《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川口士 插画:美弥月いつか 译者:吕郁青 图源:溟夜 扫图:撸管娘 录入:kid 修图:撸管娘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弓是胆小鬼用的武器」,少年在祖国时一直被如此奚落。但是少女的一席话,使少年发现了自己该前进的道路,也得到了该守护的事物。 两年后,布琉努王国与吉斯塔特王国结盟,与大国墨吉涅王国开战。 堤格尔代替卧病在床的父亲乌鲁斯,生平第一次前往战场。虽然战争看似进展得很顺利,但是布琉努军的战线却被敌人偷袭而溃散。堤格尔的部队败走,在穷途末路之际,他们被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琉德米拉所救。 两年不见的他们因重逢而欣喜不已。可是,还有新的战斗在未来等着两人。以乱世为舞台,与从传说时代延续至今的黑暗势力之争,开幕了! 序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箭抵达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苍冰星。只有在冬季中的极短暂时期里,才会在空中闪耀,发出冰冻般光芒的蓝色明星。 据说,只要把箭射中苍冰星,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是少女生长的土地上,自古流传的传说。 在冬天的夜晚,离别的前一天。少年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少女。 少年与少女生于不同国家,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双方立场实在差太多了。 门不当户不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少年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尽管如此,少年仍然无法在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分开。 少女摇了摇头。以她的立场,她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不过,少女又抬起头,仰望繁星灿烂的夜空,说起这片土地上的传说。而少女当然深知少年的箭术过人。 少年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少女的名字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这一年,两人都才十四岁。 序章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堤格尔被追到穷途末路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与割伤,全身无一完整之处。虽然弓还在手上,可是箭袋里只剩几支箭了。 这儿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山半山腰。堤格尔与由他率领,不到五十名的士兵正聚集在这里。 天空很蓝,阳光从头顶正上方火辣辣地洒在地上。就算不活动身体,汗水还是流个不停,好热。打从踏入墨吉涅王国的土地开始,这想法就出现过不知多少次。实在是热到完全无法认为现在是春天。 数百名骑兵正在山丘下方抬头看着这边。他们头上缠着黑布巾,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手中拿着长枪或弓箭。从衣缝之间露出的皮肤是褐色的──是墨吉涅人特有的肤色。也就是说,对方是敌人。 「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全是骑兵吗……」 堤格尔在马背上俯看山脚,恨恨地啐道。汗水碰上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他今年十七岁,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亲近的人称他为堤格尔。他是布琉努王国的贵族?治理亚尔萨斯地区的乌鲁斯的长子。如今他是率领这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司令。 「就算掳走我们这种穷鬼,也换不到半毛钱哦。这些话用墨吉涅语该怎么说啊?」 身边的副官拉菲纳克半自暴自弃地笑道。他正好比堤格尔年长十岁,今年二十七。相貌端正,身材匀称。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个迷人的帅哥。这是拉菲纳克故乡的村民对他的评语。 「很不巧,像我们这种穷鬼还是可以换钱。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关于奴隶制度的事吗?」 墨吉涅王国是个实施奴隶制度的国家。 虽然说乡下贵族与从乡下来的私兵,没有作为人质换取赎金的价值,但是被俘之后,几乎百分之百会成为奴隶。听说男人的话会被扔去山中采矿,或关在船上划桨,被迫卖命工作,到死为止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那还真是绝望耶。」 拉菲纳克叹道。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他以眼神如此问道。 堤格尔回头看向部下们。 破烂的皮甲、在木板上贴上一层薄皮制成的阳春盾牌。他们穿着不堪一击的护具,手中只有棍棒、长枪、短斧之类的武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看起来也都和自己一样疲劳。 「就是和那些家伙战斗啰。」 堤格尔对士兵们说道,偏红的褐色眼瞳中充满坚定的战斗意志。 「比起被俘虏,变成没有将来的奴隶,不如奋勇战斗,多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拉菲纳克以悲壮的表情问道,堤格尔摇头道: 「不要说傻话,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堤格尔说着,脑中浮现心上人的笑容。那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且珍贵的,灿烂的笑容。 怎么能在还没与她重逢的情况下,死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堤格尔身上还背负着作为司令的责任。必须尽可能找出让士兵们生还的方法。假如就此放弃,他可没有脸面对父亲。 「说不定会有援军出现。要怀着期待,拖下去。」 我不是随口说说,友军是真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比如和我们一样逃到这儿的布琉努军,或是预定在今明两天汇合的同盟军──吉斯塔特军。 「原来如此,很像少爷会有的想法呢。」 拉菲纳克松了一口气笑道。两颗比其他牙齿还长的门牙因此露了出来。只要看到那两颗门牙,不管他长得多好看、表情多认真,都帅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敌阵中策马上前,以墨吉涅语叫道: 「布琉努的丧家犬们!我的朋友里有很仁慈的奴隶商人!只要你们乖乖投降,可以让你们自由挑选要去挖矿还是划船哦!」 墨吉涅军哄然大笑。拉菲纳克讶异地看着堤格尔: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没什么正经朋友。」 堤格尔会一点墨吉涅语,所以大概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照实翻译那些话。 「好吧!我们投降!不过你们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下去!」 堤格尔以墨吉涅语回答道。他在心中盘算,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才行。于是他下了马,慢慢向前走。 墨吉涅士兵没要求他丢下武器,所以堤格尔还是弓不离手。对方应该是知道布琉努人很看不起弓兵,所以认为堤格尔弱到没有威胁性吧。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 堤格尔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道声音,他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鲜艳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扬,一名妙龄少女正策马疾驰于大地。 那少女的年纪和堤格尔差不多,五官标致,看起来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但是蓝色的眸子晶亮无比,闪烁着坚定的斗志之光。 少女手上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上装饰着蓝与金色的花纹,枪头部分有如以整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切削而成,中央镶着又大又美的红宝石。就算远观,也看得出那枪有多精雕细琢。与其说它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 尽管那长枪和少女纤细的外表很不搭,但是又不可思议的,和少女非常相配。 堤格尔瞪大双眼,倒抽了一口气,冲下山坡。 奇迹出现了。眼前的情景令他只能这么想。 「米拉!」 堤格尔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小名。也许是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吧,米拉──琉德米拉?露利叶抬起头,朝他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又立刻看向墨吉涅军。 同时,堤格尔也发现了。仿佛不让米拉落单似的,将近五十名骑兵正穿越草原,卷起烟尘,响起如雷的蹄声,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那些骑兵高举的是绣着黑龙的黑龙旗,与绣着蓝色长枪的白旗──吉斯塔特王国与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堤格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方面是因救兵到来而感到安心,更主要是因重逢感到欣喜。 堤格尔擦去泪水,握紧黑弓──为了与少女并肩战斗。 1 初上战场 这年春天,布琉努王国动员超过两万的兵力,进攻墨吉涅王国。 墨吉涅王国也不甘示弱地把士兵集结在边境的荒野,隔着代替国界的朱砂江,与布琉努军对峙。 南方的空气中夹带着几乎要烤熟皮肤的灼热,地表干涸,就连朱砂江也几乎见底,露出河底的红砂。这就是墨吉涅王国被称为『暑热之国』的原因。 布琉努军有七千骑兵与一万六千名步兵。至于防守方的墨吉涅,只有寥寥无几的骑兵与六千出头的步兵。 战场平坦,视野良好,没有任何遮蔽物,是对大军有利的地形。 尽管如此,墨吉涅士兵的脸上丝毫没有绝望的神色。绣着象征战神的黄金头盔与剑的军旗随风飘扬,看起来耀武扬威。 「他们看起来很冷静呢。」 看到敌军的态度,身处于布琉努军前卫部队的堤格尔皱眉说道,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堤格尔很清楚,自己的不安与紧张正在胃里翻滚。虽然有过不少讨伐山贼的经验,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两国军队一触即发的战场上。 胯下的马儿以鼻子发出嘶鸣,不知是对这暑气感到不舒服,或是数百阿尔昔【注】之外的敌阵威容使它感到压力。堤格尔轻抚马颈,加以安抚。 编注:一阿尔昔约为一公尺。 布琉努军的前卫部队是由少数骑兵与千名步兵组成。堤格尔与他率领的五十名步兵,只是前卫部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至于总数二万两千的主力部队,则是在后方五百阿尔昔(约五百公尺)待命。 「咱们可是揽到了屎缺呢,少爷。」 站在堤格尔身旁的拉菲纳克讽刺地说道。他身上套着皮甲,头上缠着遮阳用的布巾,肩上扛着长枪。 开战前,总司令泰纳帝公爵如此对前卫部队下令: 「你们要接下敌军的攻击,一边后退,引诱敌军深入阵地。」 说得还真简单,堤格尔心想。假如敌军真如泰纳帝公爵料想地进攻,前卫部队的士兵有多少人能幸存呢? 堤格尔回头,父亲乌鲁斯为了参加这场战争而募集来的亚尔萨斯领民,正站在自己身后。加上拉菲纳克,总共五十人。他们头上全都缠着布巾,身上穿着皮甲,一半的人手中有盾牌。至于武器,是握柄特别长的长枪与镰刀,是上头发给堤格尔等人的。 堤格尔以比平常更开朗的声音在马上笑道: 「你们的身体还行吗?要是在紧要关头脚抽筋摔倒,或是朝错误方向逃跑,我可会很伤脑筋的哦。」 「尽管放心吧,堤格尔大人。老子每天都被家里的母老虎追,已经逃得很习惯啦!」 一名老兵打趣地道,一旁的士兵立刻吐槽他: 「你好意思讲。明明每次都被嫂子逮到,被狠狠勒住脖子不是吗?」 「我知道了,被老婆追杀时,你们就会逃得很快是吧?那么这次也要想成那样哦。」 堤格用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士兵们哈哈大笑。 「堤格尔大人才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太急着立功哦。毕竟你从亚尔萨斯出发起就一直讲着要建立功勋呢。」 一名士兵反击似地说道,堤格尔搔着一头红发,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虽然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叫苦。别说立功了,现在根本被当成弃子看待。 ──虽然不甘心,不过目前也只能忍耐了。就和打猎时一样。 这是堤格尔第一次上战场,基本上不可能一帆风顺地建立功勋。堤格尔提醒自己,欲速则不达。自己分内的工作是让这些部下们能安全地回到亚尔萨斯。 此时远方响起号角声,墨吉涅军的阵形出现变化。 只见墨吉涅士兵朝左右分开,分出四条笔直的通路。紧接着,地面震动起来,一群巨大的生物从军队后方走出。 是象。总数超过十头,身高超过四十切特【注】(约四公尺)的巨象,撼动着大地,来到墨吉涅军最前方。 编注:一切特约为十公分。 巨象的头部、耳朵、鼻子上不只装饰着黄金,也包覆铁片作为防御。除此之外,前脚还绑上厚厚的毛皮。坐在大象背上的驯象师,以带钩长棍指挥大象的行动。他褐色的肌肤,被阳光照得发亮。 象群齐声咆哮了起来,布琉努阵营内传出不小的骚动声。 布琉努境内没有大象。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庞然大物。 长鼻、大耳,砂色的身体有如巨大的岩石,再加上又白又长的獠牙,布琉努士兵会心生动摇,一点也不意外。 「那就是战象部队吗?」 紧张的汗水从堤格尔头上渗出。三年前,他曾经看过一次大象。但那时看到的是被训练来表演才艺的温驯大象,不论体格或是魄力,都无法和眼前的战象相比。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为数这么多的大象。 「那些家伙长得好怪啊。就算跟我说那是神话传说里的怪物,我也会信。」 拉菲纳克傻怔地说道,堤格尔不禁笑了起来。 「它们看起来很吓人,但也不到怪物的程度。你看,它们耳朵会动来动去,而且用长鼻子拿东西时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哦。」 「那长长的东西是鼻子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也许是想成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了吧,拉菲纳克停顿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该怎么和那种东西战斗啊?」 堤格尔也收敛表情,再次看向战象。 「我知道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在它们直线猛冲时闪到旁边,从侧面或后方以长枪攻击。第二种,以长柄武器从正前方攻击它们的前脚,使它们无法顺利活动。第三种,把钉了许多钉子的木板铺在地上,使它们脚底受伤,没办法灵活战斗。」 「是那个奥尔米兹的公主告诉你的吗?那个被称为冻涟的雪姬的……」 「嗯,父亲大人也跟我说过。说来说去,果然也只有这几种方法。」 这场战争原本应该是由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率兵参战,堤格尔只是辅佐父亲的副官。但是乌鲁斯在出发前得了急病,不得已只好由堤格尔代表冯伦家出征。 父亲很担心儿子,所以在堤格尔出发前把所有想得到的战场知识都传授给他。除此之外,还把家传宝弓交给儿子,就是堤格尔现在拿在手上的这把弓。 「要多建立功勋!」临走前乌鲁斯如此鼓励他,堤格尔也紧握住父亲的手答应他:「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战斗,不辱冯伦家之名!」 「这样说来,我明白为什么要发长枪和大镰刀给我们了。但是这真的能成功吗?」 拉菲纳克一脸怀疑,堤格尔遗憾地回答道: 「不管用哪一种方法,都会出现大量牺牲者。再说,第二种方法应该起不了作用吧……」 战象的前脚之所以绑着毛皮,就是为了阻挡长枪和镰刀的攻击。对方当然也有对战象的攻略法做出对策。 ──这就是他们面对人数比自己多四倍的敌人,仍然毫无惧色的真正原因。 几名墨吉涅兵走到战象前方,把某些物品排放在战象前。仔细一看,那些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物品,是布琉努制的铠甲。 「他们在干嘛?」 拉菲纳克不解地问道。堤格尔察觉敌人的意图,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战象们以长鼻子卷起放在自己前方的铠甲,举重若轻地抛向空中又接住。战象们仿佛杂耍表演似地扔着铠甲,或是和旁边的战象玩抛接,甚至还有把铠甲放在鼻子上转来转去的战象。 看着突然表演起杂耍的战象们,布琉努的士兵全都傻住了。 最后,战象们把铠甲同时抛向空中,以白森森的长牙刺穿落下的铠甲后,把穿了洞的铠甲甩到一旁。 「……把那么贵的铠甲搞成破铜烂铁,他们还真有钱耶。」 尽管拉菲纳克仍然耍着嘴皮,但是沙哑的声音泄露出了他的感情。 驯象师们以象钩轻拍战象,战象们开始前进。布琉努的士兵们连忙拿起武器,但是队伍很快就开始乱了。 ──你们要逃得快一点啊。 堤格尔在心中祈祷。不单是对冯伦小队,是对所有位在前卫部队的士兵说道。 战象们的速度愈来愈快,冲力也愈来愈大。只见尘土飞扬,空气中传来的震动使肌肤颤抖。双方的距离,只剩不到三百阿尔昔了。 堤格尔握紧黑弓,从挂在马鞍上的箭袋抽出两支箭,一支咬在嘴里,另一支搭在弓上。 忽地,他感受 到周围传来许多道轻蔑的目光。 自古以来,布琉努王国就一直很看不起弓箭手。 「弓箭是不敢以刀剑近身战斗的胆小鬼在用的武器。」 这种想法在布琉努国内根深蒂固,弓兵甚至几乎没有论功行赏的机会。堤格尔也因为以弓箭战斗,所以一直被嘲笑,被唾骂至今。 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使用长柄武器?不想和同袍并肩战斗吗?那些人现在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随便你们。 堤格尔在心中啐道,以弓箭瞄准朝从自己正前方冲来的战象。 风,穿透了沙尘。 从堤格尔正前方冲来的战象发出惨叫,庞大的身体猛烈晃动起来。坐在它背上的驯象师因而摔落在地上,消失在烟尘之中。 堤格尔冷静地观察状况,拿起咬在嘴上的箭,再次发射。 战象发出比刚才大上一倍的惨叫声,四条腿用力践踏着地面。只见它两眼都插着箭,正不停流着血泪。 假如在场者中有擅长使弓的人,一定会非常惊讶。 在目前的大陆上,弓箭的最远射程大约是二百五十阿尔昔。而且这数字只是是单纯计算飞行距离,假如考虑到命中率的话,距离必须缩得更短才行。 可是,堤格尔却是在超过二百五十阿尔昔的情况下射中战象的双眼。特别是第二箭,战象正因为单眼受伤而暴动不已,更是难以瞄准。 失去视力的战象摇摇晃晃地撞上擦身而过的另一头战象,双方同时倒地。 「精彩!」 对于拉菲纳克的赞叹,堤格尔仅以点头回应,目光扫视着左右两方。 其余的八头战象随着烟尘,凶猛地闯入布琉努的前卫部队中。 尽管前卫士兵努力以长柄武器攻击战象的前脚,但是没有任何一头战象因此停下动作。 数名布琉努士兵被石柱般的象腿踢飞,喷出一大片血雨。 与战象正面对峙的士兵如蝼蚁般被踩得肚破肠流,在血泊中断气。其他还有被獠牙刺穿身体、扯断手脚,或是被长鼻卷起,重重摔在地上的士兵。绝大多数人都因此再也爬不起来。 大象的皮肤原本就粗厚,再加上前脚绑了毛皮作为保护,尽管布琉努的士兵勇猛奋战,仍然无法以一、两下的攻击使其退怯。就在布琉努士兵与象腿搏斗时,象鼻一扫,把士兵的头连着头盔打碎。 刚才被撞倒的战象也终于爬了起来,加入战局。九头巨象在战场上奔驰发威。 地面染满鲜血,沙尘落在血水上,血雨又淋在沙尘上,红水与黄沙交叠成层层的花纹。大量尸体倒在其上,每经过一秒,场面就更凄惨几分。才一转眼的时间,就有超过两百名的士兵成为不会说话的肉块。 前卫部队的斗志正迅速消失。只见布琉努的士兵们惊惶失措、脚步虚浮地与战象拉开距离。只要战象掀起长鼻恫吓,就会有数十人发出胆怯的哀号。 「后退!快后退!」 有什么人急切地叫道。听到那声音,好几名小队长总算想起总司令的指示。 以后退引诱敌军深入阵地。泰纳帝公爵不是这么说的吗? 战象们咆哮不已,新的尸体仍然不断堆积在大地上。布琉努士兵不停后退,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士兵们与其说是后退,更像是落荒而逃。只见他们个个争先恐后、你推我挤,踩在同袍的身上,有如无头苍蝇似地四处逃散。 「我们也快逃吧!」 堤格尔一下令,冯伦小队立刻动了起来。他们的小队没有被战象蹂躏,尚有余裕能依指令撤退。至于那只双目失明的战象,现在依然躺在地上哀号不已。 假如堤格尔是单独参战,说不定能多射伤几只战象的眼睛。但是他肩负着部下的生死存亡,不能随意行动。堤格尔侧眼看着被战象踢飞、践踏的布琉努士兵尸体,急忙奔回营队。 ──墨吉涅军呢? 堤格尔回头看向战象们的后方。 总数约六千人的墨吉涅士兵正在前进。以战象突击敌军,打乱对方阵式后,让步兵进攻,企图将伤口扩大。这是墨吉涅军使用战象时的惯用战术,堤格尔也学习过。 不过这次,战象与墨吉涅步兵之间的距离拉得比平常更大。这是布琉努的前卫部队退得又快又早,战象们乘胜追击造成的结果。 ──我们就是为此被利用的弃子。 堤格尔既懊恼又气愤地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号角声从布琉努军的营队中响起。 只见营队中的士兵挥动布琉努王国的军旗红马旗,主力部队朝左右大幅分开,仿佛在为什么东西开路似的。 冯伦小队退回主力部队的边缘。堤格尔与拉菲纳克确认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后,松了口气。 ──泰纳帝这个家伙竟然故意让我们碰上那种事。 此时,雷鸣般的巨响从主力部队后方传来,地面随之动摇。堤格尔紧握着黒弓,用布满汗水和尘土的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总算出场了啊……」 比战象更巨大的生物,缓缓地从布琉努军后方出现。每踏出一步,大地便为之震动、尘土飞扬。 那庞然大物外形类似蜥蜴,身体加上又长又粗的尾巴,应该有八十切特长吧。它有着狰狞的脸孔,黄铜色的鳞片包覆全身,不仅四肢粗壮,脚趾前端还伸出利爪,头上长着一对尖角。 它是龙的其中一种,被称为地龙。 地龙在布琉努士兵的注目之下前进。每当它身体一动,缠在它粗大颈部的巨大锁链就会发出既响亮又沉重的声音。 驯象师们一见到突然出现在布琉努军前线的地龙,不禁惊叫起来,他们急忙以象钩命令战象停步。 龙一向居住于人迹未至的险峻深山或黑暗的森林之中,很少被人看见它们的身影,不论在布琉努或墨吉涅都是一样。就算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也多半没见过龙。甚至有人认为龙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生物。 如今,龙货真价实地出现在眼前,怎么可能不令人心生动摇? 驯象师中连龙都不知道的大有人在,但就算驯象师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能明确感受到龙的凶暴,以及散发出的敌意。战象们全都对第一次见到的龙感到恐惧,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墨吉涅军不再像刚才那么游刃有余,如今他们正陷入动摇与恐惧之中。 至于布琉努军们也没有因此士气高昂。只见他们以不安的表情紧盯着地龙瞧,深怕漏看它的一举一动。这并非出于信任,而是基于警戒。 使唤这头地龙的人正是泰纳帝公爵。只有极少数人事前知道龙的存在,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目睹这头龙,许多士兵因此被吓昏。堤格尔虽然没有被吓昏,但也很清楚自己脸色变化得很明显。 ──接下来,将会如何呢……? 堤格尔安抚着马儿,看着地龙屏息以待。由于过去曾发生过某件事,因此他知道地龙有多么可怕。至于地龙对上战象,结果将会如何?他完全无法想像。况且战象还有九头之多。 只见地龙强而有力的脚重重地踩着大地,巨大的身体晃动,口中发出骇人的咆哮声。 数名驯象师吓得从象背跳起,数头战象更是吓得呆若木鸡。布琉努的士兵哀号着,反射性地蜷缩身子,握紧武器瑟缩在角落。就连远远落在战象后方的墨吉涅步兵团,也发现了地龙的存在,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驯象师拼命地对战象们下令。虽然本能告诉他们,转身逃跑才是对的,但是背对地龙时的那种恐惧感又令他们无法忍受。 战象们咆哮起来,开始向前冲。 地龙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一动也不动地等着战象来袭。 一头战象以全身之力冲撞地龙。 一道轰然巨响之后,倒下的是被地龙以前脚横搥倒地的战象。被足以贯穿铠甲的象牙攻击,地龙也毫发无伤。 「居然……」 拉菲纳克脸色苍白地呻吟道。堤格尔也被震撼得无法言语。刚才如入无人之境般肆虐布琉努军的战象,居然什么成果都没留下,就被一击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地龙跨过满头鲜血、横躺在地上抽搐的战象开始前进。其他八头战象纷纷停下脚步,驯象师们也全都当场吓傻,呆坐在战象背上。 地龙当然不会错过这一刻。在驯象师们失神时,地龙早已露出尖牙,猛然袭向战象。当驯象师们慌慌张张地对战象下指令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其 中一头战象被地龙的头直接撞倒在地,横躺血泊之中。战象的下腭出现两个大窟窿,不停地涌出鲜血。那正是地龙以头上的角留下的伤口。地龙仿佛要置战象于死地似地伸出利爪朝它的头部一剜,血沫四溅。 其他观战中的战象则陷入恐慌,猛烈甩下驯象师,转身背对地龙溃散奔逃。 原本跟在战象部队后方的墨吉涅军,见战象忽然朝自己冲来,纷纷发出惨叫,也扔下武器与军旗开始逃命。还有人扔下象征队长的头盔拼死命逃走。 但战象的速度比人快,转眼间就追上墨吉涅士兵。战象或踢或踩,或是挥动长鼻将挡路的士兵扫到一旁。现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等战象们纷纷逃离之后,地龙转而袭向墨吉涅军。 墨吉涅的士兵不是被踩成肉泥,就是被龙爪分尸。连衣服铠甲等,都被地龙无差别地连人吞进肚里。 现在的场面与先前战象肆虐布琉努军的场景很类似,但以下场凄惨程度来相比,绝对是地龙完胜。墨吉涅军根本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地龙蹂躏。 「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啊……」 堤格尔忍不住全身发起抖来。 由于地龙发威,双方的第一战不久后就结束了。 墨吉涅军的死者将近两千,伤者约为死者的两倍多,十头战象全数阵亡。布琉努军约有三百名死者,伤者不到五百人。 就这样,布琉努军正式踏入墨吉涅境内。 ? 布琉努王国向墨吉涅王国开战的原因,一言以蔽之就是为了报复。 拥有奴隶制度的墨吉涅,会以取得奴隶为借口攻打邻近诸国。他们的士兵不时超越国界闯入邻国的边境村镇,抢夺钱财与人民。所有与墨吉涅为邻的国家,都曾被他们多次偷袭。 尽管布琉努国王法隆派遣使者向墨吉涅抗议,但是墨吉涅的回答却是: 「你们不也会到水源地取水吗?」 说法虽然挑衅,但是对墨吉涅来说,抓奴隶就和取水一样重要,是生活中理所当然的事。 法隆王因墨吉涅的这番回话而震怒不已,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强化边防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对策。更何况,与布琉努国境相邻的国家不只墨吉涅而已。假如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不适当的对应,说不定会引来吉斯塔特、萨克斯坦、亚斯瓦尔等周围国家的觊觎。 在这种情况下,建议国王攻打墨吉涅的,就是泰纳帝公爵。 「只要给他们吃点苦头,东南方边境应该能稳定一阵子。」 虽然无法让墨吉涅放弃奴隶制度,但是以武力让他们安分一阵子,或是以武力逼他们谈判,要求他们不再来犯,这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 国王接受了泰纳帝公爵的提议,与吉斯塔特结成同盟,开始发动远征。 布琉努出动两万三千大军,从西方进攻墨吉涅。总司令是菲利克斯?亚伦?泰纳帝公爵。 吉斯塔特则出动了一万的兵力,从北方进攻墨吉涅。司令官是战姬琉德米拉?露利叶与战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 两军陆续攻陷墨吉涅北部的主要市镇与要塞,准备以此作为与墨吉涅王国谈判的筹码。 吉斯塔特王国内总共有七个公国。每个公国分别由名为战姬的女性治理。战姬的地位崇高,仅次于国王。 吉斯塔特在这场远征出动了两名战姬。可见吉斯塔特十分重视这一战。 布琉努则有许多领地在东部或南部的诸侯参战,堤格尔也是其中之一。 ? 进入墨吉涅境内的布琉努军不断往东前进,来到名为埃莱什基尔特的地点。 距离在国境与墨吉涅军的那一战,已经过了五天。和预料中的一样,墨吉涅军完全没有前来妨碍,布琉努军的进军非常顺利。 埃莱什基尔特是起伏平缓的草原,从东方流向此地的河川,在草原中央转了一个大弯,朝北方森林延伸而去。走在布琉努大军边缘的堤格尔和拉菲纳克一见到丰沛的河水,就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要不是正在行军,真想跳进河里好好游个过瘾呢。」 「进入墨吉涅之后,天气每天都热得要命。要是能在尽兴地游过之后,把清凉的啤酒【注】一饮而尽,那感觉肯定棒到不行。」 译注:中文的麦酒是不同的酒,为了避免混淆,所以直接译为啤酒。 「啤酒吗?真不错呢。但是我──」 「比较想喝红茶?而且是充分冷却过的,是不是?」 没想到拉菲纳克会这么说,堤格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副官。比堤格尔年长十岁的拉菲纳克以调侃的语气说道: 「少爷实在太好懂了,你就这么期待和奥尔米兹的公主见面吗?」 「毕竟已经两年没见了嘛。」 堤格尔害臊地抓抓脸颊说道。 三年前,堤格尔曾经以宾客的身分在奥尔米兹公国待过一年。当时以公国统治者身分接待堤格尔的,就是米拉。 堤格尔与米拉说了很多话,经历了许多事,二人最后情意相通。 「我倒是希望你多注意一下蒂塔。我们离开亚尔萨斯时,她不是和巴多兰爷爷一直在城门前目送你离开吗?」 堤格尔的脸皱成一团,像是吞了什么苦药似的。 蒂塔是在冯伦家工作的侍女,小堤格尔一岁,所有家事做得又快又好。堤格尔一直把蒂塔当成妹妹看待,但是也知道蒂塔对自己有超乎其上的仰慕之情。 「我很疼蒂塔哦,这是真心话。」 「我知道。不过如果是巴多兰爷爷,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 巴多兰是长年侍奉乌鲁斯的老人,从小就很疼堤格尔,堤格尔也很喜欢他。 堤格尔搔了搔暗红色的头发,压低声音,笨拙地转移话题: 「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因为太热而累坏了?」 假如堤格尔直接问士兵,应该会有很多人说自己没事,所以他才问拉菲纳克。拉菲纳克也很清楚这点,他点头道: 「他们都还有余力开玩笑,目前应没什么问题。是说比起炎热……我觉得那个更容易影响士气。」 拉菲纳克一脸认真地回头看向后方,堤格尔也跟着转头。 地龙甩动着又长又大的尾巴,温驯、沉默地走在布琉努军的最后方。 国境一役结束后,许多诸侯涌到泰纳帝公爵身边,追问他究竟是怎么弄到地龙的。 泰纳帝公爵笑道: 「我能告诉各位的,只有这头龙对我忠心耿耿,完全服从我的命令而已。假如各位想知道更多,欢迎直接向地龙询问。虽然我不曾见过它说人类语言,但是以诚心与热情沟通的话,说不定它真的会开口说话呢。」 尽管泰纳帝公爵完美体现了骄矜狂妄这四个字,好奇的诸侯们也不得不退让。 泰纳帝是自古以来的名门世家,也是布琉努王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权势之大,连国王也必须让他们三分。 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现任泰纳帝公爵是个非常冷酷无情的人。 例如对于不听从自己命令的领民,他会逮捕领民的双亲,命令他们拿起武器互相残杀;对于在泰纳帝家工作,起了贪念偷东西的仆人,他会先把仆人鞭打到鲜血淋漓,再命令仆人的家人把他的牙齿与指甲全部拔掉。仆人的弟弟不肯听从命令,于是落到和哥哥一样的下场。 如果惹泰纳帝公爵不高兴,不知道会怎么被他报复。说不定会像国境之战的墨吉涅士兵那样,被地龙生吞活剥残酷杀害。 从那天起,布琉努的士兵就一直在对龙,以及对能够使唤龙的泰纳帝公爵的恐惧中行军。 士兵们尽可能地不接近龙,不正眼看龙。万不得已,非得到军队最后方时,也会远远地绕开龙再过去。即使是在王宫中人称英勇的骑士,或是以身经百战自豪的贵族,也都不例外。 「所有人都怕那只龙怕得要死,真亏少爷能平静以对呢。」 拉菲纳克以与其说敬佩,不如说傻眼的表情看着少主。 不论诸侯或士兵,所有人都对地龙露出惧色时,只有堤格尔依然保持平静。不会特地和龙保持距离,也不会避免视线上的接触。行军到今天为止,地龙只咆哮过一次。那时候,也只有堤格尔完全面不改色。 「我也不是不怕。只是我也说过,我以前在孚日山脉的深山里遇见过龙。」 孚日山脉是耸立于布琉努与吉斯塔特两国边界的险峻山脉。由于亚尔萨斯的领地包含了一部分山脉在内,所以堤 格尔经常进入山中打猎。 「是啊,少爷还以精彩万分的身手打倒了龙呢。」 拉菲纳克露出门牙笑道,一看这反应就知道他不相信堤格尔的话。堤格尔对此感到不高兴,只见年长的副官苦笑道: 「我也不是完全不相信啦……看少爷这几天的态度,确实应该是曾经看过龙才会有的反应。至于和龙战斗,而且还打倒了龙,又没有证据,这就有点……」 「你给我禁酒三天。」 堤格尔冷淡地下令。这下拉菲纳克真的紧张了。 「别这样啊少爷~~要是没有酒,行军起来可就完全没有乐趣啦~~」 拉菲纳克苦苦哀求,但堤格尔只是把脸撇向一旁,完全不肯听。其实他不像表面上那么生拉菲纳克的气,也没有真心想禁他酒的意思,只是想稍微整一下拉菲纳克而已。 完全相信堤格尔所说的话的,只有蒂塔和巴多兰等极少数人而已。就连父亲乌鲁斯,对他也是半信半疑。 至于拉菲纳克,五天前他才亲眼见识过龙有多可怕,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堤格尔真的打倒过龙。这种程度的事,堤格尔也很清楚。 号角声划破空气,从远处传了过来。那是停止行军的信号。 「今天是在这里扎营吗?时间明明还早耶。」 拉菲纳克大感不解。虽然太阳虽已偏离头顶,但天色还很明亮,离日落还早得很。 「因为我们有两万大军。继续前进的话,也许没有更适合扎营的场地。而且我们也该和吉斯塔特军联络了。」 照预定,布琉努军会在惹拉法恩与吉斯塔特军汇合,应该明后天就会行军到那里了。 ──和吉斯塔特军汇合的话,就能见到米拉了。 两人虽然一直维持着鱼雁往返,但是已经有两年没见过面了。一想到能再和她见面,堤格尔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私下独处的时间呢? 堤格尔收敛表情,以免被其他人看穿心事。一旁的拉菲纳克则是笑咪咪地看着他的反应。 由堤格尔率领的冯伦小队,在整个布琉努营地的边缘扎营。 正确地说,是被赶到边缘。对堤格尔而言,五十人就已经是大军了,但是对全布琉努军来说,他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部队。 另一个原因是,总司令泰纳帝公爵故意轻侮堤格尔。 堤格尔可以想到好几个泰纳帝公爵这么做的理由。不过最主要的理由,应该是因为弓吧。 七年前,堤格尔跟着父亲首次造访首都尼斯。由于堤格尔的剑术与枪术都不行,只会使用弓箭,因此成为泰纳帝公爵与其他贵族子弟、名媛千金的嘲笑对象。直到如今,他都因此没有什么贵族友人。 夕阳西下时,布琉努士兵开始准备晚餐。 绝大多数部队的伙食都是面包、肉干与蔬菜汤。少数部队的餐点中还有蛋与水果。那些都是投降的墨吉涅村镇贡献出来的。 话虽如此,布琉努军一路上却很少打劫。如果是平时的泰纳帝公爵,肯定会积极掠夺敌国财物,但是这次他的态度却十分谨慎自律,其他诸侯也都模仿他这么做。 冯伦小队的晚餐也只有面包、肉干与蔬菜汤,不过堤格尔在晚餐之前向附近的村庄买了葡萄酒,分给队上的弟兄们畅飮。 虽然村庄的葡萄酒很酸,每个人也只分到半陶杯的量可以喝,但酒终究是酒,喝起来清凉畅快,因此大伙儿都很满足。 「原来墨吉涅人也喝葡萄酒啊?不过他们喜欢的风味还真特别。」 「不只葡萄酒,墨吉涅人也喝啤酒和蜂蜜酒、伏特加【注】。他们的葡萄酒之所以偏酸,是因为墨吉涅产的葡萄本身酸味就很重。」 译注:中文的火酒是不同的酒,为了避免混淆,所以直接译为伏特加。 拉菲纳克开心喝酒之余还不忘挖苦个两句。堤格尔则是一脸认真地说明。这个知识是他旅居奥尔米兹时,在当地认识的墨吉涅人亲口告诉他的。 其实堤格尔大可直接命令村子献出免费的葡萄酒,况且他的手头也不是那么宽裕。 但堤格尔还是特地以金钱换取葡萄酒。 理由之一是个人矜持。既然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堤格尔不想做出有如匪类般的行为。再者,米拉也说过: 「以武力逼人献出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对方一定会怀恨在心,说不定会找机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如果能用金钱消除那种疑虑,其实是很划得来的事。」 堤格尔也是这么想的。假如他逼村民献出葡萄酒,应该就喝不到这么清凉的酒。正因为是花钱购买,村民才会心甘情愿地把原本就泡在水井里的酒拿出来卖吧。 堤格尔与大伙儿用过晚餐后,说了声自己要去保养弓之后,便把队员交给拉菲纳克,进入自己的营帐。 他先点燃从营帐顶部垂挂而下的灯具,接着拿起靠在营帐边缘的家传宝弓。 那是一把造型锐利的弓。弓身是黑色的,中间有红色的装饰。堤格尔称它为黑弓。 堤格尔卸下弓弦,以鞣制过的鹿皮小心地擦拭朝反方向弯曲的弓身。 ─一旦开始保养弓,就会想打猎呢。 对堤格尔来说,狩猎可说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亚尔萨斯有许多山地与森林,为了狩猎可能下山作乱的害兽,弓与箭是不可或缺的武器。堤格尔的箭术就是以野兽,偶尔以盗匪为对手所锻炼出来的。 保养工作进行到一半,堤格尔忽然停手,自言自语了起来。 「辉星章啊……」 营地搭建完毕后,泰纳帝公爵召集了所有贵族。 「与吉斯塔特军汇合之后,多半就是和与墨吉涅军的决战了。我在此宣布,战斗结束后,我将会挑选出三名在这场远征中立下特别辉煌战功的人,授与他们辉星章。当然,这件事我已经事先征得陛下的同意了。」 辉星章是只有特别杰出的骑士或战士才能得到的勋章。得到这枚勋章,就能使王侯贵族另眼相看。对下级贵族与骑士可说是最高等级的勋章。 几名诸侯眼神因此认真了起来,有几名则用力握紧拳头。泰纳帝公爵很懂得如何诱之以利嘛,堤格尔在心里挖苦着。不过,堤格尔的斗志确实随之高昂了起来,他也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泰纳帝公爵发动这场远征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让布琉努人、吉斯塔特人、墨吉涅人见识龙的威力,让所有人对他感到恐惧。 只要有龙,周围国家就不能轻易冒犯布琉努。布琉努的诸侯也会因此畏惧、服从泰纳帝家族。 布琉努国内有其他强盛到足以与泰纳帝家相提并论的大贵族,就是拥有布琉努北方广大领土的嘉奴隆公爵,那是从开国时代就辅佐王家至今的名门世家。 对墨吉涅发动战争,获得压倒性的胜利。泰纳帝公爵应该是打算借着战功拉开自己与嘉奴隆家之间的实力差距吧。今后的战术,肯定会转变成以龙为主的战斗方式。 因此所有诸侯都认为泰纳帝公爵将会独占这次远征的所有功勋。诸侯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讨好泰纳帝公爵,对他献媚以求分得一杯羹。 可是堤格尔做不出那种事。一来不符合他的个性,二来他非常看不惯泰纳帝公爵那些残忍无情的行径。所以他算是半放弃取得功勋一事了。 但没想到,泰纳帝公爵居然祭出辉星章作为诱因。如果是拉菲纳克,应该会说这是「在马面前吊根胡萝卜」吧。但是诸侯们的士气确实因此猛然提升许多。 至少他准备了一次这种机会。 ──建立功勋的机会。 就算得到辉星章,也不足以和米拉结为连理吧。原本那就不是建立功勋就能达成的事,但应该能因此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另外,堤格尔的起跑点比其他人更为不利。 根据拉菲纳克打探的结果,在国境之战中被指派到前卫部队的,几乎都是曾经得罪过泰纳帝公爵,惹他不高兴的人。对泰纳帝公爵来说,堤格尔应该是有害或是碍眼的存在吧。 因此就算堤格尔在国境之战中射瞎战象的双眼有功,也得不到赞赏与认同。 不过,在那一役中成功伤害战象的「人类」,确实只有堤格尔一人。 至于龙,虽然可怕,但龙既不是不死之身也不万能,堤格尔很清楚这件事。所以,自己说不定能在泰纳帝公爵料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立功的机会。 此时堤格尔低头看着家传宝弓,开玩笑地道 : 「如果能引出你的真正力量,说不定能立下让泰纳帝跌破眼镜的功勋呢。」 米拉的母亲史薇特菈娜曾经对堤格尔说过: 「这不是普通的弓,它隐藏有某种特殊的力量。」 堤格尔也隐约有点感觉。 堤格尔从小就觉得这把弓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假如一直盯着它看,就会开始觉得喘不过气,好像要被它带走似的。 除此之外,这把弓还有相当不可思议的部分。 比如材质不明。摸起来的触感,比起木材,更像石制品。但是拉动弓弦时,弓身又能做出大幅度的弯曲。虽然弓身漆黒,但不是因为上了涂料,而是材质本身就是那种溶入黑暗般的黑色,弓身从来没有褪色过。 根据父亲的说法,这把弓是以打猎维生的祖先使用的道具。以年代来讲算是相当古老的物品了,但是使用起来时,完全没有岁月消磨过的感觉。 从小到大,堤格尔摸过各式各样的弓,所以听史薇特菈娜说这把黑弓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时,他才会立刻就相信。 不过,史薇特菈娜也不知道黑弓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或者该怎么做才能引出那股力量。 目前的黒弓,只是一把单纯的黑色弓而已。 但堤格尔并不在意。这把弓是传家宝,而且非常坚固耐用。光是这样就够了,他并不奢望一定要得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 2 冻涟的雪姬 冯伦小队的士兵们陆续走下山,米拉一见到他们的模样,便命令部下把一部分的药品、酒,以及纱布分给他们。 「好久不见了,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 一名表情温和稳重,刚迈入老年的骑士向堤格尔问候道。他身材修长,胡子修剪得短而整齐,灰色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梳在脑后。再加上身段柔软,假如换一套服装,会让人以为他是管家,而不是骑士。 「好久不见,加雷宁阁下,很高兴你依然如此健朗。谢谢你们的救援。」 堤格尔开心地与老骑士握手。加雷宁是米拉的亲信部下,堤格尔旅居奥尔米兹时,很受他照顾。 「您过奖了。在这个部队中,我是琉德米拉大人的副官。假如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加雷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虽然他看起来很温和,但其实是勇猛善战的骑士,也是精明干练的司令。堤格尔很清楚这点。 「你还是完全没变呢。」 堤格尔笑道,把拉菲纳克叫来,把他介绍给米拉及加雷宁认识。 虽然拉菲纳克的谈吐举止说不上得体有礼,但是米拉及加雷宁并不因此感到不快。似乎是笑起来时露出的门牙令他们颇有好感。 「琉德米拉大人,您应该会想和同样身为司令的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商讨军务吧?请尽管讨论,士兵们就交给我和拉菲纳克阁下监督吧。」 「谢谢你,那么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米拉向加雷宁道谢后,看了堤格尔一眼。堤格尔也跟着向加雷宁点头致谢。 两人把士兵交给加雷宁和拉菲纳克后,离开部队。 一旦独处,米拉立刻担心地向堤格尔问道: 「你全身都是伤,还好吗?」 「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而且已经不会痛了。」 堤格尔安抚米拉似地笑了起来,米拉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把头发留长了呢。很好看哦。」 明明还有许多该说的话,但堤格尔说出口的,却是如此平凡的句子。米拉掩饰娇羞似地把脸上的头发拨到一旁: 「你长高了不少呢。两年前,明明只比我高一点点而已。」 现在的堤格尔,比米拉高出一颗头。「因为我有在锻炼嘛。」堤格尔说完,看向米拉的枪。 「拉斐亚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堤格尔以对有自我意志的生命说话般的口吻,向米拉的枪说话。 话一说完,米拉的枪──拉斐亚斯,仿佛在回应堤格尔的话似的,枪尖无声地喷出白色的冻气。米拉微笑起来: 「它生气了。」 「生气了?」 「正确来说,是为了掩饰难为情而假装生气。其实它很高兴看见你哦。」 两人相视而笑。具有自我意志的枪,仿佛不甘心被戳破似地放出寒气。 接着,两人收起重逢的欣喜,恢复成司令该有的表情。刚才逃走的墨吉涅军,说不定会带着更多士兵过来。必须在那之前离开此地。 堤格尔先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前因后果,说明给米拉知道。昨晚在埃莱什基尔特扎营,天快亮时被敌军偷袭,然后趁着黑暗与浓雾逃到这里。 「泰纳帝公爵居然能使唤龙……?」 米拉惊讶地瞪大双眼。 「还真是难以置信。虽然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堤格尔也因米拉的反应而感到惊讶困惑: 「泰纳帝公爵居然没告诉吉斯塔特军龙的事?明明是同盟军……」 「嗯。不过,如果我是泰纳帝公爵,肯定也不会说出来吧。因为这么做可以震撼吉斯塔特军,而且也可以防止龙的机密外泄。只不过──」 米拉以凌厉的眼神看着南方。那是刚才墨吉涅军逃走的方向。 「那些墨吉涅军不是要求你们投降吗?既然有余裕招降,就表示偷袭行动很成功。但是这也表示龙没有把墨吉涅军赶走,为什么呢?」 「说不定泰纳帝公爵出事了。因为能使唤那些龙的,只有公爵而已。」 今早的偷袭说不定不是为了屠龙,而是想取公爵的性命。堤格尔说出自己的假设,米拉也表示同意。 「泰纳帝公爵受伤,龙无法出动而不得已撤退。的确是很有可能的情况。」 奥尔米兹与泰纳帝一直有交流,所以米拉深知公爵的为人。那男人绝对不可能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使唤龙,如果是亲儿子萨安,也许另当别论。 「情况比想像中来得严重呢……」 米拉按着嘴角,沉吟起来。 「至于我们这边,该从哪里说起呢……你知道布琉努军与吉斯塔特军预定汇合的地点──惹拉法恩发生大规模土石流,导致部队无法进入那边的事吗?」 堤格尔摇头,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好,那我从头开始说吧。虽然有点长就是了。」 吉斯塔特原本预定由战姬米拉与艾蕾欧诺拉,率领总计一万的士兵南下。 但是在出征前,情况有了变化。 位于吉斯塔特王国东方的游牧民族突然发动攻击。吉斯塔特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派遣战姬苏菲亚?欧贝达斯出面迎击。 「但是,苏菲的公国不是在东南方吗?」 堤格尔讶异地问道。苏菲是苏菲亚的暱称。 他旅居奥尔米兹的那年,米拉曾介绍苏菲亚让他认识。苏菲亚是学识渊博,而且很有包容力的美女。与她亲近的人都叫她苏菲,堤格尔也有幸能如此称呼她。 「没错。可是正东方布列斯特公国的战姬目前不在国内,所以没有其他人选。」 这样的调动虽然解决了游牧民族的对应问题,但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吉斯塔特原本盘算,在米拉与艾蕾欧诺拉南征的期间,由苏菲守护南方国境。但是她被调去迎击东方游牧民族的话,就没人能防卫南方了。 「假如其他战姬能出动的话,陛下也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不能出动吗?」 堤格尔问道,米拉露出没办法的表情,扳着手指数了起来: 「以前提过的莎夏──治理莱格尼察的亚莉莎德拉卧病在床,没办法打仗;治理西北方路伯修的伊莉莎维塔正在征讨北方蛮族;治理东北方奥斯特罗德的宓莉莎成为战姬才半年,还是新人;至于布列斯特的奥尔嘉,已经失踪超过一年了。」 刚才那串名字里,有许多堤格尔都是第一次听到,但还是可以理解情况很棘手。 「那个失踪的奥尔嘉,是出了什么事吗?」 「听说她留下要出门旅行的纸条后就消失了。不过曾经见过她一次的苏菲说,用不着替她担心。而且说不定她是奉了什么密令才出门的。」 总之,吉斯塔特王命令艾蕾欧诺拉守卫南方边境,另外召集南部贵族组成诸侯军,任命巴夏伯爵为诸侯军的总司令,和米拉一起南征。 ──不过对米拉来说,这样反而是好事。 堤格尔知道米拉和艾蕾欧诺拉非常不对盘,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关于艾蕾欧诺拉的事,米拉只要一开口,就全是坏话。 不过根据苏菲的说法,艾蕾欧诺拉谈到米拉时也都只有谩骂。「那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以唇枪舌剑代替寒暄呢。」苏菲苦笑着如此对堤格尔说道。 「我和巴夏伯爵兵分二路攻打墨吉涅,分别攻陷了好几座边境的要塞。我们原本准备汇合之后,一起南下,但是……」 但是却发生了两件意料之外的事。 第一件是。即使超过了预定日期,诸侯军还是没有出现。 米拉派出好几组人马侦察,总算找到了诸侯军。原来他们在南下时不断受到敌军攻击,在反复遇袭、击退、追击的过程中,诸侯军大幅偏离了原本的进军路线。 「是为了阻止你们汇合,所以故意派诱饵引开诸侯军吗?」 「没错。巴夏伯爵个性慎重,不会凭着冲动作战。墨吉涅军这招很高明呢。」 另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是,吉斯塔特军与布琉努军预定汇合的地点?惹拉法恩发生了大规模的土石流。 在等待诸侯军的期间,因为担心敌人早已埋伏在惹拉法恩,米拉也派遣了侦察部队。几天后,侦察队带回了惊人的报告。 「因为河川泛滥,再加上土石流,那边现在变成寸步难行的状态。」 侦察队说,当时已经有两千名墨吉涅士兵埋伏在惹拉法恩了。但是他们全都被突然发生的土石流冲走,几乎全灭。侦察队抓到几名生还者,向他们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报告后,米拉涌起危机 感。 墨吉涅军推测出两军汇合的地点,其实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能集结三万大军的地点有限,推测出正确的汇合地点,并非难事。 问题在于惹拉法恩已经不适合作为汇合地点了。假如不小心踏入其中,说不定会因此动弹不得,成为墨吉涅军的俎上肉。 必须尽快与布琉努军取得联络,决定新的汇合地点才行。假如轻忽了这件事,很有可能被敌军各个击破。因为布琉努军多半也和吉斯塔特军一样,在进军的路上受到墨吉涅军的妨碍。 为了与布琉努军取得联络,米拉把四、五十名骑兵编成一队,总共编成了十组联络部队。她也亲自率领其中一个部队,四处搜索布琉努军。 在搜索的过程中,刚好遇到了被墨吉涅军逼到走投无路的堤格尔等人。 「……真是千钧一发啊。」 堤格尔笑道。米拉的话中有个令他在意的部分,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还好我们拼命逃出营地。」 「发现是你时,我真的很惊讶。幸好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米拉微笑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堤格尔涌起一股想用力抱紧她的冲动。当时真的是被逼到绝境,要是米拉再晚一点出现,自己和冯伦小队的人可能就会被抓去当奴隶了。 堤格尔努力压下冲动,话还没说完。 「米拉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们──布琉努军的状况我已经说过了。」 既然这一带有许多墨吉涅军,假如想和布琉努军汇合,途中可能会多次遇敌。而且也不能保证布琉努军还留在埃莱什基尔特。 「……先让我听听你的看法吧。」 米拉轻轻抚摸着枪头说道。堤格尔困惑地看着她。 ──就算说出我的想法,还是只能靠米拉不是吗…… 想到这里,堤格尔陡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因自己的愚蠢而低下头。 堤格尔他们是孤立于敌国,总数不到五十人,每个人身上都带伤的小队。 假如由堤格尔拜托米拉保护他们,米拉应该不会拒绝。可是,她底下的士兵会有什么感想呢?带着累赘在敌国行动,行军速度将因此变慢,遇上敌人的可能性因此提高。士兵的不满,会先针对冯伦小队,接着转移到米拉身上。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就必须说出能让奥尔米兹士兵接纳冯伦小队的理由才行。 刚才的堤格尔,等于打算把「找理由」这份工作推给米拉。 仰仗米拉,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连保障自己小队安全的方法都丢给她想,这样未免也太没用。 堤格尔回过神,发现米拉正以极为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她以不带任何杂质的蓝冰般眸子,静静等着堤格尔的回答。 ──你想给我机会吗? 要我证明我们是值得帮助的对象是吧? 「这个嘛……」 堤格尔双手抱胸,思考起来。他很快就找到一个理由,对米拉建议道: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前去与布琉努军汇合呢?」 「哦?」 蓝色的阵子亮了起来,米拉愉快地扬起嘴角。 「你希望我们当你们的保母,护送你们到布琉努军那儿吗?」 「保护布琉努贵族,可以施恩于布琉努军。虽然我只是乡下贵族,但仍然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如果保护了布琉努贵族的人是你,泰纳帝应该也没办法不当一回事吧。」 「只有这样?就我来说,把你们扔在这里,回到吉斯塔特军那儿比较有利呢。反正布琉努军似乎已经输了呢。」 被米拉犀利地反驳,堤格尔呻吟起来。这个理由似乎不够有力。 米拉并非出于恶意才说这种话。不如说,她是为了帮助堤格尔才说的。假如求助于她的是不认识的布琉努士兵,她应该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了吧。 ──还有什么,能让米拉他们接受的理由吗……? 堤格尔绞尽脑汁,但是想不到什么强而有力的借口。时间已经超过三十秒了,米拉仍然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堤格尔抬眼环视四周寻找灵感,突然发现高挂于奥尔米兹军中的黑龙旗,以及奥尔米兹公国的军旗。 「假如你和布琉努的主力部队汇合,一起战斗,不就等于布琉努欠了吉斯塔特的人情吗?」 之所以用慎重的口吻说出这件事,是因为这是堤格尔灵光一闪之下冒出的想法。 经过昨晚那一战之后,布琉努军的动向会是如何呢?会如当初预定那样,想办法与吉斯塔特军汇合吗?或者是放弃汇合呢? 假如布琉努军放弃与吉斯塔特军汇合,那么米拉与布琉努军汇合的事实,就能成为吉斯塔特方面主张自己尽了诚意的证据。就今后的两国外交来说,是相当有用的一张牌。 当然,布琉努军还是有可能从败北之中重整旗鼓,与吉斯塔特军取得联络,两军因此成功汇合。那样一来,米拉前往布琉努军的努力,就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还是有点嫩,不过两个理由加起来,勉强算是及格吧。想得到把战斗结束后的外交考虑进去,这点值得称赞。」 米拉拿堤格尔没辙似地耸肩说道,但是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堤格尔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理由,你也有想到吗?」 「只想到第一个理由而已,第二个没有想到。好吧,就让我的部队护送你们回布琉努军的主力部队那儿吧。相对的,你要做五十人份的工作哦。」 蓝色的眸子中充满活力。堤格尔用力点头。 「我很乐意。虽然跟你说这个有点多此一举,不过我对自己的箭术和视力都很有自信,假如要侦察或做什么,尽管吩咐。」 「那就有劳你了。」 米拉说着,伸出手。堤格尔稳稳地回握住她的手。 堤格尔与米拉回到士兵那儿时,受伤的人已经大多包扎完毕,部队也做好出发的准备了。虽然太阳已经开始往西沉,但是天色还很明亮。 拉菲纳克和加雷宁正在检查从墨吉涅军那儿接收的马。失去主人的马几乎都逃光了,但是有两匹马一直留在原地,仿佛等人牵起它们的缰绳似的。 「我和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已经决定好方针了。我们将与冯伦小队一起前往与布琉努军的主力部队汇合。」 米拉以毅然的表情对加雷宁说道。他交互看了米拉与堤格尔一眼,恭敬地点头。 堤格尔向米拉及加雷宁问道: 「奥尔米兹的士兵里,有没有我以前认识的人?我想在出发前和他们打声招呼。」 虽说是共同行动,但是论负担的话,是奥尔米兹士兵比较大。为了不在半路上出现嫌隙,最好趁现在先和他们打好关系。 「既然如此,我跟您一起去吧。」 察觉堤格尔的意图,加雷宁微笑道。 「那么我也去问候一下冯伦家的士兵吧。拉菲纳克阁下,可以麻烦你陪同吗?」 拉菲纳克咧开嘴,露出门牙对米拉笑道: 「我很荣幸。」 如此这般,堤格尔与奥尔米兹的士兵一一见面寒暄。原本就认识的士兵见到他很开心,第一次见到他的士兵对他有些紧张或怀疑。总之堤格尔还是全都打过招呼了。 问候完奥尔米兹的士兵,加雷宁压低声音问道: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您对琉德米拉大人亲自率领侦察部队一事,有何想法?」 「那么做果然是有原因的吗?」 堤格尔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加雷宁。 先前米拉告诉堤格尔吉斯塔特方面的事时,堤格尔就有些在意这点。身为司令,不应该轻易离开大本营才对。而且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没必要由米拉亲自率领部队出来侦察。 「是的。对琉德米拉大人而言,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加雷宁也停下脚步,以温和稳重的表情说道: 「因为琉德米拉大人相当担心您。」 一时之间,堤格尔说不出话。 「琉德米拉大人非常肯定您会参战,也一直很担心您会陷入困境。那位大人一直希望有机会帮上您的忙,所以才会亲自率领侦察队,出来搜寻。」 墨吉涅的热风抚过脸颊。堤格尔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心中有如火焰燃烧般炽热。 当然,身为司令官,米拉或许认为自己应该要亲自到能迅速下判断的场所。尽快掌握布琉努军的消息,是非常重要的事。 但同时,米拉也非常担心自己。虽然说能在这里重逢,纯粹是出于偶然,但是这份幸运,是米拉以自己的手掌握的。 「 谢谢你,加雷宁阁下。」 堤格尔深深低头道谢。这种事,米拉是不可能主动告诉堤格尔的。要是他不说,堤格尔就永远不会知道。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请千万不能轻忽琉德米拉大人想保护的这条性命哦。」 加雷宁说道。堤格尔粗鲁地擦脸并点点头。 与冯伦小队寒暄完毕的米拉与拉菲纳克,正站在十几步远的场所。堤格尔与加雷宁朝两人走近。 「是说,虽然少爷……不,堤格尔维尔穆德大人经常提起琉德米拉大人的事,但是实际一看,琉德米拉大人果真是美若天仙啊。我家主人能与你结为好友,真是太幸运了。」 拉菲纳克正口没遮拦地称赞米拉,米拉取笑似地瞥了堤格尔一眼说道: 「经常?他都说了什么呢?」 「一开始是引用诗歌之类的,什么肌肤赛过万年雪啊,眼神荡漾若春湖水之类的。然后开始强调你的人格多高尚,他有多想你……啊,这边说的想你,是以骑士的身分献出真心的意思……」 发现自己说过头,拉菲纳克连忙打圆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米拉染红了双颊,撇过脸不肯看向堤格尔。至于堤格尔,虽然有一点,不,是相当难为情,但那些确实都是自己的真心话,所以还是维持着抬头挺胸的姿势。就在这时,换身旁的加雷宁开口了: 「拉菲纳克阁下,感谢您提供的贵重资讯。那么接下来就换我为您们说明吾主是如何评价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 「堤格尔,我们还是趁着其他墨吉涅军还没出现前,快点离开这里吧。」 加雷宁以和蔼可亲的态度开口。米拉连忙打断他的话,连自己在副官面前叫了「堤格尔」这个小名都没有发现。堤格尔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只说了「好,我们快走吧。」,急忙地结束这话题。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一起回到冯伦小队,告诉士兵们要出发了。 上马之前,堤格尔轻敲了一下年长副官的胸脯。 「我们可不能光受人家照顾,我可会狠狠使唤还能动的家伙们喔。」 「比起当奴隶或是死的二选一,被多操几下也没什么啦。」 拉菲纳克开心似地露出门牙,笑着点头。 「是说战姬大人会不会太高不可攀啊?虽然说我总算知道少爷为什么一直叨念着功勋功勋了,但是看起来,好像要立下相当于地龙的战功,才有机会耶?」 「那种小事,简单啦。」 堤格尔的回答可说是吹牛不打草稿的典范,但也确实是堤格尔的真心话。因为,没有立下相当于地龙的战功,他的箭是无法射中在天上闪闪发亮的苍冰星的。 ? 冯伦小队与奥尔米兹军向北前进了五贝鲁斯塔(约五公里)后,在离河川不远的荒野停步,开始扎营。 众人生火取水,开始享用晚餐。生火取水的杂事,都是由冯伦小队主动先做的。是堤格尔下令要他们这么做的。 晚餐是面包、乳酪、葡萄干,碎鸽肉汤。除了面包是部队带来的军粮之外,其余的食材都是从附近的村子买来的。 顺带一提,为了买食材,他们还稍微花了一点工夫。堤格尔与会说一点墨吉涅语的奥尔米兹士兵假扮成墨吉涅士兵的模样,把露出来的肌肤以泥土抹黑,骑在墨吉涅的马上,等到天色变暗后,才前往村子,成功蒙混过去。 一开动,堤格尔与其他布琉努人立刻大快朵颐起来。他们在天亮前就遭到敌袭,脱离战场后,一整天都没吃到什么东西。顶多只有在被浓雾包围时,喝了一点水而已。 「肚子饿的时候,不管什么都很好吃。这句话果然是真理呢。」 拉菲纳克咀嚼着带有酸味的葡萄干说道。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所有人都忙着吃东西。 把面包沾上汤汁,再放入口中。仿佛享受咸味似地细细品尝乳酪。每个人都认真体验着食物通过喉咙时那种「进食」的感觉。 「就算用墨吉涅的鱼也可以,真想喝乌哈汤鱼汤呢。」 一名奥尔米兹的士兵啃着面包,笑着说道。乌哈汤是吉斯塔特的家常料理,做法不难:在水桶般的大锅子里装满水,把切成大块的马铃薯与腌鲑鱼丢进去,再放入洋葱增加甜味,以这些食材炖煮而成。 用完餐后,一半的士兵守夜,另一半的士兵则早早就寝。冯伦小队的士兵奔波了一整天,全都累坏了;至于奥尔米兹的士兵则很清楚从明天起,行军起来会很辛苦。 营火烧得很旺盛。虽然可能因此被敌人发现踪迹,但是不升火的话,说不定会被野兽攻击,而且发生什么事时也没办法立刻应变。 由于侦察队只有带了司令用的营帐,所以士兵们都是以外套包住身体,躺在地上入睡。 虽然虫鸣很吵,但是夜晚的凉意相当宜人。 堤格尔与米拉在营地中央的营帐里,并肩而坐。 两人都解下胸甲,换成休闲的装扮。从营帐顶部垂挂的油灯,隐隐约约地照亮了两人的脸。 米拉的拉斐亚斯与堤格尔的黑弓,分别立在营帐边缘。 两人面前有装了热水的小锅、两只银杯,以及三个小瓶子。 锅中热水正冒着白色蒸气,瓶子大约是堤格尔能完全收进手中的大小。瓶口以塞子封住,瓶身上刻着文字。 「你要挑哪个呢?」 米拉愉快地看着堤格尔问道。三个瓶子里,分别装了不同口味的果酱。 「可以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哪些果酱吗?」 堤格尔问道。米拉则是笑着说:「不行。」 「这问题还真困难啊。」 堤格尔双手抱胸沉吟。米拉说,她想使用其中一种果酱泡茶,要堤格尔猜猜看是哪一瓶。虽然乍看之下只是个小游戏,但是堤格尔很清楚米拉有多么热爱红茶,爱到甚至会把茶叶和果酱特地带到战场来。 所以这是非认真玩不可的游戏。为了站在米拉身边,既不能逃避,也不能猜错。 「我可以摸摸瓶子吗?」 「请便。」 堤格尔拿起最右边的小瓶子,从各种角度观察,放回原位,再拿起中间的瓶子。 ──没办法从大小、重量和形状分辨呢。 三个瓶子只有一个不同之处,就是瓶身上的文字。但是写的都是日、月、星这种简单的单字。 堤格尔一面观察着米拉的表情,一面把瓶子放回去。发现堤格尔的视线,米拉轻声笑了起来,看来她并不打算给任何提示。 堤格尔思考了好一会儿,拿起写着月字的瓶子,交给米拉。 「你确定要选这瓶吗?」 米拉问道。堤格尔则是以怀念的表情点头。 3 水妖 天亮了。 堤格尔醒来后,要拉菲纳克去确认士兵们的情况。知道没有人在经过一晚后伤势恶化或死亡,堤格尔松了一口气。众人吃过面包和汤后,堤格尔和所有冯伦的士兵一一用力握手,鼓励他们。 「听好了,你今天的任务是走路,吃饭和休息。虽然伤口会痛,但是要请你忍耐一下。要想说都已经撑过来了,怎么可以死在这里。知道了吗?」 「是,堤格尔大人。」 一名冯伦士兵用力拍着自己胸脯,笑着回答道。 「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表现,至少不能出更多丑呢。」 其他士兵也都乐观地回应。「很好,就是这样。」堤格尔也跟着笑了起来。 离开士兵身边后,堤格尔对拉菲纳克说道: 「我们要在朝西前进的同时,偶尔向南侦察,寻找布琉努军的主力部队。依情况,也有可能会回到国境。」 「问题在于要花几天才能回去。从国境来到埃莱什基尔特,花了五天。但是想一面避开敌人一面回去的话……」 拉菲纳克苦着脸说道。花的时间愈多,奥尔米兹军的负担就愈大,说不定会因此心生不满。虽然说加雷宁和一部分奥尔米兹士兵对堤格尔颇有好感,但是太依赖他们的话,说不定会让他们觉得看错人,因此感到失望。 「如果我们也能派上用场就好了。」 总之,只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了。 米拉也正和加雷宁讨论着。 「决定好要派谁了吗?」 「是。我选了十名特别急性子又容易冲动的人回去。」 加雷宁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米拉苦笑起来。这十名骑士,是要回去和奥尔米兹军的主力部队联络,告诉对方米拉将与布琉努军汇合的传令兵。 「但是这些人在交战时,也是强大的战斗力。假如他们不在,碰上墨吉涅军时,我们可能会陷入苦战。这样也行吗?」 「百名骑兵的话,我一个人也对付得来。」 米拉用拉斐亚斯的枪柄轻敲肩头,笑道。 「有我保护的话,堤格尔也能收拾五、六十名骑兵吧。所以就算冯伦的士兵不参战,我们还是能击退两百名之内的骑兵。」 米拉并非夸大其词。之前赶走百名墨吉涅骑兵时也就是这样,想击退敌军,不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打倒。两百名敌人的话,只要打倒二、三十名敌人,敌军应该就会溃散了。 问题在于,假如碰上人数更多的敌军,就应付不来了。但米拉认为,那种可能性极低。假如有那么多的兵力,与其盲目搜寻走散的布琉努士兵,还不如追击布琉努军的主力部队。 就这样,冯伦小队与奥尔米兹军向西出发。 堤格尔与米拉带头,骑在最前方。飘扬在队伍前方的,是黑龙旗、奥尔米兹军的军旗,以及蓝底上有白色半月与流星的冯伦家的军旗。那是昨天脱离战场时,拉菲纳克带出来的,不过军旗上沾染了污泥与血迹。 随着太阳愈爬愈高,大地与空气渐渐增温。 堤格尔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看向并辔前行的米拉。即使在这种酷热之中,她也依然神清气爽,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流。而这点她的坐骑也一样。 「像这种时候,就会很羡慕拉斐亚斯呢。」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有点过意不去。」 米拉抱歉地笑道。她的爱枪随时都会放出轻微的寒气,降低周围温度。这是拉斐亚斯的特殊之力。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应该能帮忙降温……」 「不,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堤格尔笑着摇头。贪图自己个人的舒适,会令他产生罪恶感。而且他也怕会不小心太过依赖米拉的善意。 「反正我迟早会成为你丈夫,到那时候再尽情对你撒娇吧。」 话还没说完,拉斐亚斯就发出放射状的寒气,划过堤格尔后颈。堤格尔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米拉见状,嘻嘻笑道: 「拉斐亚斯说啊,这种程度就会被吓到,你还太不成气候了。」 「我才没有被吓到呢。我只是想让背部也凉一点,所以动了动身体罢了。」 堤格尔虚张声势地说着,这次换成一道冷气从鼻尖窜过。堤格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瞪着拉斐亚斯。 「在奥尔米兹时也是,你真的很喜欢捉弄人耶。」 「它只会对你这样哦。一方面是因为它挺喜欢你的……」 米拉轻抚着拉斐亚斯的枪尖说道: 「而且,你不是我的部下。假如对我的部下做这种事,可能有损我的威严。所以它也是会挑对象的。」 「原来如此。」堤格尔说完,脑里又出现了新的疑问。 「不过,前任冻涟的雪姬不是菈娜大人吗?她不会随心情好坏,到处放冷气吗?」 「……至少,我是没听过啦……」 米拉从堤格尔身上移开视线。对这件事,她也没有信心。 至于拉斐亚斯,则是不肯出卖过去的主人似地,一直保持沉默。 时间已过中午。堤格尔一行人照着侦察队带回的消息,为了躲避墨吉涅军,迂回前进了两次。除了没发现布琉努军之外,大致上算是很顺利。 「好,接下来是照顺序说春、夏、秋、冬。」 「呃,春巴荷尔、夏靼佩斯坦、秋帕伊斯……」 在米拉的要求下,堤格尔结结巴巴地说起墨吉涅语的四季。但是冬季的墨吉涅语他怎么样都想不起来,最后只好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米拉苦笑着说出答案: 「冬是瑟梅斯坦哦。春和秋的发音也有点奇怪。像你这种程度,居然有办法村里买酒啊?」 行军时,为了打发时间,米拉测试起堤格尔的墨吉涅语水准。一方面也是是为了让士兵明白两军的司令有良好的交流。先不管这个,总之堤格尔目前的成绩不怎么样。 「加上比手划脚就没问题了。再来就是用金钱和笑容来解决。」 「但是不一定每次都行得通吧?看来没有我教你,还是不成呢。」 堤格尔旅居奥尔米兹的期间,米拉曾教过他墨吉涅语。由于奥尔米兹的市区也有墨吉涅人,为了让堤格尔能与他们沟通,所以米拉特地教他的。 「那么请教一些我还没学过的单字吧。比如喜欢、非常喜欢、我爱你、接吻、我想拥抱你。之类的。」 「笨蛋迪卜内。」 米拉把脸皱成一团,以墨吉涅语骂道。 跟在两人身后的拉菲纳克与加雷宁,分别留意着自己部队士兵的情况。奥尔米兹的士兵顾虑着冯伦士兵的速度,冯伦的士兵也互相扶持努力向前走,以免拖累奥尔米兹士兵的速度。 「一直说墨吉涅语,应该很累吧。那么转换一下心情,来聊聊我国──吉斯塔特的神话好了。」 「外语课之后是历史课吗?」 堤格尔耸肩道。不过比起学墨吉涅语,这课题轻松多了。堤格尔在脑中回想米拉与菈娜曾经说过的故事。 「距今三百年前,在吉斯塔特的土地上,有超过五十个部族在争夺霸权……」 地表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在不断上演征服、并吞、分裂、离别的过程中,部族数量降低到约三十时,一名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是黑龙的化身。」 男人如此自称,为了寻求吉斯塔特的统一,要求人们把力量借给他。绝大多数的部族都对他的要求嗤之以鼻,但是有七个部族选择跟随他。为了表示忠诚,他们分别把部族中最美、武艺最强的女子献给男人。 男人娶了那几名女子为妻,把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名为的龙具武器分别交给七名妻子并说道: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战姬』了。」 在那之后,男人一一击败、征服与他为敌的部族,统一当地,并且消灭周围国家,扩张领土,将自己建立的国家取名为吉斯塔特,成为国王。 吉斯塔特王国的军旗定调为黑龙旗,就是这个时候的事。禁止杀死幼龙以及生有黑色鳞片的龙的法律,也是这时订立的。由于当时与现在一样,龙都是难得一见的传说中生物,因此一般的看法是,这是为了将国王神格化而订立的法律。 七名战姬分别受封,成为七个公国──奥尔米兹、莱德梅里兹、莱格尼察、路伯修、奥斯特罗德、布列斯特、波利西亚的首长。 「战姬臣服于王,是为了保护王,为王而战的存在。战姬的地位仅次于国王,不论什么人立下多大的功绩,这点都不会改变。」 国 王如此声明,战姬的体制,也一直延续到今天。 堤格尔断断续续地说完吉斯塔特的建国神话,看着米拉手中的拉斐亚斯。拉斐亚斯也是龙具之一,有冻涟的外号。 「就像拉斐亚斯能操纵寒气一样,其他战姬的龙具也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吗?」 「嗯。不过我们会尽可能不问,也不告诉其他战姬自己龙具的事就是了。」 战姬是公国的统治者,当然也会基于利害关系,与其他战姬发生冲突。甚至还有因为个性合不来而对立的战姬。米拉与艾蕾欧诺拉就是这样。 「为什么第一代国王愿意那么大方地把如此神秘又强大的武器送给战姬呢?」 对于堤格尔的疑问,米拉看向远方回答道: 「虽然我不敢完全肯定,但是有猜到原因。假如时机成熟,我会把我的想法告诉你的。」 应该是事关吉斯塔特的机密吧。看着米拉的反应,堤格尔有这种感觉。既然如此,不告诉堤格尔也是很合理的。堤格尔自己也同样没把所有关于亚尔萨斯,或者冯伦家、布琉努的事告诉米拉。 「你不用在意啦。就算是冯伦家,也同样有很多秘密的。」 堤格尔说完,以目光扫视周围,想找新的话题。接着便看到立在路边的石像。 「米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一路上看到很多那个,有点在意。就算问村里的人,也听不懂他们的回答。」 经堤格尔一问,米拉转头看向石像。 石像约有成年人膝盖的高度,身体浑圆,服饰宽松。与其说是石像,还不如说是用石块雕出人型,更加贴切。 「那是水之精灵。是墨吉涅信仰中的水之女神阿那希达的仆人。」 「精灵?那是墨吉涅的精灵吗?」 堤格尔很有兴趣地看着石像。这也是当然的事,因为那和在布琉努看到的妖精或精灵像完全不同。墨吉涅的石像脸圆圆的,而且还长了胡子。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水之精灵很受民众欢迎哦。为了避免河川或湖泊干涸,为了求雨,所以到处都有水之精灵的石像。」 「难怪经常看到。因为墨吉涅是暑热之国嘛。」 明白石像的身分后,堤格尔不由得产生一股亲切感。 布琉努也有类似的东西。例如大规模的葡萄田旁,一定会放着石轮。如此一来,人们不在田里时,妖精会从石轮中出现,吃掉酸的葡萄,让其他葡萄变甜后再消失。 当然,从来没有人看过妖精,葡萄也不会真的因此变甜,但人们还是会一边制造石轮,一边说今年应该能采收到很多甜蜜多汁的葡萄吧。 虽然堤格尔明白墨吉涅人和布琉努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还是对他们更有亲近感了。 两名副官并肩走在两名司令身后。唯一的不同点是,拉菲纳克是以两脚步行,加雷宁则是骑在马上。 「──加雷宁阁下。」 拉菲纳克以凝重的表情开口。而加雷宁还是一脸温和稳重,梳在脑后的灰发也完全没有因行军而变乱。 「有什么事吗?拉菲纳克阁下。」 「虽然问这种问题很失礼,不过还是要请你谅解。你会不会认为少爷……堤格尔维尔穆德大人和琉德米拉大人,非常不相配呢?」 「您如此认为吗?」 加雷宁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反问道。拉菲纳克一面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一面点头。 「虽然我听堤格尔维尔穆德大人说过把箭射中星星的传说,不过,实际见过琉德米拉大人和阁下之后……」 亚尔萨斯和奥尔米兹,有着天壤之别。 假如堤格尔想和琉德米拉结为连理,应该真的非得射中星星不可吧?不论堤格尔立下多少战功,感觉都是徒劳无功。 「这个嘛……」 加雷宁看着路边的花草,嘴角漾起微笑。 「拉菲纳克阁下,您知道关于琉德米拉大人的母亲的事吗?」 「史薇特菈娜大人是吧?听说她是奥尔米兹的前任战姬。」 拉菲纳克不解地回答问题。迈入老年的骑士继续问道: 「那么,关于琉德米拉大人的父亲呢?」 「是德欧特大人,对吧?我听说他是旅馆的经营者。」 拉菲纳克努力回想,加雷宁深深一点头。 「史薇特菈娜大人还是战姬时,德欧特大人是公宫的官僚。德欧特大人没有特别的出身,家境也不富裕。那位大人是克服各种难关,才终于与史薇特菈娜大人结为连理的。」 「也就是说,堤格尔维尔穆德大人还是有希望的……?」 拉菲纳克皱眉。加雷宁愉快地瞇起眼睛。 「我听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提过,他的父亲乌鲁斯大人,同样不是娶贵族之女为妻,不是吗?」 「嗯。他的母亲──蒂亚娜大人是王都园艺师的女儿。」 加雷宁把目光移到堤格尔与米拉的背影上: 「虽然不是说,因为双亲如此,两位就一定能办到。那两位的国籍不同,而且就像拉菲纳克阁下说的,身分地位与立场都有很大的差距,但是……」 加雷宁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轻点了几下头后继续说道: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正在努力弥补那差距,我个人相当欣赏这点。幸好琉德米拉大人也对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有意思。」 拉菲纳克放心地叹了口气,握紧拳头。尽管他家少主与那位美丽战姬结为连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仍然有一线希望。光是这样,就足以让他感到开心了。加雷宁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拉菲纳克。 「不过,今后应该还有无数障碍阻挡在那两位的前方吧。不论什么样的身分地位,恋爱都是那么一回事。就让我们一起在旁观望他们的努力吧。」 说这句话时,加雷宁的语气不像平常那么拘谨。拉菲纳克惊讶地仰头看他,很快地笑了起来。 「真的能在一起的话,我会带着亚尔萨斯的葡萄酒去道贺的。」 就这样,两名副官继续看顾着士兵与自己的主人。 ? 太阳西斜,天色开始转暗,堤格尔一行人停在一座小森林前。森林中有从附近流经的河流,众人决定在这里扎营。 今天一整天相当幸运,没有与墨吉涅军交战。这都是多亏了侦察队事先发墨吉涅军,才能远远避开他们。 堤格尔也进行了好几次侦察任务,并成功地发现敌军一次。尽管拉菲纳克对堤格尔冒险侦察的事不怎么开心,但是为了赢得奥尔米兹士兵的信任,还是非做不可。 决定扎营后,冯伦士兵去取水升火,奥尔米兹士兵则是去照顾马匹。 司令用的营帐搭好时,堤格尔头上突然被阴影笼罩。 众人仰头,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上空徘徊。堤格尔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飞龙吗?」 飞龙大幅度地回旋着,缓缓降低高度。翅膀刮起旋风,喷起好几跟柱状烟尘,树枝激烈摇晃,花草叶片在空中疯狂飞舞。最后,飞龙在离营地有一小段距离的场所着地。 「你们退下。」 堤格尔握着黑弓,对做出防御姿势的拉菲纳克等人说道。米拉拿起拉斐亚斯,来到堤格尔身边。 「堤格尔,退到我后面。」 拉斐亚斯回应着米拉的战斗意志,发出强烈的寒气。堤格尔无奈地退到米拉身后。虽然说有什么万一时,他仍然会挺身保护米拉,不过龙具应该比堤格尔更有用吧。现在堤格尔能做的,就是以弓箭从旁支援、协助米拉。 降落后的飞龙安静地待在原地,甚至没有发出咆哮。等尘埃渐渐落定,堤格尔与米拉发现飞龙背上站着什么人。 「我是吉斯塔特的战姬,奥尔米兹之主冻涟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叶。你是谁,报上名来!」 米拉厉声说道。 「──哦哦,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见战姬殿下。」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高兴,那是男人的声音。那人从飞龙背上下来,毫无警戒地朝这边走来。一认清对方的脸,堤格尔就忍不住叫道: 「萨安……萨安阁下!」 「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到堤格尔,萨安也同样瞪大眼睛。米拉很快地插嘴: 「他与墨吉涅军一边交战一边移动时,正好碰上我军,因此一起行动。萨安阁下,这飞龙是……」 由于奥尔米兹与泰纳帝公爵原本就有交流,所以米拉也认识萨安。萨安得意洋洋地回头看向飞龙。只见飞龙的颈部缠着锁链,锁链另外延伸出了缰绳,背上 还有类似马鞍的骑垫。 「我们本来是打算等到与吉斯塔特军汇合时,才正式宣布的。如各位所见,我父亲菲利克斯成功驯服了龙。虽然它看起来很凶猛,其实非常温驯哦。」 「这还,真是了不起呢……」 尽管米拉努力装成平静的样子,但还是只能挤出这么普通的感想。假如没有先从堤格尔那儿听说龙的事,她一定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与动摇吧。 奥尔米兹的士兵远远看着飞龙,惊叹不已。冯伦的士兵也是第一次看到飞龙,因此议论纷纷。 「战姬殿下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载你飞行哦。从上空俯瞰地面时的风景,非常美丽呢。」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萨安阁下,你为什么会在这一带飞行呢?」 米拉以冷淡但不失礼貌的口气拒绝。她抬手暗暗阻止差点冲上前的堤格尔,直接问重点。萨安也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敛起表情正色道: 「我是来为布琉努军的总司令向吉斯塔特军传话的。惊扰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墨吉涅军的士兵散布在这一带,试图妨碍我们之间联络。但是只要使用飞龙,就能不受他们妨碍地找到吉斯塔特军了。」 「是这样吗?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很惊讶呢。话说回来,不惜使用飞龙也要通知我们吉斯塔特军的,是什么事呢?」 米拉问道。萨安不立刻回答,而是以排斥的眼神瞪着堤格尔。堤格尔正想退开,米拉已经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究竟是什么事呢?萨安阁下。」 「……抱歉。因为该说的事太多了,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内容。」 比起赶走堤格尔,萨安选择了不让米拉久等。 「昨天早上,布琉努军遭到墨吉涅军偷袭。虽然我军努力奋战,但是对方出其不意,所以陷入混乱中,迟迟无法顺利恢复秩序……」 简而言之,就是布琉努军败给墨吉涅军,被打得落花流水。萨安的说明又臭又长,而且充满了借口,米拉必须拼命忍耐,才能克制自己不对他发脾气。 米拉对萨安原本就没什么好感。应该说,是讨厌整个泰纳帝家。泰纳帝公爵生性残暴,不但使领民过得痛苦不堪,又喜欢在战场上劫掠敌国人民。至于萨安,则完全遗传了父亲残暴的部分。米拉相当清楚这件事,但因为对方是布琉努的大贵族,所以只好继续维持交流至今。 「那还真糟,幸好萨安阁下平安无事……泰纳帝公爵呢?」 等萨安的话告一段落,米拉装出担心的样子问道。 「请放心,我父亲非常健朗,现在也依然指挥着军务哦。」 萨安笑着回答道。米拉也微笑以对,心里忙着计算。 「那真是太好了。布琉努军目前在哪呢?」 「目前在离这里二十到二十五贝鲁斯塔的西南方……」 萨安皱着眉,目光游移,犹豫着该不该吐露实情。但对方是长期与泰纳帝有交流的奥尔米兹的统治者,又是盟军的最高司令官之一。他考虑了一下,决定坦白相告。 「接下来,我军将会往西移动。」 「要撤退吗?」 米拉蹙起秀眉,一针见血地问道。虽然为了不让士兵听到而压低声音询问,但是仍然很有效果,只见萨安慌了起来: 「不,不到撤退那么夸张,应该说是战略性地后退。」 「那么,今后有再次深入墨吉涅国土的预定吗?」 「现在还不确定……」 萨安含糊地说道。看着他的反应,米拉产生了一股确信。 「其他龙怎么了吗?」 假如其他龙没事,就算暂时后退,也能立刻重新编队,再次进军才对。 萨安惊讶地倒抽一口气,接着瞪向站在米拉身后的堤格尔。米拉以温和的口吻补充说明道: 「为了避免误会,所以先声明一下。龙的事是我从被俘虏的墨吉涅士兵那儿听来的。但因为是敌兵的证词,所以不能尽信。萨安阁下,我想你应该也有难言之隐。我不要求你说出全部,但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就等于背叛同盟关系哦?」 其实那些话是捏造的,米拉根本没有俘虏墨吉涅士兵。不过用背叛同盟关系来吓唬萨安的话,他应该就会老实招了吧。就算不是萨安,在这种情况下,也一样很难推托。 「我、我知道了。好吧,我会把能说的部分全都说出来,但是请别泄漏给其他人知道。」 萨安狼狈地说着。应该是泰纳帝公爵不准他说出去吧,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判断不说反而不行。萨安一五一十地把被敌军偷袭时,两头地龙与一头飞龙被斩首的事告诉米拉。米拉困惑地问道: 「萨安阁下,我听说龙的鳞片坚硬无比,刀枪不入。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斩断它们的首级呢?」 「关于这部分,我们也正在调查……」 萨安脸上浮现紧张之色,摇头道: 「我想,应该是墨吉涅军做的好事……总之,我军的重要战力,四头龙中有三头被杀了,士气因此非常低落……那些士兵真是太没用了。」 萨安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站在米拉身后的堤格尔忍不住一阵恼火。 ──话都你在说。你以为是谁害士气低落的? 反正一旦开战,一切全会由龙解决吧。正是因为这种想法在布琉努军中蔓延,士气才会低落。泰纳帝公爵是直到被偷袭之前,才说会颁发辉星章给立下大量战功的人。就算士兵真的因为有龙而轻忽大意,但是轮不到把龙带到战场的人指责他们。 堤格尔把怒气压在肚里,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在这种情况下逞口舌之快,只会造成米拉的麻烦而已。 「总之,布琉努军已经无法与我军汇合了,就是这样吧?」 米拉再次确认。萨安说着「真是对不住。」表示歉意。但也许是因为不习惯向人道歉吧,所以那样子看起来很虚?伪。不过米拉并不责怪他的态度,因为她已经问出了想知道的事了。 「我明白了。既然发生了那种事,没办法汇合也是无可奈何的。奥尔米兹军的主力部队在从这里往东二、三天路程的场所。徒步的话三天,骑马的话两天。但是骑飞龙的话,应该能更快抵达吧。」 「是啊,最重要的是不需为了障碍绕道,能一直线抵达,所以速度才能那么快。感谢战姬殿下的指路。」 「萨安阁下,要不要由我为你写封保证信呢?」 米拉装出刚好想到似的样子笑道。 「目前的奥尔米兹军主力部队的司令名叫瓦罗杰,他认得我的笔迹。假如有我的信,你的传话会更有可信度。」 「真是太感谢你了。请务必拜托你。」 「好的,那么请稍微等我一下。」 米拉把加雷宁叫过来,命令他准备纸笔。 「萨安阁下,请喝点葡萄酒,休息一下吧。」 堤格尔在一旁佩服地看着米拉对加雷宁做出指示。就算装成一片好心,她操纵萨安传令的事实仍然不变。 米拉与加雷宁离开后,只剩堤格尔与萨安在场。 「对了,冯伦。」 也许是因为无事可做吧,萨安对堤格尔说道: 「你打算回去和布琉努军汇合吗?」 「是的,既然战姬殿下打算与布琉努军汇合,身为友军,我就必须尽这个义务。」 「不用了,你跟我走。不要拖累战姬殿下。」 萨安转头看向冯伦的士兵。 「你的部下全都带伤不是吗?这种伤兵对战姬殿下有什么用?不要丢脸丢到布琉努军外好吗?」 堤格尔若无其事地把左手绕到身后,用力捏紧,压抑愤怒的情绪,拼命做出稳重的表情。 ──什么跟我走,你明明想在半路扔下我们。 骑飞龙的萨安,不可能配合全是伤兵的步兵速度前进。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您有急务在身,请不必顾虑我们,以大事为重。」 就在这时,加雷宁端着斟满葡萄酒的银杯回来了。 「行军中无法款待周全,还请恕罪。」 加雷宁以完美的仆从礼仪,把银杯呈给萨安。萨安原本还想对堤格尔多说几句,可是被加雷宁打断,气势弱了下来,只好默默拿起银杯。 半晌后,米拉带着信回来了。她把以皮绳固定的羊皮纸卷交给萨安。 「那么就麻烦阁下代为转交这封信了。我会向吉斯塔特的诸神祈祷,祝阁下武运昌隆。」 「我才要感谢战姬殿下的好意。话说回来,战姬殿下打算与布琉努军汇合吗?」 「是,怎么了吗……? 」 米拉不解地问道。萨安再次提出要带走堤格尔等人的要求。 「我听说亚尔萨斯与奥尔米兹交好,但是这男人不会使剑也不会用枪,说白了就是个累赘。和他同行的话,一定很辛苦吧。」 「感谢你的关心,萨安阁下。」 米拉微笑点头说道: 「但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光靠自己的力量,就击退了比他们部队多上一倍的敌军哦?这样怎么能说是累赘呢?」 萨安讶异地瞪大眼睛,啧了一声反驳道: 「怎、怎么可能?这男人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 「目前队上有两匹作为战利品的墨吉涅马,阁下要鉴定看看吗?」 萨安狼狈了起来,脸色铁青地交互看着米拉与堤格尔。继续强烈否定的话,有损战姬颜面,这种事他不能做。 「那么我先告辞了。我也会向布琉努的诸神祈祷,祝殿下武运昌隆。」 萨安夸张地向米拉行礼后,快步走回飞龙身边,爬到飞龙背上。只见他一拉缰绳,飞龙立刻抖动身体,拍打着翅膀,扬起沙尘,卷起劲风。 飞龙一蹬地面,就飞升到比方才又暗了几分的空中,在众人上方制造出阴影,接着身影愈变愈小,成为远方的小黑点。 「总算走了。真是……」 米拉吁了口气,以枪尾抵着地面啐道。只见她气愤地叫着加雷宁,对立刻奔来自己身边的骑士吩咐道: 「要拔营了。我想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西沉,往西北方移动三贝鲁斯塔。动作要快。」 听米拉这么一说,堤格尔也把拉菲纳克叫过来,告诉他要离开此地的事。 「那个烦人的公子哥儿说了什么吗?」 堤格尔大略说明了一下米拉与萨安的对话。拉菲纳克不解地问道: 「布琉努军不是在西南方吗?为什么我们要往西北方移动呢?」 「假如这附近有墨吉涅军,不可能没看到那么大只的飞龙在天上飞。你不觉得他们会想知道,飞龙为什么飞到一半降落下来吗?」 「……哦,原来如此。」 拉菲纳克露出理解的表情。墨吉涅军一定会认为,飞龙降落地点的附近有布琉努军的分队吧。如今他们畏惧的龙离开了,当然会派侦察队前来探查。米拉之所以不高兴,就是这个原因。 「我们明明那么大费周章地避开墨吉涅军,结果还要绕更多路吗?那个脑袋空空的公子哥儿,连这种事都想不到吗?」 「应该是从天上看到吉斯塔特的军旗,想说刚好可以下来问问吉斯塔特军的主力部队在哪里吧。虽然结果很找人麻烦就是了。」 两人把冯伦小队的士兵集合起来,不久之后,奥尔米兹的士兵也集合完毕。米拉简洁地说明必须离开此地的原委后,又追加了一句: 「其实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也非常讨厌萨安阁下。所以不需要因为他是布琉努人,就对他客气哦。」 奥尔米兹与冯伦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在那之后,堤格尔一行人朝西北方前进了大约三十分钟,在一座大型森林外停止行军。由于森林中不远处有湖,因此众人决定在此扎营。 ? 当晚,堤格尔和米拉在司令专用的营帐里讨论被杀的龙。 「萨安说是墨吉涅军杀的,你认为呢?」 被堤格尔一问,米拉瞥了一眼立在营帐边缘的长枪。拉斐亚斯在灯光的照耀下,安静地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墨吉涅军不太可能在国境被突破后的短短几天里,想出屠龙的方法。就算真的有那种方法,做法也很不合理。」 「做法?」 「你站在墨吉涅军的角度想想看。假如你得到某种能一击斩杀地龙或飞龙的武器,会怎么使用它呢?有必要摸黒偷袭营地吗?」 「……原来如此。」 米拉以反问为提示,堤格尔理解后叹了口气。 「最能发挥那种武器威力的时刻,是白天的战场。开战时,泰纳帝公爵八成会让士兵在后方,让地龙突击敌军吧。只要在那种时刻,在所有布琉努士兵的面前一击砍掉龙头,布琉努军的士气一定会瞬间崩溃。」 「就是这样。就算想赶在布琉努军与吉斯塔特军汇合之前杀死龙,也没必要趁着黎明时冒险战斗。再说,如果龙真的是被墨吉涅军杀死,墨吉涅军会不大大宣传这件事吗?」 堤格尔双手抱胸,沉吟起来。米拉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杀死龙的不是墨吉涅军。这件事我明白了。但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做的呢?」 堤格尔完全想像不出来。即使被战象突击也依然毫发无伤的龙,到底是谁,到底要怎么做,才有办法那么俐落地砍断它们的头? 以前,堤格尔曾在孚日山脉中遇见龙。在一番厮杀后,总算杀死对方。但当时堤格尔是利用地形,好不容易才取得胜利。要他以一己之力屠龙,是完全做不到的。 米拉看着堤格尔的眼睛,蓝色的眸子中带着迷惘与迟疑。察觉米拉有什么想法,堤格尔严肃地点头。不管是多么惊人的内容,我都会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的。他以眼神如此说道。 米拉敛起表情,拿起立在营帐边缘的冻涟拉斐亚斯。 「堤格尔,我不是在开玩笑,接下来的话你要认真听。就我所知,能用那种手法杀死龙的存在,有两种。一种是我们战姬,但我认为不可能。」 就算真的有战姬希望这次远征失败,也无法解释她如何知道龙的存在,为什么只杀死龙而已。虽然对方有可能与墨吉涅军私通,但是杀龙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不是战姬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另一个可能性是,魔物。」 「魔物……?」 意料之外的词汇,让堤格尔反射性地皱眉。 魔物、怪物、妖怪。这是只存在于神话或乡野传说之中的东西。堤格尔上山狩猎时,也曾经看过诡异的影子,听过不应该听见的声音,见过不可能见到的物体。虽然如此,他还是不相信魔物真的存在。 不过堤格尔很快地改变想法,自我警惕似地拍了拍自己脸颊。 「你看过魔物吗?」 堤格尔慎重地问道,米拉摇了摇头。 「我没有,但是母亲大人见过。你知道我母亲的左手不能动吧?」 堤格尔点点头,随即在心里感到疑惑。 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菈娜时,她的手就已经不能动了。骑马时只以右手拉着缰绳,左手一直软软地垂着。虽然堤格尔当时颇为在意,但是又觉得这不是能随便乱问的事,所以一直没问出口。 为什么现在要提这件事呢? 「据说母亲大人还是战姬时,曾经与魔物战斗过,并因此受了伤,所以手才不能动。」 营帐内安静了下来。 堤格尔双手抱胸,沉吟了起来。他不认为米拉在说谎,但是必须花一点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魔物啊?」 听到堤格尔的自言自语,米拉肩膀跳了一下,脸上渗出不安的神色。见到她的反应,堤格尔做出决定。 「虽然我不曾见过魔物……不过我相信你的话,还有菈娜大人的话。」 米拉怔怔地看堤格尔。过了一阵子,才以不像平常的她,有点缺乏自信的语气问道: 「这样好吗?这么简单就相信我的话。」 「我是思考过才相信你的。像那样斩断龙的脖子,人类是没办法做到的。而且,假如萨安没说谎,还是在一片混乱的战斗中斩断龙的脖子。说是魔物做的,反而更有可信度。」 「……要说像你会有的想法,是也很像呢。」 米拉半是傻眼,半是放心地苦笑起来。「谢谢你。」她小声地道谢。堤格尔也微笑以对,但是又立刻摆出严肃的表情: 「你说,战姬也有办法做到……」 「与其说我有办法做到,不如说拉斐亚斯有可能做到才对。」 米拉爱怜地抚摸着带着寒气的枪尖,笑着说道: 「这是母亲大人告诉我的,她说战姬的龙具能轻易划破龙的鳞片。虽然我没有和龙战斗过,但是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做得到。因为在龙具面前,铁制铠甲就像纸做的一样。」 「……拥有那么多可怕武器的第一代国王,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说不定真的是黑龙的化身呢。」 米拉轻笑道,堤格尔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就算龙真的是魔物杀的,魔物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想也没用。因为我们完全不了解 魔物。」 米拉摇了摇头,堤格尔也同意她的话。可供思考的线索太少了,就算假设再多原因,也全都是妄想罢了。 「攻击菈娜大人的魔物,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母亲大人说,是为了杀死战姬。」 虽然米拉说得若无其事,但是堤格尔无法忽视这句话。 「菈娜大人有杀死那魔物吗?」 「被逃走了。母亲大人因此很懊恼呢。」 米拉耸了耸肩,有些傻眼地笑道: 「母亲大人担任战姬,至少是三年之前的事了。我刚才也说过,我从来没见过类似魔物的东西,苏菲或其他战姬也没有提过。」 所以那魔物应该已经死了吧。堤格尔这么想着,重新坐正。见到那少年的模样,米拉微微地笑了起来。 ? 被黑暗包覆的东方地平线,闪过一道白光。 黎明将至,睡在营帐里的米拉起身。 她右手拿起拉斐亚斯,左手抱着擦拭身体用的布,安静地离开营帐。为了避免守卫发现,她压低身姿在昏暗的天色中快步走着,进入森林。 米拉一路来到森林中的湖边。清凉之气静静地笼罩在湖面上。 米拉放下枪与布,开始宽衣解带,把身上的衣物全数褪下。她的手脚细长但结实,胸部与腰部描绘出柔和的女性曲线,身材秾纤合度,有股均衡之美。 米拉以脚尖探了探水温,黎明前的湖水有着宜人的沁凉。米拉静静走入水中,让全身潜入水里,再把头探出水面。 ──真舒服。 米拉沉浸在解放感中,安静地游起泳。 因为母亲有教过,所以她从小就擅长游泳。不过,直到近几年,才开始觉得游泳很有趣。正确来说,是从和堤格尔一起游泳过之后,才开始觉得有趣。两人常常互相较劲,谁游得比较快,谁潜得比较深。 米拉挺起身体,轻轻合起左右手掌,用力一夹。水花从双手的缝隙之间猛地喷出。想到堤格尔以前经常这么做,米拉嘴角自然地扬起。除此之外,堤格尔还教了她各种游戏。 在那之后,米拉又游了好一阵子。尽兴后,开始搓起手臂和腹部。 自从率领部队进入墨吉涅境内之后,她就没有洗过澡了。只有以沾了水的湿布擦澡而已。所以被堤格尔抱住时,米拉真的觉得很难为情。 ──堤格尔变了很多呢。 不但长高了,身体也变健壮了。箭术也变得更加精准,越过墨吉涅士兵的头顶,一箭射中司令的技术,自己不用说,所有奥尔米兹的士兵全都做不到。而且还会主动外出侦察,和自己部下的士兵也处得很好。 ──还有就是,变得那么积极…… 两年前,堤格尔也曾经抱住自己,但不是那么强而有力的拥抱。那天晚上,如果允许他亲吻自己嘴唇的话,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光是想像,米拉就耳根发烫。 米拉掬起水,连洗了好几次脸。接着把长发揽到前方,一边以手指梳理,一边仔细清洗。她是为了让堤格尔开心,才把头发留长的。 ──刚认识他时,光是被女性戏弄,就会满脸通红的说。 米拉在水中改变姿势,开始搓洗大腿,按摩小腿。 清洗完毕,回到岸边时,米拉忽然停下动作。她轻轻吸了口气,一面呼气,一面慎重地探索气息。附近有什么人在。 米拉提起拉斐亚斯,朝地面用力一蹬,以枪尖直指附近的树丛。 也许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吧,躲在树丛后的人惊讶地跌坐地面。米拉低头看着那男人,以带着怒气的声音冷冷问道: 「你在做什么?」 「我本来想趁一大早打个猎的……」 堤格尔尴尬地搔着头,站了起来。他左手握着弓,腰间挂着箭袋,看起来确实不像说谎。 米拉大模大样地以枪尖指着堤格尔,完全不遮掩身体。堤格尔的视线被泛着水光的娇嫩肢体钉住,无法移开目光。一道水滴从丰满的胸部滑落到柔软腹部,堤格尔不由自主地吞了口水。濡湿的蓝发紧贴在身上,形成奇妙的花纹,也令他觉得极为煽情。 4 黑弓 宓莉莎比米拉和堤格尔小两岁,今年十五岁,成为战姬才刚满半年。 堤格尔报上姓名后,宓莉莎惊讶地微微睁眼: 「你就是改变了琉德米拉姐姐大人的男性吗?」 「改变?」 堤格尔不解地问道。 「听说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以前非常冷冰冰。说话和态度都很严苛又冷淡,而且不留情面。虽然我没见过当年的姐姐大人就是了。」 「唔,要说的话,确实是有那样的时期呢。」 回想起三年前的事,堤格尔点头同意。 刚认识米拉时。米拉个性急躁,又盛气凌人,对讨厌的人会毫不掩饰地露出轻蔑之色。堤格尔花了不少功夫,才总算和她打成一片。 「但是,从某段时期起,琉德米拉姐姐大人突然变得又亲切又温柔……蒂娜姐姐大人──我的导师很愉快地说,冷酷无情的雪姬变成了为情成痴的雪娘呢。」 「雪娘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可爱。」 「是我国民间传说中的妖精,喜欢对人恶作剧,把所有东西冻结起来。但是有一天,她爱上了一名年轻的人类,不再恶作剧,经过许多波折后,两人结为连理。」 「我、我才没有。在认识堤格尔之前,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啦……」 米拉半是害羞,半是闹别扭似地嘟嘴说道。 她现在正被堤格尔揹在背上。虽然她说自己走得动,但是堤格尔完全不肯退让。三人避开湖畔,在森林中朝着冯伦小队与奥尔米兹军的营地前进。 宓莉莎知道如何走回营地。她说:「我是从上面确认的。」,也许宓莉莎已经爬到很高的树上确认过了吧。由于米拉相当信任宓莉莎,堤格尔也就不多说,照着她所指的路前进。 堤格尔不明白宓莉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因为米拉没向她询问,所以多半是以龙技过来的吧。从她肩上的那把长柄大镰刀散发出来的气息,和米拉的冻涟有点相似。 「为什么你把米拉叫成姐姐大人呢?」 堤格尔有点在意这名少女与米拉之间的关系。难道战姬之间有规定,必须那么尊称年长的战姬吗?可是米拉与苏菲都是以小名互相称呼。 黑发战姬抬头看着米拉,柔柔地笑道: 「因为琉德米拉姐姐大人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刚成为战姬,前往首都时,因为太紧张了,所以一直发呆,就连谒见国王陛下的过程也想不起来。等到回过神时,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成为战姬之前,我只是名药师,从来不曾进入王宫……」 「那时候,我刚好有事在王宫内。一看到龙具,我就知道宓莉莎是战姬,想说她是不是迷路了,所以出声问她怎么了。」 趴在堤格尔背上的米拉苦笑道。米拉带着宓莉莎参观王宫,对宓莉莎说明战姬的事,请她在经常光顾的餐厅吃饭,甚至介绍她可以住在哪间旅馆。宓莉莎因此变得非常亲近米拉。 「假如那时候,我没有遇到琉德米拉姐姐大人,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你说得太夸张啦。」 「直到现在,我才敢说出来。蒂娜姐姐大人到旅馆接我时,非常地担心我……问说那个琉德米拉有没有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一直说你是乡下人、人渣、没有身为战姬的自觉、胸部太小……等等。」 「哦……」 身后突然传来强烈的寒气,堤格尔忍不住浑身一颤。米拉之所以用力勒住堤格尔的脖子,应该是无法抑制怒气的缘故吧。 顺带一提,由于堤格尔揹着米拉,所以一直能感受到她柔软胸部压在背上的感觉。但堤格尔尽可能地不去在意那感觉,否则原本冷静下来的部位说不定又会再次抬头。 「除了刚才那些,凡伦蒂娜还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呢?」 照米拉的说法听来,凡伦蒂娜应该就是「蒂娜姐姐大人」的本名。宓莉莎的目光在树林之间逡巡,接着像是想起什么般一拍双手: 「对了,蒂娜姐姐大人说,琉德米拉姐姐大人有杀人红茶十七绝技,所以和你独处时要千万小心,绝对不能惹你不高兴。她说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会把煮好的红茶灌到对方耳朵里,把茶叶塞进对方喉咙,让对方窒息,还有……」 堤格尔忍不住停下脚步,用力憋笑。米拉以左手捏着他的耳朵,一脸正经地对宓莉莎说道: 「全都是胡扯。那女人说的话,十之……五十之四八、四九,通通不能相信。」 「但蒂娜姐姐大人是我的导师……是说她就算结婚十年,还是无法摆脱新婚的感觉,身为徒弟,我有时也会觉得很不安呢。」 「你也真敢讲。」 米拉叹道。堤格尔趁着两人对话告一个段落,向宓莉莎发问。听两人对话固然很有趣,但是一直扯下去的话,永远没办法进入正题。 「宓莉莎殿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叫我宓莉莎就好。这件事有点麻烦,请让我先报告给琉德米拉姐姐大人听。」 宓莉莎挺直背脊,在米拉耳边小声地说了起来。米拉表情一僵。 「你来晚了,我们今早已经和鲁萨尔卡战斗过了。」 宓莉莎惊讶地睁大双眼,堤格尔倒抽了一口气,看向宓莉莎。 「你知道鲁萨尔卡?」 「知道的是蒂娜姐姐大人。她调查了许多关于魔物的事。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有许多不懂的部分。」 宓莉莎敛起表情,开始说明: 「近百年前的文献里,提到某位战姬在墨吉涅与鲁萨尔卡战斗的事。鲁萨尔卡又称为『水妖』,是能够操纵水,有愈多水就愈强的魔物。」 「嗯,她真的很难缠。」 米拉把自己和鲁萨尔卡战斗的事告诉宓莉莎,宓莉莎沉吟起来。 「魔物和战姬之间,果然有什么因缘吧。」 「因缘?」 「具体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因缘。但是蒂娜姐姐大人说,魔物们似乎有某种目的,而历代战姬,一直在阻止它们达成那个目的。」 「但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不留下更具体的记录呢?」 堤格尔问道。战姬不是旅行骑士,是堂堂公国的统治者。留下与魔物交战的正式记录,一点也不奇怪。 「魔物的特征之一,就是会以妖精或精灵、民间传说中的怪物之名为名。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你也听过关于鲁萨尔卡的民间故事吧?」 听懂宓莉莎的意思,堤格尔苦着脸点头。 「也就是说,就算战姬们留下记录,也会和自古以来的英雄传说或民间故事混淆在一起,难以辨别,是吗?」 「是的。」宓莉莎点头接着说: 「而且历代战姬在留下记录时,不一定有明确地写出时间地点,有时还会有记载错误的情况。或是基于某些原因,削除了记录……」 「那还真是麻烦呢。」 有句成语说──大海捞针。调查魔物的事,正是这样的情况。就算以战姬的身分地位,调查起来也是窒碍难行。不,如果不是有战姬的地位,根本无法进行调查吧。 ──但是…… 堤格尔重新揹好米拉。他一面感受着心上人的体温,一面懊恼不已。 魔物与战姬之间的因缘。原本希望只是自己多心,结果变成铁铮铮的事实,摆在自己眼前。 堤格尔不是战姬,就连想参与这件事都做不到。强烈的无力感侵蚀着堤格尔。 ──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 堤格尔没有自不量力到觉得自己能保护米拉,只是想成为米拉的助力,支持她。 「关于鲁萨尔卡──」 宓莉莎继续对米拉说明道: 「当年的战姬似乎让她长眠于名为奥尔图的场所。」 「是把她封印起来的意思吗?」 「蒂娜姐姐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她因此拜托我去奥尔图看看情况……不过,封印似乎被解开了呢。」 宓莉莎困扰地皱眉。 「记录里,鲁萨尔卡一旦变虚弱,就会被拉回奥尔图。假如她因为与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交战而受伤,那么现在应该身在奥尔图吧。」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不能放任那么危险的魔物在外头四处活动。」 米拉露出打气般的笑容。宓莉莎听了,歪头问道: 「但是,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不是正在讨伐墨吉涅军吗?」 「魔物比讨伐敌军重要多了。光是要提防她偷袭,就不能专心战斗了。」 听到米拉这么说,宓莉莎开心地微笑起来。直到这时,堤格尔才总算察觉,她一直因为紧张而僵着脸。 ──毕竟她成 为战姬才刚满半年呢。 碰上魔物这种事,她心里一定充满不安。尽管如此,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坚强的女孩。 「对了,这个给两位。」 宓莉莎从宽松的袖子中拿出两颗拇指大小的丸子。那是褐色的丸子,看起来有点像坚果。 「请仔细咬碎后吞下。虽然主要效果是退烧,但是应该可以稍微消除疲劳。」 堤格尔揹着米拉,空不出手,所以是由米拉喂给他吃。堤格尔把脸凑近药丸时,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不由得皱起眉头。 「松叶?不对,有点像,但是又不太一样……?」 听堤格尔这么说,宓莉莎佩服地瞇细眼睛。 「这是把雅法产的松叶晒干后磨碎,加入另外两种药草加以熬煮后制成的药丸。」 「原来如此。那么另外两种是──」 见到宓莉莎眼中愉快的色彩,堤格尔决定接受她的挑战。要是一直烦恼也只会让米拉担忧,这么做正好可以调整心情。 堤格尔仔细咬碎药丸,以味蕾感受到的滋味探索药草的真实身分后,在宓莉莎耳边悄声说出答案。因为药方很多时候被视为一种秘术。 听完堤格尔的回答,宓莉莎一脸佩服地笑了起来。 「正确答案。」 「我常一个人上山,所以大致认得有用的野草。而且你刚才说能消除疲劳,所以给了我提示。」 「不愧是琉德米拉姐姐大人有事没事就说出来自豪的对象呢。」 「我、我才不记得我有说出来自豪呢。」 米拉急忙地否定宓莉莎的话。黑发的战姬不解地问道: 「不过,琉德米拉姐姐大人的择偶标准,不就是这位大人吗?之前你也说过,想成为战姬的配偶,至少要能一个人猎杀鹿或山猪才行。当时很多人都听得哑口无言呢。连我都在想,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有说过那种话吗?」 米拉装傻地看着远方,强辩似地低喃道: 「因为奥尔米兹,有很多山地嘛。」 「那么我请问一下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你住在奥尔米兹的那段时间,是否曾和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一起去市区进行视察,或者变装去市区玩呢?」 宓莉莎话锋转到堤格尔头上。堤格尔回想着当时的事,点头道: 「嗯,我们评比过不同店家的玛那卡夏粥碎麦糊和乌哈汤鱼汤,向原本是吟游诗人的老爷爷学巴拉莱卡琴三弦琴和古斯里琴翼弦琴的弹法……一起逮捕了白吃白喝的无赖,还因为喝了伏特加而醉倒过呢。」 「喝了伏特加的琉德米拉姐姐大人借着醉意推倒你的事,是真的吗?」 三人沉默了下来。聊了这一小段时间就能知道,宓莉莎喜欢聊八卦。问题是,她是从哪听说的。 「不,是我不小心推倒了米拉,不过马上被她推回来,而且还被她痛骂一顿。」 堤格尔隐瞒事实如此回答道。宓莉莎继续问道: 「那么,在学了巴拉莱卡琴三弦琴之后,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以自己的名字和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的名字来咏唱情人诗歌的事,是真的吗?」 堤格尔忍不住回头看着米拉。他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 「……宓莉莎,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米拉搂紧堤格尔,借此藏起表情,沉声问道。宓莉莎若无其事地无视她的怒气说: 「是史薇特菈娜大人告诉我的。」 意料之外的强敌之名,使米拉与堤格尔说不出话来。泄漏机密的人是母亲,就很难强烈否定。 见米拉沉默不语,宓莉莎以袖掩嘴,嘻嘻笑道: 「有琉德米拉姐姐大人这样的反应就够了。两位的交情,我已经充分明白了。」 米拉正想说什么,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三人耳里。仔细一看,林中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男人,是冯伦和奥尔米兹的士兵。 「堤格尔大人!」、「战姬大人!您没事吗!」 士兵们见到堤格尔与米拉,喜孜孜地一涌而上。 三人总算回到营地。 ? 大片的灰云重叠在一起,布满整个天空。吹过来的风也变冷了。 得知堤格尔和米拉回到营地,冯伦和奥尔米兹的士兵很开心,但也只开心了片刻。如今的营地里,充满不安的氛围。 原因之一,是堤格尔和米拉的模样。两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倦色,身上有许多小伤口。衣服皱巴巴的,看得出来曾经湿透又随意晾干,才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且还沾了许多泥巴。 另一个原因,是战姬宓莉莎的存在。虽然士兵们知道她和米拉很要好,但是理应待在吉斯塔特的战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这种疑问演变成了不安。 目前,司令专用的营帐里有堤格尔、米拉、宓莉莎、拉菲纳克以及加雷宁五人。堤格尔和米拉正在为两名副官说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魔物……吗?」 该说是理所当然吧,拉菲纳克和加雷宁都一脸困惑。 「不相信我说的话也无所谓,但是,接下来我们的讨论方向,都是在魔物实际存在的前提下进行的,这点你们要记住。」 堤格尔也只能这么说了。米拉默默地观察两人的反应。拉菲纳克和加雷宁互看了一眼,布琉努人这边开口说道: 「今早,我们发现你们不见了,于是在营地附近进行搜索,在湖畔发现异样的光景。那边就像战象或地龙在地上打滚玩过泥巴似的,地面凹了一个大坑,而且周围的树木也沾满泥土……」 「那是我们被鲁萨尔卡袭击的地点。」 米拉点头,以燃着战意的蓝色眸子看着拉菲纳克和加雷宁。 「之所以把魔物的事告诉你们,是因为接下来我们将要分头行动。我和宓莉莎会前往奥尔图对付魔物,加雷宁,你跟着堤格尔,和冯伦小队一起去和布琉努军汇合。」 「这可不成!琉德米拉大人!」 加雷宁拔高声音叫道。堤格尔和拉菲纳克都呆住了,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名骑士大声说话。 「您刚才不是说,和那魔物战斗时,差点因此溺毙吗?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但是从您的脸色可知,您的体力没完全恢复。您现在该做的是在此地休息一阵子。魔物什么的,等之后再说吧。」 「很抱歉,但是没有时间了。」 就算加雷宁十分激动,但是宓莉莎仍然不为所动。 「鲁萨尔卡是遇水则强的魔物。天气的变化,说不定能加速她伤势的愈合,或者增强她的力量。」 加雷宁的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明白了状况有多紧迫。 「下雨……!」 「的确,天色从早上起就一直很阴……我本来只觉得气温变凉了很开心而已……」 拉菲纳克也脸色苍白抬头看着营帐顶部。米拉以充满威严的声音说道: 「就像刚才说的,鲁萨尔卡是能轻易斩断龙首的魔物,而且也能轻松引发海啸和洪水。所以我们必须抢在对方对我们下手之前打倒她才行。虽然我不愿想像,但是假如我们在行军时被她攻击的话,我是无法保护所有人的。」 「但是……」 加雷宁表情苦涩,还是不愿退让。几绺灰色的发丝因激动而滑落下来,垂挂在额头前。米拉在心里对关心自己的骑士道谢。 「加雷宁,你服侍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那么多年,应该多少听闻过她左手之所以不能动的原因吧?」 米拉故意不以母亲,而是以战姬称呼菈娜。这话使加雷宁警醒过来,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冻涟的雪姬。 「琉德米拉大人,在下不才,无法理解太多事,但是──」 初老的骑士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像平常那样恭敬地弯腰低头。 「我会竭尽全力完成我能做到的事,就像琉德米拉大人与那魔物全力奋战一般。这样可以吗?」 「谢谢你,加雷宁。」 米拉笑着握住加雷宁的手。宓莉莎见状,安静地起身。她似乎一直在等他们达成共识。 「琉德米拉姐姐大人,我想先去森林──鲁萨尔卡出现的地点查探一下。」 「你有什么在意的部分吗?」 米拉蹙起秀眉,抬头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战姬。 「艾萨帝斯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这孩子很优秀的。」 宓莉莎拿起鲜红与漆黑的巨大镰刀,爱怜地抚摸长柄。巨镰的锋刃部分仿佛在回应她似的,反射出金属色泽的光芒。 「我知道了。我也和你一起去。」 米拉 伸手想拿起立在营帐边的拉斐亚斯,但是宓莉莎摇头说道: 「请姐姐大人留在这里。假如鲁萨尔卡能自由活动,说不定会攻击这里。主帅必须对自己率领的士兵负责。琉德米拉姐姐大人,是你如此教导我的哦。」 米拉的手停了下来。宓莉莎脸上浮现笑容。 「假如有危险,我会立刻逃走的。你知道我的龙技是什么吧?」 「是没错……」 「不然,我来带路好了。」 像是要走入两名战姬间,堤格尔站起身来,米拉与宓莉莎双双瞪大眼睛,不过拉菲纳克比她们更惊讶。 「少爷!?你在说什么啊!」 拉菲纳克露出门牙,以平时说话的口气叫道。与他相反,堤格尔冷静地回答道: 「你也听到琉德米拉殿下说的了,放着鲁萨尔卡不管,就和放着野生地龙不管差不多。为了我们的自身安危,我也想做自己做得到的事。」 还有,想找出能使米拉与宓莉莎在战斗中取得优势的方法。 尽管堤格尔努力说明,但是拉菲纳克仍然不肯退让。 「少爷经常忘记自己是亚尔萨斯的下任领主呢。你比我们更有活下去的义务哦。」 「我怎么可能忘了亚尔萨斯呢!正是因为想活下去,所以才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贪图今天的安全,使明天的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拉菲纳克,魔物是真的非常可怕哦。」 堤格尔拼命解释,但拉菲纳克只是沉默地瞪着年轻的主人。之所以脸色发青,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吗? 等年长的副官稍微冷静下来后,堤格尔再次恳求: 「拜托了。只有这次,让我任性一下吧。」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了。」 拉菲纳克立刻反唇相讥。但是口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充满怒气了。「真是的,拿我家的少爷没办法。」他看开似地嘟哝道。 「少爷,你听好了。如果魔物还是什么东西出现,请你一定要拔腿就跑。不然的话,我会被乌鲁斯大人和巴多兰,还有蒂塔给宰了的。」 「……我会努力做到的。」 堤格尔尽可能地答应。拉菲纳克苦笑起来,看向宓莉莎。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家爱乱来又不长脑袋的少爷担任你的向导吗?如果他很碍手碍脚,可以尽管丢下他没关系。」 「好的,那我就借用一阵子吧。」 宓莉莎鞠躬说道。听着两人的对话,堤格尔搔了搔暗红色的头发。毕竟耍任性的是自己,这种程度的挖苦也只能自己吞下去了吧。 加雷宁对米拉低声问道: 「这样好吗?」 「鲁萨尔卡不一定会出现。再说,就是因为被堤格尔救了好几次,我才能活着回来。而且我也不放心让宓莉莎一个人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假如有一天要把宓莉莎托付给谁,除了堤格尔之外,米拉不做第二人想。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偏心,才会这么想吧。 不论如何,她希望能多收集一点关于鲁萨尔卡的消息。 「你们两个,要小心哦。」 堤格尔和宓莉莎在米拉的目送下,离开营地。 堤格尔与宓莉莎在森林中沉默地走着。 堤格尔左手拿着黑弓,腰间挂着装了许多箭的箭袋。虽然知道弓箭对魔物没用,但是会在森林里碰上的,不一定只有魔物而已。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湖边。看着成排沾满泥巴,倒在地上的树木,堤格尔说不出话来。战斗时没多余的心力注意到这件事,不过事后看来,现场就像被暴风雨侵袭过似的。就连湖面,也漂着不少断折的树干及树枝。 「真惨……」 宓莉莎丝毫不在乎会弄脏凉鞋,走到湖水旁,垂直立起名为艾萨帝斯的巨镰。 「……感受不到魔物的气息。她果然被拖回奥尔图了吧。」 听宓莉莎这么说,堤格尔稍微放松了下来。虽然说他已经做好与魔物战斗的觉悟,但是得知魔物不在附近,还是倍感安心。 但放心得似乎太早了一点。宓莉莎手中的龙具忽然发出紫色的光芒,仿佛在向主人发出警告。 紧接着,某种庞然大物在地上拖行的沉重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堤格尔拉起还在发呆的宓莉莎,迅速跑进树林里。 两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同时瞪大眼睛。 长达八十切特(约八公尺)的巨大水块,正一面诡异地扭动,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堤格尔和宓莉莎。 仔细一看,水块的外型有如七头大蛇,身体之巨大,不下于布琉努军的地龙。每条脖子都比成年人的躯干粗两倍。尾巴很短,身躯在灰色的天空下呈浑浊之色。 「这是,什么东西啊……!」 「恐怕是鲁萨尔卡制造出来的怪物吧。」 宓莉莎平静地说道。虽然她看起来很冷静,但是堤格尔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僵硬。 「请你快逃。」 宓莉莎盯着大蛇,对堤格尔说道。堤格尔摇了摇头。 ──不能让这种怪物离开森林。 冯伦小队与奥尔米兹士兵陷入恐慌的场面,鲜明地浮现在他脑中。就算有什么万一,也不能让这怪物接近营地。虽然米拉留在营地,以预防最糟的状况,但是可以的话,堤格尔希望她能多休息一会儿。 既然如此,就只能战斗了。 「你只要专心战斗就好,不必分心管我。我至少有当诱饵的功能。」 大蛇的其中一个头动了起来。只见那头张大了嘴,想一口吞下宓莉莎似地咬了过来。堤格尔抢先一瞬,抱住宓莉莎在地面打滚。 哗啦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两人千钧一发地躲过了大蛇的吞噬,但是没有时间起身。因为其他六颗头接二连三地攻击了过来。 堤格尔紧抱着宓莉莎在地面不断翻滚,躲过第二、第三记攻击。不料却撞上了树干,无法移动。正当第四颗头划破空气,朝两人袭来时── 「──虚空回廊。」 宓莉莎以左手抱紧堤格尔,咏唱咒文似地说道。 堤格尔有一种浮在空中的奇妙感觉。 下一秒,眼中景色全变了。 原本看到的是地面与怪物的下半身,现在却变成了繁茂的枝叶与怪物的头部。原本必须仰头才看得到的部分,变得和视线同高。而且身体下方的感觉也变了,不是冰冷的泥巴与凹凸不平的树根,而是粗大的树枝。 「请不要动,会掉下去的。」 宓莉莎的声音使堤格尔回神。只见她一面紧抓着树枝,一面观察怪物的行动。堤格尔如今才发现两人全身上下都是泥巴。 「你做了什么……?」 「我的艾萨帝斯能在一瞬之间,移动到完全不同的场所。我就是靠着这招,从奥斯特罗德来到这里的。但是因为难以确定出现的地点,所以绕了不少路。」 「原来如此……谢谢。」 堤格尔点头道谢,假如宓莉莎没有使用龙技,两人早就被大蛇吞噬了。 「因为你是琉德米拉姐姐大人的心上人,所以我本来就不认为你是普通的好色之徒。但是没想到你意外地暴呢。」 「暴……?」 堤格尔皱眉问道。好色的部分当成没听到。 「这是我故乡的方言。意思是有胆识、有行动力的人。」 堤格尔和宓莉莎突然消失,大蛇转动着七颗头,到处寻找两人身影。但是由于两人躲在茂密的枝叶之间,所以没被发现。 「我来引开那怪物的注意力,你趁机快逃。」 宓莉莎站在树枝上,重新拿起巨镰。堤格尔低声问道: 「你有战斗的经验吗?」 「这半年来,我讨伐过不少土匪。」 「你挺厉害的嘛。」 堤格尔点头。他总觉得宓莉莎的动作不够灵敏,想来是经验不足的缘故。尽管如此,这名少女仍然要他快逃,打算独自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们来分配工作吧。由我来引开那家伙的注意力,你趁机杀了它。可以吧?」 「我不是叫你快逃──」 宓莉莎话还没说完,堤格尔已经拿着黑弓跳下去了。 甫一落地,堤格尔立刻弯弓搭箭,在七颗头全朝自己看来的瞬间,把箭发射出去。 那箭在刺中右边的蛇头后,有如沉入水中般被吞入蛇头里。接着,箭像是排除杂质似地被排出体外。 「本来以为没有任何效果的……」 堤格尔稍加思考,又射出一箭。这次瞄准了其他的头。这一箭射中了蛇头的眉心,可是就像刚才一样,整支箭被没入体内、排出。 ──下次要瞄准 哪里呢? 堤格尔从箭袋抽出第三支箭时,其中一个蛇头张嘴,吐出一团人头大的白色块状物。堤格尔朝旁边一跳躲开,白色块状物击中堤格尔原本身后的树干,发出阵阵白烟。 仔细一看,树干上被蚀出了一个大洞。 堤格尔脸上肌肉抽搐不已,仰头看着大蛇。怪物锁定堤格尔,接连吐出白色毒液。堤格尔急忙地转身,冲入树林里。 既然对方有能力进行远距离攻击,情况就不一样了。堤格尔在林子中左一拐右一拐地朝着与营地相反的方向,在湖边奔驰。 怪物拖着巨大的身体,一路追杀堤格尔。堤格尔原本期待怪物的身体会被树木绊住,可惜事与愿违。怪物即使碰上树木,也仿佛空无一物般地穿透障碍物前进,不愧是水做的身体。 ──这下子可不妙了。 堤格尔不由得产生危机感。怪物的动作虽然说不上敏捷,但是既然它能毫无阻碍地前进,速度就一定比堤格尔快。 就在这时,怪物上方的空间出现扭曲,挥舞巨镰的宓莉莎出现。堤格尔连连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5 再次来到国境 蓝色的天空点缀着几朵小白云,炙热的阳光再次烘烤大地。 几天前的大雨,只在朱砂江底部留下少许的水痕。 布琉努军以惊叹与喝采欢迎琉德米拉?露利叶及奥尔米兹军的抵达。 同盟军的最高司令官之一,只带着少数部队,横跨敌国,前来与布琉努军汇合。如此的胆识与行动力以及美貌,赢得了许多的赞美。至于堤格尔,则被彻底无视。 米拉故意不直接进入布琉努军的营帐。她一一回应特地前来寒暄的布琉努贵族,一面解释吉斯塔特军的情况,一面打听布琉努军的现状。最后,布琉努军的总司令泰纳帝公爵,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心里一定很不耐烦吧。 米拉以外交用的笑容与泰纳帝公爵打招呼,在心里谩骂着。泰纳帝公爵也不是笨蛋,他肯定很清楚米拉来到这里,对今后两国的外交会有什么影响。 不论心里怎么想,泰纳帝公爵也虚情假意地对米拉笑道: 「战姬殿下,非常欢迎你的到来。就算来的是百万援军,也无法使我如此开心。感谢你愿意与我军在战场上共享胜利。」 「谢谢你,公爵阁下。身为结盟的友军,这么做是当然的。」 米拉微笑地握住泰纳帝公爵粗犷的手。委宛地表明自己是在尽同盟军的义务。 「嗯。我在此保证,我会尽可能地报答战姬殿下与你手下的士兵的。」 泰纳帝公爵也只能如此回答了。他让自己的嫡子萨安担任使者联络吉斯塔特军,所以能主张布琉努军尽了同盟国的义务。但是那样一来,对方也可以把萨安在途中降落到行军中的米拉部队附近一事,拿来说嘴吧。 「能得公爵阁下的保证,部下们一定会奋勇作战。我也会以战士及司令的身分,立下不输布琉努骑士的战功的。」 「听到这些话,我就安心了。我很期待能亲眼见到战姬殿下活跃于战场时的英姿。」 「话说回来,公爵阁下,关于与墨吉涅军的决战,我有一个请求。」 米拉的请求是,希望自己的部队能独立行动,不纳入泰纳帝公爵的指挥系统里。 「论人数,我军只有四十名骑兵而已。在双方都超过万名士兵的战场上,比起加入某个部队,还不如独立行动,比较有机会立下战功。」 「但是这样太危险了。」 泰纳帝公爵以担心的语气说道。不过米拉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想尽可能地把米拉的部队纳入指挥系统里,以便限制他们的行动。 「不然,我拨出一些部下交给战姬殿下指挥如何?五百人的话,我立刻就能准备好。」 能清描淡写地说出这种数字,只能说不愧是大贵族中的大贵族吧。 ──这个男人,果然大意不得。 米拉冷静地看着泰纳帝公爵。乍看之下,这提议对米拉相当有利。但假如真的借了泰纳帝的士兵,奥尔米兹的骑兵就会成为五百四十人中的一小撮人而已。而且统率五百名泰纳帝士兵的人,将能左右只有四十名的奥尔米兹骑兵的行动。必须避免那种情况发生才行。 「虽然很感谢公爵阁下的好意,但是这样一来,将会造成贵军的困扰吧。我很清楚这一战的主角是布琉努军。所以,只要把冯伦家的士兵借给我就好。毕竟我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曾经共同行动过,比较容易统一步调。」 听米拉这么说,泰纳帝公爵陷入沉思。他应该是在推测亚尔萨斯与奥尔米兹之间的关系吧。不过,他肯定没把堤格尔放在眼中。 不一会儿,泰纳帝公爵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冯伦小队就任凭战姬殿下使唤吧。但冯伦家是小贵族,说不定会扯奥尔米兹军的后腿。请留意这一点。」 「谢谢。」 米拉道谢。当然,只有堤格尔和冯伦小队,人数绝对是不够的,之后得拜托堤格尔帮忙召集更多士兵才行。但是,在那之前,必须收集更多敌我双方的资讯。 「话说回来,敌军总共有多少人呢?」 「根据侦察队的报告,步兵约一万八千到两万人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头战象。考虑到双方距离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开战了。」 「……听起来,局面颇为严苛呢。」 米拉以严峻的表情说道。她很清楚战象的力量,吉斯塔特军也常因此陷入苦战。不过,泰纳帝公爵看起来似乎不把战象当一回事,令她有点在意。是因为还剩一头飞龙的缘故吗? 「布琉努军的人数呢?」 「一万七千。战姬殿下应该也知道,我军在埃莱什基尔特折损了不少士兵。但是另外有两千援军,很快就会来和我们汇合了。总数一万九千,不会输给墨吉涅军。」 「飞龙呢?」 米拉单刀直入地问道。泰纳帝公爵左右转动粗壮的颈子。 「它现在变得极为畏战,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它出战。」 泰纳帝公爵果然不打算使用飞龙。综合堤格尔和萨安的说法,飞龙不属于布琉努军,是泰纳帝公爵的个人所有物,所以才舍不得在这里把龙消耗掉吧。 「既然是这样,也难怪公爵阁下不想让龙出战了。要求龙听话,应该是很困难的事吧。」 就在这时,米拉见到泰纳帝的部下朝这边奔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向泰纳帝报告。反正也谈的差不多了,米拉趁机向泰纳帝公爵道别。 米拉在走向奥尔米兹军的路上,见到堤格尔走了过来。米拉停下脚步,等堤格尔走近。接着故意板起脸来,做出冷淡的表情。 「可以与您同行吗?」 堤格尔以恭敬的语气问道。米拉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怎么样?」 堤格尔小声问道,米拉也压低声音回答: 「没问题。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了。」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生疏,是采用了拉菲纳克和加雷宁的意见的缘故。两人太亲近的话,可能会造成问题。还不如装成亚尔萨斯屈服于奥尔米兹的威势之下,行事起来比较方便。 这个主张很正确。假如其他人见到米拉对堤格尔太好,说不定也会打起和米拉装熟的主意,或者是想借着讨好堤格尔来和米拉拉关系。 就在这时,营地中传来一阵骚动。堤格尔和米拉对望了一眼,朝骚动的方向走去。根据在场的诸侯与士兵的说法,似乎是因为援军抵达的缘故。米拉想起刚才泰纳帝公爵说的话低语道: 「对了,听说会有两千援军过来呢。」 不久之后,十数名骑兵走入营地,应该是援军的代表者吧。 「是纳瓦拉骑士团。」 堤格尔惊呼。纳瓦拉骑士团是镇守布琉努西方国境,骁勇善战的骑士团。 身穿甲胄,披着遮阳用外套的骑士们,排成一列前进。走在最前方的骑士全身包覆着黑色的铠甲,背上背着一把大剑。外表虽然年轻,但是脸上有许多陈年伤疤。 「是罗兰……」 「他就是黑骑士吗……」 贵族们敬畏地窃窃私语着。在布琉努,罗兰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将。他在十三岁时成为骑士,从来不曾尝过败绩。才二十多岁,就成为纳瓦拉骑士团的团长,甚至得到使用王国宝剑杜兰达尔的资格。 泰纳帝公爵来到众骑士前,以正式的礼仪对应着。 「罗兰阁下,欢迎你的到来。」 黑骑士并不回话,只是无言地行了一礼。周围的人全变了脸色,但是泰纳帝公爵却只是一笑置之。 ──因为即将与墨吉涅军开战,不想多惹事端吧? 米拉如此猜想。但其实,不光只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已。是因为敬佩罗兰的强大,所以泰纳帝公爵才能容许他以那种态度对待自己。泰纳帝对强者是很宽容的。 与泰纳帝公爵打过招呼后,罗兰与纳瓦拉骑士团的成员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虽然说是奉法隆王之命来到此地的,但是罗兰其实来得很不情愿。 「简单来说,就是来帮泰纳帝擦屁股嘛。」 罗兰在骑士团长专用的营帐里,对副团长奥利维抱怨道。 「不过,这是和墨吉涅军交手的好机会。因为我们过去只和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交手过。再说,我刚才听说,吉斯塔特的战姬也在这里。」 听见奥利维的话,罗兰讶异地说道: 「不是说没能和吉斯塔特军汇合吗?」 「那战姬似乎是横跨敌人国土,抵达这里的。人们都说战姬能以一当千,说不定真的名不虚传呢。 」 长年驻守在西方国境的罗兰等人,只听过吉斯塔特战姬的传闻而已。身为战士,虽然对战姬有兴趣,但是没有机会亲眼目睹战姬的实力。 「如果能见识到战姬是如何战斗的,来这一趟就值得了。如果对方真的武艺过人,我还真想和她交手看看呢。」 「别这样。对方可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哦。」 奥利维笑着耸肩,罗兰也理解地点头。 这时候,两人都还不认为战姬的实力真的很强。 当天夜晚,奥尔米兹军的司令专用营帐里,堤格尔与米拉正在讨论军情。 「这一战,布琉努军说不定会陷入苦战哦。」 米拉把装满红茶的银杯凑到嘴边说道。堤格尔也一面喝着她泡的红茶发问: 「因为敌军有二十头战象吗?」 「不只如此。最重要的是,因为两军的战斗目的不同。」 米拉以眼神问堤格尔「懂吗?」,堤格尔想了一想,点点头。 布琉努军是为了报一箭之仇而战斗的。 至于墨吉涅军,则是为了追击敌人。 「布琉努军可能会因为太过急躁而失败。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米拉漾起满意的笑容,但是又立刻敛起表情。 「泰纳帝公爵应该也知道这点,不过既然对方是『赤胡』……我们要小心,别被卷进太深。」 「我知道了。是说,士兵的数量真的够吗?」 米拉与泰纳帝公爵见面,与认识的诸侯和骑士们打招呼时,堤格尔也与好几名贵族──和冯伦小队一样,在十几天前的国境之战中,被分配在前卫部队的贵族──见面。堤格尔问他们,想不想在奥尔米兹军底下战斗。 不想继续被泰纳帝公爵指挥的贵族,爽快地答应了堤格尔的邀请。 目前的奥尔米兹军,是由冯伦小队以及其他数个小队组成,总共有三百名骑兵以及两百名步兵。 「这样就行了。一来没有时间找更多人,二来人数太多的话,也难以控制。」 「我知道了──总算可以和你并肩战斗了呢。」 堤格尔把红茶一饮而尽,露出坚定的笑容。虽然说十几天前重逢时,也能说成并肩战斗,但是规模与现在完全不能相比。 再说,自己之前对米拉说过,假如奥尔米兹军参战,可以让吉斯塔特在日后的外交中取得优势。明天的一战,正是为了这件事。米拉俏脸泛红,微笑道: 「虽然我很期待你的表现,但是也别勉强自己,太急着立功哦。」 拉斐亚斯与黑弓,有如交叠在一起似地立在营帐边缘。 ? 隔天早晨,和十几天前一样,布琉努军与墨吉涅军对峙于朱砂江附近的荒野。布琉努军总数约一万九千人。是由埃莱什基尔特败逃回来的一万七千人,与纳瓦拉骑士团的两千人组成。 墨吉涅军只有步兵,但是总数超过两万人。其中有一万两千名是战奴,也就是奴隶。由于墨吉涅军事前宣布过,战斗结束后,将会解放最多一百名立下大量战功的奴隶,让他们重获自由,因此整个部队的士气都很高昂。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头战象。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不断爬升,日光愈来愈强。虽然温度还不高,但是双方都知道,再过不到一刻,气温就会开始变热了。 墨吉涅军的布阵不走偏锋,非常中规中矩。在中央、右翼、左翼各配置了六千名士兵。另外预留了两千的预备军在左翼后方。战象们则伫立在中央部队的正后方。 布琉努军也在中央配置了八千人,左右两翼各四千人。在后方留下三千名预备军。骑兵集中在右翼与预备军里。虽然奥尔米兹军与纳瓦拉骑士团与同样分配在右翼,但是奥尔米兹军被分配在最边缘的位置。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立在奥尔米兹军的最前方。 「总算要开始了呢。」「是啊,有点紧张起来了。」 拉菲纳克和加雷宁立在两人后方。他们负责统整加入奥尔米兹的贵族的联合部队。加雷宁负责骑兵,拉菲纳克负责步兵。 「两百人吗?只比我出生长大的村子总人数少一点点呢。」 虽然拉菲纳克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认真地看顾起所有步兵。 布琉努军挥动红马旗,开始前进。墨吉涅军也高举乌鲁夫拉军旗,吹响号角。弓箭部队开始前进,双方距离愈来愈近。 两军的中央部队分别突出于最前端。墨吉涅的弓箭队朝布琉努军发射箭雨,布琉努军则举起盾牌防御。 中央部队与中央部队最先冲突在一起。刀剑互击,长枪与长枪交错在一起,火花四溅,鲜血飞喷。许多人以不成话语的惨叫为遗言,倒在地上。 进入白刃战的话,对身穿全套盔甲的布琉努军较为有利。一般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墨吉涅军的总司令克雷伊修早已拟出对策。他事先把两种武器交给墨吉涅士兵。 其中一种是长枪。和普通的长枪不同,枪尖带有钩爪。 另一种是锤矛。是握柄前端有长满无数尖刺的铁球的钝器。 因此,甫一开战,布琉努军就陷入意料之外的苦战里。就算铠甲能抵御刀剑或长枪的攻击,但是仍然承受不了锤矛的重击。会因此痛到无法站立,跪倒在地上。 另外,假如铠甲被钩爪勾中,倒在地上的话,会没办法立刻爬起来。其他墨吉涅士兵将会趁机扑上,以刀剑或长枪把布琉努士兵戳成刺猬。 当然,布琉努士兵也不会一味挨打。他们以刀剑划开,以长枪刺入只穿着皮甲的墨吉涅士兵身体。时而以身体冲撞对方,利用铠甲的重量压垮敌兵;时而以穿着铁制臂铠的手殴打对方的肩膀或手臂,使对方骨折。 双方挥动刀枪,仿佛在比谁的血流得多,比谁的惨叫大声似的,在大地叠起尸山。就连鲜血也渐渐累积出高度。 克雷伊修故意后退,想引诱布琉努军深入敌地;泰纳帝公爵命令士兵不可过于突出。双方进行着拔河似的攻防。 这时墨吉涅军的右翼突然前进,把布琉努军的左翼逼得向后退。 「──派战象出来。」 克雷伊修若无其事地下令。 这一战,对方不会派龙出来。他已经看透这点了。 墨吉涅军的中央部队朝左右方分开。 紧接着,战象特有的高亢咆哮远远传了过来,使布琉努士兵战栗不已。 大地开始摇晃。身上装饰着黄金与铁的灰色皮肤巨兽,出现在战场最前线。总数为十。克雷伊修只派出一半的战象,没有一次投入所有战力。 投入战象的时间点绝妙至极。布琉努军的中央部队正因墨吉涅军的中央部队后退,呈现向前突出的状态。 战象在地面制造出巨响,勇猛地向前突进。 位在最前端的布琉努士兵们脸上出现紧张之色,挥动长柄镰刀,试图伤害战象的前脚,使战象无法行走。 但是战象的冲撞力太强了。只见它们以又粗又长的鼻子横扫,以前脚踢飞,连着铠甲踩烂士兵。才一眨眼,布琉努军的前卫战线就崩溃了。尽管也有勇敢战斗,成功阻止战象的士兵,可惜下场是被旁边的战象攻击,同样倒地不起。 突破前卫战线后,驯象师们指挥战象,改变前进方向,朝左方前进。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破坏布琉努军的右翼部队,至于已经露出破绽的中央部队,则交由墨吉涅士兵继续突破。 就在这时,布琉努军的右翼动了起来。 一名骑兵策马前进──是纳瓦拉骑士团的团长罗兰。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他对副团长奥利维说完后,扛起大剑,策马向前奔驰。战象与他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一头战象咆哮着,挥动长鼻朝罗兰扫了过来。 下一瞬,某种又粗又长的物体在空中旋转、飞舞。那是被罗兰以大剑砍断的象鼻。 无人不被那景象震撼。不论布琉努的士兵,或墨吉涅的士兵,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兰。 末章 堤格尔抵达家乡时,亚尔萨斯的山野已经开始飘荡起夏天的气息了。 「总算回来了。」 见到熟悉的景色,堤格尔不禁升起一股喜悦之情。虽然说只离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已经足以令他对故乡倍感怀念了。 「快到家了呢。」 堤格尔转头望向走在身边的拉菲纳克,以开朗的表情对他说道。 他们的部队只剩四十一人。与墨吉涅军的最后一战,损失了六个人。就亚尔萨斯的规模来说,算是损失惨重。 但是,没有人因此责怪堤格尔。 「都是多亏了少爷的指挥,我们才能活着回到亚尔萨斯。」 拉菲纳克代表全部队,向堤格尔低头道谢。不过堤格尔摇头。 「该谢的是救了我们的奥尔米兹军才对。」 「那也是因为少爷和对方关系良好,他们才会鼎力相助不是吗?」 被这么一说,堤格尔难为情地策马疾奔。一方面也是因为已经回到领地,就不要紧了。哪边有村子、哪边有河、哪边是森林丘陵或山坡,他全都了若指掌,所以才能这样乱来。 奔驰了一阵子后,绿油油的麦田映入堤格尔眼中。田地里,村民们正拿着农具挥汗耕种。人们发现堤格尔,很有精神地向他挥手,堤格尔也挥手向他们致意。 进入亚尔萨斯后,堤格尔把部队交给拉菲纳克带领,自己则在回到位在榭雷斯塔的冯伦家之前,一个人前往领地内的数个村落。 每一名战死的士兵,堤格尔都记得清清楚楚。身为部队的司令,他有义务和遗族见面,把死者最后的场面告诉遗族,和遗族一起祈求死者的灵魂能得到安宁。至于补偿的部分,则必须和父亲或拉菲纳克谈过之后才能决定。 问候过所有战死士兵的遗族后,堤格尔才回到冯伦家所在的榭雷斯塔。自从他踏入亚尔萨斯领地,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城门外的卫兵们欣喜地迎接堤格尔的回归。和卫兵握过手后,堤格尔牵着马,从小路回冯伦家。早晨的大马路上有许多人,假如堤格尔出现,应该会引起一阵小骚动吧。但是堤格尔赶着回家,不想在路上多做耽搁。 一回到冯伦家,堤格尔便前往马厩,卸下马具,帮爱马擦拭身体,让马儿喝水、休息。 把马安顿完毕后,堤格尔走入屋子里。也许是听到开门声吧,一名穿着黑色长袖上衣与裙子,外面套着白色围裙的少女从二楼的楼梯走下,并且在认出来者是谁之后,停在楼梯上。 「堤格尔少爷……?」 「我回来了,蒂塔。」 堤格尔笑着说道。名为蒂塔的少女飞也似地冲下楼,扑向堤格尔抱紧他。 「堤格尔少爷!欢迎回来!您总算、总算回来了!」 「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堤格尔也抱紧蒂塔,轻轻抚摸她栗色的头发。 正当两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时,一名男子从二楼走了下来。那人有一头和堤格尔相同的暗红色头发,黑色的眸子充满了稳重与温和的光彩,手中还抱着一名幼儿。 「你回来啦,堤格尔。」 堤格尔放开蒂塔,看向男子。 「是的,我回来了,父亲大人──我回来了哦,迪安。」 后半段是对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幼儿──堤格尔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两岁的迪安说的。 男子──乌鲁斯来到堤格尔面前,慰劳似地轻拍堤格尔的肩膀。 把迪安交给蒂塔后,乌鲁斯和堤格尔走进办公室。 堤格尔把出征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乌鲁斯。过程意外地花时间,两人中途休息又用餐,等到全部说完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还真是辛苦的第一战啊……」 乌鲁斯把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到窗外,轻声对诸神祷告过后,再次回头。但目光并非回到堤格尔身上,而是落在放置于桌面的黑弓上。 「没想到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居然是这么了不得的东西。」 「历代祖先里,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吗?」 「不可能吧。因为我是第一个和吉斯塔特的战姬缔结友好关系的冯伦家当家。说起来,地位仅次于国王的贵人,根本不会来这种乡下小地方。」 曾经住过奥尔米兹的堤格尔很清楚父亲的话中之意。对那边的人来说,和亚尔萨斯或冯伦家建交,不能带来任何利益。 虽然菈娜说想借着与亚尔萨斯交好来牵制莱德梅里兹,但是就现况而言,顶多只有让对方不愉快的效果,没有实际意义。 「说不定第一代当家是吉斯塔特的人呢。」 「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就算是因为救过国王,但是在排斥弓箭的布琉努,有可能把爵位和领地赏给一介猎人吗?而且受封在与吉斯塔特相邻的亚尔萨斯,这点也很令人在意。 「堤格尔维尔穆德」这个名字,是从祖先的名字取的,但是很明显,完全不像布琉努人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要问像不像吉斯塔特人的名字?却也没那么像。 「──堤格尔。」 乌鲁斯慎重地开口: 「今后,你还是要用这把弓吗?」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假如继续使用家传宝弓,堤格尔将会踏入可怕的世界里,而且必定与魔物扯上关系。 「要。」 堤格尔看着父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魔物确实很可怕,但是这把弓里,有我希望的东西。」 为了能与战姬并肩而行。为了成为她的力量,为了和她长相厮守。 「再说,该说不愧是传家之宝吗?这把弓不必担心会坏掉,是很宝贵的武器。我可还没放弃梦想。」 「我明白了。」 乌鲁斯微笑点头,认同了儿子的决定。 「话说回来,知道家传宝弓能力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我没告诉其他人,所以只有米拉和宓莉莎知道。不过米拉有先说过,她会把弓的事告诉菈娜大人,所以总共将会有三个人知道。」 说完后,堤格尔才想起名为达马德的墨吉涅人战士。 但是堤格尔并没有把他的事放在心上。就算达马德把弓的事说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相信。而且今后应该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这样就好。我不会把家传宝弓的事说出去,你也别把这事告诉别人。假如这把弓和战姬的奇妙力量有某种关联的事被别人知道,说不定会怀疑冯伦家和吉斯塔特私下有什么勾结。」 堤格尔表情严肃地点头答应。 虽然堤格尔是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的,但是眼神很认真。 回到家乡后好几天,堤格尔在亚尔萨斯过着安稳的生活。有时骑马巡视领地,有时进入山里或森林打猎,有时帮父亲处理公务。 经过上次的战役后,乌鲁斯把家传宝弓交给堤格尔,并说:「你比我适合拿着它。」 而这也正合乎了堤格尔的心意。堤格尔希望自己能随时发挥黑弓的奇妙力量,他相信,那力量一定能成为米拉等战姬的助力。 某天晚上,堤格尔在自己房间保养黑弓时,有人敲响他的房门。是父亲乌鲁斯。 「堤格尔,有客人找你。」 都这么晚了,到底是谁啊?堤格尔有点疑惑。而且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难道不是马斯哈爵士或雨果爵士吗? 那两人是乌鲁斯的好友,就算这种时候登门来访也不奇怪。但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堤格尔就猜不出会是谁了。 堤格尔把弓立在墙边,起身开门,见到一脸严肃的父亲。 「楼下有客人在等你──虽然你的话应该没问题,但还是要记得,不能对客人失礼哦。」 看来是身分相当高贵的客人。堤格尔皱眉点头,前往会客室。 堤格尔敲了敲门,报上名号后,听见里头男人的回应,才走进会客室。 房间里,一名旅人打扮的男人正轻松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左右吧,金发碧眼,五官相当端正。 堤格尔微微皱眉。他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是肯定见过这男人。男人见到堤格尔,脸上扬起微笑: 「你就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吗?叫我路易就好。」 一听到这声音,堤格尔立刻想起来眼前这人的真实身分。 「陛、陛……」 「堤格尔维尔穆德卿,我刚才说了,我叫路易。」 路易俊眉微蹙,责备似地说道。仍然处于惊吓之中的堤格尔无法出声,只能不断点头。 ──为什么陛下会在这里呢…… 自称路易 的这男人,正是布琉努的国王。 法隆?索雷耶?路易?布兰维尔?夏尔。堤格尔造访首都尼斯的王宫时,曾远远见过国王的脸。 堤格尔以僵硬的动作在法隆王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是客人,你不必那么拘谨。」 法隆王潇洒地说道。但是突然面对一国之君,要堤格尔不紧张,才是强人所难。他忍不住有些怨恨起没事先告诉自己的父亲。 「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想听你说说上次的战役。」 位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放着葡萄酒瓶与两只银杯。银杯中已经斟满葡萄酒了。 「失礼了。」堤格尔说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惊愕与紧张使堤格尔口干舌燥,不先润润喉,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话,似乎就无法好好说话。 堤格尔开始述说起当时的事。尽管葡萄酒无法缓解紧张,但是堤格尔仍然能毫无滞碍地描述经过。这是因为前几天与父亲谈话时,他已经在在脑中把事情整理过一遍的缘故。不过,魔物的部分,他并没有说出来。 听完堤格尔的话,法隆王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虽然你应该不喜欢听我说得这么轻松,不过还是要说辛苦你了。」 「不,很荣幸能得到您的这句话。」 堤格尔低头说道。他很惊讶法隆王竟然会说出向诸神祈福的话。一国之君居然会为了自己这些小人物,向神明祈福,这让堤格尔感到相当震撼。 法隆王看着堤格尔,表情比刚才略显严肃。 「朕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应该很疑惑吧?」 堤格尔点头。假如国王想听堤格尔经历了什么,大可把他叫到首都。虽然堤格尔对王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国王征召的话,他还是会听令的。 「其实我是从罗兰那听说了你的事。能被他大力称赞的人,让我有点感兴趣。而且我正好决定视察东南方的国境,就顺便绕路过来。再说……在王宫的话,这些话不知会被谁偷听。」 法隆王脸上闪过一抹阴霾。堤格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以对。 ──是说,罗兰阁下居然大力称赞我啊…… 虽然说是视察时顺便绕过来,不过罗兰的发言的影响力仍然大到非比寻常,令堤格尔有点受宠若惊。 「堤格尔维尔穆德卿,有件事,我想私下拜托你。」 法隆王的口气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堤格尔不由得正坐聆听。 「关于上一战的事,我也与泰纳帝公爵谈过了。墨吉涅很有可能早就知道布琉努军的作战计划。也就是说,我国国内似乎有人与墨吉涅私通。」 法隆王的话,使堤格尔再次受到冲击。 「有内奸?」 「没错。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尔确实是屈指可数的用兵名将。但是,事后细细琢磨敌人的行动之后……因此──」 法隆王话锋一转。 「我希望你前往吉斯塔特。从刚才的话听来,你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似乎颇有交情。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把这件事告诉那位战姬,并暂时留在吉斯塔特。我不是要你找出内奸,但是希望你能担任两国之间的联络员。」 「咦?呃、是……?」 出乎意料的要求,使堤格尔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以为数年之内不可能再次踏上的场所,突然被要求立刻前去,而且是被国王亲自要求。 「如何?还是说,你不方便请那位战姬与我们合作呢?」 「不、不,那部分应该不是问题。呃,请问联络员该做什么事呢……」 「由你经手布琉努与吉斯塔特之间的密件。此外,假如布琉努或吉斯塔特有什么要求,就由你来行动。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稍微冷静下来的堤格尔开始思考。不论是米拉或菈娜,假如由他出面拜托,虽然不可能全盘答应,但是应该会在可能的范围之内尽量完成堤格尔的请求吧。而且法隆王应该也不会对乡下贵族的儿子寄予太大的期待。 ──原来如此。 正因为自己是乡下贵族,所以不会使内奸心生警戒。再说堤格尔从以前就和米拉有一定程度的交情,只要借口合理,留在吉斯塔特应该不是难事。 「我明白了。」 堤格尔深深低头。 「我会尽全力去做的。」 「拜托你了。」 事情谈完,堤格尔起身准备离去,但是在开门前又被法隆王叫住。 「对了,关于你的弓术……」 法隆王问得突然,堤格尔只能努力地挤出「是。」的一声。 「虽然我对弓术不熟,不过你的箭可以飞多远呢?」 堤格尔猜不出法隆王为什么问这问题。是突然想到?或是出于好奇心?不论如何,堤格尔还是老实答道: 「假如在三百阿尔昔之内,我一定能命中目标。」 「是吗?」法隆王笑了起来。是善意的笑容。但是笑容中没有包含惊讶之色,看得出来他真的不懂弓术。 「目前这个国家,没办法给你正确的评价。不过我希望有一天,能对你的弓术做出正确的评价,给你应得的待遇。直到那天来临,你要更加精益求精。」 法隆王的话,以及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深深烙印在堤格尔的心里。 该说不意外吗,保护法隆王的骑士正在冯伦家外头待命。堤格尔默默地目送国王在骑士的保护下离去。 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晚风使自己冷静下来为止。得到国王的密令,而且还勉励他「精益求精」,这些事足以让堤格尔兴奋到快飞天了。 堤格尔走进屋里,正好见到下楼的父亲。乌鲁斯一见到儿子,便浮起微笑: 「有没有被吓到?」 「当然是有啰。」 「是吗?我也吓了一大跳呢。而且陛下还指名找你说话,害我非常在意你们究竟谈了什么呢。」 听乌鲁斯这么说,堤格尔也没办法抱怨父亲了。 「所以陛下说了什么?」 「我必须前往吉斯塔特。父亲大人。」 堤格尔笑着回答道。乌鲁斯面露惊讶之色,但是很快地又笑了起来。 「最近你总是让我惊喜连连呢,这次又是为什么?」 堤格尔把法隆王的话转述给乌鲁斯听。乌鲁思表情变得很严肃。 「你好不容易才回到亚尔萨斯呢。但是既然陛下有令,就不得不从。你打算带谁过去?」 「拉菲纳克。」 堤格尔一面答道,一面盘算起某件事。 ──写封信给米拉吧。 她一定会很惊讶,而且一定会非常开心。 扬名整片大陆。这念头愈来愈强烈了。 堤格尔仰头,透过窗户看着夜空。想当然尔,天上并没有苍冰星。 但是,堤格尔能在心中描绘出那颗明星的模样。 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把箭射到那里。 堤格尔再次向苍冰星起誓。 断章──三年前── 堤格尔认识米拉的母亲史薇特菈娜,是在三年前的隆冬之时。 那天,堤格尔视察完领地内的某个村子,准备回到自宅所在的榭雷斯塔。由于没什么非急着回去不可的理由,所以他悠闲地策马,缓步而行。弓与箭袋则是一如往常地挂在马鞍上。 来到两条公路的交叉口时,堤格尔遇见了总数五、六名的骑马集团。 堤格尔的目光会被那群人吸引,是很自然的事。因为那群人全都穿着气派的外套,马儿也养得精壮,身上还安着装饰精美的马具。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但肯定是有钱又有地位的高级贵族。看在出身边境,很少离开领地的十四岁少年眼里,这群人简直是闪闪发光。 「──这位小兄弟。」 带头的黑色长发女性开口说道。那女性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语调也很温和,不过堤格尔还是很紧张: 「有什么事呢?各位旅人。」 「我想向你个问路。我们要前往榭雷斯塔,走这条路是对的吗?」 堤格尔心里纳闷。那女性的布琉努语中,带着点奇特的腔调。 「对。向前直走就是榭雷斯塔。骑马的话,大约半刻后就能到了。那个……需要我为您们带路吗?」 通往榭雷斯塔的路只有一条,没有其他岔路,其实不需要有人帮忙带路。 尽管如此,堤格尔还是如此提议。因为从这群人的穿着与发言看来,他们应该是来拜访自己父亲──亚尔萨斯领主乌鲁斯的外国客人吧。身为领主之子,不能在此失了礼数。 那女性打量着着堤格尔,觉得有趣似地笑了起来。被她的蓝色阵子盯着,堤格尔莫名地觉得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 「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你擅长骑马吗?」 「我骑得很习惯了。」 尽管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堤格尔还是老实地回答。亚尔萨斯面积虽小,但全都是山地,不论想视察或是打猎,没有马的话哪儿也去不了。 「很好。」 女性说完下马,然后走到堤格尔身旁,轻轻一跃,坐到堤格尔身后。动作又快又自然,堤格尔根本来不及反应。 「您、您在做什么……?」 就算是堤格尔,也不禁狼狈了起来。女性不慌不忙把身体贴在他身上。 「你不是要帮我们带路吗?快点走吧。」 堤格尔混乱不已,转头看向女性的随从,以眼神求救。可是随从却一齐摇头,放弃吧,不要挣扎了。仿佛在对堤格尔这么说。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 尽管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堤格尔还是摇了摇头,转换思考。总之先把这名女性带到榭雷斯塔吧,详情可以在路上询问。 「我明白了,那么要请您抓牢了。」 堤格尔踢了下马腹,策马前进。 过了一阵子,堤格尔发现女性只以右手抓着自己肩膀,左手一直软软地垂着,就像无法使力似的。 但是他还来不及发问,女性就先说话了。 「这是你的弓吗?」 她是指插在马鞍上的弓。堤格尔回答道:「是的。」 「你是猎人?」 「不是。」 堤格尔摇了摇头。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以泄露秘密似的口气追加说道: 「其实,我很擅长。」 「擅长使弓?」 女性似乎很惊讶。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的,堤格尔心想。 在布琉努,弓箭被视为胆小鬼使用的武器。不是猎人,而且有贵族身分的人,不可能擅长使弓。 假如这名女性是布琉努人,堤格尔应该不会主动说出这件事吧。说不定她会继续追问下去的一丝期待,使少年开了口。 「就算有擅长使弓的布琉努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听堤格尔这么说,女性愉快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善意。 「说的也是。那么,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吗?」 这话使堤格尔的身体内部涌起一阵热流。女性的声音中没有冷漠或轻蔑,只有期待的感觉。 堤格尔扫视着四周,寻找适合作为标靶的目标,接着把目光停在远方的某棵树上。那树就在路旁,离两人的距离约二百五十阿尔昔(约二百五十公尺)远。就以那棵树为目标吧。堤格尔勒马停步。 「要下马吗?」 女性问道,堤格尔摇头。他抓起弓,从挂在马鞍另一边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 堤格尔踏稳马镫,弯弓搭箭,以肌肤感受风的流动,轻轻做了个深呼吸。 松手。 箭疾飞而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山般的弧形,不偏不倚地命中目标。 堤格尔嘴边浮起略带得意的笑容,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女性。女性傻眼地看着远方的树木,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笑道: 「居然能射中那么远的目标,真是太惊人了。」 「之前曾经有一次,射中三百阿尔昔远的目标。」 对方的口气亲切了起来,使堤格尔有点开心地再次策马前进。虽然他有很多事想问对方,但──你几岁了?什么时候开始摸弓箭的?以前猎过哪些动物?──面对女性连珠炮般的问题,几乎没机会发问。堤格尔只知道,对方名叫史薇特菈娜,而且就如自己猜想的,是从国外前来拜访乌鲁斯的客人。 「布琉努人应该说不惯这名字吧?叫我菈娜就好。」 「那么也请叫我堤格尔就好。」 抵达榭雷斯塔时,两人已经熟稔到以暱称互相称呼对方了。 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今年四十八岁。 他有一头及肩的暗红色头发,身材修长精壮,脸和手臂都晒得黝黑。但是因为气质沉稳,比起贵族,更像学者。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从不荒废武艺,勤于锻炼剑术、枪术、马术。即使上战场,也绝对不会让布琉努贵族之名蒙羞。 尽管乌鲁斯对菈娜的突然来访感到惊讶,但他还是不失礼数地招待来宾。 「哦,居然远从吉斯塔特的奥尔米兹公国……我记得那是外号冻涟的雪姬的战姬大人治理的公国呢。欢迎大驾光临这种穷乡僻壤。假如您事先知会一声,我们就能先做好准备,更尽心款待您了。」 客厅里,乌鲁斯和菈娜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中年侍女把斟满温热葡萄酒的银杯放在桌上。 「抱歉没有先派使者通知你们。因为我们是在散心之旅的途中,顺便经过这儿的。」 菈娜以葡萄酒沾湿嘴唇,开门见山地道: 「亚尔萨斯想不想和我们奥尔米兹建交呢?」 惊人的提议。 相当于大贵族的人,主动对治理边境小领地的伯爵说,要建立友好关系。乌鲁斯脑中闪过王子和乞丐交朋友的故事。在童话里是无所谓,发生在现实中就不好笑了。 乌鲁斯啜饮了一口酒,以舌尖品尝滋味,隔了一阵子才问道: 「与亚尔萨斯建交……对我们来说真是殊荣。话说回来,史薇特菈娜阁下,您在奥尔米兹的立场是?」 「直到去年为止是战姬──现在的话,是当代战姬的母亲。」 菈娜微笑着答道,乌鲁斯不疾不徐地继续问道: 「那么,刚才的提议,是当代战姬的意思呢?还是您自己的个人意见呢?」 「你很在意这点吗?」 「很在意呢。」乌鲁斯沉稳地说下去: 「想从奥尔米兹到亚尔萨斯,必须翻越孚日山脉,或是从南、北方绕过山脉,才能抵达。身为前任战姬,而且又是当代战姬之母的您,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来到这种小地方呢?而且还是在这种季节过来。」 「嗯,我会说明的。」 应该是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吧,菈娜笑咪咪地说道: 「乌鲁斯爵士,你听过莱德梅里兹公国这个名字吗?」 「知道。但是双方并不互相认识。」 乌鲁斯慎重地回答。这说法并非委婉表现,只是陈述事实。 莱德梅里兹是由战姬治理的公国,位在吉斯塔特王国的西南方。与位在布琉努王国东北部的亚尔萨斯之间,只有一山之隔。 但是,正因为有那坐孚日山脉,所以两者之间没有足以称为交流的交流。虽然有山路连结两地,但是年久失修,想前往吉斯塔特的话,比起走这条山路,还不如走其他路线或海路来得安全。 最重要的是,亚尔萨斯与莱德梅里兹的地位差太多了。 举例来说,亚尔萨斯最多只能召集到三百名士兵,但是莱德梅里兹随时都能动员数千名士兵。最大数字的话, 可以动员超过万名的士兵。 「莱德梅里兹最近也换了新的战姬。不幸的是,那位战姬和我们奥尔米兹的战姬似乎处不好。」 「邻居之间的感情不好的话,会很伤脑筋呢。」 「是啊。但是除非有特别重大的原因,否则战姬之间是不能发动战争的。」 这也是当然。地位仅次于国王的贵族们分别率领数千士兵战斗的话,就和内乱没两样了。 「您对亚尔萨斯有什么期待呢?」 乌鲁斯眉尾微扬。 「就算亚尔萨斯与奥尔米兹建交,也无法改善奥尔米兹与莱德梅里兹之间的关系。」 「我想牵制他们。」 菈娜坦白说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亚尔萨斯与莱德梅里兹之间有山路相连,对吧?」 「是。但是那条山路一直没有维护,别说商队,就连旅人也很少走那条路。」 「亚尔萨斯有山路能通往莱德梅里兹。有这个事实就够了。」 乌鲁斯总算理解菈娜口中的「牵制」是什么意思了。 「奥尔米兹有可能通过亚尔萨斯,从山路侵攻莱德梅里兹……您是打算让对方产生这种危机感吗?」 「没错。目前布琉努与吉斯塔特的关系不差,所以莱德梅里兹也不能因为亚尔萨斯与奥尔米兹交好,就出兵攻打亚尔萨斯。因为有可能演变成国家之间的战争。」 「原来如此。可是这么做,我们亚尔萨斯除了得到莱德梅里兹的敌意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好处呢。」 「亚尔萨斯有困难时,奥尔米兹将会出手帮忙。你对此有什么不满吗?」 乌鲁斯陷入沉默,无法立刻回答。虽然嘴上说与奥尔米兹建交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好处的。 与奥尔米兹建交,亚尔萨斯就可以牵制莱德梅里兹。考虑到亚尔萨斯的将来,这一手其实不坏。 虽然说亚尔萨斯与莱德梅里兹目前没有交恶,但是既然领地相邻,就一定存在边界问题。 孚日山脉究竟是属于布琉努呢?或者属于吉斯塔特?目前没有明确的划分。因为就算占领整座山脉,整顿起来也很麻烦。两国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积极将其纳入版图的意思。但是也因此,就国界来说太不明确了,边境地带时不时地会出现小纷争。 假如能在自己这代解决问题,不把边界问题连着爵位传给儿子的话,倒也不算坏事。 「我要先说明一件事。」 沉默了一会儿后,乌鲁斯定定看着菈娜,说道: 「我一直希望能好好整顿连结亚尔萨斯与莱德梅里兹之间的山路,使两地的往来能更活络。虽然说这么做需要大量的资金与时间,而且必须与莱德梅里兹达成共识才行,所以难以在我这一代完成。」 这是身为亚尔萨斯领主的乌鲁斯一直在考虑的事。想使亚尔萨斯繁荣的话,就必须立下什么功绩扩张领土,或是发展产业、整顿对外道路,方便人与物流进出。这是他的看法。 但是奥尔米兹应该不会对整顿山路的做法感到开心吧,因为那样一来,莱德梅里兹也能受惠。不过正是因此,乌鲁斯才会特地把这想法说出来。 说出来,不是为了拒绝菈娜的提议,而是要让对方明白,亚尔萨斯也有自己的立场,除非你们能接受,否则就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我们帮这个忙,你就愿意和我们建交,是吧?」 菈娜干脆地说道。 被她这么说,乌鲁斯也只能苦笑了。如此这般,亚尔萨斯决定与奥尔米兹建交。 不过,交涉并没有因此结束。 「乌鲁斯爵士,我还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呢?」 这次又想出什么招?乌鲁斯在心里警戒地问道。 但在听了菈娜的话之后,乌鲁斯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应该说,这提议的冲击性比刚才的话题大多了。因为,菈娜是这么说的── 「可以把令公子──堤格尔维尔穆德寄放在我这里一年吗?」 「这……您为什么想这么做呢?」 乌鲁斯口中发问,想着幸好刚才没喝太多酒。把这提议与刚才的话题合在一起考虑,他只能得出「对方在暗示,要把堤格尔作为人质。」的结论而已。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识到他的弓术。」 听菈娜这么一说,乌鲁斯正色问道: 「您的感想是?」 「了不起。精妙绝伦。」 菈娜简洁地赞美道。但是又浮起嘲讽般的笑容: 「可是在布琉努,应该没多少人这么想吧?」 她犀利地说道,乌鲁斯无可反驳。 「您说的没错。虽然过去曾经有人巧妙地运用弓兵部队,建立许多战功,但是终究得不到国家的承认。而我的儿子与宫廷无缘……不,就这件事来说,是我的错。但是我的儿子深爱亚尔萨斯这片土地。」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女儿成为战姬时,我也高兴到不知道该怎么说。心爱的孩子深爱着自己灌注心血的土地……那种喜悦,就算到现在还是笔墨难以形容──抱歉离题了。」 菈娜低头道歉,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奥尔米兹没有那种偏见,我想应该能对那少年有正向的影响。假如你愿意让他来我们这里,我保证奥尔米兹会把他当成宾客,尽心款待。」 乌鲁斯没有立刻答应。菈娜的提议非常有吸引力。 假如她没有说谎,奥尔米兹可以提供他这个作父亲的人就算想提供,也没办法提供的东西给堤格尔──对弓术的正确评价,以及在未知土地上的生活历练。 就算把堤格尔送到布琉努的首都生活,都比不上这么做。 但同时,这么做也有风险。首先,假如菈娜说谎,那么等着堤格尔的,就是处处受限的人质生活。 另外一件值得担心的事,就是亚尔萨斯与奥尔米兹的距离。假如堤格尔在奥尔米兹出了什么事,乌鲁斯也没办法立刻得知、做出对应。 对乌鲁斯来说,身心健康强壮的堤格尔,等于亚尔萨斯的未来。把堤格尔交给菈娜,就等于把冯伦家与亚尔萨斯交给她。 或许自己应该拒绝她的提议,但或许这样宝贵的机会,不会再降临到堤格尔身上。 尽管思考的时间不过十秒,但是乌鲁斯心中却天人交战得非常厉害。相比之下,亚尔萨斯和奥尔米兹的友好问题根本微不足道。 最后,乌鲁斯大大吐出一口气,看着菈娜。 「就我个人而言,很想说那么犬子就麻烦您关照了……但是我想尊重本人的意见。假如他答应过去,就真的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乌鲁斯把堤格尔叫进房间,对一脸莫名的儿子说明原委。 「你想去奥尔米兹吗?」 堤格尔的迷惘,只有极短的一瞬。 「想。」 「这样真的好吗……?」 下决定的速度太快,使乌鲁斯忍不住追问道。堤格尔笑着点头回答: 「以前,父亲大人让我看地图时曾经说过,不要一味待在这个亚尔萨斯,必须到外头看看更宽广的世界。所以我要去。把在奥尔米兹经历的各种见闻报告给您知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的好。菈娜以带着这种意思的笑容,拍手说道。 从亚尔萨斯到奥尔米兹,要花上二十多天的时间。 虽然说认真赶路的话,日程可以再缩短几天,但是既然队伍中有堤格尔,更重要的是因为有菈娜在,所以比起赶路,一行人更重视的是旅途的安全。 菈娜的护卫们对堤格尔很友善。一方面是因为菈娜很疼爱堤格尔,另一个原因则是,只要他们的主人照顾起这名暗红色头发的少年,就会少做很多乱来的事。旅途中,一名护卫曾经感慨良多地对堤格尔说: 「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哦。只要我们稍微没注意,那位大人就会晃去打猎,或是闯进偶然看到的森林里……如果看到适合的河流,还会让我们比赛谁钓的鱼多,或是比谁能最快肢解猎到的鹿……」 堤格尔个性诚实又细心胆大,原本就很惹人疼爱。而且只要有他在,就能让那个豪放不羁的菈娜乖乖待在队伍里,对护卫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 因此,在翻越孚日山脉时,堤格尔已经和菈娜的护卫们熟稔到能闲话家常的程度了。 「这只是我的推测。」 有一次,一名和堤格尔特别要好的护卫说道。那是名为加雷宁,即将迈入老年的男人,即使面对的是堤格尔,也不会失了任何一点礼数。 「史薇特菈娜大人之所以带您回奥尔米兹,说不定是为了把您介绍给战姬大人认识呢。假如两位合得来,说不定能成为好友,就算不到至交好友,应该也能成为聊天的好对象。」 「战姬大人,是菈娜大人的……」 「没错,是史薇特菈娜大人的千金。与您同年。」 「战姬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堤格尔眼中浮现好奇之色,问道。虽然他问过菈娜,「等见到本人之后你再好好确认吧。」却被菈娜如此带过。 「是非常杰出的人。但是您不必在意我的话。因为史薇特菈娜大人对您的期盼,和对我们的不同。」 几天后,一行人抵达奥尔米兹的公宫。 一名少女来到公宫前,迎接堤格尔一行人归来。 「──很高兴你能平安回来,史薇特菈娜。」 少女的蓝发齐肩,仿佛不带任何杂质的冰,晶莹剔透的蓝色眸子令人印象深刻。她手中握着装饰华美的长枪,坚毅的表情中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威严。 菈娜在少女面前跪下,其他人也模彷着她,向少女行臣下之礼。 「感谢战姬大人亲自出来迎接我们。闲话就不多说了,我想向您介绍一位客人。」 「我已经听说了,是冯伦伯爵家的长男是吧?」 堤格尔被菈娜拉到少女面前。 ──这女孩,就是战姬吗……? 虽然听说对方和自己同年,都是十四岁,但是那风采堂堂的模样,以及成年人们跪在她面前的光景,使堤格尔有种对方比自己年长的错觉。 ──你要振作一点啊。 堤格尔在心中激励自己。虽然他是客人,但是代表了亚尔萨斯。假如在这里出了丑,可是会让父亲与亚尔萨斯的人民蒙羞的。而且也会让建议自己来奥尔米兹的菈娜丢脸。 「久仰大名了,琉德米拉?露利叶阁下。」 堤格尔伸出右手,努力说出基本的应酬话。尽管他拼命挤出笑容,但是显得有点僵硬。米拉见状,苦笑着伸出手。 「你好,欢迎来到奥尔米兹。堤格尔──」 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停下,声音也戛然而止。见到米拉的表情,堤格尔立刻猜到原因。他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了。 「假如觉得我的名字很难念,可以直接叫我堤格尔就好。故乡的人们也都这么叫我。」 「我、我才不是……」 意料之外的失败,使米拉涨红了脸反驳。可惜她话还没说完,菈娜与其他人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虽然众人没有恶意,但是米拉的脸因此变得更红了。 见到米拉可耻地低下头的模样,堤格尔反而安心了下来。因为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和自己同年的少女。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应该帮忙打个圆场才行。堤格尔难得地灵光一闪。 「──露利叶阁下。」 堤格尔再次伸手说道: 「很抱歉,刚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我在前来奥尔米兹的路上,曾经听史薇特菈娜大人说过,吉斯塔特会以暱称来称呼亲近的人。而堤格尔就是我的暱称。我希望在借住贵宝地的期间,可以和你成为朋友,所以方便的话,可以请你以堤格尔来称呼我吗?」 这时堤格尔的吉斯塔特语并不流畅,而且还带着奇特的口音。尽管他说得断断续续,不过仍然成功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米拉也重新整理好心情,握住堤格尔的手: 「谢谢你,堤格尔维尔穆德。那么我就基于你的友善之意,除了在正式场合之外,都称呼你为堤格尔吧。在非正式场合时,也请你称呼我为米拉。」 硬要完整说出堤格尔维尔穆德,是她的逞强。 两人笑着握手。 这就是堤格尔与米拉的初次见面。 由于菈娜和加雷宁的多方照顾,堤格尔在奥尔米兹的生活过得颇为顺心。除了关于米拉的事。 和米拉说话,就像玩踩地雷。 比如说,堤格尔把自己和菈娜前往市区,聆听吟游诗人吟唱当红诗歌的事告诉米拉,换来的却是她相当不高兴的表情。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吉斯塔特语太差,无法正确表达想法,所以才会惹米拉生气?堤格尔认真地烦恼起这问题。 真相其实是──米拉正因公务繁重而感到疲惫,在那种情况下看到成天游荡的堤格尔,觉得傻眼;而且又因为看到自己母亲和堤格尔很要好,对此感到焦躁。两种感情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那样的反应。直到很久之后,堤格尔才终于明白米拉当时的想法。 但是,就算会惹米拉不高兴,堤格尔还是锲而不舍,只要有机会,就试着和米拉说话。虽然他也知道双方身分地位悬殊,但还是想和米拉打好关系。 一方面是基于身为亚尔萨斯代表者的自尊心使然。但是说不定,这时的堤格尔早就被米拉吸引了。 从应酬程度的对话,进展到能稍微闲话家常,是与米拉一起前往市区视察后的事。 起因是菈娜问米拉愿不愿意和堤格尔一起去视察,而米拉也答应了。 就堤格尔的角度,自己来奥尔米兹的目的,就是学习各种知识;对米拉来说,这算是招待客人的活动之一。除此之外,也有少许自傲的成分在内,想向客人炫耀一下自己所统治的城市有多美好。 没想到这趟视察之行的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堤格尔一见到某间酒馆,就说那间店的炖猪肉很好吃。一来到某个小广场,堤格尔就说自己前几天在这里听过吟游诗人唱歌。卖果汁格瓦斯的露天摊贩一看到堤格尔,就亲切地向他挥手,而堤格尔也挥手回应对方。 「你很常到市区那个……观光吗?」 米拉终于忍不住发问。「几乎每天都来。」堤格尔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对于从出生起,几乎不曾离开亚尔萨斯的堤格尔来说,异国大都市的一切全都如此新奇,光是走在城里,就足以使他的心雀跃不已。 每天都有用不完的时间,也不必担心衣食住等问题,而且还有「观摩考察」的堂皇名义。 由于堤格尔的身分是公国宾客,因此外出时会有骑士跟在一旁,担任堤格尔的护卫兼向导。菈娜有时会主动包揽这个差事,带着堤格尔在各种脏兮兮或没什么人气的小路钻来钻去。 品尝从路边摊买来的串烤,欣赏街头小丑的表演,被卷入酒馆的争吵之中,和菈娜分吃随手买来的面包。堤格尔的市区观摩考察生活,过得相当充实。 视察结束后,堤格尔和米拉及护卫回到公宫。米拉慰劳完护卫的骑士们后,宣布解散。骑士们向米拉行礼后离去,米拉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累了吗?」 唯一还留在她身边的堤格尔问道。米拉摇了摇头,以赌气般的眼神看着堤格尔。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比你不熟悉城里的事而已。」 「你平常那么忙,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堤格尔安慰道。加雷宁对他说过,就连今天的视察,也是在繁忙的行程中特地挤出时间,才能成行的。 「才不是没办法!」 米拉尖声反驳: 「这里是我的公国。是我出生长大,从母亲大人那儿继承的城市哦!明明是这样的,但是却被才来一个月的你……!」 说到这,米拉咬着嘴唇,低下头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火了。」 堤格尔以困扰的表情看着米拉。她其实没有错,不对,这根本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米拉打气,让她恢复精神。 我也不敢说自己知道亚尔萨斯的一切。因为你很认真处理公务。说这些话好像都不太对。思考到最后,堤格尔开口: 「要不要再找个时间,两个人一起去市区玩?」 应该是猜不出堤格尔的意图吧,米拉蹙着秀眉,抬起头: 「你想视察其他地点吗?」 「不是视察,是微服出巡。打扮成旅人,不惊动他人地在城里到处逛。」 「才不要。」米拉冷淡地拒绝。 「你只是想向我炫耀自己多了解这座城市吧。真的想去的话,就和母亲大人一起去啊,就像平时那样。」 堤格尔搔着暗红色的头发,努力思考如何解释。 「祭祀名誉之神洛吉加司特的神殿旁,不是有个专卖汤品的摊子吗?那边的汤非常好喝。还有一间两层楼,绿色屋顶的大型旅舍,旅舍的转角经常有吟游诗人吟唱远方异国的诗歌。 」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告诉朋友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哪里有精彩的诗歌可以听,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朋友?」 「第一次见面时,我不是说过我想和你当朋友吗?」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米拉意外地瞪大眼睛,沉默地低下头。但是脸上已经没有烦躁和不高兴的色彩了。堤格尔暗自松了一口气。 最后,米拉抬眼,自下而上地看着堤格尔。她的身高比堤格尔矮了约两个拳头。 「所以,你是以朋友的身分邀我上街游玩的吗?」 堤格尔点头。米拉噘着嘴唇说: 「你一点也不像贵族耶。不是邀我参加舞会或诗歌朗读会,也不是邀我去有鸡肉鸭肉、有葡萄酒和蜂蜜酒的餐厅吃晚餐,而是邀我去喝路边摊的汤,听街角的吟游诗人唱歌。」 「因为那些地方我不熟嘛。啊不过,如果你想吃鸡肉或鸭肉的话,只要告诉我哪座山里的猎物多,我会努力抓来给你吃的。」 米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她耸了耸肩,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排出时间的,你就带我去逛逛那些好吃好玩的地方吧。」 几天后,堤格尔依照约定,带着米拉离开公宫。 来到奥尔米兹后,菈娜都会给堤格尔零用钱,想帮米拉准备变装用的衣服不是难事。至于堤格尔本人则是太常离开公宫到街上游玩了,所以就算带着朋友同行,或是没护卫跟着,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地不加以追究。 「穿成这样子,不会很奇怪吗?」 米拉穿着麻制的长袖上衣与长裙,披着毛织外套,戴着帽缘很宽的大帽子,难为情地红着脸颊,向堤格尔问道。 「我觉得很好看哦。而且穿成这样,大家就认不出是你了。」 不是客套话,堤格尔是真心这么想的。但是他很在意米拉拿在手上的拉斐亚斯。虽然缠上厚厚的麻布,看不出是长枪,但是对于旅行的少女来说,还是有点引人注目的行李。这时候的堤格尔还不知道,对米拉而言,拉斐亚斯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也还不到非常怪异的程度啦。 毕竟米拉是第一次微服出巡,会担心有什么万一也不奇怪,带着用惯的武器,应该会比较安心吧。堤格尔如此解释。 起初,米拉还很在意身上的衣服,也不停地按着帽子,不过渐渐地也放开了,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各种事物上。 堤格尔带着米拉在路边摊喝汤,听吟游诗人唱歌,吃抹了马铃薯泥的面包,和平民少年少女们混在一起玩九柱戏保龄球。 两人在城里闲逛着,玩得相当尽兴。 太阳开始西斜时,两人随便挑了间酒馆坐下,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回到公宫。两人一面喝着葡萄酒,一面聊着刚才看到的布琉努杂耍艺人的表演。 就在这时,邻桌男人们的对话不经意地钻入两人耳里。 「对了,前几天战姬大人不是来市区视察吗……也许是因为还年轻吧,看起来有点不够可靠呢。」 「史薇特菈娜大人退休,实在太可惜了。」 「但是既然有史薇特菈娜大人辅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米拉无视还剩半杯的葡萄酒,起身说道: 「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 堤格尔交互看着走出酒馆的米拉与自己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追了出去。走到店外的堤格尔四处张望,在行人不多的路上发现快步离去的米拉身影,急忙地跑到她身边。 米拉紧绷着脸,不让眼泪流下。 「我才不在意呢。而且他们也不是在说我坏话。」 但你还是受伤了不是吗?堤格尔心想。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出来,是因为他也稍微成长了一点。两人无言地走着,过了半晌,米拉开口: 「身为战姬,我自己也知道,我完全比不上母亲大人。」 米拉继任为战姬还不满一年,民众会怀念菈娜的时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正是因为知道大家的想法,所以米拉才会拼命忍受繁重的公务,好让自己尽快成为合格的战姬。 「我是真的不在意啦。公宫里也有很多人这么说。」 很明显是在逞强。不过就算说破,米拉也一定会否认吧。而且说不定还会因此更加嘴硬。堤格尔这么想着。 「米拉,你喜欢你父亲──德欧特大人吗?」 思考了半天后,堤格尔如此问道。米拉露出不解的表情,点了点头。 堤格尔曾在菈娜的介绍下,与米拉的父亲德欧特见过一面。德欧特是名诚实、稳重温和的中年男子,原本是公宫的官僚,但是在米拉成为战姬后,辞去公职,转为经营旅馆。这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官僚身分,会对女儿的统治造成不好的影响的缘故。 「你的身上流着德欧特大人和史薇特菈娜大人的血。也就是说,你同时拥有德欧特大人与史薇特菈娜大人的优点。光是这样,就比史薇特菈娜大人厉害了不是吗?」 米拉傻眼地看着堤格尔: 「用这种理论的话,也可以说我身上同时有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的缺点哦?我很清楚他们有哪些缺点。」 「但是能以优点来抵过缺点啊……」 堤格尔努力辩解,米拉苦笑起来: 「我承认你很有诚意,不过想用这种话安慰人,是不及格的。」 「好严格啊。」 堤格尔耸肩说道,但是表情很清爽。 两人开始随意地聊起天,很自然地一起走回公宫。 当天晚上,米拉邀请堤格尔到自己房间,第一次泡红茶请他喝。 光阴似箭,在奥尔米兹的一年,一下子就结束了。堤格尔即将启程回亚尔萨斯。 米拉在公宫外的城门口,为堤格尔送行。 两人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握手后,堤格尔说道。 「回到亚尔萨斯后,我会写信给你的。」 「那是当然要的。」 米拉嘟起嘴唇说道。除此之外,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昨晚,两人已经私下道别过了。 少年在苍冰星的照耀下说出自己的感情,但是被少女拒绝。 接着,少女把把这片土地上的传说故事告诉少年。 「达斯维达尼亚再见。」 这是米拉教堤格尔的吉斯塔特语。 「嗯,达斯维达尼亚再见。」 米拉也微笑着说出同样的道别之词。 「我会等着的,等你的箭射中苍冰星的那天到来。」 冻涟的雪姬将嘴唇在少年脸颊上轻按了一下,笑靥如花。 后记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曾经看过我作品的各位,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感谢大家购买本书。 在此为习惯先翻后记的读者们介绍本书。本作《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是在龙与魔物的奇幻世界里,只有弓术算得上强项的乡下贵族堤格尔,为了和心上人米拉结为连理,在乱世中奋斗的故事。 其实本作与我在mf文库j出版的《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世界是相同的,但是又有一些不同之处,所以成为了不同的故事。假如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没有病倒,假如米拉的母亲没有死亡,假如堤格尔与米拉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相遇……本作是从前作发展其他可能性的作品。 前作《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主要故事背景是布琉努与吉斯塔特,本作则是以周围的国家为主要舞台,发展新的故事,敬请期待。 本作第二集预定于2019年1月出版。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就是第二集出版前,还有另一本其他系列的新作,会在今年11月于dash—x文库出版。【注】 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新作的书名是《黒狮子城奇谭》,与我之前的奇幻作品《折れた圣剣と帝冠の剣姫》是同一个世界,但是以其他人为主角,故事内容也比我平常的作品稍微成熟一点。 旅行骑士グレン与女魔术师リューディア为了躲避雷雨,进入某座废弃的城堡,与其他避雨的旅人一起过夜。没想到发生了杀人事件……是与我过去的作品风格差距很大的作品,有兴趣的话,请务必一看。 接下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谢谢您把堤格尔与米拉、宓莉莎、罗兰等人画得那么有魅力!特别是米拉,我做了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但您还是画出了这么美的图,真是感谢您。 责编k大人,谢谢您对故事做了许多重要的建议!我非常缠人,真是对不起。还有敝公司的t泽先生,谢谢您参与企划协力,以及帮忙做dtp。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制作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谢谢各位读者大人。希望您们今后也和堤格尔、米拉一起看着他们开创未来。 那么,下次再会了。 写于仍然很炎热的日子 川口士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曾经看过我作品的各位,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感谢大家购买本书。 在此为习惯先翻后记的读者们介绍本书。本作《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是在龙与魔物的奇幻世界里,只有弓术算得上强项的乡下贵族堤格尔,为了和心上人米拉结为连理,在乱世中奋斗的故事。 其实本作与我在mf文库j出版的《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世界是相同的,但是又有一些不同之处,所以成为了不同的故事。假如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没有病倒,假如米拉的母亲没有死亡,假如堤格尔与米拉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相遇……本作是从前作发展其他可能性的作品。 前作《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主要故事背景是布琉努与吉斯塔特,本作则是以周围的国家为主要舞台,发展新的故事,敬请期待。 本作第二集预定于2019年1月出版。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就是第二集出版前,还有另一本其他系列的新作,会在今年11月于dash—x文库出版。【注】 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新作的书名是《黒狮子城奇谭》,与我之前的奇幻作品《折れた圣剣と帝冠の剣姫》是同一个世界,但是以其他人为主角,故事内容也比我平常的作品稍微成熟一点。 旅行骑士グレン与女魔术师リューディア为了躲避雷雨,进入某座废弃的城堡,与其他避雨的旅人一起过夜。没想到发生了杀人事件……是与我过去的作品风格差距很大的作品,有兴趣的话,请务必一看。 接下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谢谢您把堤格尔与米拉、宓莉莎、罗兰等人画得那么有魅力!特别是米拉,我做了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但您还是画出了这么美的图,真是感谢您。 责编k大人,谢谢您对故事做了许多重要的建议!我非常缠人,真是对不起。还有敝公司的t泽先生,谢谢您参与企划协力,以及帮忙做dtp。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制作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谢谢各位读者大人。希望您们今后也和堤格尔、米拉一起看着他们开创未来。 那么,下次再会了。 写于仍然很炎热的日子 川口士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曾经看过我作品的各位,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感谢大家购买本书。 在此为习惯先翻后记的读者们介绍本书。本作《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是在龙与魔物的奇幻世界里,只有弓术算得上强项的乡下贵族堤格尔,为了和心上人米拉结为连理,在乱世中奋斗的故事。 其实本作与我在mf文库j出版的《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世界是相同的,但是又有一些不同之处,所以成为了不同的故事。假如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没有病倒,假如米拉的母亲没有死亡,假如堤格尔与米拉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相遇……本作是从前作发展其他可能性的作品。 前作《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主要故事背景是布琉努与吉斯塔特,本作则是以周围的国家为主要舞台,发展新的故事,敬请期待。 本作第二集预定于2019年1月出版。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就是第二集出版前,还有另一本其他系列的新作,会在今年11月于dash—x文库出版。【注】 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新作的书名是《黒狮子城奇谭》,与我之前的奇幻作品《折れた圣剣と帝冠の剣姫》是同一个世界,但是以其他人为主角,故事内容也比我平常的作品稍微成熟一点。 旅行骑士グレン与女魔术师リューディア为了躲避雷雨,进入某座废弃的城堡,与其他避雨的旅人一起过夜。没想到发生了杀人事件……是与我过去的作品风格差距很大的作品,有兴趣的话,请务必一看。 接下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谢谢您把堤格尔与米拉、宓莉莎、罗兰等人画得那么有魅力!特别是米拉,我做了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但您还是画出了这么美的图,真是感谢您。 责编k大人,谢谢您对故事做了许多重要的建议!我非常缠人,真是对不起。还有敝公司的t泽先生,谢谢您参与企划协力,以及帮忙做dtp。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制作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谢谢各位读者大人。希望您们今后也和堤格尔、米拉一起看着他们开创未来。 那么,下次再会了。 写于仍然很炎热的日子 川口士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曾经看过我作品的各位,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感谢大家购买本书。 在此为习惯先翻后记的读者们介绍本书。本作《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是在龙与魔物的奇幻世界里,只有弓术算得上强项的乡下贵族堤格尔,为了和心上人米拉结为连理,在乱世中奋斗的故事。 其实本作与我在mf文库j出版的《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世界是相同的,但是又有一些不同之处,所以成为了不同的故事。假如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没有病倒,假如米拉的母亲没有死亡,假如堤格尔与米拉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相遇……本作是从前作发展其他可能性的作品。 前作《魔弹之王与战姬》的主要故事背景是布琉努与吉斯塔特,本作则是以周围的国家为主要舞台,发展新的故事,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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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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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lk&tsdm id:241823) 翻译:kid 一感觉到手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迅速地把钓竿拉了起来。 水花溅起,带有银色鳞片的鱼儿随即在空中飞舞。 堤格尔小心翼翼地将钓鱼线移到手边,把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铁制桶里,接著取下针。这是第三条了。 此地是离公都骑马需半小时左右的河川边。川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冬季乌云密布的天空。堤格尔回头一看,米拉和菈娜正好刚生完火。 「我钓到三条了。」 堤格尔提著桶子走到母女身边。站起来的米拉笑颜逐开地接过桶子,确认桶内后满意地点头。 「辛苦了。堤格尔你就先在旁边等著。」 事情的开端是昨天政务告一个段落休息的时候,堤格尔对米拉说: 「听说在河川钓到鱼,现场做鱼汤是最好喝的。」 「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抓的最好吃吧。鱼汤也是如此。」 「那明天去附近的河川看看吧。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我就特别做给你吧。我请你吃一道有吉斯塔风格的鱼汤。」 「那真令人期待呢。鱼我会想办法钓给你看的。」 顺便一提,昨天晚上堤格尔睡得特别香,但米拉怎么也睡不著。 米拉从公宫的厨房里拿来了胡萝卜、马铃薯及香草等等,除了鱼之外所有需要的东西,干劲十足地开始做起菜来。由于离开公宫时被发现,结果母亲菈娜也跟著过来。所以不容许失败。 将水煮开,用切碎的蔬菜、盐、胡椒等做成汤底,再放入切成大块的鱼、胡萝卜、马铃薯。一股刺激食欲的香味顿时随著汤热气上升。最后用香草调味,把汤盛入准备好的碗里。随即交给了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碗,说句「我开动了」并喝了一口汤。 堤格尔吐出了一口热气。没想到光是咸味与些许的辣味,居然会这么好喝。由体内开始暖和,脸庞红润起来。鱼肉吃起来颇有嚼劲,马铃薯及胡萝卜煮得软烂,几乎在嘴里化开来。 菈娜也喝了一口汤。说句「煮得挺不错的嘛」之后,对米拉提出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放入大蒜呢?平常都有放吧。」 「才、才没有放啦!是您记错了!」 米拉慌忙地否定。菈娜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向堤格尔,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堤格尔见状,多少也会意了过来。 米拉是十四岁的少女,想必会在意味道吧。堤格尔心想必须帮她说点什么,即使出发点是很好,但太过著急,一不小心就这样说: 「就算你身上有点大蒜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的米拉喔。」 结果接下来几天里,米拉不肯跟堤格尔说话。 「傲娇米拉8p*特典小册子」 【melon books特典短篇】 米拉在办公室处理政务时,堤格尔抱了好几张羊皮纸过来。 「我写了几封要寄回亚尔萨斯的信,你可以看一下吗?如果你正在忙,我晚点再过来。」 「好啊,这点小事没什么。」 米拉点点头,接过羊皮纸。堤格尔要在奥尔米兹住上一年,会想写信回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如果信上写了什么对奥尔米兹不利的事,就伤脑筋了,就算堤格尔觉得信中内容没问题,也不见得是那样。虽然不到检查书信这么严重,但还是必须让奥尔米兹的人过目才行。在这之前,都是由米拉的母亲菈娜看信,这还是堤格尔第一次拿给米拉看。 堤格尔拿出的信总共有三封,米拉看了看收件人的名字。 「乌鲁斯是你父亲对吧?巴多兰和蒂塔呢?」 「巴多兰是我父亲的部下,蒂塔是在我家工作的侍女。」 对于米拉的提问,堤格尔老实地回答两人的来历。 米拉一封接一封读起信,看到后来,不禁扬起嘴角。 ──写给乌鲁斯卿的信,很有孩子写给父亲的感觉。不过信的内容都很正经八百呢。 只看这封信的话,应该会以为堤格尔是个非常正经的人吧。当然,米拉知道事实并不是如此。 ──写给巴多兰的信,感觉和写给乌鲁斯的信差不多呢,但措词没有那么拘谨就是。 信中提到温热的饮料和药草的事。可以感受到堤格尔很重视巴多兰,以及那份想慰劳他的心情。 最后是写给蒂塔的信。米拉看着内容,微微皱眉。 我在这边看到这种东西、吃到这种东西、发现了很适合你的东西、看到你好像会喜欢的东西……内容大致上是这样。和写给另外两人的信相比,写法完全不同。 ──她是比堤格尔小一岁,出身于巫女世家,家事万能的少女呢…… 米拉心想着,对方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吧。肯定是坦率又专情,深受众人喜爱的女孩。 三封信的内容都没有问题,所以米拉只纠正了错字。 当天晚上,米拉站在自己房间的镜子前。 堤格尔说过,蒂塔会把头发绑在左右两边。 米拉看着镜子,抓住左右两侧的头发。由于左右两边的头发切齐肩膀,抓起来后变得很短。米拉抓着头发,轻轻歪起头,对着镜子做出笑容。 突然间,米拉觉得这举动非常蠢。她叹了口气,离开镜子前。 「笨蛋。」 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就连米拉自己也不知道。 【虎之穴特典短篇】 距离庆祝新年的太阳祭结束,已经过了几天,吉斯塔特王国的王都席雷吉亚,正逐渐冋归到日常生活。米拉身穿礼服,肩上扛着拉斐亚斯,走在王宫的走廊上。她已经和熟识的人道别完毕,正准备离开王宫。 经过中庭时,米拉被人叫住。 仔细一看,叫住自己的,是一名身穿缀饰着蔷薇的纯白礼服的美女。 「凡伦蒂娜……」 米拉脸上浮现露骨的厌恶神情,但凡伦蒂娜还是笑着朝她走近。 「可以和你说说话吗?琉德米拉。太阳祭时我们都太忙了,只来得及打招呼而已呢。」 「才不要。我现在很忙。」 米拉冷淡地拒绝。她对这名直到不久之前都还是战姬的女性很是没辙。 「哎呀,别这么说嘛。对了,我听说你又拒绝了提亲,这是第十一个对象了吧?你打算成为魔性之女吗?」 「这和你无关。」 又来了。米拉在心里咒骂。凡伦蒂娜的消息异常灵通,据说王宫里没有任何她不知道的八卦。而且还有一则流言传得煞有介事,那就是王宫里有一半的八卦,根本就是她散布出去的。 「怎么会无关呢?战姬的绯闻可是与国家威严息息相关哦。话说回来,你拒绝亲事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兴趣不合吗?还是不喜欢对方的用餐习惯?或者是对方不会打猎?还是说──因为你有心上人了呢?」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米拉盯着凡伦蒂娜直看。「原来如此。」凡伦蒂娜点头,紫色的眼眸中充满愉快的色彩。 「吉斯塔特的雪女、会呼吸的冰块、红茶妖怪……在王宫内外被说成这样的你,居然恋爱了……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是我总觉得挺开心的呢。」 「不、不要随便乱说──」 米拉大声怒吼。这是她最大限度的反抗了。就算想摆脱凡伦蒂娜的纠缠,但她也不想否认自己有心上人。凡伦蒂娜原本一直勾起嘴角,愉快地注视着米拉,这时她忽地扭身,在米拉耳边悄声说道: 「我以前辈的身分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人,就一定要好好抓住他。能抓住人心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身分哦。」 米拉怔怔地站在原地。凡伦蒂娜从米拉身边退开,拎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一礼后,就转身背对米拉而去。 「谢谢你那么照顾宓莉莎,今后也请多指教哦。」 宓莉莎是继承凡伦蒂娜的位置,成为新一代奥斯特罗德战姬的女孩。而米拉和她颇为要好。看着踏着安静步伐而去的凡伦蒂娜,米拉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川口士 插画:美弥月いつか 译者:吕郁青 图源:溟夜 扫图:撸管娘 录入:kid 修图:撸管娘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新的敌人,亚斯瓦尔军开始入侵 布琉努与吉斯塔特联军攻打墨吉涅的远征,以失败做结。回到亚尔萨斯的堤格尔,却接获国王的密令,前往吉斯塔特。 顺利来到奥尔米兹的堤格尔,不但与心爱的米拉重逢,还有了新的邂逅。与米拉出了名地感情不睦的战姬「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登场了。 另一方面,西北方的亚斯瓦尔王国,开始对吉斯塔特亮出野心的尖牙。其中潜伏着希望以战争带来混乱与流血的布琉努王国嘉奴隆公爵,以及魔物的影子。 受黑弓与龙具引导的堤格尔与米拉的命运,将会变得如何呢?与新魔物的战斗,开幕了!! 序章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带着热气的夏风从窗口吹入房间,使琉德米拉?露利叶皱起眉头。 她正坐在公宫的办公室里,以「冻涟的雪姬」──统治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身分处理公务。琉德米拉今年十七岁,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称她为米拉。 米拉看向窗外。今日的天空同样是清澄的蓝,艳阳正发出炫目刺眼的白光。 吉斯塔特王国的夏季很短,是很珍贵的时节。话是这么说,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渗出汗水的这股暑气,还是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面对难题的时候。 米拉移动视线,看向靠在墙边的长枪。 冻涟拉斐亚斯。这是米拉的龙具。宛如在锋利的冰块中镶入红宝石的枪头,并施加以蓝与金色花纹做出的华美装饰。自古以来,它又被称为「破邪的穿角」。是一把拥有自我意志,能操控寒气的不可思议长枪。 只要对这把龙具下令,米拉应该能立刻从这种暑气中解脱吧。但是菈娜──米拉的母亲,前任战姬史薇特菈娜却严格禁止米拉那么做。她说「习惯炎热也是使命的一部分」。 米拉并非不懂这道理。假如碰上无法使用拉斐亚斯的情况,却因忍受不了炎热而出丑的话,十分丢战姬的脸。 ──但是,我实在是不想一边对抗炎热,一边思考这种问题。 一张地图正摊开在米拉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南方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奥尔米兹、奥尔米兹北方的王家直辖地,以及更北方的莱德梅里兹公国。 米拉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个部分──同时占据奥尔米兹西北方、王家直辖地西侧,以及莱德梅里兹西南方的广大森林。 米拉叹了口气。从好几天前起,这片森林就一直困扰着她。 「明天就必须出发了……只能在路上想出解决方法了吧。」 身为统治者,米拉还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公务,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米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地图收进其中。 就在这时,一封信进入米拉的眼帘。那是她心上人寄来的信。米拉一直把信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能看到。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写着对方不久之后将会前往奥尔米兹,等抵达之后,再说明来此的原因。 「等你哦,堤格尔。」 米拉漾开笑容低语道。接着打起精神,开始看起其他文件。 1 重逢 一阵强风吹过树林。枝叶摇晃,盛夏的强烈阳光落在堤格尔脸上。 堤格尔微微皱眉,但是除此之外,他连指头都没动一下。身为猎人,这种情况可说是家常便饭。只要阳光不直射眼睛就行。 昏暗的森林中,堤格尔遁迹潜形似地趴在树丛下方。他左手紧握家传宝弓,右手的箭则搭在弓弦上。 堤格尔敛声屏气,像是要融入森林的空气中一般凝视着正前方。约莫十秒后,目标猎物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只毛色偏黄,体型比普通野狼大上一圈的孤狼。 ──背上有许多黑色的斑点。没错,就是牠。 两天前,堤格尔经过这森林附近的村落时,听说了有只落单的孤狼经常来破坏庄稼、袭击牲口,让村民们十分烦恼。 「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帮忙吗?」堤格尔主动对村民们说道。 他问出详细的被害状况后,进入森林,寻找野兽的足迹与粪便。大致掌握孤狼的行踪后,他起了个大早,潜伏在树丛里直到现在。 堤格尔配合著在林间悠悠漫步的孤狼,微微扭转身体,锁定目标,拉紧弓弦。 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和缓的曲线,刺中狼头。偏黄的身体从地面微微跃起,倒在地面,再也起不来了。 堤格尔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是治理布琉努王国边境之地,亚尔萨斯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 得到布琉努国王法隆王密令的他,离开出生长大的亚尔萨斯,来到吉斯塔特王国的奥尔米兹公国。 今年春天,布琉努与邻国吉斯塔特结盟,联手进攻位在东南方的墨吉涅王国。就结果来说,这场侵略失败了。布琉努?吉斯塔特联军一无所获地撤退。但是这场战争,使某些人察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联军里,有通敌叛国的内奸。 身为统治者,当然不能放任内奸继续在自家后院走跳。 因此,听说堤格尔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似乎颇有交情的法隆王才会命令他,要他前往吉斯塔特,请求战姬的协助。这并非要他找出内奸,而是希望他能担任两国之间的联络员。 吉斯塔特王国有七名战姬,与堤格尔特别要好的,是治理奥尔米兹公国的琉德米拉?露利叶。虽然不能公开,但是堤格尔与琉德米拉其实两情相悦,是私底下以昵称称呼彼此的关系。 堤格尔拜受了密令,与部下拉菲纳克一同前往吉斯塔特。 两人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翻越分隔布琉努与吉斯塔特的孚日山脉,直到五天前,总算踏上吉斯塔特的平地。从亚尔萨斯出发时,风中还残留着一点春天的气息,但是翻越山脉后,已经完全是夏天了。 距离米拉所在的奥尔米兹公宫,还有十天左右的路程。 堤格尔将一部分狼皮带回村里,得到村民的热烈欢迎。 「我听说布琉努人不擅长使弓,但你的狩猎技术还真是了不起啊!」 当天晚上,年轻的村长在村里的小酒馆里,不住口地称赞堤格尔。他拿出村中珍藏的葡萄酒款待堤格尔与拉菲纳克,比手划脚地说着村民如何为那只恶狼所苦。 这话题告一段落后,村长问起两人今后准备前往何方。 「我们要去公宫找人。」 听了堤格尔的回答,菲纳克贼笑起来。向村民自我介绍时,他们自称是一起旅行的同伴。 「就别装啦。老实说自己是去找喜欢的人如何?」 「哦哦!你有女朋友啊?」 村长愉快地问道,堤格尔苦笑着,把话题蒙混过去。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要去见的对象是这个公国的战姬。 「对了,说到公宫,听说不久之后,战姬大人会经过这里哦。」 「米……战姬大人吗?」 差点说出米拉的名字,堤格尔赶紧订正。也许是因为葡萄酒的效力,村长并没有发现堤格尔的口误。村长缩起肩膀,弓着背,压低声音道: 「是啊,听说战姬大人和隔壁邻居吵架了。」 「隔壁邻居,难道是其他战姬大人治理的莱德梅里兹吗?」 堤格尔也配合著对方,小声问道。 米拉和莱德梅里兹公国的战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像猫狗般水火不容」,在两公国间是非常有名的事。 传闻中,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唇枪舌战,互相不给对方好脸色,好几次差点大打出手。而且堤格尔还知道,这些全是事实,因为米拉亲口告诉过他这些事。再说,三年前奥尔米兹之所以与亚尔萨斯建交,就是为了牵制莱德梅里兹。 「不,不是那边的邻居。」 村长大大地挥手,否定了堤格尔的猜测。 「是直辖地的地方官。」 每个战姬治理的公国之间,都夹着王家的直辖地。这是为了不让各公国直接比邻,第一代国王做出的决定。 但是这些直辖地的面积都不大,不足以成为往来于各公国时的阻碍。因此,回顾吉斯塔特的历史,时而可见战姬之间的交流或龃龉。 奥尔米兹与莱德梅里兹之间,当然也夹着王家的直辖地。这次,就是治理直辖地的地方官与米拉之间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哦?是什么样的争执呢?」 王家直辖地的地方官,当然是由国王任命的。先不论权限大小,光以权威来说,也比普通的地方官大多了。和那样的人物起争执,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 「听说是在抢奥尔米兹和直辖地之间的森林所有权。」 「这还真麻烦呢……」 堤格尔露出「真伤脑筋啊」的表情,村长也以「就是说嘛」的神色点头: 「尤其是这个时节,可以在森林里采集到很多资源。就连我们也是,虽然有点夸张,不过光是为了一颗果子,就可以和隔壁村子吵起来哦。」 「我懂。我懂。」 堤格尔感同身受地同意村长的话。森林、河川、山脉……多数领地共同拥有这些地形,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而且这些场所的边界并不明确,有时会基于人为因素而改变,有时也会因自然变化而改变。 有一句布琉努的谚语是:「把一颗果子让给对方,就会被抢走三颗。」。意思是只要给对方一点好处,就会被得寸进尺。在吉斯塔特,也有类似的说法。米拉与米拉的母亲,史薇特菈娜都教过堤格尔类似的谚语。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大陆中随处可见的情况吧。 「对了。那座森林啊,很诡异哦。」 村长歪着头,自下而上地窥视着堤格尔,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进入那森林的人,没有一个人回得来哦……」 假如是年幼的孩子,应该会被村长的表情与口气吓到吧。但堤格尔和拉菲纳克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咦?你们不会怕啊?」 「对小孩子说这些的话,很管用就是了。」 「是吗?」村长笑着挺起身体。 「不过在夏天,进入森林后出不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是了。」 原因很单纯。就像村长刚才说的,夏季的森林有丰富的资源。吉斯塔特的夏季虽然短暂,但森林还是会在这段时间里孕育出许多事物,河川的鱼儿也会在这段时间成长。 因此,就算不是以采集或狩猎维生的普通人,也会为了采集资源,在森林中愈走愈深。等到回过神时,已经迷失在森林中,再也回不去了。也有不少人是误入猛兽的地盘,被野兽攻击而丧命。 堤格尔喝了一口陶杯中的酒,把话题转回来: 「说到战姬大人……假如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们暂时住在村里,直到战姬大人路过为止吗?等我回老家时可以向同乡炫耀,目睹过战姬大人的风采。」 「这个嘛……」 村长思忖似地摸着下巴,以凌厉的眼神看着拉菲纳克。 「但是见到这位小哥,村里的姑娘们应该会心浮气躁吧。」 拉菲纳克比堤格尔大十岁,外表相当端正,个子又高,体格也好,只要不开口说话,看起来就是个大帅哥。就算在亚尔萨斯,大家也都这么说。假如村里的年轻姑娘们迷上外来者,村中男性们心里应该会很不痛快吧。 「关于这点,请你放心。因为他其实是这个样子。」 堤格尔对拉菲纳克使了使眼色,拉菲纳克露出极为不情愿的表情。但他还是没有违逆少主的意思,朝着村长露齿一笑。见到凸出的两颗门牙,村长忍俊不禁,噗哧一笑,弓着身体颤抖不已。 「好吧。反正战姬大人顶多再过两、三天就 会到了。直到战姬大人路过为止,你们就在这酒馆吃住吧。」 「谢谢。另外还有一件事……」 逗留在这里的期间,可以让我进森林打猎吗?堤格尔向村长问道。 「当然,我不会猎走太多动物的。猎到的鸟兽,我只留两成,另外八成归村子所有。」 村长喜孜孜地答应了。 隔天早上,堤格尔与拉菲纳克一起进入森林。 阳光钻过茂密的枝叶,照亮森林。堤格尔与拉菲纳克悠然漫步在充满清凉空气与浓烈草木气味的树林里。地面软硬适中,走起来很舒服,感觉不论要走多久都不成问题。 「哎呀,可以用自己的双脚走路,还真是舒服啊。」 拉菲纳克走在堤格尔身旁,轻快地说道。堤格尔调侃似地笑了起来: 「看你这样子,你的屁股已经没事了嘛。」 刚决定由拉菲纳克陪堤格尔一起旅行时,因为拉菲纳克不会骑马,堤格尔原本打算步行前往奥尔米兹。在墨吉涅战斗时,他也是以步兵身分参战的。 但是,最反对堤格尔这想法的,不是别人,正是拉菲纳克。 「既然是国王陛下的命令,就该尽早抵达奥尔米兹。放心吧,少爷,我一定会在途中学会骑马。」 拉菲纳克之所以这么说,也许是基于身为亲信的自尊心,但也有顾虑堤格尔心情的成分在内。拉菲纳克知道堤格尔与米拉两情相悦,于是堤格尔接受了拉菲纳克的好意。 就这样,两人一起骑着马离开了亚尔萨斯。在路途上,拉菲纳克时不时因为肌肉酸痛休息一整天,有时甚至会因为屁股磨破皮而下不了床。直到翻越了孚日山脉,才总算习惯骑马。 「托这趟旅程的福,我的屁股皮愈来愈厚了。虽然还比不上少爷就是。」 拉菲纳克打趣地回嘴道。堤格尔轻轻顶了一下他的侧腹。 「是说,吉斯塔特的森林果然和亚尔萨斯的不一样呢。」 堤格尔环视森林,以雀跃的口气说道。拉菲纳克听他这么说,露出怀疑的表情道: 「是这样吗?不过经少爷一说,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呢……」 「是啊。植物的种类自不用说。就连树木的色调和枝叶的伸展方式,也都不一样呢。」 行走在森林中,见到野菇与坚果时,堤格尔都要忍下摘采的冲动。身为猎人,不该去碰这类一般人也能采集的资源。更何况,堤格尔是得到许可才进入森林的外人,自然该顾虑当地人的想法。 「不过,没想到要在那村子待上两天,还挺辛苦的呢。」 拉菲纳克仰望树梢,喃喃自语道。堤格尔不解地歪头问他: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在我看来,他们人都不坏啊?」 堤格尔想起昨晚村长的话,难道说拉菲纳克受村里的男人嫉妒,被他们为难了吗? 「不是啦。在村子里时,得直接叫少爷的名字才行……要是被巴多兰爷爷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哩。」 巴多兰是堤格尔的父亲乌鲁斯的亲信。拉菲纳克之所以称堤格尔为少爷,就是受了他的影响。 「不过,如果你叫我少爷,会很可疑吧。」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的真实身分,是布琉努的贵族与随从。但堤格尔不想让身分曝光,所以告诉村长,自己和拉菲纳克是一起旅行的同伴。毕竟是奉了国王的密令前来吉斯塔特的,不该太过张扬。再说,堤格尔也没打算到处自曝身分。 「我也觉得,早知道就说你是我哥哥好了。」 「这样我就要叫少爷弟弟了吗?好像也不赖。对了,说到巴多兰爷爷──」 又来了。堤格尔不由得皱眉。从亚尔萨斯出发后,他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一样的话了。 「还是要请少爷多考虑一下蒂塔的事。」 「……我还以为你已经认同我和米拉了呢。」 「我当然认同,所以昨晚才会开少爷的玩笑。不过,这和那是两回事。而且巴多兰爷爷也一直在对我施压呢。」 堤格尔抓了抓暗红色的头发,焦躁地呼出一口气,沉默不语。 蒂塔是冯伦家的侍女。比堤格尔小一岁,今年十六。堤格尔知道她喜欢自己,也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老实说,听蒂塔说喜欢他,堤格尔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堤格尔爱的是琉德米拉?露利叶。 问题在于以堤格尔的立场,不能简单地做出「因为自己心有所属,不想接受其他人的感情,所以拒绝蒂塔」这种事。堤格尔是冯伦家的长男,总有一天必须继承父亲的爵位,治理亚尔萨斯。 其实堤格尔可以脱离冯伦家,移民到吉斯塔特,因为他还有个弟弟迪安。但是迪安今年才刚满两岁,而且又是庶出。就目前这个时间点,堤格尔不能把家业全部推到这个年幼的异母弟弟身上。 再说,就米拉的立场,也不能简单地与堤格尔共结连理。 米拉是治理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在吉斯塔特王国,战姬的地位相当于大贵族,当然不能嫁给其他国家的贵族。再说,冯伦家虽然有伯爵的称号,其实只是治理边境一小块领地的乡下贵族,就品位来说,与战姬判如天壤。 就算堤格尔克服了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又会出现新的问题。那就是「堤格尔与米拉生下的孩子,算不算冯伦家的孩子?」。 战姬不是世袭制,也不是终身制。表面上是由国王挑选、任命,但是米拉曾对堤格尔说过,战姬其实是由名为龙具的战姬专用武器所挑选,国王只是事后承认而已。 因此,米拉能当多久的战姬,就连米拉自己也不知道。 例如米拉的母亲菈娜,直到四年前为止,都是治理奥尔米兹的战姬。不过,自从菈娜与魔物战斗受伤后,龙具认为菈娜无法继续胜任战姬的职务,故挑选米拉成为新战姬,菈娜因此失去了战姬的身分。 尽管如此,奥尔米兹的人民依旧尊敬、景仰原本是战姬的菈娜。吉斯塔特的大多数王公贵族,也依然与菈娜交好。也就是说,菈娜在吉斯塔特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总有一天,米拉也会变得和菈娜一样吧,应该说,非变成那样不可。 这样一来,又会回到刚才的问题──「假如堤格尔与米拉生下了孩子」。 对吉斯塔特来说,米拉的孩子等于要人之子,不能因为冯伦家说「这孩子身上流着堤格尔的血,我们希望他能继承冯伦家」,就轻易地把孩子交出去。 如此一来,冯伦家当然会要求堤格尔与其他女性留下后代──继承堤格尔的血脉,在将来治理亚尔萨斯的后代。在这种情况下,出生于亚尔萨斯、与堤格尔一起长大,而且一直喜欢着堤格尔的蒂塔,是最适合为他留下后代的人选。 「──这里只有我和少爷,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 拉菲纳克放慢步调走在堤格尔身后,表情严肃地道: 「这么做也是为了蒂塔好。假如知道她将成为下下任领主的母亲,周围的人都会善待她,而且能保证她今后能过着安定的生活。对我们这些平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美梦。既然少爷无法回应她的感情,至少该给她其他东西。」 堤格尔停下脚步,用力吸了一口森林中的冷冽空气。接着深深叹气。「你分明事不关己,才说得出那种风凉话!」虽然他很想如此回嘴,但是他也明白,把那些话说出口就太幼稚了。毕竟最无视现实乱来的人,就是自己。 「回亚尔萨斯之前,我会想好答案的。毕竟我也很重视蒂塔。」 「我知道了。那么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这样一来,我就不必一边烦恼该怎么给巴多兰爷爷交代,一边旅行了。」 拉菲纳克故意以开朗的口气笑道,堤格尔对他点点头,总算松了口气。两人开始以轻快的步伐,在森林中前进。 这天,两人猎到了一只野鸟与一只野兔。 ? 「冻涟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叶抵达村子,是在中午过后不久的时刻。 村民们聚在道路两旁,争相目睹战姬与随从的风采。 随从共有六人。每个人都穿着焕然如新的铠甲,外套上绣着金线。胯下座骑矫健壮硕,马具反射着耀眼的银色光泽。他们高举长枪,绑在枪尖的吉斯塔特王国黑龙旗,与绣着倾斜蓝色长枪的白底奥尔米兹公国军旗随风飘扬。 骑着白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米拉,外表可说是集华丽与柔美于一身。然而光泽水亮的蓝 发随风飘逸,手中握着龙具长枪、英气勃勃地骑马前进的模样,又充满了奥尔米兹统治者该有的威严。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为那威仪非凡的侧脸发出陶醉的叹息。 忽地,米拉转过头,面带微笑,居高临下地朝村民轻轻挥手。 2 银闪的风姬 见到包围公宫的灰色城墙时,堤格尔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温暖的怀念之情。十四到十五岁的那一整年,堤格尔都是在奥尔米兹的公宫度过的。 熟识的人们的脸庞一一浮现,市区的街景闪过脑中。大家都还好吗?自己常去的那些店,有没有改变呢? 「堤格尔,你缰绳拉好一点啦。」 听见米拉带着苦笑的声音,堤格尔总算回神。他原本和米拉并辔而行,不知何时,不但和她拉开距离,而且差点走到马路外了。米拉的随从们在后方不客气地笑着,堤格尔搔搔头,让马儿走回正途。 与莱榭克会谈的七天后,一行人抵达公宫。 在前庭迎接众人的,是米拉的母亲史薇特菈娜,昵称菈娜。米拉不在公宫的这段期间,就是由她代为处理政务。几天前,米拉已经先派人通知菈娜自己回来的预定时间,以及堤格尔也会一起回来的事了。 菈娜是有一头黑色长发的美女,光是微笑而立,就显得明艳动人,仪态万千。但她其实是想到什么就去做,非常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在公宫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很高兴您平安无事地回来,战姬大人。」 菈娜恭恭敬敬地说道。她不是以母亲,而是以部下的身分说话。米拉也不以女儿,而是以战姬的身分回道: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辛苦妳代理我的职务了。最近公宫有什么事吗?」 「是。」菈娜愉快地笑了起来。 「有贵宾大驾光临。是莱德梅里兹的战姬,别名『银闪的风姬』的艾蕾欧诺拉阁下,以及她的随从。她们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在客房休息了。」 出乎意料的访客,使米拉瞪大眼睛,接着用力皱眉。对于总算回到家的米拉来说,没有比这更令她不愉快的消息了。但由于与莱榭克的会谈破裂,就战姬来说,正好能与艾蕾欧诺拉讨论森林的事。 「我知道了。晚点我会与艾蕾欧诺拉阁下见面的。」 长途跋涉之下,身体和衣物都脏了,至少要先洗净身体,才能去见客人。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一起来到菈娜面前。 「好久不见了,史薇特菈娜大人。很高兴您还是如此健朗。」 开口问候前,堤格尔原本有点紧张,但是见到菈娜欣喜的表情,他也自然地笑了起来。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长大了呢,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 菈娜伸出右手,握住堤格尔的手。堤格尔也若无其事地握住她的左手。菈娜的左手几乎无法活动的事,堤格尔早就知道了。 对堤格尔来说,菈娜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位女性。与米拉不同种类的重要。 不光因为她是米拉的母亲。假如在三年前,菈娜没有造访亚尔萨斯,没有注意到堤格尔的箭术,建议乌鲁斯让堤格尔到奥尔米兹,堤格尔应该就无法认识米拉了吧。就算两人能在不同的情况下邂逅,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么一想,堤格尔就不由得对菈娜万分感激。 而且,对九岁时母亲蒂亚娜就病逝的堤格尔来说,米拉与菈娜这对母女的互动,也能使他在菈娜身上见到母亲的影子。虽然说个性潇洒豪放,总是使部下大伤脑筋,令女儿傻眼的菈娜,与个性文静、身体羸弱,总是在床上念书给小时候的堤格尔听,或是谈论院子里花草的蒂亚娜截然不同就是了。 堤格尔打完招呼,换拉菲纳克上前问候菈娜。看着紧张到全身发直的拉菲纳克,菈娜笑道: 「哎呀,这个样子,会让人想起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第一次来到这儿时的事呢。」 米拉身后的随从们纷纷笑了起来。堤格尔虽然感谢菈娜的体贴,但是一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又不由得露出复杂的笑容。 「那么,由我带领拉菲纳克阁下到客房吧。」 待笑声平息后,加雷宁主动说道。拉菲纳克向他道谢。 「这几天辛苦大家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你跟我来。」 米拉命部下原地解散后,与堤格尔、菈娜离开前庭。 三人来到公宫走廊,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菈娜一把抱住堤格尔道: 「堤格尔!你长大了好多。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谢谢妳,菈娜大人。」 被菈娜抱在怀里,使堤格尔腼腆地涨红了脸,但是看菈娜那么开心,也就任由她抱住自己。混着化妆品香气的甜香使他的鼻腔有点发痒。 菈娜放开堤格尔后,以蓝色的眸子观察起堤格尔,眼中亮着好奇的光芒。 「话说回来,你和我家女儿进展到哪一步啦?」 问得太过直接,堤格尔不由得狼狈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母亲大人!」米拉满脸通红地大叫。但是菈娜却神色自若地承受着女儿愠怒的视线,挺起丰满的胸部,堂而皇之地道: 「身为母亲,关心宝贝女儿的恋爱进度,是理所当然的事呀。你们该不会还只停在牵牵小手的阶段而已吧?那种事连小孩子都做得到哦。」 「呃……」 我们已经接过吻了──堤格尔原本想这么说,不过被米拉狠狠踩了一脚。 「没有义务一一报告这种事啦。」 米拉的态度太过强硬,堤格尔只好帮忙打圆场: 「我想米拉应该有说过,在上次的战争中,我没有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勋,所以很遗憾的,没能缩短和米拉之间的距离。但是我希望,能在今年夏天结束前多少有点进展……」 「说得好,和我家女儿真是差太多了。是说堤格尔,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先去市区庆祝重逢好了?德欧特应该也很想──」 「母亲大人请跟我来。我想一边擦洗身体、换件衣服,一边问妳事情。」 米拉连忙打断母亲的话。要是不阻止菈娜,她真的有可能把堤格尔带到外头。虽然说父亲德欧特见到堤格尔,应该会很开心就是了。 菈娜夸张地耸肩: 「是是是。我女儿真是不可爱。堤格尔,不好意思啊,你先随便打发一下时间吧。看是要在公宫到处露脸,吓吓大家,或是要去市区玩,都无所谓哦。」 「菈娜大人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呢。」 一点也没变的菈娜,使堤格尔感到很开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在公宫里到处走走好了。」 目送米拉与菈娜离开后,堤格尔在公宫走廊上随意兜转。 挑高的天花板、经过装饰的圆柱、使用了大量蓝色石材的墙壁……见到这些,使堤格尔想起在这儿生活的点点滴滴。和菈娜一起在墙上涂鸦,两人一起被米拉训话。和米拉偷偷瞒着巡逻士兵的耳目,半夜在走廊上奔跑。和熟识的士兵们一起在中庭喝酒聊天。 堤格尔与抱着装有待洗衣物的篮子的侍女们擦身而过。是三年前没见过的面孔。应该是堤格尔回亚尔萨斯之后,才进公宫工作的人吧。 堤格尔涌起一股对事物变化的寂寥感,但他甩了甩头。这是不必要的感伤。 之后,他与文官、士兵们擦身而过。这次是认识的面孔。堤格尔向他们打招呼,双方都因对方安好而感到欣喜。不过,他们都还在工作,不能久聊,只好先挥手道别。堤格尔涌起一股暖意,脚步轻快了起来。 堤格尔踏入公宫的某座庭园。车前草、洋甘草、紫薇……庭园中托紫嫣红,好不热闹。堤格尔微笑看着那些花,忽地注意到某片叶子,想起某件事。 ──对了,是这种叶子。 当年,堤格尔就是用这种叶子,教米拉吹叶笛的。 学会吹叶笛的米拉很开心,堤格尔也因此得意了起来。两人不小心摘了将近十片叶子,被刚好进入庭院的老园丁臭骂一顿。没想到训完话后,老园丁以同样的叶子展现了比堤格尔与米拉更高明的吹叶笛技巧,使两人大吃一惊。 对不起。堤格尔在心中对老园丁道歉,摘下一片叶子,抵在嘴上吹了起来。 「──哦,叶笛啊?」 身后响起语带感叹的说话声,堤格尔回过头。 一名白银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后。 那少女年纪与堤格尔差不多,身上穿着葡萄色搭上白色的军装,腰间佩着长剑,五官端正。符合年龄的娇美与人上之人的风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她鲜红的眸子凝视着堤格尔,眼中闪着愉快的光芒。 https://img.linovelib/2/2524/122 933/99672.jpg" ss="imagecontent"> 堤格尔说不出话。因为对方美到让他看呆了。少女走到堤格尔身边,伸出右手: 「可以也让我吹吹吗?」 堤格尔把手中的叶子交给少女。假如是平时的他,应该会另外摘一片叶子给少女吧。但是少女的笑容中,带有一种想满足她任何要求的魅力。 少女一拿到叶子,立刻就嘴吹了起来,但是只发出漏气般的声音。见少女歪头不解,堤格尔仔细告诉她吹叶笛的方法。少女的领悟力很高,很快就模仿起燕子的鸣叫声。 「真厉害。」 堤格尔脑中浮现燕子滑过空中的景象,佩服地道。他心怀歉意地又摘下一片叶子,学着少女,以叶片发出燕语。 两人四目相交,少女微微一笑,仿佛回应堤格尔似的,鸣叫声出现少许变化。堤格尔与女孩以叶笛共鸣了好一阵子。只听声音的话,就像两只燕子婉转合唱似的。 吹得尽兴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叶片。 「真愉快,谢谢你──啊,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少女总算想起这件事似地笑道。堤格尔很喜欢她那没有架子的态度。少女把手扠在腰上,爽朗地自报姓名: 「我叫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你呢?」 「……我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之所以慢了半拍才回话,是因为堤格尔对她的名字感到惊讶。 ──艾蕾欧诺拉?难道是莱德梅里兹的战姬……? 别名『银闪的风姬』,与米拉是出名的「像猫狗般水火不容」。 对了,菈娜说过,莱德梅里兹的战姬正在这座公宫。 仔细想想,这名少女确实有特别之处,那就是她随身佩剑。一般来说,外来的宾客在进入公宫时,都会把武器交给公宫保管。但既然她是战姬,在公宫里佩剑就不奇怪了。在吉斯塔特,战姬与龙具密不可分是众所周知的事。 另一头的艾蕾欧诺拉,沉思似地把手放在嘴边。 「从口音听来,你是布琉努人?」 堤格尔点头,艾蕾欧诺拉恍然大悟似地一拍双手。只见她漾起灿烂的笑容,眼中充满惊讶与好奇,向前探出身子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三百阿尔昔的男人』?」 「……什么意思?」 看着几乎凑到自己鼻子前的艾蕾欧诺拉,堤格尔觉得有点窘迫,如此回问道。艾蕾欧诺拉向后退开,笑道: 「我从琉德米拉那边听过你的名字后,打听过关于你的事。虽然是布琉努人,但是箭术高明到夸张的地步,别说两百五十阿尔昔了,甚至能射中三百阿尔昔远的猎物。那个人就是你吧?呃,堤格尔什么……」 艾蕾欧诺拉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不容易发音,还是没记住全名。 「叫我堤格尔就好,我也比较习惯被这样叫。」 「既然如此,你也叫我艾莲吧。」 艾蕾欧诺拉──艾莲爽快地笑道。 「那么事不宜迟。堤格尔,快点让我看看你的箭──」 艾莲话还没说完,一道锐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等一下!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堤格尔与艾莲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庭园的出入口见到拿着龙具的米拉。以及在她身后的菈娜,与一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高?女性。那名女性将灰金色的头发绑在左侧,身上穿着与艾莲的军服款式相似的礼服。 「原来是妳啊?琉德米拉。我们正玩得开心,妳可以不要用那种野兽般粗俗的叫声打扰我们吗?」 艾莲嘲讽地扬起嘴角,鲜红的眸子闪烁着挑衅的光芒。米拉大步走近,闯入艾莲与堤格尔之间,瞪着艾莲: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艾蕾欧诺拉。因为我太清楚妳平常是什么德性,当然会担心妳有没有对其他客人做出什么失礼的事了。」 「用不着担这种无谓的心。大家都说,和妳认识愈久的人,心胸会变得愈宽大,因为任何人事物看起来都比妳顺眼多了呢。」 「瞧妳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我都要替妳难过了。我看我还是介绍只家教良好的狗给妳好了,妳好好向狗学习什么叫教养吧。」 「妳才该向路边的野猫学学呢。不管多脏的猫,都比妳有水准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杠,表情愈来愈扭曲,声音也愈来愈低,眼中的敌意愈来愈浓。虽然还没拿起武器,但是看起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拉斐亚斯发出淡淡的光芒,降低了米拉周围空气的温度。艾莲身边则出现了一道道不自然的气流,四周的花草无辜地受到牵连。 堤格尔呆呆看着突然在自己眼前唇枪舌战起来的两人。虽然早就知道她们水火不容,不过这是堤格尔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们吵架。 「呃,米拉……」 总不能袖手旁观。堤格尔试着阻止心上人,但米拉只是继续瞪着艾莲,说道: 「堤格尔,你退下。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那说法,仿佛她面对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怪物似的。堤格尔无奈地转头看向艾莲,希望她能让步。 「呃,艾莲……」 艾莲也同样继续瞪着米拉,说道: 「堤格尔,你躲远一点。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这名白银长发的战姬想做什么啊? 「……妳为什么那样叫堤格尔?」 米拉的声音中,除了敌意,还多了嗔怒。她脚边的草叶开始结霜。 「是他要我那么叫他的。没道理被妳责怪。」 旋绕在艾莲身边的风渐渐变强,草叶开始摇来晃去。 「妳根本对堤格尔一无所知吧。」 「所以我不能用昵称叫他?心胸狭窄到这种程度,都可以颁奖了呢。」 两人继续针锋相对,堤格尔在心里抱头。他求救似地看向菈娜,但黑发的前任战姬只是无言地耸肩。堤格尔原以为那是「放着不管就好」的意思,但是看到菈娜眼中的光芒后,明白自己错了。那是想看战姬们大打出手的眼神。仔细想想,以前在酒馆碰上其他客人吵架时,菈娜甚至会在一旁以言语煽风点火,或是主动丢盘子挑衅。 看来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堤格尔苦苦思索,突然发现原本站在菈娜身旁的金发女性,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应该是去找加雷宁阁下或是谁来劝架吧。 若是这样就安心多了。那样一来自己应该也能勉强安抚米拉吧。堤格尔如此盘算,但是立刻明白自己错了。不到三秒后,原本消失的金发女性双手提着木桶,再次出现在庭园的出入口。 「──两位,失礼了!」 话一说完,她便往这边冲来,举起木桶,将里头的水朝两人头顶用力一泼。水花飘散在半空中,描绘出出半透明的彩虹。 下一瞬间,寒气朝上空爆发,旋风由下向上狂吹。理应淋在两人身上的水花,化为无数碎冰,或是被疾风吹散,一滴也没落在两人身上。 堤格尔趁机从后方抱住米拉,把她拉开。 「等一下!堤格尔!放开我啦!」 米拉用力扭动身体抗议,但是堤格尔充耳不闻。 艾莲也气冲冲地向泼水的金发女性抗议: 「不要插手啦,莉姆。这是痛扁那女人一顿,让她知道我们之间实力差距的大好机会耶!」 「您又想帮附近贵族增加茶余饭后的笑话,并且让陛下蒙羞吗?」 名为莉姆的女性冷冷地道。艾莲像被戳中痛处似地,气势倏地弱了下来。但还是不满地噘嘴道: 「可是,这次是她先来惹我的,妳也有看到不是吗?」 「艾蕾欧诺拉大人,您有试着不随之起舞吗?」 莉姆毫不留情地指责道。艾莲泄气地垂头,小声道歉。见她道歉了,莉姆朝堤格尔的方向走来,停步站好后,向米拉行了一礼: 「琉德米拉大人,我家主人已经反省过了,请您宽宏大量……」 「妳没必要感到过意不去。」 说话的是抱住米拉的堤格尔。莉姆眼中浮现讶异之色,堤格尔继续说道: 「米拉也有错。虽然这里是米拉的公宫,但是不只客人该守礼,主人也同样有主人该守的礼貌。既然艾莲已经反省过了,接着就换米拉反省。这次就这么算了吧──菈娜大人,妳认为呢?」 堤格尔问道。菈娜脸上浮起愉快的笑容,朝这边走近。 「妳们就打到有人认输为止吧──要是我这么说呢?而且对她们来说,那 样也比较舒畅呢。」 不愧是米拉的母亲会说的话──堤格尔如此心想。 「就算能得到片刻的痛快,但是就长久来看,还是只会累积更多的仇恨吧?因为之前似乎已经有过好几次类似的事了。假如菈娜大人想看互殴,那么就由我来当米拉的对手吧。」 「这回答我喜欢。算你及格好了。」 菈娜朝堤格尔走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接着看向自己女儿: 「妳也差不多可以冷静了吧?接下来该以东道主的身分接待宾客了哦。」 米拉面带愧色地点头。「我没事了。」她讪讪地对堤格尔说道。堤格尔放手后,米拉理了理乱掉的衣服,挺直背脊。艾莲似乎也被莉姆训过了,只见她随意地理了理乱掉的白银长发。 两人朝彼此走近,一齐挤出虚伪的笑容。 「身为奥尔米兹的统治者,我很欢迎妳来这里,艾蕾欧诺拉。」 「身为莱德梅里兹的统治者,我很感谢妳的招待,琉德米拉。」 不知是谁发出了咬牙声,两人再次互瞪起对方。但是至少不再吵嘴。堤格尔和莉姆总算松了口气。 ? 米拉带着艾莲等人来到豪华的会客室。 地板上铺着墨吉涅制的地毯,两张绢制的沙发隔着小桌子,面对面地设置在房间中央。 墙边有砖造的壁炉,不过现在是夏天,想当然耳没有升火。壁炉上方有数只陶制的小人偶作为摆饰。 玻璃制的水晶灯从天花板垂吊下来,假如插满蜡烛,就算是夜晚的房内,应该也会亮得如同白昼吧。 米拉与艾莲将拉斐亚斯与长剑立在墙边,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菈娜与莉姆分别坐在米拉与艾莲身旁。小桌上有四人份的银杯、葡萄酒瓶,以及放了乳酪的盘子。 堤格尔不在会客室里。因为他是外人。就算他与米拉很亲近,但是既然手中没有什么重要情报,自然无法参与战姬们的会议。他现在应该正与拉菲纳克、加雷宁一起,在公宫中四处寒暄。 艾莲率先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庭园。 「我原本一直待在客房里。但是后来闲得无聊,为了转换心情,所以在公宫里到处散步。我本来打算稍微走一走就回房,但是听到叶笛声,于是就绕过去了。」 「真是抱歉。我本该跟在艾蕾欧诺拉大人身边的,但是又不能让客房空无一人……」 莉姆面有惭色地向米拉与菈娜道歉。她的全名是莉姆亚莉夏,莉姆是昵称。她今年二十岁,是艾莲的副官。虽然平常感觉冷冰冰的,但是不论态度或谈吐,都远比艾莲有礼貌,所以米拉并不讨厌她。 「艾蕾欧诺拉阁下是第一次见到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吧?但是你们看起来不太陌生,究竟是聊了什么呢?」 菈娜在切入正题前问道。艾莲笑了起来: 「我们只是一起吹叶笛而已。不过也因此,有种怀念的感觉。」 「那真是太好了。」 菈娜回道。但米拉听着很不痛快。那庭园,是堤格尔教米拉吹叶笛的场所。 ──还好不是在庭园时听到这些…… 假如在情绪仍然激动的情况下听到这件事,米拉应该无法保持冷静吧。充满回忆的重要场所被随意践踏的不悦感,一直挥之不去。 「艾蕾欧诺拉,可以让我听听妳特地来找我的原因吗?」 所有银杯都斟好酒后,米拉问道。 「我为什么来找妳,妳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艾莲喝了口酒说道: 「就是横跨我的莱德梅里兹、王家直辖地,还有妳的奥尔米兹的那片森林。从今年春天起,我就收到那森林开始扩大,而且进入那森林的人几乎都有去无回的报告。妳这边呢?」 米拉瞪大眼睛。不光因为奥尔米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艾莲居然肯坦白地说出莱德梅里兹的情况,也是令她惊讶的原因之一。 「我这边也一样。前几天,我还特地去找直辖地的地方官莱榭克讨论这件事呢。」 听了米拉的话,艾莲露出坏笑。看来她已经和莱榭克交手过了。 「结果呢?」 「完全无法沟通。」米拉摇头: 「『那森林是我们的。奥尔米兹的人不准进去。进去的人有去无回,是你们家的事』……从头到尾都是这种态度。虽然关于那森林的所有权,我们确实强硬不起来就是了。」 「我和那男人谈判时,情况也跟妳差不多。反正就是坚持不让我们进去。所以说,接下来妳打算怎么做?」 艾莲问得直截了当,米拉皱眉道: 「先观望一下情况吧。那片森林太大了,再过不久,莱榭克应该就应付不来了──妳呢?」 「我要从莱德梅里兹这边进入森林。」 见艾莲毫不犹豫地答道。米拉一愣: 「妳亲自进去?太鲁莽了吧。迷路的话该怎么办?」 「我有艾利菲尔。」 艾莲回头看着与拉斐亚斯并排在墙边的长剑。那把剑是她的龙具,在庭园时,水花之所以被吹散,就是艾利菲尔起风的缘故。 「就算迷路,也能从森林上方离开。再说,只带少数人进入森林的话,不论遇见猛兽,或是被那男人的部下发现,我都有信心能全身而退。不过,在进入森林前,我想多收集一点相关的消息。」 艾莲把身体靠在沙发上,瞥了一眼身旁的莉姆。原来如此。见莉姆一脸不高兴,米拉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被莉姆亚莉夏要求,艾蕾欧诺拉才会来这里呢。 身为公国统治者的战姬,想进入有奇妙传闻的森林一探究竟。身为副官的莉姆原本反对,但仍然拗不过主人的意思,只好做出这样的让步:至少要先尽可能地收集相关消息,才能进入森林。 「不好意思,我这边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可以提供……不然,这样好了。我会配合妳进入森林的时机,派出士兵,帮妳引开莱榭克的注意力。」 米拉也想知道森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艾莲愿意主动出击,这种程度的掩护只是举手之劳。 「报酬呢?」 「告诉我妳在森林中看到了什么。」 「好啊。」 艾莲天不怕地不怕地笑道。两人谈好进入森林的时机后,艾莲拿起银杯,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妳最近有见到苏菲吗?」 她口中的苏菲,是『光华的耀姬』苏菲亚?欧贝达斯。苏菲与米拉、艾莲都很要好,「为什么苏菲会和那个艾蕾欧诺拉走那么近啊?」米拉总是不解地这么想。当然,艾莲也有同样的疑惑。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和墨吉涅开战之前。」 听米拉这么回答,艾莲双手抱胸低吟: 「其实,我和苏菲可能会开战。」 艾莲一脸厌烦地道。表情中没有紧张,也没有悲壮。看那模样,米拉很快就猜到原因: 「妳们被卷入贵族领主的争执中了?」 「就是这样。」 艾莲叹了口气。简单地说,就是两名贵族领主吵架,其中一方找苏菲帮忙撑腰,另一方则找上艾莲。 「我和苏菲已经为了这件事通信过很多次了,她好像也很惊讶,或者该说傻眼吧。下次,我和苏菲会直接见面讨论这件事。必须赶在被其他人误以为我们要开战前,解决这件事才行。」 「如果妳和苏菲打起来,我一定会站在她那边哦。」 米拉开玩笑地道,不过有一半是真心的。艾莲也扬起眉毛,露出凶险的笑容: 「为了让有这种无聊想法的家伙们安分点,我有件事要拜托妳。」 苏菲和艾莲,两名战姬都没有开战的意思。艾莲希望米拉能把这件事告诉与米拉走得很近的贵族领主们。 「我和苏菲当然已经对和我们走得很近的贵族领主们说过了。因为要是有人想趁机打什么歪主意,就伤脑筋了。不过保险起见,我希望妳也一起帮忙。」 「可以是可以,不过别以为我会免费帮忙哦。」 「妳居然想向朋友讨好处?」 艾莲以夸张的表情,震惊地问道。米拉脸色一沉,但是又立刻理解艾莲说的朋友是苏菲,不情不愿地皱眉道: 「……没办法。为了苏菲,只好义务帮忙了。」 身为统治者,米拉也不想被卷入无谓的争执里。再说,如果只有艾莲也就罢了,她不想看到苏菲陷入麻烦里。 「妳找我的事,就这些了?」 「嗯……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艾莲把见底的空银杯放在桌上,鲜红的眸子中亮起期 待的光芒。 「把堤格尔叫过来吧。我想见识一下,他的箭术到底有多高明。」 米拉必须使出全力,才能克制想把手中银杯里的液体泼到艾莲脸上的冲动。 ? 穿过浴室的门,见到氤氲的白色蒸气时,堤格尔涌起一股怀念之情。想到能把身体泡在热水中享受,他就忍不住笑逐颜开。 ──因为平常只能在河里洗冷水澡,或是以毛巾沾热水擦澡而已嘛。 不只旅行期间,住在亚尔萨斯时,基本上都是如此。除非逢年过节,或是特别冷的严冬,才会在澡盆中放入热水,泡在其中温暖身体,但是很少有机会能那么做。所以当年米拉带堤格尔去泡温泉时,堤格尔才会感动万分。 宽敞的浴池中盈满热水。堤格尔在池边蹲下,以手舀水,淋在身上。 他拿起池边的水桶,舀水冲淋身体。以毛巾搓洗身上污垢后,再次把热水从头顶浇下。热水因混入污垢与泥沙,变成黑色的水。把身体刷洗干净后,堤格尔走入浴池,将身体泡在热水中,舒适地叹气。 「大家都过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堤格尔顺利地与拉菲纳克、加雷宁在公宫里见完老朋友。虽然有些人退休离开公宫了,也有人去世,但是能与还留在公宫的人重逢,堤格尔还是觉得很开心。 ──是说,没想到刚回公宫,就会被要求表演箭术。 想起刚才的事,堤格尔的脸难为情地发红。在四处寒暄的途中,突然被要求表演箭术。一开始是艾莲强烈要求,但是菈娜也说想看,所以众人一起前往训练场。 七个人一起行动,当然引人注目。特别是其中还有米拉、菈娜与艾莲。路上擦身而过的士兵与文官们也都好奇地跟了过去,其中大概也有想以战姬为借口摸鱼的人吧。 总之,堤格尔抵达训练场时,已经跟了将近四十名的「观众」了。堤格尔在他们的注视下,拿起家传宝弓展露箭术。他先是简单地射中三百阿尔昔远的箭靶,再把所有的箭射在同一个靶上,接着把箭射到城墙上,然后又一面从右向左奔跑,一面射中箭靶。 训练场不断爆发喝采,米拉和菈娜骄傲地挺胸,艾莲双眼发亮,莉姆傻在原地。拉菲纳克感动到湿了眼眶,用力拍手,甚至把手拍红了。 「虽然听加雷宁阁下和战姬大人说过,少爷的箭术在这里是被肯定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真想让乌鲁斯大人和巴多兰爷爷也看到这样的光景。」 表演与寒暄完毕,堤格尔正在客房休息时,有侍者过来报告,说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将他带到浴室。 ──艾蕾欧诺拉……艾莲。 泡澡时,堤格尔脑中忽然闪过白银长发的战姬脸庞。射完箭后,她不但对堤格尔的箭术赞不绝口,还一直想摸堤格尔的弓、手臂、手掌,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真想和她多聊聊。 在米拉的提议下,艾莲与莉姆留在公宫过夜。因为堤格尔表演完箭术时,太阳已经西斜了,而且艾莲与莉姆长途跋涉到这里,应该也累了。先不论米拉对艾莲的个人好恶,这是身为统治者该做的事。 艾莲也接受了这提议,并向米拉道谢。这是因为顾虑到同行的莉姆之故。至于莉姆,也因为艾莲愿意住下来休息,所以感到安心。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莲与莉姆决定明天一早离开公宫,所以今晚应该会很早就寝吧。也不确定她们会不会一起吃晚餐,总之,似乎没有时间能和艾莲好好说上话。 就在这时,堤格尔听到开门声。有什么人走进了浴室。 ──是拉菲纳克吗?应该是加雷宁阁下带他过来的吧。 堤格尔起身,在蒸气的另一头隐约能见到人影。 他离开浴池,正想向对方打招呼,但是又立刻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因为,进入浴室的是身上一丝不挂的艾莲。虽然她手中拿着入鞘的长剑,但是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遮蔽之物。修长的四肢、丰满又形状姣好的乳房、窈窕的纤腰、浑圆的臀部、婀娜的身体曲线……全都一览无遗。 艾莲也发现了堤格尔的存在。她皱着眉,先是凝视堤格尔的脸,接着将视线向下移动,瞪着他的腰部。艾莲既没有羞红脸,也没有怒气冲冲地大叫或挥剑斩人,而是极为冷静地道: 「除非你想秀给我看,不然最好把那边遮起来哦。」 发现少女的视线落在何处,堤格尔连忙转身背对艾莲。因为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正无关个人意志地展现活力。艾莲不再理会堤格尔,自顾自地跪在浴池旁,开始清洗身体。 「呃,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如果是顾虑我,那就不用了。」 堤格尔必须花上一点时间,才能理解艾莲的话中之意。他凝视着墙壁,觉得很疑惑。为什么艾莲能如此冷静呢?为什么被自己看到裸体时,既不生气,也不把他赶走呢? 大约隔了五秒,堤格尔战战兢兢地问道: 「……妳不生气吗?」 「我是很惊讶啦,但是先来的是你,我没道理生你的气。还不如说,应该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对。对不起。」 听着艾莲的话与水声,堤格尔松了一口气。接着脑中浮现疑问。 「妳为什么会进来这里……?」 「似乎是弄错浴室了。」 艾莲声音中带着苦涩,叹了口气: 「琉德米拉说她帮我和莉姆准备了热水。虽然开门之前,我就发现里面有人,但我以为是莉姆。」 堤格尔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但既然弄错浴室,为什么不直接出去呢?堤格尔还没把这疑问问出口,艾莲就先说话了: 「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聊聊。可以陪陪我吗?」 原来如此。他原本就想和艾莲多聊聊,虽然这种邂逅方式很奇妙,但确实是和她说话的大好机会。 3 暗潮汹涌的阴谋 万里无云的青空,闪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扰乱大气,旋绕于苍穹之下,颇有纵横天下之感。但并不是鸟。就鸟来说,黑影的体型太大了。 黑影的真实身分,是名为飞龙的生物。 飞龙上有一道人影。那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他头上戴着连耳朵一起包覆的皮帽,身上穿着绢制上衣与皮外套,以戴着手套的手紧握缰绳。表情因寒冷与恐惧而紧绷。 年轻男子的名字是萨安?泰纳帝。是布琉努王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泰纳帝公爵家的嫡长子。 「我操!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乖乖听话啊……!」 萨安一面怒骂飞龙,一面以全身力量拉扯缰绳。他的鼻子下方有无数道鼻水被风干的痕迹,但是没空擦拭,只好任鼻水流下,于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视骑手的命令,飞龙随心所欲地在空中翱翔。与骑垫相连的皮带牢牢固定着萨安的腰与腿部,不必担心摔下龙背。尽管如此,每当飞龙兴头一来,滚转身体时,萨安还是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放眼望去,地面是泰纳帝家治理的广大领地涅梅塔库,而且可以见到领地的中心都市兰斯。可惜的是,萨安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那些。 飞龙完全不听萨安指挥。就算骂牠,就算用力殴打背部,飞龙也不为所动。曾经有一次,萨安气到拔出短剑刺在飞龙背上,但是受损的反而是短剑。龙的鳞片刀枪不入,萨安结结实实地明白了这件事。 「这个饭桶……竟敢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泰纳帝家的继承人……」 萨安恨恨地骂着飞龙。虽然这些话应该不管用,不过飞龙总算开始降低高度。看着缓缓接近的地表,萨安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还不能放心。之前也有好几次,原本以为总算能降落了,但是飞龙突然向下俯冲,又突然爬升到高空。 「父亲大人的话,你就愿意听……」 该说幸好吗?这次飞龙不再作怪,安分地降落在地面上。 萨安叹了口气,趴在飞龙背上。被飞龙与高空的寒风玩弄,他早已身心倶疲。可以的话,他很想直接倒头大睡。把所有与骑垫相连的皮带一条一条解开,实在太麻烦了。 飞龙低鸣一声,拍动翅膀。 萨安吓得撑起身体,急急忙忙地开始拆解皮带。 萨安正式学骑飞龙,是与墨吉涅的战争结束,回到泰纳帝家的领地涅梅塔库后的事。 涅梅塔库位在布琉努王国南部,是连结首都尼斯与沿海各都市的重要接点。涅梅塔库在古老的语言中,是「神圣森林」的意思。过去,这里有广大的森林。最早砍伐林中树木换取金钱的,就是泰纳帝家的祖先。由于这片森林的木材品质优良,可以卖得高价,纳帝家便是以此为资本,发展成地方上的一大势力。 如今的涅梅塔库,已经没有森林的踪影了。原本是森林的地点,成为广大的农田。在这片土地上生产的小麦与葡萄都很优质,继续为泰纳帝家带来财富。 光靠土壤肥沃,不足以让泰纳帝家壮大到如今的程度。历代的泰纳帝公爵,都以中央与地方之间的调解者自居。王家想强行征收地方的财富时,泰纳帝家会与地方站在一起,而地方想发动叛乱,泰纳帝家就挺身保护王家。以这种方式,泰纳帝家成为布琉努王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 泰纳帝家的下任当家萨安,从小就娇生惯养,骄纵任性。 就算凌虐人民,也没有任何愧疚感的萨安,只要心情一不好,就会毒打跟班或下人出气。生性残暴的他,有时还会斩杀家畜来玩,或是为了排遣无聊,和狐朋狗党强抢民女蹂躏。 在萨安的想法中,人民就像雨后的菇蕈,就算放着不管,也会自己生长出来。由于从来没有人敢顶撞他,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这种想法究竟正不正确。 萨安的父亲泰纳帝公爵,一直纵容儿子的暴行。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脾气比儿子更残暴,一方面是因为宠溺儿子。更重要的是因为,泰纳帝公爵明白,只要人民的恐惧不转化为怒气,恐惧是非常好用的统治手段。 但是,自从与墨吉涅的战争结束后,萨安就不再凌虐人民了。 不是因为痛改前非,学会宽容,而是因为他忙着驾驭飞龙,所以没空理人民。 领民们一面以混杂了恐惧与惊奇的眼神看着飞龙,以及被飞龙玩弄的萨安,一面在心里祈祷,这样的日子可以延续久一点。 落地的飞龙,比在空中时乖顺许多。 萨安牵着缰绳,把飞龙带回专用的龙舍。一名少女正在龙舍中打扫。那少女年纪大约十五、十六岁,穿着黑色长袖上衣与长裤,头上包着头巾。她的脸和衣服都脏兮兮的,如麦梗般干枯的金发扎在脑后,垂落在背上。看起来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就算见到萨安,少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缩了缩脖子向萨安致意,继续低头打扫。那态度令萨安很不痛快,但只瞪了她几眼就作罢。熟知萨安脾气的人看到这幕,一定会很惊讶。 萨安之所以对少女如此宽宏大量,是有原因的。一来他已经累到没有力气骂人了,二来是因为,在泰纳帝家工作的下人下女中,只有这名少女敢在龙舍工作。其他人做不到三天,就开始磕头求饶,苦苦哀求萨安放过他们。惧怕过头的话,工作时说不定会出现疏失,刺激飞龙暴动,萨安也只能答应让那些人离去。 「喂,阿劳艾特。」 萨安以粗鲁的口气唤道。少女停下手中工作,看向萨安。 「飞龙的食物送到了吗?」 「在老地方。」 阿劳艾特淡淡地说完,继续打扫。 ──在回话时,要加上「萨安大人」啦!妳这臭贱婢! 萨安默默地在心里骂道。他不只一次、两次气到想打她或羞辱她,但假如阿劳艾特不在了,萨安就得自己扛起龙舍内的所有工作。光是想像,他就觉得很崩溃。再说,下人的话就算了,萨安不想被骑士或士兵看到自己被飞龙整得鼻水乱飞,筋疲力竭的模样,所以不能让那些人来打扫龙舍。 萨安把飞龙关进栅栏里,绕到龙舍后头拿飞龙的食物。大型麻袋里,装着已经切成适当大小的整头羊。这是公爵家的厨师准备的飞龙餐点。虽然说是适当大小,不过每块肉都有人的头颅那么大。 一开始,萨安觉得这样很麻烦,想让飞龙直接吃活羊就好,但是把飞龙带来此地的老占卜师多勒卡伐克阻止道: 「一直让龙吃活生生的动物,到最后,牠们会只肯吃活生生的动物哦。」 听他这么说,萨安脑中便浮现自己被飞龙吃掉的场面。从那之后,萨安都会准备切好的羊肉给飞龙吃。 萨安以怨恨的眼神瞪着大快朵颐自己搬来的羊肉的飞龙。 「只有吃饭时才知道装乖……」 从出生到现在,没有比这飞龙更令他火大的存在了。就连无礼至极的下女阿劳艾特,或是被萨安视为眼中钉的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和飞龙一比,都顺眼了不知多少倍。 飞龙完全不听萨安的指挥,就算踢牠、打牠,也全然不为所动。拿刀剑砍的话,坏掉的反而是刀剑。 但是,不论萨安有多气这头飞龙,都没有动过杀牠的念头。就算草包如萨安,也知道这飞龙有多宝贵。 豢养龙的贵族,不要说全布琉努了,就算找遍整个大陆,也只有泰纳帝家吧。而且这头龙还听得懂泰纳帝公爵的话,会听从泰纳帝公爵的命令。 再说,萨安对这头飞龙也不是没有感情。毕竟与墨吉涅战斗时,他之所以能捡回一命,全是托了这头飞龙的福。 「只要能完全驾驭你……」 父亲就会把我看成独当一面的骑士了。 在与墨吉涅的战争中,萨安目睹了令他震惊的场面。 人称『黑骑士』的罗兰,对他父亲泰纳帝公爵的态度相当无礼。但是父亲并不生气,反而以礼相待。这是那个连国王都敢藐视的父亲吗? 假如其他人以那种态度对待泰纳帝公爵,公爵肯定不会轻饶对方。会把那个人的家人全数逮捕,以各种手段折磨他们,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正因为萨安明白父亲的个性有多残暴,所以才会对父亲那时候的态度感到惊讶。 更令萨安震惊的是,那个罗兰居然称赞堤格尔的箭术了得。 罗兰与堤格尔。萨安无 法不把那两人放在心上。 泰纳帝公爵之所以对萨安宽容,是因为萨安是他的儿子。不是因为实力得到泰纳帝公爵的认同。 但罗兰,是以实力得到父亲的宽容。虽然罗兰本人应该会有异议,总之,萨安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堤格尔,他也是以实力得到罗兰的欣赏。以被众人瞧不起的箭术。 ──我是大贵族泰纳帝家的继承人。我要以其他人都做不到的方法,展现我的实力。 产生这种想法的他,选了飞龙作为展现实力的方法。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吃生肉吃到嘴角滴血的飞龙,萨安又不禁怀疑,用这种方法真的好吗? ──不。只能用这种方法了。因为不管是剑术,或是枪术、骑术,我都赢不了黑骑士。 萨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随心所欲地驾驭飞龙的未来上。 就在这时,一只陶杯出现在萨安身旁。是阿劳艾特递出来的。 陶杯中装满水,似乎是要萨安喝的意思。 ──连一句「请用」都不会说吗?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吗? 萨安再次火大了起来,但口渴也是事实。他一把抢过陶杯,一口气把水喝干。凉冷的水对疲惫的身体来说,不啻是一帖清凉剂。 离龙舍有段距离的场所,立着两道骑马的身影。是萨安的父亲?泰纳帝家的当家菲利克斯?亚伦?泰纳帝,以及他的心腹斯堤德。两人穿着轻便的绢制服装,腰间佩着剑,是外出散步的打扮。 「今天似乎也没受伤呢。」 长相凶恶的泰纳帝锁着眉头,放心地叹气。斯堤德淡淡地回道: 「少爷似乎愈来愈习惯龙与天空了。也许有一天,他真的能成为驭龙高手吧。」 「他真的那么喜欢龙?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有认真起来的一天……」 萨安的剑术、枪术和骑术都不差,但是也没有突出之处。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热情。不论做什么事,都是玩玩而已。这是泰纳帝对自己儿子的评价。 但是,从墨吉涅回到领地后,萨安就一心一意地挑战飞龙,对泰纳帝来说,这是意料之外,也是喜出望外的事。 「话说回来──」 泰纳帝调转马头,压低声音说道。周围是广大的麦田,在田里工作的人们离他们很远。尽管如此,还是必须小心提防。 「找到内奸了吗?」 「嘉奴隆公爵果然很可疑。虽然他整个冬天都窝在自己领地里,但是有好几名他的走狗贵族,频繁地前往首都和吉斯塔特。有些人甚至前往东南方的国界附近。」 斯堤德以比泰纳帝更轻的音量说道。回国之后,他们一直以自己的情报网探查内奸。对身为远征墨吉涅的总司令泰纳帝公爵来说,就算把那内奸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恨。 「嘉奴隆吗……」 泰纳帝恨恨啐了一声,朝北方望去。青葱的麦田映入他的视野。假如没有意外灾害,今年应该是丰收的一年吧。 但泰纳帝看的不是麦田,而是人在遥远北方的嘉奴隆公爵。嘉奴隆和泰纳帝同为布琉努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在北方拥有名为卢堤迪亚的广大领地。 对泰纳帝来说,假如今后想继续扩展势力,比起法隆王,嘉奴隆是更麻烦的障碍。 简单形容的话,嘉奴隆是个矮小丑怪的男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但是身材比泰纳帝的儿子萨安还要小上一圈。秃头、大眼,手臂枯瘦如柴,不要说穿戴盔甲了,就连骑马的模样,也没人看过。据说他平常都是搭乘马车移动。 至于他的个性,只能用暴戾恣睢来形容。 向领民临时征税时,假如有人缴不出税金,他就会放火烧屋。假如那户人家有年轻女孩,则会被嘉奴隆掳走。 被掳走的女孩全都下落不明。有人说,是被嘉奴隆玩腻后卖给人口贩子,有人说,是被拿去测试嘉奴隆想出的新式酷刑的效果了。而泰纳帝知道,这些传言几乎都是真的。 泰纳帝不是什么善良人士,在对他人施暴时,他不会有一丝犹豫。但就算是他,在听到嘉奴隆整治人的手段时,也忍不住皱眉。嘉奴隆的残忍,是病态等级的。 尽管泰纳帝同时厌恶嘉奴隆的外表与内在,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嘉奴隆是非常优秀的贵族领主。他不但在布琉努北部拥有为数众多的贵族支持者,而且和邻近诸国也有交情。 「如果是那男人,肯定会喜孜孜地把消息泄漏给墨吉涅吧。有抓到他的任何把柄吗?」 「非常抱歉,目前还没有任何……」 「是吗?连你都找不出来的话,其他人更没办法吧。」 斯堤德诚惶诚恐地回道,泰纳帝也爽快地原谅了他。不是因为体贴部下,而是真心这么认为。因为到目前为止,斯堤德从来没让泰纳帝失望过。 再说,泰纳帝也不只一次派出密探到嘉奴隆那儿卧底,试图掌握他的弱点,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嘉奴隆的鼻子非常灵敏,所有派去的密探都被他纠揪出来处死了。所以就算斯堤德失败,泰纳帝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 ──但是,这次我可不会简单收手。 狼狈地撤军,严重伤害了泰纳帝的权威与自尊心,此仇非报不可。再说,这次查内奸的事,法隆王与吉斯塔特王国都同意出力。情势对我方是前所未有的好,绝对不能让这么好的机会溜走。 「对了,虽然不确定这件事是否与内奸有关……」 斯堤德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从入春起到现在,经常有亚斯瓦尔的商人出入嘉奴隆公爵的宅邸。」 听了斯堤德的话,泰纳帝将手扶在下巴,沉吟起来。 亚斯瓦尔是位在大陆西侧的王国,人称「雾与森林之国」,在北方海域有很大的影响力。对位于布琉努北方的贵族来说,是必须警戒,也该深交的对手。至于嘉奴隆,当然与亚斯瓦尔的贵族、商人有不浅的交情。 「他们国家最近不是很不平静吗?」 「是的。入春之后,亚斯瓦尔王病倒,大王子与二王子开始争夺政权,国内分成两派……」 斯堤德说道。泰纳帝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可以大致推测出亚斯瓦尔商人进出嘉奴隆家的原因。要不,是想透过嘉奴隆,逃到布琉努寻求庇护;要不,是受嘉奴隆之托,把亚斯瓦尔的消息带来给他。除此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 「收集亚斯瓦尔的消息。想和那家伙交手的话,手牌愈多愈好。」 假如嘉奴隆以某种形式插手亚斯瓦尔的政局,说不定能利用这件事顺藤摸瓜,查到什么对自己这边有利的消息。就算没有,多知道点亚斯瓦尔的事也有利无弊。 一阵强风吹过,麦草窸窸窣窣地摇头晃脑。 泰纳帝任凭外套随风飘摇。以比阳光更炙烈的眼神,看着北方的天空。 在布琉努,嘉奴隆公爵治理的卢堤迪亚是特别冷的地区。 这一带盛产苹果。说到卢堤迪亚的苹果,在布琉努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这个季节,果实还没成熟,但是等到秋意在大气中浮动,卢堤迪亚的土地染上橙红时,丰收的季节就正式到来。 马克西米利安?班奴萨?嘉奴隆的宅邸,座落在卢堤迪亚的中心都市亚尔堤西姆。屋主正坐在会客室里。由于窗户不大,室内光线颇为昏暗,但房间本身很宽敞,家具与摆饰都配置得恰到好处。 嘉奴隆以镶了宝石的玻璃杯啜饮了一口苹果酒,满意地叹道: 「这是我们卢堤迪亚自豪的苹果酒──请务必品尝看看,艾略特殿下。」 嘉奴隆面前有张小圆桌,桌子对面坐着一名年轻人。 那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五官长得很秀气,但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浮夸的打扮,以及那双闪烁着精悍与粗暴的褐色眼睛吧。 他头上戴着镶了许多宝石的黄金额环,垂在左右两侧的褐色辫子上也缠绕着宝石与银线。身材高?精壮,白色的绢制服装上以金线绣出华美的花纹。双手手指戴满镶着各色宝石的戒指。唯一称得上朴素的饰品,是戴在颈部,以坚果串成的项链。可惜那项链被埋没在耀眼夺目的各种首饰中,难以引起注意。 青年昂首挺胸地坐在椅子上,以充满自信,不畏任何事的表情俯视嘉奴隆。 他的名字叫艾略特,是亚斯瓦尔王国的二王子。 艾略特以索然无趣的表情哼了一声,接过嘉奴隆递出的酒杯,将杯中的苹果酒一口气喝完,把空 了的杯子放在桌上。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自豪的酒,确实香醇。但是嘉奴隆公爵,我不是为了喝苹果酒才来这里的,快点进入正题吧。」 「哈哈哈,殿下还真性急啊。」 嘉奴隆泰然自若地笑道。虽然艾略特与嘉奴隆的体格差距有如成年人与儿童。但绰有余裕的,是嘉奴隆。 因为,亚斯瓦尔王国目前正陷于混乱之中。 从春天起,国王撒迦利亚就一直卧病在床,大王子杰梅因与二王子艾略特因此出现激烈的对立。 包含杰梅因与艾略特在内,撒迦利亚王总共有七名子女。可是其中四人,在春季结束前接连殒命。虽然所有人都是死于意外或病死,但是杰梅因宣称「那是艾略特下的毒手」,艾略特则说「绝对是杰梅因下手的」。而且实际上,四个人的死因都有可疑之处,难以完全否定暗杀的可能性。虽然有人劝谏这对兄弟不要吵架,但是两人都充耳不闻,情况愈变愈糟。 众位王子公主中,除了杰梅因与艾略特,唯一没死的是大公主桂妮薇亚。她厌恶政治上的勾心斗角,早早就隐居在边境,杰梅因和艾略特都不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如此这般,亚斯瓦尔的天空变得战云密布。 照理来说,依据长子继承王位的原则,应该由杰梅因继承王位才对。 但是艾略特不服这个原则。他野心勃勃,相信自己比哥哥优秀,而且他坚信杰梅因是杀害其他弟弟妹妹的凶手,认为自己早晚也会被哥哥害死。 「我绝对不会原谅杀了弟弟妹妹们的兄长。而且话说回来,父王之所以不肯事先指定杰梅因为继承人,当然是因为父王认为他配不上王位。」 艾略特的主张有一定程度的人数支持。杰梅因个性傲慢,而且多疑善妒。明白他的脾气的人,大多选择跟随艾略特。 不只如此,艾略特还成功得到亚斯瓦尔「岛民」的支持。 亚斯瓦尔王国崛起于大陆西北方的海岛亚斯瓦尔岛,后来势力渐强,领土扩张到大陆。岛民认为自己才是正统的亚斯瓦尔人,「陆民」则是像远亲般的存在。至于陆民则认为,亚斯瓦尔之所以能强大、繁荣到现在这样,都是自己这些陆民的功劳。 杰梅因喜欢住在大陆,胜过首都所在的亚斯瓦尔岛。他与陆民交往频繁,但是对岛民很冷淡。至于艾略特则与杰梅因相反。岛民选择支持艾略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艾略特一直在寻求更多的支持者。不只国内的支持者,国外的也是。所以他才会秘密地与邻国布琉努的大贵族嘉奴隆联系,要求嘉奴隆支持自己。 嘉奴隆与艾略特原本就有往来。身为亚斯瓦尔的二王子,当然不能小看在布琉努北方拥有强大影响力的嘉奴隆,反之亦然。 「说的也是。我也认为比起杰梅因殿下,艾略特殿下更适合继承王位。这也是为我们布琉努好。」 嘉奴隆对假扮成商人的艾略特的使者如此说道,但是也开出了一个条件: 「不过,我仍然有点不放心。就是艾略特殿下没有立过功勋。不是指勦匪或驱逐海盗的功勋,我希望殿下能战胜其他国家的军队。假如殿下愿意,我可以帮忙准备适合的战场与敌人。」 这些话戳中了艾略特的痛处,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他也很在意自己不曾在战场立功的事,假如艾略特能立下显赫的功勋,在争夺王位时,他就能比杰梅因更占优势。 艾略特同意了嘉奴隆的要求,使者忙碌地来回于亚斯瓦尔与卢堤迪亚之间,帮两人传送讯息。最后,时机终于成熟,艾略特亲自前来造访嘉奴隆。 「让我们做个确认。」 嘉奴隆将事先准备好,以布琉努为中心的周边国家地图摊在桌上。他以枯瘦的手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说道: 「这里是吉斯塔特王国的莱德梅里兹公国。我想请殿下攻打此处。您有准备士兵吧?」 「当然。虽然全是步兵,但是总共有四千人。而且武器和粮草、战船也都很充分。」 艾略特傲然道。其实,比起吉斯塔特,他更想攻打萨克斯坦王国。亚斯瓦尔与萨克斯坦是世仇,自古以来,就经常大动干戈。假如能对萨克斯坦造成打击,人民一定会全力支持艾略特。 但是萨克斯坦离亚斯瓦尔太近了,进攻萨克斯坦时,杰梅因一定会从中阻挠。不只艾略特,嘉奴隆也这么认为,艾略特只好放弃攻打萨克斯坦的念头。 吉斯塔特王国的话,有面向北方海域的莱格尼察与路伯修两公国。过去,亚斯瓦尔也曾经与这两个公国交锋过许多次。但是不曾与莱德梅里兹战斗过。艾略特与嘉奴隆看上的,就是这点。 嘉奴隆以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向艾略特确认书信往返时讨论过的内容: 「莱德梅里兹公国不靠海,所以没有战船。但是附近有足以让许多船只航行的大河连接海洋。」 「他们应该没想过敌人会从河口进攻吧。再说,如果我国真的想攻打吉斯塔特,当然会从靠海的莱格尼察与路伯修上岸。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个盲点,出其不意地突袭。」 「没错。只要突袭后立刻离开从大河退到海上,莱德梅里兹就无法追上了。」 「而且莱格尼察与路伯修也不会追来。莱格尼察的战姬卧病在床,路伯修与莱德梅里兹一向不和,只要我们不去招惹路伯修,他们应该会袖手旁观吧。」 艾略特说道。他与嘉奴隆对望一眼,一齐点头。嘉奴隆又喝了一口苹果酒。 「虽然这样算自曝家丑,但是今年春天,我国与吉斯塔特的联军进攻墨吉涅失利。因此在短期之内,不只我国,就连吉斯塔特也必严加提防墨吉涅的报复。就算被亚斯瓦尔稍微骚扰,应该也不会真的与亚斯瓦尔开战吧。」 「你也真无情,居然这么简单出卖并肩作战过的盟友。」 艾略特讽刺地笑道。嘉奴隆微笑以对: 「我也不是与所有吉斯塔特的战姬或贵族都有交情。莱德梅里兹与泰纳帝公爵素来交好,假如莱德梅里兹受到打击,对我也是间接获利。」 这些话是嘉奴隆编的。莱德梅里兹与泰纳帝公爵没有任何交情。但是嘉奴隆认为,只要这么说,对方就会相信自己。艾略特知道嘉奴隆与泰纳帝是政敌,只要他把自己代入这种情况里,肯定会接受嘉奴隆的说法。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挑上莱德梅里兹啊。」 正如他所料,艾略特果然信了。嘉奴隆看着地图,问出他还有疑虑的事: 「话说回来,亚斯瓦尔国内应该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杰梅因不想离开大陆,因此他手上也几乎没有战船。假如攻打的是萨克斯坦,就另当别论,但是攻打吉斯塔特的话,他是无法阻碍我的。」 「原来如此。那么,桂妮薇亚公主呢?」 嘉奴隆一直很在意这名早早远离政争的亚斯瓦尔大公主。根据他的调查,桂妮薇亚在民间与军方的评价似乎都不差。 似乎是要嘉奴隆放心,艾略特放声笑道: 「你知道早早离开宫廷的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吗?听说她正带着少数卫兵和侍女,在与圆桌武士有关的地点做巡礼呢。」 「圆桌武士……是效忠亚斯瓦尔开国国王亚特留斯的十二名骑士吗?」 嘉奴隆问道。艾略特露出挖苦的笑容回答他: 「没错。不只亚斯瓦尔岛,圆桌武士们的足迹遍布大陆,多到随便捏造也不会穿帮的程度。那家伙应该正在边境的森林或深山里兜圈子,用不着管她。」 嘉奴隆在心中暗想,假如艾略特所言不虚,确实不必担心。与布琉努不同,在亚斯瓦尔,女性也能继承王位,「霸王」瑟菲莉亚就是个好例子。也许是因此,嘉奴隆才会多心吧。 「桂妮薇亚很迷圆桌武士中的……忘了是谁,反正她很迷其中一名骑士。她不但命人画了一大堆那骑士的肖像画,还制作了雕像,甚至亲自写了英雄赞歌。很夸张对吧?哼,雕像又不能陪她上床。」 艾略特继续嘲笑妹妹,但是嘉奴隆不想理他,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 「殿下,虽然我只能在幕后支援,但是我为您准备了有趣的东西,请笑纳。」 嘉奴隆起身,拿起桌上的响铃摇了一摇。两名女性无声地走进房间,艾略特瞪大眼睛。 其中一名女性头上戴着遮住整张脸的黑色面具。面具 的眼部与嘴部开了小缝,左半边有龙形雕刻。她身上穿着能明显看出丰满胸部和纤细腰身的贴身黑衣,上面套着外套。假如不是因为面具下方有一小段雪白的颈子,看起来就像一团黑暗浮现在房间里似的。 不过,比起那黑衣女人,艾略特的目光紧紧钉在另一名女性身上。 那是一名十六、十七岁左右的美丽少女。白银的长发直达腰际,鲜红的眸子茫然望着艾略特。身材匀称,身上穿着葡萄色配上白色的军装,腰间佩着长剑。 假如在场者有人认识艾莲,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少女不是长得有点像艾莲,而是与艾莲如出一辙。 艾略特发出夹杂着惊奇与情欲的叹息。假如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开口向嘉奴隆讨这名少女吧。 嘉奴隆露出愉快的笑容,向艾略特介绍道: 「她是莱德梅里兹的战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的冒牌货。」 「冒牌货……?」 艾略特愣道。嘉奴隆缓缓点头: 「利用这女孩,在莱德梅里兹制造混乱吧。」 「原来如此。虽然这招不坏……」 艾略特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愤怒地瞪着嘉奴隆: 「难道你认为,不使出这种手段的话,我就打不赢莱德梅里兹吗?」 之所以发火,一半是为了掩饰自己看冒牌货看到入迷的事,一半是真的感到不高兴。嘉奴隆皱着眉,露出没想到艾略特会这么说的表情,比手划脚地道: 「我当然不怀疑殿下的实力。但是请别忘了,攻打莱德梅里兹不过是前哨战。击败杰梅因王子统一亚斯瓦尔,才是您真正的目标。在完成目标前,努力避免被无聊的小事伤了元气,不是很合理的吗?」 艾略特不由得满脸通红。嘉奴隆的话很有道理。 「的确。莱德梅里兹只不过是我为了建立功勋的垫脚石罢了。嘉奴隆公爵,感谢你的协助,等我成为亚斯瓦尔王时,我一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我很期待,陛下。」 嘉奴隆故意用错头衔,接着在两只玻璃杯中倒入苹果酒。他等艾略特拿起酒杯后,自己也拿起酒杯。 「庆祝我们的胜利。」 意思相同的布琉努语与亚斯瓦尔语同时响起。 艾略特再次将酒一口饮尽,把空玻璃杯放在桌上。他不经意地移动视线,以略带嫌恶的表情看着无言地站在一旁的面具女子。 「话说回来,她是……?」 「这位是冒牌货的指导老师。她原本在艾蕾欧诺拉底下做事,但是基于某些原因,逃亡到我这里。她很了解艾蕾欧诺拉,所以我让她指导替身的演技。」 这些话也是嘉奴隆编的。但艾略特只是点点头回了句「是吗?」,不再问下去。他对那戴面具的女性本身没有兴趣,只要知道她的来历,就不在意了。 离开会客室前,艾略特仰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巨大肖像画: 「这个人是你的祖先?」 「怎么敢。」嘉奴隆夸张地摇头。 「这位是我国的开国君主夏立尔王。我们嘉奴隆家,从第一代国王的时代起,就一直效忠着布琉努王家。」 艾略特低声笑了起来。只要在会客室挂上开国国王的肖像画,就能假装自己效忠王家。他如此解释嘉奴隆的那些话。嘉奴隆在领地内横行霸道、恣意欺凌人民,并且轻贱法隆王的事,艾略特当然很清楚。 艾略特离去后,嘉奴隆发现艾莲的替身与戴面具的女性也消失了。 「已经走了吗?茨魅那家伙还真性急啊。」 嘉奴隆傻眼地道。茨魅是那面具女子的名字。根据茨魅的说法,真正的艾莲在两、三天前从奥尔米兹回到莱德梅里兹,又很快地动身前往调查某座森林。从艾莲的公宫到那森林,骑马需要花上四天时间。 「呵呵,要过多少天,莱德梅里兹才会发现冒牌货呢?话说回来,就算发现了,普通人也没办法做什么就是。」 嘉奴隆再次在杯中倒入苹果酒,细细品味起来。 ? 身为大都市,即使夕阳西下,奥尔米兹的市中心依然热闹无比。 特别是酒馆林立的区块,沿路的每家店都正要开始营业似地打开窗户,鱼汤、炖羊肉、洒了大量岩盐的烤猪……等等,店家们得意料理的香味一阵阵地传出,钻入路人的鼻腔,刺激人们的食欲。 朝店面方向看去,每间店里都有可爱的女服务生,笑容满面地招揽客人。不少店家在酒桶盈满清水,放入大量酒瓶,以此宣传本店有清凉的美酒。太阳才刚下沉不久,空气仍然带着闷热,清凉的酒比什么都还有魅力。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加雷宁所在的酒馆「醉鸽」,也是这样的一间店。入口的门板上画着醉醺醺地拿着酒瓶的鸽子,招牌菜是串烤鸽肉。 堤格尔等人坐在店内角落的桌前,向女服务生点了酒和串烤。也许是因为天热吧,女服务生穿着无袖上衣,胸口领子大大敞开。 顺带一提,堤格尔等人穿的都是朴素的麻衣。乍看之下,就像两名普通年轻人与一名中年男性。但是他们衣服底下都藏着短剑,以防万一。 堤格尔等人点的酒很快就来了。啤酒与葡萄酒。葡萄酒是加雷宁点的。 「来这边已经十几天了,你觉得怎么样?」 干杯后,堤格尔向拉菲纳克问道。拉菲纳克嘴巴周围沾着白色泡沫,笑着答道: 「以后面对加雷宁阁下时,我再也抬不起头了。托他的福,我已经会看会写必要最低限度的吉斯塔特文了。」 「是,在文字方面,拉菲纳克阁下学得又快又好。但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必须学习的事物,请拉菲纳克阁下今后也要精益求精,不可轻忽懈怠。」 加雷宁稳重地笑道。拉菲纳克怕怕地缩了缩脖子说:「老师好严格啊。」但是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 串烤也送上来了。三人开始谈天说笑。主要的话题围绕在堤格尔与拉菲纳克在奥尔米兹的见闻、感兴趣的事以及感到惊讶的事上。 「虽然以前就有听说,不过这儿的墨吉涅人真的很多呢。」拉菲纳克说道。 「墨吉涅位在奥尔米兹的南侧,因此有许多商人、艺人、奴隶等等……来到这里。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呢?」 「最惊讶的,还是戏院吧。」 堤格尔感慨良多地回道。市区的一个区块,出现了戏院。但是由于还没完成,所以正确来说,是戏院的工地才对。 「米拉在三年前说过,她想建造戏院,没想到已经开始了……」 堤格尔的声音中除感慨,还带着少许焦急。身为统治者,米拉确实地成长着。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似乎愈来愈大了。 「请放心,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 加雷宁看穿他心事似地道: 「只要您立下符合实力的功勋,区区一座戏院的差距,马上就能填补。而且战姬大人也愿意等您,所以不需要着急。」 「……谢谢。」 堤格尔挤出笑容,加雷宁若无其事地改变话题。 「对了,今天早上,有寄给两位的信……」 「哦,那是我父亲和巴多兰……我父亲的亲信,为了告诉我们亚尔萨斯和布琉努的近况而寄的信。」 堤格尔说道,拉菲纳克一边喝酒,一边点头。 「我收到的信也差不多。某个朋友代表亲朋好友,告诉我故乡的近况。」 「除此之外──」 堤格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所有人都专心喝酒、吃菜、聊天,没人注意到堤格尔他们。 「有一封父亲名义的信,要我转交给位在首都席雷吉亚的神殿。似乎是因为父亲在那儿有老朋友的关系。」 「我明白了。我来为您转送到神殿吧。」 理解堤格尔的言下之意,加雷宁点点头。 那封信,是布琉努的高官以乌鲁斯的名义寄给吉斯塔特高官的信。也就是所谓的障眼法。 「话说回来,来这里已经……不对,虽然才十几天而已,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种话,但是……」 堤格尔一脸严肃地看着加雷宁: 「我真的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吗?」 堤格尔来到奥尔米兹后,并非什么事都没做。他陪身为统治者的米拉讨论事情,在市中心巡逻,做各种自己帮得上忙的事。除此之外,还向米拉与菈娜学习各种在亚尔萨斯学不到的知识学问。 但是,这些事只能让堤格尔重新了解自己离米拉还有多遥远。 例如刚才提到的戏院,就是个例子。 「请容我再说一次。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您不需要着急。」 加雷宁品酒似地小口小口喝着葡萄酒,说道: 「某种葡萄酒必须等到熟成后,才能有丰富的滋味。您也是一样的,欲速则不达。虽然我很喜欢您坦率的感情,但是就老头我的角度看来,您还有许多必须学习的事。」 堤格尔不禁面红耳赤。加雷宁柔和的态度,足以令冲动的年轻人冷静下来。没有真材实料的话,就算站在米拉身边,也没有意义。因为最重要的,是让米拉展露笑容。 「谢谢。」 「这没什么。比起想那些事,还是多吃点菜吧。美味的食物将会成为明日的活力来源哦。」 「说的好。」 拉菲纳克笑着点头,追加了啤酒和串烤。堤格尔开始聊起路上看到的巡回艺人的事。酒馆外,渐渐夜深人静。 ? 别称『光华的耀姬』的战姬苏菲亚?欧贝达斯来到奥尔米兹的公宫,是堤格尔等人在「醉鸽」喝酒的隔天。 这天从一早就不停下雨。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堤格尔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因此,在听说有意料之外的访客时,堤格尔不禁漾起笑容,雀跃万分。 ──已经三年没见过苏菲了呢。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她。 苏菲是苏菲亚的昵称,米拉、堤格尔和艾莲都是这么叫她的。堤格尔第一次见到她,是三年前旅居奥尔米兹时的事。苏菲今年二十一岁,有一头大波浪的金发、一对绿柱石般的眸子,以及能够包容一切似的温柔微笑。直到如今,堤格尔依然记得很清楚。 刚认识苏菲时,堤格尔相当紧张,但是由于苏菲积极地找他聊天,两人因此很快地打成一片。 在路边见到的街头艺人、各地的英雄传说、在露天摊位上见到的稀奇物品、生物、发生于首都的事……苏菲有说不完的故事。不知不觉间,堤格尔忘了紧张,专心地听起苏菲的话。 同时,苏菲也问了他许多在亚尔萨斯与狩猎的事。对堤格尔来说,苏菲是宝贵的朋友。 堤格尔与米拉喜孜孜地出来迎接苏菲,但是在见到她时,两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苏菲出落得比三年前更美了。可是脸上却贴着涂有药膏的布片。而且左手缠着绷带,吊挂在肩上。 比起及膝的大波浪长发、藏在绢制礼服下富有女人味的优美肢体,还是手上握着的黄金锡杖,两人更先注意到她的伤势。 「苏菲!妳还好吗!?」 4 妖树之森 青空中的太阳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珂霖森林的周围则是一片荒凉。 离森林有段距离的场所,有莱德梅里兹的营地。时间还没到正午,但是营地里来来去去的士兵表情却很疲倦。营地中的黑龙旗,与黑底、绣着倾斜长剑的莱德梅里兹公国军旗,也都无力地下垂。 「看来他们还没找到艾莲呢。」 远远看着莱德梅里兹士兵们的模样,堤格尔这么心想。假如已经找到人,营地中肯定会欢欣鼓舞。虽然不愿意那么想,假如事情发展成最坏的情况,营地的气氛会更沉重才对。 米拉眯眼眺望着栅栏另一头的大量营帐: 「的确是千人规模的营地呢。就进入森林搜索来说,这样的人数太多了,但……」 莱德梅里兹的士兵们身上穿着皮甲,手中拿着剑与弓。考虑到活动地点在森林,以及天气的炎热程度,不以金属铠甲与长枪为装备,也是当然的吧。 站哨的莱德梅里兹士兵见到米拉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他似乎认得米拉。米拉策马来到那士兵面前。 「莱德梅里兹的先生,你好。我是奥尔米兹的战姬,琉德米拉?露利叶。可以带我到你们的指挥官卢里克那里吗?」 米拉和蔼可亲地道,但是声音中带着立于人上者的威严。士兵大声回应完,急急忙忙地跑进营地里。 不一会儿,一名男子出现在堤格尔等人面前。那男子长相端正,黑发长达肩膀。身穿皮甲,腰间佩剑,背后揹着长弓。 男子朝米拉恭恭敬敬地行礼: 「奥尔米兹的战姬大人,欢迎您大驾光临,在下是卢里克。」 米拉下马,一面寒暄,一面把嘉洛诺夫的信交给对方。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听嘉洛诺夫阁下说过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好的。这边请。」 卢里克指着离营地有段距离的场所说道。米拉点头。 「话说回来,真亏你敢把营地设在这里。直辖地没有来抗议吗?」 「目前还没有。但就算直辖地来抗议,我也会说我是在练兵。顺便送他们一箭,把他们赶跑。」 卢里克边走边道,目光时不时地飘到堤格尔身上。似乎对他背上的黑弓很感兴趣。 「你的箭可以飞多远?」 「呃……普通吧。」 堤格尔犹豫了一下,暧昧地回道。卢里克似乎把堤格尔的反应解释成难为情了。 「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战姬大人的随从,你的地位应该不低吧。有空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箭术哦,虽然我这个样子,不过我的箭术可是莱德梅里兹第一哦。」 「感谢……」 堤格尔诚惶诚恐地道,拉菲纳克在后面偷笑不已。假如这男人的箭术比堤格尔还高明,艾莲就不会不住口地称赞堤格尔了。 一行人走到离营地约两百阿尔昔的场所,卢里克停下脚步,打开米拉交给他的信,迅速看了起来。看完,他露出怀疑的神色望着米拉。 「您愿意帮我们寻找战姬大人?」 「这么做是为了我们自己,所以你不必在意。」 听米拉这么说,卢里克苦着脸,沉默了大约五秒后,看似总算说服自己般叹气。 「我明白了。老实说,我正愁没人能帮忙呢。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假如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卢里克的表情就像溺水的人见到麦杆似的。米拉点点头,问起在此地扎营后的情况。卢里克搔了搔头发叹道: 「简而言之,就是有去无回。」 数日前,卢里克率领的莱德梅里兹部队抵达此地。一设置好营地,卢里克立刻派人进入森林。 话是这么说,但是卢里克相当慎重。嘉洛诺夫说过,进入这森林的人全都没有回来,甚至连艾莲与莉姆都失踪了。令人无法不怀疑,森林中有什么未知的事物。 卢里克首先挑出一百人,编成十人一组的小队,命令各小队拿著有颜色的绳子,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树干上做记号。这样一来,就算迷了路,只要看到有绳子的树,就能回到森林外头。 但是,等了半天,只有一个小队没有回来。 回来的士兵们说法完全一样:「走在森林里,感觉会愈来愈不舒服。」「好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往深处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同伴的身影了。」「看不到任何鸟兽,非常诡异。」……等等。 除了折损士兵外,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别说发现艾莲或莉姆、莱德梅里兹骑士的身影了,就连任何尸体都没看到。 卢里克苦恼到最后,再次选出百名士兵,分成十个小队,让他们带著有颜色的绳子,从不同的地点进入森林。 但结果还是一样。只有一个小队没有回来。而且回来的士兵的说法也和上次相同。 如此一来,各种臆测纷纷出笼,甚至有些士兵联想起听过的灵异怪谈,怕得不敢行动。卢里克也陷入进退维谷的状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米拉回望营地,理解地点头。牺牲了将近二十名士兵,却找不到任何与艾莲有关的线索,士气会低落也是当然的。 她回头看着卢里克说道: 「我们要进入森林。」 「战姬大人有什么好方法吗……?」 「详细不能说,但确实有方法。加雷宁和拉菲纳克阁下在这里等我们……」 「──请等一下。」 拉菲纳克打断米拉的话说道: 「我和加雷宁阁下也要去。」 堤格尔与米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亲信们。不只拉菲纳克,就连加雷宁也神色自若地回望自己的主人。米拉对中年骑士厉声道: 「不行。我不能带你们去。」 「拉菲纳克,你也听到了吧?这次的敌人很危险哦。」 堤格尔试图说服部下,但是拉菲纳克并不让步。 「少爷,还有战姬大人,你们都太不明白自己的立场了。」 拉菲纳克眼神与声音中都带着热度。他前进一步,低头看着堤格尔: 「假如想深入险境,就更该带着我们。这是学习把部下当成肉盾,让自己活下去的好机会。」 堤格尔不由得哑口无言。「这种事……!」虽然想反驳,但是又被拉菲纳克打断。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忍着屁股的疼痛,翻越那么险峻的孚日山脉呢?就是为了成为少爷的肉盾哦。因为少爷必须继承乌鲁斯大人的位子,保护亚尔萨斯才行。」 拉菲纳克的每句话中,都带着觉悟。就连突出的门牙,都无法柔化他那犀利的发言。 即将爆发的怒气倏地消了下去,堤格尔握紧拳头,低头不语。尽管刚才忍不住激动了,但是冷静一想,就能明白拉菲纳克的话才是对的。虽然说能打倒魔物的只有自己和米拉,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在乱来。 「就算我死了,对亚尔萨斯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顶多让几个人哭一哭罢了。但是少爷不同。虽然乌鲁斯大人还很健朗,而且有迪安少爷在,但如果你死了,亚尔萨斯就有可能会陷入混乱。所以你不可以死在这里。」 拉菲纳克以兄长教诲弟弟般的态度,稳重地道。脸上没有任何悲壮之色。加雷宁也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米拉。 「就如同拉菲纳克阁下说的。琉德米拉大人,您可曾考虑过,假如您死去,奥尔米兹将会陷入什么样的混乱吗?就算出现新的战姬,许多传承下来的事物还是会因此消失。如此一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 「那种事,我也知道啊……」 尽管米拉反驳,但是口气不如平常强势,就像被祖父训诫的孙女似的。她不满地噘着嘴,仰头看着加雷宁: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从离开奥尔米兹时就这么想了。而且我也和拉菲纳克阁下在路上讨论过了。毕竟在墨吉涅时,我们没能派上任何用场。」 难怪。米拉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两人一路上都很安静,没特别啰唆什么。既然已经决定要自我牺牲,也就没必要特地规劝主子了。 「就算你们只会成为累赘,还是要跟?」 虽然知道这样问很坏心,但米拉仍然不得不问。没想到加雷宁和拉菲纳克只是对望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 「哦哦,这样正好。琉德米拉大人也差不多该学习如何当机立断,在必要时割舍累赘了。假如这条老命在最后能化为琉德米拉大人成长时的养分,老身也就死而无憾了。」 该说姜是老的辣吗?堤格尔和 米拉完全说不出话。 「──各位讨论好了吗?」 见话题告一段落了,原本沉默不语的卢里克小声问道。堤格尔认命似地叹了口气,看向卢里克。 「我们四人会一起进入森林。不过,有件事要拜托你……」 堤格尔拜托他,希望能把部队的备用武器与道具借给四人。四个人一起行动的话,可以携带的行李也会增加。黑发骑士爽快地答应了。 「没问题。只要能救出我们的战姬大人,我会尽自己所能地支援各位。」 卢里克说完,以愉快的眼神看向两名亲信。 「再说,看到有人被年轻的主公耍得团团转,就无法觉得事不关己呢。」 「我和艾蕾欧诺拉才不一样呢。」米拉不满地嘟哝着,堤格尔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 准备了半刻钟左右,堤格尔等人与卢里克一起来到森林旁。森林内部颇为明亮,阳光从枝叶间泄落,可以看到相当深的场所。 但是堤格尔却不由自主地皱眉。 因为他再次感受到,米拉与直辖地的地方官莱榭克谈判的那天,在库托那森林外感受到的那种强烈又诡异的视线。 有什么东西躲在树林深处,安静地凝视自己。 米拉站在堤格尔身旁,看向森林深处。手中拉斐亚斯的枪头淡淡地发光,似乎在警戒这片森林。 「乍看之下,是很普通的森林对吧?」 卢里克苦着脸道。 「但是似乎愈往深处走,就会愈觉得不舒服。而且会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我不是在恐吓各位,不过请各位务必小心。」 堤格尔穿上外套,揹起行李,检查挂在腰间的箭袋。箭的数量很充足。为了在必要时升火,腰间还另外挂着装了打火石、油的皮袋。由于堤格尔还能放火箭,所以特地把这些物品带在身上。 米拉的行李比堤格尔少,只有一个肩挂的行囊,以便随时放下,挥动武器。拉斐亚斯的枪柄缩得比平常短,方便在森林中使用。龙具还拥有这样的力量。 拉菲纳克与加雷宁穿着皮甲,手中拿着短斧与柴刀。柴刀的攻击范围比剑短,但是在植物密集的森林中反而好用。而且还可以砍断挡路的树枝,是特别适合在这种环境使用的武器。拉菲纳克腰间也挂着箭袋,装着堤格尔的备用箭矢。 行李中除了粮食与水,还有火把。之所以特地准备火把,是为顾虑到或许会有需要放火烧树的缘故。 「好,我们走吧。」 米拉泰然自若地说着,四人踏入森林。 堤格尔与米拉走在前面,拉菲纳克与加雷宁走在后方。他们之所以走在后方,是为了警戒两侧与后方的敌人。再说两人个子较高,走在前方的话,会挡住堤格尔与米拉的视线。 林间的空气清凉,和煦的阳光穿过枝叶,洒落在地上。鸟鸣从远处传来,仔细一看,地面有不少树木的果实。有些树的树干上绑著有颜色的绳子,应该是莱德梅里兹的士兵绑的吧。 「米拉,妳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走了一阵子后,堤格尔问道。米拉表情紧张地点头。 「有人以诡异的视线看着我们。就像──」 说到这里,米拉顿了一顿,握紧枪柄,鼓起勇气说出那个名字。 「──遇见鲁萨尔卡时一样。」 「我也是。」 堤格尔停下脚步。既然米拉有也同样的感想,应该就不是他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诡异的视线是什么感觉,不过我有种莫名的不安。」 拉菲纳克皱眉道。加雷宁也点头同意: 「是的。令人怀疑自己是否迷路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堤格尔抽出身后的短剑,在自己手背上轻划出一道口子,以手指沾起一些血,抹在左手的手心。为发挥黑弓之力做准备。 「这是发挥那弓的力量时的必要仪式吗?」 加雷宁饶富兴味地问道。相反的,拉菲纳克则是露出不悦的表情。堤格尔已经在整理进入森林用的行李时,对他们说过黑弓的事了。 「能不用那力量当然是最好的。但看来是不得不用了。」 堤格尔夸张地耸肩。 老实说,别说与魔物战斗了,光是面对魔物,都令他感到害怕。但是他更不能忍受无法与米拉并肩作战、无法成为米拉力量的情况。就算黑弓之力很危险,必要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使用黑弓。 米拉以仿佛生气,又像困扰的复杂表情看着堤格尔。接着摇了摇头,以严肃的表情开口: 「把手借我。」 堤格尔不解地看着米拉,照着她的要求,把左手伸出去。米拉握住堤格尔的手,将脸凑近,轻轻舔着伤口。 带着冶艳的光景,以及舌头的感触,使堤格尔忍不住面红耳赤。随即又因手背传来冰冷的感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好了。」 米拉放开手说道。仔细一看,堤格尔手背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我帮你把伤口表面冻结起来了。不必担心会冻伤。」 「谢谢……」 5 坦瓦尔德之战 天一亮,堤格尔与艾莲立刻回到莱德梅里兹军的营地。借着艾利菲尔的力量飞空的艾莲,很快就发现从营地升起的袅袅炊烟。 不过,艾莲毕竟不能以那模样出现在士兵面前,所以是由堤格尔先回营地,告诉已经在营地中的米拉等人艾莲没事,准备好衣服和清水后,和米拉、莉姆一起回到艾莲那儿。 莉姆泪流满面地抱着艾莲,艾莲也温柔地回抱莉姆。另一头,堤格尔与米拉也对彼此的平安感到欣喜。 听完两人与列许的战斗过程后,米拉轻轻握着堤格尔的手,温柔地责备道: 「不能乱逞强啦。」 「对不起,害妳担心了。但那不是能轻松战胜的敌人。再说,妳不也是那样吗?」 「是没错……不过,我果然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呢。」 米拉鼓着腮帮子,把脸撇向一旁。就在这时,莉姆朝两人走来。她蓝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向堤格尔深深行礼: 「真是太谢谢您了,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您的恩情,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报的。」 「不用在意啦。艾莲也救了我好几次啊。」 堤格尔是真心这么说的,但是莉姆摇着头,灰金色的头发晃动起来。 「感谢您如此体贴,可是我不能不在意。再说,由于您一直没有回来,琉德米拉大人因此担心了整晚──」 说到这里,莉姆露出「糟了」的表情,把还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米拉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莉姆与堤格尔。 ──原来如此啊。 堤格尔前往列许那儿后,米拉一直担心着他。而且,从莉姆的样子看来,米拉应该特地要求过她,不能让堤格尔知道自己担心他的事。 愧疚与疼惜的感情同时涌上心头。堤格尔用力抱紧米拉,对显得狼狈的她诉说满腔爱意。 「对不起。还有,谢谢妳。」 「……只要谢谢就好了。」 米拉涨红了脸,依偎在堤格尔怀里。虽然察觉艾莲的视线,但是她不想因此推开心上人。 莱德梅里兹军的营地因艾莲的归还而欢声雷动。士兵们欣喜若狂,一扫昨天的不安与恐惧。 士兵们不住地喊着艾莲的名字,艾莲高举拳头,回应士兵们的呐喊。身穿军服,威风凛凛的模样,确实是统治公国的战姬才有的风采。至于莉姆,则默默地站在她身边。两人都稍微化了点妆,掩饰脸上的疲劳之色。 艾莲与莉姆走入指挥官用的营帐。营帐中除了堤格尔与米拉,还有拉菲纳克、加雷宁,以及指挥官卢里克。 堤格尔与米拉之所以早两人一步回到营地,是为了不让士兵认为,艾莲是靠着堤格尔等人的力量回来的。 假如救回艾莲的是堤格尔这些外人,莱德梅里兹的士兵将会颜面尽失。事关军队的士气,以及对奥尔米兹的感情问题,所以必须尽可能避免士兵那么想。至于堤格尔,他本来就不打算让艾莲欠人情,因此爽快地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你真是太天真了。」米拉虽然如此取笑堤格尔,但还是尊重心上人的决定。 卢里克跪在艾莲面前,泪流满面地谢罪。 「属下奉命率兵前来帮助战姬大人,不但一事无成,还折损了许多士兵,实在惭愧无地。不论战姬大人要怎么惩罚,属下都甘之如饴。」 「抬头吧。卢里克。」 艾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她把手放在黑发骑士肩上,说道: 「惭愧无地的是我才对。太过小看敌人,愚蠢地中了敌人的陷阱,对各界造成困扰。士兵的死不是你的错。身为战姬,我才是该被追究责任的人。你只是尽责地完成任务而已,不是吗?」 卢里克再次低下头。 「为了庆祝战姬大人平安归来,大家一起干杯吧。」 加雷宁稳重地说道。他与拉菲纳克分头把银杯摆在众人面前,在其中倒入葡萄酒。因为听说堤格尔与艾莲昨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还特地准备了乳酪与碎麦糊。 艾莲一面吃着乳酪,一面把两人与列许的战斗经过告诉众人。卢里克不用说,就连拉菲纳克与加雷宁也听得脸色苍白。今天早上,堤格尔回到营地时,两人只对他平安归来感到开心,没听说详细的情形。 堤格尔的忠实部下,一脸头痛地叹道: 「我该为少爷好手好脚地回来感到高兴吗?……如果今后出现其他的魔物,少爷,你还是打算出面应战吗?」 拉菲纳克严肃地问道,全身充满绝不容许堤格尔打哈哈带过的气魄。 为什么堤格尔非被卷入与超越人智的怪物的战斗中不可呢? 正因为拉菲纳克这次实际与怪物交手过,这种想法才会更强烈。 堤格尔把空了的粥碗放在地毯上,看着拉菲纳克。之所以不立刻回答,是因为脑中闪过茨魅的身影。 从表情看出少主的想法,拉菲纳克故意再次重重叹气。两人尴尬地沉默下来。 其他人默默地看着这对布琉努主仆。这是堤格尔与拉菲纳克之间的问题,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决。 半晌后,堤格尔开口: 「拉菲纳克,对我来说,这是必要的战斗。」 「为什么必要呢?」 「因为我遇到的魔物──茨魅,她说,他们的目的是『死亡』。绝对无法挣脱的死亡。」 营帐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堤格尔安静地继续说道: 「虽然这种说法很抽象,但是想想在墨吉涅交手过的鲁萨尔卡,以及这次的列许,她们都以某些方法,不挑对象地,毫无道理地夺走人们的生命。假如坐视魔物不管,说不定有一天,他们的魔掌会伸向亚尔萨斯。」 堤格尔移动视线,看向立在墙边的黑弓。 「虽然我不知道这把家传宝弓为什么能与米拉与艾莲的龙具产生共鸣,但重点是,这把弓拥有足以对抗那些家伙的力量。既然如此,我就非战斗不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事物。」 「你想说,与魔物战斗是少爷的命运吗?」 「我不喜欢命运这种说法呢。」 拉菲纳克尖锐地问道,堤格尔笑着摇头。 「我不敢说自己这一生,全都是基于自我意志做出决定的。但小时候拿起弓,努力练习箭术,以及在十四岁时遇见史薇特菈娜大人,前往奥尔米兹的这两件事,毫无疑问,是基于我个人意志而做的决定。我不认为这是我出生前就决定好的人生,也不想这么认为。」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但这次,两人之间的氛围没有刚才那么险恶了。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少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拉菲纳克粗鲁地搔头,露出门牙,看开似地说道。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希望少爷能答应。」 堤格尔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只见拉菲纳克露出阴险的笑容: 「不论对象是谁,请少爷尽快留下子嗣。」 「……为什么会变这样啊?」 堤格尔近乎惨叫地问道。感受到米拉等人如针般的视线,他不禁面红耳赤。拉菲纳克愉快地以挖苦的语气说道: 「假如少爷住在奥尔米兹的期间,是在公宫学习知识、锻炼实力,我也不会说这种话。就算少爷四处打猎、参与勦匪,或是因为某些原因上战场,这些都是世间常有的事,所以我也能够接受。但是,和那种怪物战斗,肯定比打仗更危险。」 拉菲纳克握紧拳头,滔滔不绝地道: 「假如少爷不幸过世,我至少可以抱着你的遗物和孩子回乌鲁斯大人那儿。那样一来,巴多兰爷爷和蒂塔可能不会掐死我吧。而且也能稍微安慰乌鲁斯大人的心。等小小少爷长大,我会每天晚上说你当年的英勇事迹给他听的。当然,假如少爷能平安回到亚尔萨斯,是最好的。」 堤格尔先是傻眼,再来是哑口无言。拉菲纳克的话虽然无礼,但是确实地戳到了他的痛处。对贵族领主来说,假如想以身犯险,事先留下血脉,是理所当然的事。 血脉断绝的话,家系也会断绝。那样一来,将会有外人接管领地,成为新领主。假如新领主为人不正,领民一定会从此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你说的没错……我会考虑,不对,我会妥善处理的。」 堤格尔支支吾吾地回道。他也只能如此回答了。 听他这么说,拉菲纳克总算不再苦苦相逼。艾莲苦笑着改变话题。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已经告诉我大致的经过了,可以更详细地告诉我,我 进入森林后发生的事吗?」 卢里克首先报告,接着由米拉加以补充。特别是苏菲的事。在众人中,她是最清楚这部分的人。 听完一切,艾莲充满困惑之色地向米拉低头。 「琉德米拉,我想拜托妳当和事佬。」 「瞧妳这么老实,该不会是冒牌货吧?」 米拉浮起冷笑奚落道。接着瞥了堤格尔一眼,摆出极为不情愿的表情。 「妳就算了,但是为了苏菲,我也只好帮这个忙了。再说,要是火花飞到我的奥尔米兹也很麻烦。当然,我是不会免费帮妳忙的。」 「我也不想欠妳人情。所以我会尽可能偿还妳的。话说回来,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我也想请你帮忙,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艾莲向堤格尔低头问道。堤格尔笑着点头。 「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部分,我很乐意帮忙。」 听到这里,米拉察觉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看向艾莲。有那么一瞬,艾莲对米拉露出得意的嘴脸。 ──挺有本事的嘛。 米拉终于明白了。艾莲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安分,是为了让堤格尔帮她的忙。 假如米拉打算趁这机会狮子大开口,艾莲肯定会利用堤格尔当说客,让自己打消念头吧。因为,碰上堤格尔时,米拉会变得特别好说话。 ──给我记着,艾蕾欧诺拉。 众人接着开始谈论起横跨三个领地的森林。对米拉和艾莲来说,地方官莱榭克之死,都是令人头痛的问题。她们不可能实话实说,莱榭克是被魔物杀的。 「假如由我和艾蕾欧诺拉、宓莉莎三人发表联合声明,说世界上真的有魔物存在,大家应该不会完全不相信吧……」 「但是也不会完全相信。一定会有人怀疑是我,或是妳,甚至两人联手杀害地方官,再捏造出那种故事。」 米拉愁眉苦脸地道,艾莲面无表情地回应。她们都曾为了森林的所有权,和莱榭克谈判过,不论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讨论到最后,两人决定装成不知道莱榭克已死的事。一旁的加雷宁、莉姆和卢里克也都想不出其他的好方法,所以也只能默认主人们的决定。 「唉,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两件了吧。」 艾莲叹道。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呼唤卢里克的声音。黑发骑士向艾莲行了一礼,离开营帐。 有什么事呢?堤格尔和米拉对望一眼。卢里克很快就回来了。只见他惊骇交加地跪在艾莲面前,脸色苍白地道: 「嘉洛诺夫阁下说,貌似是亚斯瓦尔王国的士兵,正在攻击我们公国北方的村镇。」 「亚斯瓦尔……?」 不只艾莲,莉姆与米拉也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确定没弄错吗?亚斯瓦尔攻打莱德梅里兹……?」 说到这里,艾莲摇了摇头。重点不在这里。鲜红的眸子中亮起身为统治者的光芒,艾莲再次问道: 「有什么势力,正在侵略我的公国。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所以嘉洛诺夫阁下要我尽快回到公宫。不只如此,嘉洛诺夫阁下还说了奇妙的话……」 卢里克以困惑的神色继续说道: 「嘉洛诺夫阁下说,离开了公宫几天……听说在这段期间,战姬大人很有精神地在公宫中露面了。而且战姬大人一听说亚斯瓦尔军的事,就立刻说要召集士兵,单身前往北方了。」 「什么?」 白银长发的战姬皱眉。不可能有那种事。直到昨天为止,她都被列许吊在树上。 「啊!」堤格尔大叫一声,惊慌地看向艾莲。 「艾莲,妳还记得列许说的话吗?」 ──某个国家的军队,正在攻击妳的领地哦。 艾莲瞪大双眼。直到前一秒,她都以为那是魔物用来迷惑他们的谎话。堤格尔的想法也也一样。 「也就是说,那魔物和亚斯瓦尔有所勾结?」 「不知道。但是不能说绝对不可能。因为有妳的冒牌货四处活动。」 还有一件堤格尔在死斗中几乎忘记的事──列许在他眼前创造假艾莲时,旁边已经有两个果实的残骸了。 假艾莲之一,已经被米拉他们杀了。 至于另一个假艾莲,会不会是出现在公宫中的冒牌货呢? 「堤格尔,谢谢你想起这件事。」 艾莲抄起立在墙边的长剑,对卢里克道: 「把士兵集合起来。」 艾利菲尔反映着她的战意,白银长发在风中飘扬。 日正当中。天空很蓝,阳光符合夏天的感觉,又热又辣。地面的空气被阳光烤得摇摇晃晃。站着不动的话,汗水似乎会无止无尽地喷出。 在营地外列队的将近千名莱德梅里兹士兵尽管满身汗水,还是站得直挺挺的,表情也都相当严肃。 艾莲走上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士兵。莉姆与卢里克站在她身后,堤格尔等人站在两人身旁。 银闪的风姬轻轻吸了口气,说道: 「因为我的疏忽,劳烦你们特地来到这里。害你们失去同袍,我感到很抱歉。虽然不能说明详情,但是这森林中潜伏着可怕的敌人。那敌人以这座森林为巢穴,操纵土匪与佣兵,意图使莱德梅里兹陷入混乱。我与莉姆就是被敌人妨碍,才无法与外界联络。」 堤格尔佩服地看着艾莲。她没有说谎。列许潜伏在森林中的事是真的,那魔物操纵的尸体中,也真的有土匪与佣兵。再说,列许想扩大森林的范围,制造更多死者,也是真的。 但是,士兵们应该会把艾莲说的「敌人」,解释成聚集土匪和佣兵,以森林为根据地的叛乱分子吧。认为自己在森林中经历的奇妙体验只是错觉,认为没有回来的战友,一定是被逆贼所杀。 比起老实告诉士兵是魔物在作乱,还不如这样说明,士兵更容易接受。 艾莲故意这么说。目前,让士兵接受她的说法,比说明事实重要。 接着,银闪的风姬切入正题: 「经过我的调查,发现敌人与名为亚斯瓦尔的国家有关。此外,我刚才接获报告,有一群只会说亚斯瓦尔话的人,正在侵略我们公国北部的村镇。总数大约三到四千人。」 艾莲的声音中,蕴含着惊人的怒气。鲜红的眼眸几欲爆发。士兵们感受到她的激情与霸气,与暑气无关地涨红了脸,发出愤怒嘶吼。 艾莲沉浸在士兵们杀气腾腾的狂热中,高声说道: 「是我的失误,招来这样的事态。你们的怒气,原本应该发泄在我身上才对。但是,我希望你们暂时把怒气借给我,让我打倒侵略莱德梅里兹的贼徒,完成作为统治者的义务!」 艾莲拔出长剑,朝天高举。士兵们也高举拳头,大声呼喊战姬之名。咆哮着为艾莲而战、为莱德梅里兹而战。 「……挺行的嘛。」 米拉皱着眉,看着艾莲与莱德梅里兹的士兵。 莱德梅里兹军中,一定有对失踪的战姬感到不满与猜疑的人。艾莲把这些人的感情转移成对侵略者的愤怒与敌意,使士气高涨。只要她能在这一战中获胜,就能挽回她在众人心中的印象。 「换我上场了。」 米拉上台,站在艾莲身边,大大方方地俯瞰着士兵。 「我是治理奥尔米兹的冻涟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叶。我是来协助艾蕾欧诺拉的。我想你们当然知道,这片森林也延伸到奥尔米兹的境内。也就是说,敌人也在我的领地进行侵略。对我和艾蕾欧诺拉而言,潜伏在这片森林的家伙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与艾蕾欧诺拉会合。」 「听到了吗!各位!」艾莲高声道: 「这里有两名能以一当千的战姬。就算敌人有千军万马,在我们面前,也脆弱得如同羊群。我们要立刻前往战场!拔营!」 营地外再次喊声震天,黑龙旗与莱德梅里兹的军旗强而有力地飘扬。 艾莲解散士兵后走下台,向莉姆与卢里克问道: 「这部队有多少骑兵?」 「有三百骑。」卢里克回道。 「让其中一百骑回公宫,另一百骑前往布塞克,分别向嘉洛诺夫和苏菲说明这边的情况。我要率领剩下的百骑北上,查探敌人的动向,击溃冒牌货。卢里克,步兵交给你率领,晚点跟上。」 「战姬大人想亲自与冒牌货对决吗……?」 卢里克面有难色地道。他很尊敬艾莲一马当先的态度,但是莱德梅里兹才刚因此陷入混乱,所以他有点难以接受。 「艾蕾欧诺拉大人,妳应该累了,至 少先休息一天再动身吧。」 莉姆试图以这种方式劝阻艾莲。但是艾莲摇头。 「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怎么?我当然不认为百名骑兵能胜过三、四千的敌军。放心吧,我不会做出有勇无谋的事。」 莉姆与卢里克用力叹气。莉姆一脸抱歉地道: 「卢里克阁下,我会尽可能拉住战姬大人,这边就……」 「麻烦妳了,莉姆亚莉夏阁下。这样至少比让战姬大人单独行动好多了。」 好友与部下的反应使艾莲不满地板起脸。不过现在她也没什么话能反驳。 艾莲把调度士兵的事交给两人,看向堤格尔。 「你们呢?假如想在我的公宫休息,我会命人准备房间的。」 「可以的话,我想帮忙。」 堤格尔立刻回道。艾莲兴味盎然地看着他。 「我很乐意──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可以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吗?」 「第一,这是亚尔萨斯卖人情给莱德梅里兹的好机会。」 堤格尔挂起无畏的笑容。与列许的战斗不能公开,但是与亚斯瓦尔军战斗就不一样了。这是宣扬堤格尔与亚尔萨斯名声的好机会。 再说,艾莲不是会忘恩负义的人。让她欠自己人情的话,米拉应该也会比较舒坦吧。 「原来如此。既然这是第一点,表示你还有其他理由?」 艾莲继续问道。堤格尔严肃地点头继续说: 「我不能坐视那些人荼毒百姓。」 这怒气,正是推动堤格尔前进的原动力。米拉与拉菲纳克、加雷宁互看一眼,苦笑起来。他们确实喜欢这青年的正义感。 「少爷想建立功勋的话,我当然也要奉陪。」 拉菲纳克露出门牙笑道。米拉耸了耸肩。 「就像我刚才对妳士兵说的,我希望妳尽快击退亚斯瓦尔军,回去和苏菲好好谈谈。」 假如魔物以某种形式,与亚斯瓦尔军的侵略有关联,米拉就不能坐视不管。再说,既然堤格尔决定参战,对米拉来说,一起参战就是当然的事。 艾莲端正姿势,向堤格尔与米拉弯腰鞠躬,分别握住他们的手。 「身为莱德梅里兹的战姬,我要感谢两位。在出发之前,先休息一下吧……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琉德米拉,我还有事要跟妳谈。」 米拉不解地歪头。但是想想,艾莲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找自己吵架,于是点头同意。 两人离开堤格尔等人所在之处,走到没人能听到她们对话的场所后,艾莲仿佛要让自己冷静似地清了清喉咙: 「我要说的,是昨晚的事。」 米拉的脸微微一僵,用力握住拉斐亚斯。 今早,从森林回来的堤格尔,上半身是赤裸的。至于在森林中见到的艾莲,除了外套,全身一丝不挂。假如知道两人以那模样共度一夜,就算不是米拉,也一定会觉得他们有过什么吧。 我不想听。也没兴趣知道。 虽然米拉想这么说,却说不出口。艾莲把手扠在腰上,说道: 「就寝之前,我对堤格尔说,你可别做出什么非礼的事。结果妳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有喜欢的人,除了她之外,我不打算和其他女孩做什么。」 米拉傻愣地看着艾莲。白银长发的战姬苦笑着继续说道: 「就像他说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对我来说,那家伙是救命恩人,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某种程度上我也认了。但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说……我很惊讶,也很佩服他。」 「妳为什么……」 米拉双肩颤抖,无法掩饰动摇地问道: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妳八成在胡思乱想。」 艾莲露出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的笑容。不过她又很快地敛起表情,认真道: 「妳要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我都无所谓。但如果堤格尔因为我的关系,蒙受不白之冤,就太对不起他了。不过,要不要相信这些话,都随便妳就是。」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艾莲转身就走。风儿分别抚过白银与蓝色的长发。 米拉以双手抱住拉斐亚斯,低头看着地面。为了掩饰羞涩似地噘嘴,俏脸整个羞红。 ? 太阳在东方天空发出耀眼的白光,安静地驱逐黑暗。带着凉意的风吹拂着草原。虽然是夏天,但是黎明时分的天空与大地,都与暑热无缘。 这里是莱德梅里兹北部,名为普尔斯尼茨的场所。细长的河流从东北向西南,蜿蜒地穿过平坦的草原。由于这儿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平常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 数天前,大约有一千五百名的莱德梅里兹士兵在这里扎营。但是随着时间经过,他们的士气愈来愈低落。 原因出在他们的总司令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身上。自从在这儿扎营后,她就完全不动,也不拟定任何迎击亚斯瓦尔军的对策。 听出去侦察敌情的士兵,报告亚斯瓦尔军掠夺村镇时,她只是默默点头。就算听到亚斯瓦尔士兵杀人放火、强奸妇女、强抢财物、滥杀无辜的消息,她却只眉头也不皱一下地表示「是吗?」。除此之外,别无反应。仿佛对这些事没有任何兴趣似的。不只如此,还命令士兵待命,不能擅自出兵。 莱德梅里兹士兵困惑了。 敌军总数四千,比莱德梅里兹军多了一倍,情势确实对我方不利。但是,为了保护人民,还是该以现有兵力挫挫敌军的锐气。而且过去的艾莲确实也是那么做的。她总是竭尽心思,拟出各种策略,保卫莱德梅里兹的和平。 可是,现在的艾莲,仿佛没有任何斗志。除了侦察与待命之外,没有下过其他命令。也不打算运用侦察得来的情报做点什么。 士兵们只能在营地空虚度日。每当收到新的受害报告,群情激愤时,艾莲还是毫无反应。相对的,亚斯瓦尔军精力旺盛地肆虐莱德梅里兹北部,仿佛以此挑衅莱德梅里兹军似的。 到最后,就连以为艾莲有什么盘算,所以才按兵不动的那派士兵,也开始对艾莲感到怀疑与不满。为什么不下令讨伐敌军呢? 正当莱德梅里兹军眼睁睁看着亚斯瓦尔军侵略自己家园时,又发生了一件令士气更加低落的事。一部分莱德梅里兹士兵,攻击了附近的村落。 一千五百之多的士兵,当然会有人违反军纪。过去的艾莲,对犯军纪的人都会加以严惩。如此一来,才能使军队服从,也才能得到领民的信任。因为士兵们的家人,都是生活在村镇或城市中的平民。 但是,现在的艾莲,对这类的报告完全置之不理。不只如此,甚至有谣言说,是她煽动那些士兵打家劫舍的。 既然奉命待命,士兵们就只能一直待在营地,谣言也因此传得特别快。众人对艾莲的怒气,一口气地沸腾了。 一名忍受不了现状的骑士,前往艾莲的营帐请愿。 「战姬大人!请命令我们出兵!请让我们讨伐那些和土匪没两样的亚斯瓦尔人!发动奇袭挫挫敌军锐气的话,至少可以让他们收敛一点。战姬大人应该也明白的!」 骑士激昂地请求艾莲。 艾莲神色不变地听对方说话。等骑士顺着感情把话全说完后,冷冷地道: 「待命。我方的兵力比不过对方,现在不该轻举妄动。」 艾莲把视线从骑士身上移开,唤人进入营帐。应声现身的,是那些违反军纪的士兵。 见到那些人眼中亮起的残虐之色,骑士倒抽了一口气。在他的认知里,莱德梅里兹军中,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把这男人带走。他是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企图使军中士气低落的奸贼。将他鞭打示众,作为警惕。」 「战姬大人……!」 骑士脸上充满震惊与绝望。还来不及逼上前质问艾莲,就被士兵架住,拖到营帐外了。 不久之后,鞭打声响遍整个营地。 当晚,许多再也无法忍受营地气氛的士兵们,成为逃兵。 距离鞭打骑士的那日,又过了两天。 死气沉沉的莱德梅里兹军,收到某个消息──一支由百名左右的骑兵组成的部队,从南方出现,朝着这边前进。 那支军队高举黑龙旗,以及黑底、画了长剑的莱德梅里兹军旗。带头骑在最前方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骑士。 那名女骑士仿佛想让人认出她是谁似的,故意不戴头盔。绑在左侧的灰金色发丝,在空中飘扬。 所有听到这特征的人,全都立刻明白对方是谁。是 艾莲的副官,莉姆亚莉夏。 「莉姆亚莉夏阁下出现了!」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整个营地。 士兵并不惊讶。因为艾莲说过「基于某些原因,我命令她分头行动」。而且这种事并不稀奇,作战时,艾莲经常命令莉姆指挥分队,依情况,有时甚至会把主力部队交给她指挥。 士兵们期待的是,莉姆的话,应该就能规劝艾莲才对。 没想到,对方还没来到营地,艾莲就下令了: 「莉姆亚莉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家伙是假的。攻击他们。」 艾莲并非召集各部队队长,直接对他们下令。而是让违反军纪的那些士兵,以高压的态度转达她的命令。不知何时,那些败法乱纪的家伙,成了艾莲的亲信。 既然是战姬的命令,就无法不听从。莱德梅里兹的士兵们有气无力地离开营地。 其中当然有人觉得事情很诡异。但是在这次的事之前,战姬一直公正地治理公国,他们对艾莲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再说,虽然这战斗命令很莫名其妙,但是至少比在营地里待命瞎耗好多了。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超过千名的士兵,在草原上布阵。 虽然士兵们把装备穿戴得很随便,队伍也显得凌乱,但是没人叮嘱他们。一方面也是因为敌军只有百人,小看对方的缘故。假如是由平常的艾莲领军,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太阳升到头顶正上方时,一支举着黑龙旗与莱德梅里兹军旗的骑兵队从南方出现。就如报告说的,带头骑在最前方的人,是莉姆。 骑兵队见到莱德梅里兹军后,便开始整队,整齐划一地前进。双方的距离很快就缩短到四百阿尔昔(约四百公尺)以下。再靠近一点,对方就进入莱德梅里兹军的射程了。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脱离队伍,来到最前方。一看清楚那人是谁,莱德梅里兹的士兵们就不由得瞪大眼睛。 随风飞舞的美丽白银长发,葡萄色与白色组合而成的军服,腰间挂着长剑。 外表与他们的主君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如出一辙。 艾莲命令骑兵团在原地待命,与莉姆一起策马前进。那堂而皇之的态度,使莱德梅里兹的士兵们忍不住退缩。虽然有士兵拿着弓与箭,但是没人把箭搭在弓上。 他们的主君说,莉姆是假的。既然如此,这艾莲肯定也是假的。 但是,即使有士兵这么想,也没有人拿起武器上前攻击。他们之所以全身冒汗,肯定不纯然因为太阳的炎热。 莱德梅里兹军的距离,只剩十阿尔昔了。充满霸气与斗志的鲜红眸子,傲视着千名士兵。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沉静,但是乘着风,传入所有士兵耳中。每个人都一脸困惑地看着艾莲,以及她身后的莉姆。艾莲轻轻吸了一口气,喝道: 「你们这是什么松散的样子!这样算得上我们莱德梅里兹的英勇战士吗!?」 士兵们仿佛受到雷击似的,全身僵直。脸色开始发白,最后露出大梦初醒的表情,以敬畏的眼神仰望骑在马上的艾莲。所有人一改先前的涣散模样,抬头挺胸,站得笔直。 如岩浆般几近爆发的怒火在眼中翻滚,长发随风飞扬。艾莲安静地问道: 「我在哪里?」 尽管这问题很奇妙,但是每个人都正确地理解了她的话中之意。许多士兵转身回头,看着遥远后方的营地。那就是他们的回答。 末章 纳瓦拉要塞,是保卫布琉努王国西方边境的要塞之一。 布琉努王国西方边境是广大的荒野,而且有连绵的险峻石山。但正是因此,国家才会在这一带建造许多要塞,防止敌人入侵。布琉努的西侧有亚斯瓦尔与萨克斯坦两个王国,这两个国家时不时地会举兵攻打布琉努。 不过,最近这几年,西方边境相当平静。 自从外号「黑骑士」的罗兰成为驻守纳瓦拉要塞的纳瓦拉骑士团团长后,萨克斯坦与亚斯瓦尔就很少进攻纳瓦拉了。正确来说,是自从两国在罗兰手上吃了好几次大败仗,折损了许多兵将后,变得安分了许多。 光是骑着马,把布琉努国王借给自己的王国宝剑杜兰达尔扛在肩上,驰骋于战场的模样,就足以吓坏萨克斯坦与亚斯瓦尔的士兵。 两国的士兵不知看过多少有名气的骑士上前挑战,结果被连同铠甲一起斩断身体,或是不到一招就身首异处的光景。 萨克斯坦王国也曾祭出投石机,把必须由好几个成年人才搬得动的巨石砸到他身上,但是罗兰连马都不勒,直接挥动宝剑,就把巨石打碎。 有人问过亚斯瓦尔的将军,该怎么做才能除掉罗兰?那将军是这么回答的: 「等待吧。只要等上一百年,就算是罗兰,也一定会死。」 如此名震天下的罗兰,在今年春天,又多了新的传说──一剑斩杀了墨吉涅王国引以为傲的战象。 亚斯瓦尔先不说,萨克斯坦与墨吉涅是时而交流,时而交战的关系。因此相当清楚战象的事。关于这个传说,「就算是那个罗兰,应该也做不到吧?」「不,如果那个罗兰,说不定真的做得到。」萨克斯坦的将领们众说纷耘。 先不管这部分。总之,近几年来西方边境相当平静──直到这一天为止。 五辆由全副武装的骑士保护的马车,在过了中午的时候,从亚斯瓦尔的方向出现。 挂着象征亚斯瓦尔王国的红龙旗的马车队装饰华美,护卫的骑士们罩在铠甲上的外套,也都相当气派,看起来不像来寻事的。车上的人,应该是有事拜访布琉努的诸侯贵族吧。看守要塞的布琉努骑士们心道。但没想到,从车队上前的亚斯瓦尔骑士,却要求与罗兰见面。 这时候,罗兰正在要塞的中庭里自我锻炼。 与墨吉涅军的战斗,使他得到不少收获。尽管打倒了战象,不过那种生物,的确是相当大的威胁。至于只以弓箭打倒战象的青年,更是令他惊奇。虽然说在普遍看不起箭术的布琉努,会有这种想法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身为骑士,就连罗兰都有点轻视弓箭。可是,那名弓箭手─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的箭术,却打破了他的既有观念。使罗兰觉得既新鲜又感动。 自己也必须精益求精才行。 ──不然的话,就没有资格借用陛下的宝剑了。 自此之后,罗兰比以前更加勤于锻炼。 副团长兼罗兰至交的奥利维,来到中庭。 「你有工作了,骑士团长。」 罗兰停下挥动绑着重物的木剑的手,看向奥利维。副团长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 「亚斯瓦尔的大公主,桂妮薇亚殿下来到我们这个鸟不生蛋的要塞,说要见你。」 「他国公主找我这种武人做什么?」 罗兰皱眉问道,奥利维耸了耸肩。 「对方说,除了你之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对了,我听到一个传闻。听说目前的亚斯瓦尔,两个王子正在为了抢王位而明争暗斗。」 「所以公主是想亡命到布琉努吗?」 「或者是来向布琉努求援的。」 罗兰深深呼了口气。他想成为的,是保护弱者的骑士,并不想卷入王国之间的麻烦斗争里。但是他对布琉努国王法隆的忠心,又胜过一切。所以不能拒这样的来客于千里之外。 「好吧,我去见她。不过你也要出席。如果对方拒绝你出席,就请他们直接回去。」 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出于对好友的信任,但同时也是为了提高奥利维的存在感。因为罗兰那超乎常人的神勇,很容易使人产生「罗兰与陪衬他的人」,进而不把其他人看在眼中的想法。 要塞的会客室里,罗兰与奥利维坐在桂妮薇亚对面。 见到这位身穿礼服、戴着白绢面纱的公主,奥利维瞪大了眼睛。艳丽的黑发及腰,秀气的鹅蛋脸上有对丹凤眼、小巧的鼻梁与薄唇。今年年满二十的这位公主,是气质高雅的美女。 「很高兴能与黑骑士阁下见面。先前承蒙您搭救。真是太感谢您了。」 桂妮薇亚笑着对罗兰道谢。 那是大约一年前,亚斯瓦尔军攻打这座纳瓦拉要塞时的事。由于桂妮薇亚想见识真正的战斗,特地来到此地。当然,她是在离战场有相当距离的场所观战。但是运气不好,被附近的土匪攻击。那些土匪一向躲在战场附近,偷袭败军的士兵,抢夺武器或财物。 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桂妮薇亚的,就是罗兰。那天,他带着少数部下,绕过战场,准备从侧面突袭亚斯瓦尔军。 「没什么。」 罗兰简短地应道,一双眼睛紧盯着桂妮薇亚身后的老随从不放。那是一名身穿礼服、高大魁梧的老人。罗兰心想,这位举手投足之间找不到任何破绽的老人,肯定是名高手。 「虽然我很想与黑骑士阁下多聊聊,但是冒昧上门打扰,不该占用您太多时间。可以请您拨冗少许时间,听听我的话吗?」 桂妮薇亚挂起与刚才不同感觉的笑容继续说道: 「目前,我国正陷于混乱之中。您知道这件事吗?」 「有听说。」 奥利维简洁地回道。桂妮薇亚的脸色不变: 「这样就够了。我很忧心祖国,希望能阻止这种无谓的斗争。所以,我希望能借用您的力量。」 罗兰与奥利维默默对望一眼,果然是这样,两人心中暗忖道。 「这件事,我们不能随便做决定。但是我能派人护送公主到首都。」 罗兰冷淡地道。接着,以若无其事的态度看向年老的随从。 「话说回来,这位先生的名字是?」 「他叫威尔。但是『红雾』的外号似乎比较知名。」 「哦!」两名布琉努骑士发出惊叹。「红雾」是亚斯瓦尔赫赫有名的将军,听说曾在海战中打败吉斯塔特的战姬。 ──也就是说,胜算不小吗?不能小看这位公主呢。 罗兰心想,也许不该把这位公主直接赶回去。但是又在心里摇头。必须成为忠于王国的骑士。他总是严格地如此自我要求。而且,这件事明显超出自己可以下判断的层级,必须由法隆王做决定才行。 桂妮薇亚说,要前往布琉努的首都尼斯。 罗兰与奥利维帮她准备了向导兼护卫的士兵,苦着脸目送马车离开要塞,向东前进。 ? 达马德与艾榭回到墨吉涅的首都帕尔提亚时,夏天已经过一半了。假如是布琉努或吉斯塔特,现在已经开始感到夏季进入尾声了吧,但是墨吉涅的夏天比其他国家还要长。今天也是,白色的太阳,正在天空中央偏西一点的位置灿灿生辉。 帕尔提亚是位在名为「黄金之海」的辽阔内海旁的大都市。北方与西方有肥沃的草原,东方与南方与内海比邻。草原提供大象、水牛、山羊粮食;内海可以捕捞到鲱鱼、沙丁鱼等各种鱼类。就连墨吉涅特有的暑热,也因从内海吹来的风而缓和了不少。除了夏季,其他季节生活起来相当舒适。 帕尔提亚有来自北方的吉斯塔特人、来自西方的布琉努人、从内海另一头划船过来的人,还有从南方海洋渡海而来的人。 路上行人的发色、肤色、瞳色缤纷,使用的语言一只手数不完。这头以墨吉涅语聊天,那一头以布琉努语与吉斯塔特语谈生意。萨克斯坦语与亚斯瓦尔语正在吵架,南方诸国的语言插嘴表示意见。 大马路上的露天摊位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堆积如山、装满整个皮袋的香料、地毯、象牙、装饰品、手工艺品、茶叶、绢、麻。商人们被暑热的阳光晒得满脸通红,努力地大声吆喝,招揽客人。面包、串烤山羊肉、葡萄酒与蜂蜜酒刺激着行人的食欲,吟游诗人正在唱歌,小丑正在跳舞,娼妓正在诱惑旅人。许多国家的银币和铜币在人们手中传递个不停,午后的大路充满了喧闹。 「首都不论什么时 候都是这么热闹,真是太好了。」 艾榭牵着达马德的手走在路上,愉快地笑道。达马德虽然板着脸,但还是握紧艾榭的小手。两人的脸因日晒与尘土而黑漆漆的,身上的外套也脏兮兮的。 虽然说对方是王族,但是牵着十三岁少女的手,对二十岁的达马德来说,仍然是非常丢脸的事。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防止她走丢的方法。大马路上挤满了人,而且每走几步,艾榭就会说想看这个,想吃那个,到处兜转。 ──总算回到首都了呢…… 眺望着高耸在远方的白色宫墙,达马德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春季击退布琉努、吉斯塔特联军后,直到今天为止,达马德一直不在首都,而是在西北部名为的奥尔图的地方生活了将近三个月。 奥尔图是艾榭的领地。「是荒山中的一个小村子。」──艾榭曾对达马德这么说过。而那里确实如艾榭形容的,是个什么都没有个小地方。 奥尔图被洪水侵袭,是与联军开战不久之前的事。 虽然村民们事先避难了,没有伤亡,但是村子几乎化为废墟。战争结束后,回到村里的人,看着面目全非的家园,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重建领地,艾榭理所当然地带着达马德前往奥尔图。尽管达马德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他欠艾榭很大的人情。 达马德在先前的战争中出了大丑。他奉命侦察,却被被敌人发现、俘掳。而且不是趁着敌人不注意时逃走,是因为对方好心,才放他回来的。 就算怀疑他已经被敌人拉拢,也很合情合理。但是艾榭主动出面帮达马德说话,再加上总司令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尔的宽宏大量,达马德才没被问罪。 达马德没有那么不知羞耻,认为就算没有艾榭帮他说话,克雷伊修也会放自己一马。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必须前往奥尔图的理由。艾榭把村子的惨状告诉达马德时,是这么形容的: 「阿那希达女神的神殿损坏得特别严重,墙壁和地板到处都是龟裂和破洞。」 其实,那不是被洪水破坏,而是与魔物战斗的缘故。达马德心里很清楚。他心想,参与那一战的自己不能置之不理。 如此这般的,达马德与小自己七岁的王族少女一起前往奥尔图。 出现在村子的领主,是十三岁的小女孩,使村民相当失望。但是艾榭向村民保证,今年不收租税,而且将从首都运来大量的食物与家畜分给众人,村民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达马德很佩服艾榭的效率,但是又很在意一件事。他趁着两人独处时,偷偷发问: 「那些食物和家畜,是从哪里弄来的?」 「用克雷伊修大人借我的钱买的。」 艾榭若无其事地道。原来如此。达马德接受了她的说法。虽然身分是王族,但艾榭是前任国王与巫女之间的孩子,没有有钱有势的亲戚。而且说起来,把她视为王族的,只有墨吉涅国王富吉特与王弟克雷伊修,以及达马德而已。对艾榭来说,向克雷伊修求援是很正常的决定。 可是,艾榭接下来的话,让达马德哑口无言了。 「我和克雷伊修大人说好,假如入冬之前能还两成的钱,剩下的部分可以一年后再还清。如果无法把钱还清,村民必须当两年的桨帆船划船手。」 划桨帆船是重度的苦力活,而且工作环境非常恶劣,很多人因为撑不下去而丧命。但是既然有过约定,就算对方是艾榭,克雷伊修也不会留情,一定会冷酷地履行约定。 「您有还清的把握吗……?」 「不是没有。」 达马德僵着脸问道,艾榭笑咪咪地回答: 「在入冬之前完成复兴工作。以成果为担保,向克雷伊修大人借钱。」 有那么一瞬,达马德无法理解她的话。 「……也就是说,您是为了还钱而借钱的?」 「就是这样。达马德啊,虽然这只是个小村子,但是不能小看重建工作哦。成功复兴村子的话,一定能得到克雷伊修大人的赏识。」 这想法未免太乐观了吧。达马德心道。不过克雷伊修中意艾榭是事实,再说,达马德也知道,外号「赤胡」的王弟克雷伊修是能给予做朴实工作的人正确评价的公正人物。 「总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 「保护这个村子。这就是你的任务。我要专心监督复兴工作。靠你了哦,达马德。」 如此这般,两人花了大半个夏天的时间,努力复兴村子。如今,辛劳有了成果,接下来的部分,只要交给村民自行处理就行。不再需要亲自坐镇的两人,趁这个机会回到首都。 两人以串烤与格瓦斯填饱肚子后,在人挤人的大马路上走着。艾榭愉快地道: 「达马德你看,有傀儡戏耶。」 达马德朝艾榭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对男女正熟练地操纵数只傀儡,边说边唱地表演傀儡戏。男人操纵三只士兵,女人操纵蜥蜴般的黄色怪物。那是龙。之所以做成黄色,似乎是为了表现黄铜色的鳞片的缘故。 故事的内容极为简单:墨吉涅的士兵们勇敢地打倒了布琉努军操纵的龙。表演者很会说故事,戏台子附近围满了观众,时不时地发出喝采。 ──是特意安排的宣传吧。 达马德在心中挖苦道。在先前的战争里,墨吉涅军击退了布琉努军是事实。也许是为政者故意以傀儡戏的方式加深人们对这件事的印象吧。 两人开始旁观时,傀儡戏已经演到最后的高潮,不久之后就结束了。艾榭与达马德离开戏台子,穿越大路,来到王宫。 卫兵一脸可疑地看着满身脏污的两人,但是艾榭拿出克雷伊修事先给她的信后,卫兵立刻让他们进入王宫。正当达马德拍落外套的脏污,把脸擦干净时,有人在一旁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达马德啊。」 达马德回头一看,是一名穿着宽松红衣的男子。他的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及肩的黑发满是香油,黄金项链黄金手环黄金戒指……全身上下戴满了黄金首饰。就连腰带,都以黄金为装饰。 「亚珥加修阁下,您还是如此闪闪动人呢。」 达马德半是傻眼地道。亚珥加修是深受克雷伊修信任的将军之一。在与布琉努吉斯塔特联军的战争中,他奉命率领一万五千名士兵,与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率领的一万吉斯塔特军展开激战。尽管他中了艾莲的计,被逼上绝路,但是在最后反将一军,双方以平手的形式结束战斗。 假如问他的梦想是么?他会回答「左手抱女人,右手拿黄金」,因此被同袍笑为「没格调的俗气男人」。但是达马德并不讨厌这样的亚珥加修,因为达马德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住在以黄金与宝石为装饰的豪宅里。 「这种程度算什么闪闪动人,我已经很克制了哦。」 亚珥加修豪爽地笑完,注意到站在达马德身旁的艾榭。十三岁的王族少女,正皱着眉,沉默不语。亚珥加修大剌剌地朝她走近,把脸凑到艾榭面前,端详起她的长相。艾榭连忙躲到达马德身后。 「用不着躲起来吧?我的长相有那么凶恶吗?」 「我想原因不在您的脸,而是香油的味道。」 达马德安慰道。就连他自己,也很受不了这股香油味。有八卦说,就连亚珥加修的部下们,也绝对不想站在亚珥加修的下风之处。亚珥加修一脸受伤,不过又很快摇了摇头,转换心情。 「对小女孩来说,这味道太刺激了吗?话说回来,你打算上哪去?」 「我要去拜见王弟殿下,您呢?」 「我刚从王弟殿下那里接到讨伐土匪的命令。自从春天的战争结束后,这已经是第三次勦匪了。虽然奖赏不多,不过总之,现在要努力挽回颜面,把上一战出丑的部分填补起来才行。所以我很感谢王弟殿下呢。」 「……祝您武运昌隆。话说回来,对亚珥加修阁下来说,区区盗匪肯定不足为惧呢。」 达马德必须隔一拍,才能挤出笑容,说出这些话。 「嗯,也希望※泰什特里亚能祝福你。那我先走了。」(译注:典出古波斯神话的雨神tishtrya。) 泰什特里亚是掌管慈雨与星光之神,有些地区认为祂能赐给人们勇气与幸运。也不知是否察觉到达马德的心情,亚珥加修爽朗地朝两人挥手后,离开原 地。 等到看不见亚珥加修的身影后,艾榭闷闷地道: 「那家伙,把我当成小孩子。」 「就亚珥加修阁下看来,艾榭大人的确是小孩子没错啊。」 两人穿过庭园,进入宫殿。 克雷伊修不在办公室,而是在称为「月光室」的房间里。那是以列柱代替外墙,在四周挂上白色薄绢,巧妙地将光与风引入室内的房间。克雷伊修想事情时,经常会待在这里。 达马德与艾榭来到月光室,只见地板上堆着许多文件,数张地图摊在地上,克雷伊修自己则坐在那些文件中央。 「哦,你们回来啦?找个空地坐下吧。」 一看到两人的脸,克雷伊修就抖动着外号由来的红色胡子,向两人招手。虽然王弟这么说,但是他周围满是文件与地图,几乎没有空地。达马德与艾榭勉强找出空着的场所,坐了下来。 克雷伊修单刀直入地问道: 「达马德啊,你知道亚斯瓦尔这个国家吗?」 「我只知道它在我国的西北方。」 达马德慎重地立即回道。事实上,他对亚斯瓦尔的认识确实只有这么多。因为墨吉涅与亚斯瓦尔之间夹着布琉努与吉斯塔特,算是远方国家。就算在首都的路上看到亚斯瓦尔人,他也不会多注意对方一眼。 听完达马德的回答,克雷伊修满意地点头。 「嗯,很好。艾榭啊,我要暂时向妳借用这家伙。达马德,你去亚斯瓦尔吧。」 达马德与艾榭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克雷伊修装作不知两人的疑惑似的,拿起一张地图说明起来。 「目前,亚斯瓦尔国内的情势很混乱。我想趁机卖点人情给他们。最好能借着亚斯瓦尔,牵制布琉努与吉斯塔特……」 「抱歉,可以让我说一句话吗?」 打断王弟的话,是大不敬的行为。尽管觉得万分惶恐,但达马德还是不得不做。幸好克雷伊修没有因此不高兴。 「我对亚斯瓦尔一无所知。所以我想,我应该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就是一无所知才好。」 眼窝凹陷的铜铃大眼亮起光芒。克雷伊修笑道: 「熟知亚斯瓦尔国情的人,早已被我送到该地了。你只要以一无所知的角度去看那个国家,把你的所见所闻报告给我知道就好。」 「原来如此。」 艾榭理解地点头。对亚斯瓦尔太熟,有时会被先入为主的想法蒙蔽。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才命令达马德过去的。 至于达马德,他也总算理解了。但是无法立刻答应。一方面是对前往未知的国家感到恐惧,但最重要的是,他想立下的是更显而易见的功勋。再说,长期离开艾榭的领地,也让他有点不情愿。 「达马德啊。」 艾榭鼓励似地轻拍达马德的手臂笑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可是王弟殿下亲自授予的密令哦。比起讨伐盗匪什么的要好太多了。」 「是这样吗……」 「没错。我可以保证。对了对了,既然特地去那么远的国家,要带点伴手礼回来哦。不知道亚斯瓦尔有没有能保存很久的甜点呢?」 听了艾榭的话,达马德不禁苦笑起来。 王弟的密令。这么说确实没错。这个国家里对亚斯瓦尔一无所知的人那么多,但是克雷伊修却找上自己,进行这个任务。 这么一想,达马德总算涌起斗志。他向克雷伊修低头道: 「属下遵命。我会在今天之内整理好行李,明天立刻动身出发。」 「很好。对了,前往亚斯瓦尔的事,可别告诉任何人哦。」 克雷伊修豪迈地点头说道。自己只是障眼法,达马德心里有数。只要自己在当地表现得愈显眼,克雷伊修派出去的人,就愈容易在暗地里活动。 「我一定会立下功劳的。」 不能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当然不只是为了挽回颜面,因为爬到更高的地位,也是达马德的心愿。 ? 艾莲与苏菲的谈判,顺利结束了。 使巴塞尔子爵与泰特拉杰子爵起争执的河川用水问题,在艾莲与苏菲的仲裁下,成功解决。 攻击苏菲与两子爵的那个艾莲,是为了在吉斯塔特制造混乱,亚斯瓦尔军准备的冒牌货。由于连战姬米拉也如此保证,两子爵接受了这个说法。艾莲以当时不在领地,因此引发了这样的事为由,将慰问金分别送给三人。 顺带一提,地方官莱榭克失踪的事,也被推到亚斯瓦尔军的头上。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被俘的亚斯瓦尔士兵中,特别顽强抵抗的三百人,被作为奴隶卖给人口贩子。其余的人则交给受到侵略的城镇或村落,罚他们做重劳动。 艾略特王子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吉斯塔特派使者到亚斯瓦尔兴师问罪。同时,国王命令莱德梅里兹、莱格尼察、路伯修、奥斯特罗德四公国,以及领地在北方的各贵族做好战斗准备。假如亚斯瓦尔的回答不尽人意,吉斯塔特将不惜一战。这些动作,会只以威吓作收或是真正开战,目前还没有人知道答案。 至于横跨莱德梅里兹与王家直辖地、奥尔米兹的那片森林的管辖权问题,将暂时保留到新的地方官上任为止。 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与琉德米拉?露利叶、拉菲纳克、加雷宁回到奥尔米兹的公宫时,风中已经带着点夏季结束的凉意了。夏去秋来。吉斯塔特的秋天很短,因此显得贵重。人们急急忙忙地收割作物,准备过冬。 「希望这个秋天和冬天,不会发生任何事。」 米拉眺望着反射夕阳余晖,发出橙红色光芒的公宫,喃喃地道。 菈娜出来迎接回到公宫的四人。拉菲纳克与加雷宁在接受菈娜的慰问后,为了休息,回到自己的房间。 堤格尔与米拉简单地清理过身上脏污后,来到菈娜的房间。 两人坐在沙发上,把在莱德梅里兹遇见魔物的事,告诉菈娜。 听完后一切后,菈娜认真地问道: 「堤格尔,你问那个戴面具的魔物是不是叫茨魅时,她没有否认吗?」 「嗯。而且还反问我,是不是听枪之女武神说的。」 堤格尔用力点头,菈娜在仔细询问了茨魅的外表后,叹了口气。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别说出去。」 菈娜把关于茨魅的事告诉堤格尔。自己曾经与茨魅战斗过。茨魅是能附身在尸体上的魔物。还有,她现在使用的,是菈娜的母亲、米拉的祖母维多莉亚的身体。 「那是,米拉的祖母的……」 堤格尔说不出话。 「堤格尔──」菈娜握住青年的手: 「我要请求你。请你把力量借给米拉。」 「当然。」 堤格尔用力点头。在他的想法里,茨魅原本就是非打倒不可的对象。再说,为了米拉,他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 接着,堤格尔把魔弹之王的事告诉菈娜。菈娜听完摇头: 「对不起,我没听过这回事。」 「下次问问苏菲和其他战姬吧。再说,关于魔物的事,也必须告诉大家才行。」 米拉说道。不论鲁萨尔卡或列许,都不是光靠战姬就能打倒的对象。必须同心协力,才能打倒那些魔物。 「要是能顺利就好了。」 菈娜耸肩道。不是挖苦,而是因为知道现实中这是多困难的事,所以出言鼓励。 「好了,那些讨厌的魔物的事,就说到这里吧。米拉,我想喝妳泡的红茶,顺便听你们说与亚斯瓦尔军战斗时的事。」 米拉的脸亮了起来,开开心心地答应。 堤格尔等人回到公宫后,已经过了三天。 王宫派来的使者出现在奥尔米兹的公宫,要求米拉前往首都席雷吉亚,是这天午后的事。 「我明白了。」米拉努力挤出笑容回道,但其实心里气到快火山爆发。好不容易能以统治者身分回来处理领地的事了,又不得不离开公宫。 虽然说,首都那儿有米拉想与其讨论魔物之事的对象,所以去一趟席雷吉亚是无妨。 问题在于,事情处理完后,能不能马上回奥尔米兹。 使者是这么说的: 「我国与亚斯瓦尔之间,发生了许多麻烦事。视情况,说不定会请战姬阁下前往亚斯瓦尔。」 国界相接的国家,不可能没有争执。不过,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毫无疑问是艾略特的侵攻之故。像这种交涉,通常会交给擅长谈判的苏菲去做。但也许吉斯塔特国王是想让其他战 姬也学习相关经验吧,所以才会找上米拉。或者说,米拉只是候补人选呢? 总之,米拉只能说「身为战姬,我会竭诚效忠国王」而已。 ──去亚斯瓦尔是无所谓…… 米拉在意的是堤格尔。因为堤格尔是奥尔米兹的客人。 假如米拉奉命前往亚斯瓦尔,名义将是执行公务,不能擅自带有私交的朋友同行。再说,堤格尔在奥尔米兹,还有许多非学不可的事。 使者回去的隔天早上,米拉把堤格尔叫到办公室。 「陛下命令我前往首都。」 堤格尔的反应,比想像中的更迟钝。「是吗?」他只说了这句,就沉默下来。过了大约五秒,米拉开口继续道: 「说不定还会被派去亚斯瓦尔。」 「这个意思是……妳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这里?」 堤格尔以认真的表情问道。「没错。」米拉难掩焦躁地回道。她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任性,但还是忍不住对反应不如预期的心上人感到光火。 你想怎么做?米拉正想发问,堤格尔已经先开口了。 「我也有事想和妳商量,可以听听我的话吗?」 被先发制人的米拉住了口,点点头,要堤格尔继续说下去。 「其实,艾莲和苏菲分别邀我到莱德梅里兹与波利西亚住一个月,问我想不想学习一下其他战姬的做事方法。」 米拉愣住了,脸上血色尽退。假如自己不是坐在椅子上,说不定会站不稳摔倒吧。堤格尔继续说下去: 「最重要的是,似乎是菈娜大人向她们如此提议的。她说,我虽然只是布琉努的小贵族之子,但是给了这公宫不少好的刺激,所以建议她们也邀我去自己的公宫。」 米拉差点踢翻办公桌。 敌人就在这个公宫里。而且还是自己母亲。 八成是艾莲和苏菲来公宫作客,菈娜出面招待她们时,一面闲聊一面提议的吧。当时的两人应该没把这回事当真,但是在上次的事之后,想法有了改变。 米拉不认为堤格尔只要一去莱德梅里兹或波利西亚,就会被艾莲或苏菲迷住。而且对堤格尔来说,这么做毫无疑问是宝贵的经验。话是这么说,但是米拉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首都执行公务,或前往亚斯瓦尔时,堤格尔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艾莲或苏菲的公宫,和她们一起用餐,睡在同一座公宫里,她就无法容忍。 「你想怎么做呢?」 米拉努力压抑感情问道。声音微微发抖。 「老实说,我很有兴趣。我知道自己在奥尔米兹还有很多事要学,而且还有联络人的任务。但是,如果能对妳或亚尔萨斯有帮助,我很乐意前往莱德梅里兹或波利西亚学习。再说莱德梅里兹的莉姆亚莉夏阁下和卢里克阁下也都很希望我去……」 应该是深思熟虑过了吧。尽管表情中带着迷惘,但是话中没有一丝犹豫。可以感受到他对米拉,对故乡的爱情。也许自己该笑着在他身后推上一把。而且就布琉努来说,应该也希望堤格尔能与更多战姬交好吧…… 「──堤格尔。」 米拉猛一拍桌,站了起来。蓝色眸子晶亮地凝视着堤格尔: 「和我一起去首都吧。」 堤格尔讶异地连连眨眼。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知道米拉在生气。也感受得到米拉对自己的强烈思念。 正当堤格尔犹豫着该如何回答时,米拉又继续说了下去: 「依情况,我说不定会带你一起去亚斯瓦尔。」 「……妳不是去执行公务的吗?」 堤格尔战战兢兢地问道。米拉挺起胸脯回问道: 「你不想和我去吗?」 直到此时,堤格尔总算理解了米拉的心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在米拉正前方。 既然是米拉的邀请,就是堤格尔的最优先事项。 堤格尔轻轻抱住米拉。米拉默默地委身在他怀里。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吧。」 堤格尔将嘴唇凑近,却被米拉以右手食指挡了下来。堤格尔不解地看着她,接着想起自己不小心惹米拉生气的事。也就是扣分的事。 但如果是那样,米拉根本不会让自己抱住她才对啊?米拉维持着以食指抵住堤格尔嘴唇的姿势说道: 「在莱德梅里兹时,你很努力呢。」 不知该不该出声回应,堤格尔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仿佛在抑制紧张似的,米拉压低声音继续道: 「我最开心的,是艾蕾欧诺拉称赞了你。她说你是诚实、坐怀不乱的骑士──能被那女人说成那样,所以我要给你奖励。」 说完,米拉放开手指。 她踮起脚尖,把自己的嘴唇按在堤格尔的嘴唇上。 堤格尔瞪大眼睛。但是从嘴唇传来的柔软触感,使他放弃了思考。堤格尔抱紧米拉,吸吮她的嘴唇。米拉也回应似地,吸吮着堤格尔的嘴唇。 良久之后,两人的嘴唇分离。 米拉霞飞双颊,笑了起来。 「堤格尔,到亚斯瓦尔之后,你想做什么?」 「这个嘛……我想看看所谓的长弓。妳呢?」 「我想看看大灯塔。听说亚斯瓦尔有像要塞一样的都市,有能发出强光,让远方海上的船只看到的巨大灯塔。因为那里是『雾与森林之国』呢。」 两人对亚斯瓦尔的了解都不深。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凭着想像,热烈地讨论起要一起做什么,要参观什么,要吃什么…… 米拉再次将嘴唇重叠在堤格尔的嘴唇上。像刚才一样,是由她主动。 目睹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的,只有立在墙边的拉斐亚斯而已。 断章 某个夏日 夏季已经过了一半,覆盖大地的浓艳绿意繁茂到令人眩目的程度。吹过草原的热风中,带着呛人的青草味。天空戴着太阳这顶帽子,展开点缀着少许白云的清澈的蓝色翅膀。 一名少女站在被美丽的翠绿与碧蓝包围的小镇前。少女今年十五岁,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身形娇小,身上穿着奇特的服装。 与上衣分离的袖子,纤细的肩膀因此裸露在外头。与其说是绑住腰,不如说是包覆整个腹部的宽大腰带。裙子是缠绕式的,可以从裙?的交叠之处窥见细长的腿。脚上穿的是露出脚趾的凉鞋。 尽管少女的打扮相当特异,但是比起她肩上那把长柄巨大镰刀散发出来的奇妙氛围,就显得不足为奇了。长度与少女身高相仿的刀柄上有精致的装饰纹样,由鲜红与漆黑组成的锋刃,兼具了神秘与危险的氛围。 「这里就是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生长的故乡吗?」 少女仰望着环绕小镇的门墙,理解般地点头自语。 这名少女的名字是宓莉莎?葛林卡,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的是吉斯塔特王国西北方的奥斯特罗德公国。 后记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责编k大人,多亏了您,才能写出这次的断章,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此一来读者们就能明白宓莉莎处于优势了,对吧?还有,这次也和上集一样,请了敝公司的t泽先生帮忙做企划协力与dtp,在此感谢您。 除此之外,也要在这里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大家能继续看着挑战各种困难的堤格尔与米拉,以及以各种形式与他们产生关联的人们。※第三集应该会在春到夏季之间出版吧。(编注:此为日本出版状况。) 那么,希望能与大家有缘再会了。 写于感受得到冰雪气息的夜晚。  川口 士 第一次次拿起本书的读者,初次见面。从第一集起就与本作有所交流的大家,好久不见。 我是川口士,这是《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二集。 上一集的故事背景在墨吉涅王国,这次的故事背景是女主角米拉生长的吉斯塔特王国。 得到国王密令的堤格尔,幸运地与米拉重逢,第一集稍微露面的战姬艾莲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大家能因为她的登场,更加享受这个由堤格尔等人交织而成的故事。 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本作即将改编成漫画版。 作画的是kakao老师,请大家期待堤格尔与米拉等人在漫画中活跃的模样。 再来是谢词。 美弥月いつか大人,感谢您画出了艾莲以及苏菲两名战姬的全新造型!多亏了您在本书中画了各种面向的艾莲,才能充分引出她的魅力。我最喜欢的,是吹叶笛的那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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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介绍的,是位在吉斯塔特南部的奥尔米兹。这里是由『冻涟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叶治理的公国。号称对抗南部的墨吉涅王国的两大防壁之一。顺带一提,另一个防壁是苏菲亚大人治理的波利西亚公国。 奥尔米兹有不少险峻的岩山,虽然其中不乏资源丰富的矿山,但是土地说不上肥沃。历代战姬除了开发土地之外,还致力于交通建设与维持治安。多亏这些努力,商人们可以安心地往来奥尔米兹,所以这儿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物产。琉德米拉姐姐大人喜欢的红茶,可说是代表性的贸易品之一哦。不过墨吉涅的商人也会利用波利西亚的交通网做生意,所以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与苏菲亚大人的感情虽然很好,但也不能完全不提防对方呢。 今天,我要打扰一下刚才提到的琉德米拉姐姐大人。 「妳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啦……算了,就陪妳玩吧。」 不愧是琉德米拉姐姐大人,豪迈又好说话。 「这不是赞美女性用的形容词吧?」 我一直觉得,是因为琉德米拉姐姐大人与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热恋,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还没热恋啦!」 原来如此。(所以其实有这个打算呢。必须向蒂娜姐姐大人报告才行……)话说回来,琉德米拉姐姐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意思?」 我听说琉德米拉姐姐大人拒绝的相亲对象中,有对奥尔米兹的发展与统治很有帮助的人士。虽然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很暴(※有胆识的意思),人品也很好,我个人很喜欢他,但是考虑到家世和人脉的话…… 「我说啊,宓莉莎,考虑这些部分当然很重要,但我们是战姬哦?我们的权力和地位都不是永远的,假如没有这样的自觉,等到不再是战姬时,反而会因为那些家世和人脉而感到窒息哦!(突然脸红)再、再说,我身上不是战姬的部分,堤格尔也都看得很仔细……」 呜哇…… 「妳、妳那是什么反应啊!?」 没事没事,多谢款待。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的《宓莉莎?葛林卡的大陆纪行》到此结束。 我是一人调查部队的宓莉莎,祝您有个愉快的午茶时光。 【【虎之穴特典短篇】 巴尼亚──这是吉斯塔特各类浴场的其中之一,也就是所谓的蒸气浴。 巴尼亚通常是方形的小木屋,房间中央有石造的火炉。以炉火加热石头后,将水或酒淋在石头上,制造蒸气。比较高级的浴场,在制造蒸气后,店员还会挥动大布块,使蒸气与热气均匀地散布在整个房间。沐浴者利用蒸气与热气流汗,并以枝叶拍打身体,清除脏污。最后前往其他房间,将整桶清水从头顶淋下,冲去汗水。 米拉在奥尔米兹公国拥有的别墅中,也有设有巴尼亚的别墅。但当然不是小木屋,而是半球形屋顶的石造圆形房间。 现在,蒸气室里有两名女性。其中一人是别墅的主人米拉,另一人是「光华的耀姬」苏菲?亚欧贝达斯。两人在解决了某件麻烦事后,一起在巴尼亚里流汗,消除疲劳。热气蒸腾的房间里,两人已经流了许多汗,长长的头发全贴在赤裸的身体上。 起初,两人的话题都围绕着那件麻烦事。等那话题告一段落后,苏菲若无其事地问道: 「──话说回来,米拉,妳和堤格尔进展到哪了?」 「到、到哪……就、就很普通啊。」 米拉俏脸发红,低头说道。见状,苏菲嘻嘻笑道: 「普通这种说法太难懂了。我听说你们会一起偷溜到闹区玩。你们已经接吻过了吗?」 就算有也不会跟妳说啦!──米拉差点如此脱口而出,却把话吞了回去。差点就中计了。要是真的那样回答,肯定会被打破沙锅问到底。 「还、还好啦。虽然没那么正式,但当成打招呼的话倒是有。」 「打招呼的意思是每天都有接吻?好热情唷!」 看着苏菲以双手掩嘴的反应,米拉发现自己是在自掘坟墓。之所以犯下这种失误,一定是这热腾腾的蒸气的错。 「那苏菲呢?妳不是说过有太多人上门提亲,很伤脑筋吗?那之后找到好对象了吗?」 米拉生硬地转换话题。但苏菲并不介意,她微微歪头,看着天花板。 「说的也是,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大家都催我该快点决定对象。但是我一直没遇到理想的对象呢……或许是因为我要求太高了?」 米拉抬头,以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比自己年长的好友。向既美丽又有才华的战姬提亲的人,一定也有相当的身分地位吧,而且应该都是些有能力又热情的人。尽管如此,却仍然达不到苏菲的理想?米拉好奇了起来。 「妳理想的对象是什么样子?」 米拉单刀直入地发问,苏菲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说: 「和对方在一起时,能觉得很安心。还有,虽然这么说有点矛盾,不过有时又能带给我惊奇的人。」 「惊奇……?」 「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做到大家都觉得做不到的事。大概是这种感觉吧。这么说来,堤格尔很符合我的理想呢。和他在一起时,能觉得很安心;而且能射中三百阿尔昔远的目标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出乎意料的发言,使米拉紧张了起来。她满脸通红,双手乱挥。 「堤、堤格尔是我的……我的奥尔米兹的客人!不能光靠我的判断,就让他去其他领地,或是提亲哦!」 「我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知道苏菲是在开自己玩笑,米拉叹了口气,但还是没办法放心。「因两情相悦而轻忽大意,结果被其他人抢走的故事,随手捞都是一大把。」──米拉想起宓莉莎以前说过的话。长得比自己美、个性比自己好,或是和堤格尔处得来的女孩,肯定有一大把。 ──必须花更多时间和堤格尔相处才行……! 让两人有更多进展当然很重要,而且米拉自己也很有兴趣,但是制造更多两人之间的回忆也是一样重要。米拉在心里握拳,如此下定决心。 反正接下来,自己应该会过上好一阵子离不开办公室的生活,干脆找个借口,让堤格尔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办公室吧。不过也要小心,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对他太特别。 苏菲一面享受蒸气,一面微笑地看着脑中转起各种念头的米拉。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作者:川口士 插画:美弥月いつか 译者:吕郁青 图源:溟夜 扫图:撸管娘 录入:kid 修图:撸管娘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 转载请保留完整的资讯,否则往后一律禁止 —————————————— 内容简介 新的战争,于异国亚斯瓦尔拉开序幕 堤格尔等人击退了侵略莱德梅里兹的亚斯瓦尔军,并俘虏了艾略特王子,立下大功。没想到吉斯塔特王国却打算利用艾略特王子,介入亚斯瓦尔王国的内乱。并基于某些原因,米拉与苏菲被任命为远征军的指挥官。 同一时刻,亚斯瓦尔的公主桂妮薇亚造访布琉努王国,以图实现自己的野心。布琉努因此向人称黑骑士的罗兰下达某道命令。 被野心家们接连介入,情势愈发混乱的亚斯瓦尔岛上,新的强敌在堤格尔与米拉面前现身了。在战事中,两人将会得到些什么呢── 序章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小山丘。 堤格尔与米拉骑着马,伫立在小山丘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湛蓝如水般的苍穹之下,是由大量的水形成的苍蓝世界。 ──这就是海…… 两人无声地在心中自语着。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微小的波浪累积堆叠,在海面画出一道道的弯曲条纹后消失。这般景象无止无尽地重复着,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阳光和煦地从正上方洒落。距离中午,只剩一刻钟的时间。 这儿不是米拉治理的奥尔米兹公国,而是位于吉斯塔特王国西部的莱格尼察公国。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等人从奥尔米兹出发,经由首都席雷吉亚,最后抵达此处。两人身上的厚外套,已经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脏污了。 「怎么样?看到海后,有什么感想吗?」 一名女性骑着马,从后方朝两人接近。那女性穿着以白绿两色为基调的礼服,外头罩着外套,手中抱着黄金的锡杖。她是堤格尔与米拉的朋友苏菲。苏菲来到堤格尔身旁,与两人一起看着茫茫大海。 「天空和海洋的相接之处,有点泛白对吧?亚斯瓦尔王国就是在那交界的远方。搭船又顺风的话,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 「只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了啊?」 堤格尔在脑中摊开大陆的地图,佩服地叹道。这相当于以八天时间打横穿越布琉努王国,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八天后,自己就会站在亚斯瓦尔的土地上了。只要这么一想,心中就会涌起紧张与激昂。堤格尔忍不住握紧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年轻人的全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堤格尔是昵称。他是治理布琉努王国亚尔萨斯地区的冯伦伯爵家的长男,今年十七岁,基于某些原因,目前正旅居于奥尔米兹。 站在堤格尔身边的米拉,全名是琉德米拉?露利叶。她是吉斯塔特王国的七名战姬之一,治理奥尔米兹公国,与堤格尔同样为十七岁。又称为『冻涟的雪姬』或『枪之舞姬』。 每名战姬都拥有名为龙具的特殊武器。而米拉的龙具名为拉斐亚斯,是拥有自我意志,拥有操纵寒气能力的奇妙长枪。 苏菲的全名是苏菲亚?欧贝达斯,她比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今年二十一。苏菲与米拉同样是战姬,治理的是波利西亚公国,别名『光华的耀姬』或『杖之舞姬』。她手中的黄金锡杖就是她的龙具?萨德。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苏菲说着,晃动淡金色的长发,转头看向山丘下方。八百名武装士兵正在离公路有点距离的草原上休息。 他们是米拉与苏菲从自己公国带来的精锐部队,人数分别是奥尔米兹四百人、波利西亚四百人。部队高举着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白底蓝色长枪的奥尔米兹公国军旗,以及绿底金色锡杖的波利西亚公国军旗。三种旗帜随风飘扬,看起来相当壮观。 除了士兵之外,草地上还停着三辆分别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这些马车被奥尔米兹军与波利西亚军一前一后地夹在中央。 一见到那些马车,堤格尔与米拉的脸上就浮起厌恶之色。他们对坐在马车中的人物,没有半点好感。 「你们两个,别摆出这种表情啊。来,笑一下。」 骑在马上的苏菲将上半身微微前倾,轻戳堤格尔的脸颊。米拉哼道: 「只要见面时有笑就行了吧?那王子八成也知道我们很讨厌他。」 「所以才要笑脸相对呀。以免他猜到我们的想法。」 「就因为妳能笑着说这种话,所以才可怕……」 米拉叹道。堤格尔俯瞰马车,试图挤出笑容。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笑容非常生硬。 坐在马车中的,是身分相当高贵的人物──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布鲁姆?戈德温?纳撒尼尔?加拉哈德?亚斯瓦尔。 今年春天起,亚斯瓦尔国王撒迦利亚一直卧病在床。为了争夺王位,二王子艾略特与大王子杰梅因展开了剧烈的权力斗争。亚斯瓦尔的情势因此陷入混乱。 大约两个月前,艾略特率领四千士兵,攻入莱德梅里兹公国。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建立功勋,提升自己在亚斯瓦尔的影响力。他还想借由打胜仗,得到布琉努王国的大贵族?嘉奴隆公爵协助。 但艾略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但败给『银闪的风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还成为俘虏,被送到吉斯塔特的首都席雷吉亚。 由于艾略特大肆破坏莱德梅里兹,烧毁许多城市与村镇,照理来说,就算被砍头也不足为奇。但是吉斯塔特不但没有杀他,甚至打算加以利用亚斯瓦尔的二王子。 「妳们去协助艾略特,帮他登上亚斯瓦尔的王位吧。」 接下这道命令的,是米拉与苏菲两名战姬。 如此这般,两名战姬与堤格尔动身前往亚斯瓦尔。 米拉与苏菲策马,缓缓走下山丘。堤格尔在调转马头之前,看了最后一眼大海。 ──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关于亚斯瓦尔,堤格尔可说是一无所知。 旅居奥尔米兹时,堤格尔见过亚斯瓦尔人,知道他们并非全都和艾略特及他手下的士兵一样野蛮粗暴。米拉与苏菲也告诉过他与亚斯瓦尔有关的基本知识。 但是,光靠这些资讯,堤格尔无法在脑中具体描绘出亚斯瓦尔的模样。 做了许多想像后,堤格尔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甩出脑外。 他们是去打仗,不是要去观光的,神经应该要绷紧一点才行。 就在这时,传来米拉唤他名字的声音。 堤格尔以开朗的声音答应着,重新握好缰绳,追了上去。 2 光华的耀姬 以龙炎号为旗舰的吉斯塔特舰队,从利普诺港出发后,已经第三天了。 天气一直很晴朗,没有太大的变化,也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航行得相当顺利。再加上顺风,所以比起桨手,调整船帆的种类与角度的水手反而更忙碌。 这天早上,堤格尔与米拉、苏菲三人,在不妨碍水手们工作的甲板一角铺上毛毯,坐在上面吃早餐。早餐的内容为葡萄酒、面包、炒豆子,以及装在青铜制大杯子中的热汤,与船员们的餐点相同。 米拉的拉斐亚斯与苏菲的萨德就靠在一旁。就算不小心掉入海里,只要战姬呼唤龙具,就会立刻回到使用者手中,所以没有问题。 拉菲纳克与加雷宁不在这里。他们与堤格尔共用一间舱房,但是米拉与苏菲来找堤格尔吃早餐时,他们都还睡得很香甜。 「在船上过了两天,有什么感想呢?」 苏菲小口啜饮冒着白气的热汤,向两人问道。 「海风比想像中的更湿黏呢。」 如此回答的是米拉。在出海的第一天傍晚,她就把堤格尔送她的白色连身裙换下来了,之后穿的都是平常的军装。一方面是为了在士兵与水手前展现威严,另一方面,虽然只是客套话,不过被艾略特赞美,似乎使她非常不高兴。苏菲悄悄告诉堤格尔这件事。 「我也觉得很惊讶呢。正因如此,我得比平常更认真保养我的弓。」 堤格尔咬着面包,同意米拉的话。堤格尔的黑弓拥有能与龙具共鸣的奇妙力量。虽然不知道黑弓的材质为何,但是就算不保养,似乎也不会坏。话是这么说,但那毕竟是冯伦家的传家之宝,而且还是救过堤格尔好几次的搭档,所以堤格尔总是勤于保养。 「堤格尔,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发现,不过我在参观桨手的吊床时,觉得很厉害呢。」 被苏菲询问,堤格尔回想着那光景,答道。 桨手的休息室在船舱的最底层。虽然很宽敞,但是其中什么都没有,而且天花板又低。桨手们在隔墙的两端拉上绳子,将大面积的布的两端绑在绳子上,睡在其中。堤格尔曾试着躺在里面,吊床会随着船的摇摆晃动,感觉颇为舒适。习惯的话,应该能睡得很舒服吧。 顺带一提,奥尔米兹与波利西亚的士兵虽然住的楼层与桨手不同,但也同样是以吊床休息。因为那样比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舒服多了。 「我则是对房间里的桌椅和床铺都被固定在地板上,感到很惊讶呢。」 米拉说道。顺带一提,她与苏菲共用同一间舱房。 「对了,苏菲,我有件事想问妳。」 堤格尔喝了口热汤,将口中面包吞下肚后,问道: 「这艘船的船头,不是有龙的装饰吗?那是做什么用的?其他船的船头也有各式各样的装饰,但是不统一……」 正确来说,是龙头般的雕像才对。苏菲若无其事地答道: 「那是回避海龙用的护船符哦。」 「海龙?」 「没错,顾名思义,就是住在海底的龙。比船桅大上好几倍,有尖利的牙齿和爪子,以及坚硬的麟片。会从海中攻击船只,吃掉水手──看!」 苏菲忽地朝海面看去,堤格尔和米拉也反射性跟着转头。海面上除了被风吹起的波浪,与远远传来的海鸟的悠闲叫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苏菲!」 米拉悻悻地瞪着好友,苏菲轻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啦。不过海龙是真的存在的哦。我也亲眼见过。虽然那时牠只在远方游动,没有朝船的方向过来就是了。」 船舰随波摇晃,发出吱呀的声音。苏菲眺望着海面,继续说道: 「这是邦纳阁下告诉我的……很久很久以前,许多人在这片海洋中,以捕鱼或采集珊瑚维生。有一天,海龙突然出现在那些人面前,破坏渔船,吃掉渔夫。就算想赶走海龙,也只会被反击而已。正当渔民被逼到走投无路时,有人想到,只要以母的海龙头引开海龙的注意力,就能趁机捕鱼和采集珊瑚了。」 「……那雕像,是母的海龙吗?」 米拉傻眼地问道。堤格尔也一样,比起惊讶,还不如说思考跟不上。龙居然也有雌雄之分,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工匠们是基于这种想法制作雕像的。听说还有其他回避海龙的方法就是了。其他船的装饰,大多都是基于船长或水手们的喜好设置的。军舰的话,最常见的是战神特里格拉夫的雕像;贸易船的话,为了祈求能顺风航行,所以会设置风与暴雨的女神依莉丝的雕像,或是为了祈求交易顺利,设置财富之神德奇的雕像。」 布琉努与吉斯塔特信仰的神祇是一样的,所以堤格尔也明白其中的含意。 这话题告一段落后,苏菲想起什么似地看向堤格尔: 「对了,关于亚斯瓦尔,你知道多少呢?」 「这……」堤格尔苦笑着搔了搔暗红色的头发。 「我对亚斯瓦尔,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吧。虽然米拉教了我一些亚斯瓦尔语就是了。」 亚斯瓦尔被称为『雾与森林之国』,有著名为长弓的强弓。这些是米拉告诉堤格尔的。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名为大灯塔的巨大灯塔。堤格尔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至于亚斯瓦尔语,堤格尔总算学会了一点简单的问候语,只能勉强能在餐厅点面包和水而已。前途可谓困难重重。 但苏菲并不藐视堤格尔,而是漾起温柔的笑容: 「能承认自己无知,也是很勇敢的哦。让我来告诉你吧。」 金发在空中飘扬,苏菲以说故事给孩童听的口吻,诉说起亚斯瓦尔的起源。 大约三百年前,漂浮在大陆西北方的亚斯瓦尔岛上,有五个部族争夺岛上的霸权。森林、河流、山丘,全都染上人们的鲜血。从西方海面不断吹来的暖风,使岛的中央到南部一带时常出现浓雾。就算在浓雾中,人们还是不停地以刀枪战斗。 霸权之战,不只是五个部族的事而已,大陆各国也为了占领亚斯瓦尔,时不时地派出军舰攻打海岛。不安的局势使海盗横行,沿海城市备受骚扰。 彻底改变这情况的,是亚斯瓦尔的第一代国王亚特留斯。 亚特留斯原本只是普通的战士,有一天,他做了自己变成红龙的梦。 红龙是统率五大部族首领的王者象征。他相信自己是被神明托梦。 「我仰望的天空,是红龙的翅膀。」 尽管大多数人嘲笑亚特留斯,但还是有十二名同伴选择跟随他。 在那之后,亚特留斯驰骋于战场上,连战连胜。他总是一马当先地战斗,使所有部族臣服于他。之后他又扫荡海盗,击退侵略海岛的大陆各国。在英雄赞歌中被形容为『由雷电锻造而成的』宝剑※卡里博恩,也是在这个时期得到的。至于跟随他的十二名同伴,在日后被称为圆桌武士。(译注:典出亚瑟王传说中的圣剑caliburn。) 「……怎么觉得和布琉努或吉斯塔特的神话很像呢?」 堤格尔发表感想。在布琉努的建国神话中,开国国王夏立尔是因为在名为圣窟宫的场所得到天启,才会开始挺身战斗。在吉斯塔特的神话中,自称黑龙化身的男人出现在彼此征战的部族面前,率领跟随他的人们建立国家。 「是啊。布琉努与吉斯塔特离亚斯瓦尔很近,所以神话传承互相影响,是很有可能的事。」 苏菲以看着弟弟的温柔姐姐的表情,说道。名为亚特留斯的男人连战连胜,统一五大部族,成为国王的部分,应该是没错的吧。不过除此之外,又是如何呢?神话传说被人们流传到到远方的土地时,配合当地的情况出现变化,是很常见的事。苏菲明白这一点。 「在亚斯瓦尔,亚特留斯与圆桌武士都是信仰的对象。亚特留斯的胜利,是因为有神的加护。圆桌武士则是有天使的加护。」 「天使?」米拉没听过这个词汇。 「听说是跟随神明的精灵。」 苏菲回答完,继续说起故事。 亚特留斯死后,亚斯瓦尔王国继续由他的子孙统治,宝剑卡里博恩则依照亚特留斯的遗言,被埋在远离首都克尔切斯特的深山里。 尽管时不时的有小规模械斗,但是没发展成严重的大战,王国维持了约一五○年的和平。但是某一天,安宁突然被破坏了。 大陆上名为加帝斯的王国,派出大量的军舰, 进攻亚斯瓦尔。 亚斯瓦尔虽然拚命抵抗,但仍然节节败退,一半的岛屿被占领,国王因而病倒,人民前仆后继地逃离祖国。每个人都认为,王国的命运已经走到终点了。 就在这时,一名英雄登场了。 就是日后被称为『霸王』的瑟菲莉亚公主。 她的美貌无与伦比,同时也是名英勇的战士。尽管绝望包围整个国家,她仍然不改坚毅的态度,大声斥责宫中失去斗志的大臣与将军,并亲自提剑上战场,接连击破几乎覆盖整座亚斯瓦尔岛的加帝斯军。 「盔甲是我的丈夫,战场是我的宫殿。」 这是瑟菲莉亚的口头禅。 除此之外,她还把自己的剑命名为卡里博恩。由于她死后,这把剑也失踪了,所以事到如今,没人知道她是为了表示自己继承了开国国王亚特留斯的意志,所以才如此命名;或者是真的找到了埋在深山中的宝剑。 折损了好几名大将后,加帝斯军不得不从亚斯瓦尔岛撤退。尽管亚斯瓦尔王对此感到欣喜,但是仍然敌不过病魔,不久之后就过世了。 经过一年的协议,瑟菲莉亚即位,成为亚斯瓦尔王国第一位女王。对于不承认女性有王位继承权的周围国家来说,这是极具冲击性的大消息。 但是,更令他们感到震撼的,是瑟菲莉亚的行动。她发挥了非凡的统治能力,凝聚了朝廷的向心力,先是平定海盗,使国内恢复安宁,接着率军攻打加帝斯王国。 虽然说一年前进攻失败,但是加帝斯的国力并没有因此衰微。尽管如此,加帝斯仍然被瑟菲莉亚灭亡,绝大多数的领土被画进亚斯瓦尔的版图。 拥有大陆的领土,是开国国王亚特留斯期望,但是无法实现的伟业。换句话说,是亚斯瓦尔的夙愿。达成这件事的瑟菲莉亚,因此被歌颂为『霸王』。 「如今我们熟悉的亚斯瓦尔地图,几乎是由瑟菲莉亚奠定的。她终生未婚,在指定与父王血缘相近的人为王位继承人后离世。」 「不过,她应该有情人吧?」 米拉歪头问道,苏菲耸了耸肩回道: 「是啊,有许多关于她情人的传闻。比如支持她的部下、旅行的吟游诗人、流浪骑士、近侍的猎人……等等。但大多不是当时的传闻,就是后代的创作。不详细考察的话,没办法知道哪些是真的。」 苏菲喝了口葡萄酒润喉后,轻轻呼了一口气,微笑道: 「亚斯瓦尔的历史,大概就是这样吧。瑟菲莉亚过世后,国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 「如今现任国王卧病在床。杰梅因王子和艾略特分别以亚斯瓦尔的大陆与岛上势力为后盾,争夺王位,是这样吧?」 米拉像是在确认般问道,苏菲微微歪头,淡金色的长发随之摇晃。 「不过,等我们抵达亚斯瓦尔岛时,势力图可能又有变化了呢。除了这两名王子之外,撒迦利亚王不是还有其他子嗣吗?」 「桂妮薇亚公主吗?听说她为了躲避王位之争,隐居起来了。」 「就像刚才说的,亚斯瓦尔是承认女性治国的国家哦。所以就算有人拥立公主,也不足为奇。我向艾略特问过公主的为人,他说是除了造访与圆桌武士有关的地点之外,没有其他兴趣的无聊女人。」 「兄妹的感情很不好呢。」 米拉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堤格尔好奇地问道: 「与圆桌武士有关的地点,有很多吗?」 「是呀。圆桌武士总共有十二人,每个人都不只在一个场所生活过。而且自从版图扩张到大陆后,又多了一大堆有关的地点。例如这里曾经有圆桌武士的谁造访过,帮忙击退了怪物之类的传说。」 苏菲苦笑。既然亚斯瓦尔信仰的是亚特留斯与圆桌武士,版图扩张后,在大陆增加与圆桌武士有关的地点的传说,也是当然的事。再说,根据纪录,圆桌武士们确实曾因外交或其他原因造访过大陆,所以也不一定全都是捏造的故事。 「原来如此。」堤格尔点头。听了这些话,他突然想到,假如苏菲的话没错,桂妮薇亚一直在亚斯瓦尔的国内旅行,说不定比艾略特或杰梅因更能正确掌握现况。 ──想太多了吗? 堤格尔摇摇头,甩掉那想法。既然贵为公主,在亚斯瓦尔的国内旅行应该也是搭乘马车。能见到多少现状,还很难说。 「怎么了?突然就安静下来。」 米拉讶异地问道。「没什么。」堤格尔笑着摇头。 令他在意的,还有一件事。堤格尔总觉得自己在很多年前听说过桂妮薇亚这个名字,但完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谁说的。应该不是米拉或苏菲,既然如此,难道是在奥尔米兹见过的亚斯瓦尔人说的吗?毕竟是一国公主,在闲聊中不经意地提到名字,也很正常。 「话说回来,妳觉得两名王子中,谁比较占优势呢?」 堤格尔向苏菲问道,苏菲苦恼地皱起眉。 「就兵力来说,应该是杰梅因王子占优势吧。但是首都克尔切斯特在艾略特的势力之下,撒迦利亚王也在那里。」 「所以杰梅因王子不能随意攻打亚斯瓦尔岛呢。」米拉说道。 「没错。假如硬是发动攻击,导致撒迦利亚王去世,杰梅因王子的风评会一落千丈的。甚至有可能被说成故意杀死父王。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也不可能因此按兵不动。就算见到我们的援兵,应该也不会害怕吧。」 苏菲说到最后,看向船尾的船楼。艾略特的房间就在其中。米拉也以不愉快的眼神看着那儿。 「艾略特的样子如何?」 「虽然很吵,但是目前没闹出什么事。就算来甲板放风,也没做出可疑的举动。」 假如让他闷出病来,也很麻烦,所以苏菲每天会让艾略特离开房间,走动一下。但是当然不能让他自由活动,所以会有人跟着,让他在甲板上走三十分钟。她还下令,就算艾略特向监视的人说话,监视的人也不能理他。 「不过现在才第二天而已。在抵达亚斯瓦尔岛之前,他应该会有什么动作吧──差不多该走了。」 苏菲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早餐已经在刚才聊天时,全数进入三人的肚子里了。 ? 用过早餐的堤格尔等人,或是观察水手们工作时的模样,或是在船舷眺望大海。虽然离中午还早,但是太阳已经爬得很高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阵热闹的声音,循声走了过去。 在甲板的中央偏前方,空间很宽敞的部位。 水手与桨手、士兵们正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休息。有人在甲板上铺毛毯睡大头觉,有人弹着三弦琴,还有人以短剑削着木块,不知在制作什么。有些人谈天说笑,有些人群聚赌博。 笑声此起彼落,感觉就像热闹的酒馆似的。仔细一看,拉菲纳克与加雷宁也混在水手之中。 堤格尔与米拉瞪大眼睛,原本坐在旁边角落的邦纳这时拄着拐杖,朝三人走来。他方才似乎是在一旁监看船员。 「三位一起出现,有什么事吗?」 堤格尔向初老的船长寒暄后,坦率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些人是在休息吗?啊,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因为昨天和前天都没见到这样的景象……」 「不必紧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邦纳微笑着仰望青空,接着看向鼓满风的船帆。 「如各位所见,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像这种日子,我会尽可能地让船员自由活动。也会让桨手与士兵趁著有阳光时,轮流上甲板活动。」 「的确,一直待在密闭空间里,会喘不过气呢。」 米拉以严肃的表情点头。特别是士兵和桨手,他们都是住在虽然宽敞,但是除了吊床,什么都没有的船舱底层。虽然就船只的构造来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正是因此,所以才必须像这样,适时地让他们解放一下吧。 「不只如此。」 邦纳缓缓摇头,眺望着碧蓝的大海,继续说道: 「琉德米拉大人与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都是第一次出海,而且才过二天,对许多事物应该都感到新奇吧。会对在海面摇晃的鱼影、波浪的些微变化、海鸟在天空飞翔的模样感到雀跃。但是对水手与桨手来说,那些已经是看到生腻的景色了。」 邦纳皱巴巴的脸上浮起微笑,将视线移回船员身上。 「对船员来说,枯燥无趣是最大的敌人。假如他们的无聊突破极 限,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堤格尔与米拉摇头,邦纳以严肃到不像开玩笑的表情说道: 「去厨房偷食物,还算可爱的了。严重的例如打架、偷东西,甚至煽动其他人暴动,都有可能。水手们多半是暴躁、易于冲动的人,特别容易累积郁闷,所以像今天这种晴朗的日子,只要不特别作怪,我就会任凭他们自由活动。」 两人听得毛骨悚然,但是又觉得很有道理。 「和军队一样呢。我在带兵时,也是想尽各种方法,降低士兵的不满。」 在行军时,米拉会在菜单上做小变化、在不引起问题的范围里让士兵自由聊天。光是这样,就能让士兵的情绪稳定很多。 以前,米拉曾经吃过这种事的苦头。她与艾莲指挥的莱德梅里兹军进行联合训练时,双方的士兵因故起了争执,最后差点演变成暴动。米拉和艾莲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总算把自家部下安抚下来。 堤格尔以略带羡慕的眼神看着与船员打成一片的拉菲纳克和加雷宁。他也想混在其中,但最后还是自我克制了。 假如自己的身分是边境小贵族之子,倒是没有问题,但现在的他是战姬的客将,所以船员们应该也不想和自己走得太近吧。只能耐心等待拉菲纳克他们准备好适合自己登场的时机了。 这时堤格尔看向苏菲。她和堤格尔或米拉不同,有不少海上旅行的经验。 她是如何排遣无聊的呢?或者说,因为苏菲学识渊博,所以与无聊无缘呢? 发现堤格尔怔怔地望着自己,苏菲转过头问道: 「怎么了?」 「啊,没事……」 堤格尔搔着暗红色的头发,说出自己的疑问。苏菲听完,露出想到什么有趣的点子似的表情,将食指抵在嘴边。 「堤格尔,要不要来我们房间?」 「嗅?」发出惊呼的是米拉。苏菲调侃她似地笑道: 「放心,妳也要一起来。邦纳阁下,我们先告辞了。」 苏菲向初老的船长挥了挥手,牵起堤格尔的手,迈步前进。堤格尔不便甩开苏菲的手,只能任由她牵着,勉强回头向邦纳挥手致意。米拉鼓着腮帮子,大步跟在两人身后。 ? 米拉与苏菲的房间位在船头的船楼中,比堤格尔三人的房间稍窄一点。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与两张椅子。油灯卡在墙上的铁圈里,角落有两个双手合抱大小的木箱,里面放的似乎是米拉与苏菲的行李。 苏菲愉快地哼着歌,在自己的行李中翻翻找找。她的龙具靠在墙边。堤格尔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向身旁的米拉问道: 「妳的床是前面那张,还是里面那张?」 「前面那张,怎么了吗?」 「我想说找个地方坐……」 因为只有两张椅子,堤格尔才会这么说。但米拉已经满脸通红地挡在自己床铺前,手中的拉斐亚斯反应使用者的意志,发出寒气。 「绝对不行。」 就在这时,苏菲抱着各种东西走了过来。她把四只银杯放在桌上,又拿来四个皮袋,将皮袋的内容物分别倒入银杯中。就液体的颜色看来,似乎是葡萄酒。 「来玩个小游戏吧。」 苏菲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抬头笑看着堤格尔与米拉说: 「猜猜看,杯子里的是哪国的葡萄酒?」 「呵,挺有趣的嘛。」 米拉无畏地笑了起来。堤格尔站在她身边,观察起杯中的酒。 四杯葡萄酒中,有与深红这个形容词很相配的鲜艳葡萄酒,也有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更接近黑色的葡萄酒。除此之外,还有色彩浅到能隐约看见杯底的葡萄酒。 ──深色的,应该布琉努的葡萄酒…… 但是无法肯定。堤格尔曾听父亲说过,布琉努的葡萄酒会依产地不同,有不同的香气与风味。堤格尔知道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可以喝吧?」米拉一面发问,一面将拉斐亚斯立在墙边。 「当然。但是要留下堤格尔的份哦。」 「我不会全喝完的。」 米拉拿起其中一只银杯,闻了一闻,充满自信地答道: 「这是妳的──波利西亚的葡萄酒吧。」 「哦,光用闻的,就能肯定了吗?真厉害。」 「因为这香气太熟悉了。比奥尔米兹产的葡萄酒更浓烈一点。」 听米拉这么说,堤格尔拿起装了波利西亚产葡萄酒的银杯。光凭香气,他无法分辨,但是喝了一口之后,他边说着「没错」边点头。苏菲带来奥尔米兹,作为伴手礼的葡萄酒,确实是这个味道。 这时,米拉已经拿起第二杯葡萄酒了。这次她似乎无法光凭香气分辨,所以是在喝了一口后说道: 「这是亚斯瓦尔的葡萄酒吧?比吉斯塔特的更辣、更涩一点。」 「哦哦!看样子,应该能全部猜对呢。」 苏菲鼓掌称赞朋友,米拉得意地拿起第三只银杯。那是四杯酒中颜色最深,红到接近黑色的葡萄酒。 米拉将脸凑近,闻了闻香气后皱起眉头,凝视着葡萄酒的表面。接着又再次闻了闻香气,最后以严肃的表情,喝了一口酒。 不过才刚把酒含进嘴里,米拉就立刻将其全喷了出来。无数飞沫喷在苏菲身上。堤格尔讶异地瞪大眼睛,赶紧过去扶住狂咳不已的米拉。 「怎么了?妳还好吗?」 米拉并不回话,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苏菲。 「这里面放了什么?这真的是葡萄酒吗?」 「真的是葡萄酒哦。」 苏菲以厚布擦拭着脸上与头发上的葡萄酒,倒了杯清水给米拉,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接着,绿柱石般的眸子望向堤格尔: 「要我直接说出答案也行……不过在这之前,堤格尔,你要喝一口看看吗?」 「当然。」 堤格尔点头。比起为心上人扳回一城,他对那酒的味道更是感兴趣。 他从眼角含泪的米拉手中接过银杯,闻了闻香气。光靠这样,果然无法分辨是哪里产的葡萄酒。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舌头像火烧似地发烫,身体也倏地热了起来。堤格尔微微咳呛地道: 「这个,放了胡椒和……姜吧?是布琉努中央什么地区产的酒吗?」 「真惊人。没想到你答对了呢。」 苏菲佩服地睁大眼睛。米拉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两人。 「难道说,你以前喝过这种酒?」 堤格尔点头,许多年前,父亲的好友马斯哈说着「我弄到了有趣的葡萄酒哦」,带着这种酒来找他们。「在没办法酿出美味的葡萄酒的地区,因为直接喝太难喝了,所以会加入胡椒之类,作为调味。」马斯哈如此说明。 「这种酒,很受水手欢迎哦。据说喝这个,比喝伏特加更有力气呢。」 「能让人喝了有活力,也不错啦……」 堤格尔无力地对苏菲笑道,看向第四只银杯。他和米拉两人已经合力解开三题,就此放弃,未免可惜。 他拿起最后一只银杯,喝了一口。通过喉咙的液体,使他皱起眉头。 「这是把葡萄酒和伏特加混在一起的酒吧?」 「没错。知道是哪里产的葡萄酒和伏特加吗?」 苏菲微微歪着头,愉快地问道。堤格尔摇头表示不解。 「是亚斯瓦尔的葡萄酒和莱格尼察的伏特加。因为这些都是北方海域容易取得的酒。而且听说这两种酒混在一起非常搭。但如果喝不惯的话,只会觉得很辣而已吧。」 「话说回来,妳还真有办法弄到这么多种葡萄酒呢。」 米拉小口喝着清水,半是傻眼,半是佩服地道。 「我带来的,只有波利西亚的葡萄酒而已哦。不过带了一整桶就是了。」 「用那些酒和船员的酒做交换吗?」 堤格尔喃喃道,看来苏菲很习惯这么做了。 「不是直接交换的,是透过邦纳阁下或比较熟的船员,请他们帮我介绍。不然的话,就弄不到这么多有趣的葡萄酒了。」 的确,应该没有水手敢用装了胡椒的葡萄酒和战姬交换吧。 「可以事先告诉我吧。这样一来,我也可以……」 米拉嘟哝道,但是苏菲严肃地摇头。 「第一次海上旅行的话,不建议这么做哦。因为船长和船员不知道妳的喜好和接受范围,说不定会换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哦。」 「那么,妳是在第几次航海时,才开始这么做的呢?」 堤格尔问道。苏菲一面喝着亚斯瓦尔产的葡萄酒,答道: 「第三次。第一次出海时,我 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事都不能做。第二次航海时,船长是邦纳阁下,我请他让我假扮成吟游诗人,在水手与桨手前弹翼弦琴。不过说实话,弹得不怎么样呢。」 也许是想起当时的事吧,苏菲两手捧着银杯,轻笑起来。 「我听说,假如是空间和金钱充裕的贸易船,会聘请吟游诗人或舞娘娱乐船员。所以就试着模仿了一下。托他的福,我听到很多事哦,也因此知道船员会带哪些东西上船。」 「之后才开始做以物易物的交换吗?妳说的没错,的确不是第一次搭船的人能模仿的事呢。对不起。」 米拉理解了,向苏菲低头道歉。苏菲摇晃着喝干的银杯,笑道: 「我就是喜欢妳的这个部分。那么,就给猜对的堤格尔一点奖励吧。」 苏菲于转眼之间喝完其余三杯酒,若无其事地起身。堤格尔不由得感到佩服。虽然杯中的酒不多,毕竟是加了胡椒,或是混入伏特加的葡萄酒。但是对苏菲来说,喝起来似乎与普通的葡萄酒没什么两样。 苏菲再次走向装了自己行李的木箱,抱了许多成捆的羊皮纸回来。「来。」她抽出一卷羊皮纸,交给堤格尔。 堤格尔接过羊皮纸,将其打开直盯着看。 「这是什么……?」 羊皮纸上以精致的笔触画着将许多笛子插在布袋里的物品,但堤格尔看不出那是什么。苏菲笑道: 「这是亚斯瓦尔的乐器哦。是一名桨手带上船的。」 「这是乐器……?」 从旁探头过来的米拉也很惊讶。仔细一看,图画旁有简单的文字说明。只要吹其中一根笛子,其它笛子就会发出声音。 「比起用许多文字说明,只要一张图,就能理解这是什么了,对吧?」 苏菲说着,又抽出一卷羊皮纸,交给堤格尔。纸上画着一名拄着拐杖的初老男性,脚边有只虎斑猫。 「这是邦纳阁下?」 「没错。虽然自己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画得很不错吧?第一次见到邦纳阁下时,他在船上养了猫哦,是为了抓老鼠。」 「妳的图还是一样好看呢。虽然有点太帅了。」 米拉打趣地道,苏菲灿烂地笑着回道: 「既然是杰出的男性,当然会想把他画得好看一点,不是吗?对了,米拉、堤格尔,机会难得,可以让我画你们吗?只有一个人让我画也无所谓。」 苏菲向两人提议道,绿柱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这点小事,不成问题。堤格尔正想点头,但是米拉却阻止了他。 「等一下,不能随便答应哦。苏菲画图时,身体完全不能动,比想像中更辛苦哦。」 「那么严格啊?」 堤格尔迷惘了起来。平常打猎时,他常常会躲在树丛中,一动也不动地等待时机到来。维持同一姿势,确实相当消耗体力。苏菲笑道: 「米拉说的太夸张了。只要姿势没有太大的改变,不管想打呵欠或是哼歌,都没问题哦。」 说到这里,苏菲想到什么似地拍了下手: 「米拉,我想到可以让模特儿不感到疲累地画图的方法了,妳要试试吗?」 「……妳先说说看。」 米拉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皱眉问道。苏菲看向床铺道: 「只要躺在床上就好,但是要把衣服脱掉。」 意料之外的发言使米拉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友人。下一刻,她涨红了脸,叫道: 「这、这算什么啊!?」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妳应该也看过全裸的女性绘画不是吗?要是真的觉得难为情,也可以稍微用毯子遮一下哦。」 米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但是又无法接受似地用力摇头。苏菲转头,看向堤格尔问道: 「堤格尔,你呢?想不想看米拉的裸体画?」 「当然。」堤格尔正想如此回答,随即感受到一道带着怒气的强烈视线射向自己,所以无法把话说出来。但是,脑中已经鲜明地浮现米拉以羞赧的表情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模样了。 3 混乱的岛屿 龙炎号的船长室里,堤格尔、米拉、苏菲,以及邦纳围绕在桌前。 桌上除了米拉为众人泡的红茶之外,还有航海图与数张羊皮纸。 这是艾略特逃亡未遂、刺客暗杀失败之夜的隔天早晨。今天的天气依然十分晴朗,日照强烈,风势带劲。直到不久之前,吉斯塔特军都还乘风破浪地朝西方快速前进,但现在他们收起船帆,停在海上。 「大约三十分钟前,我们又遇见了从亚斯瓦尔岛逃出的贸易船。」 邦纳拿出一张羊皮纸,以紧张的表情环视其他人。 「根据船长的说法,占领杜里斯的莱斯特不但大肆劫掠附近村镇,还收服了在沿海一带作乱的海盗,拓展势力。所以他们才会急着逃离亚斯瓦尔岛。」 「这已经是第三艘了呢……」 米拉一面喝着红茶,一面看向桌上的羊皮纸。 从天亮到现在,虽然才三个小时,不过包含刚才的船在内,吉斯塔特舰队已经遇见三艘从亚斯瓦尔逃出的贸易船了。这些羊皮纸,就是邦纳与那些贸易船的船长谈话时留下的纪录。看样子,莱斯特的残暴,是真有其事。 堤格尔向邦纳问道: 「直到昨天为止,就算能远远地见到贸易船,我们也都没有直接与他们碰头。为什么今天会连续碰到这么多船呢?」 「这个嘛,我想有好几个原因。」 邦纳摸着胡须,点头道: 「首先,是因为我们已经离亚斯瓦尔岛很近了。看航海图的话可以明白,我们现在的所在之处,离大陆也很近。贸易船基本上都是沿着大陆边缘航行的,一旦接近陆地,与他们碰头的机会,自然也会增加。」 「其他的原因呢?」 发问的是米拉。初老的船长苦着脸道: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就算在陆地上,除非附近有土匪出没,否则商队也都会选择避开军队,不是吗?」 米拉与堤格尔一脸了然。见了两人脸色,邦纳放心地继续说道: 「让武装士兵现身在商船面前,说『你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航海,是谁的功劳?』借此要求金钱或粮食……海上确实有这种土匪般的军人。所以基本上,贸易船都会主动避开军舰。虽然我们的舰队只有十艘船,算不上庞大,但是对贸易船来说,还是比鲨鱼群可怕多了。」 「邦纳阁下说的没错。尽管如此,我们却在三个小时内遇见三次贸易船,而且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为了躲避莱斯特才离开的。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苏菲接在邦纳之后说下去。堤格尔严肃地点头道: 「他们想尽快逃离亚斯瓦尔岛。」 甚至没多余的心力避开吉斯塔特的舰队。 「关于莱斯特,有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 邦纳清了清喉咙,以略带迷惘的表情看向另外三人。 「听说他能操纵海龙。杜里斯港的水底潜伏着一头海龙,不论是想逃出港的船,或是想强行入港的船,都会被海龙弄沉。」 堤格尔一言不发地看着邦纳。当然不是因为认为邦纳胡言乱语,而是因为他不禁开始想像想像海龙大闹港口的场面。 ──苏菲说,海龙比船桅大上好几倍…… 那种生物在海中作乱的话,不管多坚固的船,都会被弄沉吧。 「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两个人眼花看错。但是每艘贸易船的船长都坚称看到海龙。就算不是真正的海龙,有什么东西潜在杜里斯港底下,应该也是肯定的。」 「这样一来,只好先以拉德港为根据地了呢。」 米拉伤脑筋地看着航海图。就算想与莱斯特交战,也必须先搜集足够的资讯才行。莱斯特手上有多少士兵?有没有友军?有没有充裕的粮食与武器?真的能操控海龙吗?不先弄清楚这几点,就无法与他战斗。 一直待在海上,无法搜集这些资讯。而且也必须上岸补充粮食与清水才行。看样子,得暂时以拉德港为据点了。 「关于这点……」 邦纳欲言又止地说着,把目光放在手中的羊皮纸上。 「第三艘贸易船的船长说,最近这几天,有不少布琉努的军舰朝北前进。所以拉德附近,可能有布琉努军出没。」 「咦?」米拉怔怔地道。苏菲叹了口气。 「看来布琉努也打算介入王位之争呢。我们该不会被超前了吧?」 杜里斯港离布琉努的最北端,只有一天航程。而且布琉努也知道艾略特被吉斯塔特军打败的事。想趁乱占领杜里斯,也是理所当然的打算吧。 堤格尔迷惘地看着航海图。 虽然说没考虑到这件事很愚蠢,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祖国会介入亚斯瓦尔的问题。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堤格尔陷入混乱,无法思考。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 堤格尔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米拉以敬称叫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发现米拉正以前所未见的严肃表情看着自己。 「假如我们与布琉努军交战,你和拉菲纳克阁下必须待在舱房里,一步也不能走出来。这是部队指挥官的命令,知道了吗?」 「米拉……」 堤格尔虽然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说,如果真的开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哦,米拉。」 苏菲傻眼地安抚好友。 「说不定布琉努是追着逃走的海盗才来到这一带的。虽然有可能是来占领杜里斯的,不过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哦。」 米拉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承认苏菲说的对。 「总之先看看杜里斯的现况再说吧,一切都要从那里开始。」 邦纳调解般地道。原本差点陷入凄风苦雨的氛围稍微明亮了点。堤格尔以开朗的表情对米拉笑道: 「可以再来一杯红茶吗?」 「能好好品尝的话,就泡给你喝。因为清水是很珍贵的。」 米拉歪着头,开玩笑地道。船长室中响起轻微的笑声。 ? 接近正午时,总算能以肉眼见到杜里斯港了。 这座港湾都市的东方与南方临海,北侧与西侧筑有城墙。城墙外有原本被当成放牧用地的平坦草原,以及整备得普普通通的公路。 港湾入口处狭窄,港湾本身倒是颇为宽敞。随着城市逐渐繁荣,码头也逐渐拓宽。 码头的尽头,有一座灰色的巨大灯塔。也就是所谓的大灯塔。灯塔以大理石为地基,总高度超过四十阿尔昔(约四十公尺)。除了港湾城市杜里斯,没有其他国家的港口有如此高大的灯塔,是亚斯瓦尔国民自豪的建筑物。 吉斯塔特舰队停伫在离大灯塔有段距离的海上。 堤格尔等人站在龙炎号的船头,佩服地看着大灯塔。 「居然有办法建造出那样的东西……」 堤格尔只说得出这样的感想。站在他身旁的米拉道: 「听说就连大陆,也看得到那大灯塔发出的光哦。所以布琉努和萨克斯坦的贸易船才有办法抵达那儿,杜里斯也才会变得愈来愈繁荣呢。」 「那灯塔的顶端,究竟烧了多少柴火?即使远在三十贝鲁斯塔之外,也能看见火光,一定是非常大的烽火吧。」 拉菲纳克双手抱胸,感佩地叹道。苏菲回道: 「虽然只是听说,不过似乎是以镜子反射火焰,制造出即使在远方,也能清楚辨识的红光哦。火焰本身其实没有那么巨大。」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那镜子一定非常巨大了。」 拉菲纳克歪着头,露出学到新知的表情。 众人正在谈笑时,邦纳走了过来。 「西方出现亚斯瓦尔的舰队。似乎是杰梅因王子的船。」 「和预料中的一样呢。就让我们看看情况吧。」 苏菲冷静地道。自从塔拉多昨天现身于龙炎号之后,邦纳就定期派出减少士兵与行李,使重量变轻的船舰出去侦察。在得知对方的目标是杜里斯后,苏菲并不着急,反而谨慎地道: 「让他们帮我们证明是否真有海龙吧。假如真的有海龙,我们应该承受不了攻击。」 没人反对她的意见。自从能以肉眼见到杜里斯后,吉斯塔特的舰队就以慢到令人发急的缓慢速度,慎重地朝港口前进。 不久之后,五艘船舰从西方的海面出现,打算进入杜里斯。 忽地,视野边缘出现红光。堤格尔转动视线,他原本为红光是从大灯塔的顶端发出的,但是大灯塔与刚才没有两样,安静地伫立在原地。 ──看错了吗… …苏菲说过,灯塔只有在晚上才会点火。 正当他如此心道,身边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堤格尔将视线移回港湾入口。 带头的船只剧烈晃动起来,远远看去,就像在风浪中挣扎似的。堤格尔以手掌遮住阳光,努力凝神细看。 某种红色的细长生物,正用力撞击船身。假如那艘船与龙炎号差不多大,那生物肯定大得惊人。 船身似乎出被撞出破洞,整艘船开始下沉。由于龙炎号与那艘船相距数百阿尔昔,无法听见船上的声音。就算有声音,应该也被风浪声盖过去了吧。也因此,那光景看起来更是超乎现实。 潜伏在海中的什么,毫不留情地攻击打算逃跑的其他四艘船只。一艘船出现倾斜,最后整个翻转过来;另一艘像第一艘一样,船身破了个大洞,沉入海底。其余两艘则陷入混乱,对撞在一起,动弹不得,最后双双沉入海底。 「立刻离开此处。变更航路,朝北前进,目标拉德。」 邦纳说完,转身背对堤格尔等人,快步离去。 在场的人全都说不出话,只能脸色发白地看着杜里斯。最后,众人总算离开船头。拂过船身的海风,感觉比平常寒冷许多。 「堤格尔,问一下哦。」 一旁的苏菲,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我不是很肯定……不过刚才,大灯塔是不是发出了红光?」 堤格尔惊讶地看着苏菲。见到红光的,不只自己吗? 「那红光是什么?」 「不知道。」苏菲摇头。 「说不定是单纯地在打扫或维修吧……对不起,问了奇怪的问题。因为我也有点被吓到了──那我们先走了。」 苏菲以开朗的表情笑道,追上走在几步前的米拉。米拉向堤格尔轻轻挥手,与苏菲一起离开。接下来,她们将会搭乘小艇前往其他船舰,为船长与船员们加油打气。这是今早就决定好的事。 原本只要宣称莱斯特和布琉努军都不足为惧就好,但是如今,非提到海龙的事不可。想到两人目前的心境,堤格尔不禁叹了口气。 「少爷,我们先回房间吧。水手们好像要开始忙了。」 拉菲纳克拍了拍堤格尔的肩膀,说道。堤格尔打起精神。的确,不能一直情绪低落。等米拉她们完成任务回来时,必须以明朗的笑容迎接她们才行。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加雷宁走在路上,堤格尔向比他年长的部下问道: 「对了,你们似乎和水手、桨手处得很好?」 「是啊。我们喝到加了胡椒的葡萄酒和加了鱼露的伏特加,处得很愉快哦。加雷宁阁下还连赢十盘棋呢。」 被拉菲纳克一提,加雷宁浮起一如往常的微笑。 「假如船身摇晃得太激烈,棋子就会散落到地上,得花不少工夫才能重新排回去呢。但是,我们之所以能与他们相处融洽,我想是因为我们与莱德梅里兹军一起击退亚斯瓦尔军的缘故。」 「什么意思?」 堤格尔讶异地问道。加雷宁轻轻点头: 「邦纳阁下应该提过,水手与桨手全是莱格尼察出身的人。莱格尼察与莱德梅里兹之间,虽然夹着王家的直辖地,但仍然算是邻居。」 「是啊。我听苏菲说过,亚莉莎德拉阁下和艾莲的感情很好。除此之外,莱格尼察南部与莱德梅里兹北部的村镇,有不少交流……」 「哦哦!」说到这里,堤格尔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很同情莱德梅里兹,所以对与亚斯瓦尔军战斗的我们产生好感,是这样吗?」 「是的。不过当然不是所有船员都那么想。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是他们经常要我或拉菲纳克阁下说那场战斗的事给他们听。」 堤格尔拍了拍拉菲纳克的肩膀。 「八天就交到十几个朋友,你挺行的嘛。」 「其中有好几个人叫我『暴牙』呢。」 拉菲纳克指着自己突出的门牙,笑着回道。 ? 隔天早上,吉斯塔特舰队因亚斯瓦尔岛沿岸起雾,晚了两个小时才出发。根据邦纳的说法,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晴朗的天气之后,就会开始起雾。看来最近天气不错。」 船员们也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直到开始航行为止,堤格尔等人一直待在船舱里。假如不习惯航海,起雾时走到甲板上的话,可能会不小心掉进海里。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加雷宁在艟房中闲聊,话题告一个段落时,初老的骑士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说到雾……两位知道名为『红雾』的男人吗?」 见堤格尔与拉菲纳克摇头,加雷宁开始说明: 「是亚斯瓦尔的将军。虽然我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不过他在海战方面是一流的名将,甚至打败过路伯修的前任战姬。」 堤格尔与拉菲纳克发出佩服的赞叹声。米拉与苏菲教过堤格尔,海战时,会以我方船舰逼近敌人的船舰,接着爬到对方船上,以剑或短斧进行战斗。如何使对方的船动弹不得、如何包围对方的船舰,以数量压倒对方,是海战时的重点。 假如是名将,也许能使出不同于这种正统战术的奇策吧。不过既然能打败战姬,肯定不是普通人物。堤格尔紧张地问道: 「我们有可能和那种人交手吗?」 「听说他已经退休了。」 不要吓人啦。堤格尔松了一口气。拉菲纳克在一旁贼笑不已。 雾散之后,吉斯塔特舰队开始北上。 接近正午时,尽管能以肉眼见到拉德港了,但是吉斯塔特舰队却不得不停在近海处。因为港口附近停泊着高挂布琉努王国红马旗的舰队。 根据探子的报告,那些毫无疑问是布琉努的舰队。不只如此,城里还同时飘扬着亚斯瓦尔与布琉努两国的国旗。 船长室里,堤格尔与米拉、苏菲、邦纳四人困扰地对望着。 「城里升起两国的国旗……布琉努和亚斯瓦尔联手了吗?」 「从城外看来,似乎是那样呢。但实际上如何,就不清楚了。」 米拉皱着眉问道,苏菲谨慎地发表意见。有可能只是表面上尊重亚斯瓦尔,但实际上是由布琉努军全权掌控拉德。 该怎么办?四人讨论了一阵子后,堤格尔突然道: 「干脆直接去问他们好了?」 其他三人以不怎么赞成的眼神互望一眼,邦纳问道: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的交游相当广阔吗?」 「……完全相反。」 堤格尔面带愧色地抓着头发。布琉努的诸侯与骑士们,都很看不起他。对堤格尔抱着好感的,只有父亲的朋友,例如马斯哈?罗达特或雨果?奥杰而已。除此之外,大概只有外号『黑骑士』的罗兰吧。 「但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呢。由我去吧。」 苏菲毛遂自荐。米拉担心地看着她说: 「太危险了。还是让其他人担任使者,把妳写的信送过去吧……」 「放心。」苏菲灿烂地笑道。 「妳想想看。为什么布琉努军会出现在拉德呢?应该是为了把这里作为攻打杜里斯的据点吧。虽然不清楚布琉努与谁联手,但是他们肯定不想树立更多敌人。」 苏菲说的没错。而且曾经以外交人员身分去过布琉努的苏菲,比米拉更吃得开。至于邦纳,他必须在有什么万一时,在船上指挥舰队才行。 苏菲带着少许士兵,乘着船,朝拉德前进。 也许是发现这边的动静了吧,布琉努的舰队也派出一艘船,朝这边过来。 两艘船缓缓接近,在相距约一百阿尔昔(约一百公尺)时停下。继续接近的话,双方有可能撞在一起。 站在船头的苏菲,在见到现身于布琉努军舰船头的人时,瞪大了眼睛。 那人身材高大健壮,一身黑衣,穿着黑色的铠甲,黑发下方的黑色眸子中带着宁静的斗志。脸上有又深又长的伤疤,背后的大剑上有豪华的装饰。 ──难道是,黑骑士……? 苏菲没见过罗兰,不过当然听过他的名字。人称布琉努最强的骑士,在西方边境击退过无数次萨克斯坦与亚斯瓦尔的士兵。在墨吉涅之战时,甚至在转眼之间独自打倒战象。这事如果不是堤格尔和米拉告诉她的,苏菲八成不会相信吧。 ──他见过米拉,而且和堤格尔似乎很好。 早知道就带他们其中之一来了。苏菲在心里感到后悔。不过,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也不能回头带人。苏菲在脸上挂起微笑,向罗兰行了一礼。罗兰也向她回礼致 意。 苏菲唤来一名水手,要对方准备小艇。 「我过去和他们谈一谈。在这种距离大声喊话,假如听错,就麻烦了。」 「这样不会太危险吗?」 「放心,你觉得他像是会突然放箭的人吗?」 光华的耀姬柔和地笑着挖苦道。水手只能尴尬地发笑。 一只小艇放到海面上,苏菲乘着那小艇,朝布琉努的船舰前近。罗兰命令自己的船员放下绳梯。 来到甲板的苏菲,再次向罗兰行礼。 「初次见面。我是吉斯塔特的战姬苏菲亚?欧贝达斯。」 「感谢妳的大驾光临。我叫罗兰,是效忠布琉努国王的骑士,也是纳瓦拉骑士团的团长。」 「果然。我从朋友们那儿听说过你的事。请问你记得今年春天,与布琉努军一起在墨吉涅战斗的琉德米拉?露利叶吗?」 苏菲笑着问道。罗兰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 「当然。战姬的战斗能力果然名不虚传。话说回来,我们当时没说上太多话,琉德米拉阁下竟然记得我这一介骑士,实在荣幸。」 这是谦虚还是客套话呢?苏菲心想。总而言之,幸好对方没有敌意。 苏菲正想发问时,一名骑士朝两人走了过来。那骑士年纪大约二十五上下,身材高瘦,但是不会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那人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不过以警戒的眼神着打量苏菲。罗兰向苏菲介绍道: 「他是副团长奥利维。战姬阁下特地来这边的船上,想必有什么话要说吧。不过我希望奥利维也在场,可以吗?」 「当然,我很乐意。」 听说苏菲是战姬,奥利维似乎很惊讶。 「到船舱里说话吧。战姬阁下大驾光临,不能让她站在这里吹风呢。」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还不清楚彼此的事。」 苏菲郑重地婉拒道。虽然不认为他们会趁机把自己关起来,但是看不到自己身影的话,米拉他们会担心的。 「那么,我请人准备几张椅子和茶水。请稍等一下。」 奥利维向船员做出指示后,与罗兰一起看着苏菲。 「先由我们开始说吧?」罗兰问道。 「不,请先让我做说明。」 苏菲简洁地把吉斯塔特王国打算协助艾略特在内乱赢得王位,所以派军舰来亚斯瓦尔岛的事说明给两名布琉努骑士听。 罗兰与奥利维困扰地对望一眼,奥利维开口道: 「感谢战姬阁下告诉我们吉斯塔特的想法。话说回来,战姬阁下听过桂妮薇亚公主的名字吗?她是艾略特殿下的妹妹,亚斯瓦尔的大公主。」 苏菲瞪大眼睛。光是这个问题,她就猜到大致上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说,布琉努与桂妮薇亚公主……?」 「没错。桂妮薇亚公主非常希望亚斯瓦尔能恢复和平,打算代替两位兄长,完成这件事。布琉努被公主殿下的心意感动,决定协助她取得王位。」 奥利维坐在一脸没劲的罗兰身旁,睁眼说瞎话似地说完,最后耸了耸肩。 苏菲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回到龙炎号。堤格尔与米拉笑着慰劳苏菲,为她的平安回来感到欣喜,但是在听完原委后,露出困惑之色。 「罗兰阁下也来了?」 堤格尔隔了半拍,说道。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有种幸好没有见面的感觉。也有种见了面,谈过之后,说不定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前进的期待。 ──身为布琉努人的话,应该加入布琉努才对吧。 假如是罗兰,应该会答应让自己加入部队。想到这里,堤格尔摇了摇头。布琉努一向看不起弓箭手。 ──虽然罗兰阁下不一样…… 拜托罗兰的话,他应该会答应让自己加入吧。但是,那么做一定会造成他的困扰。 三人在有航海图与地图的船长室开会。为了防止被人偷听,拉菲纳克与加雷宁、邦纳在房间外警戒。 「桂妮薇亚公主不是为了避开手足间的权力斗争,一直低调地在边境活动吗?」 堤格尔像在做确认般问道,米拉皱眉。 「应该是为了抢在两个哥哥之前,故意装成那样的吧。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去找布琉努联手……还真是精明呢。」 「现在不是佩服她的时候。以拉德为据点,表示桂妮薇亚公主的目标是这座亚斯瓦尔岛……是艾略特的势力范围哦。」 苏菲头痛地道。光是杰梅因军和莱斯特的存在,就已经够伤脑筋了,没想到又增加了新的敌人。而且还派出了黑骑士。这表示布琉努是来真的。 「话说回来,布琉努对西方的边防是怎么想的呢?假如萨克斯坦知道罗兰阁下离开西方边境,应该会喜孜孜地发动攻击吧……」 苏菲问道,堤格尔阐述起自己的想法: 「既然布琉努来到这座岛,亚斯瓦尔的政局会变得更混乱不是吗?对萨克斯坦来说,比起布琉努,他们应该会趁机攻打亚斯瓦尔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 苏菲理解地点头。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是世仇,自古以来就冲突不断。要不是堤格尔提起,苏菲完全忘了这回事。罗兰出现在布琉努军之中,对她造成的冲击,就是如此之大。 「再说,布琉努南部还有泰纳帝公爵。我以前说过,他能操控飞龙。」 米拉插嘴道。萨克斯坦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假如那是事实,除非想出对付飞龙的方法,否则萨克斯坦应该不会随意攻击布琉努。 话是这么说,今后究竟该如何是好呢?三人呻吟不已。 「干脆把艾略特交给桂妮薇亚公主算了。只要她肯答应实现我国与艾略特说好的条件中的某几项就行。」 米拉厌烦地道。「还有这招啊!」堤格尔恍然大悟似地一拍大腿。假如艾略特的态度很配合,堤格尔可能还会有点犹豫,但艾略特是在龙炎号上放火,而且想把堤格尔当成人质逃走的王八蛋,就算把他交出去,堤格尔也完全不会有愧疚感。 就桂妮薇亚而言,她不但能主宰艾略特的生死,也能避免与吉斯塔特产生冲突,是一举两得的事。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可是这招不能用。」 苏菲遗憾地摇头。 「假如我是桂妮薇亚公主,在收下艾略特后,我一定会命令所有港口,拒绝让吉斯塔特军入港,也不准人民把水和食物卖给吉斯塔特军。假如我们饿到劫掠村庄,她就可以把我们说成侵略者,加以讨伐;如果我们直接离开亚斯瓦尔岛,那就更好。」 「说的也是。是我想太少了……」 米拉懊恼地道。桂妮薇亚与布琉努军有拉德这个根据地,但是吉斯塔特军什么都没有,只能在大海中彷徨。 「我们必须先找到足以作为据点的港口才行。船上的粮食和水,只剩两天份了。虽然邦纳阁下一直安抚船员,但是看着储存量不断减少,却无法补充,船员们应该也很不好受吧。」 苏菲看向桌上的航海图,绿柱石般的眸子中带着阴霾。堤格尔和米拉也愁眉苦脸地一起看着航海图。 杜里斯先不说,连拉德都无法使用。就算是邦纳,应该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吧。尽管如此,邦纳还是帮舰队省出了两天分的粮食和水,实在该感谢他。 「去找艾略特谈谈吧。」 堤格尔无奈地道。米拉与苏菲也点头同意。 自从逃亡失败,并且被刺客偷袭后,艾略特一直很安分地待在舱房里。他的新房间比之前的窄了很多,只容得下苏菲与堤格尔进去。 听说桂妮薇亚争取到布琉努作为靠山,而且占领了拉德后,艾略特惊讶得说不出话,接着他把玩起脖子上的坚果项链,摇头道: 「这玩笑太不好笑了。」 「我们没空与您开玩笑。殿下,可以告诉我们桂妮薇亚公主的为人吗?」 苏菲的表情很冷漠,说的话也很尖锐。艾略特啐道: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她不过是个沉迷圆桌武士的无聊女人罢了。」 「如果真的只有那种程度,我想布琉努是不会答应协助她的。」 「一定是画了大饼给布琉努看吧。」 「那是肯定的。但是,她的确成功地说服了布琉努。就目前来说,桂妮薇亚公主可是比殿下超前哦。」 被苏菲的话狠狠戳中痛处,艾略特不满地闭嘴。隔了几秒后,堤格尔问道: 「关于桂妮薇亚公主,还有其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 艾略特打断堤格尔的话,迅速地道: 「就我 所知,那家伙一直在各地漫游。不但没有岛民与陆民的支持,而且和诸侯贵族也没有交情。是只会模仿圆桌武士,带着退休老人和个性古怪的工匠到处闲晃,不事生产的家伙。」 说完,亚斯瓦尔二王子大大地吐了口气。看来他似乎不愿承认,这个一直被自己看扁的妹妹,其实相当有能力。堤格尔与苏菲交换视线,苏菲再次开口: 「那么,可以告诉我们,有哪个港口可以停靠吗?杜里斯和拉德都不行的话……」 「既然如此……」艾略特在脑中描绘地图似的,目光在半空中逡巡。 「再往北航行一天,有个名叫奥维斯加特的小镇。虽然不大,但是港口整顿得很确实,足以容纳这支舰队。最重要的是,镇长邓斯坦是信得过的人。」 艾略特一面说着,表情稍微放松,脸上渗出少许的怀念之色。 ? 桂妮薇亚?可尔契肯?奥菲莉亚?贝德维尔?亚斯瓦尔,目前正坐在拉德市长让给她住的宅邸里。她很中意这栋临港而建的屋子,只要朝窗外望去,就能见到整片的海洋。 桂妮薇亚今年二十岁。容貌之美,不只男性,就连女性都会忍不住叹息。鹅蛋脸上带着沉静的气质,白色的发饰使黑发更显艳丽。身上的白色礼服衬托出优美的女性曲线。鲜红的眸子盈满沉稳的感情,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见到那模样,有谁能察觉她心中的野心呢? 接到吉斯塔特舰队出现的消息时,她正在自己房间里喝红茶。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高大魁梧,身穿礼服的老人。老人名为威尔,原本是骑士,直到今年春天,撒迦利亚王病倒为止,他都在王宫中服役。 「这可真不得了呢。」 桂妮薇亚以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感情的冷静态度,稳重地拿着银杯,喝了口红茶后,瞥了前来报告的纳瓦拉骑士团骑士一眼: 「罗兰阁下有什么想法呢?」 「团长说,先把此事报告公主殿下。他想知道殿下的想法。」 与一国公主说话,似乎很紧张吧。骑士将背脊挺得笔直,以高亢的声音答道。桂妮薇亚微微一笑说道: 「我明白了。请罗兰阁下在日落时分,来我这里。」 桂妮薇亚说完,让骑士离开房间。等到脚步声远去后,她将银杯放在桌上,叹了口气。红色的眸子中满是焦躁之色。 「我还以为他已经被吉斯塔特斩首示众了,居然让他活着回来……我太小看那国家的贪婪了。」 吉斯塔特不可能出于好心,才答应帮艾略特取得王位。既然连军舰都派出来了,除非得到一定程度的好处,否则是不可能撤退的。真是麻烦。 「布琉努军会帮我和吉斯塔特军战斗吗?」 这句话,是对站在墙边的老随从说的。 「比起桂妮薇亚大人,他们更有可能转为押宝在有岛民支持的艾略特身上呢。」 威尔淡然道。桂妮薇亚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她无法反驳威尔的话,只能不甘心地闹别扭。和有陆民支持的杰梅因、有岛民支持的艾略特相比,桂妮薇亚没有任何后盾,也没有充裕的资金。 以威尔为首的近十名心腹、从以前就跟随自己的侍者侍女,以及极少数的士兵,这就是她全部的战力。虽然布琉努借了四千名士兵与二十五艘军舰给她,并让罗兰担任总帅,但这些不过是以优惠布琉努商人与降低关税换来的佣兵罢了。 「说的也是……」 桂妮薇亚皱着眉,思索起来。趁着亚斯瓦尔岛失去艾略特,陷入混乱时,利用布琉努军的力量,一口气掌握亚斯瓦尔岛的计划,如今已然落空。没时间心情低落,必须尽快想好下一步才行。看是要和艾略特战斗呢,或者和他谈判。而这件事,只能由她亲自做决定。 「必须先弄清楚吉斯塔特军的想法才行呢。在那之前,还是把如何攻下杜里斯放在第一顺位吧。」 「而且还必须完全掌控这座城市才行。假如被艾略特的支持者扯后腿,等同于脚边失火。」 听威尔说完,桂妮薇亚嘟嘴道: 「你是要我去求布琉努军吗?」 想拉拢拉德的重要人物,不出几种方法。一是以武力使其屈服,二是以金钱收买人心。不论如何,都必须借助布琉努军的力量才行。 「殿下。」威尔说道: 「您听过圆桌武士的加雷斯与鲍斯打败毒蛇的故事吗?」 「……是这样啊。」 桂妮薇亚叹了口气。那是亚斯瓦尔的圆桌武士传说之一。 圆桌武士加雷斯基于某些原因,必须杀死巨大的毒蛇。但是光凭他一个人,难以打倒毒蛇。所以他在出发的前一天,和同为圆桌武士的鲍斯打赌,并且故意赌输,告诉鲍斯自己手边没有现金,而且明天必须与毒蛇战斗,假如自己死了,就没办法还钱了。鲍斯因此和加雷斯一起打倒毒蛇。鲍斯并不是贪财的人,但是他的个性中有个怪癖,不把欠的钱收齐,就会觉得不痛快。 「布琉努军已经以武力占领这座城市了。就算他们不愿与吉斯塔特军开战,假如是为了巩固在这城市的势力,应该会答应出钱吧。我认为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在这虚耗时间。」 「也是……你说的有道理。」 得到威尔的指点,桂妮薇亚总算重新振作起来。没错,不能在这里原地踏步。她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必须努力向前划,直到登上陆地为止,否则早晚会沉没的。 虽然说布琉努军应该不会立刻抛弃自己,撤离亚斯瓦尔。但重点是:必须让他们继续在自己身上做投资,直到无法抽手的程度。 「您已经想好要拉拢哪些人了吗?」 「嗯。」桂妮薇亚笑着点头。 虽然统称重要人物,不过总数还是相当多。她打算拉拢甘居下位的那些人,因为能对他们施恩。再说,那样的人里,有时能发掘拥有惊人长处的人。桂妮薇亚最喜欢这种人。 威尔也是如此。虽然在海战时,他能发挥惊人的实力,但除此之外,他是个问题多多的男人。在地面带兵战斗时,一定会犯下粗心之过,使部队陷入危机。拿起武器战斗时,打不到几下,就会累到喘不过气。 但是,桂妮薇亚很喜欢这种不均衡感,所以非常热心地游说他。这就是连杰梅因和艾略特都延揽不动的老将,之所以跟随桂妮薇亚的原因。 忽地,桂妮薇亚转动视线,凝视起挂在墙上的剑。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剑。 单锋,由漆黑与黄金组合而成的扭曲剑身,半圆形的护手与剑柄一体成形,上头接着一条黄金锁链。尽管完全不像实战用的武器,但是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奇妙魅力。 「要是能让大家看到这把剑,不知该有多好。」 桂妮薇亚小声嘟哝,威尔安静地告诫道: 「殿下目前还没有立过功勋。虽然说为了保护自己,使用它是无所谓,但是除此之外,不能随意让人看见它。」 「真没办法。」 桂妮薇亚叹了口气,看向老将,微笑道: 「你也来陪我喝红茶吧。」 一面泡茶,一面思考,是桂妮薇亚的习惯。假如有余裕时,她甚至会命令侍女准备点心。但是现在,光是泡茶,就足够了。 ? 杜里斯原本是从日出到日落,都被充满活力的喧嚣声包围的港湾城市。 从外观上看来,是白色外墙的建筑物连绵不绝的普通城市,但是因为各国的贸易船都会来到这里,所以港口也聚集了许多来自亚斯瓦尔岛各地的商船,以购买国外的贸易船带来的货物。除此之外,由于这里距离布琉努很近,所以领地在布琉努北部的贵族也时常出现在这里,是其他港湾城市没有的特色。 卖银制品的露天摊贩旁有一大群待卖的羊儿;把鱼肉大块大块地卖给主妇的鱼贩旁,是摆着葡萄酒桶,计量零售的酒商。直到天黒为止,整座城市都热闹无比。不过,这些全都是过去式了。 这一切都要从数天前,名为莱斯特的男人,带着一千名士兵出现在城外说起。 「我是艾略特王子的部下莱斯特。虽然王子目前被吉斯塔特俘掳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我想借住在这城市,等王子回来。」 莱斯特对市长如此喊话,要求市长让自己进城。听说过莱斯特各种残暴行径的市长,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同为艾略特的支持者,就立场而言,不方便拒绝他。不过,不 论找什么理由,市长都该紧闭城门才对。 莱斯特是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但是双眼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男人。外表约莫三十五岁上下,但是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年纪。只知道他在十多年前,以一介小兵的身分加入军队。 莱斯特的危险与疯狂,开始广为人知,是七年前的事。当时莱斯特奉命,带了百名士兵前往亚斯瓦尔岛北部讨伐作乱的土匪。 他很快地前往北部,转眼之间就勦灭了土匪集团。可是,接下来的事才是问题所在。 莱斯特以「可能藏匿土匪余党」为理由,接连攻击北部的村庄。他不但抢劫财粮,还在村里放火,掳走年轻姑娘,杀死老人小孩,把抵抗的村民当成土匪吊死。「像捏死虫子般地杀人」某名士兵事后如此回忆道。反对莱斯特这么做的士兵们,则被他说成与土匪串通的叛贼,施以穿刺之刑,立在路边示众。 等到莱斯特回到首都时,手下的士兵已经不到六十人了。尽管死于勦匪行动的士兵,只有五人而已。 撒迦利亚王虽然想降罪于他,不过最后接纳了数名大臣的意见,把莱斯特流放边境,让他对布琉努军或萨克斯坦军发挥残暴的天性。撒迦利亚王一直因亚斯瓦尔岛与大陆出身的朝臣间的对立而苦恼。这样的惩处,也是妥协之下的结果。 在那之后的数年里,莱斯特没做出过于引人注目的事。虽然他会带着手下,以战斗的名义攻击边境村庄,但是由于立了不少战功,所以大家都装成没看到。又或许是因为,曾经有一名将领严厉斥责过他的恶行,结果隔天成为头开脑绽的尸体的缘故。 回归正题,杜里斯的市长,在脸上堆满笑容,迎接莱斯特入城。 莱斯特傲慢地看着市长,朝他伸出自己的手。但不是为了握手。只见他把手放在市长脑门上,轻轻一捏,市长立刻脑浆四溅,当场死亡。非比寻常的握力,以及出乎意料的凶残行为,使在场所有人吓得不住尖叫。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只有莱斯特本人而已。 如此这般,莱斯特占领了港湾城市杜里斯,开始了兼具破坏的恐怖统治。 他先命令手下的士兵镇压港口与城墙,只要有人想反抗,一律逮捕,砍下那些人的头,排在城墙上,尸体则丢到海里喂鱼。 「再过一阵子,应该可以捕到很多肥美的鱼吧。」他这么说。 之后,莱斯特开始对反抗者进行抄家。夺走所有财物,杀死男丁与老人,强奸女人。假如家里有妙龄女孩,莱斯特更是会细心地折磨她们。 有人因此密谋讨伐莱斯特。莱斯特先是打碎号召者的全身骨头,把他丢进饿坏的猪群中,接着在路上插满利刃朝上的刀子,命令参与计划的人揹着同伴走在上面。假如想保护同伴,向前扑倒的话,死的是自己,假如失去平衡,向后摔倒的话,死的是同伴。 有人避开守卫的耳目,打算搭船逃走。但是船即将离港时,海龙突然现身,将那些人全数沉到海底。绝大多数的杜里斯市民,都是直到此刻,才知道海龙真的存在。而且那海龙不会攻击听命于莱斯特的海盗,整个情况,只能以绝望来形容。 莱斯特的残暴没有止尽。在城里施虐到一个段落后,他开始攻击附近的小镇与村落。有如依本能行动,放纵欲望啃食眼前猎物,永远不知满足的野兽。 人在杜里斯时,莱斯特基本上都待在大灯塔的顶楼。 顶楼又称为灯室,是由八根柱子构成的空间。屋顶下方与柱子之间设置着镜子,中央是升火用的大型火炉。每当日落,灯塔看守人就会以特殊的火种点火。火光透过镜子反射,成为能照射到远方的红光。 如今,火炉被撤除,取而代之的是只能以「巨大的粉红色肉球」形容的物体。那肉球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表面一胀一缩地脉动不已。光是看着那丑恶的模样,就令人忍不住作呕。 莱斯特背对肉球,正在奸淫女人。铠甲与他的武器──缠着锁链的木棍,全被丢在一旁。虽然女人早就失去意识,但莱斯特还是毫不介意地抽送着他的腰。他一面律动,一面满意地眺望外头的天空与大海。太阳已经西斜,再过一个小时,天空就会转变成橘红色,大海就会转变成金黄色了吧。 忽地,莱斯特停下动作。因为身后出现其他人的气息。自从莱斯特成为这城市的支配者后,除了自己与他带来的女人之外,没有人能进入顶楼。 莱斯特以粗鲁的口气朝气息传来的方向说道: 「竟然偷窥。一阵子不见,妳的兴趣变啦?」 仿佛回应他的话,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肉球旁。不是从楼下走上来的,而是有如被黑暗推出来似的。 那是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女性。黑发及腰,穿着突显身材曲线的黑衣,罩着外套。面具的左半边有龙形雕刻,眼部与嘴部开了小缝。 「找到卡里博恩了吗?」 戴面具的女子连招呼也不打,以不带感情的语气向莱斯特发问。 「还没。」 女子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肉球,接着看向莱斯特的木棍。 「这不是免费送你的。」 「我知道啦,茨魅。」莱斯特一脸厌烦地道。 「妳给了我好玩的东西,所以我会把该做的事做完的。但是可能藏匿卡里博恩的地点,我已经全找过了。如果想扩大寻找范围,就得花上更多时间。而且说不定已经被谁拿走了。」 也许是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吧,女子──茨魅挖苦地道: 「是因为你只顾着做不必要的事,所以才会花这么多时间吧。」 「那是为了愉悦,不是不必要的事。」 莱斯特立刻以「这比任何事都重要」的口气否定道。 「话说回来,卡里博恩不是失败作吗?事到如今,找它干嘛?」 莱斯特不满地发问,茨魅安静地道: 「原本是失败作,才对。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它已经被人类大幅改良过了,如今的威力,不下于不败之剑(杜兰达尔)。」 杜兰达尔是布琉努王国的宝剑,目前由罗兰使用。 「哦!」莱斯特双眼闪烁着红光,愉快地道: 「不早说。真是的。既然如此,我一定会找出它的。妳尽管放心吧。」 与前一刻截然不同的反应,使茨魅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在说,所以她才不想说出这件事似的。 「茨魅啊,妳也该理解一下什么叫愉悦。妳活得太没意思──」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是莱斯特并未继续说下去。因为茨魅的气息已经消失了。被称为魔物的她,可以自由移动,不受空间束缚。 「真是的,我实在和她合不来……」 莱斯特叹道,看向自己身下的女人,开始感到饥饿。 女人正好在这时醒来。 她最后见到的,是足以直接吞噬自己的大嘴,以及口中的无数尖牙。 ? 艾略特说的没错,奥维斯加特虽然不大,但是港口整顿得很确实。吉斯塔特军从拉德出发后,在隔天中午抵达此处。天气晴朗,一路上没有浓雾,航行得很顺利。 虽然说是正常反应,不过奥维斯加特的卫兵见到突然现身的吉斯塔特军时,露出明显的警戒之色。没办法之下,堤格尔等人只好祭出艾略特。 堤格尔等人挑了艘船,带着艾略特一起航向港口。船上除了黑龙旗,还挂上了着象征亚斯瓦尔的红龙旗。 「嗯,红与黑双龙并立,还真是壮观呢。」 艾略特站在船头,仰望着两面军旗,满意地笑道。 待船舰接近到能让岸上的人听到说话声时,艾略特向站在码头上的人高声喊道: 「我的名字是艾略特!我的父亲是撒迦利亚!只要是亚斯瓦尔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通知镇长邓斯坦,叫他过来见我!」 喧哗声一下子沸腾起来。身为亚斯瓦尔的国民,当然都知道自己国家的国王与王子的名字。数名卫兵急急离开港口。 堤格尔等人下了码头,等了约三十分钟后,镇长带着两名随从出现。那是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他应该就是邓斯坦吧。镇长一见到艾略特,立刻屈膝跪下。 「殿下……!我听说您前往吉斯塔特了,很高兴您能平安回来。」 镇长深深吁了口气,似乎打从心底感到安心。堤格尔与米拉、苏菲对望一眼。即使是艾略特这样的男人,还是有人对 他忠心耿耿,打从心底担心他。 「当然。吉斯塔特怎么可能亏待亚斯瓦尔的王族呢?」 艾略特傲然道。虽然明白这是为了在自己的支持者面前虚张声势,但米拉实在很想当场讥讽他一、两句。 接着,艾略特向邓斯坦介绍米拉与苏菲。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追求功勋,才前往吉斯塔特的。在那边发生的事,应该还没传回这里吧。吉斯塔特已经同意与我联手了。她们都是吉斯塔特的战姬。也就是说,吉斯塔特承认我才是正义的一方。」 艾略特握紧拳头,强而有力地道。 「那真是太令人开心了。只要有吉斯塔特的协助,杰梅因一定会爬着来向您求饶的。我当然也会为殿下尽棉薄之力。」 堤格尔傻眼地看着艾略特背影,甚至忘了应该生气。攻入莱德梅里兹的家伙,好意思嚣张成这样。虽然很想出声酸他,但堤格尔不断地对自己说,自己只是客将,不该随便出头。就在这时,米拉轻拍心上人的后背: 「现在就随便他说吧。我们先做好该做的准备。」 补充粮食与清水、搜集消息。可能的话,拓展奥维斯加特之外的根据地。最好不是以武力,而是以邀请的方式,让那些城市加入。该做的事多不胜数。 4 共同战斗 回过神时,亚斯瓦尔的二王子艾略特正站在小小的中庭里。 附近的花圃盛开着铃兰、白三叶草之类的白花,以及迷迭香、勿忘草之类的蓝花。这些全是春季的花草,使艾略特明白,自己正在做梦。 「艾略特殿下,您来了吗!」 艾略特闻声回头,一名少年朝他跑了过来。 那少年大约十四、十五岁,中性的五官、纤细的身材、黑发长及背部。不认识的人,可能会误以为他是女孩子吧。艾略特胸口涌起一股昏暗的愤怒,爽朗地对少年点头。 「我来找你玩了,希斯。」 梦中的艾略特朝少年笑道。名为希斯的少年露出无邪的灿烂笑容,朝艾略特鞠躬行礼。 这里是亚斯瓦尔岛上,贝克福特子爵的宅邸。子爵的领地不大,领地中,有名为奥维斯加特的小镇。 艾略特第一次造访子爵家,是十二岁时的事。之后,他经常来这宅邸,就为了见希斯。 身为子爵家次男的这名少年,简单来说,就是贫穷。 亚斯瓦尔王国有两种育儿观念。一种是把所有资源投注在长子身上;另一种则是把主要资源给长男,但是次男、三男出生后,也多少分一些资源给他们。 前者主要是陆民的观念,后者主要是岛民的观念。被霸王瑟菲莉亚灭亡的加帝斯王国,有独重长男的习惯,即使国家消失,这样的思想仍然保留了下来。至于亚斯瓦尔岛,则习惯全家一起劳动。 撒迦利亚王是尽可能公平地接纳大臣意见的人,不过在育儿方面,则是倾向前者。艾略特虽然不愁吃穿,但是从小,就觉得大哥杰梅因过得比自己好。 站在艾略特眼前的希斯,也是如此。 虽然贝克福特子爵的领地在亚斯瓦尔岛,但是极度偏心长男,希斯连零用钱都没有,只能在中庭的角落种花,请侍者、侍女帮忙拿去卖,赚取微薄的金钱。 知道这件事之后,艾略特就经常来这宅邸找希斯。只要让贝克福特子爵知道王子喜欢希斯,应该多少会对次男好一点。就算对方只是二王子。 艾略特也知道,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就像有一餐没一餐地喂野猫一样。尽管如此,艾略特仍然对此感到满足,没有想过要改变现况。 「殿下,请收下这个──」 希斯忸怩了半天,最后豁出去似地把某样东西递给艾略特。只见他的小手上,捧着一串由坚果制成的项链。作工虽然不差,但是艾略特没有任何感想。他傻眼地问道: 「你要我戴这个吗?」 「那个……我是很用心做的……」 也许是对艾略特的反应感到羞耻吧,希斯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大约过了五秒,艾略特一把抢过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坚果事先洗得很干净,没有泥土的味道。 「希斯。」艾略特弯下腰,对希斯道: 「我想要的是黄金或白银的首饰。总有一天,你要送我那样的礼物。直到那时为止,我会一直戴着这个。」 希斯的表情亮了起来,这次是开心到面红耳赤。「谢谢殿下!」看着不断鞠躬道谢的希斯,艾略特满意地笑了。 可是,艾略特再也没有收到希斯送的首饰。 因为希斯被杀了。被杰梅因杀了。 贝克福特子爵私吞了必须缴给国王的税金。东窗事发后,撒迦利亚王只是骂了子爵一顿,命他交出少许的罚款。 两年后,子爵再次私吞税金,也再次被发现。 杰梅因亲自来到子爵家,逮捕子爵,在他面前处斩了所有家人。希斯也是其中之一。 杰梅因的动作非常快,等到艾略特得知此事时,事情已经落幕了。 根据事后的调查,子爵的长子与私吞税金的事脱不了关系。但是不受父亲重视的希斯,则与这件事完全无关。 在这件事之前,艾略特虽然讨厌杰梅因,但是也有一种认命的感觉。不只在亚斯瓦尔,由血统纯正的长男继承王位,在邻近国家,也都是常态。父亲偏心杰梅因,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是这件事,使他开始憎恨杰梅因,也对在兄长身上体现的独厚长男风气感到愤怒。为什么无辜的希斯非死不可呢?该死的,明明只有子爵,以及艾略特根本没记住长相的长男而已。 不论是杰梅因,或是子爵的长男,假如以岛民的方式养育,会不会有所不同,艾略特并不知道。但不论如何,他对哥哥,以及对大陆的育儿方式,都非常不满。 艾略特在希斯的连声「谢谢」中,从梦里醒来。 从窗外射入的阳光,告知早晨已然到来。这里是奥维斯加特的邓斯坦家里某个房间。昨天,艾略特与吉斯塔特的舰队一起抵达此处。 艾略特起身,以手指玩弄着脖子上的坚果项链。 吃过早餐后,艾略特披上斗篷,拉起帽兜,来到镇外的公墓。尽管邓斯坦拜托他带着随从,不过艾略特说自己马上就会回来,拒绝了邓斯坦的好意。虽然今后要开始忙了,但还是挤得出一点扫墓的时间。 镇上相当热闹,侧耳聆听,所有人谈的全是艾略特的事。毕竟他昨天那么大阵仗地回来,造成话题,也是当然的。 艾略特走进公墓,来到不显眼的一角,希斯的遗体就葬在这里。希斯被杰梅因杀死后,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希斯很可怜的邓斯坦,偷偷把他的遗体运回奥维斯加特,重新埋葬。两年不见的墓地周围,整理得很干净。知道这墓的,只有艾略特和邓斯坦而已。所以应该是邓斯坦整理的吧。 艾略特站在墓前,挺起胸脯,傲然道: 「我一定会杀死杰梅因,让他断气。」 不是为了希斯,而是为了自己。但是,希斯应该会想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艾略特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杀死他之后──」说到这里,艾略特思考了一下。 「为了庆祝胜利,就送你首饰吧。以黄金和白银制作的首饰。」 艾略特揪着坚果项链,叹了一口气后,离开墓园。 一离开公墓,艾略特就感受到一道视线,因而皱起眉头。他环视周围,有个男人正盯着自己。那人年纪大约四十岁,五官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是监视自己的吉斯塔特士兵。 自从艾略特逃亡失败,再次被监禁之后,那个男人就一直监视着他。那男人很警戒艾略特,会定期从门缝观察房间里的情况,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艾略特都无法不记得那张脸。 大约两千人的吉斯塔特军,在昨天于奥维斯加特上岸。邓斯坦与米拉、苏菲、邦纳讨论过后,决定借用镇上的旅馆、空仓库作为吉斯塔特士兵的宿舍。吉斯塔特士兵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是奉命继续监视我吗?还真是辛苦你啦。 尽管艾略特心里不高兴,但是没有多理会那男人,迳自走了起来。 今后,必须让吉斯塔特军为自己效力才行。没空理会区区一名小兵。不论是米拉,或是苏菲,艾略特都会彻底利用她们。 ? 吉斯塔特军驻留在奥维斯加特,已经三天了。 这几天里,艾略特展现出了令米拉与苏菲惊讶的活力。 他集合了奥维斯加特的重要人物,将米拉与苏菲介绍给他们认识;派使者到附近的村镇,要求他们提供士兵或资金;写信给亚斯瓦尔岛上的诸侯贵族,向他们宣传莱斯特的凶残、杰梅因的狠辣,以及桂妮薇亚的愚蠢。 当然,艾略特也没忘记搜集情资。莱斯特的兵力、布琉努军的状况、杰梅因的模样、首都克尔切斯特的动静、自己支持者的动向等等,有太多必须知道的事了。 苏菲也帮着艾略特搜集消息。她曾以外交人员的身分,来过亚斯瓦尔好几次,认识不少人。再说,必须有效利用吉斯塔特的战姬这个头衔才行。 米拉也与艾略特带来的重要人士见面,告诉他们,吉斯塔特会协助艾略特。虽然说米拉是为了减轻苏菲的负担,才这么做的,但是两名战姬站在艾略特这边的事实,对收揽人心相当有用。加雷宁一直陪在米拉身边,不让奇怪的家伙有机会接近她。 邦纳与水手们忙着补充粮食与清水,整修船只。 堤格尔除了在船上练箭,也会和拉菲纳克及吉斯塔特士兵一起在镇上巡罗。 突然出现两千名外国人,住在旅馆或空仓库里。不可能不与当地居民起冲突。身为客将,堤格尔虽然没多少事可以做,不过在完成当天的锻炼后 ,他还是会带着一些士兵,在奥维斯加特到处巡视,避免士兵与居民发生冲突,或是劝戒闹事的士兵。 顺带一提,堤格尔和米拉都住在镇长安排的旅馆里。虽然住的是个人房,但是除此之外,待遇与一般士兵没什么两样。 「是说少爷,我们要巡逻到什么时候啊?」 第四天的下午,拉菲纳克走在堤格尔身旁,一面正吃着从路边摊买来的串烤鳗鱼,一面问道。就像在吉斯塔特,到处都是马铃薯料理一样,在亚斯瓦尔,鳗鱼是非常常见的食材。除了串烤,还有烤过后浸泡在鱼露里的料理,以及鳗鱼鱼冻。 「我想,应该明、后天就会有所行动了。」 堤格尔边啃着以鱼露腌渍的鳗鱼,回答道。这是他劝架后收到的谢礼。鳗鱼肉本身没什么味道,所以和鱼露之类的调味料很搭。 「时间拖得太长,桂妮薇亚公主和莱斯特都会变成棘手的存在。所以就算有些勉强,也必须一面巩固势力,一面做点什么才行。」 米拉和苏菲都会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堤格尔。 布琉努军的兵力大约四千人,是吉斯塔特军的两倍。他们一直安静地待在拉德,没有太大的动作。「应该是忙着搜集情资和寻找支持者吧。」米拉如此说道。 莱斯特军大约两千人。原本只有一千人,后来又加上了杜里斯的卫兵以及海盗土匪,成为现在的人数。光看这样的兵力,似乎有胜算,但是杜里斯港有海龙,「不能轻举妄动呢。」苏菲如此说道。 话说回来,艾略特这边其实不只吉斯塔特军而已。还有响应艾略特的召集,带着私兵过来汇合的亚斯瓦尔诸侯。等诸侯军的人数到一定程度,应该就会行动了吧。 「又要搭船了啊?」拉菲纳克苦着脸道。 「上岸后,我本来想说总算能站在坚硬的地面,睡在不会摇晃的床上了。没想到已经习惯摇晃的身体,反而无法习惯不会摇的陆地,让我很伤脑筋呢。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又要搭船……」 「你死心吧。我也和你一样。」 堤格尔半是安慰,半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拍着年长随从的肩膀。 隔天早上,堤格尔与米拉、苏菲一起被找去艾略特的住处。 艾略特在办公室里欢迎堤格尔三人的到来。他穿着白色绢服与海蓝色上衣,头上戴着黄金额冠,十指戴满了金戒指。 分隔艾略特与堤格尔三人的办公桌上,摆着亚斯瓦尔岛的地图,一旁是堆叠如山的文件。 「今天之所以找几位来此,是因为有几件事,希望各位务必协助我。」 特地重新拜托三人,一点也不像艾略特的风格。堤格尔三人在心里警戒着,米拉点头,要艾略特继续说下去。艾略特低头看着地图说道: 「这个奥维斯加特镇的东西两侧,都有敌人。东方的海上有海盗,西方有巴勒姆要塞。海盗们顶着莱斯特的名号,在沿海作乱。直到我们进港为止,奥维斯加特也经常被海盗骚扰。虽然说因为这只是个小镇,所以来的海盗船也不多,大约三、四艘而已。但是也不能因此坐视不管,必须对镇民展现吉斯塔特军的实力才行。」 「只要展现实力就好,不必彻底消灭海盗吗?」 米拉看着地图上的奥维斯加特问道。她虽然很讨厌艾略特,但是放任海盗作乱的话,堤格尔应该会不开心吧。考虑到心上人的感受,还是该协助艾略特才对。因为米拉就是喜欢堤格尔这仁厚的部分。 再说,由吉斯塔特军打倒海盗,并且向亚斯瓦尔人宣传此事,不啻是一步好棋。如此一来,吉斯塔特军就能得到亚斯瓦尔人民的支持。总有一天,吉斯塔特必须与艾略特对立时,就能确保可以让自己取得粮食与清水的城市了。 「没错。彻底消灭海盗太花时间了,只要暂时击退他们就好。」 「我明白了。为了殿下与本镇的和平,我们会略尽绵薄之力的。」 见苏菲没有反对的样子,米拉笑咪咪地接下讨伐海盗的任务。 「感谢两位战姬阁下。接着──」 艾略特放在地图上的手指,向左移动。 「这是巴勒姆要塞,离奥维斯加特约三天路程,卫兵人数大约一千人。这里原本效忠于我,但是听说守将似乎打算倒戈到莱斯特那边。我希望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能帮忙攻下这要塞。」 「……我吗?」 惊讶与警戒,使堤格尔皱眉。这要求不应该对他说,而是该对米拉或苏菲说才对。只见她们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你知道理由吗?」 艾略特的眼中闪烁着挑衅与嘲笑的光芒。尽管觉得一肚子火,堤格尔还是动脑思考起来。从他的态度看来,这么做不是特地堤格尔找麻烦,而是为了与杰梅因、桂妮薇亚交手而做的布局之一。 堤格尔观察着亚斯瓦尔岛的地图。要他攻打要塞的理由,是什么? 「……有布琉努的贵族加入殿下这边。是想宣传这件事吗?」 堤格尔说道。艾略特扬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没错。真是的。要是桂妮薇亚那家伙没带着布琉努军过来,我就不必特地做这种事了。」 艾略特啐道,以手指敲着地图上的巴勒姆要塞。 「必须迅速讨伐背叛者,牵制其他有二心的家伙才行。再说,巴勒姆要塞附近的公路通往亚斯瓦尔岛北部与首都克尔切斯特,还连结了拉德、杜里斯等港口,所以不能让桂妮薇亚或莱斯特占领。」 堤格尔懂了。从要塞的规模看来,应该不是位在交通要冲上吧。但是,对桂妮薇亚或莱斯特来说,这点也是一样的。必须在被其他人占领前,先占领那里才行。堤格尔抬起头问道: 「殿下能借我多少士兵呢?既然吉斯塔特军负责讨伐海盗,那么这边应该是由亚斯瓦尔的士兵讨伐吧?」 挺行的嘛。堤格尔在心中说道。 虽然令人不爽,但是艾略特的想法很有道理。尽管觉得对不起率领布琉努军的罗兰,可是既然堤格尔决定成为米拉她们的助力,就不能对此感到犹豫。再说,布琉努军应该不会相信那说法吧,怎么可能有擅长射箭的布琉努人呢。 「一千五百人。就要塞来说,巴勒姆很小,这样的兵力应该就够了。」 「除此之外,请给我武器、粮食和攻城武器。还有巴勒姆要塞周边的地图。」 堤格尔简洁地提出要求。艾略特应该不会故意少准备东西给他,但还是要加以确认才行。「这些我也会准备的」,亚斯瓦尔二王子答道。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在天黑之前出发。」 「嗯,必须尽快解决这事才行。拜托你了。」 如此这般,三人离开了办公室。 ? 堤格尔三人走出艾略特的居处,在外头等着的拉菲纳克与加雷宁露出安心的表情。五人在路边摊买了果汁水,前往没什么人的广场。不能在人多的大马路上讨论事情。 「所以少爷就答应接下这差事了吗?」 拉菲纳克一手拿着装了果汁水的陶杯,靠在树干上,皱眉问道。堤格尔点头。 「对。今天天黑前就出发。」 「可是,就算顺利攻下要塞,如果少爷的身分和名字被大家知道了……」 「桂妮薇亚公主会因此怀疑布琉努和艾略特勾结吗?就算她去质问布琉努军,我也只是无名的边境小贵族之子。她不可能因为我加入吉斯塔特,就怀疑布琉努别有企图。在这点上,艾略特似乎搞不清楚状况呢。」 「其他国家的人,亲眼见识过你的弓术的话,会这么想也是当然的。」 米拉笑道。苏菲也轻笑起来。 「再加上你是战姬的客将,看起来和战姬很要好。会以为你是重要人物,也不意外。」 加雷宁在一旁忍笑,拉菲纳克则是无奈地耸肩。堤格尔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问题在于攻不下要塞的时候。那样一来,艾略特不但可以嘲笑我,而且我的失败,会伤害到战姬的名声,艾略特就可以趁机拿到主导权了。」 「以一千五百名士兵攻打一千名士兵守卫的要塞,情况很微妙呢。」 米拉略带焦躁地啐道。 「就算我们或堤格尔打胜仗,也无法算在艾略特的功勋里。应该说,他很希望我们犯下无可挽回的失误呢。真是爱耍小聪明。」 「但是,他非攻下巴勒姆要塞不可,不是吗?」 拉菲纳克不解地发问,加雷宁说明 道: 「攻下要塞的,就算不是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也无所谓。对那王子来说,最理想的状况是,在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束手无策时,自己率领第二阵的士兵,亲自攻陷要塞。」 拉菲纳克露出火大的表情。苏菲看向堤格尔。 「在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的情况下,故意答应攻打要塞,表示你有胜算吧?」 「这个等之后再想。」堤格尔露出恶作剧孩子般的笑容。 「刚才我只想着,要挫挫那家伙的锐气而已。」 除了米拉,其余三人都笑了。米拉则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堤格尔。最先发现她的反应的,是加雷宁。 「抱歉,我想起来还有事,恕我先告辞了。」 过于明显的态度,使苏菲和拉菲纳克察觉是怎么回事。 「哎呀,我也忘了东西──米拉,晚点见啰。」 苏菲摇晃着裙?,小跑步着离开了。拉菲纳克甚至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两人傻眼地目送三人离去。「可以做得更不着痕迹吧……」米拉明白他们的好意,奢侈地抱怨了一句。 堤格尔迅速张望左右。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俩后,走到米拉身边。他们都故意制造机会了,不好好把握,可是会惹他们生气的。 米拉微微歪头,凝视着堤格尔,接着依偎在他身上,闭起眼睛。 堤格尔抱紧米拉,将嘴唇按在她的唇上。 ? 接下讨伐海盗的任务的米拉,在隔天早上,率领吉斯塔特的军舰离开港口,一艘也没留下。 「光是奥维斯加特一带,就有好几个海盗的巢穴。我们吉斯塔特军会勦灭所有巢穴,绝对不让任何海盗逃走!」 出发前,琉德米拉?露利叶站在军舰上,向集合在码头的镇民喊话。自从吉斯塔特军来了之后,人民开始敢放心地聚集在港口。米拉的这番演讲很有效果。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吉斯塔特的舰队就从海面上消失了。 吉斯塔特舰队离开的隔天,四艘海盗船出现在奥维斯加特的近海,势如破竹地朝港口前进。以火箭点燃停靠在码头的船只,使码头陷入混乱,下船搜刮财物,掳走人民后扬长而去,是海盗的一贯作法。 被海盗掳走的人,有两种下场:被当作奴隶卖掉,或是留下来作为海盗船的桨手,被奴役到死。假如俘虏中有年轻女孩,海盗们会先好好玩弄一番,再把她们卖掉。 海盗们以野兽般的贪婪眼神看着奥维斯加特。既然吉斯塔特军已经离开,就没有人能阻碍他们了。 没想到,海盗一进港,立刻遭到暗算。许多士兵从码头的小艇中现身,朝海盗们射箭。箭雨覆盖天空,落在海盗们头上,使他们陷入混乱。士兵们趴在小艇底部,以贴上皮革后浸湿的厚木板保护自己,不被火箭伤害。 但是箭雨无法阻止海盗前进,只见四艘海盗船离码头愈来愈近。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扯住船身,使海盗船无法前进。海盗们朝下方看去,在海面上发现数十艘被冻结在一起的小艇。就是这些小艇妨碍海盗船前近。 「怎么了?如果你们是来抢劫的,就该更靠近一点啊?」 米拉拿着拉斐亚斯,从停靠在码头的贸易船中现身。 直到此时,海盗们总算明白自己中了陷阱。尽管他们想逃,但是其他贸易船却接二连三地动了起来,包围海盗船。苏菲站在其中一艘贸易船上,说道: 「虽然计策很简单,不过你们还是上钩了呢。」 昨天离港的吉斯塔特舰队上没有士兵,只有假扮成士兵的水手和桨手而已。米拉也在来到近海后,搭着小艇,绕了一大圈,回到奥维斯加特。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让海盗误以为吉斯塔特军离开奥维斯加特了。 虽然说每艘海盗船上都装着撞角,只要船一动,就能撞坏贸易船了。但是成排冻结的小艇卡住了船身,使海盗们无法那么做。 不得已,海盗们只好后退,打算逃跑。但是已经太迟了。米拉已经趁着他们陷入混乱时,跳到冻结在一起的小艇上,朝他们滑过来了。 「──穿过天空,冻结吧!」 必杀的龙技,冻结了一艘海盗船,将其击飞。 这时,载着士兵们的贸易船与苏菲搭乘的贸易船巧妙地合作,包围住海盗船的正面,以有钩的梯子钩住海盗船的船舷。 「米拉,妳先休息吧。这边就交给我了。」 苏菲拿着黄金锡杖,轻巧地走过梯子,来到海盗船上。海盗们一见到苏菲,立刻大声嘲笑起来。苏菲的气质不像战士,而且还穿着礼服。就算以锡杖为武器,八成也没多强吧。 但是,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每当苏菲挥动锡杖,海盗们就接连躺在甲板上。吉斯塔特士兵也纷纷从梯子爬到海盗船上,斩杀海盗。有海盗朝苏菲丢短斧或射箭,但是苏菲一面打倒身边的海盗,一面把朝自己飞来的武器全数打落在甲板上。 5 杜里斯攻略战 攻略杜里斯的计划如下: 两千名吉斯塔特士兵与一千名亚斯瓦尔士兵,从杜里斯北侧的城墙进攻;四千名布琉努士兵,从西侧的城墙进攻。十五艘亚斯瓦尔军舰在杜里斯港的近海处待机。一方面是为了从海上牵制敌军,还有就是,假如地面的攻势进行得很顺利,敌人想从海上逃走时,舰队就会负责攻击这些逃兵。顺带一提,一千名亚斯瓦尔士兵与十五艘军舰,都是由艾略特的支持者提供的。 吉斯塔特军的指挥官是米拉,亚斯瓦尔军的指挥官是汉米许。至于布琉努军的指挥官,不用说,当然是罗兰。堤格尔则与米拉在一起行动。 十五艘亚斯瓦尔舰队,由桂妮薇亚的部下威尔指挥。他所在的旗舰上,除了桂妮薇亚之外,还有苏菲、邦纳,以及艾略特。 苏菲之所以搭上亚斯瓦尔的军舰,是出于她的主动要求。她说,想从海上观察战局的整体动向。米拉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两名战姬在拉德的码头分手时,苏菲面带歉色地道: 「不好意思,把战斗全推到妳头上。」 「战姬集中在同一个场所,反而更危险。是说,妳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其实,只有一件事。」苏菲严肃地点头: 「就是海龙。逗留在奥维斯加特时,我多方面搜集资讯……」 苏菲一直四处搜集亲眼见过海龙的人们的证言。她在港口向从外地来的商人或佣兵打听消息,艾略特也积极地帮她搜集各方面的资讯。 「不少人说,海龙现身时,大灯塔的顶端会发出红光。说不定莱斯特在那里动了什么手脚。」 假如海龙不分对象地攻击接近杜里斯的船只,苏菲就不会如此在意了。可是,海龙很显然是照着莱斯特的命令行事。 「还有,虽然这只是传闻。据说有人声称,因为那海龙的鳞片是红色的,所以是建国神话中的红龙。莱斯特才是该成为国王的人。」 「就算只是开玩笑,也非常难笑呢。」 两名战姬互相看着对方,无力地笑了起来。不论如何,想拿下杜里斯的话,就必须考虑如何对付海龙才行。现在多放点心思,自然是有备无患。 结成同盟的五天后,由吉斯塔特、布琉努、亚斯瓦尔组成的三国联军,从杜里斯的北方与西方现身。同时,南方的近海处,则有十五艘亚斯瓦尔的军舰待机。 莱斯特手下的杜里斯军人数,与之前相同,仍然是两千左右。就算要进行攻城战,双方人数差距这么大,再加上联军早已准备好攻城梯与破城槌,所有人都认为,胜利指日可待。 阴沉的天空下,微寒的秋风吹过大地。 杜里斯的西到北部,是一大片原本作为放牧用地的平坦草原,除此之外,就只有公路了。总数七千的士兵在这里布阵,没有任何阻碍。 米拉骑着马,立在吉斯塔特军的最前方,眺望数百阿尔昔之外的城墙,脸上微带忧郁之色。一旁的堤格尔尽量保持心情平静地问道: 「在担心莱斯特的事?」 应该是回忆起在巴勒姆要塞时交手的事了吧。堤格尔心想。米拉肩膀微微一颤。看来是猜中了,堤格尔把手放在她背上,说道: 「放心,有我在。」 虽然这么说,不过堤格尔也不知道真的对上莱斯特时,到底该如何战斗。毕竟他的体能实在太不像人类了。 但这句话似乎还是鼓励了米拉。她晃了晃蓝发,重新打起精神,「那就靠你了」如此对堤格尔笑道。 号角声响起,联军开始前进。接近到能清楚看见城墙上卫兵身影的距离时,前头的士兵忍不住大声呻吟了起来。 城墙下方,是一整排被施以穿刺刑的尸体。他们的脚下,则是被剁成块状的尸体。原本深绿色的草地,如今被血污染成红黑色。很明显,这些全是被莱斯特杀死的人。 城墙上的杜里斯士兵高声嘲笑着联军。假如这是挑衅,的确十分成功。米拉、汉米许,以及罗兰,全都将激愤化为大喊,对手下的士兵或骑士下令: 「进攻!」 杜里斯攻略战,就此展开。 城墙北侧的吉斯塔特士兵与亚斯瓦尔士兵一齐朝城墙上射箭。西侧的布琉努士兵则是扛起二十人合抱的巨大破城槌,用力撞击城门。 杜里斯士兵们当然也不甘示弱。他们朝联军发射箭雨,把尸体或装满油的壶子、点燃的火把、孩童头颅大小的石块向下丢。之所以丢油与火把,是为了破坏攻城梯与破城槌。 联军当然有所防备。他们把以水淋湿的皮革包覆在破城槌上,防止燃烧。爬在攻城梯上的人,则举着铁制盾牌,小心地向上爬。 优势在联军这边,杜里斯士兵明显被压倒了。 一名吉斯塔特士兵爬上了城墙。下一瞬,他的头被人一把抓起,扔下城墙。杜里斯士兵大声欢呼,一部分的亚斯瓦尔士兵则发出恐惧的惊叹。米拉也在看到那男人时,倒抽了一口气。 莱斯特以右手拿着缠有锁链的木棍,现身于城墙上。 堤格尔瞪着莱斯特,脸上充满紧张与愤怒,但是并不直接弯弓搭箭。那男人身上散发着极为异样的氛围。虽然在巴勒姆时就稍微有感觉了,可是现在的感觉,比当时强烈太多。是与鲁萨尔卡或列许对峙时同样的感觉。 ──难道说,那家伙也是魔物吗? 莱斯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纵身一跃。原以为他打算直接跳到地面,没想到竟然是跳到攻城梯上,一面踩破吉斯塔特士兵们的头颅,一面向下奔驰。莱斯特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莱斯特以发现猎物的饿狼般的敏捷速度,向前猛冲。他只身跳入亚斯瓦尔军中,在敌兵们朝他刺出的长枪之间穿梭,一面挥动木棍。一名士兵颈部以上被打成粉碎,直接毙命。这名士兵,是单方面的杀戮中的第一名牺牲者。 莱斯特一边挥动木棍,一边向前走。每一挥,每一步,都制造出新的尸体。尽管亚斯瓦尔士兵勇敢地攻击他,但莱斯特的木棍敲断了剑,弹飞了长枪,连着盾牌,将士兵打得粉身碎骨。即使是以长弓发射的箭,也同样被他拨落。 不消多久时间,亚斯瓦尔士兵的斗志就被恐惧取代。他们都听说过莱斯特的传闻,如今又亲眼见识到他的残暴,勇气完全被消耗殆尽。 恐惧于转眼之间渲染开来。只因区区一人,超过千人的亚斯瓦尔军瞬间崩解。尽管汉米许努力控制全军,仍然徒劳无功。因为,亚斯瓦尔士兵开始转身溃逃时,地面已经叠起数十具尸体了。 莱斯特发威,使杜里斯军士气大振,使联军心生惧意。原本攀在攻城梯上的联军士兵接连被击退,攻城梯也遭到破坏。 莱斯特一面挥动染血的木棍,一面前进。忽地,他察觉有气息接近,停下脚步。米拉骑着马,出现在他面前。她把军队交给加雷宁指挥,单枪匹马地赶来这里。 「我本来想把乐子留到之后享受的,不过妳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我当然也非常欢迎。」 『冻涟的雪姬』在心里迟疑不到一秒后,握紧拉斐亚斯,跳下马背。 莱斯特倏地逼近米拉,米拉迅雷不及掩耳地挥动拉斐亚斯,火花四溅。莱斯特以木棍前端的锁链,弹开了长枪。 「果然是这样吗?」 米拉讶异地瞪大眼睛。自己凌厉的一击,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挡下。更重要的是,她又像上次一样,无法感受到拉斐亚斯了。 ──拉斐亚斯?你怎么了……!? 米拉在心中呼唤,但是名为冻涟的龙具没有任何反应。有如睡着了似的。就在这时,莱斯特猛地攻来。明白没时间避开攻击,米拉以双手举起拉斐亚斯,试图挡下莱斯特的木棍。 末章 大灯塔的顶楼,残存着三成的地板。除此之外,不论是屋顶,或是梁柱、照亮远方用的火炉等等,全都无影无踪。是被堤格尔轰掉的。 堤格尔与米拉坐在仅存的地板上,眺望城内的模样。 只能说触目惊心。根据苏菲的说法,城里建筑物被烧掉了三成,死者超过五百人,受伤的人多达三千人。 尽管如此,杜里斯的人民仍然把堤格尔他们视为解放军,接受了他们,并加以赞扬。因为托尔巴兰实在太暴虐无道了。 联军把治疗伤者的事交给市民,自己则加快修复城市的速度。因为不知道杰梅因军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们应该一直观察着杜里斯的情况才对。 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夺下杜里斯的时机。城墙与城门虽然没事,但是港口被破坏得很严重,必须尽快修理才行。不过士兵都累了,人民也一样。依情况,市民说不定会为了避免开战,直接向杰梅因投降。只有这种情况,非避免不可。 堤格尔转动视线,看向碧海与青空。 忽地,他想起在利普诺附近的山丘上,第一次见到的海。与当时见到的大海不同,眼前的海面上,漂浮着许多船只的残骸。 一切尚未结束。战争仍然在进行。 「话说回来,苏菲做那些事,真的没问题吗?」 米拉担心地道。苏菲大方地把吉斯塔特军带来的粮食、饮水与伤药分给杜里斯的市民,而且是免费赠送。 虽然说这是为了拉拢民心的必要做法,但是基本上,吉斯塔特军必须仰仗艾略特补充物资。这样一来,可能会让艾略特有隙可乘。很难单纯认为这做法没问题。 「苏菲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再说,有万一时,也可以找布琉努军帮忙。而且亚斯瓦尔军中也有像汉米许阁下那样通达事理的人。」 堤格尔安慰道。米拉苦笑着点头。 两人走下大灯塔。该做的事太多了,没时间在这里多做休息。 一来到平地,就看到拉菲纳克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他来到两人面前,努力地调整呼吸。为了让他冷静点,堤格尔开玩笑地问道: 「怎么了?杰梅因军出现了吗?」 「……艾略特死了。」 堤格尔与米拉傻眼地看着拉菲纳克,接着面面相觑。 拉菲纳克又重复了一次同样的话。堤格尔与米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名叫普朗契。四十岁。 他出生于莱格尼察南方的小镇,十五岁时离乡背井,到利普诺当水手。结婚后,他回故乡住了五年,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水手,于是留下妻儿,再次回到利普诺。在那之后,他过着夏秋在利普诺工作,冬春在故乡生活的日子。 这次的远征,普朗契以水手的身分上船。直到昨天为止,他都尽本分地完成水手的任务。 事情发生在堤格尔等人打倒托尔巴兰,杜里斯被联军攻陷之后。艾略特一个人走在城里无人的道路上,没有带着随从。虽然随身佩剑,但是没有穿铠甲,是轻便的装束。 至于普朗契,则是全副武装。身上不但穿着铠甲,而且手上有长枪,腰间有短剑。 「我有一个儿子。」 为什么要杀艾略特?接受侦讯时,普朗契如此说道。 「我儿子是旅行商人。主要在莱格尼察南方与莱德梅里兹北方两头做生意。亚斯瓦尔的混帐们攻打莱德梅里兹时,他也在那里。」 普朗契是从妻子写的信上得知,儿子被亚斯瓦尔军杀死的事。因为夏季时,他都在利普诺工作。 尽管如此,普朗契还是加入了这次的远征队。因为他认为,水手本来就该这样。再加上他与邦纳有多年交情,还有就是基于对莎夏、对莱格尼察治理者的敬畏之心。他本来认为,只要不接近艾略特,就没事了。 「在奥维斯加特的路上,我见过他一次。那时我有控制住自己……」 直到昨天为止,普朗契都成功地自我克制。 但是今天,见到独自在有如废墟的城市中行走的艾略特时,他失控了。受到战火摧残的城市,使他联想到自己儿子。 回过神时,自己的短剑已经插在艾略特背上了。 听完加雷宁的报告,米拉脸色苍白地看着堤格尔。 「死在刺客手上,还比较让人痛快呢……」 「普朗契在营地里,要带他过来吗?」 这话同时也有问米拉打算如何惩罚普朗契的意思在内。米拉沉吟着。惩罚是一定要的,但是分寸没拿捏好的话,知道实情的人,应该会责备米拉吧。见米拉如此烦恼,堤格尔向她做了一个提议。 三十分钟后,加雷宁带着普朗契,来到堤格尔与米拉面前。 「普朗契,我要代替亚莉莎德拉惩处身为莱格尼察水手的你。知道了吗?」 普朗契点头。身上带着坦然受死的觉悟。 「一,从今天起,你必须离开军队。二、不准再使用普朗契这个名字。三,十年之内,不准回到故乡。四,承认艾略特王子是被刺客杀死的。五,不准谎称自己杀死艾略特王子。」 普朗契惊讶地看着米拉。米拉以冷酷的表情,无情地道: 「这是对『没有从刺客手中保护好艾略特王子』的你的惩罚。你走吧。」 普朗契离开后,米拉对堤格尔道谢。 「谢谢你,堤格尔。」 把事情推给不存在的刺客,是堤格尔的提议。而且实际上,艾略特确实曾被刺客攻击过。假如想放过可怜的普朗契一马,就只有这个方法了。再说,这样一来就能与艾略特的支持者沟通,他们应该会敌忾同仇地对抗杰梅因吧。 「重点是,目前我们只有受损,还没得到任何利益。而且杜里斯又变成这副惨状,不能就这样回吉斯塔特。」 「不过这样一来,就只能与桂妮薇亚公主合作了。」 想与杰梅因作战的话,必须有人出来领导亚斯瓦尔的诸侯贵族。最好是血统与身分比贵族高一级的王族。假如从诸侯中推举人选,一定会出现纷争。 「桂妮薇亚公主应该也希望手边有亚斯瓦尔的士兵吧。只要我们提议,她应该会接受的。对亚斯瓦尔的诸侯来说,比起听我指挥,应该更愿意接受桂妮薇亚公主的命令吧。」 艾略特的死讯,必须让桂妮薇亚知道才行。直到今早都好端端的人,突然死了,一定会被她怀疑事有蹊跷,说不定会怀疑到吉斯塔特头上,或是要吉斯塔特负责。为了今后着想,必须避免那样的情况发生。 桂妮薇亚在港口附近借了一栋屋子居住。她就是在那里得知兄长死讯的。 这消息果然够冲击。就算前来说明原委的加雷宁离去,桂妮薇亚依然一言不发,直到百秒之后,才终于叹了口气。 「实在很像兄长大人会有的死法呢。父亲大人应该会很难过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她已经整理好心情了。 桂妮薇亚开始泡茶,思考今后该做的事。 ? 萨安?泰纳帝得知布琉努王国介入亚斯瓦尔王国的内乱,是在夏日的暑热还留着点尾巴,秋风开始吹过涅梅塔库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期,涅梅塔库的麦田都会在阳光中反射金黄色的光辉。领民们忙着收割,但是脸上除了疲劳,还有对丰收的欢喜与欣慰。萨安在做完飞龙的骑乘练习,正在休息时,从父亲的士兵那儿听说这件事。 「对象是亚斯瓦尔的话,是由嘉奴隆公爵主导这件事了?」 萨安脑中浮现嘉奴隆的奇特相貌,皱眉问道。他一直很不喜欢对布琉努北部有强大影响力的克西米利安?班奴萨?嘉奴隆公爵,正确来说,是怕嘉奴隆才对。 并非因为萨安被嘉奴隆怎么样过。嘉奴隆在首都尼斯与萨安碰面时,八成完全不把萨安放在眼里吧。 可是,每当萨安见到嘉奴隆时,都有一种和不是人类的什么对峙的感觉。有一次,甚至觉得自己会被杀。尽管嘉奴隆个子比萨安矮,而且不会武艺。 「听说是由国王陛下主导,与嘉奴隆公爵完全无关。而且远征军的总司令是纳瓦拉骑士团的罗兰阁下。」 「罗兰……」 一听到黑骑士的名字,萨安的心里就涌起较劲之意。 ──现在的我,是不是能多少与罗兰对抗了呢? 萨安看向飞龙专用的龙舍。虽然还是无法完全驾驭飞龙,不过最近在飞行时,总算比较有余裕了。就算飞龙突然下坠,或是在空中打滚,他都能迅速调整姿势, 加以对应。对萨安来说,算是有相当的进步了。 ──想知道我的飞龙是不是能在战场上活跃。但是…… 萨安用力咬牙。就算能在飞龙身上站稳,还是无法使用武器。最重要的是,他想不出能在骑飞龙时使用的武器。 剑不行,太短了,构不到敌人。还不如命令飞龙用身体撞对方,更快更直接。 长枪也不行。虽然比剑长,可是想在擦身而过时刺中对方,必须有高超的技巧才做得到。再说,假如长枪卡在敌人身上,就只能直接抛弃了。 ──既然如此,不如用弓或弩弓…… 萨安摇头,把这想法赶出脑外。身为名门贵族泰纳帝家的嫡长子,居然想要用弓作战,太丢脸了。而且话说回来,在随心所欲地飞翔的飞龙身上射箭,根本无法瞄准目标。 ──干脆去当侦察兵算了。 萨安当然很不愿意做那种工作,但是既然想不出能在骑飞龙时使用的武器,也只有那种差事可以做了。这么大的生物在天上飞,一定会被敌人发现,不过只要能正确掌握敌军所在之处与数量,就没有问题。 萨安很想在实战中测试自己的实力。 当天晚上,萨安来到父亲房间,表明自己打算前往亚斯瓦尔的想法。泰纳帝公爵对儿子的诉求感到惊讶,但是摇头反对。 「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去吗?」 「萨安,你仔细想想。」 泰纳帝以谆谆善诱的语气说。除了对自己的儿子外,他几乎不会以如此和善的态度说话。 「我知道你已经把飞龙骑得驾轻就熟了,我也对这件事感到很开心。不过,你应该也懂的吧?不论多么快的马,都追不上飞龙,而且那飞龙,只有你能驾驭。」 「我知道,父亲大人。」萨安握紧拳头,点头道: 「所以我不会带任何随从,会一个人……不,与飞龙一起飞向战场的。虽然这不像泰纳帝家的人会做的事,但──」 「我不是说不行吗?不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都不能去。虽然我认同你的勇气,但是不能让你做那被人使来唤去的工作。」 萨安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以恳求的眼神看着父亲。但泰纳帝只是无言地摇头,那是要萨安退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萨安一脸不甘心,但还是只能这么说,离开父亲房间。 怒气无处发泄的萨安,离开宅邸,来到飞龙所在的龙舍。 他点燃放在入口的火把,走入龙舍之中。 现在的他,已经很习惯不点火在龙舍中行走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撞到木桶之类的东西,发出巨大的噪音。尽管火光会使飞龙不高兴,但比发出噪音惹得飞龙生气要好多了。 也许飞龙还没睡吧,就算看到火光,也没有特别不高兴的样子,只是沉默地看着萨安。搞不懂飞龙在想什么。与飞龙心意相通的那天,真的能到来吗? 「你应该也对墨吉涅时那种不算功劳的功劳很不满吧?」 萨安站在飞龙面前,用力挥舞拳头。 「我一定要去亚斯瓦尔,让大家看看我和你的实力。」 说到这里,萨安察觉入口有人。他连忙回头,怕是屋子里的佣人偷偷跟过来。要是刚才的话被父亲听到,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在看清门口的人后,萨安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那是阿劳艾特,管理这龙舍的侍女。 「妳在这里干嘛?」 为了掩饰焦急与动摇,萨安想都不想地骂道。但是阿劳艾特的态度与平常一样,以没有表情的脸,毫无惧色地看着萨安。 「我看见龙舍里有亮光。为了小心起见,过来看看情况。」 似乎是看到火把的光的缘故。萨安悻悻地道: 「这里没有能偷的东西。就算有愚蠢的小偷摸进来,看到飞龙,也马上会被吓跑的。」 阿劳艾特不说话,无言地从门口消失。虽然萨安很想多骂她几句,不过因为托了阿劳艾特的福,与以前相比,龙舍相对干净了不少,所以他没办法对阿劳艾特太凶。飞龙最近也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只要龙舍一变脏,心情就会很不好。 萨安小声吐了口气,再次看向飞龙。「我们要去亚斯瓦尔哦!」对飞龙喊话。 门口传来声音。仔细一看,阿劳艾特手上拿着陶杯,朝萨安走近。她无言地把杯子递给萨安。里面装的是清水。 「妳把我当马还是啥了吗……?」 萨安啐道。阿劳艾特歪头看着他。萨安用抢的似地拿过陶杯,一口气把水喝尽。水的凉冷,不可思议地使他感到舒畅。 泰纳帝的心腹斯堤德来到泰纳帝房间,是萨安离开后不久的事。两人警戒着周围,确定房间附近没人后,斯堤德报告道: 「频繁出入于嘉奴隆公爵家的亚斯瓦尔商人,在那之后就没有消息了。说不定已经死了。但是被吉斯塔特王国捉住的艾略特说,他是因为与嘉奴隆公爵联手,才会攻打吉斯塔特。他们之间果然有勾结。」 「做得好。」 泰纳帝毫不吝啬地赞美脸色很差的心腹。只要证明艾略特和嘉奴隆私通,就能把吉斯塔特牵扯得更深。只要吉斯塔特把猜疑的目光放在嘉奴隆身上,说不定就能抓到嘉奴隆的小辫子。 「另外,有件奇妙的消息……」 「不管是多枝微末节的事都无所谓,说吧。」 见斯堤德一脸犹豫,泰纳帝要他说下去。 「首先是墨吉涅王国……听说最近,有一名女占卜师被墨吉涅的王族重用。那女占卜师名叫阿兹?达哈卡,总是戴着诡异的面具,从不露出真正的脸。」 「对占卜师来说,怪里怪气很正常。多勒卡伐克也不是那样吗?」 多勒卡伐克是从好几年前起,一直为泰纳帝效劳的占卜师。但他不是普通的占卜师。今年春天远征墨吉涅时,帮泰纳帝找来四头龙的,就是他。虽然是个矮个子老人,但是似乎有令龙听话的能力。 「我想说的,并不是怪里怪气的部分。」 斯堤德露出苦笑,又立刻收敛表情,继续说下去。 「刚才报告的,亚斯瓦尔的艾略特王子与嘉奴隆公爵联手的事,据说艾略特王子与嘉奴隆公爵密谈时,曾经见过戴着诡异面具的女占卜师。」 泰纳帝两眼发出精光: 「是同一人物吗?」 「不清楚。但是考虑到墨吉涅与嘉奴隆公爵家的距离,应该不是同一人物吧。」 泰纳帝沉吟起来。原本以为总算找到把柄,但是没有想像中顺利。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听过即忘。 「辛苦你了,斯堤德。可以继续调查那占卜师的事吗?就算不是同一人物,两者之间说不定有什么关联。或者也可以找多勒卡伐克问问。」 「我明白了。」 接着,斯堤德又报告了几件事,最后行了一礼,离开房间。 泰纳帝盯着挂在墙上的剑,思考起来。 ──要让萨安去闯闯吗? 只要骑着飞龙,往北直飞,在亚斯瓦尔的内乱结束前,很快就能抵达布琉努军那儿了。 ──不,那样太危险了。 远征亚斯瓦尔的布琉努军,大多是北部的领主贵族,其中说不定有嘉奴隆的爪牙。就算嘉奴隆本人乖乖待在领地卢堤迪亚,也不能因此放心。泰纳帝不能让泰纳帝家的下任继承人前往那种地方。 ? 艾略特死后,过了几天。这天中午,桂妮薇亚登门拜访堤格尔等人的住处。堤格尔他们也学着桂妮薇亚,在港口附近租了一间屋子居住。杜里斯的城市规模比拉德或奥维斯加特大,尽管被战火摧残,仍然有不少完好的房屋。 堤格尔与米拉、苏菲在会客室招待桂妮薇亚。 双方在围绕桌子配置的沙发上坐下。桂妮薇亚笑容满面地道: 「可以让我了解一下各位今后的打算吗?」 「这是什么意思呢?」 苏菲装傻。桂妮薇亚单刀直入地道: 「既然艾略特已经死了,跟着我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哦。如此一来,我就能提供各位粮食与清水了。」 这一点,应该是吉斯塔特军目前最头痛的问题。 艾略特死后,吉斯塔特军就成了没有雇主的佣兵。像奥维斯加特那样,原本因艾略特而善待吉斯塔特军的城镇,今后应该不会继续支援他们水与食物吧。呼应艾略特的召集而过来的亚斯瓦尔军也一样。 「感谢殿下的关心,不过这一点,没有问题的。」 听了苏菲的话,桂妮薇亚怀疑地蹙眉。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加雷宁开门走了进来。 「苏菲亚大人,巴纳德男爵已经到了。」 苏菲点点头,若无其事地问道: 「来了几艘船呢?」 「总共三艘。」加雷宁道。 「谢谢。请帮我转告巴纳德男爵,说我马上就过去,请他先在别的房间稍待片刻。」 加雷宁行了一礼后,关上房门。 桂妮薇亚疑惑地看着苏菲。 「巴纳德男爵,不是杰梅因兄长大人的支持者吗……」 「原本是。该这么说才对。」 苏菲嫣然一笑: 「不只巴纳德男爵,欧文、巴贝奇、布莱纳都已经答应协助我们吉斯塔特军了。他们似乎不想追随杰梅因王子,也不想追随艾略特王子,打算组成诸侯联盟呢。」 桂妮薇亚脸色发白。苏菲提到的那三人,不是保持中立,就是消极的杰梅因或艾略特支持者。他们是什么时候与吉斯塔特接触的? 「怎么会……」 「因为我曾多次来访亚斯瓦尔王国。我在离开吉斯塔特前,就已经写信给刚才提到的几位了。我告诉他们,吉斯塔特保证会保护他们家人的身家安全,所以,假如吉斯塔特军取得杜里斯的话,愿不愿意与吉斯塔特军共同行动呢?」 苏菲云淡风轻地道。堤格尔与米拉掩不住惊讶地看着苏菲。他们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这件事。苏菲继续道: 「担任外交使者的人,当然会在各国结交朋友了。殿下以为吉斯塔特王为什么要指定我担任远征队的司令呢?」 桂妮薇亚哑口无言,下意识地捏紧拳头。从春天起,亚斯瓦尔的政局就一直很混乱,就算出现想投靠其他国家的人,也不意外。但是没想到,苏菲居然会使出这种招数。 「话说回来,我有一件事想和殿下商量。」 苏菲笑容满面地说着,朝堤格尔与米拉使了使眼色。似乎在说,接下来要谈的是不方便让他们听见的内容。两人因此暂时离开房间。 苏菲与桂妮薇亚并没有谈太久,应该不到十五分钟吧。堤格尔与米拉回来时,只见桂妮薇亚一脸悻悻然,苏菲则是漾着满足的微笑。 离杜里斯的中央广场有点距离的场所,有座祭拜圆桌武士加拉哈德的神殿。虽然比其他神殿小,而且朴素不起眼,但是也许正是因此,这座神殿奇迹地躲过托尔巴兰的摧残,以及战火的波及。 呼应苏菲,来到杜里斯的亚斯瓦尔诸侯,目前正集合在神殿里。是苏菲请他们过来的。究竟有什么事呢?他们心里疑问着,朝神殿内部,对加拉哈德祈祷用的大厅走去。 「──欢迎各位来此。」 清脆的声音响起。 大厅后方的台座上,站着一名女性,但不是苏菲。那女性有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身上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礼服,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单锋剑。 桂妮薇亚将剑尖朝下地抵在地板,双手交叠在剑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见到意料之外的人物,诸侯们连忙立正站好。 「我有话告诉各位。」 宛如身经百战的将军对一介小兵训话似的。这些人全被桂妮薇亚的气势压倒了。 「为了让亚斯瓦尔恢复往日的和平,我决定与杰梅因军战斗。吉斯塔特军明白我的理念,主动向我提出协助,并向我提到各位的事。」 桂妮薇亚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 「苏菲亚阁下告诉我,各位想组成诸侯联盟。这想法固然不差,但我明白各位是因为不想跟随杰梅因,也不想跟随艾略特,才会做此决定的。在此,我想问问各位──愿不愿意跟随我呢?当然,我保证会保护你们的地位与财产。」 这是苏菲的提议。 王家的血统终究是尊贵的。亚斯瓦尔的人民不一定会服从诸侯联盟,但假如是公主,则多半不会反对。而且在这场杜里斯攻略战中,桂妮薇亚向市民展现了她关心人民的一面。 诸侯们迷惘了不到五秒,便纷纷下跪称臣。 因为,傲视着他们的公主,看来就像瑟菲莉亚霸王再临似的。 后记 被花粉打败了。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延续上一集阅读的各位,已经三个月不见了。 我是川口士。在此献上《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三集。 这次的故事是从吉斯塔特王国开始,跨海来到亚斯瓦尔王国。基于各种想法,堤格尔与米拉,以及第二集登场过的战姬苏菲,率领舰队前往亚斯瓦尔。堤格尔会在那儿与意料之外的人重逢,并邂逅异国的公主。希望大家能喜欢他们之间的奇妙缘分,以及战斗的场面。 此外,这次的故事是前后篇,亚斯瓦尔的故事将会延续到第四集。我想第四集应该会在秋天时出版吧,敬请期待。(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话说回来,今年的花粉实在非常恼人呢(去年没有这么严重)。不但害我身体变差,还影响了写作速度,对许多人带来麻烦。真是对不起。 现在想想,第二集中,列许的花粉攻击,可以再强一百倍吧…… 接下来是谢辞。 美弥月いつか老师,感谢您画出了各式各样帅气或可爱的角色,以及这次出场的亚斯瓦尔公主桂妮薇亚。她的造型真的很有战姬劲敌的感觉。她与苏菲、罗兰,就要继续拜托您了。 责编k大人,以及从中途开始帮忙检查原稿的t泽大人,我要用力感谢两位!虽然是用严重也不足以形容的情况,但是托了两位的福,总算度过难关了,谢谢。 除此之外,也要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继续期待堤格尔等人漂洋过海之后的新旅程。 kakao老师的漫画版也进行得很顺利,这边也请大家多多期待。 写于觉得非收冬衣不可了的时期。 川口 士 被花粉打败了。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延续上一集阅读的各位,已经三个月不见了。 我是川口士。在此献上《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的第三集。 这次的故事是从吉斯塔特王国开始,跨海来到亚斯瓦尔王国。基于各种想法,堤格尔与米拉,以及第二集登场过的战姬苏菲,率领舰队前往亚斯瓦尔。堤格尔会在那儿与意料之外的人重逢,并邂逅异国的公主。希望大家能喜欢他们之间的奇妙缘分,以及战斗的场面。 此外,这次的故事是前后篇,亚斯瓦尔的故事将会延续到第四集。我想第四集应该会在秋天时出版吧,敬请期待。(编注:此为日本出版情况。) 话说回来,今年的花粉实在非常恼人呢(去年没有这么严重)。不但害我身体变差,还影响了写作速度,对许多人带来麻烦。真是对不起。 现在想想,第二集中,列许的花粉攻击,可以再强一百倍吧…… 接下来是谢辞。 美弥月いつか老师,感谢您画出了各式各样帅气或可爱的角色,以及这次出场的亚斯瓦尔公主桂妮薇亚。她的造型真的很有战姬劲敌的感觉。她与苏菲、罗兰,就要继续拜托您了。 责编k大人,以及从中途开始帮忙检查原稿的t泽大人,我要用力感谢两位!虽然是用严重也不足以形容的情况,但是托了两位的福,总算度过难关了,谢谢。 除此之外,也要感谢所有参与本书印制工程的相关人员。 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大人。请继续期待堤格尔等人漂洋过海之后的新旅程。 kakao老师的漫画版也进行得很顺利,这边也请大家多多期待。 写于觉得非收冬衣不可了的时期。 川口 士 被花粉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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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提格尔,并不太理解母亲话中的含义。不过,那温柔的声音印在了他的心底里,变成了无可替代的记忆碎片残留了下来。 蒂亚娜的视线看向窗边。有一朵黄色的花,插在细长的花瓶里。 [那朵花,原本只有南面大海对面的国家才会有的哟。被用于坏的巫术材料而受到忌讳。] 提格尔的表情变得茫然。南面他知道,大海是什么东西啊?他不知道。抚摸着儿子的手,母亲继续说。 [然而,因为某些缘故,被这个国家用作驱邪的花而引进了。现在则变成了随处可见的一种花了。——但大海对面似乎已近没有这种花了。] 蒂亚娜的父亲,是任职于王宫的花匠。因为这个原因,母亲对花草懂得很详细,有时会因为回忆往事,而和提格尔说起花的话题。 当被问及那真的有驱魔的效果吗,蒂亚娜露出苦笑。 [说不定,也许真的会有啊。] 放开了手,母亲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提格尔感到有些痒痒的,眯起了眼睛。 到此他醒了过来。营帐昏暗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提格尔起身,看着靠在墙上的漆黑之弓。 这是从原为猎人的初代冯仑伯爵那里代代相传的传家宝黑弓。那会和吉斯塔特战姬所持的龙具共鸣,具备对抗魔物的力量,和司掌黑夜、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蒂娜法有着某种联系,是一把不可思议的弓。 ——母亲也不可能会想到会变成这样吧。 回想起梦中的部分内容,提格尔露出复杂的微笑。 由于持续锻炼着弓的本事,自己的世界拓宽的超乎想象了。 和米拉——柳德米拉 鲁里艾会相见,是因为被她的母亲斯维特拉纳发现了自己弓箭的技术。琉蒂既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不惜远道而来拜访自己,似乎也是因为雷格纳斯王子佩服自己弓箭的本事,能和罗兰之间培养出友情,也是因为有机会通过弓箭的技术帮助过他。 当然,艰辛和苦恼的经历也有一大把。自己受到辱骂倒算了,听到父亲遭到其他贵族或诸侯的嘲笑,让他感到痛心。他一直烦恼着,自己剑和枪用不好,只是锻炼弓箭技术真的好吗。 但即使这样,最后提格尔还是选择了和弓箭在一起。 然后,才有了今天。 他站起来,拿起了黑弓。除了保养的时候,提格尔会一直拉着弓弦。因为她和普通的弓不同,就算一直拉着也不会歪曲,不会损伤,这样做可以随时以备不时之需。 [今后也请多担待了哦。] 呼叫着黑弓,将箭筒挂在腰上,提格尔走出了帐篷。 早晨清凉的空气轻抚着肌肤。向上看去,水色的天空无边无际。 周围设置了几个营帐,它们旁边的士兵们生着火谈笑,还有赌博的。举着的旗子,几乎都是画着蓝底白色天马的贝尔修拉克家族的。 这里是街道外草原上驻扎的贝尔修拉克营地。他们数日前从帕尼亚出发,正向着王都进军。顺便一提,提格尔是游击队的副长。 向着注意到自己而敬礼的士兵们挥手回应,提格尔出了营地,朝着最近的河川走去。 提格尔和米拉从萨克斯坦王国进入布琉奈王国,大约是在风吹草原,能够感受到春天气息的时候。他们被告知了守卫布琉奈西部国境的纳瓦尔城塞起火的消息,然后就快马加鞭的过来了。 那时他们的集团不止二人,侍奉提格尔的拉菲纳克,和侍奉米拉的老骑士加尔伊宁、还有别名【罗轰的月姬】的战姬奥尔加也一起来的。 但是,好不容易到达的纳瓦尔城塞里,见到的是庶出王子巴舍拉和跟随他的诸侯士兵们,没有纳瓦尔骑士团的身影。而且,提格尔还因有勾结吉斯塔特王国的嫌疑,遭到了逮捕。 将身处险境的提格尔从城塞里救出的人,是和他在年幼时培育了友情的琉蒂。她将她担任着雷格纳斯王子的护卫骑士,还有关于笼罩布琉奈王国的严重混乱局势向提格尔说明了。 叫做巴舍拉的青年,是去年秋天被法隆王认可为王子的。以残虐无道为人所熟知的岗隆公爵,成了巴舍拉的后盾。 获得大量战功而深得诸侯信赖的巴舍拉,突然就看准了雷格纳斯王子的性命。那时,王子正在视察纳瓦尔城塞。 纳瓦尔骑士团为了守卫王子舍弃了城堡,逃往去了位于西北的拉尼昂城塞。 还有,给提格尔扣上卖国嫌疑的人,是岗隆公爵的心腹格雷亚斯特侯爵。 提格尔等人决定协助为了王子组成游击队的琉蒂。 提格尔和米拉同琉蒂一起行动,奥尔加去王都,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则前往马斯哈斯 洛丹特伯爵之处寻求各类协助。马斯哈斯是提格尔父亲乌尔斯的好友,也从提格尔年幼时期就一直关照着他。 虽然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曾一度败给了巴舍拉军,但获得了马斯哈斯的帮助,在提格尔和琉蒂的指挥下重整了。接下来,他们平定了不知被谁杀害的格雷亚斯特侯爵的领地帕尼亚。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又加入了米拉之外的三名战姬。 她们是从王都回来的奥尔加和,别名【光华的耀姬】的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别名【雷涡的闪姬】的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给与她们作为客将的对待。 但是,在这个期间里,岗隆袭击了王宫,将王都占为己有。巴舍拉也为了守卫王都而召集起士兵了。 游击队为了打倒巴舍拉和岗隆,正在向尼斯进发。 提格尔正在河边洗脸的时候,有人从身后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 他回头看,是米拉站在那里。艳丽的青色头发长及腰间,青色的瞳孔内充满了对思念之人的爱情,美丽的容貌上没有一丝阴霾。她穿着苍蓝的军服,肩膀上扛着授予【冻莲的雪姬】的龙具之枪拉维亚斯。 [已经起来了啊。真早啊。] [我也是刚刚才起来的哟。因为看见你朝河边走了。] 提格尔站起来后,看着河川对面,邀请米拉,说道,[稍微走走吗?]。 二人就以悠闲的步伐沿着河边散步。初夏的风,同舒适的凉风一起吹动发丝。看向草原,春夏两季的花夹杂的开着,草丛间散布着鲜艳的紫色、红色和白色。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正翻越博久山脉去往奥尔缪茨啊。] 受命于法隆王前往吉斯塔特,只带了拉菲纳克从阿尔萨斯出发。虽然立刻见到米拉让他十分喜悦,但不小心过于得意忘形而惹怒了她。 忽然,提格尔想起了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的事。他从马斯哈斯那里听说了这二人拜访了奥德之后,朝着亚斯瓦尔去了。 ——那之后已经过了二个多月了。 他们还在亚斯瓦尔吗?还是说已经回布琉奈了呢? 二人也都已经习惯旅行了,普通的困难都能克服。但即便如此,提格尔还是禁不住祈愿他们能平安。 [没事的啦。你不也是因为信赖他们二人,才会交给他们去做的吗。] 似乎被她从表情上读出了内心,米拉安抚他说道。提格尔点点头,眺望着草原改变了话题。 [开春时,我想带你去阿尔萨斯那。] [阿尔萨斯的春天,是什么样得呢?] [这个啊。刚开始,因为还有雪没化,所以山上有些冷。河流也由于化雪的关系而冷飕飕的。到了森林里后,可能会遇到刚从冬眠醒来的野兽,所以十分危险。] [就没有稍微好点的地方吗…?] 对着有些傻眼的米拉,提格尔用平稳的表情回答道。 [每天在草原上奔跑,或者走在山林之间,能够感到那正在一点点改变。山川森林慢慢回暖,花朵蝴蝶多了起来。河里也是,经常可以看见鱼儿和蛙。当然也能捉到猎物了,说起春天….要如何形容的话,就是会让人渐渐融入其中吧。] 提格尔的脑内,浮现出故乡山野的情景。大概从表情上察觉到了吧,米拉开心的点点头。 [那么,明年,就带我去吧。要到哪里转转,你可要好好考虑好哦。] [好的,我会带你把阿尔萨斯兜个遍的,给我做好心里准备吧。] 二人将这不起眼的约定深深刻在了心中。 离开营地有一段距离了,再确认到周围没有旁人后,米拉将手挽了过来。 [说起来…。] 提格尔差点说出梦见了自己的母亲,但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去年夏末时候,米拉离开了奥尔缪茨。巡回了亚斯瓦尔、萨克斯坦和布琉奈诸国,离开自己的公国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要是他在这里说起父母话题的话,可能会让她感到寂寞的。 [怎么了?] 米拉表情疑惑的看着自己。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马上掩饰过去。 [没什么,就是从萨克斯坦开始你就一直陪着我,让我有点过意不去。] [要是立场互换的话,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 他的即刻回答,让米拉扑哧一笑。 [所以说不要去在意这个了啊。我也是因为喜欢才做的啦。——所以说,你其实本来想说什么的?] 好像被看穿了。[抱歉。],道歉后,提格尔老师交代了关于梦的事情。 [我多亏了奥尔加的帮助,得以和父亲见面了。但是,你却还没有和特奥德鲁大人或拉娜大人见过面啊。] [你担心过度了哦。还没有满一年。母亲大人她啊,现在正一手遮天的管理着公国啦,肯定的。] 很容易就能想象出这幅情景,提格尔笑了出来。米拉的母亲斯维特拉纳,是前任冻莲的雪姬。在治理公国这块儿,比起成为战姬才四年的米拉,应该要远更擅长吧。米拉也将离开后的事务交给她管,安心的离开了公国。 [不过,这很好啊。你似乎做了个好梦啊。] 听了米拉讲完,提格尔说了句[啊,对了。],想起了什么。 昨夜,米拉招待提格尔喝了用于药叶的红茶。听说有着能让人心里平静,带来安眠的效果。 [这样啊。还是多亏了你呀。] 停下了脚步,提格尔看着米拉。米拉放开了挽着的手臂,站在了提格尔正面。再次确认了下,周围没有旁人。 米拉闭上了眼。提格尔小声说着[谢谢。],抱住了她,嘴唇叠在了一起。放开后,这次是米拉将嘴唇靠近过来。 但是,她忽然皱了下脸,停下了动作。用险恶的表情巡视周围,向着河流看去。水面上浮出二个黑影。 水面上飞溅出水花,出现了二个少女的身姿。是奥尔加 塔姆,还有丽莎既艾莉莎维塔 法米娜。二人都是全裸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 丽莎的眼睛左右颜色不同,右边是金色,左眼是碧色。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这种眼睛被称作异彩虹瞳。 [请别介意。] 奥尔加用冷淡的表情说道,丽莎也学她,笑着说道,[请别介意。]。米拉红着脸,马上用手挡住提格尔的脸,瞪着二人。 [什么时候在的呀。] [刚不久。我正在教她用单手游泳。] 奥尔加的视线,看向了丽莎的右臂。她的右臂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斩断的,由于丽莎失去了记忆,具体的事情不得而知。 就像在回答必要的问题一样,奥尔加和丽莎一起用流畅的动作游走了。提格尔委婉的将米拉的手拿开,目送着远去的二人。 [没有注意到啊。真是厉害。] [真是的,要不要用拉维亚斯去把河水变冷啊。] 米拉生气的鼓起脸。提格尔为了安抚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回去吧。]。虽然电灯泡走了,但他们已经没有重来的心情了。 [那之后奥尔加在士兵之间的人气十分高了那。] 在游击队里,奥尔加叫做[斧姬],或者被叫做[小小的斧姬]被他们用包含着亲切的尊敬眼光来看待。[斧姬]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在特尔比利艾战役中想出来的。比起琉蒂的[一万金币的女人]来说,要好的多了。 然后,奥尔加就像字面意思一样,通过奋战救出了许多同伴,在游击队里筑起了牢固的立场。[斧姬]这样的外号,成了对可靠小战士的尊称。现在还有见到奥尔加敬礼的士兵在。 [说到人气的话,米拉也差不多吧。] 提格尔说完,米拉回答[你也一样吧。] [那,提格尔。] 并肩走着,米拉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不是春天也可以的呀。这场战争结束后,就带我去阿尔萨斯吧。] [我是没有关系…但这样好吗?] 刚才,米拉说了[还不到一年。],但是,不管再怎么信赖她们,统治者都不应该长期不在领地的。 [要是没有和你的母亲大人打招呼就回去的话,不如说会被责备的哦。而且,我作为奥尔缪茨的治理者,对于缔结友好的对象阿尔萨斯,有义务亲眼见证下。] 对着有点得意说明的米拉,提格尔嘴角微微上扬。 [那样的话我们绝对会非常乐意的欢迎你的。母亲也好,当然还有父亲也一定会高兴的。] 不过,那也得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二人握起了手,走向了营地。 提格尔和米拉回到营地后,那升起了几处炊事的烟。 士兵们正在做满满的一锅汤。垫着土石赶做出来的灶上,满是焦痕的锅子里冒着热气。 锅子里面的是肉干,野菜干,炒豆,作为行军中的食物来说很不错了。除此之外,还有烤的很硬的面包,和拇指般大小的起司。 在围住锅子的人里面,发现了马斯哈斯麾下奥德士兵们的提格尔,走到了他们旁边。游击队刚组织起来起,他们就跟着提格尔等人了。他们也注意到了自己,笑着低下头。 [各位,都还好吗?没有人吃坏肚子吧?] [我们里面, 不存在只是吃坏肚子就走不动路的家伙哟。] 统帅奥德士兵的罗伊克,轻轻笑着说。他年龄三十五岁左右,有着精悍的面容和强健的体魄,和提格尔在以前关系就很好。 [副长阁下,愿意的话,要尝尝看吗?虽然放了野草。] 搅拌着锅子的年轻士兵,开着玩笑说道。 放了野草指的是,适当的采取附近的野草加到汤里。一般情况下,是难吃的。在笑不出来的时候,可以当做泻药的代替品。 要是吃坏肚子的话,部队长也不会做事不管的,虽然会处罚始作俑者,但总会有在汤里加野草的人。有单纯是很多士兵觉得食物不够的情况,也有的是为了试胆,试运气的娱乐活动。 既然邀请了提格尔,那就应该不是非常不妙的东西,但关于味道的话,别说期待了,先做好心里准备吧。 [能给我也弄一杯吗?] 在提格尔回答之前,米拉开口了。那个士兵紧张的看向米拉。 虽然米拉是战姬的事瞒着他们,但只要看过一次她在战场上的表现,就能明白她是一个技艺超群的战士。即使奥德士兵们和她已经很熟了,但要是直接对话的话,仍然还是会变得僵硬。 接过士兵递出的木碗后,米拉尝了一口。然后对咽着唾沫看着她的奥德士兵们用布琉奈语笑着说。 [虽然稍微有点苦,但很好喝呀。] 奥德士兵们面面相觑,漏出安心的呼吸。提格尔也从他们那里接过木碗。试着尝了一口后,感到如同米拉所说,有股独特的苦味。是他熟知的味道。 [放进锅里的野草,应该是有着手一样形状的叶子吧。] 对于发出惊呼的士兵们,提格尔又补充道。 [不要折断它的茎,不要扯碎叶子,整个放进去的话,就不会那么苦了哦。] 然后提格尔和米拉,和他们聊了会儿天。虽然聊行军中的不满等情况,并不会在士兵们之间产生什么问题,但要是问及他们士气如何时。米拉觉得那不是自己应该去涉及到 的话题,所以几乎都交给提格尔来问了。 [虽然每天都有粮食提供很不错啦,但只有面包和汤的话就腻了。偶尔也想要吃点鱼或肉啊。] [酒也没得喝呀。明明只要一个苹果就可以做酒了。] 其中一个士兵笑着说出牢骚,其他士兵马上跟着起哄。 [说酒之前应该先谈吃的好吗你。我的话,想要能补上衣服窟窿的布啦。] [要是真的拿到布的话一定会拿去赌的吧,你就是这种德行。] 又有其他的士兵嘲笑他,场面笼罩在笑声之中。 他们已经习惯了用戏言来淡化不满。那是因为,还有能说笑的余地。要是同坐的只有提格尔一人的话,想要女人之类的话也已经出来了吧。 ——不能再放着不管了吧。 虽说都是些听过就算了的微不足道的要求,但这样下去很容易累积成严重的不满。 [虽说不可能满足你们每一个要求,但我们会试着去改善其中一些的。计划二、三日后去城里补充粮食。我想也可能弄点酒的。] 听了提格尔的话,奥德士兵们无言的相互看。似乎谁都忍着不发言。没多久,罗伊克不安的看着提格尔。 [提格尔大人,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攻打王都吧。我去过王都,那样大的城墙真是吓到我了…。] 高大的罗伊克都缩着肩膀这样说,可以想象受到了多大的冲击。其他的奥德士兵也小声问着提格尔。 [听说巴舍拉率领的士兵,比我们多得多。磨得皮卡皮卡(岑亮)的剑和盔甲排成一排…。能赢他们吗?] 提格尔慢慢的环视了他们的脸。 [只有我们赢不了吧。连王都的城墙可能都过不去。——不过。] 稍微加了点力道,他继续说。 [雷格纳斯殿下的军队从南部向王都进军的事情,你们也听说过了吧。殿下的军队里,有那位黑骑士在。] 听到黑骑士的别称,让奥德士兵们脸上有了精神。提格尔在心中感谢罗兰。不知谁说过,能给与别人勇气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勇者。 这时,之前几乎没怎么讲话的米拉开口了。 [其实你们也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弱小。虽然我们在提埃尔赛输了,但在奥德赢了,在帕尼亚也赢了。光凭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总指挥官琉蒂艾奴阁下的力量是拿不下胜利的。拿出更多自信来吧。] 带有抑制力的平静声音,激烈的动摇着他们的内心。罗伊克也感动的涨红了脸,握紧了拳头,[是,是的。],回答的声音颤抖着。 [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作为汤的回礼,之后会带来兔肉干的哟。] 站起来的提格尔这样说道,士兵们也只能含糊的点点头。 离开他们足够的距离后,提格尔小声对身边的米拉说道。 [真不愧是你,重新迷上你了。] 对士兵们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无疑就是战姬,冻莲的雪姬。 [我只是在你说之前先说了而已呀。] 别过脸回答的米拉脸庞,微微泛红。虽然觉得她这个反应惹人怜爱,但提格尔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同样的话其他人说出来会有同样的效果。我就说不大好…。] 说道这里时,远处传来呼叫提格尔的声音。 看过去,是琉蒂正小跑过来。头后面扎着的银色长发剧烈甩动,碧色和红色的眼睛显出活力。她也是个异彩虹瞳的人。 她身材娇小,琉蒂和提格尔、米拉同样是十八岁。穿着黑白相间的军服,右腿扎着黑色的薄布,左腿包着橙色的布。 [早上好,提格尔,米拉。] 用爽朗的笑容问候之后,琉蒂自然的将脸靠近提格尔的胸口。 [隐约有些汤的味道啊。已经用过早餐了吗?] [就在刚才。不过,味道这么明显吗?] [因为我的鼻子很灵啦。分辨起司味道的时候很方便的哦。] 琉蒂得意的挺起胸膛。她是喜欢起司,但并非职业的。这样看的话,可能也算是个惊人的才能吧。 [那么,就开始早会吧,因为洛丹特伯爵和索菲已经来我帐篷了。还差奥尔加和丽莎…。] 索菲,就是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的爱称。琉蒂刚开始称呼她为[索菲亚阁下。],到现在已经变得亲密了,就用爱称叫她了。 她的话让提格尔和米拉面面相觑。米拉耸耸肩回答道。 [那二人正在河里游泳,就不管她们了吧。我们来就够了。] [游泳吗。真好啊。] 琉蒂羡慕的仰望天空。过了春天,白天慢慢变得热起来了。要不是她身为一军之帅的话,也会想要游泳吧。 [等到太阳落山后再去游怎么样?我觉得能转换下心情。] 游击队士兵数量约六千。为了确保能够获取水源,不能在离河流很远的地方扎营。所以,天色暗下来之后也可以去河边。 [就像以前那样一起游吗?要是周围都变暗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 琉蒂淘气的笑着说。在提格尔正想打算对此说些什么之前,米拉从旁插话了。 [我来陪你吧。提格尔毛手毛脚的,在暗处会让人不放心的哟。] 有前科的提格尔完全无法反驳。琉蒂似乎也想起了以在纳瓦尔城堡地下的事情,还有旅行中的各种事件,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的,的确是这样呢…。这个话题下次再讲把。] 三人去琉蒂的帐篷时。忽然,琉蒂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说起来,对提格尔来说有个好消息。出现了想向你讨教弓术的士兵们哟。不愧是你。作为奖励,要稍微给你些珍藏的起司呢。] [弓?] 不仅是提格尔,连米拉也感到惊讶。琉蒂的说了声,[是的。],大大的点了个头。 [共有八人。大家全是诸侯从各自领地中带来的士兵,对弓的忌讳感不那么强烈。我试着问了下理由,有人是因为看了你的活跃而对弓产生了兴趣,还有人是因为畏惧敌人的弓箭手,觉得必须要采取点对策,两者大约各占一半。] 敌人的弓箭手,指的正是塔拉多。他以前是亚斯瓦尔的将领,现在在协助巴舍拉。虽然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不得而知,但从他被授予指挥一军的职责来看,无疑深受着巴舍拉的信赖。 塔拉多的弓术可以匹敌提格尔,游击队会在提埃尔赛败给巴舍拉军,就是因为部队长被接连射倒后,游击队的行动被搅乱了。受到混乱旋涡侵袭的士兵们所感到的恐惧,是非比寻常的。 [但是,就算被说想要讨教…。] 为了在背后推动疑惑、迷茫的提格尔一把,米拉露出微笑。 [不是挺好的嘛。在奥尔缪茨的时候,不是教过几个人弓术了吗?] [是啊…。] 提格尔作出笑容回答,但要说真心话的话,还是无法真正感到喜悦。 虽然有人对弓箭有兴趣让他高兴,但要是心底深处对弓有轻视想法的话,不管学得怎样,还是都会半途而废的吧。就算,他们是认真的,也很容易想象他们会因遭到周围的蔑视而消退热情。这和奥尔缪茨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不,只想不好的方面这点很不好。 以前,他和侧近拉菲纳克也抱怨过,自己到现在为止一直和布琉奈活的背道而驰。这次,说不定可以看做是一个直面这个王国的机会。 [暂且先尝试下吧。先从听听他们的牢骚开始。] 米拉笑着鼓励他,琉蒂也强力的应援。 [没关系的啦。我会全力辅佐的。] [感谢你们二人。] 为了掩饰害羞,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他从心底感谢二人。正好也能看到帐篷了。 进入帐篷后提格尔他们看到的是,将灰色头发和胡须抚平的很考究,以以往没有的凛然表情瞪着墙壁的马斯哈斯 洛丹特,和用小心的手法在羊皮纸上滑动画笔的索菲。 [哦哦,来了啊,提格尔。] 见到提格尔的马斯哈斯表情缓和了下,但立刻又变回严峻的表情。索菲泛着微笑说。 [洛丹特伯爵,画基本作好了,已经可以动了。] [是吗。让别人给我画画还是头一次,有点紧张那。] 看来琉蒂在寻找提格尔他们的时候,马斯哈斯似乎让索菲给他画肖像画。让提格尔看了之后,那画着的是经过二、三分美化过的马斯哈斯。 [不觉得稍微有些太帅了吗?] 提格尔毫无顾虑的说出了感想,马斯哈斯则心情甚好的摇摇头。 [哪里哪里,提格尔哟。这只能说是索菲阁下的水平很高啦,不能画的比这个更加逼真了。不,应该说是画出了灵魂。] [哈。]提格尔发了声无心的回答,悄悄的看向索菲。她微微侧头,嘴角浮现出微笑。果然,多少有点夸大了。 马斯哈斯五十七岁。是治理位于布琉奈北部奥德的领主贵族。 他很早就开始协助游击队了,就算游击队在提埃尔赛败北时,他也乐意的接纳了他们。要是没有这个老伯爵,提格尔他们应该无法完成重整了吧。他正是自己的恩人。 索菲也是由于意想不到的巧遇而加入了游击队。 她和丽莎在去年冬天时还在亚斯瓦尔,但为了保护出于某些原因而失去记忆的丽莎,索菲将她带到了布琉奈。然而,当她们和提格尔等人偶遇时,得知了提格尔他们的窘境后,她义无反顾的要助一臂之力。 因为外交的缘故曾多次访问过布琉奈的索菲,有着提格尔或米拉没有的人脉,她向熟悉的贵族和诸侯送了书信,请求他们协助游击队。这样子索菲也成了游击队不可缺少的一员。 [丽莎和奥尔加怎么了?] 被索菲问到,米拉做了解释。索菲笑着说,[阿拉阿拉。]。 [二人在一起的话我就放心了。等下必须要向奥尔加道谢了。] 米拉露出苦笑。奥尔加作为战姬,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所治理的布雷斯特的,所以应当尽可能的通过参加这类军议来提升经验的。不过,和丽莎的交流也只有趁现在了,应该以哪点为优先是个困难的选择。 在二人对话期间,马斯哈斯在地毯上铺开了几张地图,琉蒂按人数分配了饮料和起司。饮料是掺了很多水的稀释葡萄酒。 五人围坐在地图周围,马斯哈斯开口道。 [现在,我们的所在地叫做加尔兰德。] [士兵数量大约有六千。步兵五千,剩下的差不多都是骑兵了。考虑到从帕尼亚出发时只有四千不到的人,那战力算是增强很多了。] 琉蒂露出自豪的笑容。因为是她去请求觉得游击队有胜算的几个诸侯出兵协助的。 [倒是希望他们也备好粮食过来呢。] 对于米拉的挖苦,其他四人也各自大大的点头,露出达观的笑容。 士兵要配备粮食和武器,才能算成军。但是,加入战列的诸侯们几乎都只带了二、三日份的粮食。他们打算在那些吃光后,由游击队提供粮食。 解决这个问题的,是作为总指挥官的琉蒂。她双管齐下。 首先,使用大贵族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名号,向周边募集粮食。 接着,在从这里向王都进军期间,向预定会路过的城市派遣使者,请求他们务必筹备,希望游击队能购买到满足六千士兵胃袋份的粮食。 既没有通过掠夺,也没有进行征收就稳定获得了游击队的粮食,能做到这个份上,琉蒂的努力和贝尔修拉克的名号起了很大作用。要是没有她的话,游击队还不到三千以上时,恐怕就崩溃了吧。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能大意。通过我和索菲亚阁下调查,据说巴舍拉在王都聚集了二万以上的士兵。那么,现在应该怎样进军呢…。] 马斯哈斯说道这里,同时将手伸向一张地图的时候。在帐篷外面守卫的士兵呼叫琉蒂。 [阁下,自称岗隆公爵的使者提出,请求能和阁下会面。]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在座的人无不感到惊讶。 [我会见他的。不过,让他稍微等下。] 之所以要他等,不是为了摆架子。而是因为要隐瞒战姬们的存在。 充满紧迫的气氛之中,琉蒂异色的眼瞳闪耀着战意。 在接近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下,夹在草原中的通道上前进着二骑人影。 那是提格尔和奥尔加。二人以前方的桥为目的地,策马奔驰。为了测试那座桥能否耐得住约六千士兵的通过。顺便也侦查下周围。 要说,为何提格尔会接下这样的任务,就是因为游击队不得不中断行军了。还有,提格尔的内心正掀起着愤怒的旋涡。就算要考虑事情,他在营帐里面也静不下心了。 [人质吗。] 奥尔加小声嘀咕了句。提格尔将岗隆使者的要求,向当时不再场的她说明了。 [啊啊。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卿说,他无法舍弃在王宫的快活日子,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见见独生女儿,岗隆公爵就派自己来了。使者那样说道。要是琉蒂愿意的话,就会安排好迎接她一个人进王都。] 提格尔吐露出怒意。拉修罗不可能希望那样。虽然提格尔没有见过他,但那点还是能确定的。 要是不解散军队投降的话,你父亲的命就不保了,岗隆是在威胁琉蒂。 [那个使者怎么了?] [只能让他回去了。] 要是扣下使者,那可能会变成导致拉修罗被杀害的理由。 等岗隆的使者回去之后,琉蒂就没有出过帐篷,拜托了马斯哈斯就保持这样。决定今天不进军,留在加尔兰德。 [傍晚再开一次军议,到那时,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带着满面愁容,琉蒂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解散了会议。 琉蒂尊敬着父亲,拉修罗也爱护着女儿,提格尔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会知道纳瓦尔城堡的隐藏通道以及夏鲁鲁小道,就是父亲告诉她的。拉修罗大概,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女儿。 看着帐篷中她一动不动的背影,提格尔说不出话。 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说些没用的安慰。而是为她去考虑。 那之后,提格尔受马斯哈斯所托,出去侦查了。奥尔加在提格尔上马的时候正好碰到,半分自说自话的跟来了。 [公爵阁下是父亲的恩人。我,可能的话想要帮助阁下他。] 春季中旬,通知滞留在王宫的乌尔斯和奥尔加撤离的人,正是拉修罗。要是乌尔斯他们留在王宫的话,也许会被卷入到岗隆的袭击之中。 [虽说如此,但该怎么办才好呢?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还必须要注意琉蒂的行动…。] 奥尔加不解的看向提格尔。提格尔苦恼的解释道。 [琉蒂也许会单独潜入王宫。] 身为王子的护卫却单独行动,为了收集情报而潜入纳瓦尔城堡里,她就是这样的少女。可以对她的鲁莽作担保。奥尔加认同的大幅度点头。 [然而,那个城堡和王都截然不同。无论是大小,还是城墙的高度和厚度。] 听了她所说的,提格尔想起了今天早上,和罗伊克他们的对话。就连豪胆如他,也被王都所压倒了。 并且,敌人不单单只有岗隆。巴舍拉带着大军守在王都。 [你认为贝尔修拉克公爵他,还活着吗?] 简单而率直的提问,让提格尔感到真有她风格的同时,仰视天空。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应该还活着。] 就算活着,拉修罗平安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吧。因为现在王宫的主人,是王国在无道方面数一数二的岗隆。 [琉蒂会解散游击队吗?] 对着下一个问题,提格尔摇头否定。 [要是接受这个要求会变得如何,琉蒂也应该明白的。] 要是琉蒂单独前往王宫的话,岗隆会高兴的对她处刑,失去总指挥官的游击队就会溃散的吧。 [但是,不接受的话公爵就会死。] [是啊。就算我们再进军,我觉得公爵的性命也不会被夺走。他们应该也不会认为我们会老实遵从的,会再次用这个牵制我们。但是,要是就这样一直将距离缩短至王都,他们就不会再容忍了。琉蒂她,是说不出要舍弃父亲这种话的。] 提格尔摆弄着插在鞍上的黑弓的弦。这次轮到他提问了。 [奥尔加见过贝尔修拉克公爵了吧。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马上的奥尔加头向右倾斜。过了大约数到三的时间,再向左倾斜。 [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很强的人。大概,比我还强。] [听琉蒂说,他以前担任过纳瓦尔骑士团团长啊。] 纳瓦尔骑士团以精锐强大为人所知,是在很久以前了。持续击退着趁机入侵西方国境的亚斯瓦尔军和萨克斯坦军,有着令人铭记于心的强大。 就这样你来我往对话的同时,可以看见作为目的地的桥梁了。 提格尔切换了思考,靠近桥观察。用的板很厚,宽度也很宽。有结实的落脚处。让大军通过似乎没什么困难。 [不愧能耐住春天的大水呀。] 冬天堆积的雪或者结冰的河流,在春天来临时化开,引起雪崩或者洪水,布琉奈是这样称呼这个现象的。提格尔满足的点点头,和奥尔加一起走到了桥的中央。小心翼翼的盯着桥对面广阔的草原。 [好像没有敌人的身影啊。奥尔加你那边呢?] 奥尔加摇摇头。她作为骑马民族视力很好,也有观察力。要是她和提格尔二人都没看出什么,可以说敌人潜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太好了。要是不能过这座桥,就不得不迂回一个大圈子了呢。] 当然,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进军,但就因为这样,更加应当做好随时能行动的准备。 该回去了,提格尔调转马头。他的脑内,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迂回…。] 头脑中浮现出几个情报,将它们组合后,整理出了一个方案。 提格尔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骑马过来的奥尔加。通过回答她提出的一个个问题,让自己有几分冷静下来后整理出了思路。虽然不知这是否是她故意所为,但提格尔还是向她道了谢。 [谢谢你,奥尔加。] 奥尔加将身体靠过来,头朝向这边。 提格尔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里看不懂,又不是旧版,他们关系这样的吗?) 当提格尔和奥尔加出去侦查的时候,米拉和丽莎在离开游击队营地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的草原上对峙。 米拉穿着苍蓝色的军服,丽莎则是穿着深紫色为基调,各处装饰了淡紫或金色的礼服。和米拉军服上带有的少量污迹相对,丽莎的礼服从袖口到裙摆都全是泥巴了。 二人都拿着长柄的棍棒。丽莎的右臂有着黑色的义手。她将龙具瓦利辞伊芙卷起,做出了手臂形态。 还有,在离开二人十几步左右的地方,索菲站着守望她们。 [来了哟!] 丽莎叫喊着踏出地面,向米拉打去。米拉将手中的棍棒,简单的架开这强烈的一击。然后丽莎接连不断的施展攻击,米拉将其全部闪避,或者弹开,连擦都没擦到身体。(只狼玩的很好) [差不多了,这边要来了哟。] 青色头发飘动,米拉转为攻势。踏出步伐的锐利也好,突刺的速度也好,都是让人惊叹的动作。丽莎全力闪避,或者用棍棒抵挡,立刻就被逼入只能防守的一方。脸上被汗水染湿,她拼命寻找着反击的机会。米拉将棍棒从左向右横扫,扫向丽莎的腿。面对这强烈,并且动作大到有机可乘的一击,丽莎向后跳开躲避。 [这招怎样?] 在米拉缩短距离之前,丽莎将义手拿着的棍棒径直刺出。 瞬间,解开义手,前端变成了缠绕着棍棒的鞭子。就像是手臂伸出了惊人的长度,强行抵达了一般够不到的距离。(不讲武德) 这招也出乎了米拉的意料。好不容易用棍棒支开,身体失去了平衡。丽莎操纵鞭子抽回棍棒,趁机跳向米拉。 米拉立刻在地上滚了一圈,闪开了丽莎的一击。但在她起身时,第二击又来了。从正面来的突刺。 这次轮到丽莎惊讶了。米拉用自己的棍棒搭住丽莎的棍棒卷了一圈,将它打落到地面。之所以闪开第一击,就是为了引她正面突刺。 [输掉了。完败啊。] 丽莎老实的认输了。然后,捡起了棍棒,立刻恢复了活力。 [那么再来六番战吧!虽然到此全是我输,但是下次要是我能赢的话,也可以当成是我的全胜啦!] [那么想赢的话,至少用你所擅长的武器来对决呀。] 对这过于厚脸皮的要求,米拉忍不住用傻眼的表情回答。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虽然手下留情了,但她不打算在长柄武器的交锋中落败。 [你们二人,差不多先休息下吧。] 索菲拍拍手,呼叫米拉二人。她脚下有个椭圆形的篮子,里面装的是烤制点心和银杯,还有装了葡萄酒或水的皮袋。 将刚才的斗志毫不犹豫的舍弃,丽莎跑向了索菲。米拉则是叹着气走向她。 三名战姬,围着篮子坐在地上。从索菲手里接过加了水的银杯后,米拉一口气喝干了。冷水流过喉咙的冰冷触感很舒服。 [所以说,为什么突然说想要比试了呢?] 缓了口气,米拉询问丽莎。这场比试正是这位异彩虹瞳的战姬所期望的。脸颊马上就被烤制点心撑满的丽莎,喷着点心屑回答。 [我不立刻变强可不行了。] 异色的眼睛里散发着怒气和斗志,呼吸序乱的丽莎继续说。 [那个魔物再来的话,下次一定要打倒她。] 在特尔比利艾,当提格尔等人和塔拉多的军队交锋时,丽莎同索菲和叫做芭芭雅嘎的魔物作战了。据二人所说,那是化成人形,能在天上飞,操纵火焰和暴风雪的恐怖魔物。 虽然丽莎击退了芭芭雅嘎,但她知道,只不过是给了魔物仅仅一击而已,她确信不久就会再次和那魔物作战了。 [虽然那份斗志很不错,但那不是更加应该磨炼鞭子的本领了吗?] [鞭子已经完美了。] 丽莎得意的挺起胸膛。不过,嘴边周围布满的点心屑,让人只能觉得有点搞笑。索菲麻利的帮她擦了擦嘴。 [你呀,是不是太惯着丽莎了?] 对于皱着脸的米拉,索菲摇晃着淡金色的头发微笑道。 [这是对丽莎努力的奖励哟。还有…] 索菲不再微笑,转成认真的表情继续说。 [虽然像你所说的多练习自己的特长也是一种做法,但我认为多掌握些其他的基本技能也不算坏。我们和魔物一对一的话难以取胜。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的战斗也是如此的吧。] [是的呢…],米拉略显苦涩的点点头。 不仅是托鲁巴兰,在墨吉涅和卢萨鲁卡的战斗也好,在萨克斯坦和丝梅的战斗也好,都不是米拉凭一己之力能够战胜的对手。对米拉来说水火不容的艾莲既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独自一人也败给了蕾西,还被捉住了。 视线确认到丽莎正专心于吃着烤制点心后,索菲说。 [如果丽莎遇到了要和魔物一对一的情况,那要采取什么手段才好,我希望她能哪怕多撑一瞬间也好。能够争取到救援赶到。] [我懂了。] 耸了耸肩,米拉点点头。她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自己只能多奉陪下丽莎了。接下来,就重点教教她回避和防御吧。尽量多一点印在她记忆的角落里,在有个万一的时候也能帮到她。 咬着烤制点心,丽莎将脸朝向这边。金色和碧色的眼睛,好像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看着米拉。米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答应我好吗?在困难的时候,就不要客气的向其他人寻求帮助。那一点也不可耻。你不是也一样,到现在为止也总是回应着其他人的求助吗?] 嘴吧鼓鼓动着的同时,丽莎点点头。 [话说,游击队那边没有问题吧?] 摘了一块烤制点心,索菲改变了话题。米拉似乎是在表示那边没有问题的样子,简单的点了点头。 [提格尔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不必担心。暂且,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方案。] [虽然那样的话也好,但要是提格尔的想法很出色,那琉蒂应该会渐渐喜欢上他吧。你觉得这样也好吗?] 索菲歪着头询问自己,米拉一时语塞。 [没,没有问题的啦。因为,是提格尔呀….] 虽然好不容易作出了这样的回答,但米拉的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不安。 西边的天空闪耀着金色,将草原染成朱红色的同时,太阳落山了。 在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总指挥官的帐篷里,聚集了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索菲、马斯哈斯五人。奥尔加和丽莎同早晨一样缺席了。 [士兵们的情况怎么样?] 琉蒂最先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回答的是马斯哈斯。 [看不出有特别的动摇。因为不管是敌人派来使者,还是中断行军,都是战场上常有的事。但是,不能后面几日都一直这样。] 马斯哈斯用严峻的表情探出身体。没有停顿接着说。 [琉蒂艾奴阁下,你怎么骂我都没有关系。就算砍我也无妨。然而,我还是要斗胆劝谏。你应该放弃你父亲了。] 琉蒂睁大双眼,脸涨的通红,差点要站起来了。但是,她还是尽力停在了这个姿势,抑制住了想要揍人的冲动。很显然,马斯哈斯作为年长者,是在担任扮黑脸的角色。 […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琉蒂努力的组织话语,巡视三人。提格尔开口了。 [我有一个,希望你们能听下。] 确认到琉蒂在地毯上重新做好后,提格尔用视线向马斯哈斯谢罪。他本来想先陈述自己的建议的,但慢了一拍。要是没有说慢,说不定老伯爵就不用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了。 总之,提格尔将准备好的地图摊在大家面前。是以王都尼斯为中心画的。琉蒂疑惑的看着提格尔。 [是要组织救援部队,潜入王宫吗?] [那应该不行。只要是见过王都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那我就亲自去试试吧。纳瓦尔城堡也是这样,总会有办法的。] 琉蒂愤然的反驳道。要不是被抓住的是她父亲,她应该也不至于这样感情用事吧。由于提格尔理解这点,所以他温和的回答。 [想要尝试的话,先听听我的想法也不迟吧。] 指着王都的南侧,提格尔向马斯哈斯确认。 [马斯哈斯卿,雷格纳斯殿下的军队,应该在王都南侧吧。] [嗯,不过,具体在南侧那里不知道呀。据说兵力是在五千到八千左右,在这里很难获取到正确的数字。还有,南侧据说还有泰纳蒂公爵的军队,对此也是所知甚少。] 要是派侦察队朝王都南侧去,就必须路过王都附近,很容易被警戒着的巴舍拉军发现。虽然可以靠绕个大圈子避开巴舍拉军,但那样需要耗费很多天数。 与巴舍拉军能正确捕捉到敌人动向相对,现在的游击队无法获取关于雷格纳斯军或泰纳蒂军的任何情报,正由于这个原因。 [我所考虑的是,让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消失。] 提格尔的话,让琉蒂的表情变得愕然。索菲和马斯哈斯也瞠目结舌。只有米拉还保持着冷静,她等待着提格尔接下去要说的话。 [这,这是什么意思?] 琉蒂用疑惑的表情催促。提格尔在地图上,用手指从北向南滑动。 [五、六人…不,三、四人左右从王都旁边穿过去,向南侧走。然后,寻找雷格纳斯殿下的军队,绕过王都来北侧。] [太乱….!],琉蒂脸颊泛红,大声叫喊。 [太乱来了!要去找连位置都不清楚的军队!] [我不这么认为。] 盯着琉蒂的脸,提格尔顺畅的继续说。 [殿下的军队,并非是隐蔽着行动的。不如说,应该会为了招募友军而主张自己军队的存在。要是能到达南侧,我觉的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够找到他们的所在之地了。] [呼姆。然后,再绕过王都向这边过来?] 马斯哈斯意味深长的问道。 [贝尔修拉克公爵有作为人质的价值,正是因为琉蒂是这支游击队的总指挥官。要是琉蒂不再是总指挥官了,至少他们不能再将公爵当做人质来用了。我们就将游击队作为一支部队,融入到殿下的军队里。] [要是那样的话,那我从今天起离开游击队就好….] [要是你不再这里了,谁来统帅游击队啊。] 米拉从旁斥责道。 [我就明说吧,提格尔也好,洛丹特伯爵也好,最多只能当当代理指挥官这种的。其他的诸侯就不用说了。能够代替你的,就只有雷格纳斯殿下了。] [而且,撑起游击队的粮食方面的也是贝尔修拉尔公爵家吧。我觉得其他诸侯没有这种程度的信用。] 索菲也用冷静的口吻补充道。琉蒂一时语塞,但她还是盯着地图寻找反驳的切入点,再重新面向提格尔。 [但是,殿下的军队应该会径直开向王都的,绕路什么的….] [虽然不直接询问殿下的话是不会知道的,但有这个可能性。] 提格尔冷静的看向地图上的王都。 [如果殿下的军队和巴舍拉军的兵力之差如我们所知的那样,那殿下比起开战,更应该会优先增加友军的吧。最重要的,要是将王都作为战场的话,就会将民众卷进来。我不认为殿下会不惜如此还要在王都开战。] [要是由我来看的话,比起用少量兵力勉强进攻有着坚固城墙的王都,不如拉开距离将敌人从王都引诱出来,通过野战来决出胜负更好。] 为了推动提格尔的想法,米拉补充道。 大概总算是取回了冷静,琉蒂静静的陷入沉思。 [那游击队在等到殿下的军队来之前,就一直留在这个加尔兰德吗?] [不是,不动的话反而会显得不自然。为了给对方我们正在烦恼的错觉,就慢慢前进。然后,停在这个奴比尔城。] 提格尔指向了地图一点。奴比尔,在从这里南下大约三天的地方。从王都算的话,就是向东北走三天左右的地方吧。 从地图上抬起头,提格尔看着琉蒂。 [这不是救出公爵阁下的方法。也无法保全阁下的安全。但是,我只能想到这里了。] 帐篷笼罩在沉默之下。不过,却没有感到十分的沉闷。 [——非常感谢你,提格尔。] 琉蒂露出微笑。虽然带着疲劳感,但那是她发自内心的。 [我想起了,从冯仑伯爵那里拿到父亲写的书信了。] 既然开始做了,就亲手做到最后。 这是拉修罗写给女儿书信的最后一句话。 [我之所以组织游击队,是为了能够帮到殿下。要是和殿下军队会师,作为其中一支部队加入的话,也可以说游击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吧。还有,要是这样多少能给父亲些许帮助的话…。我就依照你的计划去做吧。] 然后,琉蒂巡视了米拉等人,深深的低下头。 [我为我的胡闹而道歉。给各位添麻烦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没办法啦。] 米拉的回答表示出她并不介意,索菲也点点头。马斯哈斯则无声的行了一礼,他的表情变回了温和。 [那么就研究下具体细节吧。提格尔说用三、四人左右向殿下军队那边去,那人选怎么定的呢?] 琉蒂问道。米拉焦躁的看看提格尔。提格尔虽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但吃不准她的意愿。暂且先老实回答琉蒂的问题吧。 [还没,我想现在开始决定。] 接着,琉蒂左右异色的眼瞳焕发光彩叫到。 [我知道了。那么,殿下那里就由我去!] 提格尔愣愣的看着琉蒂。索菲和马斯哈斯也是。 只有米拉,用手抵着额头叹了口气。 军议结束,回到自己帐篷的提格尔,对着一起来的米拉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 [已经决定好了也没有办法了啊。] 用手指戳了戳提格尔的后脑,米拉放出极其冷淡的声音。 在军议结束之后,米拉告诉了他,她也准备了几乎和提格尔同样的方案。也就是说,编制少数部队到王子的军队那里去。 和提格尔的方案有二处不同。要是能借到可以代替琉蒂的人,就不用必须要让雷格纳斯军北上了。重要的是,就如同提格尔所说的那样,要让公爵失去作为人质的价值。 还有一个是,关于去雷格纳斯军的少数部队。琉蒂要是听到这个方案,无疑会说要自己去的。考虑到这点的米拉,打算说出已经决定好人选了,从而让总指挥官安分下来。 没有考虑到琉蒂反应的提格尔,在最后关头判断错误了。 [虽然由我们同行算是避免了最坏的事态…。但有下次的话,请考虑的再周全些。] [铭记于心。] 在琉蒂说要去雷格纳斯军那里之后,提格尔等人努力的劝阻。总指挥官不应该轻举妄动,要是突然消失的话,会让士兵们不安的。 琉蒂则挺起胸膛,放出话道。 [但是,在这个军队,和殿下关系亲近的人只有我吧。只要有我的名字和面孔,就能被人带到殿下面前了。这不是比谁都要适合这个任务呢吗?] 如此自满的表情。让军议刚开始时的那种悲怆感荡然无存。 不过,琉蒂的主张也是事实。马斯哈斯向雷格纳斯说话的经历,只有在光轮祭(吉约格莱斯)——庆祝新年的节日时的问候这种程度。米拉或者苏菲,则会因吉斯塔特的战姬为何会在此,这样的疑问遭到怀疑。 就算是提格尔,和雷格纳斯相见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据琉蒂所说,雷格纳斯好好记着和提格尔之间的事,但不可能知道彼此长大后的样子。 因为这样的原因,众人只好无奈的认同琉蒂离开军队的决定。 由提格尔和米拉陪她同行。这个是米拉的提案。 巴舍拉应该会采取行动掌握游击队或雷格纳斯军的动向,应该会在王都附近派出大量士兵警戒。所以可能会和他们有一、二次的遭遇。 这样的话,总指挥官就不能缺少强力的护卫。再加上,要是琉蒂有个万一,就需要有凭名字和面孔能抵达王子那边的人同行。 因此,就决定让游击队之中没有固定职位的米拉,以及和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罗兰相识的提格尔同行了。 [——在反省了吗?] 从提格尔低头过了数到一百左右的时间,米拉问他。那语气已不再冷淡。[当然在。],在他回答之后。她继续说。 [到出发为止还有些时间呀。给你一个惩罚。就用这个原谅你吧。] [我知道了。] 当即回答。因为凭这个就能得到原谅,让他安心了。 [惩罚就是,【毛皮垫子之刑】。给我伸展四肢仰躺下来。] 虽然从名字上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惩罚,但他还是照做了。然后,柔软的重物压在了身上。是米拉躺了下来。 [还记得吗?在我公宫的家里,有张熊皮的垫子。] 米拉的头靠在提格尔的胸口。青色的头发,仿佛盖住了年轻人的双肩和下颚铺展着。痒痒的感触和甘甜的气味,让他身体发热。 [啊啊。我们二人常常一起躺在毛皮上呐。] 回想着过去的情景,提格尔想要伸手触碰她的后背。然而米拉抓住了那只手放回到了地毯上。 [不行哦,垫子不能自己动。] 他总算理解了这惩罚的意思。这是利用了自己喜欢她的弱点,挑逗他的处刑。 提格尔不得不拼命和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做斗争。这个时候,就算借个玩笑触碰到她的话,她就会一段时间不理自己。 [虽然很硬,但躺感还不算差呐。] 嘲弄着笑道,米拉在提格尔的身体上翻了个身。提格尔用双手用力握住地毯,有点痛苦的仰望着天花板,继续忍耐着惩罚。 夜深之后,做好旅行准备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出了营帐。 来送行的有索菲和奥尔加、丽莎。 顺便一提,为了不让士兵过来,马斯哈斯正在远处看护。要是总指挥官和副长突然消失的话,会出现觉得不安的人吧。他也考虑出了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们是去请求对贝尔修拉克公爵家追加的支援。 [要小心啊。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说完鼓励和警告的话,索菲将一封书信递给米拉。是写给泰纳蒂公爵的。这是军议结束之后,米拉拜托她写的。 关于泰纳蒂军,游击队所获得的情报不多。由于这边命令了侦察队对要优先收集雷格纳斯军的情报,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泰纳蒂军在王都南侧这点是可以确定的,而且无疑有着相当多的兵力。是个有接触价值的对象。 [谢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用上。] [事先有所准备很重要哦。而且,我认为你也已经下定决心了。] 为了不让琉蒂听见,索菲压低了声音。 书信的内容是,[由于吉斯塔特会协助雷格纳斯王子,希望泰纳蒂公爵专注于布琉奈南部的防守。]。 作为战姬的米拉,在吉斯塔特有着相当于大贵族的立场。但尽管如此,这也算得上是越权行为了。吉斯塔特国王和重臣会责难米拉,连撰写书信的索菲也应该会遭到非难。 [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是没办法骗过泰纳蒂公的。] 露出一抹坏笑,米拉回答道。 泰纳蒂军之所以会和雷格纳斯军分开行动,是因为他想要雷格纳斯军欠他人情债,米拉是这样推测的。要是雷格纳斯军获得了可以不再需要泰纳蒂军协助的这种程度的友军,那泰纳蒂军应该就会慌忙提出协助了。 [而且,以巴舍拉和雷格纳斯殿下来说,如果雷格纳斯殿下是成为布琉奈国王的一方,那对吉斯塔特来说也会是件好事呀。] [就算是对吉斯塔特国家有益,也还是会对你问责的呀。但是,也不能让你不再当战姬。] 战姬不再是战姬的条件是,龙具离开战姬而去了。也就是战姬死亡,或者也有由于她的言行而失去战姬资格的时候。 [只要赢了就好了啊。] 对于下定决定的米拉蛮狠的结论,索菲表现出不太明显的吃惊后,轻轻笑了。 二名战姬的身旁,提格尔和奥尔加握了握手。 [我们不再的期间,就拜托了哦,斧姬阁下。] [交给我吧。] 用粗鲁的口吻回答之后,奥尔加又思考少许后补充道。 [魔物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和、索菲还有丽莎去解决。] 关于芭芭雅嘎的事,奥尔加也是理所当然的问了。提格尔点了点头。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奥尔加也来阿尔萨斯转转吧。我父亲应该也想要向你道谢。] 说完后,奥尔加傻眼的仰视看向提格尔。 [花花公子。] 提格尔对这反应困扰了,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 送别琉蒂的,是丽莎。琉蒂紧紧握住了丽莎边说着[加油。],边伸出的左手。 [非常感谢你。丽莎也请不要为了锻炼太勉强自己。] 丽莎放开了手后,先指了指自己的金色和碧色的眼瞳,接着指向琉蒂碧色和鲜红的眼瞳。 [因为我们有带来幸运的眼睛,所以绝对会成功的。] 异彩虹瞳能带来好运的说法,是琉蒂以前告诉丽莎的。琉蒂露出微笑大大的点点头。 [唉唉。有我和你二人份的幸运在,任何事肯定都会顺利的。] 提格尔等人骑在马上,混在夜色中离开了营帐。 [请听我说句吧。提格尔,米拉。] 三人并排骑着马一起行进中,琉蒂心情较好的向他们搭话。 [日落时,我家的仆人带来了母亲的书信。她得知我们平定帕尼亚后,说我们总算回到正轨了。] [确实到那时为止我们一直还辗转不定,感觉不知身在何处呐。] 米拉苦笑道。提格尔也表示同意的点点头。 [您的母亲大人她说了什么?] 琉蒂的母亲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是公爵家的女儿,一个受到应有教育的人。不应该是只因担心女儿就要写书信的人。 [不用担心你父亲,你就专注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我也想过了,母亲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我要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是一个可靠的母亲大人吧?] [是让我骄傲的母亲。] 琉蒂用自豪的笑容回答米拉。 确认到已经离开营地有足够距离后,三人排成一列策马前进。 在王都尼斯,会在天亮之前醒来的人不少。 做早间祈祷准备的神官和开始下料的食堂管事,计划城门一开就出发的行商,从早上起就开始工作的工匠等等都是。 他们里面一大半人出去之后,会仰望伫立于琉贝隆半山腰的王宫。当然也有对国王和王家表示敬意的人,但主要是通过仰望沐浴在黎明阳光下徐徐生辉的壮丽王宫,就会切实感到一天的开始。 不过现在,以这样的心情看王宫的人可以说没有了。虽然前些日子遭到终止,但岗隆很有可能再次展开处刑,一想到王都迟早会化作战场,就只会以悲观的心情去仰望王宫。 这种状态下王宫的主人岗隆公爵,匆匆用完早餐后,去了一间房间里。没有通知房间里面,就开门进去了。 [心情还好吧,法隆。] 里面有二个男人。其中一人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法隆 索雷伊约 路易 布兰维尔 德 夏鲁鲁,还有一人则是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法隆坐在椅子上,被岗隆粉碎了左腿膝盖的拉修罗躺在床上。 [就在刚刚,心情变得非常糟了,岗隆公。] 就算在岗隆面前也没有表现出畏惧,法隆泰然的回答。对这二人来说,以前也展现过现在的样子,不会像巴舍拉那样吃惊。 [唔姆。既然还有余力贫嘴,那就好。] 就像是在观察捕捉到的虫子的学者一样的表情,岗隆看着国王。 在将法隆关在这间房间期间,他命令过部下们给他用餐,给他做运动,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尽管有几分消瘦,但血色不差。 [今天我带来了好消息。你的孩子,正率军来王都。] 接着,岗隆的视线移向拉修罗。贝尔修拉克公爵起身,用强烈敌意的眼神瞪他,但岗隆一笑而过。 [招女婿阁下,你女儿也率领游击队平定了帕尼亚,正在向这个王都来哟。真是比父亲还难缠呐。] [….当然啦。那孩子,远比我更加出色。] 虽然拉修罗的表情毫无惊讶,但岗隆接下去的发言,却夺取了他几分冷静。 [因此,我派了使者到你女儿那里,告诉她父亲想见她。思念父亲的女儿究竟会不会来王宫呢?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呐?] 拉修罗的脸因愤怒和屈辱变得苍白。 在他握紧了双手抑制住感情时,法隆提问了。 [为何,要告诉我们这种事情?] [当然是出于好意啦。和自己孩子见面,已经盼望已久了吧?] 二人哑口无言。他们不得不想到,岗隆想将雷格纳斯和琉蒂艾奴凄惨的亡骸向自己二人炫耀的这种可能性。 [你这家伙…我绝不会绕过你这家伙的,岗隆。] 对着总算是吐露出怒骂的拉修罗,岗隆对他冷笑道。 [你连独自走路都做不到,嘴上的气势倒是很凶呐。只不过是作为国王的附属品才暂时让你苟活的,这点可不要忘记哦。] 然后,岗隆将视线回到法隆身上。 [可能你已经试过了,不能自杀的。所以就老实等待救援了。囚禁的是二个四十和五十多岁的男人可真让人败兴呐。] 看到二人的脸色变了,岗隆嘲笑似的吊起两边的嘴角。 虽然法隆他们看不到,这个房间里有一只岗隆手下的怪物控制着。就像刚才他所说的一样,是为了防止他自杀。 离开客房的岗隆,浮现出满足的表情。 ——很顺利。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了。 给法隆的膳食里面,混杂了几种草药。那是为了用于某种仪式而准备的。 但是,他们应该注意不到吧。照道理只能想到自己二人只不过是个人质。那也是符合现实的判断。 ——但是,还不能放松。要在一切都办妥之后才能高兴。 岗隆静静了走了起来,还没走出三步就停下了。 离他十几步的前面,站着缠着黑色斗篷的三个人影。 虽然带着兜帽遮住了脸看不太清,但就算不是岗隆也能知道他们不是人类。他们周围缠绕着很异样的气氛。 [邱雷涅的诸位吗。有何贵干呐?] 消除了表情,岗隆问道。邱雷涅,是越过南面大海彼端的一个王国。混居着像布琉奈人一样的白色皮肤的人,和像墨吉涅人一样的褐色皮肤的人,信仰蛇神什么的,构筑着和布琉奈不同的文化。 马上,在岗隆的意识里,响起了类似于摩擦沙子的那种令人不快的声响。那是眼前之物发出来的。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那是在催促。 [我这边也有我的做法。] 冷淡的告知后,他们就无声的消失了。简直就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在那里一样。 [真是的…。那些家伙真不懂礼仪。] 叹着气,岗隆再次在走廊上走了起来。 第2章 黑龙旗迎着战风飘扬 奥尔加拜访索菲的营帐时,是在贝尔修拉尔游击队刚在街道外驻扎营地后不久的午后。也是提格尔他们离开游击队的翌日。 这时,索菲为了喝红茶,从小锅里烧好了热水。她是从来营地做生意的商队那里买来的红茶。要是试喝后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打算之后和丽莎一起享用了。果酱就用米拉留下的。 [啊啦,欢迎。不过,丽莎不在哦。] 以为她是找丽莎有事的索菲,这样说道。丽莎为了训练单手骑马到营帐外面去了。说了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然而,奥尔加却摇了摇头。 [我是有事想要问你。] [我吗?啊啦啊啦,是什么事呢?] 觉得稀奇的同时,索菲将她带进帐篷里。奥尔加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锅子之后,坐在了毯子上。 [喝点什么?有葡萄酒和凉水,还有热水。] 毕竟不能将刚买不久还不知味道的红茶拿出来。[水],奥尔加简单的回答。索菲将倒了水的银杯放好后,她就率直的说出了来意。 [丽莎和艾莉欧诺拉之间,发生过什么?] 索菲一瞬间语塞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 [丽莎问了我关于其他战姬的事情。] 索菲理解了,点点头。和芭芭雅嘎战斗之后,丽莎就对其他战姬有了强烈的兴趣,索菲也遭到她几次请求说些相关的事情。 [这里不在的战姬之中,我只认识艾莉欧诺拉。] 对奥尔加来说,艾莲是她的恩人。刚成为战姬不久的奥尔加,因对发生在自己公国的事故处理失败而狼狈时,马上帮她解决的人正是艾莲。 但是,奥尔加说起这件事后,丽莎的表情就变得复杂。甚至说了[不知为什么不太喜欢那位战姬。],这样的话。 ——失败了呐。 她为自己的大意叹气。索菲知道丽莎和艾莲之间的过节,只是特意不去触及它。由于米拉厌恶艾莲,所以开始就不会以她作为话题了。索菲大概以为没有关系了,但却忘记了还有奥尔加的过去。 [虽然我希望你不要对现在的丽莎说。] 说完前置后,索菲开始讲了。 [三年前,属于丽莎治理的路博修中的某个村庄爆发了传染病…。] 那是艾莲还在做佣兵时,受到关照的村庄。艾莲提出要出力帮助那个村庄,但丽莎表示那是自己的领地而拒绝了。 那件事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作为吉斯塔特贵族的丽莎之父,企图反叛国王。吉斯塔特国王在起事之前知道了那个计划,命令艾莲去讨伐。丽莎提出要由自己解决,但艾莲拒绝了。 [在艾莲讨伐了丽莎的父亲之后,丽莎向艾莲提出了决斗。然后,艾莲赢了丽莎。至此以后,二人之间就有了条无法修复的鸿沟。] [其他还有吗?] [是啊。还有萨夏…治理雷格尼察公国的战姬亚力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的事情。她是艾莲的亲友。] 位于吉斯塔特西部的雷格尼察,和西北部的路博修之间因为夹着王家的直属领地,所以公国间没有接壤,但相互来往十分便捷,很容易发生利害冲突。连这点,也加强了丽莎对艾莲的敌意。 [在传染病事件之前怎么样呢?] 喝了一口水之后,奥尔加问道。索菲翻找记忆。 [我认为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多,那时的关系应该并不险恶。我还见过丽莎笑着和艾莲搭话的时候呐。] 之后索菲就结束了话题,奥尔加思考了下。 [你认为不和丽莎说比较好,又是为何?] [听说自己不记得的事实这种事,比你想的还要恐怖哟。就算现在和丽莎说以前的事情,我觉得也只会徒增她的不安罢了。] [要是记忆一直找不回,就一直不和她说吗?] 奥尔加的话毫不留情。虽然对本人没有任何的指责之意,应该只不过是出于关心而已,索菲耸了耸肩。早晚要回吉斯塔特的。那样的话也有机会和艾莲见面吧。真到这一步时,就不能再默不作声了。 [如你所说呐。要是近期有机会的话,就由我去说说看吧。] 然后,索菲说了句[谢谢你。],对奥尔加微笑。 [感谢你对丽莎的关心。] 她们在这游击队里一起生活,索菲已经把奥尔加当做重要的友人了。虽然说话还有态度都有些大大咧咧,但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奥尔加左顾右盼之后,仿佛没有听到索菲刚才所说似的,改变了话题,[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她的视线移到了索菲胸口。 [要怎样才能变得那样大?] 索菲苦笑了下。二人就将话题转到了谈笑上。 提格尔他们离开游击队过了三天。 虽说是急匆匆的旅行,但三人为了不被敌人发现,在街道外面的山脉和森林中行进。通过狩猎和钓鱼取得食物,在树上或者岩石下睡眠。 这样做是值得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遇到巴舍拉军或者强盗之类的。 [说到旅行,现在这种季节正合适呐。到了晚上也不会太冷。] [正好是葡萄开始开花的时期。然后会渐渐变得热起来。] 旅途很顺利,米拉和琉蒂骑着马,进行着这种对话。 现在,提格尔他们正在昏暗的森林里慎重的前进。视线向上看去,可以从粗狂生长的枝叶缝隙间,看见蓝天和闪耀着白光的太阳。 [还有半刻就到中午了呐。] [要是不出意外,可以在日落之前穿过森林,从王都南面出去。] 听到提格尔的嘀咕,米拉也作出附和。值得担心的,就是这个森林里似乎有狼群。那是从进森林前遇到的商人那里听说的。 就算有二三十头狼,三人也不怕。不过,要是万一马匹有个什么闪失,旅行就会一下子变得困难了。 警戒着周围,三人排成一列骑马前进。 忽然,最前面的提格尔向旁边伸出右手,阻止了后面二人。左手握住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一百阿尔欣(约一百米)左右的前方,从树林之中可以看见狼群。 狼群好像也注意到了这边。在这个距离的话,它们可以在一瞬间逼近,让人无法安心。 [样子好奇怪啊…] 提格尔皱起了眉。狼群似乎是受了伤一样摇晃着身体,正向这边过来。要是真受了伤的话,它们应该会逃跑,或者会停在那里。 一阵风吹过,透过树荫间的阳光照射出了狼群的样子。三人屏住了呼吸。 狼群里,每一头狼的一半头都没有了。有脖子被折断的,还有的拖着从被挖开的腹部里面漏出的内脏。 不管怎样看都不可能还是活的,它们没有停顿,缩短着距离。 提格尔轻轻吐了口气,架好黑弓。 伴随着撕裂的风声,射出的箭矢插在了最前面那头狼的额头。狼虽然摇晃了几下,但既没有发出悲鸣,也没有倒下。 [让我想起了在夏鲁鲁小道上看到的怪物们了….] 琉蒂用带着战栗的声音自言自语。那是初春时,提格尔他们穿过一条被叫做夏鲁鲁小道的荒凉峡谷时所发生的事情。那里潜伏着武装的骸骨、会动的死尸,还有人形的黑雾状物体,袭击了提格尔他们。 米拉架好拉维亚斯,向前突进。龙具的枪尖泛着淡淡的白光。那是在向使用者发出警告。 [用弓或剑和狼群作战很麻烦吧。二人先退下。] [拜托了。] 为了随时能够援护她,提格尔搭上了新的箭矢。琉蒂也拔出剑巡视周围。敌人不一定只有面前的这些。 米拉确认了地面的情况,一口气策马突进。靠近狼群时,让拉维亚斯的枪柄伸长。依照米拉的意愿,这个龙具可以自由变换枪柄的长度。 二头狼向马上的米拉,三头狼对马发动袭击。还有二头狼想从马的左右侧绕到后面去。要是一般人的话,无疑早就和马一起被咬死了。 然而,米拉面不改色。 伴随着寒气的白色闪光疾走着。米拉向左右出枪,扫到了狼群。兽群摔在地上,或者撞上了树干。 每当拉维亚斯的枪尖因发射树荫间射来的阳光而闪耀时,就有狼的脸或腿被斩裂在地。但是,它们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又站了起来。 [这样还不够呐。] 咂了下舌,米拉垂直举起拉维亚斯。 [——寂静的世界啊(阿伊斯比尔克)。] 以米拉为中心释放出大量的寒气,沿着地面散开,将狼群冰封。虽然狼慢吞吞的挣扎,但无法从寒气的束缚中逃离。 就算在狼群失去战斗力后,米拉也没有解除架势,探寻着周边的气息。提格尔和琉蒂也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慢慢骑马靠到她旁边。 ——让狼群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应该也在。恐怕是魔物…。 视界的一端,有什么动了。 提格尔立刻向那个方向射出箭矢。同时倾斜身体,从马上掉落。倒在地上的提格尔所看到的,是一个落在马鞍上的小个男人。 捋着灰色的头发,锐利的眼神里充满邪气。穿着紫色的绢服,披着同色的奢华外套,头上带着小小的帽子。不像是行走于森林中的行头。 [躲的不错。] 俯视着提格尔,男人露出不详的笑容。 [要是没有躲开的话,就会变成狼群的同伴啦。] 提格尔全身冒出冷汗。这个男人绝不是在胡说八道,自己是知道的。要是身体再慢一拍倾斜的话,就完蛋了。 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感,只是对峙就能让人起鸡皮疙瘩。这和以前对战过的魔物们相同。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当提格尔刚想提问时,琉蒂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那张脸,难道说….是岗隆公?] 提格尔和米拉目瞪口呆。 ——这个男人!? 只能让人觉得是魔物的这个男人,居然是在布琉奈北部有着强大影响力的大贵族? [霍哦。],岗隆用佩服的语气说道,看向琉蒂。 [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去年秋天吧,亏你还能认得出我。我听说,你好像在北部很活跃啊?这和连一个国王都守不住的无能父亲差好多啊。] 琉蒂马上对这明显不过的挑衅做出反应。跳起来向岗隆砍去。岗隆连躲都没躲,伸出右手手掌应对琉蒂。 看见这一幕的提格尔,果断用力踢向岗隆站着的马的腹部。马嘶叫着暴走,岗隆身体失去平衡。琉蒂的斩击落空了。 着地后的琉蒂,立刻向后跳跃。她和提格尔一样,感受到了岗隆的可怕。提格尔也在地上滚动远离岗隆。 岗隆轻轻踢了下马的脖子。只凭这样就让马取回了冷静,安分下来。然后他看向提格尔。 [真是机敏。躲开我刚才那下也是,似乎你早已久经沙场了呐。] [你…真的是岗隆公爵吗?] 提格尔不认识岗隆。毕竟他只有在十岁时来过一次王都。就算在哪里见过,也不会记得了。 [正是。我叫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以后,我们就是熟人了。] 降落在地面的岗隆,用戏剧一样的举止行了一礼。提格尔不敢怠慢摆正姿势。为了不再被他出其不意,就连细微的动作也不应放过。 [你不是在王都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是来看你的,这样说的话不知道你能否理解。] 露出开朗的笑容,岗隆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然后一转视线,向上看向手持拉维亚斯,骑马过来的米拉。 [吉斯塔特王国的战姬,有冻莲的雪姬(米切丽娅)别名的柳德米拉 鲁里艾阁下呐。] 米拉用拉维亚斯指着岗隆,单刀直入问道。 [那些狼,是你搞的鬼?] [进入森林后偶然遇见的,就当做问候啦。] [那么,也请务必让我道个谢吧。] 米拉周围的寒气,卷成了白色旋涡。她从马上下来。在森林以这个男人为对手作战的话,她感到在马上反而会不利。 琉蒂和岗隆缩短着距离,对米拉使眼色。 二人配合好节奏,同时袭向岗隆。米拉瞄准岗隆的脸刺出枪,琉蒂朝着肩膀砍出锐利的一击。 类似于铁块粉碎的声音,在树林间回响。米拉和琉蒂以仰面的姿势飞在空中,连受身也没有,就被摔在了地上。 必杀的突刺和斩击,岗隆惊人的只用手就弹开了。而且,还将二人打飞至正上方。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战姬的实力,就让我见识下吧。] 斗篷的下摆飘动,岗隆跳了起来。扑向米拉。 挥出的只是一般的右拳,米拉立刻用拉维亚斯的枪柄抵挡。没能承受住冲击,米拉被弹飞,摔在地上。 [本以为会打弯的,不愧是龙具呀。做的真坚固。] 没有发出声响,轻飘飘落地的同时,岗隆笑着说。 米拉起身时,双手的麻痹感让她难掩动摇。要是用龙具之外的武器去抵挡岗隆的拳头,就不会只是这个程度了。 [说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岗隆重新看向琉蒂。 [我应该已经派了使者,到小姐您这里。正好,就在这里回答吧。] 琉蒂的脸变得苍白,说不出话。 [岗隆!你难道不是来看我的吗!] 提格尔喊道。为了让岗隆的意识移到自己身上,还有对米拉被攻击感到的愤怒。架着黑弓,不过他没有从箭筒里取箭的意思,而是伸向了腰上挂着的皮革袋。 他所取出的是,在亚斯瓦尔得到的箭头。那是被认为和【魔弹之王】有关系的箭头,现在重要的就是,箭头拥有的强大破坏力。 米拉的拉维亚斯枪尖迸发出白色的寒气,流向提格尔的手边。寒气形成了箭杆和箭羽,和箭头合成了一支完整的箭矢。 提格尔感觉,周围缠绕着沉重的大气向自己袭来。似乎一放松就会让膝盖触地再倒下。想要牵引出黑弓里面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必须这么做。他咬紧牙关承受着重压,握住黑弓瞄准了目标、 岗隆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浮现出浅笑看着自己。 ——这家伙知道,这把弓箭的力量…! 提格尔感到剧烈的愤怒和恐惧、还有恶心感。 自己长大的这个国家里面潜伏着魔物。化作人类。 杀害或操纵人类的蕾西,吃人的托鲁巴兰,将人类变作怪物的丝梅,这些存在在脑内浮现。 ——就在此打倒这家伙! 伴随着响亮的喊叫,提格尔射出箭矢。拖着白色的寒气尾巴,箭矢径直飞翔岗隆。岗隆举起左手,抵挡箭矢。伴随着轰鸣声一起吹散了寒气,周围被笼罩在令人晕眩的光芒之下。 即使感到极其疲劳而头晕目眩,提格尔还是再次将手伸向皮革袋里。握住了在萨尔斯坦拿到的箭头。他一开始就不觉得能凭一击就打倒岗隆。要是接着再射箭的话,就连魔物也应该会有所损伤吧。 [获得了二个箭头吗。] 岗隆愉快的眯细眼睛,就像是在说向我射来那样举起右手。 提格尔借用拉维亚斯的能力做出了箭矢,瞄准岗隆的右手射出。 比刚才大一倍的轰鸣声震动大气,摇晃大地。周围的树木仿佛发出悲鸣似的沙沙作响,被挖出一块的地面卷起烟尘。 岗隆挡住了第二支箭矢。从他的双手涌出像黑雾一样的瘴气,缠绕并包住了白光。 岗隆浮现出笑容。然而,他感到了异变,皱起眉头。 刹那间,白光从内侧将黑色瘴气吹散。漏出闪光,急速膨胀后吞噬了岗隆。描绘出螺旋的一根柱子垂直向上喷射。 光柱的中心卷起了强烈的暴风,提格尔他们被吹飞了。 在落下的细小枝叶之中,提格尔想要起身,但意识已经模糊,身体失去了力气。以双膝跪地的姿势,好不容易起身。 光柱渐渐变得稀薄,变细,没多久就散去了。 那里面,只有陷下去个大圆坑的地面。没有岗隆的身影。 ——干掉了吗…? 正想到这,马上就感到了来自背后气息,提格尔汗毛直立。 [不错的一击哦。对于现在的你,那似乎就是极限了啊。] 岗隆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回头一看,他站在一棵大树所伸出的粗壮树枝上,岗隆俯视着自己等人。衣服虽然脏了,但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伤痕。 [等下….!] 叫喊的,是正在远处站起来的琉蒂。她的旁边是米拉。二人身上沾满了土非常脏,但好像没有受很重的伤。 跑来的的二人,为了保护提格尔而架好武器。提格尔也想要架好黑弓,但却连拿都拿不起来了。而且。被吹飞时好像箭筒掉了,手边连一支箭也没有。 然而,岗隆没有袭击过来。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对你的实力也充分了解了。] [还真有余裕呐。] 额头渗出汗水,米拉瞪着岗隆。要是继续这样打下去,这边无疑会输掉。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用意。 像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岗隆露出扭曲的笑容。 [我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事情吧。在泰纳蒂那里,有一个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东西,他是侍奉泰纳蒂的占卜师。不知道你们可否知道此事呢。] 米拉皱着脸。提格尔和琉蒂也显出疑惑的表情。岗隆继续说。 [那家伙是魔物。和你们打过的蕾西什么的一样。] 提格尔吸了口气,不由得叫了出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不对….你不也是魔物吗?] [不是的。],岗隆悠然的摇摇头。 [我也是人类。] [看来我们对人类的定义有很大不同呐。] 琉蒂愤怒的骂道。岗隆夸张的耸耸肩膀,敷衍过去。 [我不想和浅薄之辈去谈论。魔物们也已有半数被灭了。我期待着你们今后的战斗哦。] [半数?] 对着皱眉头的提格尔,岗隆作出意外的表情。用仿佛是教师向不成器的学生解释一样的口吻说道。 [不知道吗?魔物只会在地上显现七柱。因为要是超过了的话,世界之理将会崩溃。要是出现了八柱或以上的话,经常会被替换。] 说道这里时,岗隆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提格尔笑着说。 [对了,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哟。效忠于我吧。] 比起愤怒,提格尔先是一愣。连米拉和琉蒂,也对岗隆突如其来的发言感到困惑。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后,提格尔取回了冷静,问道。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要是你的话,我认为可以代替格雷亚斯特的职务吧。要是为我办事,将布琉奈北部全域交给你,也是可以的。冯仑家的爵位也可以得到提升。] 他说到代替格雷亚斯特这类话时,提格尔愤怒地感到全身发热。用力咬紧臼齿,好不容易保持着冷静。 死去的格列亚斯特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对待自己领地的,提格尔是知道的。岗隆在说,要提格尔去做同样的事情。 提格尔想起了,袭击马斯哈斯领地的夏巴诺恩的事情。从那马斯哈斯那里听说,他选择效忠岗隆后的结果,就是开始做起了无道之事。 [不坏的提案吧。解放一切欲望,对于不合意的家伙凭一句话就能葬送掉,想要的,物也好,人也罢,都能立刻得到。对于比自己弱小、劣等的人,从高处轻视他们、蹂躏他们的快感,是不管怎样都无可替代的。] 提格尔架起了黑弓。那就是回答。岗隆露出浅笑。 [真的好吗?现在,我的鲁提迪亚士兵正朝阿尔萨斯去哦。] 提格尔的表情失去血色,他不能断言这是谎言。 [要是你在这里向我屈膝,那阿尔萨斯就能逃过杀戮和破坏的风暴。还是说,你想看到城镇和村庄全被付之一炬,砍下的头头颅沿着街道被排开的光景呢?] 拿着黑弓的左臂颤抖着。留下了大量的汗水,呼吸也变得序乱。 [——拉维亚斯!] 这时,米拉喊道。回应她的意志,龙具枪尖的红玉发出光辉。 米拉脚下的地面结冰之后,立刻高速延伸化作冰柱。米拉以此为踏板跳跃,刺向树上的岗隆。令人惊叹的速度和锐利,但岗隆只是放松的伸出手挡住了枪击。 似乎是料想到了这个反应,拉维亚斯的枪尖放出寒气,岗隆的手瞬间被冻结。感到意外的岗隆反击慢了,那时的米拉已经落到地上了。 [你想干什么呐?奥尔缪茨的战姬阁下。] 毫不在意冻住的手,岗隆问道。米拉爽快的回答。 [阿尔萨斯和奥尔缪茨是友好的结盟。要是你想要加害阿尔萨斯的话,我也不会做事不管的。] [这不过是布琉奈诸侯之间的争执。性质不适合由吉斯塔特的战姬介入。] [看来就算是布琉奈大贵族的代表,好像也不太懂啊。] 米拉露出冷笑。冻莲的雪姬对着诧异的岗隆说道。 [我要介入什么样的事,是取决于我哟。而不是你。还有,我需要为此获得许可的人,只有我国的国王陛下一人。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你啊。] [你想要布琉奈和吉斯塔特起冲突吗?] [那就试试吧。讨伐你,会不会变成全面战争呢?] 米拉坦荡的一步不让,正符合公国之主的态度。提格尔佩服的看向她的侧脸。 [可不能输给米拉了呀。] 琉蒂上前。她也挺起胸膛向岗隆宣言。 [岗隆公,你说了这是布琉奈诸侯之间的争执,但平白无故的损伤国土的行为,陛下也是不可能会允许的。我作为提格尔和阿尔萨斯的同伴,会和你开战。] 二人的话,让提格尔也恢复了战意。 被钻了心里的空子。虽说时间很短,但却有非常大的动摇,焦躁。 要是效忠岗隆会怎么样,从袭击奥德的夏巴诺恩来看,就一目了然了。 催促着父亲被作为人质的琉蒂要向前看的同时,一旦自己站到了同样立场之下却又止步不前,真是惭愧。 [不要把我父亲,还有阿尔萨斯的人民看遍了啊。] 双眼充满勇气竭尽全力的呐喊,提格尔向岗隆嚷道。 [他们绝不会输给鲁提迪亚兵之流的。] [不要在虚张声势了吧,看清现实好吗。] [你就是这样活到今天的吗?] 风吹的枝叶摇晃,岗隆的脸上蒙上阴影。 [——到下次见面之前,准备好你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之后,留下了平静的宣告,岗隆的身姿从树上消失了。 寂静之中,提格尔他们没有解除警戒,视线巡视周围。确信岗隆似乎是真的走了,是在过了数到三十的时间之后。 视界在摇晃。刚这样想后,提格尔立刻倒在了地上。 昏暗之中,提格尔站着。左手拿着黑弓,右手拿着二只箭头。 为不知身在何处而感到讶异之前,鼻子就闻到一股令人不快的异臭。记忆受到刺激,难道说,正这么想的同时,周围就迷迷糊糊的明亮起来。 进到视界里的,恐怕是在很久以前就荒废的建筑物内部。笔直延伸的走廊,裂开的石头地板,有着无数龟裂的墙壁,一半都碎裂的柱子。地板上积着雪,墙壁或柱子的一部分也覆盖了白白一层冰,但却感受不到寒冷。 ——果然是这里吗。 去年冬天,在萨尔斯塔王国的时候,提格尔见过相同的梦。 身体擅自走了起来。尝试在心中叫停,但却没有效果。这次似乎也只能老实观望了。 和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一样,他与拿着弓的黑影擦肩而过。影子的高度和几乎自己相同,靠近一点看,全身被黑暗覆盖着。从轮廓可以看出男女。 和几个人影交错之后,到了一个开阔的场所。 广大的空间里面,伫立着一个二十阿尔欣(约二十米)的巨大石像。 是蹲着的黑龙,还有坐在它身上的美丽少女石像,少女头发飘扬,身上只缠着一块长布。 ——蒂娜法…。 现在的提格尔,知道少女石像是何物。那是萨克斯坦王国的土豪(伦次赫尔),叫做瓦尔特拉务提的少女告诉她的。 蒂娜法是司掌夜晚和黑暗,还有死亡的女神,是布琉奈和吉斯塔特很早之前就信仰的十神中的一柱。据说她是作为司掌太阳和光的众神之王佩尔克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还有一生的宿敌。 至于被说成是众神之王宿敌的蒂娜法为何还属于十神,那在神官和巫女们之间也还没有明确的结论。虽然要将其排除在十神之外的意见也被提出过几次,但现在为止,这位女神还是被作为十神的一柱。 只不过,像其他神明那样受人供奉这种事,暂时还没有过。当人们献上祈祷的时候,只有蒂娜法的名字没有被歌颂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这里是蒂娜法的神殿吗?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懂了。比如这个异臭,就是尸体的臭味。说不定和司掌死亡的蒂娜法很相配。 梦中的自己,朝着女神像笔直走去。 ——说起来,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石像前面有个奇妙的集团。 记得是,七个人影。四个没有动,三个一边上下伸缩着,一边向提格尔搭话。说,[魔弹之王啊]。 那个集团,在这次的梦里没有见到。 梦中的自己,面朝石像,将左手所持的黑弓,和右手所持的二只箭头举起。 提格尔感觉到了视线。女神的眼睛明明对着黑龙的头部,但他却感到被死死盯着。这个感觉之前也有过。 ——要不要去搭话呢? 这样的想法占了多数。虽然自己不是神官,照理不能收到来自女神的神托。不过,他认为这不是普通的梦。应该有着某种意义。 ——虽然不敬,但要是其他女神的话还能让自己感到轻松些。 对提格尔来说最亲切的女神是风暴女神爱丽丝。猎人为了得到好风向,经常会歌颂她的名号。传说能带给虔诚之人丰厚果实的大地母神默西亚也是,对于在阿尔萨斯这类地方长大的提格尔也非常熟悉。 虽然面对司掌丰收和爱欲的女神雅丽洛会感到害羞,但就算她的名号也远比蒂娜法要更加容易歌颂。 短暂的犹豫之后,提格尔下定决心呼唤女神。 ——蒂娜法。 【所求何物?】 传来像是复数女性重合的声音,提格尔被惊吓的动都不敢动。梦中的自己,面向石像一直举着黑弓和箭头。 过了大约数到三的时间,等他总算取回了冷静后,提格尔又一次呼唤了女神。然后,得到了和刚才一样的回答。 ——声音之所以会重叠,是因为回声吗? 虽然冒出了很多疑问,但总之女神已经回应了自己。提格尔就提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女神啊,魔弹之王究竟是什么呢?(我也想知道) 【所爱之人】【勇敢之人】【尊贵之人】 同时回答出了三个词语,让提格尔混乱了。在这里的女神难道不仅仅只有蒂娜法吗?还是说,是自己提问的方式有问题呢? 在他惊慌失措期间,女神继续说道。 【驱魔之人】【灭亡人类之人】【弑——之人】 不知是否是自己太焦急,没有听清一部分的单词。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领会这些的时候,又响起了新的词语。 【顶点之人】【统御一切之人】【挑战、克服之人】 在头脑中反复响起的三重声音,化成怒涛涌进提格尔的意识之中。什么都在远去,视界变得模糊。提格尔同时感受到,不知会坠落在何处的感觉,以及被什么拉住的感觉包住了自己。 正当他发出不成语句的声音时,意识觉醒了过来。 昏暗的背景中,无数的枝叶布满了视界。天快黑了。 提格尔迷糊的望着枝叶摇晃的样子,立刻注意到了异常。柔软、温暖、有点重量的某物,从左右方向压在自己身上。 想要知道是何物而一看究竟,米拉和琉蒂二人各自的脸离的很近。 米拉抬起头。她眼睛睁大着眼睛,溢出泪水,露出了充满喜悦的笑容。 [醒过来了啊,太好了。] 被紧紧抱住了。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让提格尔不知所谓,但越过衣服传来的温暖和甘甜的气味,让他想就这样被摆布下去。 然而,这并不行。 [清醒过来了呀,提格尔!] 相反一侧,琉蒂也同样抱紧他。丰满双丘的触感从左右传来,提格尔感到全身发热,身体的一部分产生了剧烈反应,慌张的将二人剥离。做起身体,艰难的的假装平静。 [你们二位,究竟怎么了?] [那应该是我们这边的台词哦。] 连眼角的眼泪也没有擦,米拉生气的瞪着提格尔。 [岗隆消失之后,你就突然倒下了。不管叫几次都不起来,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我想你不会就这么死掉吧。] [因此,米拉就说要通过抱住提格尔的身体来温暖你。那我也一样,然后就二人一起了。] 琉蒂补充道,提格尔疑惑了,同时向自己的身体下方看去。到现在,才总算留意到自己左手握着黑弓,右手握着二只箭头。这个箭头,有自动回到手边的能力,提格尔想起了梦中的自己,露出复杂的表情。 ——手脚的动作没有问题….但指尖有些凉。微微有些麻痹。 提格尔在萨克斯坦做这个梦时,二次都没有这样子过。 ——是因为呼唤了女神,并得到回答了吗….? 如果米拉她们不在的话,还真有可能会死。 总算理解到了严重性,提格尔向二人深深低下头。 [谢谢你们,米拉,琉蒂。多亏你们二位,得救了。] [彼此啦。要是没有你,我们也被岗隆杀害了吧。] 米拉露出微笑。在她旁边,琉蒂忧心的说道。 [提格尔,需要再稍微休息下吗?要是想的话就马上生火吧。还有必要谈谈今后的事情….] 向上看去,夜晚的黑暗已经遍布天空。考虑到岗隆留下的大量令人吃惊的信息,也许就应当听琉蒂的,在这里生火休息。 提格尔稍微考虑了下,摇了摇头。笑着对琉蒂说。 [不必担心我。阿尔萨斯有父亲大人在。要是去操不必要的心只会被取笑罢了。] 他也知道这话有些虚张声势。要是说现在没有立刻跑回阿尔萨斯的想法的话,那就是谎言。 但是,他想起了和自己在奥德告别时父亲的脸,这让提格尔能一心向前看。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才会让父亲高兴。 [我这里也没有关系。父亲的事,母亲会想办法的。] 琉蒂以笑脸回答。判断已经得出结论后,米拉站了起来。 [那么,就走吧。] 幸好,三匹马全都平安无事。三人上了马,慎重的前行于树林之间。 出了森林。以夜空为背景,无数的星星闪耀着。 [你们认为,岗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骑马前进着,提格尔询问二人。 [如果指的是放过我们的话,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去和德雷卡瓦库对战吧。] 米拉焦躁的扭曲着脸。她根本没有不去和魔物作战的选择。只要想到其他魔物们正在诸国到处搞鬼,就绝对不能做事不管,他们之中对于米拉来说还有无论如何非灭不可的存在。正是占据了她祖母维克托利亚的遗骸,并让其母受到重伤的叫做丝梅的魔物。 [魔物的事,在走出夏鲁鲁小道时已经听二位说过了…。其中还有能化成人类的家伙在吗?] 对于认真询问的琉蒂,米拉苦涩的点点头。 [在亚斯瓦尔和我们对战的魔物叫做托鲁巴兰,化成了一个叫做雷斯塔的人。所以存在魔物化成人类侍奉泰纳蒂公的可能性。] [我其实有些在意。去年春天和墨吉涅的战争时,泰纳蒂公到底是怎么驱使龙群的呢?要是和魔物有关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米拉的表情变得沮丧。她难以判断,是否应该再将泰纳蒂作为友军。最坏的情况是,不止会让索菲撰写的书信成为一张废纸,还有可能树立另外的强敌。 [米拉觉得岗隆他,是魔物吗?] 提格尔问道,米拉表示肯定的点点头。 [不会错的,拉维亚斯是这样说的。] [我也这样认为…但要真那样的话,就表示那家伙背叛了同伴吗?] 要是岗隆什么都不说,提格尔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德雷卡瓦库的真实身份吧。就算由于什么契机注意到了,那也一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大概魔物们也不是团结一致的吧。和我们在墨吉涅对战的卢萨鲁卡,似乎就讨厌着丝梅的。] 从至今为止交手过的魔物的脾气来看,确实很有可能。但不管怎样,现在没有足够的材料继续推测下去。作为暂时的结论已经可以了。 提格尔改变了话题,将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二人。 [驱魔之人,却又是毁灭人类之人啊…。只听这些的话,会让人觉得,魔弹之王似乎是人类和魔物两者共同的敌人。] 米拉面露苦涩。琉蒂说出了深思熟虑的话。 [我很在意出现了三个答案这点。是三个答案其中有一个是正确的,还是三个都是魔弹之王的一面呢?提格尔怎么看呢?] [不知道。] 提格尔率直的摇头。 [魔物大概就是那样了,但关于魔弹之王,只凭这些就作出结论是危险的。等这场战争结束,布琉奈安定下来以后,我们再调查看看吧。] [是呀。我想萨克斯坦的亚特里兹殿下和瓦尔特拉务提,他们也正在帮我们调查关于魔弹之王的事。] 米拉表示赞成。从提格尔他们那里听说了关于魔弹之王相关的亚特里兹,和他们约定了会去王宫的书库里调查看看,有没有相关记录在。 [我也想将现在的情况告诉殿下。我国的大贵族里有魔物,还有魔物潜伏在其他大贵族身边,那就不得不倾举国之力去应对了。] 琉蒂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决意。提格尔也有同感。 ——巴舍拉应该知道岗隆的真实面貌吧。 仰望夜空,提格尔想着。他虽是应该打倒的敌人,但万一,也有可能可以为了和魔物战斗而协作。应该会有机会和他对话吧。 ——是不是因为获知了岗隆正体的关系,让自己想的太多了。 摇了摇头。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到达雷格纳斯王子的身边。 夜风吹过。星光照耀之下,三骑人影正在草原上轻快的奔驰。 乌尔斯 冯仑正在房子二楼的阳台上,眺望早晨的风景。 在遥远的东面,连接着由白茫茫的万年积雪,还有青色的遮蔽下所点缀的壮丽山脉。那是代替布琉奈和吉斯塔特国境线的博久山脉。 山脉之上,是清澈且万里无云的广阔蓝天。那份苍蓝,也传到了这塞雷斯塔城。 这是初夏典型的天色,但乌尔斯却希望,天能阴下来。这样可以让阿尔萨斯的民众,再稍微容易些逃离灾祸。 乌尔斯穿着用铁片补强的皮甲,腰间插着剑。 比起用铁甲盖住全身,乌尔斯更偏爱轻便。而且要获得盔甲很花钱,所以这身很适合拥有许多山川和森林的阿尔萨斯。 ——匆匆忙忙之中,也已经到了夏天了呐。 乌尔斯带着马斯哈斯给的三个士兵一起从奥德出发,是在春天过半之时。过了多达二十天,乌尔斯他们终于到了阿尔萨斯。 原本,从奥德到阿尔萨斯的话,骑马只要不到五天。 不过,布琉奈东北部的山野里到处都留下了春天大水的影响。四人被逼饶了几次远路。除此之外,还被支持岗隆的诸侯抓到了,被关了几天后,才好不容易逃出去。 这样看的话,回来是要花二十天了吧。 回来的乌尔斯,受到了惊讶和更胜于那份惊讶的喜悦领民们的迎接。 毕竟他是在初冬时从阿尔萨斯出发去了王都尼斯后,到春天也不见有回来的迹象。对主人的回来尤其感到高兴的,是受命与乌尔斯在冬天就回来的随从们。他们一直对此深感后悔。 虽然以侧近巴托兰为首,谁都想一问究竟,但乌尔斯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他让主要的人集中到房子里,用紧张的语气宣告道。 [近期,这个阿尔萨斯会成为战场。有数量多到吓人的士兵会来。] 刚开始,听众们的反应都很迟钝。 [多到吓人的数量是有….四百吗,难道是五百吗?]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大数字了,但乌尔斯摇了摇头。 [最少也有一千。] 一瞬间,客厅里被沉默笼罩。他们困惑的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人剧烈的歪着头询问乌尔斯。 [那个,乌尔斯大人,你在王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被卷入到了二位王子的争斗之中,可以这么说吧。] 为了让他们也能够理解,乌尔斯将事情说的简单化。 去年,国王陛下的庶出王子受到了正式的认可。那个王子,策划了和另一个王子的争斗。而且,他还陷害了提格尔…。 [你们也知道的吧,提格尔和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很要好。而且,提格尔在去年,还在其他国家的战争中获得了武勋。] [因为受到嫉妒,就被陷害了吗?提格尔大人也真不容易呐。] 刚才向乌尔斯提问的男人叹了口气。要是往常的乌尔斯,就会迎合他露出苦笑了,但现在连那份余裕都没有了。 [不仅仅是提格尔的问题。我也被那个王子派出的刺客袭击了。拜托了奥德的马斯哈斯,才总算回来了。敌人不葬送我和提格尔是不会罢休的。几乎确定会派兵过来。] 过了数到四或五左右的时间,在场的人们理解了乌尔斯的话。客厅被巨大的嘈杂声笼罩。一个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一,一千,这是真的吗….?] 乌尔斯点点头,平静的说道。 [那个王子,会将不遵从他的贵族,连带家族一同斩杀。就算小孩都不放过。房屋也会被烧毁。恐怕也不会接受投降的吧。] [提格尔大人….提格尔大人他,正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因为椅子不够,靠在墙上听了对话的男子叫到。 [提格尔召集同伴,正在和那个王子作战。但是,兵多的那方是王子。] 这次全场变为了沉闷的气氛。为了将这样的气氛一扫而光,乌尔斯大声讲道。 [首先,先让女人和小孩,老人等没有作战能力的人们逃走!] 在场的人们都吓了一跳,肩膀颤抖了下。巡视他们之后,乌尔斯继续说。 [到今天为止,已经把所有该做的都想好了。之后就只剩下执行了。] 被这股气势压倒,他们一齐点头。虽然强硬的做法不是乌尔斯所喜欢的,但为了避免混乱逼不得已了。没有时间再惊慌失措了。 让无法打仗的人逃走,向近邻诸侯寻求帮助,然后就让战士笼城,争取时间。在阿尔萨斯这样的地区,所能做的非常有限,就只有这些。 一个年轻人气势汹汹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圈周围其他人。 [现在乌尔斯大人回来啦!快点开始动手啊!] 其他人也接连赞成。他们都对冯仑家寄予很大的信赖。他们知道,乌尔斯,还有提格尔也在为成为一个好领主而努力。 [——谢谢,各位。] 乌尔斯向他们深深低下头。 然后从今天开始,乌尔斯和领民们就如文字描述一样,不惜用上睡觉时间也在干活。 向领地内的所有村庄都发出了通告,命令能打仗的人到塞雷斯塔去,打不了仗的人统计好数目往博久山脉逃。 敌人的数量多达一千,如此数量的士兵往博久山脉去的话一定会刺激到吉斯塔特,根据情况可能会引起冲突,他觉得敌人应该也会想避免发生这种事。 还有,派使者去,向近邻诸侯,和吉斯塔特的莱特梅莉辞公国请求帮助。 另一方面,也要履行和马斯哈斯的约定,向奥德派去十个士兵。有熟悉打仗的五人,还有擅长打杂的五人。 [现在是哪怕一个士兵都要吝惜的状况。向奥德派兵的事,等到负担多少减轻些再派也可以的吧。] 一个领民这样说道,乌尔斯摇摇头。 [马斯哈斯也是在严苛的情况下帮助了我和提格尔。要是现在一个士兵都不派去的话,不仅是我,所有阿尔塞斯的民众都会被当做不知报恩之徒的。] 顺便一提,跟随乌尔斯来的三个奥德士兵也留在了阿尔萨斯。他们笑着说,[要是现在回去的话,会被马斯哈斯大人痛扁的。],力气活也好打杂也好,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帮着忙。 然后,乌尔斯在围住塞雷斯塔城的城墙西面大门附近做了箭楼。 城墙本身没有补强。只能通过稍微加工下既不高也不厚的城墙,临阵磨枪了。大门旁边堆放了货架和较重的家具,向西面频繁的派出侦查。 在执行着这些措施的同时,乌尔斯还必须要讨伐在领内作乱的山贼。得知领主长期不在而趁机进来的家伙们不少。 过了数日,派去诸侯或骑士团那里的使者回来了。 然而,能带来可以说得上是成果的人,一个也没有。 支持岗隆和巴舍拉的人和乌尔斯敌对,相信提格尔和吉斯塔特勾结的谣言的人,态度则表现的很冷淡。 虽然对乌尔斯友好的诸侯也当然存在,但那些人也受到了支持岗隆的诸侯们攻击,无法协助阿尔萨斯。 奥杰子爵家的优格是乌尔斯和马斯哈斯的亲友,虽然表示也会派少量士兵过来,但他正在和支持岗隆的诸侯打的热火朝天。得知他窘境的乌尔斯拒绝了提议,反过来为无法帮忙而致歉。 然后昨日傍晚,派出去侦查的士兵,因恐惧而颤抖着向乌尔斯报告。 他说看到了多达不可计量的武装士兵,正向西面的街道径直走来。 [军旗上画着什么?] 听到回答说是头上长角的马后,战栗从乌尔斯的背脊上滑落。独角兽(里克尔怒)的军旗是岗隆公爵家的。向这里进军的是鲁提迪亚士兵。 [粗略的也好,敌人数量到底有所少知道吗?] 听了乌尔斯的话,那个士兵回答说,[不止一千,左右…]。 ——应该给有前途的人,更多学习机会的。 只用眼睛就能看出大军数目的能力,是需要训练的。 如此少量的军队,应该得不到很大的重用。因此,没有机会要去数超过一千的士兵数量,所以也就没有训练的必要了。 乌尔斯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说了些慰劳士兵的话就让其退下了。 ——恐怕有三千吧…。 这里有步兵二百。派了十人去马斯哈斯那里,还分了些去护卫往博久山脉去的领民们的士兵,就是这样了。根本没法打。 但是,不可以投降。鲁提迪亚士兵的无道,乌尔斯很清楚的。他们会抢走能从塞雷斯塔城抢走的一切,烧光一切吧。就算莱特梅莉辞派援兵来,也来不及了。 只有自己等人的话,倒也罢了。已经做好觉悟了。问题是逃走的领民们。 ——虽然逃到博久山脉的话应该安全了…。 但鲁提迪亚的士兵们,也许会不管吉斯塔特的反应,追击领民们。 ——总之,要尽可能的在这里争取点时间。 这样说给自己听后,乌尔斯迎来的早晨。 ——布琉奈的众神啊,请守护提格尔和迪安。 他看着博久山脉,向众神祈祷。对于次子迪安,他托付给了打扫房屋的女仆蒂塔。她和领民们一起向东逃了。 当乌尔斯说要她从这座城逃走时,蒂塔表示强烈的抗拒。她说在提格尔回来之前是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对于她第一次表现出的任性,乌尔斯感到吃惊。 和侧近巴托兰二人一起劝说她,将迪安托付给她后,蒂塔才总算同意逃走。 来自卧室外的敲门声,将乌尔斯拉回了现实。他从阳台回到卧室,打开门。站着和自己穿着相同武装,小个的老人。他是巴托兰。 [乌尔斯大人,士兵们已经在前庭集合了。] [知道了。],回答时,乌尔斯露出了苦笑。 [我倒是希望,你能去奥德帮提格尔呐。] 和主人同样五十二岁的巴托兰,用充满皱纹的脸笑这说。 [少主也会说同样的话吧。他会说希望我来帮乌尔斯大人。] 从提格尔出生时就一直照顾他的巴托兰,是这样称呼提格尔的。乌尔斯点点头,抹去笑容转为严肃的表情。 [这是一场苦战,拜托了,巴托兰。] [当然。] 主从并排走出。离开了房屋,正如巴托兰所言,士兵们已经集合好了。 武装不太行。拿着枪和斧的人大约有一半,其他人则是用镰刀、铁锹和棍棒做武器。拿弓的人也仅有二十人。 防具方面,穿皮甲拿木盾,戴头盔的人有三成左右。其他的,还有仅用皮革裹住身体的,穿着平常装束的人也不少。 只不过,士气很高昂。每个人都燃烧着必须守护阿尔萨斯的气魄。 看见了乌尔斯,士兵们整顿队列。 环视着他们,乌尔斯平静的开口通告。 [到今天为止,各位都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我再次感谢你们。] 稍许迷茫了下后,他握紧拳头继续说。 [向这座城里来的敌人,是我们的十倍以上。] 传来数十声屏住呼吸的声音。这是当然的反应,不吃惊的人才显得奇怪。 [向博久山脉逃走的人之中,也有你们的家人吧。为了他们,尽可能的将敌人留在此地,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这点请不要忘记了。] 他十分清楚这是种卑鄙的说法。然而,为了抹消士兵们的恐惧,提高士气,只能再次重申战斗的理由了。 [之后,你们就到各自的岗位待命吧。恐怕,在中午之前就会来了。] 等到士兵们离去之后,乌尔斯一人去了房屋背面。 对着亡妻之墓,祈祷。回到塞雷斯塔城之后,他一次也没有来过。因为没有那个余裕。 结束了短暂的祈祷之后,乌尔斯走向西门。 乌尔斯将二百民士兵,分配到了东南西北四处。 并不是均等分配。大概率成为主战场的西面分了一百二十个士兵,其他三个方向放了二十至三十个士兵防守。乌尔斯自己,则到了西门旁边搭建的箭楼上。保持不失冷静的态度,慢慢的仰望上升的太阳。 离正午还差半刻左右的时候,大门上站着的一个士兵大声加道,[来了。]。乌尔斯站起来,看向西面。 连在一起的无数铁块,就像条巨大的蛇一样。 数量众多的武装士兵,正向街道进军。盔甲反射着阳光,画着独角兽的军旗迎风飘扬。盔甲的声响似乎都传到了这里。 [果然是三千呀…] 乌尔斯发出了呻吟。比自己军队多出十五倍的数量让他感到晕眩。虽然似乎全是步兵,但全员都穿着盔甲。正面交锋的话,自己这边连四刻半恐怕都撑不了。 但是,指挥官不能显露出不安和动摇。他向地上的士兵们用力呼喊。 [穿着铁甲不代表就是无敌。没什么好害怕的!] 士兵们重整士气,举起武器和拳头回应乌尔斯。 之后,鲁提迪亚军到了西面大门。 ——连队列也没有整顿啊。似乎也没有带像是攻城武器之类的东西。但是…。 观察了敌兵的武装,乌尔斯面露难色。拿着沉重双刃斧和长柄战锤的人很多。要是被这些武器反复敲击的话,城门恐怕也无法坚持多久的。 鲁提迪亚的士兵们,仰望乌尔斯,发出轻蔑的笑声。或许是在嘲笑贫弱的武装,或许在嘲笑数量太少,也可能两者都是。 一个头盔上长了三根角的骑士上前,大声叫嚷道。 [把叫乌尔斯 冯仑的家伙交出来。那样的话就会对你们这些乡巴佬们发慈悲的。] [慈悲是指怎样?],乌尔斯冷静的问道。骑士笑了。 [卖给墨吉涅的奴隶商人啦。不会让你们死的,高兴吧。要是对臂力有自信的家伙,就老实服从吧。作为战奴可以卖个好价钱。] [老人和小屁孩不要哦。多数都会死在半路。带着就是累赘。] 其他的骑士也跟着起哄,鲁提迪亚士兵们哄堂大笑。 ——已经想好他们会提出些极度苛刻的要求了,但这却超过了他的想象。 乌尔斯因愤怒而脸色铁青。他们显然,已经习惯这样恫吓了。 [动手!] 判断无法沟通之后,乌尔斯叫到。 阿尔萨斯士兵们将事先放在城墙上的石头,接连不断的扔向鲁提迪亚士兵。 石头的大小大约和小孩的拳头差不多,要是打到盔甲的缝隙里也会很疼的,甚至会让人骨折。就算打在盔甲上,也能让人踉跄。 鲁提迪亚士兵退缩的时间,只持续了很短一段。他们架开盾牌防御投石。看见这个的乌尔斯,采取了下一个措施。 阿尔萨斯士兵们,这次将注了油的皮袋,和点上火的火炬一起扔出去。火焰在鲁提迪亚士兵们的脚下瞬间扩散,升起了烟。为了让火焰更容易蔓延,乌尔斯他们将昨天割下的草事先撒在了周围。 要是火烧到衣服上,盔甲反而会碍事。烟熏之中回响着悲鸣和惨叫的合唱。在地上打滚的人,被烟呛到眼睛和鼻子里,和同伴冲突的人层出不穷。阿尔萨斯士兵们将皮带换成石头,对着正处于混乱之下的鲁提迪亚士兵们淋下石雨。 [尽耍小聪明。] 带三角头盔的骑士咂了下舌,向士兵们发出指示。鲁提迪亚士兵一边回收负伤的同伴和尸体,一边后退。看到这里的乌尔斯,让他们停下了攻击。 [虽然知道他们会一个劲的攻过来,但居然这样小瞧我们…。] 乌尔斯向士兵通告,喝点水稍作休息。敌兵并非逃走了。只是被自己这里的攻击吓了一跳。应该会马上重整态势卷土重来的吧。 仰视天空。是令人感到怨恨的苍天。阳光照射的很强烈,吹着温热的风。太阳还没到正中。 和预想的一样,那之后过了还不到四刻半,鲁提迪亚士兵就再次出现了。这次队列很整齐,前头的士兵们齐刷刷的架着盾牌。和刚才是完全不同的气氛,城墙上的阿尔萨斯士兵们,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身体。 敌人不仅仅是重整态势。乌尔斯从箭楼上巡视看去,发出了苦恼的呻吟。他发现北面和南面,各自都有部队正描绘出大幅度曲线前进。 [想要从西、北、南面三方发动攻击吗?] 对于有多数士兵的鲁提迪亚军来说是很正常的战术。 对着排列盾牌前进的敌兵,阿尔萨斯士兵将油袋和点着火的火炬扔出。用盾牌防御后的鲁提迪亚士兵们左右散开,后退。然后,在后面待机的士兵们浇上土来灭火,等到控制住烟雾后再前进。那是统一规划好的行动。 绝望勒紧了乌尔斯的胸口。等到这边的油袋耗尽,鲁提迪亚士兵们就会逼到城墙,尽力破坏后入侵进来吧。 ——要是被他们进来了,武装和物量都会被压垮。在这之前只好主动出击了。 要争取时间。哪怕只有数到一百的时间也好。甚至只有数到十的时间也好。 [在油袋耗尽之前,不要停。] 下达命令后,乌尔斯从箭楼下到地上。正在鞭策士兵们的巴托兰留意到了主人正跑过来。乌尔斯用已经做好决定的表情高告诉他。 [去把我的马牵来。还有帮我准备好大锤。] 大锤,是指将削尖的三根圆木绑在一起,拴在货车上的那个。十个对自己力量有自信的大人才能挪动的大家伙。巴托兰沉痛的问道。 [已经,撑不住了吗?] [好像到此为止了。] 在这死亡逼近之时,乌尔斯表现出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冷静。 ——提格尔,抱歉只能让你来善后了,拜托了。 用大锤和马切入敌阵,哪怕多打倒一个敌人。这就是最后的措施了。 巴托兰的表情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颤抖则肩膀,什么都没再说就跑开了,然后牵着马回来。之后,呼叫了几个士兵让他们去启动大锤。 [谢谢,巴托兰。] 乌尔斯用温和的微笑道谢,骑上了马。拔出剑。 [油袋没了!就扔石头到扔完为止!] 城墙上的一个士兵,用猛烈的势头跑来报告。 这时,在城门内侧的乌尔斯无法看到,察觉到油袋用完的鲁提迪亚军猛然前进。用盾牌抵挡全部的投石,逼近了城门,用斧头和锤子敲打城门。每一击都让城门发出悲鸣,扩大着缺口。 [大锤已经准备完毕!] 巴托兰叫道。几个士兵站在城门旁,将手放在门栓上。 [等我们出去以后,立刻关门!] 乌尔斯嚷道,抽掉了门栓。打开了城门。挥着武器的几个鲁提迪亚士兵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这时,大锤伴随着怒吼猛烈的突击出去。将吃惊的敌兵打飞,或者压碎,跃到了城门外。 乌尔斯也策马奔跑。用一击砍到了想要重新站起来的鲁提迪亚士兵,并排着大锤,竞相扑入敌阵。斩裂右侧敌兵的喉咙后,血渍在他的盔甲上描绘出斑纹。 带着愤怒和热意,杀意的几个喊叫声,正包围着乌尔斯。尖头闪着光亮的几根长枪袭击过来。 感受着脸颊和手臂灼热的痛楚,乌尔斯用剑横扫。二个鲁提迪亚士兵分别永远失去了眼睛和鼻子,喷着鲜血倒向地面。 搅动着大气,大锤逼近。敌兵被打飞,留出了空档。乌尔斯拼命骑马前进,再次挥剑。 风呤叫着,长柄斧迫近了。乌尔斯本能的斜过身体避开,失去平衡落马了。鲁提迪亚士兵们发出叫喊,挥着长枪盾牌群聚过来。他跳着起身,砍到一个。肩膀和侧腹,还有大腿被长枪擦过。 用手抵住侧腹。手掌被染的鲜红。 ——身体,还能动。 这样说给自己听后,呼吸变得困难,左右使不出力,单膝触地。鲁提迪亚士兵包围了乌尔斯,为了了结他刺出长枪。 这时,吹过一阵强风。乌尔斯看见了无法置信的景象。 一匹马,从鲁提迪亚士兵们的头上越过,扑了过来。那匹马上坐着一个少女。 是个美丽的少女。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长达腰间的白银色头发反射着阳光,端正脸庞上鲜红的眼瞳闪动着霸气和战意。她穿着葡萄色和白色混合的军服,手里握着附有漂亮装饰的长剑。 乌尔斯也好,鲁提迪亚士兵们也好,呆呆的盯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不速之客。少女这边,像是不知道其他人表现出的困惑一样无视鲁提迪亚士兵们,俯视着乌尔斯。露出开心的笑容开口说道。 [我叫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是吉斯塔特的战姬。你就是冯仑伯爵吗?] 乌尔斯点头后,白银长发的战姬调转马头面向鲁提迪亚士兵。 [谈话之前先要把这些家伙收拾掉吧。你先退到安全的地方。] 乌尔斯目瞪口呆。自称战姬的这个少女,明明没有穿盔甲,只凭一把长剑就想对抗鲁提迪亚的军队。 本能的想要阻止,但在乌尔斯说出口之前就把话吞了回去。 战姬的强大,乌尔斯也很清楚。因为多亏了奥尔加 塔姆,乌尔斯才能抵达奥德。那艾莉欧诺拉,也可能同样会是那种程度的优秀战士。 结果,乌尔斯的想象是正确的。 艾莉欧诺拉——艾莲踢了下马腹。果敢的扑到敌兵正中央。 她的周围刮起大风,三个鲁提迪亚士兵头盔裂开,或者从肩膀流出鲜血倒下。理解到正是艾莲挥下长剑打倒了他们,对乌尔斯也好,鲁提迪亚士兵们也好都需要少许的时间。 [要是珍惜性命的话,就把去指挥官的路给我让开。] 艾莲傲然的在马上宣告。虽然那声音很平静,也并非高压的语气,但几个鲁提迪亚士兵却受到压迫向后退。还有其他几个人,为了否定自己的畏惧,袭向艾莲。 金属声,和丧命声接连响起。艾莲挥出长剑弹开迫近的枪群,转动手腕一闪,砍倒了鲁提迪亚士兵。 [这是何等的剑技。奥尔加阁下也是个技艺超群的战士…。] 艾莲的战姿,让乌尔斯发出佩服的叹息。但是,他还是觉得必须要去援护她。因为这是属于自己等人的战斗。 用剑代替拐杖站了起来。从旁边伸来的手,意想不到的支撑起乌尔斯的身体。他吃惊的看向旁边,是一个少女仰视着他。 [好久不见,冯仑伯爵。] 拥有长长黑发的少女,稳重的发出问候。年龄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小个的身体上穿着奇异的服装。 袖口是分开的,露出肩膀的上衣,能包住腹部的粗大束带,呈现缠住身体的形状,能从开口处窥见纤细的腿的裙子,不管哪个都不是会在布琉奈常见的。 不止是衣服。她的肩上还扛着一把,和她那身体不相符的大镰刀。 [米利兹阁下…。] 在新的惊讶之下,乌尔斯呆呆的看着她。 她的名字叫米利兹 格林加。是有着【虚影的幻姬】(采露维迪)别名的战姬,去年夏天拜访过塞雷斯塔城,乌尔斯在那时见过她。 [为何你会在这里?不,话等下再说。艾莉欧诺拉阁下她…] [请放心吧。] 看着艾莲的后方,米利兹淡淡的继续说。 [因为艾莉欧诺拉大人,并非独自一人来这里的。] 在她刚刚说完之后,从北面传来轰鸣的喊声。乌尔斯惊讶的将视线移向那边。向着鲁提迪亚士兵们的对面,离开数百阿尔欣的地方定睛看去。 有一支骑兵团朝这里过来。数量超过一千。 他们举着的军旗,有二种。一种描绘着黑龙,还有种则是在黑底上描绘了斜置的银剑。那是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和莱特梅莉辞公国的军旗。 [乌尔斯大人和我一起后退吧。不处理伤口的话。] 看着乌尔斯那被染红的侧腹,米利兹说道。 起初,艾莲和乌尔斯联络后,就打算让莱特梅莉辞的军队进军阿尔萨斯。改变那个预定的原因是,艾莲所派出的作为使者的副官莉姆既莉姆亚里沙,和乌尔斯派出的使者在莱特梅莉辞领内见面了。 得知了阿尔萨斯现状的莉姆,立刻回到了艾莲处,进言应该立刻派出军队。艾莲点头答应,当天就率领二千士兵从莱特梅莉辞出发。 [我先单独去阿尔萨斯,向冯仑伯爵传达我们这边的行动吧。] 这时,米利兹这样提议。她有着可以一瞬间移动到远处的龙技。 但是,艾莲摇摇头,用严肃的表情说。 [你的那份力量虽然十分便利,但正因如此,在无法使用时会很可怕的。] 如果阿尔萨斯被敌兵占领着,以飞跃形式到那里的话,米利兹就会陷入窘境。能立刻使用龙技逃走倒还算好,但要是遭遇到无法使用的状况的话,就会被孤立。 因此,到能看到塞雷斯塔城周边为止,艾莲同米利兹和莱特梅莉辞军一起行动。正可谓千钧一发。 莱特梅莉辞军加速了。他们卷起尘土突击,切入了因突来的敌人而措手不及的鲁提迪亚军侧面。鲁提迪亚士兵们架起枪盾想要迎击,但因步伐混乱没能起到有效的反击,被单方面蹂躏。 无数击碎肉块和铁块的声响交替响起,迸发出悲鸣和惨叫,演奏着凄惨的回响。被马踢飞,被抢贯穿,被同伴压垮,鲁提迪亚军的阵容大幅度崩溃。尸体倒在了尸体上,流血的河川瞬间变成大面积的血池。 这个横向冲击,让鲁提迪亚军士气受挫。 就在刚才不久,胜利还是属于他们那边的。还差一点就会侵入城里,可以肆意杀戮和掠夺。正因如此,受到冲击和混乱的影响很大。别说反击了,就连前进还是后退都无法好好判断。被莱特梅莉辞士兵们接连击杀。 艾莲也一边斩杀着鲁提迪亚士兵,一边前进,三角头盔的骑士阻拦在她面前。他骑着马,右手持剑,左手拿盾。 面对雄叫着突击而来的骑士,艾莲也挥舞长剑策马前进。交错之后,二把利刃反射出初夏的阳光。 被流血染红了铠甲,骑士落马了。看见这一幕的鲁提迪亚士兵们发出惊愕和恐惧的喊叫。这个骑士正是鲁提迪亚军的总指挥官。 总指挥官的死,让鲁提迪亚士兵们想要逃跑。他们认为已经输了。 后退着,扔下武器,背对敌人,鲁提迪亚士兵开始溃败。好不容易还保住形态的阵容接二连三的露出破绽,而且在一瞬间就扩大开来。 莱特梅莉辞军队紧咬逃跑的敌人。用枪刺向后背,用剑敲裂头盔。 要是放松追击的话,会给敌人反击的机会吧。这些道理,指挥着莱特梅莉辞军的莉姆亚里沙十分清楚。 她粉碎微弱的抵抗,彻底击垮鲁提迪亚士兵们后,瞄准了敌人的别动队。正是向塞雷斯塔城北面和南面包抄过来的部队。他们得知了本队受到莱特梅莉辞军的攻击后,就回来了。 他们的行动虽然很勇敢,但是,却只是给了莱特梅莉辞军各个击破的机会罢了。 莱特梅莉辞军预测距离后,朝敌人淋下箭雨,趁他们行动迟缓之际,一齐用枪尖刺出。别动队的士兵们想要拼命抵抗,但本队败北的消息让他们立刻失去战意。化成一盘散沙开始逃跑。 艾莲击杀总指挥官后,就一边只斩杀迎面过来的敌兵,一边注视战况,判断战争结束后调转马头。找到了城门旁边的米利兹和乌尔斯后,骑马向那边过去。 乌尔斯被米利兹支撑着,坐在地上。皮甲也脱掉了,以腹部为主,几乎身体各处都缠上了绷带。留意到向这边过来的艾莲,在米利兹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艾莲也轻快的下了马。乌尔斯先开口了。 [艾莉欧诺拉阁下,我作为阿尔萨斯的领主,为您守护了这块土地而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莱特梅莉辞是阿尔萨斯的朋友。而且,我也被令郎救过性命。总算能还掉所欠之物让我感到轻松了。] 尸体和流血、还有被丢弃的武具所铺设的地面上,吹过带着尘土的风。 不由得仰视天空,太阳已经过了正中央。 落日的光芒将塞雷斯塔城染成朱红色,显出了色彩浓厚的影子。 这场战役中丧命的阿尔萨斯士兵超过百人,重伤者也超过了三十人。这是让人感觉不出胜利喜悦的重大打击。要从这个状态下恢复过来,需要花上不知多少年了。 乌尔斯本想亲自埋葬死者的,但遭到担心他伤势的巴托兰极力反对,没有办法只好交给他处理了。移到房屋的卧室后,再一次接受了护理。 这之后,乌尔斯呼唤了二名战姬。因为要和她们说的话,不是作为领主的乌尔斯的话,谁也说不了。 对着不久出现的艾莲和米利兹,乌尔斯为自己在卧室接待的无礼行为致歉,并再次为获得了救助表示感谢。拿出了自己最上等的葡萄酒,亲自倒在银杯里了递给二人。 艾莲礼貌的接过银杯,大方的回答。 [不用那么在意。我这边也是由于我这边的情况而行动的。] 她说了瓦伦缇娜对于布琉奈现在的状况,表示出的见解。 那便是,岗隆公爵从法隆王那里抢夺了王座,可能打算将巴舍拉作为新国王放到上面,乌尔斯不由得感到惊讶。 [看来吉斯塔特有位贤者在呐。] [这可夸的过头了呀。只不过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的优点罢了。] 艾莲的评价虽然辛辣,但她之所以这样说的理由只不过是针对瓦伦缇娜这点,米利兹也知道,所以保持了沉默。艾莲继续说。 [总之,这样想的瓦伦缇娜,应该想借着保卫阿尔萨斯的名目,酿造出可以随时介入布琉奈的状况。作为我来说,也想要避免缔结友好的对象被卷入战乱,还有我这里要是受到波及也会困扰的原因在啦。] [多亏如此我才能捡了条命。再次向你们二位表示感谢。] [不过,现在的布琉奈真是这样的情况吗?] [正是],乌尔斯说着点点头,陈述了自己的经历。听完的艾莲和米利兹,全都哑然了。 [不止是柳德米拉,居然连索菲加上奥尔加、艾丽萨维塔都在这个国家?] [王都尼斯已经被岗隆公爵占领了吗….] 二名战姬面面相觑。果然这个状况还是出乎她们意料了。不过,艾莲立刻整理思路,询问年轻的战姬。 [米利兹,你要怎么做?] [就算你问我要怎么做….?] [我要去那个叫做什么游击队的地方。] [那阿尔萨斯怎么办?敌人,也许还会再来的。] 在佩服艾莲的果断同时,米利兹问道。艾莲若无其事的答道。 [我把带来的士兵们放在这里。交给莉姆指挥的话不会有问题的。再向奥尔缪茨派出使者,求助斯维特拉纳阁下就万无一失了。] 虽然艾莲和米拉关系险恶,但却尊敬斯维特拉纳。大概也有斯维特拉纳并不像女儿这般拘泥于礼仪的原因在吧。 [那我也和艾莉欧诺拉大人一起去吧。] 完全不表露出畏缩的样子,米利兹答道。 [都来这里了,只有我一个人会去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我来领路吧。我并不是怀疑二位的强大,但考虑到旅行时可能会遇到需要布琉奈人的时候。] 听了乌尔斯的提议,艾莲摇了摇头。 [那到不用。不过,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你来助一臂之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艾莲浮现出笑容。那并不是如战士般充满霸气和战意的笑容,而是像要搞恶作剧的孩子般表情。 [如果在能做到的范围里,我一定会协助的。] 尽管对她的态度有些诧异,乌尔斯还是如此回答了。艾莲闪烁着红瞳。 [那么,就把我接下来讲的话宣传出去。【吉斯塔特国王,将没有那个资格却贪求王座的巴舍拉王子,以及作为他后盾的岗隆公爵视为敌人,已经下达决意讨伐这两人。我们将召集五万兵力,准备一万战舰,从陆地和海上向布琉奈的北半部分发起攻击。然后,就把黑龙旗插遍所有的城镇和都市吧。】这样。] 这份宣言,不仅仅是乌尔斯,连米利兹也大吃一惊。 [什,你在说什么啊,艾莉欧诺拉大人….] 就连不太外露感情的米利兹,也瞪大眼睛盯着艾莲。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希望不要去引发让吉斯塔特和布琉奈陷入斗争的事态。] [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也听到冯仑伯爵所讲了吧。叫巴舍拉的,叫岗隆的都占领王都了。而另一边,我们手头只有二千兵力。而且就连这些,也由于不能让阿尔萨斯处于不设防状态而动不了。] 喝了一口葡萄酒润了下喉咙,艾莲自信满满的宣告。 [要在这个状况下彰显我们的存在感,那就只有通过吹牛来吸引注意了。] [要,要是布琉奈当真了的话…] [不当真才会让人困扰。要是能让一、二个遵从岗隆的诸侯退缩的话,那就能有机可乘了吧。] 米利兹极其困扰的看着不失傲然态度的艾莲。 [艾,艾莉欧诺拉大人,这真的会把事情闹大的哟。之后不知会被怎么说….] [不,那个的话。] 消去了凶恶的笑容,变为认真的表情,艾莲说道。 [关于这份宣战布告,被追究责任的会有谁呢?] [那个,就是艾莉欧诺拉大人和…还有我啊。] [还有,瓦伦缇娜也是。你是受她所托才来我这里的呀。要是事情不大的话,火星是溅不到她那里的。但是,要是升级到宣战布告的话,那果然还是免不了被追责的吧。] 米利兹咽了口气。艾莲再次露出凶恶的笑容。 [因为我们流血了,那那家伙也该出点汗。虽然不知会是冷汗,还是劳动出的汗呐。] 有些开心的看着无言以对的米利兹,艾莲重新面向乌尔斯。 [冯仑伯爵,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要是有什么的话,就说突然被吉斯塔特军占领了领地就行了。还有,希望你和关系密切的诸侯将我刚才的宣言传播出去。传到敌人耳中。] [我明白了。] 乌尔斯点点头。虽然之前被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也的确是一个有效的手段。遵从岗隆的诸侯们,应该会让大半士兵向王都去的。现在,他们的领地只有少数的士兵。要是此刻吉斯塔特进攻的话,他们一定会不安的吧。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请帮我关照下莉姆他们。] 在乌尔斯和艾莲谈妥的时候,米利兹插话道。 [话说回来,要怎么去游击队那里呢?] [首先,先去那个叫做奥德的地方,打听下游击队的状况和所在地。了解之后,就用你的力量跳过去就行。] [以前说过了,不能和马一起跳的哟。因为有个传闻,想要带马一起跳跃的前三代战姬,目睹了被完美切断的马头而被吓了一跳。] [那样的话,只能从在城镇之间跳跃的空档中筹备马匹了。] 乌尔斯带着感慨的心情,注视着两名战姬的对话。 和他一同旅行过的奥尔加、米拉也是如此,明明是以代表布琉奈的大贵族岗隆、还有拥有击退战姬实力的巴舍拉为对手,却没有害怕的样子。 对于她们协助儿子这件事,可是真让人感激啊。 [祝你们武运昌盛。] 乌尔斯再次低下了头。 抵达王都南侧的提格尔三人,轮流进行守夜度过夜晚。 现在是提格尔守夜的班次。米拉已经睡着并吐着平稳的呼吸。不过,琉蒂似乎没有睡着。 ——也许是在想雷格纳斯殿下的事,睡不大着吧。 提格尔姑且就这么解释了。 然而,他错了。琉蒂忽然翻了个身看着自己。提格尔轻轻拿起放了水的皮袋,询问道,[是想喝水了吗?]。 琉蒂没有回答。只有放入篝火里的小树枝发出的爆裂声,回响于二人之间。一边承受着她的视线,提格尔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琉蒂突然起身了,半跪着绕过篝火靠近自己。提格尔对此感到疑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为了不惊醒米拉,他小声问道。琉蒂也压低了声音。 [有重要的事要说。] 她站了起来,看向树林之中。 提格尔也探寻了下周围的气氛。附近没有野兽。而且,米拉的身旁有拉维亚斯在。看来只要不是离开太远就没什么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弓矢。二人向着离篝火十几步的地方走去。提格尔在询问怎么了之前,琉蒂就扑到了提格尔怀里,将脸摆进去。 [我,喜欢你…] 吸了口气,因为太过突然,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流逝在二人之间的沉默,和之前围住篝火时的气氛完全不同。 碰到了琉蒂的手臂后,她抬起脸。 [在纳瓦尔城堡再会时,不,在四年前的阿尔萨斯和你分别时,我想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我不太清楚,那是否是真正的感情…。在我用体温温暖逐渐变得冰冷的你时,我总算是确信了。] 异彩虹瞳的双眼,笔直盯着提格尔。脸颊泛红,琉蒂滔滔不绝的说着。 [请简单想一下吧。我可是连婚约也没有,不满二十岁的女性哟。就算想不出除此以外帮你的方法,可毕竟是一直抱着你。提格尔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 [不是,那个,那是…抱歉。] 提格尔语无伦次的道歉。他确实想到了有这种可能。 [那样的话,就让我听下你的回答吧。不过,你和我刚见面那时也喜欢过我的吧?] 提格尔哑然了。不知她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充满自信? 二人的相遇绝不是戏剧性的。提格尔帮助了当时被狼袭击的她。而且,琉蒂随后就给了狼最后一击,作为了自己的功劳。 [我承认,确实看着你就很快乐。] 一起度过的岁月,鲜明的浮现出来。 就连现在,露着复杂表情的自己说不定也还是那样想的。 那个时候,自己对于琉蒂的感情也许也许就是喜欢吧。虽然对提格尔使用弓箭的批判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芥蒂,但连那个,也因在纳瓦尔城堡中再会时,伴随着琉蒂的道歉而烟消云散了。 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所爱的人。既然已经被告白了,那么现在已经不得不坦白出来了。在提格尔想要开口之前,琉蒂又抢在他之前说了。 [你喜欢米拉吧?] 提格尔以话说到一半的状态,直勾勾的看着她。琉蒂轻轻一笑。 [一直以来和你相拥的人,不止有我。作为吉斯塔特人又是战姬的米拉,虽说是出于必要,但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理由只会有一个吧。] [….正是如此。] 短暂的沉默过后,提格尔回答了。从至今为止一起的行动来看,要是看不出反而会显得奇怪吧。总之,这样琉蒂也应该无话可说了。 不过,琉蒂却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能不能和我结婚呢?] 提格尔眨了眨眼之后,将她的话在心中反复推敲,思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会援助,你和米拉的关系。] 浮现出满面得意的笑容,琉蒂继续说。 [但是,在布琉奈的期间请陪在我的身边。和米拉一起也没有关系。] 他立刻忍住想要大声叫出来的冲动,为何会变成这样。 似乎从表情上,察觉到了提格尔没有完全领会的样子。琉蒂继续说明道。 [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你觉得你的立场会变得如何?] [你说如何….总之先洗清我的嫌疑,恢复冯仑家的名誉吧。] [然后,你会和诸侯的千金结婚,在王宫任职,还是作为驻外武官滞留在吉斯塔特呢?你父亲说,陛下是这样说的。我也在想,到底会变成那种情况。更进一步说的话——] 碧色和鲜红的眼瞳充满了平静的神色,琉蒂继续说。 [就算变成了滞留吉斯塔特的情况,在那之前也会要你和诸侯的千金结婚吧。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传闻。] 提格尔沉吟了下。单身男女关系亲密的话,仅以此传播谣言的人确实会存在。作为对于吉斯塔特的关照,那样的措施确实是有必要的。更何况,提格尔和米拉是真心相爱的。 而且,提格尔和米拉结婚的话。吉斯塔特就不仅是以冯仑伯爵家这类乡下贵族为对象,还会以贝尔修拉克公爵家作为结交对象。对于吉斯塔特来说,那样的话无疑更加有利。 但是,提格尔静静地摇了摇头,用最最认真的表情回答琉蒂。 [要是说对你的心意不感到高兴,那就是谎话吧。但是,我不能接受。] 从贵族角度来看的话,琉蒂的想法恐怕是对的。没有爱妾的贵族才更加少有,他还听说,有人将爱妾和妻子同等看待。提格尔不知为何想起了四年前,琉蒂说到关于相亲和结婚的话题的时候。 [我知道了。] 琉蒂退了一步,向提格尔露出爽朗的微笑。 [但是,我还没有放弃。等这场战场结束后,我会再告白一次的。] 提格尔愣了一会儿,但立刻理解了。 等到战争结束,关于提格尔和冯仑家的处境,有关的人们之间无疑会进行一场对话。连提格尔自己,也无法预测将来的事。 [但是,将想说的话说出来之后真是爽快了。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提格尔点点头,二人并排走了起来。 琉蒂马上躺下了,开始发出睡眠时的呼吸。对着她入睡的样子苦笑之后,提格尔盯着篝火,想象着那不透明的未来。 第3章 不顺 自己正在做梦。巴舍拉立刻就察觉到了。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自己长大的卡鲁庞拓拉的城镇,那小小的家中。 眼前有一座老旧的床,母亲躺在上面。 静静睡着的母亲,很年轻。是自己五、六岁时的母亲。 床也好,母亲身上盖着的毯子也好,都描有伊芙丽基亚独特的花的图案。 在卡鲁庞拓拉,居住着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布琉奈人不用说,吉斯塔特人和墨吉涅人、萨克斯坦人还有亚尔瓦斯人、海对面的伊芙丽基亚人以及邱雷涅人都有。双亲不是生于同一国家的人非常多。 从卡鲁庞拓拉步行二、三天,可以到马西里亚港城。周边诸国的交易船竞相靠在码头上,异国人之间的恋爱并不稀奇。 在马西里亚结合的男女,比起不绝喧嚣的港城,更加青睐宁静的场所,很多人会在卡鲁庞拓拉落脚。 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巴舍拉,从没有想过母亲是不是布琉奈人这种问题,他认为没有父亲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应当是父亲抛弃了母亲,很长一段时间轻蔑着父亲。 母亲没有特意去掩饰自己是伊芙丽基亚人的身份。 清洗物品时哼的歌是伊芙丽基亚语的,家中的几个刺绣也是。每过几天就会向南面祈祷一次。 明明教巴舍拉伊芙丽基亚的语言和文字,但却完全没有说起过在伊芙丽基亚的事。只是偶尔,会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母亲不想回伊芙丽基亚吗?] 八岁的巴舍拉问母亲。母亲和蔼的笑着点点头。 当他又追问原因时,母亲回答,[因为我喜欢这个国家啊。]。 [因为你的父亲大人在这个国家。] [恩],巴舍拉虽然嘴上接受了这个理由,但是在内心觉得是母亲[爱逞强]。 在和邻居们谈笑时,当出现伊芙丽基亚语的时候,从母亲显露出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故乡有着很深的思念。还有,母亲哼的歌里有一些唱的是关于别离的内容,每当唱到这些时,母亲的侧脸就会显出夹杂死心的寂寞感。 十岁时,巴舍拉对母亲说。 [我啊,总有一天会去伊芙丽基亚的…。听了各种各样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那个时候我会带母亲一起去的。] 母亲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愣住了。 但是,她立刻笑着说[我就不报期待的等着你吧。] 这番话,在巴舍拉的后背上有力的推了一把。 在巴舍拉的认知中,母亲总是为了他人而行动。对于成长期的巴舍拉,总是给与许多事物。看见有人需要帮助的话,不管是谁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她害怕狗,但却会为了保护被野狗攻击的邻居少女而去和野狗对峙。 那样的母亲,说了会等着自己的。他想要去试试看。 巴舍拉首先想到的是,坐船。去马西里亚,寻找雇佣他的船长签下契约。这是卡鲁庞拓拉长大的男子大多会去走的路。 十三岁时,巴舍拉离开了卡鲁庞拓拉。 母亲的话,他拜托给了住在隔壁的贝亚特里斯。父亲是布琉奈人,母亲是邱雷涅人的她,从小时候起就和巴舍拉很要好,所以立刻就答应了。 有着一副好体格,臂力过人的巴舍拉,到了马西里亚后立刻就收到了雇佣。学着各种各样的事物,度过了半年左右的航海生涯,当他所乘坐的船遭到海盗袭击时,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 巴舍拉用短剑和手斧接二连三的打倒侵入船上的海盗。武器报废之后就从对手那里抢,推动木桶和木箱,使海盗们落到海里。 虽然击退了海盗,但船已近破败不堪了。一半帆柱折断了,帆则被扯的稀碎,船舷全是伤痕,船腹开了个口子。 在船长获得新的船只期间,变得空闲了。 这个期间,巴舍拉被正在招募新兵的佣兵团邀请了。 巴舍拉正好自己也正在考虑是不是比起船员,战斗更加适合自己的性子呢,所以第二天就当了佣兵了。 巴舍拉作为佣兵很强。轻松的挥舞大剑,一击就把敌人打趴。连同头盔一起敲裂头部,从盾牌外强行使其扭曲,将手甲和胫甲连同手臂和腿一起砍断。 佣兵的报酬绝不算高。但是,却和巴舍拉的性情很相符,要是干掉部队长、或是有名气的佣兵的话,还能获取外快。 当了一年佣兵之后,巴舍拉开始一点点的收集伊芙丽基亚的情报。佣兵之中还有去过伊芙丽基亚的人。 在巴舍拉出生的二、三年前,伊芙丽基亚发生了政变。三个王弟聚集士兵讨伐了国王。国王的亲族、宠臣,都逃到了国外。 母亲大概也是那时逃到布琉奈的吧,巴舍拉这样想。虽然在意伊芙丽基亚的事却不打算回去,看来离国王十分的近啊。 巴舍拉每年一次,会收拾好钱回卡鲁庞拓拉去,见到母亲和贝亚特里斯之后,会被二人劝说放弃佣兵的工作。但是,只有那个请求他无路如何都不会答应。 和自己性子呀,能赚到钱呀,反正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总之就是不想留在布琉奈。自己流着布琉奈人以外的血,不能安心当一个彻底的布琉奈人。 相对的,四海为家,辗转各地的佣兵就很理想。 关于伊芙丽基亚,又稍微深入了解了下。为何,王弟要讨伐国王。 在那个时期,国王重用了神官们。据说是因为他想要获取结果吉利的神托,是不是真相不明。总之,国王给与了神官们各种各样的特权。神官们壮大了,开始欺压人民。 决定性的起因是,从军打仗的神官,被授予了分配战利品的权利。(这个真的作死,国王就是个彻底的弱智) 随军神官原本的职责,只是祈祷在战场殒命之人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但现在他们仅仅考虑如何获取更多的战利品而指手画脚。 利用了士兵的不满而谋划叛乱的,就是王弟们…。 知道了这个背景的巴舍拉他,不得不考虑到带母亲去伊芙丽基亚是有困难的。母亲和前代国王的关系很近,这太危险了。 但是,他不打算放弃,这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像随时能可以回到自己成长的卡鲁庞拓拉一样,他想让母亲也能踏上自己故乡 的土地。 在梦中,巴舍拉眼前的母亲身姿慢慢老去。虽然不到十分年迈的程度,但是头发失去了光彩,肌肤失去了弹性。 然后,脸色一点点的变差。变到去年春天,巴舍拉见到的母亲最后的身姿。 病入膏肓临死前的姿态。 [我有话要告诉你…。] 握住巴舍拉的左右,母亲细语道来。 说了自己是伊芙丽基亚的王女。前代国王的其中一个女儿,王弟们的侄女。 就算是巴舍拉也震惊了。还真亏她能够逃到这里。 但是,让他震惊的事还不止于此。母亲继续说道。 巴舍拉的生父,正是现任布琉奈国王法隆。 ——为什么。 当实际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巴舍拉挣扎的想要和母亲诉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但是,在梦中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知道这些的话,他就会背着母亲走去王都尼斯,去见父亲,求他帮助母亲,要是为此他会不惜一切的去恳求。 为什么到了已经无力回天时,才告诉自己呢? 母亲没有回答,微笑看着巴舍拉。是这样的啊,巴舍拉领会了。 她是为了自己,才说的。为了遍体鳞伤的儿子。 希望自己去告诉父王名字,在他的庇护下静静的度过余生。 [要幸福啊。] 母亲的眼睛闭上了。那双眼睛没有再次睁开。 ——母亲…! 伸出手臂,巴舍拉惊醒了。 视界里映出的不再是卡鲁庞拓拉的家中,而是昏暗的营帐。 下意识的用左手抚摸脸庞,揉搓右手。像是在确认那些是否还在。留意到全是出了很多汗,就粗暴的用手边的布擦拭了下。 这里是王都尼斯向南走半日左右的阿鲁冬草原。巴舍拉军在三日前来到这里。他想要在这里迎击敌人。 在营帐外有士兵呼叫自己。似乎是传令到了。 [进来。]说完,进来一个气喘吁吁,全身是汗的年轻士兵。没有擦脸上的汗,从背着的麻袋里面取出用圆蜡封好的羊皮纸,交给巴舍拉。 [来自副官阁下的。] 巴舍拉接过羊皮纸,用匕首剥开蜡,检查里面。 ——选好战场了啊。 浮现出充满战意的笑容。在一个叫做索罗纽的地方打击过来的雷格纳斯军,是纸上写的。还有,上面还简述了雷格纳斯军和泰纳蒂军的动向。 索罗纽,从王都向南走大约三日的地方。离开阿鲁冬此地没有多少距离。就算今天用一整天做出征准备,大概四日后就能够到了吧。 ——泰纳蒂他,到现在还没有和公主会师吗? 到自己和雷格纳斯军开战为止,他应该不会主动行动吧。不管怎样真是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啊,但这次却要感谢那个态度了。 给传令兵说了慰劳的话语后让他退下了,巴舍拉给外边的士兵下令,让他们叫主要人员过来。 他打算凭借压倒性的兵力,一口气击溃敌人。 太阳处在地平和正午之间的位置,慢慢的上升着。阳光并没有很热,吹过来的风保持着温热。 以纳瓦尔、拉尼昂两支骑士团为核心组成的雷格纳斯王子军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在通往王都的街道上进军。 士兵的数量约六千。二支骑士团占了约七成,剩下的是由表示效忠于雷格纳斯的诸侯士兵构成的。骑士团二成的骑兵显得有些少,大概一千左右,这是因为运送马饲料的负担很大,所以不得不削减骑兵了。 指挥官是雷格纳斯,但实质的指挥官是纳瓦尔骑士团团长,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以及拉尼昂骑士团团长迪弗洛特二人。阵容是以纳瓦尔骑士团为前卫,拉尼昂骑士团负责后卫。 诸侯的军队则是中卫,要说为什么这样列阵的话,就是他们的战斗力不怎么行。当然,那种话是不会在台面上说的,诸侯军的中央,是雷格纳斯和护卫贞德。 行军速度很慢。这有二个理由,第一点是,比起赶去王都,更因优先招募友军。巴舍拉军有二万至三万,雷格纳斯军已经派出过几次侦查,有把握了。对于六千兵力,对手数量太多了。 还有一个理由就比较棘手了,几日前受到了敌人的袭击。 巴舍拉军会在早晨或者半夜发动攻击。投出数量不足一百的投石雨,或者发出噪音惊吓这边。由于他们撤退的很快,白刃相向的交战几乎没有。 巴舍拉军的目的,就是削减雷格纳斯军的士气和体力。罗兰和迪弗洛特虽然马上就察觉到了,但阻止不了像这种样子的阴险攻击。 ——有着数量优势,还执着于策划夜袭,让我们这边陷入焦躁和疲劳啊。 巴舍拉军的恐怖之处,让罗兰感到惊叹。虽然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但目前还没有应对方法。只能忍耐。 当太阳快到正中时,雷格纳斯军中断了行军开始休息。罗兰为了参加军议,任命副团长奥利维统帅骑士团后,向中卫那里去。 当王子落座后,主要人物已全部到齐。雷格纳斯、护卫贞德、诸侯代表二名、然后是拉尼昂骑士团团长迪弗洛特。 [哦哦,来了啊,罗兰卿。] 面对单手举起的迪弗洛特,罗兰回以寒暄。 迪弗洛特三十八岁。是个脸上搞得很邋遢,头顶的卷发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比罗兰矮点,横向超过了罗兰。因忍受不了酷暑,而穿着用铁片加强的革甲。虽然这个样子不太像骑士,但他在部下之间的威信很高。 让周围的士兵远离到只剩六人。其中一个诸侯开口了。 [根据侦察队的报告,巴舍拉在阿鲁冬聚集士兵,似乎组成了防御阵地。从营帐的数量来看,敌人数目大概在二万五千左右。] 接下来,迪弗洛特闷闷不乐的作了报告。 [同伴的招募,进行的不太顺利。这附近的诸侯都跟随泰纳蒂公,士兵全被派去了那边。] 另外一个诸侯,向雷格纳斯说道。 [殿下,请再一次,派使者去泰纳蒂公爵那里,催促他和我军会合。] 贞德和迪弗洛特同时皱眉。雷格纳斯则稳重的回答。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泰纳蒂公爵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暂且,让他就这样单独行动也好。] 这个说明是谎话,罗兰和迪弗洛特、贞德三人是知道的。 离开雷格纳斯军二十贝尔斯塔(约二十千米)的地方,是泰纳蒂军所在。数量是二万三千。 至今为止,雷格纳斯已经二次向泰纳蒂军派出使者,请求会合了。 [我想,以我的方式去求援陛下。为此,我认为不和殿下一起行动更加好。就算为了陛下,也应该先维持现状。] 二次都收到了这样的回复。也就是说,那全是场面话。泰纳蒂公爵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是众人皆知的。 话虽如此,但作为王子,也不能对公爵的回答说的太露骨。雷格纳斯虽然露着微笑,但心里无疑很不爽。 ——这让人同情。(糊涂 担心 锦衣玉食 ) 对自己没能帮上忙感到歉意,罗兰看向雷格纳斯。 雷格纳斯十八岁。比敌方的巴舍拉小二岁,与罗兰差不多高大的巴舍拉相对,雷格纳斯的个子比一般人要稍显矮小。 他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所以看不大出,但体格纤细,和强壮一词相去甚远。据说他喜欢学术,武艺方面只是勉强赶上普通人。 不过罗兰知道,这位王子有着强烈的意志和决断力。 在地道视察布琉奈南部的城塞群时,他没有过一丝抱怨,遇到敌人的突袭时也没有惊慌,果断的突出重围。寄身于布琉奈西北的拉尼昂城塞时,有着能果断选择从南部进军王都的决策力。 这个王子,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国王吧。罗兰这样认为,并希望如此。虽然巴舍拉确实有着能吸引他人的压倒性强悍,但那不是作为国王所必须的资质。 [罗兰卿,你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吗?] 被雷格纳斯询问,罗兰微微点点头。 [从我的骑士团派出的侦察队收到的,看到过几处有大约一千或二千敌方部队的报告。从远处观察着我们的动向,似乎要妨碍的样子。] [会不会是准备发动奇袭前的视察呢?] 迪弗洛特扭了扭脖子,其中一个诸侯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 [难道说,巴舍拉想要将我们引到阿鲁冬里面去吗?因为我们一直想要摆脱来自那家伙那阴险的骚扰而行动,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了。] [若确实如此,那在这之后,我们应该向何处走?] 雷格纳斯发问,被问到的诸侯稍微考虑了下,说出了一个地名。 [索罗纽应该可以。广阔的草原,就算是六千士兵,行动起来也不会很难。] 雷格纳斯看向罗兰。没有人反对。就算是罗兰,也没能想出其他方案。 军议到此结束了。二名诸侯行了一礼离开了,当罗兰和迪弗洛特也准备转身时,雷格纳斯叫住了二名骑士团长。 [你们二人,对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怎么看?] 罗兰和迪弗洛特交换了视线。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独立部队的传闻,已经传到了军中。迪弗洛特先回答了。 [好像他们在北部有输有赢,不太清楚兵力有多少。再多花点时间去说服泰纳蒂公显得更加现实点。] 他也主张符合情理。雷格纳斯看向罗兰。 [我也和迪弗洛特卿看法一样。琉蒂艾奴阁下的话,一定会很乐意跟随殿下的吧。然而,从北部的状况来看,不太容易能够和她们取得联络。] 说完之后,罗兰在内心思考。 要是现在既去不了王都,又不能停止不前的话,绕路去王都的北侧怎么样呢?这个战略既能阻碍王都和鲁提迪亚的联络,还能和游击队会师。 就算行军途中遭遇巴舍拉军的袭击,有泰纳蒂军在附近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大会贸然发动总攻吧。 面对疑惑看过来的雷格纳斯和贞德、迪弗洛特,罗兰说明了心里的想法。雷格纳斯开心的满脸放光。 [就采用罗兰卿的方案吧。迪弗洛特卿,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也赞成罗兰卿的意见。现在哪怕是多增加一个士兵也好啊。] 关于如何迂回王都往北部走,四人大致交谈了下。从街道的情况考虑的话,四人意见一致,决定从东绕。 [看来还是免不了要通过索罗纽了那。那么,到了那边以后,再开一次军议吧。] 雷格纳斯说完后,罗兰和迪弗洛特在王子面前退下了。 [话说啊,罗兰卿。] 当只剩他们二人在时,迪弗洛特立刻摆出一副臭脸。 [虽然现在才说,我啊,之前很讨厌你。不,现在还是讨厌。] 罗兰眉头一皱,迪弗洛特继续说。 [守护布琉奈西部的不止有纳尔瓦。我们拉尼昂,也数次击退过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的军队。然而,名声大振的只有你而已。所以你讨人厌也是没办法的吧。] 罗兰苦于如何回答。自己等人没有想过要抢别人的功劳,也没有积极宣传过自己等人的武勋。但是,他很清楚迪弗洛特话里的意思。 不过,迪弗洛特马上换了表情,转为不以为然的笑容。 [但是啊,一起行动之后,我就了解你的实力了。我做到骑士团长就到头了,但是你还能继续往上爬吧。——要小心哟。] 惊讶和疑惑,让罗兰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受到了迪弗洛特的赞扬也让他意外,但要小心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迪弗洛特已经背对自己走了。 罗兰立刻叫住了他,不过,口中说出的,却是疑问以外的话语。 [我觉得,骑士团长到头是没有的事。] 迪弗洛特微微睁大眼睛,感到有点意外,[哦],留下短促的回答后再次转身。快速离去了。 带着少许遗憾目送他的背影后,罗兰也走了起来。这也过于少言寡语了。那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啊,大概迪弗洛特也感到不可思议吧。 ——骑士的世界并不是只有骑士团。 骑士团以外,应该也有属于骑士的道路。 到现在为止的这段期间,就像迪弗洛特在看罗兰一样,罗兰也在观察着他。想要从作为年长者的他那里学点东西,根据场合,也有可能会发生要将雷格纳斯托付于他的情况。这是理所当然的。 作为一个战士的话,迪弗洛特可能不如罗兰。但是,他的指挥能力、从部下的服装和态度可以看出他们疲劳程度的卓越眼力都是很优秀的。 雷格纳斯军结束了休息,再度开始行军。 过了半刻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到了索罗纽。 为了开军议,雷格纳斯军停止了行军。 向着军队中卫过去的罗兰,注意到了迪弗洛特带着一个士兵,快步向这里走来。他明白发生状况了,瞬间切换了思路。 然后,来到罗兰面前的迪弗洛特,用紧张的表情告诉他。 [敌人似乎来到附近了。] 跟着迪弗洛特的士兵,努力调整呼吸作出报告。这个男人就是发现了敌人的侦查兵吧。 [在东北面四、五贝尔斯塔左右的地方。数量是三千左右,全是步兵。] 罗兰的表情闪过一丝战栗。实在是太近了。 [你怎么看?],迪弗洛特说。 [虽然应该是佯攻,但要是无视的话就不再是佯攻了吧。] 敌人的兵力充裕。可以采取准备二支部队,第一部队吸引这边的注意,第二部队再趁虚而入这样的行动。 迪弗洛特仰望有些暗淡的水色天空。还是午后,到太阳落山还有些时间。应该趁太阳落山之前索敌,并击退敌人。 [我率领二千部下,去打他们。罗兰卿请在这里保护殿下。] 罗兰点点头,快步到雷格纳斯那里去。 他告诉了雷格纳斯和贞德、二名诸侯,附近有敌人,迪弗洛特率兵出去了这样的报告。对着面面相觑的二名诸侯,罗兰用平稳的口吻拜托道。 [我很抱歉,但你们二人至少现在,请听我的指挥。我们要发挥充足力量的话,比起各自为战,更应该团结一致。] 虽然二名诸侯面带不满,但经历过的战场数目不及罗兰。再加上,还在王子的面前,就答应了。 向二人道谢后,罗兰重新面向雷格纳斯。 [殿下的玉体,我们定会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但是,战场上很难预测会发生什么。还请您随时做好能动身的准备。] [我明白了。] 雷格纳斯的表情和声音,夹杂了无力感和沉痛。 迪弗洛特出击过了半刻后,温热的风势增长起来的时候,罗兰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敌袭!从西北大概来了一千步兵!] 以此为开端,接二连三的敌袭报告一个个的传到罗兰那里。一个个都是一千或者二千,听上去不是很严重,但送来的报告数量轻易就超过了十个。 ——加起来后,是二万四千啊…。 从额头到脸颊,汗水渐渐渗出来。罗兰几乎正确的捕捉到了对手的意图。 ——阿鲁冬的做出来的防御阵地,是个圈套。 这几日里,半夜或早晨的袭击也是的吧。敌人很早以前就选好了这个索罗纽作为战场了,将自己军队分成十支以上的部队,让他们零散的出击。 虽然乍一看效率很低,但比起有能力统帅五千或一万士兵的人,有能力统帅一千或二千士兵的人一定更多。就算有几支部队赶不上,只要数量超过这边就可以了,没有大碍。 ——并且,还特意放出三千士兵,将迪弗洛特调开了。 要不是敌人的话那真是让人赞赏。这人真是拥有可怕的才能。 [怎么做。敌人好像还要花时间整顿队伍。] 副团长奥利维来了,简单的问了下情况。他就算在这种时候还是不改爱挖苦人的腔调。还是平常的态度没有变,这让罗兰感到安心,可靠。 [你的看法呢?] [方阵],奥利维冷淡的回答。 将士兵分成四个部队,组成方形配置在前后左右,是一种可以应对各个方向攻击的阵型。这个阵型的优点,就是没有侧面和后背,非常坚挺,就算承受了一定程度的攻击也很难崩坏。相对的,它非常欠缺灵活性。 然而,罗兰摇了摇头。 [奥利维,将士兵横向排开,偏平配置。让纳瓦尔骑士团挡在前面,诸侯的士兵们在后面支撑。] 奥利维脸上那冷静的假面被剥离了。他睁大眼睛盯着罗兰。 [认真的吗…?] [方阵确实很坚固,但却将雷格纳斯殿下的逃生之路也断了。] 注视着慌忙备战的士兵们,罗兰压低声音。 [虽然作为团长不应说这种话….,如果殿下能平安逃脱,并取得最终胜利的话,就算纳瓦尔骑士在这里全灭了,我认为也算是我们的胜利。] [不是团长应有的台词啊。] 奥利维叹了口气,但没有反对罗兰的想法。 [明白了,只要不被绕到侧面或背面,纳瓦尔骑士就不会输啊。] [抱歉。] 罗兰将军队指挥交与奥利维,上前去。拔出背着的王国宝剑【不败之剑】,将剑身朝下,盯着巴舍拉军。仅仅如此就让雷格纳斯军的士兵们战意昂扬,拿起枪和盾整顿好队列。 另一边,巴舍拉军也完成了布阵。是和雷格纳斯军同样横向拉长的横阵,但厚度压倒性的不同。角笛声回响,他们开始慢慢前进。步伐有些乱,断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罗兰注意到了,巴舍拉士兵们的武装很散乱。 ——说起来,倒是听说过他们是混合军队。 确认有北部诸侯的士兵、南部诸侯的士兵、貌似是战奴的一些人加上佣兵。能够聚集超过二万兵力的话,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雷格纳斯军没有动,等待着对手的攻击。 当敌我的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后,独角兽的军旗被剧烈挥动,角笛声变了。二万四千的巴舍拉士兵,一齐发出呐喊。如雷鸣般使大气震颤,让雷格纳斯军的士兵受到惊吓。 [稳住!] 以不动的姿势站着的罗兰,大声呵斥后方的士兵们。 [现在是展现勇气和战意的时刻!] 没有比这更加严苛的命令了吧。但是,士兵们满是汗水的脸上出现红潮,接近自暴自弃的怒吼响彻天空,战争开始了。 巴舍拉士兵们在大地奔跑,挥砸着剑和手斧袭来。立刻就能清晰的看见对面的脸时,下个瞬间就是白刃之间的对话了。 夹杂着卷起的土烟,用枪刺向对方的脸。手斧落下,连同头盔一起砸裂头部。只要砍到就好似的用剑斩。洒在地上的流血接二连三的连在一起,没过多久就成了一条长阔的赤色河川。 罗兰用杜岚塔尔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接二连三的斩杀。每当大剑一挥,就会有铠甲碎片和血肉飞溅,他周围的死尸折叠起来。在黑骑士和宝剑前面,任何武装都只是普通的玩具一样。 巴舍拉的士兵们丧失气势后退了,雷格纳斯的士兵们用雄叫称颂着罗兰。 纳瓦尔骑士们,也为了回应团长的战意而奋战。用盾牌抵挡敌人的猛攻,用身体撞回去,挥舞剑和枪击退他们。 [比起你们这些货色,萨克斯坦的老鼠们还要强的多啊!] [亚斯瓦尔喂羊的,给我回去训练后再来!] 这样的叫骂,不如说是为了鼓舞自身和同伴。不管倒下多少,那之后都会有前赴后继的巴舍拉士兵络绎不绝的袭来。夏日烈阳照射下的士兵们,脸上全是汗水,武器的根部都染上了血,脚下埋没在尸体堆里。 忽然,罗兰的眉头动了。空气中那微微的震动,作为战士的肌肤感受到了。 过了一拍之后,远处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悲鸣和剑戟的合唱。 [——巴舍拉吗?] 那个男人混在士兵当中突击过来的话,谁都抵挡不住吧。自己这边的横阵要是有一处被突破了,那就会从那里开始崩坏。 一边斩落或踹开成群而来的敌兵,罗兰一边在战场上奔跑。定睛一看,可以看见一个挥舞着大剑,将士兵和骑士们扫倒的黑影。正是巴舍拉。 巴舍拉看向这边,对上了眼。 以惊人之速度径直赶来的巴舍拉,别说警戒罗兰了,而是浮现出十分愉快的笑容砍了过来。 大剑互相激烈的碰撞迸出火花,震动大气。 [好久不见了呀,罗兰!] 双眼闪出喜悦的神色,巴舍拉叫嚷道。 [在纳瓦尔城塞时让你跑了,这次要可要做个了断哦。] [总指挥官亲自杀入敌阵,真是好胆量啊,] 为了搓开巴舍拉的霸气,罗兰淡淡的回应。闪过横向而来的斩击,瞄准肩口用剑刃砍去。但是,巴舍拉用精彩的动作避开了那一击,并立刻转动手腕。罗兰用杜岚塔尔架开了那似乎连岩石也能粉碎的奥托库雷尔的一击。 [如此这般的强悍,为何要用在邪道上。] [我为了我自己使用力量,有什么错。你不也是如此?] 二人周围沉重而锐利的斩击纵横起舞,形成了龙卷风。 不管是敌我双方,士兵或者骑士,都在远处观望着二人的战斗。别说要帮助自己的总指挥官了,连近身都做不到。 ——果然,好强。 巴舍拉的臂力、速度、技术,让罗兰再一次感到佩服。最初开始还打的旗鼓相当,现在罗兰开始慢慢的被压制了。巴舍拉三次挥出大剑的期间,罗兰只能挥出二次。 [给我冲!取下雷格纳斯的首级!] 这道命令,让周围的巴舍拉士兵们,被弹起似的开始行动。当然,纳瓦尔骑士和诸侯的士兵们也做出反应,迎击他们。 黑骑士和庶出王子周围众多白刃闪耀,流血浸染地面。被剑刺中脸的巴舍拉军士兵横躺一旁,雷格纳斯军的骑士侧腹被砍裂而倒下。 可以说是数量和本事同等的相互角逐,巴舍拉的士兵终究还是突破了雷格纳斯士兵们的防守。 有一瞬间,罗兰被那个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巴舍拉挥出了大剑。 关键时刻,有箭飞了过来,二支同时。 巴舍拉立刻改变剑的轨迹,打碎了二支箭矢。趁这个机会,罗兰重整姿势,向后跳跃。 [居然是箭…?] 巴舍拉的嘴角浮现出笑意。 雷格纳斯军是布琉奈人的群体。首先就不会去考虑使用弓箭。而且,能在混战中射出如此精准的箭,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作为重逢的招呼还不算坏啊!] 一边警戒着罗兰,巴舍拉朝着箭飞来的方向笑着说。 那里站着的是,一个披着脏污的外套,拿着黑弓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叫做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罗兰欢喜的叫了出来。 [感谢你救了我!这个那人由我来负责,殿下…!] [不要紧的,罗兰卿。] 为了让巴舍拉也能听见,提格尔特意大声的回答。 [远比我更加可靠的二人,正赶往殿下那边去。] 听到了这些的巴舍拉,用力咂了下舌。 当提格尔救下罗兰的时候,突破雷格纳斯军横阵的巴舍拉士兵们,发现了由一位女性骑士守护,伫立着的金发王子。那个时候,雷格纳斯为了尽可能的提高己方士气,走到士兵们的后面激励着他们。 没有武装,穿着绢服,无疑是个高贵之人。这样判断后,巴舍拉士兵们杀到了雷格纳斯那里。顶住极力阻碍他们的雷格纳斯士兵,或者使用武器强行击退,争先恐后的袭向王子。 不过,他们的武器永远没有机会触及雷格纳斯的了。 从侧面飞来一个黑影后,银色的闪光疾走起来。巴舍拉士兵的首级溅着血沫飘了起来。黑影顺势跳到雷格纳斯旁边,抱着他滚落到地上。 遭遇突然袭击而停下脚步的巴舍拉士兵们,又被缠绕着寒气的锐利突刺所攻击。三名巴舍拉士兵的头部连同头盔一起被贯穿,或者喉咙被刺裂,当场倒下。 退缩的巴舍拉士兵们面前站着的,是一名拿着枪的美丽少女。 少女——米拉的背后,黑影抱起雷格纳斯。 [殿下,您没有受伤吧?] 黑影的真实面貌,正是琉蒂。 提格尔他们三人发现了雷格纳斯军,正好是在开始和巴舍拉军开战的时候。连横阵边缘的士兵表情也充满着紧张,实在不是能够上前搭话的气氛。要是有个闪失,可能会被当做敌兵抓起来。 考虑着总之先要寻找雷格纳斯,就潜伏着走向战场边缘的提格尔他们,幸好遇到了认识琉蒂名字和面孔的纳瓦尔骑士。然后,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雷格纳斯。 看着提格尔和罗兰的同时,巴舍拉立刻开始盘算。 首先,救助雷格纳斯的其中一人,无疑是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吧。另一个大概是吉斯塔特的战姬。 雷格纳斯已经逃过一劫这点,巴舍拉不得不认了。 ——那么,就在这里把他们给击溃。 雷格纳斯军的主力,是纳瓦尔骑士团和拉尼昂骑士团。只要这二支骑士团有任何一支被歼灭,那雷格纳斯就无望再起了吧。顺便取下罗兰和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的首级。 这样决断之后,正当他想要再次传令给麾下的士兵时。 [有敌人!] 其中一个巴舍拉士兵,惊慌失措的叫嚷道。 几个士兵,跑到因诧异而皱起眉头的巴舍拉那里报告。 [从我们的背后,出现了一支武装的兵团。] [数量是二千,要么三千…。举着橙色底上描绘着六条腿的马的旗子。] 巴舍拉回头看向自己军队。能够注意到,前卫正在和雷格纳斯军展开死斗,中卫靠后则是阵脚大乱的样子。 ——橙底六足马…。 他在心里嘀咕后,马上想了起来。那是泰纳蒂公爵家的旗子。一直和雷格纳斯军保持着距离的那个男人,是准备着在这关键时刻来妨碍自己。 巴舍拉受到的冲击很大,很深刻。 直到刚才为止,都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但是,现在胜利早已离他而去。现在不得不考虑逃跑了。在这个状况下,不仅是罗兰,还要和提格尔对弈,到底还是不能全是而退的。能够在自己等人作战时横插一脚的本事,他们是有的。 ——但是,要在此处拿下这家伙的首级。 巴舍拉的视线,看向了提格尔。提格尔左手拿着黑弓,没有拉着新箭矢的样子。大概刚才射出的二支就是他最后的箭矢吧。 几乎只用了一瞬间踏出的一步,巴舍拉缩短了到提格尔的距离。似乎是预测到了这点的提格尔大大的横向跳开,同时挥了下右臂。 响起空气撕裂的声音,有什么小小的东西逼近了巴舍拉。巴舍拉立刻倾斜身体避开,表情因焦躁而扭曲。 [石头吗?] 他误以为提格尔的右手空无一物,但他错了,提格尔的右手握着石头。拿着黑弓也好,腰部挂着空的箭筒也好,都是圈套。 到时候了,巴舍拉承认输了。 [罗兰哟,今天就放你一马吧。] [这样就好了吗?] 对巴舍拉轻浮的口气,罗兰平静的反问道。 [下次我会赢的。] [嘿。本以为你嘴笨,没想到,还挺会强词夺理的嘛。] [撤退啦!] 巴舍拉跃入自己军队的士兵之中,背对雷格纳斯军跑了起来。漂亮的逃脱了。还在和雷格纳斯士兵们对砍的巴舍拉士兵们,见了总指挥官的身姿,慌忙的跟在他后面。 占优的巴舍拉军,声势浩大的撤退了。 雷格纳斯军的士兵们用呆然的表情,目送着他们。 提格尔无言的看着,巴舍拉消失的方向。 ——本想打他个出其不意,但还是被漂亮的躲掉了。 指的是投石头的事情。巴舍拉果然,是个可怕的敌人。 确认周围暂且安全了之后,提格尔走向罗兰。 [容我再说一次,久违了。] [啊啊,自亚斯瓦尔以来啊。受你帮助了。] 二人相互握了手。这时,雷格纳斯的一个士兵向罗兰寻求指示。 [要追击吗?] [不了,优先重整队伍吧。] 罗兰摇了摇头。敌人还有余力,我方已经很疲惫了。就算在这个状况下执意追击,恐怕也会遭到沉痛的反击吧。 提格尔和罗兰穿过了士兵们,去向了王子所在的地方。 没过多久,看见了米拉和琉蒂的身影。她们旁边站着二人。是雷格纳斯王子,和担任护卫的女性骑士贞德。由罗兰做了介绍。 这边也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吧,雷格纳斯表情呆然的看着琉蒂,然后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大动作的抱住了她。 [琉蒂艾奴…真的,是你。幸好你没事….] [哎哎,是我,琉蒂艾奴,殿下。劳您挂心了….] 提格尔表情放松下来,看着完成感动再会的二人。 [琉蒂,关于你的战友,差不多能介绍下了吧。] 贞德故意咳嗽了下,看着米拉。这时,米拉和琉蒂也注意到了这里。 关于米拉的介绍随意糊弄了下,这是因为她判断不应该在这个场合下说出她是吉斯塔特的战姬这事。对于看着自己的雷格纳斯,提格尔以战场的礼法打了招呼。 [我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殿下,那个….好具布几了。] 台词后半缺少自信了。虽然听过琉蒂的话,但不确定雷格纳斯是否真的还记得自己,提格尔感到不安。提格尔自己,见了雷格纳斯,也感到很疑惑。就如同自己在这八年成长了很多一样,雷格纳斯也改变了。 个子,比提格尔要矮小。中性细致的面孔加上纤细的身材,给见者留下温和的印象。不过,看着那碧色的眼睛,提格尔想起了法隆王。 那双眼睛里,闪出了有点调皮的神色。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虽然我早已久仰你的大名,但我们应该是第一次相见吧。] 雷格纳斯微笑着说道,提格尔不由得眨了几次眼。考虑着对方究竟在讲什么,吃了一惊之后伸直身体。 因为琉蒂说的很理所当然所以他忘记了,八年前,自己让王子吃了烤鸟肉这件事,是个秘密。 [正,正如您所言。是我搞错了。] 对于诚惶诚恐的提格尔,雷格纳斯温柔的微笑。 [我没有在意。因为就算搞错了,也不是你的错吧。] 这句话让提格尔一惊,肩膀震颤。雷格纳斯平和的继续说。 [啊啊,说起来….我听说你很擅长狩猎。下次,要是你能捕到鸟的话,能够让我品尝下呢。现烤的那种。] [十分乐意,我会为您献上的,] 王子绕着弯的传达了他还记得八年前的事情,这让提格尔胸口一热。 随后,雷格纳斯的视线转向米拉。 [米拉阁下。你救了我,我十分感谢你。] 米拉回以无言的问候。之后,雷格纳斯重新转向琉蒂。 [那么,你放着本职工作不管,好像度过了一段肆意妄为的时光啊。] 雷格纳斯的声音包含着平静的怒气,笑着说道。琉蒂的表情变得僵硬,但由于被雷格纳斯的手用力握住了,没法逃跑。 [那,那个,殿下,我,这个,全是为了殿下啊….] [我没有怀疑这点。你究竟有多么重视我,我很清楚。不过,就算是为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被准许的。] 这话很合情理。米拉冷静的观望着,轻轻的嘀咕。提格尔也点点头。 虽然现在才提,琉蒂并非是按照雷格纳斯的命令而行动的。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拉尼昂城塞,走访诸侯和骑士团,组织了游击队。雷格纳斯的愤怒是当然的。 [提,提格尔!米拉!请救救我!帮我解释!] 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不管,提格尔上前。 [请不要太惯着那孩子。] 阻止了想要从旁插话的提格尔的人,是贞德。 [好好的给她点教训,这对大家都好。] 说着,就走回到了拉着琉蒂的雷格纳斯身边。 提格尔露出怎么办的表情看向罗兰。罗兰笨拙的耸了耸肩膀。 [琉蒂艾奴阁下和贞德阁下,二人都是长时间效力于殿下的人。要是由殿下他们之间来解决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插足比较好。没关系的,不会出现什么粗暴行为的吧。] 啊,在点头的提格尔的旁边,米拉皱着眉注视着雷格纳斯等人。 [王子殿下吗…] [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提格尔询问,米拉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啦。话说,你以前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老实说有点模糊,已近记不太清了,但有差不多的地方吧…。] 之所以是单独一个人,应该是躲过了护卫和随从的眼线而溜出来的吧。而且,还对弓箭手有兴趣,虽说是这边劝诱的,但他还是咬扯着烤好的鸟肉。绝对不像高高在上的王子大人。 在二人对话期间,战场的气氛稍微稀薄了下来。 没多久,担任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的奥利维出现了。他相互看了下提格尔和米拉,露出好意的笑容。 [我从士兵们那里听说了。我为你们救助了殿下这事,表示感谢。话说,殿下呢?] [和琉蒂艾奴阁下,正在那边因重逢而喜悦。] 用若无其事的表情,指向远处示意,提格尔守护了琉蒂的名誉。奥利维貌似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因挖苦而扭曲。 [没事就好。总之从这里撤退吧,到合适的地方扎营。我还在意着迪弗洛特卿的部队。] 后半部分的台词,是对着罗兰说的。 雷格纳斯军离开了索罗纽,在向南五贝尔斯塔左右的地方扎营。 雷格纳斯的营帐,和一国的王子相去甚远。铺着用旧的地毯,角落里叠着毛毯。顶上挂着的吊灯也是发黑的。 毛毯的旁边,有几件麻衣。虽然质地上等,但却像是不怎么富裕的诸侯穿的。除此之外,就是堆积的成捆羊皮纸。 被邀请到里面的提格尔和米拉,吃惊的看着这些,营帐中除了雷格纳斯以外,还有琉蒂和罗兰。 顺便一提,王子的护卫贞德,正在别的帐篷内休息。到米拉和琉蒂赶来之前,她持续孤军奋战保护着雷格纳斯。是雷格纳斯命令她去休息的。 [您在这样的地方起居吗?] 对于情不自禁发问的米拉,雷格纳斯点点头。 [不能为了我而去消耗贵重的物资。而且,能进入这间帐篷的人也有限制的。] [这可不行啊,殿下,不管什么情况下门面都是必要的,我和贞德不是常常向你谏言的吗?] 琉蒂进言的口气仿佛是说教似的。大概是习惯了吧。[的确如此啊。]雷格纳斯微笑的敷衍过去,重新看向提格尔。用严肃的表情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帮助了罗兰卿,击退了巴舍拉,真是精彩的武勋。虽然现在还拿不出足够的褒奖,但迟早一定会报答你的活跃表现的。] [虽然对这番话愧不敢当,但承蒙殿下厚意,有一个请求。] 听了提格尔说完,雷格纳斯身体稍微向前倾斜,催促下文。提格尔的视线移向一旁坐着的米拉。 [这位是吉斯塔特王国治理奥尔缪茨公国的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阁下。我之所以现在能在殿下面前,正是靠她的协助。到这场战争结束以前,您能否….对她以战友相待呢?] 说到中途差点断掉,是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雷格纳斯的视线有些冷淡。低着头,提格尔在内心疑惑。是不是自己无意之中,做出了什么失礼的事情。还是说,雷格纳斯不喜欢吉斯塔特呢? [奥尔缪茨公国吗?] 不仅仅是视线,雷格纳斯的声音都变冷淡了。琉蒂和罗兰也很疑惑的样子,但表现的很模糊。那这样的话,果然是讨厌吉斯塔特吗? [说起来,你似乎在奥尔缪茨滞留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啊。是在那个时候和战姬阁下培育出了友谊吗?] [正是如此。] 回话的不是提格尔,而是米拉。冻莲的雪姬大方的继续说。 [刚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他。但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用自己的热情、积极的向我搭话,让我们相识。通过一起见识和听闻同样的事物,一起去感受。培养出来的。] 提格尔微微歪了歪头,诧异的看向米拉。从她刚才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某种的挑衅意思。对于一国的王子说出这些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米拉这样。 [是这样吗…对于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来说,真是很不错的体验那。] 感觉雷格纳斯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提格尔的错觉吧。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就请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为我讲述下关于吉斯塔特的事情吧。从琉蒂艾奴听来的,你去年整年都在周游诸国,如果你能到王宫稍稍讲述下给我听的话,应该会很不错。] [那个,殿下…。我还有些事情,能否和您说呢?]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格尔插嘴了。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发言,多少需要些勇气,但也因此让米拉和雷格纳斯都恢复了冷静。 [大致的事情已经从琉蒂艾奴那里听说了,但还应该听你亲自说比较好。] 提格尔行了一礼,将自己到这里来之前所发生的事说明了下。听完之后的雷格纳斯,看向面露苦色的罗兰。 [罗兰卿,接下来你来说吧。包括你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了些奇异的话,但听了罗兰的话后就能理解其中的缘由了。 岗隆出现在罗兰的面前过,并且,岗隆和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人是敌对关系。 [这是从副团长奥利维那里听说的,侍奉于泰纳蒂公的占卜师,他的名字就叫做德雷卡瓦库。是去年春天远征墨吉涅期间,为了泰纳蒂公准备了地龙和飞龙的男人。] [是这样啊。然后,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也遭遇了岗隆公的袭击。] 雷格纳斯的表情闪过严峻的阴影。提格尔认为这也难怪。因为他已经获知了代表布琉奈大贵族的二人,都不是寻常之物这样的事实。 [我打算过寻求泰纳蒂公的协助…。] 雷格纳斯的烦恼,提格尔也懂的。就算游击队和雷格纳斯军会师,兵力也只有一万二千左右。不对,实际应该更少。在刚才的战役之后,雷格纳斯军出现了相当多的死者。总之,是比不过泰纳蒂军的。 少数战胜多数敌人的例子,在以前也有几个。然而,那些都是值得被称颂的稀少成功例子。大多数的场合下,多数都是会不留情面的蹂躏少数。 雷格纳斯视线转向提格尔。 [能听听你的想法吗?] [我,吗….?] 提格尔纳闷。要是听琉蒂或者罗兰的意见还能理解,但不知为何,王子会想要听不过身为一介小贵族之子的意见。但是,也不能不回答。 [我也认为,应该去寻求泰纳蒂公的协助。] 这个发言后,不仅仅是雷格纳斯,米拉和琉蒂也浮现出吃惊的表情。平静的只有罗兰。雷格纳斯说了句[理由],简短的催促说明。 [之前已经表述过了,我讨厌泰纳蒂公的为人。] 虽然认为自己应该稍微使用下贵族该有的说法方式,但这些话正是自己感情最真挚的体现。讨厌的理由,不止一个。听说过有许多关于他暴虐和不仁道的传闻,还有些给人印象不好的事迹。 不过,比其他这些最令自己愤怒的,就是去年春天和墨吉涅的战争时,提格尔率领的阿尔萨斯部队被配置在了军队的先头,如同是弃子般的对待。而且,虽然在亚尔瓦斯并肩作战了,但自己还是无法喜欢赛安 泰纳蒂的为人。 [但即便如此,我任然提议要向他寻求协助的原因是,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救出法隆王。是需要泰纳蒂公的,——还有战后也是。] [战后?] [我去年在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被卷入到了各类国家之间的纷争之中,通过这些我明白了一点,战争不是胜利之后就算结束了。还必须重建被破坏的事物,恢复往常的生活不可。那些都是需要很多人来协助的。] 雷格纳斯很吃惊。不过,王子立刻抹去了脸上的感情。 [尽管有传闻说泰纳蒂公对人民非常的不仁道。] 为了试探,雷格纳斯问道。提格尔额头带着汗水回答道。 [当然并不是允许他这样做。但是,要是岗隆公再加上泰纳蒂公都要讨伐的话,布琉奈将会举国大乱吧。而且,我认为,殿下可以制约住泰纳蒂公。] [你是说我,自身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吗?] 承受着雷格纳斯的视线,提格尔努力组织语言。 [泰纳蒂公的强大,我也知道的。] 募集二万以上的士兵之后,还有余力。大贵族的实力强大的超出人的想象。那绝对是冯仑家之流无法比拟的。尽管如此,提格尔并没有畏惧的原因是,他认识奥尔缪茨和米拉。战姬也好,大贵族也要,既不是最强,也并非无敌。 [但是,就连泰纳蒂公,也不能只靠自己的军力战胜岗隆吧。所以说,他是想殿下和我们先和岗隆作战。等我们消耗之后再向泰纳蒂公寻求协助。应该会有交涉余地的。] 先将德雷卡瓦库的存在搁置一旁。是由于不能全盘接受岗隆的一面之词。 [那么,你认为该如何交涉比较好呢?] 提格尔一下子语塞了。看见后的米拉,开口了。 [我有一个提议。] [能让我们听听看吗?] 雷格纳斯说完后,米拉继续说。 [向泰纳蒂公派出使者,让他这样说就行。【速回领地聂梅塔库姆,着重致力保持南部的稳定。因为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罗兰卿带来了强大的援军,与岗隆公的战争无需汝的协助。】这样。] [强大的援军?] 面对疑惑的雷格纳斯,米拉露出坏笑。 [当然实际是没有援军的。不过,要是说出这二人的名字。那就能让泰纳蒂公看见有吉斯塔特军和亚斯瓦尔军的援军假象。] 提格尔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关系亲密,甚至因此被扣上了内通的嫌疑,泰纳蒂不会不知道这个事。罗兰在亚斯瓦尔的活跃也同样。 [刚才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已经说了,游击队里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三名战姬。其中一人,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帮我写好了一份信。] 米拉继续组织语句。 [泰纳蒂公的话,这之后还是会单独行动。殿下的军队,向游击队所在的奴比尔城去,泰纳蒂公会保持一定距离继续跟在后面的。巴舍拉军会在王都留些士兵,同时会来挑战殿下的军队。不过,他会警戒泰纳蒂公的军队,不会全力出战。这里面会有胜机。] [我知道了。那么,就劳烦你去泰纳蒂公那里跑一趟了。当然,会为你准备护卫的。] 雷格纳斯刚说完,营帐外传来少许嘈杂声。 [可能是迪弗洛特卿的部队回来了吧。] 罗兰行了一礼,出了帐篷。提格尔他们决定等他回来。要是能获得新的情报,那有可能需要重新考虑战略了。 大概等待了数到一千左右的时间吧。回来的罗兰脸上有点紧绷,还有微微的困惑。首先他面向雷格纳斯,作了报告。 [迪弗洛特卿的部队,遭到了敌人攻击。] 琉蒂和雷格纳斯同时屏息。罗兰的报告所说,迪弗洛特部队被敌军引诱,过于深入了,然后在那里遭遇侧面来的奇袭败走了。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出现了帮助败走了的我军的人物…。但他说务必想要问候下殿下。] [当然。我也必须向他道谢。] 说到这里,雷格纳斯的表情变得疑惑。因为罗兰的表情有点吃瘪。 [那位人物有什么问题吗?] [是赛安卿。泰纳蒂家的嫡男。]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 赛安从战场的上空经过,纯属偶然。 十日前,来到雅尼艾斯的泰纳蒂家随从,毕恭毕敬的送出了一封书信。是父亲的心腹司提德写来的。赛安打开看了后,里面写了简洁的内容。 [阁下说了,【仅限这次,就依你的想法去做吧。】] ——那位父亲大人,竟然让自己自由行动….? 不会是假的吧,赛安对信封和内容检查了几次。 人生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记忆有听到过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父亲常常挂着嘴边的是,[作为泰纳蒂家的人就要永远保持强悍。不要被人看扁了。]这句话。 [我的想法….?这是叫我怎么做啊?不去管墨吉涅军了吗?说到底王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赛安因激动,将信揉成了一团。雅尼艾斯在布琉奈的东南端,王都的局势要传过来需要很多天数。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岗隆占领了王都,但与之相对的,父亲会怎么做他还不知道。 [父亲应该不会无视岗隆的所作所为。他会招募士兵进军王都的。这样的话,那我也应该去王都。] 不过,他很烦恼那样做是否真的对。那样做的话,父亲不会说要自己回去吧?因为能熟练驾驭飞龙,在亚斯瓦尔活跃的自己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了。 赛安在马厩中,抱着脑袋。要说为何他要这样烦恼,因为除了赛安和另一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进入马厩了。忍不住要给部下看见自己的烦恼。飞龙则是昏昏欲睡的俯视着他。 像懊恼中的赛安搭话的,是女仆,以打扫马厩为主要工作的阿露艾特。 [您要回聂梅塔库姆了吗?] 拿着打扫用的扫帚,阿露艾特向往常一样淡淡的问道。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赛安用厌烦的眼神看向她。 刚开始,认为她是不懂礼数而瞪过她。因为那样会让一般人畏惧,退缩的低头。不过,不管瞪视阿鲁艾特几次,她的态度都没有变过,赛安也就放弃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听说屋子里来了使者,赛安大人接到了信。] 原来如此啊,赛安理解了。因为自己特意检查了书信,所以无疑是有重要的内容在里面。所以她这样想也符合道理。要是真是这样的内容的话,会有多么轻松啊。 [如果说,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会怎么样?] 抛出这样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寻求共同感,也可能是想要抱怨。阿鲁艾特疑惑了一会之后,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打扫完马厩后,去买东西。] [你这家伙,有没有在听我说…?] 赛安板起脸瞪她。阿鲁艾特点点头 [因为我没有其他特别想做的事。] 自己和侍女说这个话题是个错误。对着叹气的赛安,阿鲁艾特说道。 [赛安大人想要拿到功劳,展现力量吧?] 赛安恼了,握紧了拳头。现在是一副随时准备揍她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种话了。] [不是对我。] 阿鲁艾特的视线,移向了正一直俯视着二人的飞龙。理解之后,赛安的怒气马上消退了。 确实,他使唤过飞龙数次了。从聂梅塔库姆时就开始了。 想要给世人展示下我和你的力量。 不仅仅停留在心里,还说出了声。也为了说给自己听。 ——对啊,就是这样。 就算是在亚斯瓦尔的活跃,也不如黑骑士。还不能像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那样,获得战姬的信赖。 ——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在意父亲会如何行动…。 要是自己和飞龙一起,获得武勋就好了。作为泰纳蒂家的长子。 接着,赛安离开了马厩,叫来了部下。 [父亲他说,有事要我去办。我一个人去王都。你们几个收拾行李回聂梅塔库姆。] 赛安自身也准备了好了旅行的调度,回到了马厩。阿鲁艾特还在。似乎做完了扫除,正躺在稻草上休息。 [喂!],赛安粗暴了叫她,丢给她一个装满金币的皮袋。 [回聂梅塔库姆去,先打扫好那里的马厩。] 然后,赛安意气风发的离开了雅尼艾斯,但还有几个问题。 首先,他无法收集情报。对赛安来说,情报一般都是别人提供的,不是要他自己去收集的。万一真到了要自己去做的时候,他却想不出如何去做了。在让他觉得给泰纳蒂家蒙羞了。 还有一个就是,他无法预测父亲的想法。虽然能猜出他大概会去和岗隆、巴舍拉作战,但想不出他具体会怎么做。 但是,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如果说这算是连聪明的诸侯也难以判断的事态,那这就是没有表明自己方针的泰纳蒂公的失误。 总之,赛安也只能乘着飞龙笔直向王都进发了。 虽然筹备作为飞龙饲料的羊花费了些时间,但除去这点,旅行可以说很顺利。赛安到达了雷格纳斯军队的附近。 之所以没有立刻接触雷格纳斯军,是因为他吃不准那样做是否正确。再加上,长久的劳顿旅途让飞龙发脾气了,为了应对这个也要花费些时间。 在这个期间里,迪弗洛特部队和巴舍拉军部队激战了。刚开始他难以判别,但通过各种武装,找出了雷格纳斯军和巴舍拉军的区别。骑士团不会是巴舍拉的同伴,这点赛安也知道。 赛安最后还是绝对作为雷格纳斯军的友军,驱使飞龙展开突击。所以赛安救了大多数败走的士兵。 经过总指挥官雷格纳斯营帐的赛安,还是有点紧张的。他和不把王家当回事的父亲不同,更多的是,有着作为布琉奈贵族对王家的那份尊敬的认同。 不过,进入营帐的赛安吃了一惊。虽然里面简朴的不像是一国王子这点也让他惊讶,但更主要的是,雷格纳斯两侧站着的二名男子。提格尔和罗兰。 [赛安卿。] 雷格纳斯以坐在地毯上的姿势,叫了赛安的名字。赛安慌忙单膝跪地,低下头。 [你救了我军的士兵们,我作为他们的上司,为此对你表示感激。] [虽然我只不过做了布琉奈贵族的份内之事,但殿下的这番褒奖,让我倍感光荣。] 在这种场合下,赛安作为贵族远比提格尔这类人做的更加体面。不过,他的意识有几分受到了提格尔和罗兰的影响。 [话说,是泰纳蒂公爵派你来的吗?] [不是,现在我并没有和公爵阁下一起行动。] 赛安摇了摇头。 [在前几日,我受公爵阁下的命令,在东南的雅尼艾斯。我和飞龙一起,在牵制墨吉涅。不过,阁下通知我那个使命结束了,既然这样,我立刻就赶到了此地。] [那么,你是不知道泰纳蒂公爵的军队就在附近这事吗?] 赛安不由得抬起头。这他第一次听说。通过这个反应,雷格纳斯微微点点头。 [我明白了,关于现在的状况,就由我来说明下吧。] 雷格纳斯说明了自己等人和泰纳蒂军、还有游击队的位置和规模。 [虽然我认为集结这三支军队之力一同打倒巴舍拉军队是最妥善的,但泰纳蒂公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没有和我们会师的打算。赛安卿,你能帮忙前去说服下令尊吗?] [那个…虽然对殿下很抱歉,但这很难啊。] 表情变得僵硬的赛安回答道。和父亲提意见,光是想象就令人畏惧。但是,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害怕才拒绝的。 [也就是说父亲,不,公爵阁下他这样做的话,是有理由的。他应该不会听从儿子的请求吧。不如说,您能相信下阁下吗?] 不仅是雷格纳斯,提格尔和罗兰也感到意外的看着赛安。从他的表情里,可以感觉到所谓的亲子关系。 [我明白了,就依你的提议吧。不过,既然你从雅尼艾斯一路飞到此地,那去见见泰纳蒂公如何?] 听了雷格纳斯的话,赛安再次摇摇头。 [殿下的体谅让我受宠若惊,但我是作为一个战士才来战场的,为了去看父亲一面什么的——]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兰,插话了。 [赛安卿,你不接受殿下的好意吗。你也知道的吧,陛下….] [罗兰卿。],雷格纳斯以锐利的语气劝阻了罗兰。 [我的事情就别说了。] 这个对话,让赛安也领悟到了雷格纳斯的挂念。根据今后的状况,雷格纳斯也许再也见不到父亲了。想到这点,赛安的心情动摇了。而且他也想知道寄出那种奇妙书信的父亲真正的用意。 [殿下,关于刚才说到的劝说公爵阁下一事,那个,如果说要满足您的期待的话,那是困难到绝对不可能的了,但是,只是问问他想法的话,我可以去试试看。] 要是被误会成他能办得到,就麻烦了,所以赛安特意用了谨慎的口吻说道。雷格纳斯浮现出安心的表情。 [那也没有关系,那你能为我去跑一趟吗,赛安卿。] [如果这是殿下所愿的话。——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下。] 赛安的眼神,看向了提格尔。 [为何,冯仑伯爵的长子会在这里?] 罗兰在他能理解。没有人比黑骑士更加能胜任王子护卫吧。但是,提格尔的存在却极其的不自然。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他,救了我性命。] 正确说来,救了雷格纳斯性命的是米拉和琉蒂。不过,提格尔也牵制了巴舍拉,所以这样的说法也不能说不对。 听了游击队的事情,赛安就吃惊了。自己在雅尼艾斯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男人却在北部积累武勋,而且竟然还从敌兵手中救下了王子。 [其实还有其他理由,因为这些缘由,所以请他在这里。] 听了雷格纳斯的话,赛安低着头,回答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接下来不管怎样,自己都必须要建立武勋不可了。 出了王子营帐的赛安,大步走向营外正在休息的飞龙那里。总之他走的很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那,赛安卿。] 从旁传来一阵爽朗的招呼,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在这种地方女性的声音很稀奇,再加上,他记得以前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赛安看向发声处,[咦!]口中发出了一声怪叫。那里站着的是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 带着亲切的微笑,琉蒂走到赛安面前。 [我听说了。你救了我军的士兵,请让我也向你道谢。非常感谢。] 看着低下头的琉蒂,原来是这事啊,赛安放下心来。想要表现出因胜利而骄傲的样子,显得得意洋洋。 ——对啊,懂了吧,这就是我的实力。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琉蒂抬起了头。 [真让我吃惊,在王都的酒馆里和一群只会拍马屁的废物出老千,对女性极其粗野的没品之人,居然是同一人物——] [那,那些事已经过去二年多了吧….!] 脸涨的通红,赛安向琉蒂逼近。琉蒂退了一步,大概是为了避开飞溅的唾沫吧。但笑颜不改。 [真让人意外啊。我以为你会说,那是又怎么了。搭讪诸侯的千金或任职王宫的女仆却遭敷衍对待的你,也成长了啊。] 赛安感到,自己的太阳穴正在抽搐。在认出是这个女人招呼自己那一刻,就应该不理会她直接离开的。 ——就因为这样,【没有矿上的贝尔修拉克】才…。 赛安将琉蒂当做自己不擅应对的人,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在这之前对他来说,琉蒂只是一个在见面时会出于礼数问候,没有实力的公爵家千金,轻视着她。由于父亲轻视着贝尔修拉克家,所以他也效仿了。 四年前,赛安和琉蒂比试了下。 琉蒂被评价为是个与年龄不符的优秀剑士,所以赛安想通过击垮她让自己名声大振。虽然来王都时的赛安一直带着马屁精们整日玩乐,但他也作为布琉奈贵族磨炼着剑和枪的能力。 但是,彻底被痛打的人是赛安。 拯救赛安的台阶是,就连多少有些本事的骑士或贵族们,也没能击败琉蒂。所以大家都认为,打不赢如此强悍的战士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让他总算保住了颜面。 第二年,琉蒂被选拔为了雷格纳斯王子的护卫。在那以后,当赛安在王都作威作福时,几乎都遭到了她的教训。 在此这前,谁都不敢去指出泰纳蒂家长子的蛮横行为,但琉蒂不管那么多。作为赛安自身,也不敢向父亲诉说被女人痛扁这种事。 对赛安来说,琉蒂是他能不见就不见的人。 [但不管怎样,我是真心表示感谢的。既然都是和巴舍拉作战的话,就请多关照啦。] 琉蒂伸出了手。赛安恢复了冷静,准备去回握那只手。 忽然,赛安的内心里涌出了复仇心,说起来,真是吃过这个女人不少苦头。稍微回敬下也说得过去吧。 他用力握紧了琉蒂的手。本想在看到对方吃痛的样子后再松手的。 但是,她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反而,赛安才是感到疼痛的的一方。 ——骗人的吧….?我可是为了能驾驭飞龙一直锻炼着啊。 就算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还在加大手上的力道。琉蒂的表情还是没变。 忍耐不下去了,赛安强行挥开了琉蒂的手。 [打,打算要握到什么时候啊….] 虽然说的随意,但他呼吸很乱。琉蒂则若无其事的回答。 [没多久,到你表现出了再会的喜悦后啊。] 果然不擅长对付这个女人。正当他想着这个的时候,[话说回来。],琉蒂改变了话题。 [你的家里面,雇佣了一个叫做德雷卡瓦库的占卜师吧?] [….那有什么问题?] 赛安皱起了脸。确切的说,赛安讨厌德雷卡瓦库。他常常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盖住脸的兜帽的姿态,不仅让人感到有点恶心,而且还来历不明。要是不是父亲重用着他,赛安早就把他赶出家里了。 [听岗隆说的,那个占卜师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虽然可能是为了离间我们和泰纳蒂公,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听下更加确切的情况。] [岗隆提到,德雷卡瓦库….?] 这也不难理解。德雷卡瓦库确实受到父亲信赖。不仅拥有优秀的占卜能力,还有那不知道如何弄到龙的手段,都是无可替代的。要是雷格纳斯王子要求处决德雷卡瓦库的话,应该会让父亲非常不爽吧。 [想问什么?] [这些吧…。出生来历,为人处世,还有和泰纳蒂公爵的关系。] [总是阴森森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老人。虽不知道他的出生来历,但对父亲很忠实。受到父亲雇用五、六年了,在那时还给了他一间聂梅塔库姆的房子。要是还想知道比这更加详细的内容,那就去问父亲吧。] [非常感谢,值得参考啊。] 琉蒂道谢后,赛安背向她,再次走了起来。 但是刚走三步,这次又被人从背后搭话了。 咂舌回头一看,站着一个常人身高,身体结实的骑士。骑士的身份是,担任拉尼昂骑士团团长的迪弗洛特。 [赛安卿,我之前说过,我讨厌你。] 赛安在想是不是要揍他,但对方却有着只有骑士团团长才有的那份健壮。要是干起架来,那一定是自己吃亏。赛安用鼻子发出声音,瞪向迪弗洛特。 [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虽然很生气,但他也已经习惯了被骑士厌恶。打算适当的应付过去,再回飞龙那里,但迪弗洛特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深深的低下了头。 [但是,你救了包含我在内的骑士团成员们。我发自内心表示感谢。] 赛安茫然的俯视着迪弗洛特的头部,随后浮现出嘲弄似的笑容。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用手叉腰,赛安对迪弗洛特一笑了之。 [不巧,我其实一点也没有想要救你们的想法。只是在恰好的时机让飞龙冲进去了。真是个令人羞耻的误会啊。] 迪弗洛特抬起头。以为他大概是生气了,赛安摆好架势。 不过,他想错了。浮现出粗犷的笑容,迪弗洛特摇摇头。 [也可能的确是这样,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虽然有一份好的用心固然重要。不过,如果说对并非出于好心,却导致了好结果这种行为不加以赞美的话,也是不合道理的。] […随你便吧。] 无力的吐槽后,赛安背对迪弗洛特。大步走了起来。 虽然迪弗洛特的表情和话都让他极为不快,但赛安没有像刚才那样,将那份感情说出口。因为他注意到了自己心中的某处正在高兴。不过,他绝不能承认这个。 飞龙蜷缩着身体正在休息,注意到了赛安回来,有点像是感叹似的展开背部。就好像是让他骑上去的态度,赛安也习惯了。要是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话,他也不能作为飞龙的骑手了。 像是要威吓远处观望飞龙的骑士和士兵们似的,赛安瞪了他们。随后他乘到了飞龙背上,跨上龙鞍。为了不掉下去缠了好几根束带。 注意到了视界一端有什么东西闪了下,赛安本能的看向那边。不由得探出身子。他在士兵们之间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那个是,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 是治理奥尔缪茨的柳德米拉 鲁里艾,她正和琉蒂说些什么。 [殿下他,说起过冯仑在这里还有其他的理由….] 赛安的心中,产生了难道说是这个的疑问。提格尔之所以在雷格纳斯旁边,是不是因为他取得了吉斯塔特战姬的协助。要是那样就说得通了。 [好好想一下的话,那家伙从敌兵手中救下殿下的时机实在是好过头了。肯定是为了掩盖真相捏造出来的。] 盘随着煽动羽翼所卷起的尘土,飞龙升天了。 一边想着事情,赛安向着泰纳蒂军的方向飞去了。 看着向着夜空飞去的赛安和飞龙,米拉面露苦涩,低语道。 [然后,他会将看见我的事一五一十的向泰纳蒂公报告吧。] 赛安看到的光,是她的拉瓦亚斯放出的。因为反射了周围士兵们的篝火,就可以理解了。 [没关系吧。因为我站在他的立场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为了让她放心,琉蒂说完后,转身。走向了雷格纳斯的帐篷。 [等等,琉蒂。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米拉用假装没事的口吻,叫住了琉蒂。并且将有点诧异的她从营帐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是什么?米拉。悄悄话吗。] 在篝火的亮光无法照到的暗处,琉蒂笑着对米拉说。她这无忧无虑的态度让米拉苦笑,但随后立刻正色道。 [我有件事不管如何都想要早点确认下。——那个王子殿下是替身吗?] 琉蒂屏住了呼吸。二人之间变得沉默。 过了大约数到三的时间后,琉蒂傻笑道。 [突,突然说什么呀…。玩笑也要分可以开和不可以开的哦。] 虽然在暗处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动摇的态度已经显露无疑。 [那么,我说的直接点。帐篷里的那位是女性吧?虽然提格尔和罗兰卿貌似还没有注意到。] 沉默再一次降临。那是对米拉的说词投降的意思。 [那个…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垂下了肩膀,琉蒂用无力的声音问道。米拉叹了口气。 [稍微观察了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微暗之中,米拉皱着眉。她没有说谎。不过,只是没有说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了。 让她感到异样的,是在巴舍拉等人撤退之后,雷格纳斯抱住琉蒂的时候。虽说在死里逃生后,情绪过于激动而拥抱她人并不奇怪。但是,那个举止看上去不太像是男性。 而且,琉蒂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介意。虽说都彼此信赖着对方,但作为王子和护卫,也是男性和女性。她理应会对此顾虑的。 在这之后,在帐篷之中说起关于提格尔的事情时,米拉的怀疑又进一步加深了。雷格纳斯看向提格尔的表情,就是看好感之人的少女表情。提格尔呆在奥尔缪茨的时候,米拉记得有几个女性就是用这种表情看他的。(万人迷啊) ——另外,琉蒂就是这样的,索菲也有时会出现这种表情。 虽然她不介意王子使用了替身。但是,居然选女性来担任,这让米拉感到惊讶的同时还感到愤怒,为了替身而让提格尔暴露在危险之中实在是荒谬绝伦。 [那么,真正的王子身在何处?] [….不。] 琉蒂的声音很轻,很难听清楚。[什么?]米拉粗暴的问道。 她绷紧脸庞巡视周围后,对米拉说了句[请把耳朵凑过来。]。米拉就将脸靠向她,她就像是在揭露重大的秘密,悄悄的小声说道。 [没有替身,那位就是殿下。] [不要瞎扯。] [是真的。],说完琉蒂拼命编织措辞。 [她是伪装成王子的,女性,叫做蕾琪,是那位大人的真实姓名。] 米拉目不转睛的盯着远离她的琉蒂看。她没有马上相信。 雷格纳斯——不对,蕾琪和提格尔同岁。那在这十八年里,她一直以男性的姿态示人。究竟是为何。 [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琉蒂以慎重的口吻询问。米拉摇了摇头。 [根据情况可能会告诉提格尔,仅限提格尔。] 琉蒂的视线因犹豫而飘忽不定。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 [那么,回到殿下的帐篷里去吧。就殿下和我,你,还有提格尔四人。] 米拉点点头,二人变回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表情,离开了。 在总指挥官的帐篷里,提格尔觉得困惑。 米拉和琉蒂刚回来,就说[有要紧事商量。],请求留下自己,让罗兰到外边去。好像不是军议的样子,那是有要支开罗兰才能和自己说的事情吗。提格尔心里很纳闷。 琉蒂对着雷格纳斯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雷格纳斯的脸色明显变了。他窥探米拉的态度,她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雷格纳斯和琉蒂。虽然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毕竟在王子面前,有所忌惮。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听到雷格纳斯叫他,他把姿势坐正。雷格纳斯严肃的讲道。 [接来下我要说的,是王家的秘密。绝对不能对其他任何人透露,请以你的灵魂和名誉起誓。] 提格尔不由得眨了好几次眼。将无数的问号埋进脑内。 [谨遵您的指示,但怎么会要告诉我王家的秘密….?] [因为好像被那边的战姬阁下知道了。] 有很短的一瞬间,雷格纳斯用怨恨的视线看向米拉。米拉好不容易用不至于失礼的冷笑敷衍过去。 咳嗽了一声,雷格纳斯直勾勾的看向提格尔。在她的身旁,琉蒂像是在鼓劲似的双手握拳。 [我是个被当做男子养育的女子。真名叫做蕾琪。] 没有绕弯子,蕾琪直接明说。 提格尔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理解了意思后,为了不发出大声响,将手捂住嘴巴。哑然的看着蕾琪。 [额,那就是说,您是王女,殿下…?] 询问的声音颤抖着。他之前一直以为王子是个柔弱、纤细的男性,如果想象成女性的话,那这些都说得通了。宽松的衣服,应该也是为了掩饰身体的曲线吧。 [究竟,是为何要….]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知道王女是没有王位继承权的吗?] 听了蕾琪的问题,提格尔睁大眼睛。摇了摇头。 [就是为此。王妃殿下…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因病过世了。陛下深爱着母亲,不想让她作为一个只能生出王女的王妃。] [原来是这样啊…。] 提格尔总算是理解了。要是和正妃只生下王女的话,周围的人会对国王提出什么要求呢?那就是迎娶新的妃子,生下王子。 然后,要是能生下王子的话,那他的母亲就会作为真正的王妃为人所知。那蕾琪的母亲,就会作为过去是王妃的女人而消隐与世吧。 [就算是假装成王子,但总有个限度。殿下终究会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关于这点,法隆王是如何思虑的呢?] 米拉提出了个合理的问题。蕾琪考虑了下,同时回答道。 [虽然详细的情况还没有告诉我,但似乎已经想好了几个办法。我也能想到的是,迎娶琉蒂艾奴作为名义上的王妃,或者选取合适的人选,由我生下所谓殿下的子嗣。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常出现的在众人的面前。] 那些真的可行吗。提格尔和米拉同时面露疑惑,因为害怕而说不出口。微温的汗水染湿了后背。 接着,提格尔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稍稍探出身子。 [诚惶诚恐,殿下。岗隆会知道此事吗?] [要是知道的话,在占领王都时就会被传开了吧。] 对于蕾琪这个回答,提格尔无法认同。岗隆可能在寻找机会。现在他们一方是占优的,所以可能会将此留作底牌。 [那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此事吗?] 这次轮到米拉提问了。蕾琪和琉蒂相互看了眼。 [只有担任我护卫的贞德,和宰相波德万。] [您今后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 对于米拉再次的提问,蕾琪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 [我认为现在公开此事应该比较好。] 听了米拉的话,蕾琪和琉蒂站了起来。琉蒂反驳道。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米拉。要是公开的话…。] 蕾琪将会失去对于巴舍拉的一个优势。那样的话,应该会变得对有岗隆为后盾,累积着武勋的巴舍拉那方有利。 [请冷静听我说,琉蒂。继续隐瞒会很危险。] 要是由岗隆他们公开的话,至今为止隐瞒这个事实的琉蒂会遭受强烈的打击。然后,就算打倒了巴舍拉之后,这事还会继续发酵。而这,就会给泰纳蒂公爵可乘之机。 [那要我挑明至今一直欺瞒着民众这事吗?] 蕾琪苦涩的表情显得很不乐意。这次提格尔开口了。 [那么,之后还要继续欺瞒下去吗?] 蕾琪沉默了。提格尔以温和的口吻继续说。 [殿下,我知道这非常失礼,我也不是很明白殿下的处境。关于这场战争会决定着什么。我能够聆听下殿下的想法吗?] [决定,吗…。] [我认为,这是场会决定下任国王的战争。当然,应该不会马上成为国王,但有成为法隆陛下后继者的意思。] 蕾琪的视线朝下。不过,只有数到二左右的时间,马上抬起了头。 [讨伐岗隆公爵和巴舍拉,救出陛下。那就是这场战争所追求的结果。] [有许多诸侯成为了岗隆公的同伴,他们该如何处置?] [宽恕投降的人。] 蕾琪静静的断言。 [要是身为女性的事情为世人所知,我大概会离开王宫吧。] [请等下。] 提格尔慌忙劝阻。 [殿下无疑继承了国王陛下的血统。那接下来,难道不是应该展示出作为拥有国王的能力吗。再之后,也许不会成为国王。但是,凭借血统和能力处理政务,应该可以得到决定下任国王的立场吧。] [下任国王…。] 蕾琪睁大了眼。这是她至今没有想过的事情。 [我一直专注于必须作为王子成为国王这样的想法。不过,你似乎看到了还有其他的路可选。] [我不能断言。] 对着碧眼里泛起希望的蕾琪,提格尔握紧拳头回答道。 [但是,我相信是有的。] […我明白了。] 蕾琪点点头,瞳孔里闪出决意的光辉。 [那我就公开事实吧。然后,作为法隆的女儿,去救出父亲。] [殿,殿下…。],这次轮到琉蒂踌躇了。 [真的可以吗?] [嗯嗯,就这样做吧,真是轻松了不少啊。] 蕾琪微笑着,然后对提格尔笑着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我并不是要你背负责任…。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你今后还会辅佐我的吧?] [是的。下次作战,我必定会成为殿下的力量。] 虽然以提格尔的立场来看,这无疑是僭越了。但除了建立武勋,打倒巴舍拉和岗隆,救出法隆王以外,应该没有其他回应蕾琪的方法了吧。 是态度过于积极了吗,蕾琪苦笑了。提格尔深深低下了头。 当有士兵报告儿子赛安出现了在了营帐时,泰纳蒂公爵感到稍稍有些遗憾。 他以为儿子是从雅尼艾斯,直接飞到自己军队之中的。还以为他会稍微去经历些冒险的,是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吗。总之先将赛安领到自己帐篷里来,听了他讲的事情。这让泰纳蒂公大大的吃了一惊。 赛安他居然,是在帮助了雷格纳斯军之后再来这里的。 这让他的计划产生了偏离。他原本打算在雷格纳斯和巴舍拉相互消耗之时,好好的通过卖出一个大大的人情确立优势的。但被儿子妨碍了。而且,造成这个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传达给儿子的话。 ——不应该心血来潮的。 喝了一口准备好的葡萄酒,他告诫自己。但已经发生的事也没有办法。那就为儿子建立了功劳而喜悦吧。再加上自己威胁着巴舍拉军的后背,也可以说是达到了卖人情给雷格纳斯的目的。应该利用这个状况制定对策才对。 赛安用认真的表情继续说道。 [父亲大人,我在殿下的营帐内看见了令人吃惊的人物。是吉斯塔特的战姬,奥尔缪茨公国的掌权者柳德米拉 鲁里艾阁下。] 泰纳蒂皱了下眉。那样的人物为何会在雷格纳斯的营帐里? [确定吗?] [是的。说起来,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在王子的身边。难不成是那个家伙在牵线吗?] 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名字,泰纳蒂没能掩饰住诧异。陷入沉默,盯着装饰着宝石的银杯。 ——是法隆的命令吗?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泰纳蒂想着,法隆王会不会是为了对抗自己和岗隆,就扶持冯仑伯爵家,并使其作为有用的棋子。若真是那样,提格尔不止一两次前往奥尔缪茨公国这事,还有参加了亚斯瓦尔的内乱这事,都可以说通了。 当然这并不是实情,但就算他知道全部原委,对于身为布琉奈贵族而理所当然蔑视弓箭的泰纳蒂公来说,恐怕也不能理解吧。 ——总之,吉斯塔特对雷格纳斯…不,是对蕾琪在进行着支援吗? 蕾琪伪装成王子这事,泰纳蒂是知道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这个事实公布,放逐蕾琪,对法隆王的权威给与打击。然而,这样的话吉斯塔特知道这个事情的可能性也很高。 ——他也想到了这可能会是蕾琪在给赛安下套。 不过,从赛安的话里听出,他并不是朝着蕾琪那边去的,而是偶然遇到的。这很难认为是圈套。不如说,就是因为不想让这边知道而不和这里会面的吧。 ——要搭把手吗? 在此之前的泰纳蒂是,等着蕾琪和岗隆之间相互削弱的时机。这也和蕾琪她们预想的一样。但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可能会错失机会,招致吉斯塔特乘虚而入。有必要看清近来蕾琪的状况变化。 [赛安,你想要建立武勋吧?] 正视着儿子的脸,泰纳蒂为了确认而问道。被严厉的表情吓到,赛安条件反射的绷紧身体,结巴的回答道[四,是的。]。 [那么,就回到殿下的营帐去。就依你自己所想去作战吧。] 赛安大吃一惊,不由得确认道。 [真,真的好吗?] [信上不是已经这么说了吗?难道说,你不会见了敌人而变得害怕了吧?] [当,当然!我就是为此才来这里的。] 伸直身体,赛安否认道。泰纳蒂公爵忽然笑了。 [那么,就去。尽可能卖点人情给殿下吧。] 赛安行了一礼,将要站起来。但是,又重新坐下了。 [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报告给父亲大人…] 赛安说出的,就是岗隆注意着德雷卡瓦库这件事情。 [我知道父亲大人信赖着德雷卡巴库。岗隆那家伙可能盯着这个事…] [你怎么想?] 被泰纳蒂问道,赛安疑惑了。这是在和我商量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可能是第一次。不好好回答的话应该会让他失望吧。 [不需要掩饰。你怎么看那家伙的,如实说就是了。] 大概是从儿子的表情读出了内心想法,泰纳蒂补充道。赛安的眼里有些沮丧,率直的说到。 [他是个来历不明的老人,我是这样看的。虽然以前和父亲大人也说过了,我在亚斯瓦尔和龙作战过。那是比飞龙更加厉害、凶暴的家伙。] 顺便一提,他没有说起是借助了提格尔的力量驱逐了龙,而是说了自己孤军奋战打倒了它。他认为实际上也是自己驱逐了龙,所以这样说也理所当然。 [我想起了从亚斯瓦尔回到布琉奈的时候。就有些在意了。德雷卡巴库是如何才能找到四头龙,把它们调教到不会攻击同伴的?] 赛安之前还没有见过其他的龙。要是没有在外国遭遇到野生的龙的话,就不会抱有这样的疑问了。 泰纳蒂在内心思考着。想起来前年,说能提供服从于人类的龙的,就是德雷卡巴库。在那之前,对于从未见过龙的泰纳蒂来说,凭借复数的龙作为主力蹂躏敌人这种方法是不可能想得到的。 德雷卡巴库这样说的时候,果然就连泰纳蒂也傻眼了,但想起了在这之前,他通过各种各样的建言和占卜满足了自己这些事情,就说了要是可能就弄来吧这样的话,并给与了资金。最后,他就把龙来过来了。 [赛安,我明白你的担心,但先留在心里。] [这样好吗…?] 赛安不安的看着泰纳蒂。泰纳蒂点点头。 [那个男人在任职于我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去探求他的真实样貌。] [他对父亲大人提出了条件吗?] 对于德雷卡巴库的胆识,赛安不由得吃惊。泰纳蒂虽然不讨厌交涉或交易,但会用力量来回应离谱的要求。 [对于大多数占卜师来说,他们是连居住在城镇里都不被允许的流浪者。不想被别人探寻自己的来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对于岗隆说的事情,也许只是德雷卡巴库在哪里冒犯道他了。] [我明白了,要是父亲大人这么说的话。] 就算对于赛安来说,比起应该在聂梅塔库姆的德雷卡巴库的事情来说,应该更加注重眼下的战争。因为完成了报告,他也应该满足了。 提格尔和米拉造访泰纳蒂公的营帐,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提格尔他们马上就被引到了泰纳蒂公的营帐,在米拉说完形式上的寒暄以后,她送出了索菲的信。当场看过信后的泰纳蒂发出呻吟。 米拉在这件事,昨晚已经从赛安那里听说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其他战姬在。 [战姬阁下,这份信中说到,希望我专注于南部的防御这个,我想请问雷格纳斯殿下有什么想法呢?] [殿下也认为这样就好。因为还有墨吉涅的威胁在。] 泰纳蒂陷入沉默。墨吉涅国王因病去世了这个情报,是在前几天刚获得的。他不想无意间说出来。 要是吉斯塔特的协助属实的话,泰纳蒂不仅会失去施恩于雷格纳斯的机会,作为布琉奈贵族的面子也会失去。这可不好。 [这之后,殿下会直接向王都去吗?] [不是,并不是王都,而是去那东北处的奴比尔城。在哪里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会和,然后再等待吉斯塔特的军队,看出他想要和巴舍拉的军队对决。] [和我透露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吗?] [我再说一遍吧,这是得到了殿下允许的。] 米拉微微一笑。 泰纳蒂也微笑了下。他接受了雷格纳斯的挑战。 如果能找出机会获取利益的话,就试试看吧。 要是雷格纳斯是按照米拉所说而行动的话,巴舍拉就会朝这里来吧。恐怕,雷格纳斯军就会在逼近奴比尔城的时候准备好开战。 对泰纳蒂来说,就观望两者之间的冲突就行。是介入还是旁观都随自己意愿。 但是,问题出在吉斯塔特军会不会真的出现。要是出现的话,又会是在什么时候。既然米拉没有说到这里,就算去问也不会得到答复吧。 是我太贪心了吗? 泰纳蒂公爵在内心自嘲。强卖人情的价值一下子少了很多。 但是,现在还没有完。就算现在的状况,兵力上是自己更多。应该还有其他几个方法。 雷格纳斯军的营帐中,有三位女性。 蕾琪和琉蒂、贞德。 [那么,先祝贺琉蒂平安归来。] 蕾琪说完,礼貌的举起银杯。琉蒂和贞德也效仿王女。银杯里注满的是葡萄酒。 [真是的,你的独断专心,让殿下有多担心啊?] 在刚喝下葡萄酒的时候,贞德开始对琉蒂说教。 [但,但是啊,我们还是这样平安再会了,还有游击队也…] [这并不是你的职责吧?] 收到了贞德严厉的批评,琉蒂向主人寻求帮助。但是,平常总是笑着打圆场的蕾琪,也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倒着银杯。 [琉蒂艾奴,贞德也是十分担心着你哟。] [殿,殿下,这话是多余的。] 蕾琪对慌张的贞德露出微笑。 [要是不说到这种程度,琉蒂艾奴是听不进去的吧。] [真是十分的抱歉….] 琉蒂将银杯放在地毯上,低下头。但是,立刻抬起了头。 [不过,我听说殿下离开拉尼昂去王都的时候,真是十分佩服。果然不愧是…] 被贞德瞪了,琉蒂的声音立刻变小了。 [现在暂时就先到这里。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在说教吧。] 蕾琪说完后,贞德总算叹了口气,停下了。蕾琪继续说道。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所发生的种种,我永远不会忘记吧。] [我也是。] 琉蒂这样说,贞德也点点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好几次近乎丧命,被迫做出决断。要是有一步出了差错,就不能向这样再见面了吧。 交替看了两个护卫后,蕾琪说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琉蒂艾奴,你在这次战争中,不必留在我身边。去统帅一支军队吧。我准许你。] [我必定,会回应殿下的期待。] 琉蒂再一次,向这位王女宣誓的忠诚。 整顿好士兵平安撤退的巴舍拉,和同样败走给迪弗洛特而撤退的塔拉多完成了合流。然而,在相互说了各自战果以后,他们脸上浮现出的表情,和喜悦相去甚远。 [又被摆了一道吗,被那个男人。] 塔拉多漏出了呻吟。巴舍拉也用失望的表情来回答。 [虽然不想承认,但想要将那家伙抹杀的格雷亚斯特是正确的啊。]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必定会在关键时刻妨碍他们。只要没有他的话,巴舍拉他们就已经在提埃尔击杀了琉蒂,还能避免在特尔比利艾的战败,这次的战斗也应该能拿到蕾琪的首级了。 [总之,我们这边也要重整态势。再次选定战场。] [是啊。],塔拉多点了点头。 既然蕾琪军里有提格尔和琉蒂、再加上战姬的话,应该认为同样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还不得不采取对策应对泰纳蒂军和他的飞龙。 巴舍拉军开始移动了。 第4章 伸来之手 由马斯哈斯 洛丹特作为代理指挥官率领的贝尔修拉克游击队,从加尔兰德出发,用了六天抵达了奴比尔城。行军的迟缓,虽然还是让诸侯和士兵们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件,但没有出现离队的人。 其中一个原因是,巴舍拉军的兵力已经告知给了士兵们。他们会认为游击队慎重的进军是因为还要召集友军吧。实际上,马斯哈斯已经向几个口风严的诸侯传达了正在和王子军队联络的事。 马斯哈斯本来有些不安,但奴比尔城还是自然的接受了游击队。 对城镇长行礼的马斯哈斯,和他约定,除了敌人进攻的时候外,不会让士兵进入到城镇里面去。士兵在城镇的周边安置营寨,游击队暂时看上去安稳下来。 马斯哈斯收到了大约有一万士兵从北边过来的报告时,是到达奴比尔城的第二天。那是放置在周围的侦察队发现的。 [哎呀哎呀,不能让我悠闲的休息下吗?] 马斯哈斯嘟哝着,在自己的营帐中询问详细的情况。据说有一支举着绘有独角兽图案军旗的部队,正以这座城为目标而来。独角兽,是岗隆公爵家的军旗。 [从鲁提迪亚南下的士兵吗?岗隆这厮,兵力真是多。] 慰劳并让侦察队退下去后,马斯哈斯将索菲传唤到了营帐中。在现在的游击队里,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就是身为战姬的她。 光华的耀姬从马斯哈斯那里听了此事后,立刻着手推测敌人的意图。 [我想他们大概是想攻下我们之后,和巴舍拉军会和吧。要是我们据守在奴比尔城里,他们就会封锁街道,通知巴舍拉军。] 要攻打这座城的话,一万士兵是不够的。不过,鲁提迪亚军有着巴舍拉军这样的友军。要是这边的行动被封住的话,最终可能会被各个击破。 [呼姆。但是,要是在这座城外展开野战,那对我军有些不利呀。] 游击队的兵力大约六千。正面交战的话,输的可能性很大。 摊开奴比尔城周围的地图,二人商量了下。索菲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们假装据守城里,对鲁提迪亚的军队发起奇袭如何?] 马斯哈斯佩服的发出鼻息吹了吹胡子。他也知道,军队一旦转为等待援军的态势,总会被那边吸引掉注意力的。 要是鲁提迪亚军转为等待巴舍拉军的态势的话,也许能从他们放松警惕时找到机会。 [好,就用你的策略吧。] 在苏菲离开了营帐之后,独自一人的马斯哈斯用苦涩的表情低估道。 [虽说是不得已,但只能对琉蒂艾奴阁下表示抱歉了呀…] 要是鲁提迪亚军被击退的消息传到了岗隆那里,他是不会宽恕作为人质的贝尔修拉克公爵的吧。这件事就由自己独自背负,马斯哈斯做出了决定。 那之后,马斯哈斯和城镇长商量了,撤除营帐,让士兵进入城里。奴比尔的街道立刻变得慌乱,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鲁提迪亚军的姿态出现在奴比尔城北面时,是在第二天早上稍稍之前的时候。 在城墙上确认他们身姿的马斯哈斯,让士兵们在城墙上和门的内侧待机。 围绕奴比尔城的城墙有五座大门,和八座小门,全部都配置了士兵。士兵们和城镇长他们就如他所说的一样,让他们做出看上去是据守的姿态,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他想到了可能会有奸细。 [不久之前奴比尔的门都是开放的,人来人往。岗隆的手下会混进来也并不奇怪。] 马斯哈斯自己站在城墙上面。旁边是奥尔加。对于作为客将的战姬等人,安排她们在游击队借的房屋里休息,她说因为无聊就来了这里。索菲和丽莎则好像老实的呆在了房屋里。 [不能去战斗哦,奥尔加阁下。] [但是,只要斧姬在的话,士兵的就能提升士气。] 以坐在胸墙(这是原文,我猜就是城墙上的围挡)上的姿势,奥尔加回答了马斯哈斯。 [真受不了,你真是有着令人着迷的战士之魂呀。那就拜托你了哦。] 奥尔加会以微笑,马斯哈斯将视线回到远处的鲁提迪亚军。皱起了眉。 敌人直接向街道前进,朝着奴比尔城逼近而来。简直就是,想要攻下这座城市的样子。 ——但是,看不到有攻城兵器啊…。 围绕奴比尔城的城墙高度有七十切特(约七米)。厚度也很充分。没有任何准备是无法攻下来的。 尽管如此,那为何他们会直接向这座城过来?是想要威吓下吗? 马斯哈斯叫了五个士兵,命令他们分头到合计十三座门那里去。说道[但愿我多心,能帮我再一次去看下门的状况吗?]。在这个状况不能说多余的话,招致严重的猜疑。要是走错一步就会扩大不安的气氛。 过了半刻左右,太阳快到正中位置的时候,鲁提迪亚军到了奴比尔城前。他们仰望城墙上的马斯哈斯,按照惯例说起劝降公告。 [向奴比尔城里的人发出公告。投降,并且开门吧。] 既不是挑衅,也没有恫吓。虽然只是说了这样的话,但 马斯哈斯感到很不舒服。 要是没有游击队,一万这个数量是很有压力的,但他们没有寄于这个效果。只要送来数人组成的使者团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我拒绝。你们速速离去吧。] 马斯哈斯也做出简洁回答。要是敌人挑衅过来就回骂过去,各种各样此类的话语在脑中浮现出来,但现在变得泄气了。 鲁提迪亚军没有回答马斯哈斯的话,开始展开军队。好像是要包围城堡的样子,队列薄薄的延伸开来。 马斯哈斯皱起眉,重新考虑,果然是不是有奸细在啊。究竟那座门会被打开,如果他们已经决定好了,那这种奇怪的行为也能够让人理解了。 奥尔加突然从胸墙上站起,落到了走廊上。感到可疑的环顾四周。 [怎么了?]面对马斯哈斯的疑问,她回答[不太懂],摇了摇头。 [感觉有些恶心。看上去气氛变得浑浊。姆玛在发出警告。] 双手拿着原先肩膀上挑着的双刃斧,奥尔加盯着看。刃和柄接合处的绿宝石正发出强烈的光辉。 [那个光是有着什么意义吗?] 奥尔加想要回答的时候,地上传来数个叫喊声。马斯哈斯瞬间切换意识,视线看向城中。发出骚乱的,好像是城门旁待机的士兵们。仔细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马斯哈斯吸了口凉气。 ——城门正在开启!? 马斯哈斯的所在地能看到的城门是三座,门栓全部被移除了,正在自己动。城门旁待机的士兵们也目瞪口呆。 [什么啊,这是?…] 说不出这个以外的话,全身冒出冷汗。 让惊慌失措的马斯哈斯重新找回自我的,是奥尔加。她看不出丝毫犹豫,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对着目瞪口呆的马斯哈斯只留下一句[先守住一处],就跳了下去。 [拜托了,姆玛。] 接近地面时,奥尔加冷静的呼唤龙具。马上,奥尔加正下方的地面,就像长枪刺出一样隆起。那个高度大概有四十切特吧。奥尔加平稳的着地。土柱立刻缩下去,将奥尔加送到地面。 俯视着冲下去的奥尔加背影,城墙上的马斯哈斯发出感叹的叹息。 他从惊讶中重整态势,比起战意,像是使命感之类的东西涌了上来。那是不得不报答奥尔加勇敢的强烈心意。 [鲁提迪亚的兵杂们…。那些家伙,早就知道了吧。门开启的事情。] 并非是奸细。敌人有着超越常理的力量。自己等人不得不和那样的对手作战。 [乌尔斯哟。我总算能理解你所说的了哦。听过和看过完全是两码事啊。] 独自考虑着的同时,他发出自言自语。他从乌尔斯 冯仑那里听了尸龙群的话题时,马斯哈斯无论如何也不能消除把这些话当做故事来听的心情。要不是出于亲友口中的话,讲到一半他就要开始嘲讽了吧。 现在的话,多少能理解乌尔斯的心情了。和超常之物对峙是让人恐惧的。 ——但有战姬阁下在,这点十分鼓舞人心。 根据乌尔斯所说,奥尔加和索菲、米拉三人合力消灭了怪物群。 没关系的。自己,为了让她们能全力战斗,就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 考虑着如何处理杀到城门的敌军,马斯哈斯发出传令。 游击队和鲁提迪亚军相互对峙的时候,索菲和米拉正在房屋的一间房里休息。并不是悠闲的。将龙具拿在手中,感到了外面的状况。 感知到异变,是在稍稍之前的时候。和奥尔加受到龙具警告的同一时间。索菲和丽莎这边也是,龙具带着光的时候就是告诉使用者有危险了。 ——似乎是芭芭雅嘎。 索菲脑中首先浮现的,只能是那只魔物。将丽莎和自己逼入绝境的非人妖婆。是化作人类,操控火焰和暴风雪,在天上飞的,令人恐惧的存在。 [丽莎,一起去吧。] 被手持锡杖龙具的索菲搭话后,丽莎也拿着自己的龙具黑鞭。二人快步走出屋外。叫住守卫的士兵,询问出了何事。 [打仗了。敌人打过来了。] 用紧张和兴奋,然后还有不安组成的表情,那个士兵回答道。一般来说,被索菲搭话的士兵表情都会变得缓和,但现在似乎没有那个余裕了。 [听说不知怎的城门擅自开了,敌人从那里打进来了…] 索菲的表情变得紧张。会不会是魔物搞的鬼,这样的疑问非常强烈。不管怎样,扎德依然发着光。 [哪里的城门开了,是否知道呢?] 得到北面和东面开了的回答,索菲短暂思考了下。 ——大概,不止这两处。所有门都开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脑中浮现出城中的地图,还有士兵的配置。马斯哈斯的指挥很坚实,没有偏差。但仅仅这样,要是有一处遭到敌人集中攻击的话,那里就有被突破的可能。 击退来犯的敌人,并且让这边的士兵也后退,重新摆好阵容。同时也必须让居民们避难。中央广场的神殿应该行吧。 ——洛丹特伯爵或奥尔加应该也会有所行动。 没有必要所有事情都由自己等人来做。二人去向最近的城门。抵达的时候,以怒涛之势试着入侵的鲁提迪亚士兵们和拼命阻拦的游击队士兵们正在展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交错着怒吼和悲鸣,剑戟的声响撕裂了大气。 [上了哟,索菲!] [要小心啊,丽莎。] 二名战姬拿好各自的龙具,冲入流血和狂热之中。 索菲的黄金锡杖将三个鲁提迪亚士兵一起敲向地面,丽莎的漆黑鞭子弹飞了二名鲁提迪亚士兵。折断长剑,粉碎盾牌,敲裂头盔,二名战姬将一个个鲁提迪亚士兵变成着无言的尸骸。 游击队的士兵们发出欢呼,鲁提迪亚士兵们漏出了收到冲击的呻吟声。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二个美丽少女,凭着超越常人的破坏力让同伴们倒在血泊中。盔甲和盾都没有意义,逃也逃不掉。只能联想到噩梦了吧。 二名战姬将鲁提迪亚士兵们推了回去,游击队士兵们则果敢前进。用剑砍,用枪刺,用盾牌击打敌人,鲁提迪亚士兵被迫后退。 [之后就拜托了。] 判断这边已近没事后,索菲带着丽莎离开了战场。士兵们用充满战意的吼叫回答。二名战姬走出了街道。 进入没有人的气息的一条支路。二人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十几步前面,蹲着小个子的身影。是个缠着黑色斗篷、拿着破烂的扫帚的老妪。索菲她们在那个异样的氛围中拿好龙具,老妪抬起脸。 [——好久不见了,但也没多久啊。] [芭芭雅嘎…] 盯着魔物的同事,索菲不由得感到意外。她没有料到对方会在白天堂堂正正的出现。观察着魔物,索菲为了确认而提问。 [这些是你搞的鬼吧。] [我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开了十三座门而已。] [真是无聊的手段啊。] 索菲的挑衅也是疑问。这个魔物的话,应该能做出更多的事情。 [没做那样的事啦。] 芭芭雅嘎扭曲了满是皱纹的脸庞,浮现出丑恶的笑容。 [只不过开了门,让人类自己相互残杀,堆积尸体,烧毁城镇。什么也没有做的我脚下,就变成血海和尸山了。——很有趣哦。] 比起索菲,丽莎先行动了。仿佛弹起一样踢向地面,向芭芭雅嘎攻击。气势强烈呼喊的同时将黑鞭甩出。但是,芭芭雅嘎装模作样的在地上一滚避开,飞在了空中。 空中的芭芭雅嘎跨坐到扫帚上,转了一圈。从老妪变身成少女的姿态。 [来,来。到这来。] 唱着拍子,拉开眼睛伸出舌头。丽莎一下子怒了。 [绝对不会放跑你!] [请等下,丽莎!] 索菲的制止没有传到丽莎的耳中。她将黑鞭挂到墙壁的凸起处,靠着缩短黑鞭让身体悬空。重复跳跃登上了墙壁上,追着芭芭雅嘎到了建筑物上。在屋顶上跑,再跳到相邻房屋屋顶上移动。 芭芭雅嘎的扫帚尖放出了几个火球。丽莎挥动瓦利辞伊芙,将火球尽数打碎。飞溅的火苗,散落在了丽莎周围。 [哦哦,好可怕,好可怕。] 丽莎反复从屋顶跳到屋顶追赶着跨坐在扫帚上逃跑的芭芭雅嘎。当她想要某从一处屋顶降落时,魔物忽然转身袭击过来。虽然丽莎本能的挥动鞭子,但被扫帚弹开。身体失去了平衡。 被甩在空中的丽莎,情不自禁用右手向屋顶伸去。但是,她的右臂没有手肘以上的部分。而被重力拉向了地面。 [——瓦利辞伊芙!] 回应使用者的呼唤,黑鞭将她的身体缠绕几圈。 丽莎摔倒了地上。咬着牙忍受袭向全身的强烈痛楚。 虽然有瓦利辞伊芙的保护总算缓和了些冲击,但并不是完全没受到伤害。不过,命没有丢,也没有骨折。这点程度的痛苦应该还能忍受。 ——和索菲被拆开了。 到现在为止注意才到了这点,丽莎肩膀一颤。不过,她立刻重新思考。这个魔物就由自己来打倒。就这样决定了。所以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右手很不方面吧。] 浮在空中俯视着丽莎,芭芭雅嘎嘲笑道。 [想要取回失去的右手吗?要是你希望的话,可以给你接上哦。我有好好的留着那。] 魔物一挥扫帚,就在丽莎的眼前出现了手肘以下的右臂。丽莎情不自禁的交互看向自己的右手,还有眼前的那个东西。那无疑就是自己的手臂。 ——不过,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盯着眼前的右臂看,感到令人发憷的想要呕吐。 [不对],说完丽莎剧烈的摇摇头。 [这不是我的手臂。] [不对,就是汝的手臂哟.] 坐在平放的扫帚上,芭芭雅嘎慢慢的降落。 [三年前,汝向老身寻求力量的吧。超越人类的力量。因此,我就为汝准备了特别的手臂。那便是,这个呀。] 魔物的话语让丽莎感到头痛。脑中浮现出了几个情景。 有着白银头发的红玉眼瞳的少女,冷冷的俯视着自己。凭着这些,就知道是自己在决斗中败了。 接着浮现的是,在没有屋顶的腐朽神殿内伫立着的黑色石像。大小大概到丽莎的腰部位置,看上去像是个老妪。那个石像被称为雅嘎大人,据说有着实现愿望的能力,丽莎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些。 ——想要力量吗。 过去的丽莎呐喊着,要是有力量的话,就不用再忍受这种不讲道理的事。要是力量的话,就能贯彻自己的意志。要是有力量的话。 [对了,汝因为这眼睛的原因,经历了十分艰辛的人生啊。] 老妪在耳边轻声细语。 丽莎吓了一跳抬起头,数步之前站着一个男人。年龄在二十五左右。穿着金线装饰的绢服,抱着婴儿。虽然容貌端正,但他的表情显得冷酷。 [什么啊,这是],注视着婴儿,男人感到恶心似的说道。 [金色和碧色,左右眼的颜色不会搞错了吧。真不舒服。] 婴儿哭了出来。婴儿的发色和丽莎是一样的红。 ——这个是…。 感到强烈呕吐感的同时,丽莎被恐怖感所支配。 明明应该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却感觉似曾相识。明明不记得,但对这个经历却有所印象。知道的。这之后,婴儿被扔在了贫瘠的村子里。 作为带来灾难的预兆,也有忌讳异彩虹瞳的地方。 [让其死去的话,可能会招致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指异彩虹瞳啊?真是十分让人忌讳的东西。既然那样,就找个合适的村子扔在那儿。隐瞒住这是我的孩子。] 抱着婴儿的男人身影消失了,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童。 有些脏兮兮的红色头发。金色的右眼和碧色的左眼。是过去的自己。 少女立刻抱住头蹲下。[住手。],哭叫着。[请不要扔石头]。 听得到声音。眼睛又脏又浑浊。只要不会让她死,不管怎么对待她都可以的样子,丽莎被这样的对待着。没有一天不是被强加工作,殴打,辱骂的日子,就连自己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蹲着哭泣的少女身影消失了。这次出现了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绢制的礼服,因为红发和异彩虹瞳,丽莎知道那是自己。 [我需要继承人。] 只说了这些后,男人就背对她。是的,男人没有自己以外的子女,所以就把遗弃的孩子要回了身边。然后,即使离开了那个令人厌恶的贫穷村子,自己的境遇一点也没有改变…。没有改变,应该的。谁都冷眼看她。 [想要力量。我理解,很理解哦。] 再一次,老妪的声音响起。这次不是从耳朵里,而是直接传到意识里。 [被虐待,被伤害。这并不是那双眼睛颜色的原因。而是因为汝没有力量呀。那个村子见过了吧。个头大有力气的孩子,虐待你,伤害你,处在抢夺的一方。宅邸里也呆过了吧。就连你的父亲,也是什么也没说。] 就是如此。每天都哭泣,蜷缩着身体活着。就算到了宅邸生活,也只是不再哭了,除那以外几乎没有变化。 令人不快的刻薄对待的程度,在宅邸的时候更加过分。他们一旦知道了不管对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处罚后,就争先恐后的来责难她。什么都做不了,在房角角落里发抖度日。就是这样,没有一个伙伴。 [快,来获得期望的力量吧。把那个右手接上。] 父亲的身影消失了,手肘前端的右臂再次出现在丽莎眼前。丽莎在模糊的意识之中,只有想要寻求力量的想法切实的存在着。 因为力量不足,所以自己败了。失去了右臂。那样的回忆不想有第二次。下次一定非要打倒那个女人不可。因此,力量——。 下个瞬间,白色的闪光闪到了双眼。发出无声的叫喊,丽莎后退了。连芭芭雅嘎也被闪光伴随的冲击吹飞,摔到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丽莎眨了几次眼。摇晃的视野平稳下来。 时机恰好。丽莎正将左手伸向芭芭雅嘎准备的右臂。但直觉感到绝对不能去触碰那个东西后,慌忙的抽回了手。 这时,貌似从空中出现的人,在丽莎面前降落了。 是二个少女。其中一个有着长长的白银色头发,手持长剑。另一个留着长长的黑发,肩膀上扛着大镰刀。刚才的白色闪光好像就是她们放出来的。 [千钧一发就是指这种时候啊…] 白银头发的少女回头看向丽莎。那个表情里浮现出不太愉快的感情。 [好巧不巧,偏偏帮助的是你呀。](还有一个米拉,艾莲冤家真多) 这是艾莲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黑发的少女是米利兹 格林加。然后,离开二人十几步左右,化作少女姿态的芭芭雅嘎倒在地上。 战况呈现了新的局面。 数天前从阿尔萨斯出发的艾莲和米利兹,先去了奥德。 出示了乌尔斯写的信后,得以和马斯哈斯的妻子莉莉娅奴会面,但因为不熟悉布琉奈的地理,没能直接追上游击队。米利兹的龙具伴随着体力消耗,所以不能全依赖那个能力。 结果就是,二人是在昨天晚上找到了游击队的所在地。到奴比尔城附近时,是一刻之前。由于有鲁提迪亚军在附近的关系,二人先是观望着,看到开战了以后就跟着行动了。 [应该,是叫蕾西吧。我感觉到了和那家伙一样的危险气息。] 盯着芭芭雅嘎,艾莲拿好长剑。米利兹也扛起大镰刀。 [艾赞迪斯告诉我了。那家伙是魔物。] 二人身后的丽莎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下定决心向艾莲问到。 [你,是谁?] 纳闷的丽莎提出的疑问,却让艾莲困惑了。 [冷不丁说什么啊,你…。连语调都变了。] 在艾莲看来,这理由足够让她焦躁的对丽莎吐槽了,丽莎则不明白那些。只不过,艾莲的亚利法尔,还有米利兹的艾赞迪斯是龙具,瓦利辞伊芙告诉了她。她一下子两眼放光。 [你们也和我一样是战姬吗?] 这个发言,让米利兹的表情也变得疑惑。 [伊,艾莉莎维塔…大人?] [太好了,你们认识我呀。] 面对率直感到喜悦的丽莎,艾莲和米利兹相互看了看。阿尔萨斯的乌尔斯也好,奥德的莉莉娅奴也好,都没有说起过丽莎失去记忆的事情。但是,因为艾莲也没有想要详细询问关于丽莎的情况,所以彼此都有责任吧。 [虽然状态有些奇怪…你认识那家伙吗?] 艾莲用长剑的尖端指向芭芭雅嘎。丽莎露出愤怒点点头。 [叫做芭芭雅嘎的坏蛋。伤害过我和索菲。]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爱称叫索菲了…?算了,那以后再说。] 重新冷静下来,艾莲再次看向魔物。 [要是伤害过索菲的话,那么不管怎样也不会让你逃走的。] [那试试看吧。] 少女姿态的魔物站了起来。从那具身体里溢出瘴气的同时,黑色的斗篷被扯碎,一下子胀开了。 从额头长出锐利的犄角,贯穿了兜帽。可爱的嘴角横着裂开,漏出了牙齿。皮肤吸收了瘴气染得漆黑。鼻子变成了钩子一样的鹰钩鼻。眼睛向上吊起,耳朵尖也变得尖锐。 这个恐怖的变身让丽莎目瞪口呆,米利兹也哑然了。就连艾莲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僵硬。 [反正我就是为了杀戮战姬而生的。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也别想逃哟。我要把你们的身体撕裂,用血从头开始淋下,肉用锅子煮了吃。] 像是从水中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裂开的口中溢出。 缠着魔物的斗篷,从内侧被撕碎。露出的身体只有骨头和皮一样的瘦,后背长出像是蝙蝠一样的翅膀。从全身放出的瘴气浓度增加,只是看着就能让人背脊冻住一样。 [——火焰啊,化作狼。] 芭芭雅嘎嘟囔后,那周围形成了将近十处火焰块。那些火焰激烈的摇晃,瞬间化作了狼的形态。散落着火苗在地上奔跑。气势汹汹的向着丽莎等人袭来。 [一头头斩掉十分麻烦啊。] 那样说完后,艾莲恢复了战意。向上挥动长剑,铁色的刀身从中心突然刮起暴风形成旋涡。被米利兹催促后,丽莎向后退了一步。(用风对火啊= =) 火焰的狼群,一齐扑向艾莲。这个瞬间,艾莲解放了龙技。 [——连同大气一起吹飞吧!(莱伊 亚德莫斯)] 从剑刃放出的暴风化成无形的砍刀肆虐,狼群被吹散成了粉末。连碎片也没有留下,消灭了狼群。 [那么,接着就用这招吧。——冰啊,化作鹰。] 芭芭雅嘎愉快的笑了。在魔物的头上拳头大的冰块,依然出现了将近十个。那些冰化作了猛禽一样的形态,在空中滑翔似的飞来,向战姬们冲去。 [交给我!] 感觉对艾莲的对抗心被激起来了,丽莎向前走动。 吸引了冰鹰们,挥动左手握着的瓦利辞伊芙横扫,迸发出雷光,鹰群被一只不剩的吹飞了。 但是,那还没完。地面上滚落的无数碎冰,变成一只只新的鹰。不过,丽莎一点也没有惊讶,用瓦利辞伊芙打向地面。 从黑鞭向各个方向放出雷光。雷光伴随冲击,在冰鹰群飞起之前打碎了它们。这次鹰群真的消失了。 [——虚空回廊(布奥尔多鲁)] 雷光的残渣还在地面闪烁的时候,米利兹使用龙技。她的身影看似完全消失时,出现在了芭芭雅嘎的背后。用艾赞迪斯向魔物的后背挥下。 响起了类似金属之间的碰撞声。芭芭雅嘎用背后的翅膀,挡住了米利兹的龙具。魔物的翅膀奇妙的扭曲,缠绕住米利兹大镰刀的刀刃。 [看招。] 芭芭雅嘎连同大镰刀将米利兹举起,挥动着。 艾莲显得焦躁,踢向地面朝魔物砍去。看见这一幕的芭芭雅嘎,将米利兹向艾莲扔过去。二名战姬纠缠在一起摔到地上。 [——雷啊,化作虫。] 煽动翅膀飞向空中的同时,芭芭雅嘎周围出现无数了雷光。指尖大小的光群不规则的飞动,想要在艾莲她们那里聚集。 [瓦利辞伊芙!借给我力量!] 像是要保护二人一样,丽莎挡在了光群前面。意识到来不及挥动黑鞭了,她呐喊道。 瓦利辞伊芙描绘出无数的螺旋围绕住三人,形成闪电的防壁。接触到那表面的雷光虫们全都给弹飞,丽莎的周围闪烁着白光。 下个瞬间,丽莎的面前出现了魔物。雷光是个幌子。虽然想着必须要避开袭来的利爪,但丽莎的身体僵住无法动弹。 [——亚利法尔!] 拿着剑的右臂抱着米利兹,左手抓住丽莎的腿,艾莲喊道。她的长剑突然吹起大风,像是拖着三名战姬将她们吹开,丽莎的体势虽然失去了平衡,但多亏如此,魔物的利爪没能碰到她的脸庞。 在离开芭芭雅嘎十几步的距离,丽莎站了起来。 [谢谢,得救了。] 对视线还停在魔物道谢的丽莎,艾莲回答道。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 二人的身后,米利兹漏出战栗的呼吸。芭芭雅嘎拍打翅膀浮在空中,周围生出无数的火焰和冰块。 [别玩了。]艾莲谩骂道。 一边警戒着魔物,丽莎回头看向米利兹。 [能把我带到空中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只有短短一瞬间哟。] 米利兹用苦涩的表情回答。芭芭雅嘎浮在空中的时候,这边的能力和技量已经大致掌握了吧。 [那就行。拜托了。]丽莎恳求她说。 [我还没有为索菲那份狠狠揍她。] 明明还在战斗中,米利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丽莎看去。还瞪着魔物的艾莲竖起耳朵听到后,露出了笑容。 [还以为你要干吗?为了索菲吗。那好吧,那样的话我也来帮忙。我去吸引她注意,所以要给那家伙狠狠一击啊。] 艾莲的周围刮起风,吹动着白发。缠上风,踢向地面飞了起来。 芭芭雅嘎唆使火焰的狼群落到地上袭向丽莎她们同时,又用冰鹰群迎击艾莲。艾莲在空中划了个大圆弧,巧妙的避开了鹰群。缩短了和魔物的距离。 伴随着气势十足的呐喊挥出的一击,但还是被魔物的爪子弹开。而且,芭芭雅嘎还从口中吐出放射状的火焰。艾莲立刻转动身体逃开火焰。 [——风影(布艾露尼)。] 在空中变换角度,艾莲从正下方砍向芭芭雅嘎。魔物拍打翅膀避开斩击。艾莲虽然还想要尝试追击,但冰鹰群逼近使她不得已拉开了距离。 丽莎纵横挥动带着雷光的鞭子,接二连三的打倒火焰狼群。周围的火苗乱舞之中,米利兹将怪物交给丽莎应对,不眨一下眼的观察着艾莲和芭芭雅嘎的动作。 已经是被一次看过的手段了。想要成功,不得不切实的找出机会。 芭芭雅嘎也知道这边的目的吧。应对艾莲的同时,将有着手肘前端的右臂向丽莎展现。 [说起来,还没有听到你的回答。不是想要力量吗?这个右臂,应该很适合你哦。] 丽莎想把目光撇开右臂,但似乎被吸引着移不开视线。接二连三的挥动黑鞭击退焰狼群的同时,像被吸入似的盯着那个看。她的脸上也出现了好几条汗水,左右异色的眼睛慢慢变得浑浊。 [不能去听魔物的声音,艾丽莎维塔大人。] 米利兹压低声音,阻止道。丽莎张开口,将要回答魔物时。 [你那是什么奇蠢无比的表情啊!] 从天而降的怒骂声,让丽莎的动作停下了。重复着和芭芭雅嘎激战的同时窥见这边情况的艾莲,忍无可忍的大吼。 [只要是向自己伸过来的手,不管是谁都行吗?难道你觉得为了索菲而打的架,可以用那个东西替代吗!] 异色的眼睛,取回了光辉。是的啊。自己并非单单为了自己而去战斗。是为了帮助过自己的索菲还有大家,为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而战的。瓦利辞伊芙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借给自己力量。 [这样…这样的冒牌货!] 感情爆发而发出呐喊同时,丽莎挥动黑鞭。几道白色的雷光撕裂了虚空,击碎了魔物递过来的右手。 粉碎散落时,右手变成了黑紫色。覆盖着针一样的硬毛,指尖有着锐利的爪子。这就是那右手的庐山真面目吧。 [哦呀哦呀,真是浪费。明明会是个好用的手的。] 丽莎尖锐的瞪着叹气的芭芭雅嘎。 [把我真正的右手还来!藏哪儿了!] 要是根据芭芭雅嘎的说明,这个魔物并非是对丽莎的右臂做了加工而赋予的力量。而是将原来的右臂切除,用芭芭雅嘎做出的那个右臂接合上去的。 [放心吧,就在离这儿很近的地方。只是稍微有点其他的用途。战姬的身体和不是战姬的人会有什么不同呢?] 当芭芭雅嘎说到这儿的时候。 [——虚空回廊。] 米利兹用了龙具。下个瞬间,丽莎和米利兹的身姿到了魔物的头上。 [呀啊啊!] 利用落下的势头,米利兹向芭芭雅嘎砍去。看穿这个是佯攻的魔物转动身体,用漆黑的翅膀将米利兹弹飞。看向上方的丽莎。 然而,她的视线所映射出的是,缠着风,白银头发的战姬。她看准了米利兹攻击魔物的瞬间,挤到了丽莎和魔物之间。 [被艾丽莎维塔吸引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呀。] 虽是短短的一瞬间,但那正是米利兹在等待的破绽。 就算造出冰鹰和雷虫也来不及了。意识到这点的芭芭雅嘎,从口中吐出放射状的火焰。但是,艾莲的亚利法尔卷起暴风削弱了火焰的势头。然后,艾莲居然果敢的扑进火焰并突破了。 魔物发出了听上去像是怪鸟的叫声。理解自己的体势崩坏,就煽动翅膀。右翼被斩裂的同时,将艾莲吹飞。 这时,丽莎和米利兹那时一样,径直落下。 [——钢鞭!(库斯塔尔)] 丽莎吼叫着。瓦利辞伊芙缠在她的右手形成了义手,然后从那里伸出了硬质化的尖端。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两手握着短枪一样吧。 以魔物为目标,丽莎突刺过去。她以为芭芭雅嘎既然身体失去了平衡,应该无法避开了。 然而,芭芭雅嘎浮现出狰狞、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咬住瓦利辞伊芙。坚韧的双颚接下了丽莎的一击,并且封住了她的动作。丽莎脸色变了。 [已经逃不掉了哦。] 魔物和丽莎的周围,产生了无数的冰块和雷光。丽莎也向魔物笑去。 [不会再放你逃了。] 那个态度出现的比芭芭雅嘎的诧异还要快,丽莎放开了黑鞭。接受了她意志的黑鞭解除了形态,离开了右手。 [——瓦利辞伊芙!] 随着她的呼叫,魔物口中的龙具消失了,出现到了丽莎手中。 芭芭雅嘎的动作停下了。只要战姬呼唤,龙具就会出现到她们的手中,这个魔物也知道这点。但尽管如此,这次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让我好等。这就是,索菲的份!] 金色和碧色的眼瞳燃起了战意还有杀意,丽莎挥出龙具。黑鞭放出极其刺眼的光芒,高涨的闪电余波让大气发出了悲鸣。瓦利辞伊芙从柄的前端分成九根,每根都缠绕着非比寻常的雷击。 [——毁天灭地灼碎之爪!(戈隆 拉兹鲁加 )] 龙技炸裂的瞬间,溢出热量、光芒和冲击,在空中和地上迸发出来,成为了光柱。响起了貌似野兽的绝叫。 体势崩坏的丽莎从头向下坠落,在撞到地面以前被艾莲抱住了。 三名战姬的视线前方,光柱消失了。 空中,芭芭雅嘎漂浮着。丽莎她们发射性的摆好架势。 但是,魔物没有动弹。全身的色彩消失了,翅膀从根部折断落下,碎成了粉末。就像沐浴在风中的泥娃娃一样洒出身体的碎片,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只有原本是芭芭雅嘎的土块,落下堆积在了地上。就连那个也被风吹散,消失了。 大概是因讨伐了仇敌而放松了,丽萨当场瘫坐下来。带着无奈的表情俯视她的艾莲,叹了口气之后伸出手去。 [抓牢。] 艾莲将率直握住手的丽莎拉了起来,用肩膀支撑着她。寻问用艾赞迪斯当拐杖走来的米利兹。 [你也没事吧?] [嘛,算是吧。摔下时被打到的背部还有点疼的程度。] 回答时,米利兹注视着原来还是芭芭雅嘎的东西。 [和卢萨鲁卡临死前一样那。] [蕾西也是这个样子。应该可以认为干掉这家伙了。] 轻轻吐了口气,艾莲看向丽莎。 [除了你之外,索菲和奥尔加,还有柳德米拉也在这个城里吧?总之,索菲在哪里?我不得不问那家伙具体的情况。] [刚刚为止还在一起。] 丽莎这样说完后,就看见索菲从街对面跑了过来。注意到丽莎的她露出微笑,但看见艾莲和米利兹时,表情又变得疑惑。 来到三人面前,调整呼吸同时提问。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之前,这家伙就拜托了。] 艾莲将丽莎推给索菲。抱住丽莎的索菲,看见全身是伤的她,发出了一声[哎呀]。虽想用自己礼服的袖口去擦拭,但注意到经过几次激战的丽莎已经相当脏后,就作罢了。 [抱歉,丽莎。暂时先忍耐下。] 丽莎则毫不在意那些的样子,满脸得意,笑着告诉索菲。 [我啊,战胜那个傻老太婆啦。] 对着有些发愣的索菲,艾莲补充道,[是魔物。] [那厮被消灭了。比起那个先说明下状况。战争怎么样了?] 听了这个问题,索菲回过神点点头。将芭芭雅嘎把全部城门开启的事,鲁提迪亚军从每个城门入侵进来的事情简短说明了。 [虽然差点就被突破了,但现在全都击退了在抵挡。为了不让他们近来拼命的阻拦。城里居民的避难也在刚刚做好了。] [有特别劣势的地方吗?] [除了奥尔加那地方以外,全是。] 如此回答后索菲那绿宝石般的眼瞳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辉,嘴角显出微笑。 现在是无可奈何的劣势。但是,芭芭雅嘎被消灭了。丽莎没事,艾莲和米利兹加入了。索菲也不在迷茫,可以重回战场了。 [我请求你们并非作为战姬,而是作为游击队的客将。艾莲、还有米利兹,请助我一臂之力吧。] [包在我身上吧。] 艾莲带着无畏的笑容做出了承诺。米利兹也重新扛起大镰刀点了点头。 凭着索菲等人突入战场的原因,战况发生了巨变。 艾莲的斩击就像暴风之刃一样,斩杀着鲁提迪亚士兵们。索菲用锡杖使出的突打放出黄金的光辉压垮了敌兵。 丽莎和米利兹则是二人一组发起攻击。还没有习惯战斗的米利兹辅助和魔物战斗后精疲力竭的丽莎这样的搭配。 丽莎挥舞的黑鞭,带着雷光描绘出不规则的轨迹,将鲁提迪亚士兵一个不留的打倒在地。她的身边,米利兹用大镰刀专门迎击攻过来的敌人。艾赞迪斯弓弧状的刀刃不管是剑还是枪,都能轻易粉碎,不让任何敌人接近。 当确认到友军压回了鲁提迪亚士兵们后,战姬们就赶往下一处城门。 这样子,就和鲁提迪亚军攻入所有城门的作战背道而驰了。每一处的阵容都很单薄,给与了游击队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不过,他们并没有想要集结士兵。只要任一处城门被突破而让敌人入侵城里的话,城里城外的夹击会让敌人控制其他城门。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战姬参战了。 另一方面,游击队的士兵们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救援而得以喘息,燃起了战意。用全身撞去的势头攻向鲁提迪亚士兵,用剑盾击打碰撞,用枪柄殴打。 [你们几个,不要被斧姬阁下的友人把功劳全抢了啊!] 某个部队长这样喊道,煽动麾下的士兵们。 然后,索菲等人抵达了奥尔加所在的城门。看见艾莲的奥尔加不出意外的吃了一惊,停下了动作。艾莲一边调整呼吸后,对奥尔加笑着说。 [好久不见了那。好像比那时长高了。] […那个时候,谢谢了。] 这句谢言过于唐突,也许和现在的场合不符了。 但是,这对奥尔加来说,是她从三年前开始一直想传达的话语。因为艾莲帮助了奥尔加之后,立刻就离开了,没能传达给她。 艾莲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啊啊],想起来后露出了苦笑。 这段时间里,游击队成功关闭了几处城门,开始在还开着的城门那里集中兵力。就士兵的数量而言,鲁提迪亚军依然处于优势。但是,气势在游击队一侧。 半数以上城门那里的士兵都被击退了,数个部队长被击毙的报告出现后,鲁提迪亚军的指挥官也放弃继续作战。命令各部队后退。 四刻半后,鲁提迪亚军从奴比尔撤退离去了。要说撤退到安全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往巴舍拉军的所在去吧。 在城墙上看着鲁提迪亚军状况的马斯哈斯,短短的对旁边的士兵下令。 [庆贺得胜吧。] 这道命令以惊人的速度传给了其他士兵们,没多久所有城墙都响起了庆贺胜利的欢呼声。听到此声,马斯哈斯总算放缓了表情。直到刚才为止一直没动,专心指挥的老伯爵的头发和胡须被紧张所流出的汗弄湿,而不自然的黏在一起了。 [接下去,还不得不确认还能战斗的人员数量,重新编制军队了啊。] 要是提格尔他们顺利的话,雷格纳斯军现在应该正往这座城而来。不过,要是的确这样的话,这边也应该行动,加快合流了。 这场战役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死者三百,伤者是死者的二倍。考虑到这是在压倒性不利的局面展开的战役的话,可以说是很少的牺牲了吧。 另一方面,鲁提迪亚军死者过千,一千五百以上的人负伤,大约三百人被游击队俘虏。这些被战姬们的战姿,和游击队士兵奋战的气势所压倒,投降的人数很少。数十人左右还对城门自动开启这种事抱有恐惧。 马斯哈斯用了一整天重新编制了军队,决定让大约五千士兵南下。自己和伤者一起留在奴比尔。士兵们的指挥就交给奥尔加了。 三百个俘虏则随同士兵们的行军而被解放了。 只是,给了他们伴手礼。是写有[吉斯塔特军准备了五万士兵和一万军舰,攻打布琉奈北半部分。]的羊皮纸束。书写的人当然是索菲和艾莲。 这些俘虏,和撤退了的七千左右的鲁提迪亚军回合了。 第5章 死路 夜幕降临,周围绕着一层薄云的月亮朦胧的伫立在空中。多数的星星也藏在云后仿佛正静静沉睡的样子。 地上的一处篝火,驱除了附近的黑暗,人类们发出的喧闹扫除了寂静,这是巴舍拉军的营地。和雷格纳斯军作战之后,他们从作为距战场的索罗纽向西北方向走十贝尔斯塔(约十千米)的地方扎营。 不管是诸侯还是士兵都兴高采烈。因为巴舍拉向士兵们分发了粮食和葡萄酒。 [下次战役,我们会取得雷格纳斯的首级。以此为目的,为下场战役做好准备吧。] 士兵们用欢呼回应巴舍拉的话。扬言下次战役要立下显赫武勋的士兵们的笑声,溶解在了夜色里。 虽说受到突然出现的敌人惊吓而撤退了,但差点就要击败被传颂为精兵强将的纳瓦尔骑士团和拉尼昂骑士团的事实,让诸侯们都默默的有了自信。 然而,在嘈杂的士兵当中,却没有总指挥官巴舍拉的身影。他正在自己的营帐里,焦躁的喝着葡萄酒。 自己的军队明明压制了雷格纳斯军,狠狠的打垮了他们。 然而,却没能拿下雷格纳斯。 ——下次战役不会再放跑她了,一定要做个了结。 为此巴舍拉开始思考。 ——现在烦人的就是,飞龙和吉斯塔特。 已经获悉泰纳蒂公爵之处有一头飞龙,本来听说在遥远的阿尼艾斯之地与墨吉涅对峙着的。所以就认为不必介意了。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这里。 至于吉斯塔特,听信了岗隆所说,已经采取了对策让他们不会介入了的。然后就是这个鬼样子。只是战姬已经够烦了,要是王国整体都支持雷格纳斯的话,下次战役那会有多么困难啊。 索罗纽战役之后,巴舍拉立刻向王都送去了使者。也就只是让岗隆做出应对,一旦收到他的回复,就会让军队行动。 本来,他就没对岗隆有过多的期望,自己也应该事先思考对策了吧。 ——如果是我的奥托库雷尔的话,也是能够斩杀龙的…。 关于这点,在他还没有被承认为王子的时候就确认好了。通过和岗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地龙战斗。 但是,在自己以飞龙为对手的时候,就不得不让谁来压制罗兰以及战姬们。就算投入大量士兵去压制,也必须要有相应能力的指挥官才行。 ——问题就是吉斯塔特。想要让他们不会过于干涉的话…。 只有尽早拿下雷格纳斯,让吉斯塔特没有借口再介入了。 还有没有那之外的办法呢?思考到这里的时候,营帐外传来了塔拉多的声音。进来的副官,看到巴舍拉的脸后放心的笑了。 [看来你还没醉啊。] [葡萄酒这种东西能醉吗。要是吉斯塔特的火酒或邱雷涅的麦酒这种的还两说。] [酒量这么好的你有客人来了。不要怠慢了啊。] 塔拉多随意一说,就将貌似在营帐外等候的人叫了进来。 身上裹着长途旅行后微微弄脏的外套。从压得很低的头巾边缘可以窥视其中的黑发。站到了巴舍拉前,那个人摘下了头巾。 出现的是,浅黑肤色的女性脸庞。大概不满二十岁。嘴角抑制着再会的喜悦,而露出微笑。 巴舍拉大吃一惊,不由得说了[贝亚…]以前的爱称来称呼她。 塔拉多退下后,就剩他们二人了,被叫做贝亚的女性微微低下头。 [好久不见了,巴舍拉大人。] 她的名字叫做贝亚特里斯。和巴舍拉是邻居,也是青梅竹马。现在本应该正在卡特马格斯城的默西亚神殿,作为巫女生活的。 [笨蛋,你不用加[大人]那种称呼叫我就行了。] 这样说完后,巴舍拉的表情变得苦恼。和她再会率直感到的喜悦 ,以及还夹杂着疏远她的心情。 在心里咒骂了塔拉多后,巴舍拉大大的叹了口气。 能让巴舍拉摊开心扉的人,除了亡母之外就是塔拉多,和这位贝亚特里斯了。正因为这样,现在要是不赶她走的话,就会让战役萎靡了。即使明白这一点,巴舍拉也没能付诸行动。 让她就地坐下后,巴舍拉将葡萄酒注入到自己银杯里递过去。 [你呀,不是应该在卡特马格斯吗?是特地来这里的吗?] 装作粗鲁的口吻询问后,贝亚特里斯注视着巴舍拉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有话想对你说,还有话想要问你。] 米拉她们造访了她所在的默西亚神殿的事,贝亚特里斯说了出来。还包括被她们问了怎样的内容。 [——四处打听我的事,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装作傻傻的样子,巴舍拉假笑出来。那与其说是演技,不如说是为了结束这个话题的暗示,她应该会理解并照做的。 然而,贝亚特里斯慢慢的晃动着波浪般的的黑发,摇了摇头。 [你真的是巴舍拉吗?] 巴舍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下意识的,他用力握紧了右手。 [不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贝亚。你把我看做是冒牌货吗?] 表情紧张僵硬,声音压得很低的巴舍拉自己是知道的。希望她快停下。要是她知道了什么多余的事情,那就不得不对她下手了。 但是,这个愿望是徒劳的,贝亚特里斯点了点头。 想要和巴舍拉对话的想法,一直支撑着完全不习惯旅行的她坚持下来。要是在这里止步的话,那又是为了什么从遥远的卡特马格斯专门来到此地呢。简直莫名其妙。 [我到现在任然记得。那天夜里。回到卡鲁庞拓拉的你,半边脸缠着绷带,右臂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只是后来看见你没有受伤又精神之后,以为是自己当时看错了而已…。] [你看见的那是梦境吧。你呀,从我回来那天之后不是睡了都要七天了吗。我的右臂就如你现在所见。脸上也是,伤痕也就只有这个了。] 描了描右眼那微微的伤疤,巴舍拉开玩笑的回答。 [不管怎样,你都不愿意说吗?] [我已经全部都说了。那你有并非是你看错了的证据吗?] 巴舍拉戏弄的说出来后,贝亚特里斯垂下了头。巴舍拉在心里安心的吐了一口气。不过,话还没有说完。 贝亚特里斯抬起了头。像是为了鼓舞自己,握紧了膝盖上的双手。 [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伯母大人——在照看令堂的时候,伯母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巴舍拉皱了下眉。思考为什么她会在意这个,说不定母亲,也许对她嘱咐过了什么,既是邻居又是很早以前的交情,从去年初春开始一直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的人,就是贝亚特里斯。 [你要幸福。母亲是这样对我说的。] 听了这话的贝亚特里斯,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巴舍拉。 巴舍拉迷惑了。为什么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母亲的话里,难道说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意思在里面吗? [对于你做佣兵的事情,我和伯母大人是反对的,你还记得吗?] […是的啊。] 每次回到卡鲁庞拓拉都会被说。想忘记也难。贝亚特里斯继续说。 [去年春天,我在照料伯母大人的时候,受她所托。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根据你是否还平安,说的话会不同。要是自己已经变成不能和你说话的状态时,希望就由我来代替传达。] 表情变得愕然,巴舍拉看着贝亚特里斯。说谎,想从喉咙里吐出这样的话语,但是,自己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会说这种谎的人。 而且,要是她的话,母亲也是会托付的吧。 为了抑制住悲伤,贝亚特里斯将双手贴在胸口。 [伯母大人是这样对我说的。要是你受了重伤的话,就说[你要幸福啊。]。要是你平安无事的话,就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像你父亲一样有勇气的人。]。] 双重的冲击让巴舍拉无话可说。偏偏是从母亲的话里,让她得知了当时的自己是怎样一个状态。 母亲的另一番话,也让他掩饰不住动摇。巴舍拉问起父亲的时候,她明明总只是笑着搪塞过去。 心里深处滞留着的回忆,让巴舍拉听到了开裂的声音。 那个,是支撑他野心的重要支柱的其中之一。 塔拉多再次出现在总指挥官营帐的时候,就在巴舍拉和贝亚特里斯再会之后过去半刻的时间。已经没有贝亚特里斯的身影了,巴舍拉无言的将空银杯扔向了副官。塔拉多立刻接住。 [心情真差啊。被甩了吗?] [别乱说了。],巴舍拉用以往没有的险恶表情瞪向塔拉多。 [明知接下来开始要准备一场非常重要的大战,为什么要把那家伙带来。] [我以为这对你是很重要的。] 塔拉多认真的回答。手叉着腰,傲然的继续说。 [我去帕尼亚的时候,你拜托过我的事情忘记了吗?你不是说要是可能的话就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无法反驳,巴舍拉闭上了嘴。塔拉多的声音略微变得柔和。 [我是舍弃了故乡。但是,你不一样的吧。好好珍惜吧。] 二人对上了视线。叹了口气的同时认输的是,巴舍拉。 [抱歉。],对自己的迁怒而道了歉。 [话说,那孩子怎么了?要是扔在这里的话那很可怜的哦。] [我交给了信得过的家伙,带她去附近的城镇了。等仗打完了就回去接她。(插旗)] 母亲去世时,自己的身体状况被看穿的事情,巴舍拉没有说。要是说的话。就不得不还要说明自己是如何获得现在的身体了。 借助了魔物之力这事,就连塔拉多他也没说。 前年冬天,巴舍拉在战场上失误了。 失去了右眼和右手,无法再继续做佣兵了。 对佣兵来说这不稀奇。丧失身体的一部分而隐退的人,巴舍拉到现在为止也见过好几个了。不过,这让他对自己失望了。 总之,巴舍拉为了修养身体回了卡鲁庞拓拉,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伤,他一直等到深夜,再悄悄的进入城里。 许久未见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她握着巴舍拉的手,到现在为止都不愿说起的关于自己的身世和父亲的身份都说了出来。第二天早晨,母亲咽气了。 失望变成了绝望。 明明至今为止都是为了母亲而活的,现在却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 夜晚,巴舍拉悄悄的投河了。他的人生本应在那时就结束了。 然而,巴舍拉获救了。 被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人和芭芭雅嘎的少女救了。 [你不想要力量吗?],少女询问他。 [要是愿意的的话,可以给你复原右眼和右手哦。]老人说。 巴舍拉回答[要是可以的话就做吧。] 并非是真的期望。是自己在死前看见的梦境吧,他是这么认为的。围绕在二人身上的可怕氛围也让他这样考虑。 被并非是人类的东西帮助这种事,他想都没有想过。 第二天,在自己家里醒来的巴舍拉,因身体负的伤几乎全被治愈这事而惊讶。甚至右眼和右手,都恢复原状了。感觉也正常。 那天傍晚,德雷卡瓦库出现在了巴舍拉面前。然后告诉他。 要他作为王子潜入布琉奈的王宫里。 他们知道巴舍拉是法隆王儿子这件事的。接着,他们的需要利用巴舍拉去做这些。 刚开始,巴舍拉老实的遵从着。当然,一有机会他就会从他们那里逃脱出来的,那个机会比预想中来的要早。 几天后,巴舍拉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是岗隆公爵。 岗隆也是,对巴舍拉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公开王子的身份。 只是,岗隆要成为了巴舍拉的监护人支援他作为条件。对于德雷卡巴库,就由这边来抑制。 巴舍拉接受了他的提案。 岗隆作为介绍人谒见了法隆王,他被承认作为庶出的王子,为了建立武勋辗转各处。以雷格纳斯为目标,同罗兰还有提格尔作战至今。 要赢,没有出声,他说给自己听。自己是一路赢到现在的。下次也会赢(插旗),解决掉罗兰和雷格纳斯。消灭岗隆和魔物。 要是那样的话,支撑自己野心的支柱也能恢复原状。塔拉多也好,贝亚特里斯也好,能一起说笑的日子会来。能够报告给母亲的日子也会,一定。 为下定决心而握紧右手的时候,巴舍拉感到了违和感,看向右臂。 手肘处到指尖,感觉到了轻微的麻痹。 索罗纽战役的二日过后,雷格纳斯军将二件让人吃惊的事情发表了。 [我的名字叫做蕾琪。身为女性,却作为王子被培育至今。] 在布琉奈,王女是不被认同有王位继承权的。这份宣告,就像是在说将下任王座让给身为敌人的巴舍拉一样。虽然巴舍拉也没有王位继承权,但因为他无疑是法隆王的儿子,在这点上比蕾琪有利。 但是,蕾琪没有这个意图,从第二个宣言能够看出来。 [吉斯塔特王国,尊重作为王女的我,而且依照约定给与了协助。作为证据,我军里面有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在。] 这二个宣言,被蕾琪和泰纳蒂放出的使者传到了临近的城市里。 然后,改称蕾琪军的约四千士兵,开始北上。泰纳蒂军也像是跟随王女的军队一样开始行军了。 蕾琪的宣告,在那天上午之前传到了巴舍拉军中。 大多的士兵显示出困惑,不知该如何反映了。有因被欺骗到至今而发怒的人,也有因对我军有利而喜悦的人。因要和吉斯塔特军敌对而不安的人也有。 这让多少有些奸猾的诸侯们有了警戒心。既然作出了只能让人认为会变得不利的宣告,那难道蕾琪和吉斯塔特那边有相当大的胜算吗。 [他们造访了总指挥官巴舍拉的营帐进言。] [殿下,这里是不是应该慎重进军啊?] [雷格纳斯…不,蕾琪王女,会不会有我们所想不到的对策啊?] 对于他们这样的建议,巴舍拉笑着否定。 [要是在这里举棋不定的话,就如那群家伙所愿了。时间的经过对那些家伙有利。] 首先,是吉斯塔特。要是他们真的协助蕾琪的话,就会派军队过来了吧。要是做事不管,蕾琪军的战力就会增强。 然后,是粮食的问题。与只要满足约四千士兵胃袋就行了的蕾琪军相对,巴舍拉军必须让超过二万士兵进食。没有再慢慢观察进展的余裕了。 面向被说服了诸侯们,巴舍拉显出霸气的笑容宣告道。 [去追他们,立刻收拾营帐出发。] 在王都的岗隆回复,应该会在行军中收到的吧。总之绝不能被蕾琪军拉开距离。 诸侯们行礼退出去后,巴舍拉传唤了塔拉多。 [觉得会在哪儿和那些家伙作战?] 摊着地图,他直接问道。塔拉多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些家伙的目的是和游击队会师。从这考虑的话,那就在奴比尔靠南那里吧。] [我们也和鲁提迪亚兵会师吗?] [那样也行。话说,泰纳蒂怎么办?] 泰纳蒂军,到现在还没有和蕾琪军合流。那后面的理由,巴舍拉立刻就看出来了。泰纳蒂是主动担任幌子的职责。不用说,要是一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去追求自己里利益吧。 [也不能放着不管啊…用五千士兵去阻止他怎么样?] 在巴舍拉看来,泰纳蒂本意是不想使用太多士兵的。 [超过二万的军队止步于五千的话,会有损泰纳蒂名誉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派兵来击溃我们的吧。一般说来也要一万那。] 塔拉多这样回答,想的和巴舍拉一样。 二人看着地图,谈论了一段时间。 距蕾琪王女作出宣告后过了三天。 大约有二万三千的泰纳蒂军,处在蕾琪军后方约二十贝尔斯塔(约二十千米)位置。队列没有大的序乱,和王女军队保持着距离的同时向街道前进。这个时候称之为早上显得过晚,称之为中午又显得过早。 士兵之间有些紧张。因为在行军之初,被授权指挥全军的骑士司提德,说起过有敌人来袭的可能性。 处在那个状况下,当他们翻过山丘,发现了约五千敌兵的身影时,他们没有惊慌。不如说,是在警戒。 [巴舍拉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只凭五千是不能阻碍我们的。] 司提德停止了进军,派出了几支侦察部队。在中午的时候,得知了在敌军后方和右侧的广阔森林里,有大量数量的敌兵潜伏在那里。 接到报告的泰纳蒂公爵,发出了不以为然的鼻息。 要是我们这边强势发动攻击的话,那五千敌兵就会巧妙的移动到森林里面和友军联系,然后从复数的方向向我们攻击吧。 [别着急就好。先好好掌握敌人的兵力吧。] 泰纳蒂这样下令。行军受阻固然让人火大,但要是不想遭到重大损失就必须忍耐。和蕾琪军拉开距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后,森林里敌兵数量为五千左右的报告来了。合计一万。要是贸然行动,会遭受剧烈的打击吧。 [趁我们在这停下的期间里,巴舍拉就会袭击王女吧。] 司提德淡淡的陈述意见。泰纳蒂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要是死了就结束了。但是,那个王女至今好几次都在和巴舍拉军的战斗中存活了下来。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拿下。有黑骑士和战姬阁下,再加上赛安也在。] 自己这边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敌人,这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泰纳蒂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和司提德交谈起来。 蕾琪军在叫做奥久尔的草原上,完成了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会师。这是在王女作出宣告后的第五天。刚开始他们警戒着径直穿过街道的军队是否是敌人,但看到描绘着蓝底白色天马的贝尔修拉克家军旗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是友军了。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单纯的因为再会而感到喜悦时,看见了艾莲和米利兹的身姿后,立刻变得惊讶和疑惑。 [艾莉欧诺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面对眉毛上吊毫不掩饰敌意的米拉,艾莲挺起胸膛承受她的视线。 [那是这边的台词,我从索菲那里听说了,你长久以来一直呆在这个国家啊。] 要不是提格尔和索菲立刻介入调解的话,二人可能立刻就会从互瞪转变为动手了吧。奥尔加和米利兹惊讶的看着这个情景。 丽莎看见了琉蒂后,神采奕奕的挥了挥手。 [遇到幸福了吗?] [是,是的啊…。嗯嗯,因为和殿下会合了呀。] 琉蒂用笑容回应,其中约一半是演技。 提格尔等人向蕾琪和罗兰介绍了战姬,慌忙作了情报交换。 得知了袭击阿尔萨斯的鲁提迪亚军被莱特梅莉辞军击退后,提格尔分别握着艾莲和米利兹的手,深深低下头。 [请接收我的道谢,为我们守护了阿尔萨斯,感谢你们。] 自己之前说的话有多么天真,提格尔体会到了。一想到要是没有二人的帮助会如何,就打了个寒颤。 [没什么,道谢已经从你的父亲阁下那里好好的接受了。但话说回来,要是你来道谢的话,推辞反而会显得失礼吧。] 仿佛挑衅米拉似的,艾莲笑着。米拉这个时候无话可说,只能看着而已。但是,这里有个人物站了出来。是琉蒂。 她握起艾莲的手,笑着说出谢辞。 [守护了我重要友人提格尔的故乡,还有作为布琉奈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土地的阿尔萨斯一事,请允许我也想你道谢。阿尔萨斯对我来说也是充满了很多回忆的地方。] 艾莲在一瞬间,几乎完全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了。 然后,艾莲对米拉这样说。 [你不会被其他女人把提格尔抢走了吧?] [我为,我为什么不得不被你担心那种事情啊?] [当然的吧。因为提格尔喜欢的是你呀,我是认同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要是其他女人想横刀夺爱抢走提格尔的话,先要过我这关。](不得不吐槽了,这什么非主流的败犬发言啊) 米拉一下子竟无言以对了。 但是,这样热闹的时刻只持续了半刻左右。当传来巴舍拉军过来的报告时,士兵们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立刻重整军队,将游击队分成几支部队加入到了蕾琪军里。 贝尔修拉克游击队完成了使命。 在奥久尔原野上显出身影的巴舍拉军,兵力约二万六千。吸收了未能攻下奴比尔的鲁提迪亚军,就成了这个数量了。 顺便一提,巴舍拉派向泰纳蒂军的是,由北部诸侯构成的约七千部队。在森林之中作了各种伪装,让他们看上去像是有一万的兵力。 另一方面,蕾琪军约九千。单从这个数字来看的话,没有悬念了。战场也是有利于展开大军的草原。 但是,在总指挥官的营帐里,被蕾琪侦讯意见的罗兰和提格尔,主张就在这里开战。 [就我们所知,国内已近没有成规模的军队了。就算为了召集同伴而辗转下去,也只是消耗时间和体力而已。] [再加上,我们有驾驭飞龙的赛安卿,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在。还有,艾莉欧诺拉阁下的作战通告也只有在这段时间对敌人有效。] 已经确认了鲁提迪亚军和巴舍拉军会师了。在敌军的北部诸侯们想必会十分动摇吧。 但是,这边明白那些多少有些夸大了。在那之前还有必须要准备的事。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还真是信赖着战姬阁下呢。] 虽然蕾琪的碧眼里泛出貌似不满的神采,但并没有否决二人的意见。 [我知道了。对我来说也是,不想再让战争拖延下去了。就在这里决出胜负吧。我会在本阵留到最后,军队的指挥就交给你们了。] 二人一齐低下头。不过,提格尔立刻抬起脸。 [非常抱歉。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殿下…。] 虽然因被王女瞪了而有些畏缩,但提格尔还是继续说下去。 [希望您能给巴舍拉发出劝降通告。] […虽然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但要是他真的投降了的话,是要我宽恕他吗?] 蕾琪美丽的脸上,染上了激昂。自冬末时候纳瓦尔城塞被攻占以来,许多人,为了守护她而殒命。要是原谅巴舍拉的话,她认为就等同于蔑视这些人一样。她不得不拼命的压抑着愤怒。 [十分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提格尔深深的谢罪。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愿望。 [我也不请求会无条件解除巴舍拉的罪责。和岗隆联手对殿下刀刃相向,幽禁国王陛下在王宫中。只凭这些就难免死罪了吧。但是,遵从他的是,和我们同样的布琉奈人。] 蕾琪瞠目而视。但抑制住了快要爆发出来的感情,提格尔也明白。大约过了数到二十的沉默之后,[准许。]王女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份劝降通告被驳回了。 提格尔在罗兰的陪同下去了巴舍拉军的营帐,然后被赶了出来。连巴舍拉的面都没见到。 [不得已。要是在战场见到那家伙的话,就由我来传达吧。] 罗兰拍了拍提格尔的肩,说道。提格尔苦笑着道谢。 [是的呀。我也觉得由罗兰卿来说的话,效果会好点。] 提格尔用遗憾的表情,回头看向巴舍拉军的营帐。 虽然劝降通告也是他的本意,但他还有事想要问巴舍拉。 比如为何,要和岗隆联手。 他不知道巴舍拉究竟有什么样的野心。 但是,只要是和岗隆联手,恐怕并不会如他所愿的那样。因为魔物就是那样的东西。还是说,巴舍拉觉得自己能够压制住岗隆吗? 要是能够对上话的话,说不定就能避免流血,一同对抗岗隆。然而,这个可能性被关上了。 那令他悔恨。 开战的那天早上,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正在王宫的谒见之间。 默默的站在王座的边上。宛如那正是自己所应该在的场所。 还有,他的周围滚落着四具尸体。每具都武装了皮甲和短剑。其中二人的头颅半边被粉碎,剩余的二人脸上的肉被惨烈撕烂了。尸体的周围被血染红,散落着内脏碎片。 [招女婿阁下还真是可悲。来救援的人只有这种程度的本领啊。] 这四个人是为了救出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由公爵夫人派出来的。拥有优异的身体能力,但却没能先过掉岗隆这关。 显出已经对尸体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岗隆看着远方自言自语。 [——终于到时候了吗。这边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他虽然身在此处,却也能掌握到巴舍拉他们的动向。之所以会在王宫不行动,也是因为这样。 吉斯塔特军和战姬们的介入,对他来说也是预料外的。似乎是战姬的独断专行,或者说,也许正如独断专行的战姬会选择的那样。 除此之外,大致都和预想的一样。作为对飞龙,然后还有战姬们的对策,已经将某物送到巴舍拉那里了。要是他不能活用的话,就算是他运气不好吧。 忽然,岗隆的眉毛皱起。谒见之间飘荡着不自然的气氛。 本应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三个人影出现了。岗隆没有显得惊讶,用厌烦的的视线看向他们。 [有何贵干,邱雷涅的诸位?] 他们也是,连一眼也没有看岗隆脚下的尸体。一个人影开口了。 [器还没有完成吗?] [这不是催促就能好的。],岗隆用年长者开导年轻人的口吻回答道。 [对尔等来说,这也是重要的仪式吧。应该不能容忍失败的。] [然而,这只是【尝试】而已。可不要花太多时间了呀。] 对着人影,岗隆夸张的叹了口气。 [明明活了悠久的岁月了,还真是心急啊。就因为这样,你们这些家伙至今为止都没有成功过哟。给我老实等着吧。] [懂了,就那样吧。] 人影干脆的答应,对岗隆来说也很意外。另一个人影开口了。 [我们去看看战争也没有关系吧?] 从礼貌的话语之中,可以窥见出傲慢。岗隆用视线询问理由。 [我们在意黑龙的妻子们。] 指的是战姬,好像对她们有兴趣。岗隆稍微有些吃惊,还是回答[随便你们去吧。]。那个人影夸张的行了一礼,脱下了兜帽。 出现的是,有着精悍轮廓的黑犬头部。(邱雷涅就是埃及啊,阿努比斯)眼睛带着白色的光辉,从口中能窥见细长的舌头,像血一样鲜红。细细的牙齿很锐利。 从狗头的人影处,溢出了比肩魔物的不详瘴气。要是这座谒见之间里还有正常人类的话,说不定会被彻底吸去生命力而断气。 不过,让岗隆皱眉的,并非是飘散出来的瘴气。 在狗头的身影显现的时候,周围充满了能够盖住尸体和血的味道的强烈香油气味。对于不习惯香油的岗隆来说,这令他十分不快。 ——在邱雷涅,好像有香油是神明们赐予人类的东西这样的传说。 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神吧,岗隆这样想。 三个人影,就像出现时一样无声的消失了。 为了重新调整心情,岗隆扭了扭脖子。 这是非常大规模的战争。应该会有大量的血流出,许多尸体会堆积在野外。对于促成这种状况的巴舍拉,不给他回报可不行。 奥久尔原野是辽阔平缓的草原。从北向西留着广阔又浅的河流,南面零星分布了些小山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特征。 正因如此,被敌我双方选为了合计超过三万数量士兵作战的战场。 蕾琪军虽然数量少,但因为有各路杰出的战士而士气高涨。 巴舍拉军在兵力上对蕾琪军有压倒优势,但士气低下。因为占了全体约三成的诸侯士兵,和塔拉多从帕尼亚带来的士兵们,害怕吉斯塔特军的进攻而几乎失去战意。 鲁提迪亚兵则是信赖着作为他们主人的岗隆吧,虽然没有那样的害怕,但将巴舍拉和塔拉多看做是主人的部下而轻视着。 差不多靠得住的就是奴隶和佣兵,还有就是南部诸侯的士兵。 [我方是混合军。敌人则奇妙的乱哄哄。这种仗还是第一次打。] 巴舍拉骑在马上,位于巴舍拉军的先头。全军的指挥交给了塔拉多,他想处在前头冲杀敌阵。 [实际指挥的人想必很辛苦吧。] 设置在可以俯瞰战场的小山丘上的本阵里,蕾琪同情的嘀咕道。顺便一提,实际指挥的是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奥利维,他倒没怎么觉得辛苦。[只是有许多别动队吧。],因为这个理由。 蕾琪军这边,战姬们不统帅士兵,单独行动。因为不能让异国的人去指挥一支部队。还有,赛安 泰纳蒂也传达了要自由行动。可以和飞龙连携的部队不存在。 提格尔和罗兰果然还是单独行动,安排了他们去抑制塔拉多和巴舍拉。 剩下的就是纳瓦尔、拉尼昂两个骑士团、南部诸侯的士兵,再加上游击队。这些部队都有各自的指挥官在,没有任何问题。 在平原东侧布阵的蕾琪军,中央三千、左右翼各布置了二千士兵,后方有一队骑兵,再加上待机的预备兵力。预备兵力也全是骑兵。 提格尔和罗兰位于部队的中央。赛安在右翼一侧。期待他能够突击并重创敌人的左翼。战绩们都在中央后方。 另一面,巴舍拉军的中央和右翼各有约七千,左翼约一万步兵列阵。在中央后方,有作为预备兵力的二千骑兵待机。 中央部队的约七千人,由奴隶和佣兵构成。右翼是鲁提迪亚士兵。左翼虽有最多的数量,但因是北部和南部诸侯,帕尼亚兵的混合军,巴舍拉对他们没有期待。 沐浴在夏日太阳的照射下,两军举起各自的红马旗对峙。 军队前头的巴舍拉和罗兰,充满战意的碰撞视线。 骑马前进,巴舍拉说出开场白。 [蕾琪王女殿下身在何处!我做为战士,也作为王族的一员,所以站到了全军的最前方,王女也这样做如何?] 罗兰挺起胸膛正色回应。 [我不认为你这家伙算王族的一员,王女殿下有令。你反省下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看看。] [我可没有做个任何一件羞愧的事情啊。] 巴舍拉厚颜无耻的回答。 [不知廉耻这种话,说的就是像你这种人。不用劳烦殿下的御手。我会用剑讨伐你。] [好的呀。就让王子直接陪你练练吧。擅长逃跑的罗兰卿哟,在纳瓦尔城塞里展示的逃跑速度,能不能在这里也露两手呢?] [要是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看。但那得是你的本事在我之上时再说的话了。] 双方的舌战,让各自军队的士兵们士气昂扬,发出叫喊。角笛回响,挥动军旗,两军几乎同时行动。 马上的罗兰,猛然策马前进。看见这一幕的蕾琪军士兵们,像是要追随黑骑士一样冲入战场。 正因为数量较少而不能转为守势,应该进攻。 面对罗兰,巴舍拉军的士兵们朝他扔石头和枪。不过,罗兰一挥杜岚塔尔就扫除了这些。朝着恭候多时的巴舍拉麾下大剑。 [精神真好啊,黑骑士。] [只是互瞪并不符合我的性格那。] 巴舍拉也纵横挥舞奥托库雷尔,迎击罗兰。二名战士的周围斩击乱舞,士兵们慌忙远离了他们。要是贸然靠近,就算是穿着盔甲也会被击飞,大家都懂得。 中央和两翼,两军的士兵们开始冲突。明明战斗才刚刚开始,很快折断枪、碎掉盾牌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血染的地面上,重新又浇筑了新的鲜血。攻防的激烈程度,已经达到最高潮了。 巴舍拉军的左翼处响起了叫喊声。是赛安让飞龙飞翔,然后从空中急速降落突击的技量。由于没有抓住目标,所以没能扑进敌阵,只是擦到了他们的一角,但尽管如此威力也很强大。 一部分士兵陷入了混乱,和恐慌状态。其中还有扔下武器逃跑的人。遭到了三十切特(约三米)以上的巨大生物袭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时,蕾琪军的骑兵出现在南面。是在后方待机的一队,数量约为一千。率领他们的是琉蒂。 [突击!] 伴随着常出现在战场的呐喊声,骑兵部队杀入敌阵。 由北部诸侯等构成的巴舍拉军的左翼,原本士气就低。再加上被赛安的攻击动摇了,就慌乱的想要逃跑了。就连慌忙的迎击,也是行动迟缓,缺乏协调。 琉蒂挥舞长剑,从马上接二连三的斩杀巴舍拉兵。巴舍拉军的左翼崩溃了。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蕾琪军的右翼展开突击。 剑和枪交错,鲜血润湿地面。在初夏上午的阳光照射下,人类们的怒吼和利刃相互碰撞。倒下去时还有一息尚存的人,也被敌我双方踩踏断气。士兵们沉浸于对手的杀意,增长了自己的杀意,这些宛如在连锁发生着。 过了一会儿,蕾琪军的右翼开始后退。巴舍拉军的左翼跟着前进。队列更加序乱了。 蕾琪军的右翼和琉蒂率领的别动队,从正面和侧面对巴舍拉军左翼发起攻击。巴舍拉军左翼连架盾牌的余裕都没有,被惨烈的打垮了。 这个时候,蕾琪军的左翼和巴舍拉军右翼之间,产生了新的动向。这边是巴舍拉军右翼,单方面的痛打着蕾琪军的左翼。 担任巴舍拉军指挥的塔拉多投入了作为预备兵力的骑兵。 并非单纯的去冲击。而是将二千骑兵分成由二百人的十支部队,通过轮番突击无间断的给与蕾琪军打击。 一次的突击用盾牌抵挡,可能会承受住。但是,那突击无间断进行几次的话,终究是承受不住的。塔拉多就是这样做的。 担任蕾琪军全军指挥的奥利维,派人跑向战姬的所在地传令。 战争开始之后,米拉等六名战姬正在中央部队的后方待机。 虽然被允许能够自由行动,但她们明白太显眼是很不利的,就一直等待着。当接收到左翼陷入苦战的传令通告后,她们开始行动了。 [走了哟,各位。(为什么由你发令啊 笑)] 米拉重新握好拉维亚斯,为了给鼓舞自己而说。索菲发出调侃的窃笑。 [阿拉阿拉,为了提格尔真是起劲啊。] 米拉没有脸红,挺起胸膛接受了。 [就是如此。我务必会帮助提格尔建立武勋。而且,事已至此,我们要是不再战斗下去,会有损诸位的名誉哟。] [在不抢夺布琉奈士兵们的功劳范围内尽力吧。我也想见见那个叫巴舍拉的家伙…。] 艾莲说道。听闻米拉无法单独取胜他之后,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的话,实在是不想靠近那么吓人的对手那。] 米利兹回应。奥尔加向她投以轻蔑的视线。 [要是讨厌战斗的话龟缩在后面就行了。明明连这样的小丽莎也来战斗了。] [我,并不小啊?] 奥尔加的发言,让丽莎摸不着头脑。米拉哑然的看向三人。 [这样的状况下不要吵架啊。但是,米利兹,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不是全部的战姬都必须要勇敢奔赴战场作战的。] [不是,我也认为这是个体验战场的好机会。] 好像不满奥尔加的发言,米利兹怄气的回答。 米拉和索菲,艾莲无言的面面相觑。索菲小声的说。 [丽莎由我来照看。] [米利兹就让我来看着吧。毕竟是我带她来的。]艾莲说道。 [那拜托了。在某种程度里展示下战姬的战斗身影后,就后退吧。] 这样说的同时,米拉青色的眼瞳里闪着激烈的战意之光。 ——我必须要和提格尔比肩。 来到布琉奈以后,米拉好几次想过了这个事情。在提格尔的身边,正因为亲眼看着他的成长,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哪天,当提格尔的箭矢能射到苍冰星时,自己也要成为能与之相符的存在吧。 然后开始行动的米拉等人,在离开战场的某个地点停下了动作。 她们看向自己的龙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龙具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艾莲感到困惑,盯着亚利法尔看。米拉和索菲面面相觑。只有这二人,体验过这个状况。 [有魔物在附近的可能性。] 米拉向艾莲等四人说明了情况。以前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战斗的时候,魔物使用了封锁龙具之力的锁链,让米拉她们陷入了窘境。 [龙具和那时完全一样。这个战场的某处被动了手脚。] 听完说明的艾莲,哼了口气。 [我们本来就不打算对敌兵使用龙技…但要是像蕾西那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战场某处的话就棘手了。怎么办?要去找出那个什么机关吗?] [只能如此了。虽然对不止提格尔他们了…。]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米拉吞下了要说的话。 其他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拿起龙具巡视起周围。 在米拉的身前,黑色的雾状物无声的出现了。从黑雾处感到的不详气息,让米拉等人屏住了呼吸。米拉和艾莲、索菲,为了保护其他三人上前。 [魔物吗?]艾莲说。 [虽然有点相似…] 黑雾静静地膨胀起来,变成了斗篷的形状。从那当中,出现了个锐利轮廓的黑色狗头。眼睛呈白色,从口中窥见的舌头是赤红的。 [人都到齐了真是好啊。] 狗头说出了人话。颈部以下,是缠着黑色斗篷的身姿。 直觉,让米拉理解了。龙具失去反应就是这个怪物搞的鬼,这只狗头是应当打倒的敌人。 忽然,奥尔加皱起眉。其他的战姬们也相继皱眉。风向变了,从狗头怪物那里漂出了强烈的香油味。 对于战姬们的反应,怪物摇了摇舌头笑道。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毕竟人类是理解不了这个气味的啦。] 没有回他的话,米拉和艾莲策马突进,从左右侧出招攻击。然而几乎同时使出的突刺和斩击,被黑色的斗篷弹返了。 让马后退的同时,二名战姬禁不住吃惊。虽说失去了力量,但龙具也能轻易贯穿或斩裂铁甲的。但对那个,就像木棒或木剑打在岩石上一样不管用。所以那并非寻常之物。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米拉的疑问,让狗头歪头疑惑。 [在人世间,遇到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自报姓名吗?] [还真是瞧不起人的态度啊。] 艾莲咋了咋舌。只要是能用剑解决的对手,她不管如何都会果敢去挑战。但是,要是行不通的话,就不得不思考下该用什么战斗方式了。 狗头行动了。与其说踏出地面,不如说像是用无形之翼飞到空中一样的跳跃。在一瞬间缩短了和索菲的距离,从头上发动袭击。 索菲反射的挥舞锡杖,但被狗头的斗篷下摆弹飞,掉落马下。 奥尔加和丽莎,米利兹包围怪物,同时挥出龙具。然而,和米拉她们那时一样,被怪物的斗篷挡下。 狗头抖动斗篷的下摆,使出冲撞的招式。弹飞了奥尔加,在空中改变方向,将丽莎,米利兹依次打下马。 [无法借助黑龙之力的话,就是这点程度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附带着确认事实一样的声音。不过,那足够伤到米拉她们的自尊心了。 从怪物的斗篷下摆,响起了重金属的声音,某样东西落到了地上。那是漆黑的锁链。米拉她们还处在惊愕之中,那个锁链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急速崩坏。 同时,米拉她们感到龙具之力恢复了。被埋在龙具里的各个宝玉,响应使用者的战意发出淡淡的光芒。 [是你封印了我们龙具的力量吧。] [不是。],怪物对米拉的话摇摇头。 [这是设置在战场上的某个东西。为了将你们,变为普通的人类。就稍微借用了下哦。] 米拉她们不由得领会了怪物的意图。那就是在说,使用龙具挑战我吧。 米拉和艾莲,奥尔加围住怪物。索菲则架起锡杖,在后背保护丽莎和米利兹。米拉的周围席卷出白色的冷气,大风卷起了艾莲的白发。奥尔加脚下的地面向上翻起。 伴随着有力的吼叫,三人同时放出龙技。 [——连大气也贯穿冻结吧!(薛罗 扎母 卡夫亚)] [——连同大气一起吹飞吧!(莱伊 亚德莫斯)] [破坏之伍!(德拉克吉鲁尼艾)] 锐利的冰柱从怪物的脚下向上刺出,暴风之刃袭向怪物的头上。奔走在大地上的有力土块从横扫袭向怪物。 怪物面对龙技连闪都不闪,平静的站着。 三个龙技以怪物为中心缠在一起,旋涡卷成白色的光柱形状。产生的余波引起了疾风,化成了连战姬们被迫后退的猛烈的力量之源,将怪物吞噬其中,几乎要突破天际般的喷涌出来。 在屏住呼吸的米拉等人的守望中,过了数到大约十多个数的时间后,光柱消失了。之后,狗头怪物和刚才的状态没有变化,站在原处。 连看都没看惊愕的战姬们,怪物向下看了下自己的头蓬。然后抬起头,看向索菲等人。 [这次能否让我见识下你们的力量呢? 狗头浮现出让人不快的笑容。 赛安 泰纳蒂乘坐在飞龙背上感到十分焦躁和恐惧。 在那之后,赛安又一次用了急坠攻击,还能够玩弄他们。 然而,当他用第三次攻击时,敌兵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打在了飞龙鼻门上,龙的防御力突然无效了。 [什么啊,这个。喂,怎么啦。给我振作点啊。] 赛安拍打着飞龙的背脊叫唤,飞龙就像是喝醉一样摇摇晃晃的瞎飞,仿佛听不进话了。并非是以前常有的那种心情不好,或是在戏弄自己那样。 焦躁的赛安忽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以前赛安给自己在屋里照料的马喂食过马醉木的叶子,让它变得烂醉。他因为听闻马会醉的传言,就想尝试下。顺便一提,这虽然得到了父亲的原谅,但却被父亲的心腹司提德批评了。 那时那匹马的状态,就如同现在的飞龙。 [是被什么能让它醉的东西扔到了吗…!] 就是如此,那东西是岗隆给与巴舍拉针对龙的对策的。虽然只能给极少一部分士兵准备,但威力是很大的。 巴舍拉士兵围住了赛安和飞龙。他没有功夫解除固定自己鞍的带子了。因为妨碍到自己,所以没有准备剑和枪的赛安,反射的拔出腰间的短剑。但是,对逼到眼前的敌兵而言,短剑那钝掉的光辉显得很无力。 这时,一支骑士团插入到了赛安和巴舍拉士兵们之间。一个骑士对着吃惊的赛安回头,是迪弗洛特。 [泰纳蒂家的小鬼!虽然我讨厌你,但是作为骑士有借有还!] 被叫做小鬼的赛安条件反射的光起火来,但被救了也是事实。他急忙脱掉腰间和脚上的束带,落到飞龙身边。飞龙变得很老实了。 [可恶,到这儿来!] 被骑士们守护的同时,赛安打骂着飞龙,离开了战场。但也并不是单纯的逃跑。而是朝着北边的河流去了。为了洗刷飞龙的鼻门。 提格尔在中央部队,率领约百人士兵奋战。攻击敌人时用弓箭射杀部队长,想让敌人陷入混乱而自乱阵脚,但是中央的敌兵比他想象的要勇猛许多,非常难缠。最主要的是,他们即使失去了部队长后,也几乎没有怎么混乱。 因为他们是被巴舍拉解放的奴隶。对巴舍拉的忠诚心,让他们克服了对从远处飞来箭矢的恐惧。而且他们也习惯单独或少数人的战斗。 [一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啊。] 在佩服对手顽强的同时,提格尔迷失了判断。应当将目标转为右翼或左翼吗,还有,刚才看见在南方的那光柱一样的东西也让人在意。那个时候敌我方的士兵有短短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米拉她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焦躁渐渐地在心中扩散。他想不到有多少人能和六名战姬对战,要是岗隆出现的话,那免不了一场苦战。 ——不行,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在战场。 友军差不多要到极限了。虽说士气占优,但数量之差太明显了。如果出现了战意所不能弥补的状况,军队就可能会溃败。 正在这时,提格尔这里收到了传令。希望他去支援左翼。 [左翼不是有战姬阁下去了吗?] 他尝试这样询问,收到了这样的回答,她们目前还没有到,左翼一直处于劣势。 [明白了。],他简短的回答,率领麾下的士兵向左翼进发。 但是,刚一到左翼那里时,一支箭向提格尔飞来。他立刻闪过并看过去,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的前方敌阵里,有塔拉多的身姿。 ——不妙。 提格尔有了危机感。箭矢还很充足。他有战胜塔拉多的自信。 但是,对手也知道这些情况的吧。如果真的如此,那他采取的手段就是拖住自己,束缚自己在此地为目的。 果不其然,塔拉多保持着距离射箭过来。就算这边前进,也会被友军阻挡后退。不管怎样,蕾琪军左翼正被巴舍拉军右翼压制着。提格尔也不能如愿前进,无法缩短距离。 就连提格尔的身边,也不停出现因体力耗尽变得行动迟缓而被敌兵斩杀刺倒,丧命的士兵们。 ——这样的话,就算多少要冒点危险,去瞄准敌方的部队长们…。 正在这样想时,战场的一角响起了哗然声。似乎有某人切入了巴舍拉军右翼的一角。大概是别动队迂回到这里来了吧,当提格尔这样认为时,那个人接二连三的砍倒巴舍拉士兵们,做出了一条由流血和死尸组成的道路,同时还向这边过来。 看见不久显现出的人物后,提格尔瞠目结舌。 白色的发饰映照出靓丽的黑发,穿着不符合战场的白色礼服,即使身缠血雾也丝毫不减的非凡气度。那人手中拿着闪闪发光,漆黑与黄金交错的利刃,从护手处延伸出一条黄金的锁链,是把不可思议的剑。那剑刃被鲜血所染红了。 那把剑是阿斯瓦尔的宝剑卡里棒,提格尔认识。 [桂尼薇娅殿下…!?] 提格尔忘了还在战场,不由得叫了出来。 [久违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桂尼薇娅回以优美的微笑。往后看,在她身后的是曾一同在亚斯瓦尔并肩作战的巨大身躯长弓手哈米舍。还有十余个士兵跟着这二人。 [从你的随从那里听说后,我就跑来了,话说罗兰卿呢?] 提格尔不由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哈米舍。哈米舍无言的点头回应。仿佛请求他理解似的。 桂尼薇娅和哈米舍踏足布琉奈王国的大地时,是在将近二十日之前。那个时候,即使是小小的港湾,也听说了岗隆夺取王都的事情。 最初哈米舍的进言是,要招募士兵。 [这个时候,就算是佣兵也没关系,十人就行了。] 哈米舍心里有数。亚斯瓦尔是在去年秋末结束了内乱,现在是春末了。为了躲避内乱,或者输了内战而逃到布琉奈的人,应当还是有的。 这个想法是对的,几天之内,有十个男人跟随了哈米舍。 然后,桂尼薇娅和哈米舍率领他们,以马斯哈斯 洛丹特治理下的奥德为目的地。桂尼薇娅认为这个地方多少还能信任,因为她过去和马斯哈斯交谈过几次。 同时,这也是作为一个筛选。她想将跟不上的男人在中途撇下。结果十个男人全都跟上了。 到达了奥德地界时,桂尼薇娅首次向他们表明了身份。 于是,桂尼薇娅从保卫奥德的莉莉娅奴那里听说了大致的情况,她首先先打算去王都,在得知了游击队的情报后,将目的地改成了奴比尔城,然后再改变路线前往奥久尔。 不过,在战场上是没有工夫这样长谈的。 提格尔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了[感谢您。]后,低下了头。 另一方面,塔拉多看见距他那里三百阿尔欣的光景后,吃了一惊。为何,桂尼薇娅会在这里?无法理解。 桂尼薇娅将视线转向塔拉多。二者之间离开三百阿尔欣的距离,桂尼薇娅挥舞宝剑奔驰起来,巴舍拉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接二连三的喷出血沫倒下。那份强悍和锐利,可以匹敌战姬了吧。 塔拉多尽管搭好了剪,但却迟疑是否向桂尼薇娅射出。一方面,射箭的话,有可能自己会被提格尔射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逃了。 被巴舍拉士兵围着,桂尼薇娅站在塔拉多面前。 [塔拉多,好久不见了呀。] 既然被搭话,那他也不得不回答了。塔拉多低声说道。 [您居然还记得,身为区区一介敌将的我吗….?] [对你做出高评价的人有很多哦。——归顺我吧。] 那实在是非常率直的劝降通告。令塔拉多胆怯。 [我已经决定不会回亚斯瓦尔了。] [既然那样,那就被我在此斩杀吧。] 塔拉多没有回答,调转马头。他虽然对自己的剑术有自信,但看了桂尼薇娅的战姿后,明白自己是赢不过的。 对于理所当然展开追击的桂尼薇娅,这边塔拉多的侧近们从左右袭击过来。桂尼薇娅宝剑闪耀,将他们打倒,但塔拉多趁此机会快马加鞭,逃到远处了。 [算了,也罢。作为局外人去抢功本就不太好,就拜托作为友军的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吧。] 对这番话感到安心的,是跟随她的哈米舍他们吧。 [那么,雷格纳斯殿下…应该叫蕾琪殿下吧。去和那位大人打个招呼吧。不,果然,还是先去找罗兰卿吧。] 这时,提格尔周围的士兵们喊道[亚斯瓦尔的援军来了哦。]。实际上,她们也确实给与了巴舍拉军右翼相当大的打击,所以这也没说错。 受到这个呐喊的感染,蕾琪军左翼总算挺住了。 ——要是再压一下的话。 提格尔咬紧牙关,射箭放倒着敌人。但敌人太顽强,要突破他们还差一点。不过,这边也是同样的。虽然对桂尼薇娅脱离战场感觉有点遗憾,但让王女投入到战场本来就是搞错了。 当他准备想要传令去呼叫投入预备兵力的时候,先接到了报告,说南方出现了一支兵团。 ——敌人吗…? 友军应该是没有余裕派出别动队的。提格尔的脸上冒出冷汗。 然而,他错了。那些是五百左右的步兵,他们发出吼叫,袭向巴舍拉军右翼的侧面。巴舍拉军被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 [友军…?] 在感到喜悦之前,提格尔先是觉得疑惑。不过总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激励士兵们,和突然出现的军队组成连携阵型展开攻击。 虽然巴舍拉军右翼叠加厚度想要挺住,但却被强行拖拽着后退。提格尔和着不可思议的援军会合了。 [佣兵吗…?] 看见援军那不统一的武装,提格尔这样认为。 既有穿着皮甲的人,也有穿着盔甲的人。武器也有很多种类,剑、枪、斧加上棍棒,甚至还有双手使用带锁链的铁球的。不是正规军。 [少主!],当提格尔来听见了这令他十分熟悉的声音时。他看过去,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正向这边跑来。 提格尔感到了非比寻常的惊讶。和二人分别后过了数月。希望他们能平安,他和米拉一起好几次向神明们祈祷。但话说回来,二人为何会在这里呢? [没事吧,你们二人。没有受伤吧?] [如你所见。我只有顽强这个长处啦。] 突显出前齿,拉菲纳克笑着说。加尔伊宁则用温和的措辞回答道。 [稍微绕了点路,所以回来就迟了许多。] [绕路?] 对于提格尔的疑问,拉菲纳克看着援军士兵们回答。 [因为在亚斯瓦尔没有得到理想的答复,所以我们就去了萨克斯坦。然后,亚特里兹殿下和瓦尔特拉务提阁下就为我们准备了五百人左右的佣兵。] [是殿下呀…。] 提格尔说不出这以外的话了。对于布琉奈的情况,不知道亚特里兹和瓦尔特拉务提掌握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要是莽撞的介入,可能会导致大问题,这样的后果应该也很容易能想象出来。何况还是亚特里兹。 在这个觉悟之上,他还是派了佣兵队过来。 同时,提格尔也理解了。桂尼薇娅知道这些佣兵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情况下,安心离开战场的吧。 [不管怎样都要赢啊,必须要好好给亚特里兹殿下道谢了。] 在体力充沛的佣兵猛攻之下,巴舍拉军右翼再次后退。 [——提格尔!] 这个时候,响起了思念之人呼叫自己的声音。一看,以米拉为先头,战姬们正在赶来。好像全员都无事,这让提格尔吐出了安心的气息。 [刚才的白光是什么啊?] [出现了个奇怪的家伙。像是魔物,但应该不是魔物…。] 米拉简短的说明了有关狗头怪物的事情。怪物承受了索菲她们的龙技仍然无伤,满足似的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力量一样啊。] 虽然米拉她们还没有释怀这不舒服的感触,但还是立刻重整姿态来救援了。 ——难道是岗隆的属下吗? 提格尔这样想着,但立刻打消了。就像米拉她们赶来一样,现在应当集中到眼前的战争中来。既然没有附加危害,那很难认为还会再回来。 加上米拉等人的攻击,巴舍拉军右翼进一步崩溃。扔下武器逃跑的人陆续出现了。 在中央,罗兰和巴舍拉还在继续单挑。 这二人,都因对手的斩击而失去了马匹,在地上以剑相碰。 虽然巴舍拉很早就将罗兰逼进单方面的防御战,但现在罗兰正一点点转为反击。下劈,突刺,横扫,敲打,二人从各种角度挥动大剑,上演着激烈的攻防。 巴舍拉的脸上夹杂出焦躁。不但压制不住罗兰,反而罗兰的剑倒是渐渐快要触及自己身体了。而与之对照的,自己的剑被闪躲,或者被格挡的频度上升了。 再加上,之前右手感到的麻痹,让他渐渐使不出力气。简直就像是,在主张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另外,士兵们不详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出现了亚斯瓦尔军和萨克斯坦军作为蕾琪军的友军,不单单是一个或二个人,许多士兵正在发出悲鸣。 ——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 这就是说诸国都站在蕾琪王女那边吗。不对,如果不是蕾琪,那敌方有这种人物在吗? 大概经过了几十回合的激烈交手。响起了异样的声音,奥托库雷尔的刀身出现了龟裂。 巴舍拉吞了口气。这个龟裂,看上去就像是在宣告他自身和军队的崩坏。 别丧气啊。巴舍拉呵斥自己,笑着对罗兰说。 [索罗纽那时明明还敌不过我,你这不是变强了吗。用了什么办法啊?] 之所以问这种问题,大概是由于对自己使不出力量的右手感到惭愧吧。虽然他没有特别期待能得到回答,但罗兰还是坦率的回答了他。 [我之所以能不落下风的和你战斗,是因为我已经大致熟悉你的动作了。纳瓦尔城塞,索罗纽,然后是这个战场。经过这些总算是让我读出来了。] 巴舍拉的表情抽搐。额头渗出汗水。 [这样啊…] [这是经验的差距。就算是你,也并非从懂事起就开始挥剑了吧?] 罗兰十三岁成为骑士,然后在十六年里,一直不停锻炼着。从许多骑士那里学了各种各样的技术,不仅仅只是用剑技压倒,他还掌握了看穿对手动作的技艺。 不用说,巴舍拉也掌握着作为佣兵的技术。要是寻常的对手,不管交手几次应该都不会让对方读出动作的吧。 不过,现在的对手是黑骑士。 要输掉的预感,闪过了巴舍拉的脑海。那个预感和某种恐惧一起,夺走了他一瞬间的判断力。 伴随着怒吼,砸下大剑。这是之前的巴舍拉绝不会做出的破绽百出的动作。罗兰隔开了这下,挥出杜岚塔尔。 金属的声响震动了大气。奥托库雷尔那厚实的刀身,折断了。这是到现在为止和杜岚塔尔激烈交手几十回合下来的结果。 只剩护手和手柄部分的奥托库雷尔落在地上,巴舍拉的右手荡在空中。 罗兰转回手腕。虚空中描绘出流血的彩虹,巴舍拉的右手被砍飞了。 响起了巴舍拉的悲鸣。那个,是对于什么的悲鸣呢? 罗兰看到落在地上的右臂后瞠目结舌。不像属于男人的纤细右臂,连一滴血都没有从那断面流出。还有,喷涌而出的是貌似黑色火焰的瘴气。 ——什么啊,这是? 是巴舍拉用了什么妖术之类的吗? 罗兰将视线转到庶出的王子身上,他被第二次的惊讶所冲击。巴舍拉的右眼周围,突然染成了红色。 仔细一看,本来浅到几乎看不见的伤痕骤然加深,应该是血流出来了吧。不过,那只有巴舍拉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而且,他的眼睛明明什么也没有碰到,是自己碎裂的。 [右眼…?] 罗兰嘀咕了下,他想起了在行军中从提格尔那里听过的话。 在回故乡的时候,巴舍拉失去了右手和右眼。 正在这时,战场一角响起了新的喊声。那个是,泰纳蒂军的别动队到来的信号。被七千士兵阻碍步伐的泰纳蒂,悄悄地编制了别动队,向这边进发。要说他的目的,那就是为了儿子。 然而,巴舍拉已经失去了去关心此事的余裕。 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异常的变化。皮肤发白变得干燥,全身浮现出鳞片一样的东西。左右的耳朵上生出了弯曲的犄角,像是要扯裂军服一样,从背部穿出了翅膀。在惊讶的罗兰面前,巴舍拉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巴舍拉….你这…。] 就算是胆识过人的黑骑士,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周围的士兵们,不管是蕾琪军还是巴舍拉军,都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仰望上空,巴舍拉咆哮了。 罗兰拿好杜岚塔尔观察它。这是他自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以来,再一次和魔物对峙,从巴舍拉身上感到了胜过托鲁巴兰的重压。 巴舍拉向罗兰袭击过去。不过,那并不是选取目标后的一击,而是凭着本能麾下的攻击。没有战意。 罗兰架开了巴舍拉的爪击。要是没有这把宝剑的话,罗兰的剑会连同身体一起被击飞吧。 持续战斗而被消耗的罗兰,承受这一击后失去了平衡。这时,巴舍拉将要打出第二击了。 黄金的闪光疾走而来,发出一声巨响弹开了巴舍拉的爪子。保护了罗兰,一个少女站在那里。 [最后的最后总算是赶上了啊,罗兰卿。] 飘动着长长的黑发,那个少女回头向罗兰微微一笑。正是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虽然不知您为什么会在此地。] 罗兰立刻重新站好姿势,到了桂尼薇娅旁边。 [得到您的援助,我表示感谢。不过,还请不要过于勉强。] [要是和罗兰卿一起的话,我都是能全力以赴的哟。] 然而,巴舍拉这边,已经没有剩下什么战意了。刚才的一击,也是因为展现了这个姿态所产生的打击、绝望和愤怒所致。 众多的士兵,恐惧和战栗的向巴舍拉看去。巴舍拉的嘴里漏出呻吟。还有一半未完成的事业,在此终结了。他失去了全部。 巴舍拉展开双翼,卷起大风。随着拍打的翅膀,双脚离开地面。 左右摇晃着,巴舍拉飞了起来。眼看要被他逃走了。 但是,此刻一头乘坐着人类的飞龙飞了过来。是赛安。他到了河边拼命洗去了粘在飞龙身上的粉末,总算是回归战线了。 赛安发出了不成话语的吼叫。他并非是发现了巴舍拉才飞过来的。但是,在这个怪物进入视界的同时,他的恐惧和厌恶转变成了战意。凭着一股冲劲让他认为必须要在这里干掉它不可。 受到了飞龙钩爪结结实实的一击,巴舍拉在空中摇晃。虽然受到的只是擦伤,但它的视线捕捉到了在地上架好黑弓的提格尔。 提格尔还不知道那个就是巴舍拉。但是,在这个距离下感到的不详瘴气,让他不能不管。黑色的箭头加上米拉的冷气,组成了箭矢。 那个时候提格尔还以为是中央军队正在激烈交战,他吓了一跳。 难道说,那个怪物就是巴舍拉吗? 没有闲工夫去想了。灌注全力的箭矢,射向了空中的怪物。 箭头从巴舍拉的胸部到后背穿出,右翼被打成粉末,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巴舍拉用着单翼,向北方飞去。 战争,正急速的进入收尾阶段。 看到自己的总指挥官变成了魔物,巴舍拉军的士兵们陷入混乱。他们完全丧失了战意,有逃跑的,也有人当场跪下陷入茫然之中。 一部分士兵原本就士气低下,奴隶等人也因为主人成了怪物而难掩受到的冲击。既然这样了,那佣兵们也开始停手,后退了。蕾琪军的士兵也以受到惊吓的表情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这个时候,琉蒂的身影出现在了刚才罗兰和巴舍拉进行单打独斗的地方。她率领着游击队,在战场穿梭。 心中有着懊悔。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无法取胜的对手,也理解被委任职责的重要性,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以自己的剑去挑战巴舍拉。 无意间,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地上某一点。 视线所看的是,滚落在地的奥托库雷尔折断的刀身。 巴舍拉在刚才所站之处,右臂滚落在地上。是被罗兰砍飞的。 索菲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将光华放在地上。用双手谨慎的拾起右臂。令人吃惊的是,手掌传来了温暖和柔软的感觉。根本不能想象那是被砍下来的东西。 ——恐怕,这就是丽莎的手臂吧…。 断面被黑色火焰一样的瘴气所覆盖。应该是魔物施加了一部分诅咒吧。 ——根据丽莎和艾莲的话,芭芭雅嘎好像是十分热衷于被人所求力量那…。 芭芭雅嘎这个名字,是经常出现在以前故事中的老妪,被吉斯塔特人所熟知。在故事中会成为完全不同的存在,比如使用妖术的魔女、掳走小孩并吃掉的怪物、或是给与有困难的人力量和知识,帮助他们的妖精。 在那些故事之中,其中有一个讲述的是,她给与了一个独眼孩子眼睛的故事。邪恶的芭芭雅嘎,将怪物的眼睛移植到给了小孩。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刚开始十分喜悦,但通过怪物的眼睛慢慢受到芭芭雅嘎的操控,最后变成了怪物。 ——如果说芭芭雅嘎取下了丽莎的手臂,给了巴舍拉的话。 故事终究是故事,但是,拥有超常之力的魔物确实真实存在的。所以不应该断定这不可能。 从后面响起呼叫索菲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是丽莎走了过来。她看到索菲拿着的东西,皱起眉头。 [什么,那个,手臂吗…?] [嗯嗯。丽莎,能否稍微帮我拿一下,有个事情我想试试看。] 丽莎直接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没有拒绝索菲的请求。 交出了右臂后,索菲握住放在地上的光华,端正姿势。响应她的意志,锡杖龙具前段的圆环飘出黄金的光辉。 [——净化我等大地的碎片啊(斯丽布提伊艾)] 无数的黄金例子,无声的落在了丽莎和她拿着的右臂上。丽莎茫然的看着这幅情景,无意间发出了短促的悲鸣,她感到了疼痛。 丽莎自己的右臂,和手中拿着的右臂从各自的断面喷出白色的烟雾。丽莎扭曲着脸庞,漏出了呻吟声当场蹲了下去。 然后,二处断面都带了各自的微光。丽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自己的右臂和被斩落的那个。突然消失的疼痛让她找回了冷静。 [是我的手臂吗…?] 战战兢兢的,丽莎将被斩落的手臂,按到了自己的右臂上。激烈的疼痛再次出现,从接合处升起了比刚才多一倍的白烟。同时,强烈的头疼向她袭来。丽莎用左手抱住头,倒在了地上。 [丽莎…!] 索菲呼吸急促,当场跪了下去。她的表情上浮现出严重的疲劳感。这个龙技,比起其他的更加消耗体力。更何况,这次是想要解除魔物的诅咒。她脸上滴着汗水,流海贴到了额头上。 但是,索菲毫不在意自己的情况,抱起了丽莎。 丽莎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表情很平静,还在呼吸。 将视线移向她的右臂,令人惊奇的是,右臂的接合处没有丝毫的痕迹,连接在一起。好像从没有切断过一样。 [真是很努力了那。] 索菲抱住了丽莎。 离开战场五贝尔斯塔的一座小丘的半山腰上,巴舍拉倒在那里。虽然恢复了人类的姿态,但是那具身体失去了右眼和右手,胸口开了个很大的口子,上半身全是血。 塔拉多来的时候,正是战争决出胜负之时。他看到了接二连三投降的士兵们以后,舍弃了军队到了这里。 当铁青着脸的塔拉多赶到时,巴舍拉已经濒临死亡了。 带着挖苦的笑容,巴舍拉抬头看向副官, [愤怒吗…?] [是啊,你应该事先和我说的。] 塔拉多强忍着冷静回答。巴舍拉仰望天空,将去年春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交代了。 说完话的巴舍拉的身体,像碳一样被染黑,开始陆陆续续的崩裂。对着诧异的塔拉多,他笑着说道。 [既然借用了异常之力。我早就有心里准备迎接异常之死了。] 塔拉多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结束的话,也就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但是,和值得信赖的男人一起,以获取一个国家为目标,竭尽智慧、全力的日子,比起在亚斯瓦尔辅佐贾梅荫王子时,远远要来的充实。 [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话了。 无意间感觉到了气息,塔拉多回头了。 贝亚特里斯站在那里。在战争之前,巴舍拉应该把她安置到了附近的城镇里的。 她跑向巴舍拉,在塔拉多旁边弯腰跪地。 巴舍拉的眼睛动了,看向贝亚特里斯。看上去像是在笑,也像是痉挛。 巴舍拉眼睛的焦点,已经对不上了。就连塔拉多的话有没有听到都让人怀疑。过了不久,从他的口中溢出了几个单词。 [母亲…伊芙,丽基亚…………王…。](我没有乱点,原文就是有很多点……) 最后说到王的时候,他的眼睛仅一瞬间看上去恢复了光辉,注视着塔拉多。令人吃惊的是,巴舍拉那没有肘部前端的,直到肩部那里都碳化似的正在变色的右臂动了,示意塔拉多腰间叉着的短剑。 那个,就成了他最后的行动。巴舍拉化成了碳块,静静的飘散了。如果说提格尔和战姬们在这里的话,他们可能会想起魔物临终的样子。 贝亚特里斯注视着黑灰,颤抖着身体,用双手将那个捧起,抱住。 散落在地上的黑灰,被风带走了。 ——半途而废吗…。 这样想着,塔拉多摇了摇头。 活人的路,没有尽头。必须向前方进发。 第一章 归还 由蕾琪王女率领的布琉奈军凯旋进入王都尼斯时,是接近夏季中旬的某天早上。从和庶出王子巴舍拉在奥久鲁一绝雌雄后,过了十日。 士兵的数量共有三万一千多。这里面还加上了二万四千的俘虏。从王都的城墙上守望着当时情形的士兵们之后是这样形容的,[人马简直像是覆盖到了大地尽头的样子。] 根据王女的命令,士兵们在王都西北侧的广大草原上整顿队列。由于强烈的阳光受到了城墙遮挡,让人感到十分凉爽。令人舒适的风吹过了士兵们之间。 让主要的人员站着自己身后,蕾琪向士兵们宣告。 [我——蕾琪 艾斯提尔 罗瓦尔 巴斯蒂安 德 夏鲁鲁,再次对各位的奋战表示感谢。为王家的名誉,还有你们的武勋,你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你们之中既有还想继续留在战场的人,也有想回故乡的人。为了让你们永远能为先前的战斗而自豪,我也会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 布琉奈军留了二万三千士兵在尼斯,解散了其他部队。一部分诸侯和士兵领受了赏赐后,就回到自己领地去了。 虽然坐拥众多士兵也很重要,但要维持数量需要足够的粮食和武器。现在剩下的敌人就只有岗隆,有必要调整下兵力了。 而且,诸侯所率领的士兵大部分是平民。没有仗打的话,在这个季节应该会以田地为对手奋战的。要是现在还不回到城镇或村庄去的话,田地就会荒废,收获也会减少的吧。 [为了尊贵的王女殿下而挥剑,是我等一生的荣誉。就如同我等的誓言那样,胜利和安定、和平,会与众神的恩宠、还有始祖夏鲁鲁的加护一起,和殿下的玉体同在。] 代表回归故乡成员的其中一个诸侯,在蕾琪前跪下。士兵们高举长枪,挥动军旗发出欢呼。 接着,蕾琪对着俘虏们说道。 [你们也只不过是遵从指挥官赋予的职责而已。因此,我会宽恕你们。你们不再是俘虏,不再是败者,而是同我们一样的布琉奈人民。我不会强加你们再义务作为士兵。你们就回到自己的领地、故乡,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俘虏们的代表上前,跪在蕾琪面前。 [我等为王女殿下的慈悲和宽容,表示深切的感谢,遵从您的命令,我等会专注于守护这片大地。然后,我等在此向佩尔格纳斯和拉吉佳斯特起誓,若殿下日后有需要举起红马旗前往战场时,我等定会最早赶赴战场助阵。] 贝尔格纳斯是布琉奈所信仰的十柱神明的主神。拉吉佳斯特则是司掌名誉的神明。用上拉吉佳斯特的名号做出的约定,都是受到极为重视的。 顺便一提,俘虏当中约有四千人原本是奴隶。他们是被敌将巴舍拉从墨吉涅商人那里买来的。由布琉奈、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人构成的。布琉奈人就交给了蕾琪,其他国家的人,则会跟着各自国家的代表返回故国。 等一部分诸侯和士兵们离开以后,剩下的人们开始搭设营帐。因为如果让多达二万三千士兵全进入王都的话,一定会导致混乱发生的。 蕾琪也转向她身后站着的人们。他们是提格尔和琉蒂、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还有敢来救援的亚斯瓦尔王国的桂尼薇娅王女以及萨克斯坦王国的佣兵队长西蒙。这些人之中要是缺少谁的话,蕾琪可能就无法获得胜利了。 然后,一架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来到了蕾琪面前。它的每一处构造都镶有黄金的装饰,点缀了女神雕刻,彰显出华丽。两侧用鲜艳的色彩描绘了黑色祟毛和红色皮肤的马。那便是传说中始祖夏鲁鲁所骑的魔法之马巴雅尔。 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担任蕾琪护卫的贞德。她降到地面上,对蕾琪行了一礼。蕾琪,然后是桂尼薇 之所以让桂尼薇娅乘坐同一辆马车,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她是友军中唯一一个和蕾琪同地位的存在。若再考虑到她是亚斯瓦尔实际的统治者这点的话,地位甚至也许还在蕾琪之上。所以不能粗略的应对。 [我们走吧。] 回应蕾琪的指令,马车开动了。 穿过王都城门的蕾琪一行,被盛大的拍手声和欢呼所包围。 大路的两侧,超过一万的人们并排拥挤着。有人挥着手,有抛出鲜花的,或喊着蕾琪和布琉奈的名字,他们是来迎接王女等人的。 数日以前,尼斯的主人还是岗隆公爵。他将国王法隆和贝尔修拉克公爵软禁在了王宫的一间房间里,还准备处刑与法隆或宰相波德万关系密切的人们,凭着恐怖支配着王都。 对于因不知何时会受到岗隆注意而心惊胆战生活着的王都民众来说,蕾琪正可谓是他们的解放者。 道路上每隔一定的距离,就分别放了装满葡萄酒和果汁的木桶,供人们享用。这是蕾琪的指示,王都的民众喝着饮料,快活的欢闹,叫嚷着对王家的感谢。 赞颂的对象不止有蕾琪,还包括了作为护卫骑在领头马上的琉蒂、和跟在马车后面的提格尔和罗兰。只不过,马鞍上插着黑弓的提格尔,吸引了不少诧异的眼光。 连琉贝隆山半山腰的广场上,也聚集了许多人。那里有神殿长和工匠、还有商人们的代表。蕾琪从马车上下来,巡视了他们一圈。 [各位,你们在吾父法隆被岗隆囚禁至今的这段期间,一直苦苦坚持着。但是,苦恼和不安的日子已经结束。我们讨伐了巴舍拉。万恶的源头岗隆公爵也已经逃到自己的领地鲁提迪亚,支持他的人已经没有了,他掌控下的士兵也只有一小部分。我们将会在近期就讨伐掉那个男人。] 蕾琪故意用了振奋人心的语句。在对父王的安危已经绝望的情况下,讨伐掉岗隆之后,她就会继任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所以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就赢得他们的信赖。 等待着欢呼声下去之后,蕾琪再次开口。 [重要的是将来的事。我们必须尽早恢复王都的和平与繁荣,将安宁遍布到王国全境。为此请各位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神殿长和代表们接连宣誓了忠诚和协助。确认完这些之后,蕾琪再次宣告。 [请各位也认识一下。这些是为了帮助我而赶来至此的战友们。] 首先,是亚斯瓦尔王女桂尼薇娅,接着是吉斯塔特的战姬们,最后是来自萨克斯坦的佣兵队长西蒙,蕾琪一一做了介绍。 神殿长们惊叹的看向蕾琪。过去,法隆王会举行狩猎祭,招待诸国的王侯贵族来。正因为国境附近的小争端不绝于耳,他的外交手腕才显得出彩。但是,就连那个法隆王,也几乎不可能做到让三个国家派来援军吧。而蕾琪,却做到了。 琉蒂和提格尔、罗兰下了马。桂尼薇娅也接着罗兰的手下了马车。因为通向王宫的山路上,马或马车无法进入。 神殿长等人怀着深深的敬意,目送在战友们陪同之下离去的王女。 在爬山期间,提格尔和罗兰、琉蒂、贞德一起,跟在蕾琪身旁。在山道上,还有前方的王宫,罗兰都事先安排了部下,让他们调查有无潜伏可疑的人。虽然在主要场所设立了监视。但是,考虑到数日前是由岗隆支配王宫这点的话,那不管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走到能看见王宫时,蕾琪轻轻吐了口气。额头渗出汗水。看到这点的提格尔,将腰间挂着的革袋递给她。 [殿下,这是水。请您饮用。] [非常感谢。] 蕾琪率直的接受,将嘴贴到革袋上。随着喉咙发出的声响将水一饮而尽。注意到革袋空了之后,她羞愧的红了脸。 [抱,抱歉。我一个人就全部…] 现在这里的她所展现的并非是在王都民众前那个凛然的王女姿态,而是与十八岁少女相符的纯粹表情。 [请您不要放在心上。这只是说明您的喉咙已经很渴了。] 提格尔摇了摇头。蕾琪从早上开始就在演说,用马车在大路上行进期间,也是顶着烈日保持笑容向人们挥手。不可能不累的。要是一革袋的水就能让她稍微轻松一些的话,他是很乐意提供的。 ——但话说回来…。 提格尔转移了视线,看着走在自己等人前面的琉蒂背影。 ——殿下也是,琉蒂也是,真坚强啊。 当听说岗隆带走了法隆王和贝尔修拉克公爵时,这二人所受的打击和悲伤想必十分强烈吧。 但是,琉蒂当天就下了要去王都的决断,琉蒂也从翌日开始就恢复了平常的举止。 提格尔想要支援二人。 [说起来。]说完后,表情变得有些缓和,蕾琪问道。 [这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时隔八年后,再次造访尼斯呐。感觉如何?] 提格尔挠了挠头发,正愁不知如何回答。 [老实说的话,我对那时王都的样子记不太清了。虽然还记得在望珊奴狩猎场所发生的事情…] 望珊奴狩猎场,正是八年前提格尔第一次见到蕾琪的场所。也就是他打到了鸟,处理,烧烤后,再请她吃的地方。不会忘记的。 [那么,能不能说说看今天所见到的尼斯给你什么印象呢?] 不知为何似乎有点高兴的蕾琪,提出了这个难回答的问题,提格尔轻轻哽咽了下。不能让她等的太久,他就将进入王都后的第一感想说了出来。 [嗯…,那个,广阔的会让人迷路,非常大,人头流动惊人的频繁。] 恐怕连小孩子都能回答的更加像样点吧。蕾琪扑哧一笑。 [事先记清楚路。可是很重要的哟。] 提格尔畏缩的低下头,同时在内心纳闷。虽然蕾琪的话听起来很正常,但似乎还隐藏了什么含义。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他摇了摇头,消除了疑问。因为他不是作为一个青年贵族,而是作为一名将士来拜访王宫的,这现状让他有些紧张,所以才会想的太过深入。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王宫。 布琉奈总从去年秋天开始持续着混乱。 这个开端是由一个叫做巴舍拉的青年,自称是法隆王的儿子开始的。通过岗隆公爵的介绍,巴舍拉和国王见面了,并且被承认为国王的儿子。 成为了庶出王子的巴舍拉,在作为他后盾的岗隆帮助下累积了武勋,他的武勇轰动国内。到那时为止,还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混乱。 在冬季结束时左右,巴舍拉带了几个诸侯和大量士兵,袭击了守卫王国西方国境的纳瓦尔城堡。那个时候,蕾琪王女就在纳瓦尔城堡。那时候她还伪装着性别,用着雷格纳斯的名字。 巴舍拉声称蕾琪,还有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罗兰正在谋划暗杀自己,提出了要骑士团投降并且交出蕾琪的要求。不用说,不论是蕾琪还是骑士团都不可能会答应那样的要求,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冲突。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回到布琉奈时,就是发生那事的十几天后。 当时他还在萨克斯坦王国,得知纳瓦尔城堡发生异变后,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和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四人。他的心上人,也就是别名【冻莲的雪姬】(米奇艾丽娅)的米拉既柳德米拉 鲁里艾,护卫拉菲纳克,米拉的侧近,初老的骑士加尔伊宁,还有别名【罗轰的月姬】(巴尔迪辞谢)的奥尔加 塔姆。 提格尔被巴舍拉逮捕时,在儿时的友人琉蒂既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的帮助下,取回了自由,并作为由她所指挥的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一员,同巴舍拉作战。 岗隆公爵率领爪牙突袭了王宫,囚禁了法隆王,以及担任国王护卫的贝尔修拉克公爵,那是发生在春季中旬左右的时间。掌控了王都尼斯和国王后,可以看出巴舍拉和岗隆一下子获得了优势。 但是,提格尔他们没有退缩,蕾琪也没有放弃对决的姿态。她接受了提格尔和米拉的进言,公开了自己其实是王女的身份,准备好了和巴舍拉的决战。 十日前,双方在奥久尔平原展开了激烈冲突。 得胜的人是蕾琪。蕾琪军虽然一直处于劣势,但因亚斯瓦尔、萨克斯坦援军的到来而得以挽回。巴舍拉在单挑中败给了和罗兰后,他的身体变成了怪物离开了战场。巴舍拉军的士兵们就投降了。 剩下的敌人就只有岗隆了,他挟持了法隆王和贝尔修拉克公爵作为人质,逃回到了自己领地鲁提迪亚。 蕾琪没有追击岗隆,而是优先回到王都的理由有二个。 第一个是,因为作为布琉奈的统治者要安抚民心。恢复王都的治安。 还有一个就是要重新编制军队,为了能有把握讨伐岗隆。 对于提格尔来说,岗隆不仅仅是需要打倒的敌人。 他不仅想要葬送自己的父亲乌尔斯,还向着自己故乡阿尔萨斯出兵了。 要是没有别名【银闪的风姬】(希尔布弗拉务)的战姬艾莲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的帮助,阿尔萨斯应该就会被无情的烧毁了。这是他绝对无法原谅的事。 而且,岗隆还和魔物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都是必须要消灭的对手。 进入王宫的提格尔等人,被提供了各自的客房。对于外国的宾客属于理所当然的待遇,提格尔和罗兰则是由于都在布琉奈军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提格尔和拉菲纳克因装饰室内的家具的绚烂程度而睁大了眼睛。 虽然不太能静下心,但还是休息了下,当日落时气温变得有些凉的时候,提格尔收到了蕾琪传唤而进入了会议室。 那里面除了蕾琪外,还有五名男女。是米拉和琉蒂、贞德、桂尼薇娅、还有西蒙。接下来要谈的话题,就是关于布琉奈对友军们赠与的谢礼一事。 ——话说回来,让我出席到这些人的会议里,是不是搞错了场合。 治理一个国家的二位王女不用说了,然后是相当于大贵族的一位战姬。西蒙也是代表着萨克斯坦的立场。就提格尔只不过是一个地方领主的儿子而已。 但是,能寻求到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协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提格尔。准确的说来,请求萨克斯坦的是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但二人统一口径都说成是提格尔的功劳。吉斯塔特也是通过和阿尔萨斯友好的理由而介入的。最重要的是,既然是蕾琪所要求的,那就不存在提格尔不出席的选项了。 向每人打完招呼坐到椅子上时,提格尔悄悄窥探了下米拉的样子。 原本,战姬之中会处在这种交涉席位下的人,应该是别名【光华的耀姬】(布雷斯比特)的战姬索菲既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然而,索菲却说[您才是和这个事件长期关联的人物吧。],交给了米拉。 和提格尔对视后,米拉连微笑没有,只用眼神回了一礼。这个反应,让提格尔重新紧张起来。就如同她作为吉斯塔特代表所表现的举止一样,自己的言行也必须表现得和一名布琉奈将士相符不可。 侍女进入后,在桌上放了等人数份的银杯。里面是专门冷过的葡萄酒。等她退出去后,蕾琪看环视了众人一圈。 [我在此再一次的,向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各位来宾表示感谢。若缺少你们的帮助,可能就无法迎来今天这个日子了。] [蕾琪殿下,我们很高兴收到您的感谢,但之所以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无疑是取决于您自身的实力。] 桂尼薇娅浮现出和蔼的笑容。她身穿白色礼服,比起穿着宽松绢服的蕾琪看上去远更有王女的风范。 [奋战的士兵们也好,优秀的部下们也好,还有我们能赶上的这份幸运,全都是您所拥有之物。还请您知晓。] [谢谢您,桂尼薇娅殿下。] [请不用在意,和您日后的来往还很长久。那么——] 眼睛里焕发出愉快的神采,桂尼薇娅继续说道, [关于我国的谢礼方面,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可否让罗兰卿来我国暂留一年。我想对罗兰卿来讲也能获得一些不错的经验。] [请容我先斟酌下。] 浮现出机关算尽的微笑,蕾琪冷淡的敷衍过去。桂尼薇娅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想要罗兰过去这事了。她在来王都的路上就提出过好几次了,每当这时蕾琪都是这样回答她的。 [桂尼薇娅殿下,您在去年的内乱中也受过布琉奈的协助吧。考虑这一点的话,这要求是否有些过高了呢?] 米拉像是安抚似的进行牵制。 [那么,吉斯塔特会寻求怎样的谢礼呢,能否请教下?] 桂尼薇娅看向米拉。这二人的对话,让提格尔感到紧张。根据情况变化,自己也不得不装成中立的样子协助米拉。 米拉平静的承受着桂尼薇娅的视线。再看向蕾琪。 [首先,我想向殿下索要出战这场战争的费用。其次,请给与包括我在内的六名战姬各自的赏赐。我和奥尔加、索菲亚、艾丽莎维塔四人,作为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一员曾数次出阵。艾莉欧诺拉于米利兹则是率兵,从岗隆公的军队下守住了阿尔萨斯,并且也在奴比尔城进行过奋战。] 合情合理的要求,让蕾琪恢复了状态。 [我受到您的请求了。我会准备三万金币作为战费,给与各位战姬各自份的金币、和装饰宝石的短剑。再加上致吉斯塔特国王的感谢信。还有其他的吗?] [贵国现在的处境还很艰巨。还无偿引渡了我国被迫变成奴隶的人,所以现在的话,我们不会再要求更多谢礼了。我们想要避免因过分贪婪而损害到两国之间的友情。] 用了喝一口葡萄酒的时间后,米拉微笑着回答。 实际上,能够引渡原奴隶们这点,对各国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 奴隶,可能是和墨吉涅的战争中被俘的,可能是被墨吉涅士兵虏来的,或者是出于某些原因被卖给了奴隶商人的人们。只能靠赢下对墨吉涅的战争,或者用钱赎才能回来。只是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国家这点,就已经是出色的功绩了。 ——真不愧是米拉。 没有表现在表情上,提格尔暗自佩服。米拉之所以没有要求过度的报酬,其实并不是出于不想去破坏两国间的友情。也并非无欲无求。而是为了在以后有需要时,所留下的[债]。这些表现,正可谓是吉斯塔特的战姬。 不过,米拉的话还没有讲完。 [不过…能否请您赐予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相应的封赏呢?] 在房里的人们将视线集中到提格尔身上。蕾琪笑着问米拉。 [我当然是有此意的,但为何您会说起这样的事呢?] [如您所知,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故乡阿尔萨斯,和我的奥尔缪茨从四年前开始有了交流。他要是能够取得重要的地位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是这样啊。看来您真的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构筑了十分良好的关系。] 彼此都保持着笑容,但这二人之间飘荡着不和的气氛。 提格尔沉默的望着二人。他明白米拉的用意。她是通过向自己施恩来窥探蕾琪的反应吧。引起蕾琪不快的,也许是她警戒着吉斯塔特会通过提格尔干涉进来吧。 ——作为当事人的我也许应当说些什么。 但是,要说什么才能不引起多余的误会呢。正当他在考虑如何说时,琉蒂开口了。 [殿下,授予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辉星章(拉稀奥尔)如何。如果说需要有力贵族的推荐的话,那就容我冒昧自荐,能否由贝尔修拉克家的我来担任这个职责吧。]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呐。因为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功绩不止有在战场上的表现,所以有足够的资格了。] 意想不到的话,让提格尔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热。辉星章是授与优秀骑士或战士之物,对于下级贵族或骑士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所能求得的最高等级的勋章。 他想起了去年春天,攻打墨吉涅的时候。总指挥官泰纳蒂公爵说过,会授与建功的人辉星章的。不过,最终却没有人在那场战争中获得。 ——辉星章,我将。 要是被赐予的话,这恐怕就是初代冯仑伯爵以来的最高荣誉。 当他陶醉在感慨之中时,桂尼薇娅向米拉搭话了。 [这样如何。柳德米拉阁下也试下,请求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暂借下?我听说以前他也在你那里留过一年。] [不行。] 在米拉开口之前,蕾琪的表情就变得异常惊愕,摇了摇头。 [桂尼薇娅殿下,请不要再拉拢同伴了。要是再这样行事的话,关于罗兰卿的提案恐怕会变得连探讨都难了。] 桂尼薇娅则游刃有余的挺起胸膛,将嘴贴到了银杯上。从旁望着她的米拉感到她已经变得十分历练了。 ——表现出看似任性的举止,却争取着主导权。这是身为统治者的风范呐。 另一方面,提格尔为了改变下房间满溢的危险气氛,用视线向琉蒂和贞德求助。但是,琉蒂笑着,贞德则是一副扑克脸,连眉毛也不动一下沉默着。只要没有发生对蕾琪不利的事态,恐怕她会一直不发一言吧。 提格尔将视线移向西蒙。这个男人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没有说过话,那表情就像在看街上吵架的起哄者一样。虽然不觉得他会靠得住,但他也是萨克斯坦王族亚特里兹的代理,有对话的必要。 [西蒙阁下如何。亚特里兹王子有什么所需吗?] 听了提格尔提问,西蒙浮现出好像看透他内心的挖苦笑容。今年三十一岁的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但由于左脸上有条大的伤疤的关系,平时不大会给人那样的印象。不过,他现在这幅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企图要恶作剧的孩童般一样。 [要是你肯来萨克斯坦游玩的话,我想亚特里兹大人一定会欢迎的。] 提格尔微微瞪了下西蒙。希望他不要让现在这个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有时间一定会去拜访殿下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比起那个我想听你讲讲关于谢礼的事情。] 西蒙说了句[哦好。],点了点头,用认真的语调回答。 [萨克斯坦——派遣我们佣兵队的亚特里兹王子的所需共有三个。第一个是,希望能和布琉奈缔结三年互相不可侵犯的条约。虽然可能无法完全避免国境交接附近的小规模争端,但还是希望能尽力减少。] 这个发言,不仅是提格尔,连蕾琪也坐正姿势看着西蒙。米拉和桂尼薇娅也好像用十分感兴趣的视线看向他。西蒙则没有介意她们,继续说道。 [第二个和其他国家一样,就是战费。我被吩咐过不能敲竹杠的的,所以请给与我们相应的费用。] 比想象的还要普通的要求。向正在萨克斯坦的亚特里兹表示感谢的同时,提格尔问道,[那第三个是?]。西蒙翘起了一边嘴角。 [还有剩下的敌人在吧。在干掉那家伙以前请雇佣我们。有优惠呐。] 这可出乎了提格尔的意料。不由得提问。 [我原以为你们结束这次谈话后就会回萨克斯坦了,是我想错了吗?] [明天早会让原奴隶们出发。但是,我们受到王子吩咐,会在能力范围内出把力的。也就是说,让我们尽可能的赚点外快。] 典型的佣兵风格的说话方式。让提格尔忍不住差点笑出来。 [很感谢你的提议,但今天早上,你也看见我们让众多诸侯和士兵们回去了吧。现在并不是非常渴求兵力的状况了。除了战斗以外你们还能做什么吗?] 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有一半是出于情面,一半是出于期待。就像是等着这句话一样,西蒙浮现出恶棍似的笑容。 [到今天为止的情况已经大致听说了。我们的话,可以进一步打击敌人的士气,减少他们士兵的数量哦。不用战斗呐。] 蕾琪等人惊讶的面面相觑。虽然西蒙的笑容让提格尔有了不详的预感,但他没有想要让西蒙就此停下。而是点头催促他继续说。 西蒙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道。 [敌人是持有领地的贵族吧?也就是说,他麾下的士兵就是领内的村庄或城镇里的人。那样的话,就袭击村庄或城镇,一处不剩全都烧抢精光,再将这种事情大肆宣扬就行了。要是家里被袭击的话,任谁都会动摇的。士兵的士气就会降低,接连开始逃亡。] 室内的气氛突然骤变。蕾琪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快瞪向西蒙,桂尼薇娅则很是吃惊,米拉也皱起眉。琉蒂和贞德分别将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要蕾琪一声令下,她们就会立刻把西蒙赶出去吧。 西蒙的话,则是悠然的背靠靠背,猥琐的笑着。 虽然提格尔也是一副臭脸,但他还没有怒吼出来。为了理解西蒙的提案,冷静的思考。 [我想问下西蒙阁下。] 他说完后,众人都以惊愕的眼神看向提格尔。由于提格尔的语气里没有显出否定的意思。有些人觉得,提格尔难道中意西蒙提案吗? 但是,她们也立刻理解了并不是那样的。 [要是敌人用这个手段,要怎样防范呢?] 蕾琪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西蒙。她们对此也的确很在意。西蒙和提案时同样的态度,干脆的回答。 [在被敌人袭击之前,只能由这边先袭击了。强征粮食,放逐居民,在所有的井里投毒,将房子全部烧毁。] 提格尔用力握紧自己的膝盖。继续这个话题是很需要耐心的。 [要是做不到的场合下呢….?] [那就马上让敌将的人头落地结束战争…。要不行的话,就要牺牲几个村庄或城镇来掌握敌人的动向,用奇袭或者伏击击溃他们。差不多就这样吧。] [亚特里兹还真是派来了可靠的佣兵啊。] 提格尔总算笑了出来,夸张的耸了耸肩膀。 ——一定要感谢殿下了呐。我或者米拉恐怕想不到这点。 敌人可是因残虐无道而受人所知的岗隆。类似西蒙提议的那样,要是他的话可是会积极执行的吧。就算不做防范,事先预想到的话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提格尔绷紧表情,重新面向蕾琪。 [殿下,请问他率领的佣兵队,能够交付于我管吗?] 蕾琪虽然面露难色,但却没有驳回提格尔的请求。 [….我知道了。就相信你吧。粮食这些我会准备的。] 提格尔深深低下头表示感谢。 之后,会议再次回到了关于亚瑟瓦尔谢礼的内容上。 桂尼薇娅依然坚持着要借到罗兰,蕾琪也不让步,还是被米拉说服后,她才放弃了。通过负担战费,给与所带来的士兵们的赏赐,关于北部海域交易方面的几个让步,让双方达成一致了。 [接下来….我想请王宫的各位,务必享用下我国的红茶。] 桂尼薇娅浮现出爽朗的笑容说道。有一瞬间,她向米拉瞥了一眼,虽然这个动作没有逃过提格尔的眼睛,但也不能只由于这个就去打断她的话。只好静观其变了。 [享用红茶,是指?] 蕾琪疑惑的询问。桂尼薇娅微微探出身。 [在我国,会在红茶里加入山羊奶饮用哟。希望能请殿下品尝下。我想您一定会喜欢的。虽然听说某个国家有加果酱的怪人,但身为王族,果然还是一定要喝正宗的红茶才行啊。] 提格尔和琉蒂表情紧绷,米拉和桂尼薇娅的则是相互对视着。米拉面无表情的盯着桂尼薇娅,提格尔轻易就能想象到她正在压抑着愤怒。 ——对不住,米拉。 桂尼薇娅邀请琉蒂这事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她讽刺的对象是身为吉斯塔特人的米拉。要是身为布琉奈人的自己出面指责的话,事情会变得更难收场。如果处理不好,可能还有让罗兰的事情再次被提及。自己只能保持沉默了。 ——之后再去试下请求陛下,尝下米拉的红茶吧。 不管怎么看都难以说得上圆满的样子,结束了会议。 用过晚餐后过了半刻左后,提格尔造访了米拉的房间。 [来得正好呀。我正想要去叫你呐。] 笑着迎接他的米拉,穿着和会议时一样的军服。不过,几个装饰品撤了下来,衣领松开了点,看得出正在放松。 门关上之后,二人温和的拥抱。轻轻接吻。当柔软的嘴唇和身体的温暖传来之后,二人都解开了拥抱。 [我去泡红茶,稍等下。] 他随着米拉的话向桌子上看去,除了点亮的烛台,上面有一套泡红茶的茶具,和一些茶叶。大概就是为自己而准备的吧。 熟练的将红茶泡在二只白瓷杯后,米拉拿起了靠在墙上的枪。 整体上镶有青色和金色的装饰,枪尖上像是被削去的冰块处嵌了块红宝石,此枪正是只有身为【冻莲的雪姬】的她才能使用的龙具。名字叫做拉维亚斯,具有操控寒气的能力。 米拉将拉维亚斯靠近桌子。枪的尖端释放出了微量的寒气。这是为了能在这带有热风的夜晚中也能让红茶更好喝,而冷却的。 [机会难得,就在那里饮用吧。] 米拉用眼神示意床上。二人拿着各自的白瓷杯,并排做到床上。[我开动了哟。]说完,提格尔马上将白瓷杯贴近嘴边。 附带着独特香气,和微微的甜味,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连同满足感一起,提格尔吐了口气。驱除了积攒在身体里的多余热量,消除了疲劳感。甜味的源头大概是葡萄酱吧。微微溶了点在里面。 红茶明明很凉,但却暖和了心灵。虽然想要慢慢品尝,但提格尔二口就喝干了。米拉笑着接过了空杯,注入红茶后回来了。 [傍晚的会议辛苦你了。做得非常好啊。] 肩并肩,米拉仰视着自己。提格尔害羞的挠了挠头。 [这样子啊。我到觉得没说的有多好。] [那样就可以了。] 摇晃着长及腰间的青色头发,米拉摇了摇头。 [在像那种会议的禁忌主要是,为了装样子说了并非本意的内容,还有说出过激的内容。你没有失言,说了应当说的话。合格了哟。] [这真是高度的表扬啊。] 笑着回答的同时,提格尔说了句[说起来。],将刚想到的事情告诉了米拉。 [在会议之后,我请求了蕾琪殿下,希望能来尝尝看由你泡的红茶。虽然明天和后天不行,但殿下表示近期会抽出时间的。] [明,明明不用特意去做这种事情的……] 米拉红着脸岔开了视线。将嘴贴到了白瓷杯上,[谢谢。]她道谢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然后改变了话题。 [我刚才是和索菲她们一起用完餐的,你怎么吃的?] [我是和拉菲纳克、加尔伊宁卿,然后还有哈米舍一起吃的。虽然也邀请了西蒙,但被他拒绝了。] 哈米舍,是从事于桂尼薇娅王女的巨大身躯的长弓手。对提格尔他们来说,也是一起在亚斯瓦尔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奥久尔战役之后,提格尔去见了桂尼薇娅,再次为她来助阵而表示感谢。那个时候,王女身边的哈米舍也为这再会而感到喜悦,仔细看的话,他还真是憔悴了不少。对着吃惊的提格尔,哈米舍稳重的说道。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要是转变成和王女殿下二人一起旅行这种事态的话,一定要坚强啊。旅行期间我曾数次觉得,就算是照顾刚学会走路的幼儿也要更加容易些…] 在那之后到今天为止,他们各自都因非常忙碌而没有碰面,今天总算是有了可以悠哉说话的机会了。 听提格尔说完后,米拉说了关于自己等人的话题。 [殿下准备的餐点很好吃呐。只有战姬们出席的用餐还是头一次,比预想的还要有趣啊。米利兹和奥尔加不太懂用餐礼仪,所有就变成我们边教她们边用餐的情形了。] 别名【虚影的幻姬】(采露维迪)的米利兹 格林加出生于贫穷的村庄,成为战姬还不足二年。正在学习各种事物中,所以还不懂王宫中的用餐礼仪。 拥有【罗轰的月姬】,还有【斧姬】(塔珀雷萨)别名的奥尔加 塔姆,作为草原出生长大的骑马民族,果然也是不懂这种礼仪的。 要是在吉斯塔特用餐,对于礼仪方面的一些陋习多少还能够被默许,但这里是布琉奈的王宫。要是被布琉奈的诸侯和官僚在背地里,说出刚才战姬们连用餐都会弄脏桌子这种闲话的话,可不是什么可以容忍的事。所以趁这个机会,米拉她们就教她们二人相关礼仪了。 [那还真是辛苦呐。] 总体上站在米利兹和奥尔加一侧的提格尔,同情她们二人。 [难得在王宫用餐,我们也希望能够自在的吃饭。但因为她们二人之后还要做好几年的战姬,所以我们决定应该趁现在让她们学会。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艾莉欧诺拉耶。] 展现出稍微吃惊的样子,米拉继续说道。 [作为不懂礼仪的化身,只会像小孩子一样吃饭的艾莉欧诺拉她,居然能够近乎完美的用餐耶。虽然她说是莉姆亚里沙教她的。] 莉姆亚里沙是艾莲的副官,听说是她很久以前的亲友。居然能把那个自由奔放的艾莲调教到这种地步,让提格尔感到佩服。 [不过,她好像在精神方面非常难受。隐瞒战姬的身份潜入到街头酒馆里去这种提议,她提出过好几次了。] [不去是正确的吧。街道似乎正因祭典而变得嘈杂,今天早上凯旋的米拉等人又十分显眼。只要有一个人引起了别人注意,肯定会有大量的人群涌过来的吧。] [受欢迎还真是辛苦啊。],米拉开着玩笑耸耸肩。 续了一杯红茶的同时,二人继续聊着家常,当对话在半途停顿时,提格尔看向窗外。窗外是夜晚和黑暗,以及无数闪耀着的星星。 [——我说,米粒。] 稍微犹豫了下后,提格尔看着窗外,以下定决心的语气询问。 [我的箭矢,还没有射到苍冰星(吉兹利特)吗?] 苍冰星。是仅在冬天极短的一个时期里会在天上闪耀,恰如冻结着的蓝色星星。 传说能将箭矢射到那个星星的人,不管怎样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这是吉斯塔特从古代起流传的传说。 四年前,在向米拉告白的那个冬天的夜里,提格尔得知了这个传说。 【我会等的。等到你的箭矢,能够射到那个苍冰星。】 提格尔之所以会想去追求战功,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是呐…] 米拉嘴离开了白瓷杯,同他一样看着窗外。因为是夏天,看不见苍冰星。但是,他们二人已经能在心中描绘出那鲜明地闪耀在深渊的尽头的蓝色星星的轮廓。 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审视自己的想法一样,米拉慢悠悠的做出了回答。她没有压抑激昂的感情,脸涨的通红。 [大概….不,一定是的,射到了。] [那就是说…],提格尔的声音带着热度颤抖着。加大了握住白瓷杯的力气。 [能够将我和你的关系,公开了吗?] [稍微再推迟些比较好哦。] 米拉没有一丝踌躇,开门见山的说。提格尔不由得沮丧的望着她。米拉则夸张的抖了抖肩。 [没有办法呀。从索菲那里听说了,相信你和我国勾结的谣言的诸侯还是存在的。要是现在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让事情变得麻烦啊。] 那个谣言,正是岗隆的的心腹格雷亚斯特侯爵传出去的。(格雷亚斯特二部作品都要喂提格尔屎啊)格雷亚斯特侯爵不知道被谁杀害了,在岗隆向王家竖起反旗的现在时刻,提格尔原以为谣言已经完全消除了,但似乎还并不是这样的。 [要说那些诸侯们,为何还会相信那种谣言的话,就是嫉妒哟。因为你的功绩太高而眼红呐。] 米拉生气的骂道。提格尔露出微妙的表情,看着天花板。 一个治理边境小地方的领主贵族的儿子,去寻求三个国家的协助,三个国家也都爽快答应了,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而且,提格尔在此之前并没有很高的战功名声,擅长的武器还是被布琉奈人所唾弃的弓箭。 [不过,只是那样的话,还有请求蕾琪殿下,去说服诸侯这一个手段…。但回想起那场会议。要是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会被认为我是想要把你带到吉斯塔特去的,绝对会遭到反对。【祝福】也不通用。] 这里的祝福指的是,有发言权的人们对二人的关系表示祝福,以此软化反对者的态度。这个做法,是提格尔向萨克斯坦王子亚特里兹那里得知的。 提格尔沉吟了下。试着想象蕾琪的反应,确实只能想到会和米拉所言的一样。要请求的话,必须要在对方心情好的时候才行。 [虽然我明白要稍微等等了,但米拉觉得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呢?] [讨伐掉岗隆之后。] 即时就回答出来了。对着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提格尔,米拉扭头继续说。 [要是这场战争结束的话,殿下会比现在更能调理好心情吧。而且,由于殿下会成为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应当要举办隆重的庆祝会的,喜上加喜可是最重要的哟。——这点时间的话还是能忍的,你也是。] 虽然最后的台词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提格尔却用力的点点头。 [当然。只不过,变得想要更加早点讨伐掉岗隆了而已。] 会议结束之后,蕾琪用了三、四日时间做了些必要措施去把握王都的状况,然后传达了,从现在开始召开以讨伐岗隆为目标的军议。预计从今天开始数日后就会出征。依提格尔来看大概会在八日之后。 提格尔当然不会认为,和岗隆的作战会轻易结束。不过,明确了目标之后,战意就从体内不断涌出。 米拉转头看向自己,嘴角带着苦笑。 [已经没有更高的战功了啦。比起这些更要保重身体啊。] 说完,悄悄闭上了眼。提格尔搂住她的肩膀。 二个人影相互重合,照耀在烛台的火光之下。 某处悠闲的车轮所发出的声响惊扰了大气,鸟儿们向天空飞去。 由一匹马所拉的货车,正在贯通森林的道路上慢慢的前进。驾驶座上提格尔和琉蒂并座着。手握缰绳的是提格尔。 在尼斯凯旋后的翌日。二人正朝着和贝尔修拉克家族关系亲近的锻造师家里去。用完早餐后,琉蒂来到了提格尔房间,希望能邀请到他一同前去。 提格尔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本想和米拉打声招呼的,但她和其他战姬外出了。然后,他们二人就这样出发了。 进入森林的时候,正是货车从王都出发后过了半刻左右。虽然今天的阳光也非常毒辣,但在森林之中却十分凉爽。 一边注意着不让马跑到路外面,提格尔悄悄观察着坐在旁边的琉蒂的样子。从尼斯出发后,她的心情非常好,正哼着歌。 [春天的起司是花田,夏天的起司是湖边,秋天的起司是森林里,冬天的起司是暖炉前。带好小篮子,春天是葡萄酒,夏天是果汁,秋天是果实,冬天是手套。] [这首歌,以前也听过呐。] [恩恩,在我们出生以前就有的歌了。话说回来,像这样仅有我们二人在这寥无人烟的地方,让我想起了在阿尔萨斯一起玩耍的时候。] 听了这句话,提格尔也想起了十岁到十四岁的那段时光。虽然对提格尔来说一切都是见惯了的事物,但对琉蒂来说似乎都很新鲜。她常常表现出吃惊,欢笑,佩服。受她百般折腾的同时,提格尔也变得乐在其中了。 [在森林里做过各种事情呐。爬树,捉迷藏,捡果实,吹草笛…] [干脆改变行程,今天就在这个森林里玩到趴下怎样?还有起司在呐。] 琉蒂用手轻轻拍打了下腰间。那里吊着个装有起司的皮袋。 [虽然提案很有魅力,但还是留到下次吧。要玩的话也不能离开王都太远啊。] [真遗憾。] 说完,琉蒂侧身靠过来,把头搭在了提格尔的肩上。柔顺的白银色头发透出化妆的味道,逗弄着他的鼻子。 [这种程度的话还行的吧?] 被她用甜美的语气询问,提格尔苦笑着回答,[我知道啦。]。(好渣) 货车在街道上前进。过了大约数到一百的时间,琉蒂唐突的问道。 [话说,提格尔和米拉已经做过接吻这种程度的事了吧?] 提格尔的脸抽搐了。加大了握缰绳的力气,马儿不满似的发出嘶鸣。 [你突然说什么啊…] [这个反应,好可疑。到底有没有?] 过了一会儿,[做过的。]他用生硬的口吻回答。其实做过几次都记不清了,明明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害羞的了,但他的发音却变尖了。 [那是不是正确的接吻呢?] [咦。],提格尔发出了蠢叫。在世上,难道还有正确的接吻和不正确的接吻吗?他从没有想过。回想起至今为止的接吻,米拉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满。 大概是内心的动摇被看穿了吧,琉蒂乐呵呵的笑道。 [就由姐姐来教你正确的接吻吧?要和米拉接吻的话,这只不过是单纯的练习而已,所有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提格尔回以苦笑,但不由得也很在意,他偷看琉蒂的表情。形状较好嘴唇映到了视界的一角,他慌忙的移开了视线。 自己被吓一跳后,柔顺的白银头发落到了手臂上。本以为她还想要和自己开玩笑,但提格尔看到她的脸后。一时语塞了。 琉蒂闭着眼,睡得很安稳。仔细一看,眼睛周围因化妆而被涂白。像是为了掩饰泪痕。 ——爽朗的举止….是为了掩饰悲伤,还不仅如此呐。 为了向前,才会保持的和平常一样。那么自己也应当如此做吧。 小心着不让琉蒂的头从肩膀落下,提格尔重新握好缰绳。 ——虽然问了是怎样的房子所以没有问题了…但是去做什么的呢? 身体保持不动,他转头看向货台。上面除了载有提格尔的弓和箭,琉蒂的剑,装了粮食和水壶的袋子之外,还有一个被布包着,又长又大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不知道是枪还是剑。琉蒂说是[秘密],没有告诉他是什么。 载货马车正在路上慢慢前行。 自琉蒂睡着后过了大约四刻半时候,货车抵达了目的地。 三个角的三个屋顶连在一起的外观,只要一看柱子就能明白建造的很牢固。从被煤炭弄脏的烟囱里吐出细细的烟。得知主人在里面后,提格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温柔的摇了摇琉蒂的肩膀,她打着哈欠睁开了眼。右边是碧色,左边是红色的异色眼睛看着提格尔。那样的眼睛被称为异彩虹瞳(拉兹伊利斯)。 [到了哦。]这样告诉她之后,琉蒂开心的将身体靠过来。就这样在提格尔的脸上亲了一下。完美的突然袭击,让提格尔连反应都做不出。 在他呆住时,琉蒂迅速舔了下他的脸颊,然后慢慢的离开。双眼用妖艳的神色,盯着提格尔。(我看了好久,真这么直接吗) [这是对于车夫的回礼。这点程度的话没有关系吧?](这都不要紧,那要怎么才算要紧啊) [….刚才那下应该不算正确的吻吧?] 好不容易挤出声音问道,琉蒂则戏弄他似的闭上一只眼。 [要是你想学的话下次会好好教你的哟。那么,因为还要搬货架上的东西,请帮我下。对我一个人来说有点重了。] 说完她从驾驶座上下到地上,琉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提格尔把手贴了下脸颊后,困扰的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 和琉蒂二人单独在一起时,以前一起到处玩耍的记忆复苏了。在森林里时,经常躲在树荫下或藏在草丛里相互吓唬对方。用捡到的树枝在地上乱画,一时兴起去爬树,还有观察蚂蚁群把猎物带回巢穴的样子。 那时的自己,果然是喜欢着琉蒂的吧。喜欢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他当时连想都不曾想过,所以也没有察觉。 他背上即是传家宝也是战友的黑弓,肩上挑起货袋。琉蒂在这时也把剑挂到腰上。然后,二人拿起被布包着的那个不知是何物的又长又大的东西。对齐步伐朝小屋走去。 琉蒂敲敲门呼叫,过了大约数到十的时间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大个男人。头上裹着布,圆脸的下半部分被胡须盖住。强壮身体像是被黑色的衣服贴着一样,手中拿着铁锤。 [哦哦,这不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嘛。] [真是好久不见了呐,迪吉雷,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面对这个喜笑颜开的男人,琉蒂也以笑脸相迎。 [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对了对了,这位是我恋人未满朋友以上的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虽然对琉蒂的介绍表示苦笑,但提格尔还是问候了迪吉雷。迪吉雷用估价似的眼神打量提格尔,无言的行了一礼。视线重新看向琉蒂。 [有事相求,指的是订单吗?总之先请进吧。马就先放到这边的马厩里吧。不过话说,今天的客人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将拿着的锤子插进腰间,迪吉雷从琉蒂的旁边走到外面。朝着货车那里去。琉蒂率先走,二人走进了小屋里。 屋里是个昏暗,宽阔的空间。正面并排着三个门。右边的墙壁上装饰着剑和枪、斧头等各种武器,确实让人感觉是一个锻造师的家里。 然而,左边的墙上设了一个古旧的架子,上面陈列着拳头大小的银块,形状奇异的石头,还有几个装有浸泡在液体里的某种药草一样的东西的玻璃瓶等。 [这就是锻造屋吗….?] 提格尔吞了口气。迪吉雷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像是锻造师。然而,当他看到了陈列在架子上的东西后,就不太确定了。 [这边是工房,提格尔。] 琉蒂的话,则显得对架子上那些东西毫不在意的样子,以熟练的脚步走向右边的门。提格尔只好疑惑的跟着她。 一进入工房,提格尔他们就被热气和铁的气味包围了。 中央有一张大到能完全放置大剑的桌子,墙上有个大炉子。 地板上放了锉刀和铁钻,装了铁环的箱子,还有装满水的桶等各式道具,但并没有搞得很乱,而是整齐的放置着。 炉子旁边,站着二个人影。提格尔原以为是迪吉雷的弟子们,但他马上知道自己看错了。这二人是他十分熟悉的人物。 [罗兰卿,还有桂尼薇娅殿下…] 他不由得出声叫唤,二人回头看向自己这边。 罗兰穿的不是盔甲,是一件朴素的麻衣。 桂尼薇娅也没有穿纯白的礼服,而是穿了由麻和纱组成的让人感觉清凉的衣服。虽然不像是作为一国王女应有的穿戴,但她似乎还蛮中意的。想起来在亚斯瓦尔那时也是,她十分乐于变装穿梭于城镇之中。 [这不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琉蒂艾娜阁下吗?(我把奴改成娜了,感觉好听点)为什么会来这里?] 虽然他的话显得意外,但罗兰好像想起了某事而转变成理解的表情。 [说起来,贝尔修拉克公爵家长时间援助着这家店啊。] [啊啊,从迪吉雷的曾祖父那时就开始了。罗兰卿呢?] 将搬进来的东西横放到中央桌子上的同时,琉蒂问到。 [我想趁现在护理下杜岚塔尔。] 罗兰的视线转向墙壁。那里立着别名【不败之剑】的王国宝剑杜岚塔尔。 [虽然从亚斯瓦尔回来时,已经请迪吉雷阁下做过一次护理了,但在这次的激战里消耗的很厉害。我希望能在和岗隆作战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从罗兰卿那里听说此事后,就拜托他务必让我一起同行。王国宝剑的护理,这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呀。] 听了桂尼薇娅带着开朗的笑容说明,提格尔他们伴随着僵硬的笑容,异口同声回答[是这样啊。]。 ——这可不好拒绝啊。 罗兰也好,甚至蕾琪也无疑也很烦恼。但她们恐怕得出了结论,比起笨拙地将她困在王宫,或让她自由行动来说,这样要好的多了吧。 ——哈米舍卿好像不在啊……。 也许他被桂尼薇娅叮嘱过要和罗兰二人独处吧。或者说,虽然这可能对亚斯瓦尔的骑士来说不大合适,但可能是担心桂尼薇娅而留在了王宫。不管是哪种,提格尔都对他表示同情。 [但话说啊,宝剑的护理为什么要找住在这种地方的锻造师?照理不是应该交给宫廷里的锻造师吗?] 看了工房一圈后,桂尼薇娅疑惑地问道。回答她的是琉蒂。 [迪吉雷的家族,到他曾祖父时候为止,一直担任着我国的宫廷锻造师。因此,继承了正确护理方法的人,就我所知也只有他了。] [正确的护理方法?] 对于出现新问题的桂尼薇娅,罗兰看着杜岚塔尔解释道。 [就连不断挥舞着杜岚塔尔的我,也不清楚这把宝剑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可以确定不是铁或者银了。到现在我还在想,会不会真的就如神话里描述的那样,是精灵所授之物呢?] 布琉奈的建国神话里是这样描述的,始祖夏鲁鲁在琉贝隆山脉里面遇见了受众神派遣而来的精灵,授予了他宝剑杜岚塔尔和魔法之马巴雅尔。 [对于精灵所授之剑,有着对应的护理方式。就请这样理解吧。] 这时,迪吉雷进了工房。手上拎着几个拳头大的麻袋。看了一圈提格尔等人。 [看来那些人也是你的熟人呐。小姐,抱歉啦,我先看下罗兰卿的剑,请你暂时稍等下。] 迪吉雷从提格尔的旁边走过,将手上的麻袋放到桌上后,走近墙上靠着的杜岚塔尔。脸贴的近到能呼吸到剑身上了,定睛观察从剑柄到尖头的部分。然后,他离开剑身叹了口气。 [虽然细小的伤痕每次都有,但这次还出现了歪斜和卷刃呐。你去年说砍过一种叫做大象的生物,还砍过叫什么魔物的东西,这次又是和什么东西打过了呀?] [几头龙。还有,和一个比我还强的战士交手了。对方的武器也是一把不逊色于杜岚塔尔的利刃。] [要不是出自你口中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是醉汉的胡言乱语,或者是古代的叙事诗啊。] 对于迪吉雷所说的,提格尔情不自禁的大幅度点头。对于米拉和琉蒂合二人之力都无法拿下的巴舍拉,罗兰在单挑中获胜了。要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是很难把那些话当真的。 那个罗兰却用意外的表情看向提格尔。 [阁下您和魔物的交手次数不是比我还多吗?] 看着语塞的提格尔,琉蒂和桂尼薇娅扑哧笑了出来。 迪吉雷从桌上拿起一个袋子后,再次走近杜岚塔尔。从袋子里面取出一把东西,平均撒到了剑身各处。那东西像是灰一样。 [那是什么啊?] 提格尔因好奇而发问,迪吉雷背对着他回答。 [这是由有除魔功效的树枝烧出来的灰。但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树。]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让人搞不明白。提格尔,还有桂尼薇娅也感到疑惑。大概是注意到了这个气氛,迪吉雷继续说道。 [虽然这话对于王国宝剑来说实在是无礼至极,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让人信得过的东西。就算出现了损伤或歪斜,哪怕不管放着也会恢复原状。根据这个程度可能要用几十天时间,这个灰就是其中一个能加快那速度的东西。] 提格尔瞪大了双眼。但是,在潜意识里却能理解。他从杜岚塔尔那里,感受到了能让战姬们的龙具失效的奇妙力量。 ——那些放在架子上的东西,难道是为了护理宝剑的必需品吗? 要是带米拉一起来就好了。她肯定会对此很有兴趣的。 [为啥这些东西能有效,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代代继承下来的做法罢了。大概就如神话描述的那样,众神,或者是精灵,故意将剑做成那样的吧。] [那么,对于其他的剑,是不是也能用同样的方法试下呢?] 理所当然提出这个提案的人,是桂尼薇娅。迪吉雷回头,疑惑得看向她。桂尼薇娅则得意的挺起胸膛。 [刚才我自称是正在旅行,名叫科尔奇卡姆的少女,其实我是亚斯瓦尔的王女哟。] 迪吉雷哑然了,罗兰用视线询问琉蒂。二人无言的点头。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所言非虚了。我国有一把宝剑叫做卡里棒,能不能为我用下那个护理方法呢。据说那并不是存在于我国的东西,所以没有传下护理的方法。下次我会带来….] [饶了我吧,不对,还请您见谅。] 迪吉雷立刻改变态度,对着桂尼薇娅深深低下头。提格尔他们也慌忙的劝解。虽然杜岚塔尔和卡里棒散发的氛围很相似,但毕竟不是同样的东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会很可怕的。 虽然桂尼薇娅故作可爱的鼓起了脸颊,但再次受到罗兰低头请求后,还是作罢了。不过,她却蛮不讲理的对罗兰说了句,[算你欠我一次。]。 然后迪吉雷把像粉一样的东西洒在杜岚塔尔上,再浸泡到水里,然后将剑身放入烧的通红的炉子里。 [护理大概会用半天时间吧。——那么,让我听下小姐您是有什么事呢?] 迪吉雷走近中央的桌子。琉蒂也站到桌前,解开了自己二人所运来东西的包装后。提格尔和罗兰大吃一惊。 从包裹中出现的是,有着歪曲切面的白色剑身。 [这是巴舍拉的….] 提格尔漏出呻吟。那是拥有足以和杜岚塔尔、还有米拉的拉维亚斯对抗这种强度的可怕之剑。虽然已经听说在奥久尔战役中,它在同罗兰激战之后被折断了,但却不知是被琉蒂回收了。 [罗兰卿刚才所说的,不逊色杜岚塔尔的利刃正是这把。] 异色的眼睛充满了决意,琉蒂径直的看着迪吉雷。 [希望你用这把剑身作为素材,锻造一把剑。这便是我的请求。我只能拜托继承了杜岚塔尔护理方法,且有着扎实锻造功底的你了。] 提格尔佩服的看着琉蒂的侧脸。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手刃岗隆。就算做出了和巴舍拉的剑同等强度的东西,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但即便如此,比起一般武器,还是有着更大的可能性的。 迪吉雷没有立刻回答,严肃的看着桌上的剑身。抽出了腰带上插着的铁锤,简单的敲打了下剑身。清澈的金属音回响在工房里。 [既然能与杜岚塔尔交锋,那想必不是铁吧…。小姐,你什么时候需要?] [八日…不,请您在七日内完成。] 听了琉蒂的回答,迪吉雷发出惊讶的呻吟。 [就算是铁剑,想要锻造出良品也需要用上十日。更何况,既然不知是用什么素材做的话,就连调查如何下手估计也要用上五日左右了。] [我知道这请求很强人所难。但就算把这剑身打成粉末也没有关系。] 面对寸步不让的琉蒂,迪吉雷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拒绝。 [既然不是别人而是小姐您的请求,那我就试试吧。不过,会怎么样我可不管哟。] [非常感谢,这份恩情我必回报答。] 琉蒂深深的低下头。 时间宝贵,由于迪吉雷说他想马上开始,所以提格尔他们简单问候几句后,就离开了他家。 [罗兰卿,因为我的任性给您添麻烦了,十分抱歉….] 琉蒂对罗兰深深的致歉。杜岚塔尔的护理,要和锻造琉蒂的剑同时进行,所以至少要多用掉一天。 罗兰微笑的摇摇头。 [不用在意。要是真的能制出一把不输巴舍拉的剑的剑,我也会受到鼓舞的。而且,迪吉雷阁下也说了,一旦做好杜岚塔尔的护理,就会马上送到王宫来的。只是对于想一睹作业过程的殿下有点抱歉了…] [请放心吧,罗兰卿。我已经满足了哟。看到了超过期待的东西。不过,要是你有这份心的话,那我就想想有什么事可以差遣你吧。] 对于桂尼薇娅那以恶作剧口吻而说出的笑言,提格尔他们能回以僵硬的笑容已经是尽力了。 罗兰他们说,他们是二人共乘一匹马来的。 [既然回去的地方相同,就一起走吧。],桂尼薇娅提议,提格尔和琉蒂也表示对此乐意。罗兰也平静的同意了。看见这个样子的黑骑士,琉蒂悄悄地嘀咕。 [桂尼薇娅殿下可真行呐。] 提格尔和琉蒂坐上驾驶座,罗兰和桂尼薇娅坐到货车里。罗兰的马由提格尔牵着。 回头望向货车里,琉蒂随口询问罗兰。 [话说,罗兰卿,你有没有告诉迪吉雷最近发生的事情?] [简单说了些。但详细的内容我打算留在以后再说。] [这样啊,那谢谢了。] 琉蒂微笑着道谢。伴随着马蹄和车轮声,四人出发了。 [在货车上放松还不错啊。] 刚一出发,桂尼薇娅就靠在了货车墙壁上把脚伸到了外面。看见这景象的琉蒂,靠近提格尔的肩膀,轻声问道。 [桂尼薇娅殿下她,在亚斯瓦尔的时候也这样吗?她在昨天会议上的举止,的确像是一位生于王家的贵人…。挑衅和挖苦那些暂且不提。] 琉蒂在非正式场合和桂尼薇娅见面,这是头一次。似乎有点疑惑。 [嘛,是的啊。你知道亚斯瓦尔的圆桌骑士吗?] [要是你说的是,遵从亚斯瓦尔建国国王亚尔特琉斯的骑士们的话。] [出于对那些圆桌骑士们的喜爱,仅带少量的随从,辗转于国境线上的各地,那就是桂尼薇娅殿下。其他的还有,在我们和魔物战斗时乱入,变装后穿梭于城镇里….] 听了提格尔的说明,琉蒂的表情时而佩服,时而吃惊。 [和蕾琪殿下完全不同呐。] [你可真应该感谢蕾琪殿下啊。] 想起了哈米舍,提格尔回答后。又改变了话题。 [话说回来,看见你被称为【小姐】时,我才能想起你确实是公爵家的千金小姐呐。] 听了提格尔的玩笑话,琉蒂摇了摇头。 [是因为迪吉雷才会这么说的,他会这么称呼的人只有我了。要是来往不深的人,就算是大贵族,他也会应对的很冷淡。虽然刚才对桂尼薇娅殿下很礼貌,但那恐怕是看在我和罗兰卿的面子上吧。] [说起来,你说过从他曾祖父起就在支援了呐。] [恩恩。迪吉雷家族代代都是宫廷锻造师,听说在曾祖父的时候输了政治斗争,就离开王都生活了。当时他们的生活非常窘迫,我们贝尔修拉克家族就给他们资助,支撑了他们。自那以后,我们家族就和迪吉雷的家族来往密切了。] 琉蒂的表情里含有苦涩。 [迪吉雷之所以会答应我那不合理的请求,大概是因为他得知了我父亲的事吧。父亲信赖迪吉雷的人品和技术,经常从他那里订购武具。我的剑也是迪吉雷受父亲所托而锻造的。为了能让我用的称手,他连柄的粗细都考虑了。] 琉蒂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明天….不,今天起开始剑的训练吧。没有等他完成的时间了。不先习惯身体的动作可不行。] 提格尔把拿着缰绳的左手,叠在了她的手上。 [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啊。去挑战那家伙的时候一定要和其他人一起。不准一个人去和他战斗。] 琉蒂吃惊的睁大眼睛,表情缓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啊,应该说【任何时候都要在一起】这种的哟。还有考虑到我作为姐姐的立场,请注意下说话方式啦。] [我都看不出你有像年长者的态度。] 随口用玩笑回答后,琉蒂和来时一样,将头靠到了提格尔的肩膀上。 吹着舒适的风,货车和马儿在森林里慢慢前进。 那天傍晚时分,吉斯塔特的战姬艾莲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 ,和丽莎既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悄悄地被搬进了王宫中的一间房间。 二人都全身是伤,从头到脚沾满了土。美丽的秀发凌乱着,穿着的军服和礼服脏的漆黑,有几处还弄破了。艾莲心情不佳的皱着眉,丽莎则傲然的把嘴抿紧。 米拉吃惊的俯视着横躺在铺于地板上毛毯的二人。 [可不能让外国的人看到呐….] 今天早上。丽莎造访了艾莲的房间,提出了决斗。米拉和索菲,奥尔加,还有米利兹也在场,除了奥尔加外,其他三人都非常吃惊,奥尔加则是充满好奇的旁观着。 起初,艾莲拒绝了。[为什么我就非得和你决斗啊。],说完生气的瞪着丽莎。丽莎则挺起胸膛,挑衅似的答道。 [我是为了确认,到底能不能把你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对象哟。] 二人的视线带着热意在空中激烈冲突,无声的弹跳。 [是的呐。我也一样,带着累赘去战斗可真是敬谢不敏。] 艾莲露出凶恶的笑容,接受了丽莎的挑战。 未经吉斯塔特国王的允许进行战姬内斗这种行为,是被禁止的。要是这事被国王得知的话,不仅是艾莲和丽莎,连没有阻止她们的米拉等人也必须有遭受严惩的觉悟。但尽管知道这些,米拉她们却还是没有阻止二人。 艾莲和丽莎之间,有着很深的恩怨。 三年前的秋天,路博修公国的某个村庄发生了瘟疫。虽然这个村庄本身属于王家的直辖地,但却因为和丽莎治理的路博修接壤的关系,就由她去处理了。 丽莎为了防止疫情扩大,将因感染而死的人们连同村庄一起烧掉,将没有感染的人隔离。 这时,艾莲主动提出想要照料这些被隔离的人。在她成为战姬之前的一段时间,她在那个村庄生活过。村民们对她有恩。然而,丽莎却以这关系到自己的领地为由而拒绝了。 但是,被隔离的村民大部分都没能熬过冬天。 不仅是家人和朋友,连生养自己的村庄都失去了,他们的身心被击垮了。据说村民之间还发生了数次纠纷。开春时候,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到原本的一半了,于是放弃了重建村庄,各自离去。 知道了这个结果的艾莲,强烈的谴责了丽莎。 二人的因缘,还有一个。瘟疫这事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丽莎的父亲,名叫罗吉安 阿布特的贵族惹出了事端。 他贪污了几成应当交给王国的税收,作出虚伪的报告,集结了自己领内难以生存的人假装成强盗,袭击临近诸侯的领地。甚至,他还谋划反叛国王。 但是,阿布特的罪行全被揭露了,吉斯塔特国王命令艾莲讨伐他。因为艾莲治理的莱特梅莉辞离阿布特的领地很近。 这时,丽莎提出想由自己来处理。她想要说服父亲接受应有的惩罚。丽莎成为战姬时,虽然她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早已很冷淡了,甚至到了除公开场合外不会见面的程度,但她毕竟还是放不下。 然而,艾莲却拒绝了这个申请,讨伐了阿布特。 得知后的丽莎,向艾莲提出了决斗。尽管她知道错全都在父亲身上,但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然后,她败给了艾莲。完全不是对手。 从此以后,二人的对立就成为决定性的了。 米拉她们知道这些事情。奥尔加是从索菲那里,米利兹则是从她当成师傅仰慕的瓦伦缇娜那里听说的。因此,就没有阻止二人的决斗。 但虽说如此,毕竟也不能在王都之中光明正大的打。 战姬们出了王都,到了离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远的草原上。那里远离每一个街道,附近也没有聚落,是个理想的场所。 艾莲和丽莎就在那里正面交锋。米拉她们四人则作为见证者,观望决斗。 上次决斗,双方都没有使用龙技。 但是,这次不同了。因为决斗的理由是,[为了见证,能否作为一起并肩作战的对象。]。从开始双方就毫不客气的相互释放龙技,对战常激烈。已经到了就连观望的米拉她们,也不得不使用自己的龙具护身的地步了。 对战中的龙技一刻不停的抵消着。她们彼此使用着剑技和体术,然后变成了其中一方使出头槌时,另一方也会用身体去冲撞,互相拉扯,互相殴打的情况了,粗俗的完全不像是战姬间决斗。 最后,双方都挤出最后的力气放出龙技,同时被击飞倒地了。 米拉她们面面相觑之后,为了掩人耳目而等到天黑后,才将二人搬到了王宫里。 [虽然没有必要一定要分出胜负,就当是平手好吧?] [不,是我赢了。因为挑战的人是艾丽莎维塔呀。] 听了米拉的话,艾莲气愤的回答。丽莎则看着天花板平静的说道。 [这次就算是艾莉欧诺拉赢了好了。下次我一定会以压倒性的差距赢的。] 米拉和艾莲哑然的看着丽莎。 [我说你,还想要打吗…?] [有必要的吧。直到能完全消灭那个怪物为止。] 怪物指的是,米拉她们在奥久尔战役时遭遇的那个长着狗头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说是狗头,但和野狗那种的完全不一样。有着锐利的轮廓和漆黑的肌肤,眼睛是白色的,舌头是红色的,是一张可怕的容貌。而且,明明六名战姬合力去挑战,那个怪物却还是能毫发无伤。 当艾莲还想要开口说什么时,门被打开了,索菲和米利兹,奥尔加进来了。在米拉照看她们二人期间,她们去取为了处理伤口的药和水,擦拭身体的布,还有替换衣物等。 [看你们的样子,看来二人似乎都还很精神呢。] 看着横着的二人,索菲微笑道。艾莲的处理交给了奥尔加和米利兹,米拉和索菲一起着手处理丽莎。麻利的脱去衣物,用沾了水的布擦拭身体。然后在伤口处上药。 [感觉怎么样?] 对于温柔提问的索菲,丽莎只回了句,[还不坏。]。索菲似乎对此满足了。 没多久,四人结束了治疗。由于无法将二人同时塞进同一张床上,就让她们睡在了地毯上,再分别给她们盖上毛毯。因为是盛夏,所以这样也没关系吧。 [我们就在隔壁房间里,要是有什么事就叫唤下。不可以吵架哦。] 米拉她们关了灯出了房间。 黑暗之中,丽莎愁眉苦脸的烦恼着。 虽然有很多话想要和艾莲说,但是已经十分累了,也没有想好应当怎么开口。要是就这样一直什么都不说的话,就枉费了让自己二人睡在同一间房间里的米拉她们的用心了。她知道那是她们为了自己着想才这样做的。 ——失去记忆的那时,明明还能将任何所想的事情全都坦诚说出来的呀。 她自嘲的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被听见了,艾莲开口了。 [姑且,先问一句,还有其他理由吗?] 她吞了口气,在心中浮现出索菲的笑容,给自己鼓劲。 过了一会儿,[恩恩。],丽莎答道。 [想见证你的力量,那是谎话。其实,我是想测试现在的我能和你打到什么程度了。然后还有….我想从输掉决斗那时的状态里,走出来。] [走出来,指的是想要赢我吗?] 丽莎摇了摇头。虽然将自己所想全都坦诚的吐露出来会很害羞,但为了重要的人们,她下定了决心要向前踏出去。她握紧了毛毯下的手。 [说来话长了,没关系吗?] [随你便。听到我腻吧。] 语气虽然很粗鲁,但并不冷淡或带刺。丽莎那边也感到在对话的期间里,犹豫渐渐变得淡薄了。 [我的父亲在我刚出生时,就把我扔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他命令那个村的村长,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把我养大,在父亲所治理的领地里,异彩虹瞳被认为是不祥之物。] 在奴比尔城和芭芭雅嘎作战时所见到的幻影,在丽莎的脑内浮现出来。虽然当然不记得婴儿时期的自己,但却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是贵族的女儿吧,我没有被杀掉。但是,被村里的人欺负时,没有一个人出来庇护过我。直到在从村外来的旅人那里学会了吵架的方法以前,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虽然学会吵架的方法不代表就不会被欺负了,但频率减少了。这给丽莎带来了希望,有了向前走下去的意识。 [十二岁时,父亲把我召回到了宅邸里。理由是他没有继承人了。然后直到被龙具选上的期间里,一直作为贵女的女儿生活着。父亲一次都没有将我看做是他的女儿过,从父亲的表情中看得出,他对我很冷淡。] 胸口微微作痛。不过,没有以前那种程度了。而是失去记忆前的那种程度。 [我也不喜欢父亲。为了自己方便就遗弃我,又因自己的方便把我捡回来,不可能会喜欢那种人的。但尽管如此,因为他是我父亲,所以我在心里还是期待着。也许哪天他会认可自己,也许哪天他会为了他所做的所有事情而道歉。] [那么,是因为在那天来临之前,我杀了你父亲的缘故吗?] [就算你活捉了我父亲,我想所谓的【那天】也不会到来的。] 话说到这,丽莎再次确信了。 [你讨伐了父亲时,我是生气了,但并不是因父亲被杀而生气。] 那是对于,受父亲认可的机会被永远的夺了而生气。明明心里应该清楚,这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我之所以会提出决斗,是因为我以为只要赢了你….作为女儿能帮父亲报仇的话,死去的父亲就会认可我了吧。所以,输掉的时候我强烈的祈求想要获得力量。——正是那点被魔物钻了空子。] [就是那个叫做芭芭雅嘎的家伙吗?] 对于艾莲的问题,丽莎点点头。 [向前走出去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多亏你们消灭了魔物,我的右臂也恢复了。但是,我自己却并没有比那时更进一步。] 轻轻吐了口气。虽说说来话长,但没想到比想的还长。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她还有最后想要传达的话。还算好,这间房间笼罩在黑暗之下。可以不用看见对方的脸。 [虽然现在说有点…。对于讨伐我父亲那事,谢谢你,艾莉欧诺拉。] 凭那时的自己,就算见了父亲恐怕也很难说服他。最坏的情况,也许会紧抓那最后的希望而放走他。就算是那种父亲,毕竟也是自己的父亲。无论作为女儿还是作为战姬无疑都过的很失意。 失去了记忆,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才总算有了今天的收获。 过了一会儿,艾莲发出傻眼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需要感谢的事吧。我也不是为你而去做这些的。] [然而,却帮助了我。果然还是应该感谢你啊。] 迎来了沉默。也许听上去很荒唐。但由于说完了想要传达的话语,丽莎满足了。刚才这段时间里,能获得二人独处的时间真是太好了。 艾莲轻咳了下。叹了口气之后,开口说。 [我也是,不得不向你道谢啊。] [是什么事….?] 没有头绪,丽莎感到疑惑。艾莲用生硬的口吻说。 [是发生了瘟疫村庄的事。虽然活下来的人们,放弃了重建村庄各自散去了…。今年年初,我遇到了其中几个人。他们在做行商人呐,看上去还蛮精神的。] 丽莎睁大了眼。感到胸口深处变得温暖。 [那真是,太好了啊。] [啊啊],随身附和后,带着歉意的语气,艾莲继续说。 [他们对路博修的士兵….也就是,对你表示感谢。不停诉说着因此才能得救,才能幸存下来。听了他们所说的,我重新想了下。我之前光想着死者的事了,是不是忽略了你所救下的人们呢?] 然后,艾莲用正式的口吻说道。 [虽然到了现在才说…。谢谢你,艾丽莎维塔。] 用双手罩住变热的脸庞同时,丽莎再次感到,这间房间被黑暗笼罩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在艾莲旁边的话,也许她已经在地毯上打滚了。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丽莎尽可能用不以为然的语气提议。 [以后,就用丽莎称呼我也没关——] [我并不想把你当做友人对待。] 鼓足全部的勇气说出的提议,竟然被冷淡的声音无情盖过了。丽莎愕然了,一时间说不出话。大概是感到了视线吧,或许是传出了丽莎的冲击和动摇,艾莲不耐烦的拼凑出话语。 [我说你,骚扰过萨夏吧。] 萨夏指的是,治理雷格尼察公国的战姬亚力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的爱称。她是艾莲的亲友。现在正患着疾病,病到连走出公宫都十分困难了。 [才没有骚扰啦。],叫的如同小孩子一样,丽莎反驳道。 [她的雷格尼察和我的路博修,只是因为相邻,所以发生了很多纠纷而已。你不也是,常常和米拉发生争斗吗?] [那些全是柳德米拉的错。](全是时臣的错) 毫不犹豫的断言后,艾莲无奈的补充道。 [回到吉斯塔特后,去见萨夏。我也会来。] [见了后,再怎么办?路博修和雷格尼察的关系会改——] [不要只考虑这二个公国。] 盖过了丽莎的话,艾莲愁苦的继续说。 [路博修,雷格尼察,然后是我的莱特梅莉辞,和索菲治理的波利霞四个公国都考虑进去吧。要是路博修和雷格尼察之间发生了麻烦的纠纷,就由我或者索菲来仲裁。] 黑暗之中,丽莎眨了几次眼。艾莲说的话太让她意外了。 [你是亚力克桑德拉的,那个,亲友吧?那难道不会站在她那边吗?] [全是你过错的场合暂且不说,要不是那样的话,萨夏她,是个会乐于接受仲裁的家伙。] 艾莲的语气里,传出了夸耀亲友的回音。 [比起增加同伴,更加注重公平吗?] 丽莎皱了皱眉。要是真那样的话,作为公国的主人来说不是过于温和了吗? [首先通过仲裁能解决的话就最好,要是解决不了的话,再成为同伴想办法。萨夏笑着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怎样,她想尽可能的避免成为被其他公国长期记恨的状况。] [被长期记恨…?] 不知道这话里面的意思,丽莎皱起眉。艾莲解释道。 [贵族诸侯,要是犯了大错的话,家族会被灭掉,没有后继者,血统就会断绝。但是,我们作为被龙具选中,只能做一代的领主,是不会有那种事的。要是战姬失去了当战姬的资格,只是龙具会选择新的战姬而已。公国并不会消失,连领地或士兵也不会被大幅削减。] 历代的吉斯塔特国王,都会尽力去让战姬之间的实力保持均衡。要是有一个战姬有了逾越的行动,就能让其他战姬来应对。 [战姬同僚之间的对立,会因其中一方战姬被替代而结束。但是,公国之间对立的话,直到一方公国被灭以前,不会简单结束的。要是我作为萨夏的同伴,以二对一的局面将你逼入绝境的话。路博修就会记恨雷格尼察和莱特梅莉辞了。就算那天我们不再是战姬时也会。萨夏说的就是想要避免发生这种事。] 丽莎默默的陷入沉思。 ——不再是战姬时…。 那天,是迟早会来。即使知道这一点,丽莎却还没有去直面过它。说起来,其实她还几次做过可能会被龙具抛弃的事情。 ——被魔物挑唆追求力量的这种战姬,好像也只有我了吧…。 成为路博修的主人才满四年,但丽莎爱着自己的公国。哪天当自己不再是战姬时,自己会给公国留下什么呢。可不想留下的是,去憎恨其他公国,或者被其他公国记恨这种东西。 [我知道了。亚力克桑德拉——] 还没说出会去见她,丽莎就感到了平稳的睡息声。不知不觉艾莲已经睡着了。不,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入神了吧。 扑哧一笑,丽莎闭上了眼。睡魔立刻就袭了上来。 让丽莎和艾莲休息之后,米拉她们四人正挨着摆放了红茶和烤制点心的桌子说笑。太阳已经落山说明已经过了傍晚,将用餐改到这个屋子里这事让人感到退缩,但也不能不随时知晓丽莎和艾莲状况。 红茶当然是由米拉来冲的,添加的果酱有三个。全是葡萄。布琉奈的葡萄丰富多样,就算是甜的葡萄,从甜的程度或者酸味来分,也有好几种。 [我本以为你会阻止那二人决斗的。] 手持装满红茶的白瓷杯,米拉感慨的看着索菲。索菲吃着烤制点心,慢慢的摇了摇波浪卷的金发微笑道。 [从艾莲的反应情况来看是阻止过了吶。但丽莎也是因为深切感受到了过去的的事情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不想让她想要跨出一步的努力白费。而且,我也知道艾莲也一直留意着丽莎。] 索菲的视线,看向了正吃着抹了果酱的烤制点心的奥尔加。 [我还应该给你道谢啊。要是和丽莎关系好的人只有我的话,不知道艾莲她是否还会接受决斗申请。谢谢你。] 就算丽莎找回记忆之后,奥尔加也用以往的态度应对她。丽莎似乎也没有表示出不情愿,被邀请一起去游泳时也会去。 [要是那二人关系能变好的话,我也很高兴。] 米拉,向正一边撒着烤制点心屑一边回答的奥尔加问道。 [说起来,你在听到决斗的提议后,也没有特别惊讶呐。] [在我的故乡里….] 用手擦了擦嘴边,喝了一大口红茶后,奥尔加说道。 [当发生了纠纷时,有着不用武器对殴的仪式。(好野蛮)并不是为了决定谁对谁错,而是为了认同对手也和自己同样是战士。我希望她们正是如此,还有对哪边更强也有兴趣。] [就像是关系恶劣的二名骑士用剑对话后加深了友情的叙事诗一样呐。] 诉说了不只是感慨还是惊讶的感想后,米利兹询问索菲。 [索菲大人,您认为这二人是否会就那样和解吗?] [我到没有那么高的期望啦。虽然觉得艾莲也会有所让步,但她们之间要完全舍弃隔阂还是有点难的吧。] 摇了摇头,索菲的表情变得严肃。 [但是,为了和魔物作战,我希望我们能齐心协力。] 祥和的气氛消失了,战姬们的表情紧张起来。 [要是岗隆的话没错,魔物有七只。我们到现在为止干掉了四只。] 看着见底了的白瓷杯,米拉说道。米利兹扳着手指数了数。 [卢萨鲁卡,蕾西,托鲁巴兰,芭芭雅嘎…。剩下的有丝梅,岗隆,德雷卡瓦库对吧。] [是的啊。尽管岗隆说自己不是魔物,但我的拉维亚斯对他表示出的反应,无疑就是对魔物的反应。罗兰卿也说起过那样的事情。] 听了米拉的发言,奥尔加歪着头的率直问道。 [在奥久尔和我们作战的狗头是什么东西?那家伙就是德雷卡瓦库?] [我想应该不是。],索菲惆怅的回答。 [那个狗头怪物,并没有积极的要置我们于死地,感觉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就这点来看,就和之前打过的魔物不一样。另外,要是那个怪物就是德雷卡瓦库的话,会做出像是在帮岗隆一样的行为吗?] 手指扳到一半又停下,抬起脸后,米利兹问米拉。 [德雷卡瓦库,他任职于泰纳蒂公爵下这事是真的吗?] [那已经确认过了。从公爵阁下那里听到的消息得知,他是一个流浪的占卜师,在泰纳蒂家里任职了五、六年,不知能从哪里带来龙并且让其服从这三点。泰纳蒂公他,似乎十分信赖德雷卡瓦库。] 龙,据说栖息在人类无法进入的险要深山,或连白天也显得黑暗的森林之中,连它们的身姿都见不到。甚至还有人认为它们只存在于神话或传说之中。 德雷卡瓦库却找出了那些东西,并调教成了会服从人类的状态。 看了赛安 泰纳蒂驱使飞龙的样子,那个能力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他理所当然会受泰纳蒂的信赖。 [就算我们说起有关魔物的话题,也很难认为泰纳蒂公会相信啊。只要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他就会站在德雷卡瓦库那边的吧。] 米拉小声呜咽后,为了转换气氛又冲了新的红茶。奥尔加和米利兹从左右两边递出了空了的白瓷杯。 在向二个杯子倒红茶的同时,米拉总结了自己的想法并说道。 [对于那个狗头,我认为那家伙不是魔物。理由和索菲刚才所说一样。那家伙,为了知晓我们是否会构成威胁而出现。考虑到这一点的话,也许和提格尔的黑弓有着什么关系。] 索菲将手贴到嘴边思考着。 [能作为相当于线索的东西是,那个特征明显的头部,和强烈的香油味这些吧。我稍微调查下吧。特别是那个香油味,我以前在哪里闻到过的哟。] [要是狗头不是魔物的话,还有四只需要打倒吗?老实说,真想开溜啊。] 米利兹夸张的抖动肩膀叹着气。奥尔加冷淡的说道。 [那么你就逃吧。] 对于这话语中明显带有的轻蔑,米利兹皱起眉。在米拉和索菲还愣着时,奥尔加继续说。 [一个勇士能产生一百个勇士,一个怂包能产生一百个怂包。我是被这样教的。你就逃到自己的通过,等战斗结束就行了。] 二名战姬之间,迸发出了无形的火花。要是围绕在她们间的气氛化为可见的话,那就是无数荆棘所构成的景象吧。 米拉和索菲无言的对视,被强加了作为年长者的职责,米利兹和奥尔加同时看向米拉。都摆出一副求助的眼神。 [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对于鲁莽的愚蠢和危险,您是十分清楚的吧。] [柳德米拉,我想在阵前说出抱怨似的话,是绝对不行的吧。] 米拉叹了口气之后,作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对奥尔加说。 [奥尔加,米利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并不是一个真的会逃避敌人的孩子。和魔物已经打过二次了,战场也上过了。] [就,就是这样哦!] 增强气势的米利兹,就等着这一刻似的放出反击发言。 [而且,从自己的公国逃出来的人不正是你吗?] 咕咚,奥尔加坐着的椅子摇晃了下。 用纤细的手指抵住起皱的眉间,索菲向米利兹说道。 [并不是这样的,米利兹。奥尔加从陛下那里领受了写给法隆王的亲笔信,是为了任务才离开自己公国的哟。还有啊,取笑别人逃走这事,也等于堵住了自己逃走的路呀。哪天,也许不得不逃走的时候真的会来临的。] 索菲的话里,有着让米利兹一瞬间冷静下来的力量。 奥尔加和米利兹带着各自的不满和反省对视,低下了头。虽然道歉的话两边都很小声,但还没有到对方听不清楚的程度。 ——虽然不想为这种事情而争论,但还好没有引起什么大事。 米拉视线转向了墙壁,想起了应该正在那里面休息的丽莎和艾莲,在心里嘀咕。而且,自己刚成为战姬的时候,也上演过和艾莲吵到大大出手的状况。既然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也不能不把自己的情况当回事了。 为了改变尴尬的气氛,米拉从每人手里收取了白瓷杯,重新倒上红茶。索菲也用特别爽朗的语气说道。 [魔物的事情,暂且就先说到这里吧。] [是呐,重新确认了应该要打倒的敌人,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米拉也表示同意。语气里微微带有热度,那是因为,里面还有她不管怎样都想要打倒的魔物。只有占据了祖母的遗体,伤了母亲的丝梅,自己想要亲手剿灭掉。 喝着新泡的红茶,米拉问索菲。 [我们之后该怎么办?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 根据从俘虏那里听来的消息,跟随岗隆的士兵还有二千左右。在这种状况下应当不会再有人站到他一边了,可以说已经大势所趋了。 [岗隆个人暂且不提,关于战争方面,已经无需我们再出面了吧。要是不恰当的活跃,被认为是想要夺取别人功劳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一手拿着白瓷杯,索菲露出微笑。奥尔加疑惑的问道。 [那我们是回吉斯塔特去吗?] [只有我和米利兹哟。米利兹直接去王都,帮我们把到目前发生的事情报告给陛下。我则要带着原奴隶们向阿尔萨斯去。在那里和莱特梅莉辞军会合后回国。然后,我想和瓦伦缇娜谈谈关于魔物的事情。虽然不太情愿呐。] 应该早已经考虑过了,索菲流利的说出预定计划。 顺便一提,她和瓦伦缇娜的关系非常差。虽然没有像米拉和艾莲那样正面散发敌意,相见的话,会笑着相互挖苦。 [由你去的话真是让人很放心呐。] 米拉苦笑着。她明白索菲选择自身和米利兹的理由。因为在作为战士的技量,和率领士兵的能力方面,二人是不及米拉和艾莲的。 奥尔加则是因为加入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打过仗,在一部分布琉奈士兵中很受欢迎。而且,这对于她累积作为战姬的经验也是个好机会吧。 [不带艾丽莎维塔大人一起时为什么啊?] 米利兹疑惑道。 [要是再加一个人的话,我的龙技也能带着一起跳跃的。艾丽莎维塔大人和亚斯瓦尔的王女殿下似乎有某种因缘….] 米拉她们五人已经和桂尼薇娅打过招呼了,只有丽莎以负伤的理由,到现在还没有和桂尼薇娅见过面。 去年秋天,她借助了米利兹的能力悄悄造访了亚斯瓦尔,米拉和索菲都知道的。虽然她们推测那时候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没有听过具体的内容。 [那就是理由哟。],索菲夹杂着叹息回答。 [丽莎在亚斯瓦尔做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虽然我觉得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事….] [哈米舍卿问你的千华灯瞳,就是指丽莎吧?] 为了确认,米拉问道。和桂尼薇娅问候的时候,哈米舍很高兴能和索菲再会,问了她关于一个叫做千华灯瞳外号的少女的种种事情。米拉在旁边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是的哦。多亏了哈米舍卿他们,我才能遇到丽莎。] 回答米拉后,索菲重新看向米利兹。 [我理解你所担心的事。但是,会变成什么结果,丽莎似乎想要自己去决定,所以我想只要守望便行。再加上,既然她是暗中借用你的能力跳去亚斯瓦尔的,那丽莎也同样需要不被其他人察觉的回去。为了处理好这些情况,那还暂时待在布琉奈更好。] [我明白了。那么,在向陛下报告的时候,我就当不知道艾丽莎维塔大人的存在。改成索菲大人带了女性的者这样的说法吧。] [谢谢,帮大忙了。] 当话差不多说完时,索菲对米拉露出温和的微笑。 [呐,米拉。光说严肃的话题太让人紧张了,我有点想聊聊开心的话题…和提格尔的进展如何了?] 米利兹也用捉弄的眼神看向米拉。奥尔加的眼瞳也渗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们这些人,反正肯定想,我会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上来吧。 想着必须要颠覆这些损友的认知才行。米拉摆出沉着冷静的态度将白瓷杯送到嘴边,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 [这样啊,到也算不上什么进展。只不过,我们商量了下,等到讨伐掉岗隆公后,就会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 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出现在了米利兹和奥尔加的脸上。对这个反应感到愉快的同时,米拉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观察索菲的样子。原以为她一定也是瞪大了眼睛吧,但和预想的相反,她用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米拉….虽然这的确令人欣喜,但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是指什么?] 不知索菲是在担心何事,米拉疑惑的问道。 [你有能好好说服陛下的材料吗?] [凭提格尔的功勋已经足够了吧?昨天他被传唤出席会议后,受到蕾琪殿下的深厚信赖这事已经得到证实,不觉得还和我不相配了呀。] 回答的同时,米拉的心里深处开始暗潮涌动。她不觉得索菲的玩笑会开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是自己看漏了什么? [不是指提格尔的功勋哦。],索菲的嘴边带着困扰的笑容。 [而是你的功勋呀。] 对于意想不到的指摘,米拉愣住了。索菲竖起一根手指。 [去年秋天,你和我一起率兵在亚斯瓦尔打仗。结果,让桂尼薇娅殿下和亚斯瓦尔欠了我们人情。] 米拉默默的点点头。索菲竖起第二根手指。 [在这之后,你又去了萨克斯坦,和势力强大的土豪雷威兰斯家的千金瓦尔特拉务提阁下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同奥尔加一起解决了人狼(贝亚布奥尔夫)的问题。]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索菲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然后,你在这个布琉奈,协助了贝尔修拉克家的琉蒂艾娜阁下,帮助了蕾琪殿下。] [帮了蕾琪殿下的是我们六个人吧。有你,奥尔加也是,米利兹也是,再加上丽莎和艾莉欧诺拉也协助了殿下。米利兹和艾莉欧诺拉是受瓦伦缇娜所托而介入的这点,比起我不是更有正当性吗?] [但是,建立三个功勋的人只有你。要说七个战姬之中谁最突出,无疑就是你哟。] 放下了空了的白瓷杯,索菲看着米拉。 [我的话,就是让你努力作为外交使者,以布琉奈,亚斯瓦尔,萨克斯坦为对手。那样的话,我就可能会被派往墨吉涅或其他国家去了。尤其是墨吉涅,尽可能的要一直关注着。] 墨吉涅国王付吉特病故的事,米拉她们已经知道了。 现在,在墨吉涅,王族之间正围绕着下任王座展开争斗。王弟克雷修 夏哼 巴拉米尔应该会成为赢家吧,这是米拉和索菲的预测,但在局势明朗前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对着闷闷不乐的米拉,[所以说。],索菲继续说道。 [那样的你要去和外国的贵族结婚这种事是很荒谬的,应该是这样的吧。我想你肯定受到强烈劝谏要你去和国内的诸侯结婚的。] 米拉拉长了脸。确实,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功绩。 回到吉斯塔特之后,就算能隐瞒魔弹之王和魔物的事情,见到其他人时,也必须报告自己具体做了点什么吧。既然每件事都和其他战姬相关,那就不能随便蒙混过去了。那样的话,就会演变成和索菲刚才所说一样。 ——别开玩笑了。 在说出不需要结婚对象之前,有必要事先采取好某种措施吧。但尽管如此,也立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米拉决定交给眼前的友人。 [索菲怎么看呢?] [我到是想到一个办法呐。——生米煮成熟饭。] 奥尔加和米利兹同时发出感叹的声音。米拉则不知所措,脸上染的绯红。 [真,真是直接呐…] [但是,不算坏吧。你们长期在一起行动也是事实。既然是妙龄男女,就算发生了这种事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吧。正如你所说,现在的提格尔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和功绩。] [通过发展水面下的责任问题,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拉拢到我国?] 提出这个意味深长问题的人是米利兹。索菲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正是如此。要是现在就说要订婚的话,无疑会遭到反对。但是既然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强行拆散可能会导致成为丑闻,那他们也只好无奈的承认了吧。]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叉起胳膊斟酌起索菲的提议。 ——虽然有些乱来….但我是想不到这个的。有探讨的余地。 她因不想给提格尔和冯仑家添乱,而过于注重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心情,限制了她的思维。在提格尔的存在对于吉斯塔特来说是有价值的现在,采取强硬的手段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身为战姬却被外国的乡下贵族勾引跑了。],嘴欠的人也许会 说类似的闲话,那种事母亲斯维特拉纳已经体验过了。 米拉的父亲提奥德鲁,是任职于奥尔缪兹公宫的官僚,在二人结婚时,[更配得上战姬的人还有很多吧。],听说有几个说出这种沮丧和失望之声的人。加尔伊宁以前说起过。 ——要是一件件都要纠结就没完没了了。 而且,自己二人还有【祝福】这一手段。有发言力,又能站在自己二人这边的人一定是找得出的。 [谢谢,可以作为参考啊。] 面对笑着道谢的米拉,索菲回以捉弄的笑容。 [要当心啊,米拉。肯定还有注意提格尔的布琉奈诸侯。在国家相同这点上,他们比你更有利。] 听了这个忠告,米拉脑海中浮现出了琉蒂。身为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女儿,对提格尔有着强烈心意的她无疑就是最大的敌人。 提格尔牵挂着父亲被扣押的琉蒂。米拉虽然也很同情她,但没有要把提格尔拱手相让的意思。事情一码归一码。 [还有一点,也请你记住。],索菲继续说。 [就在我们国家的话,要拉拢提格尔的角色也不是非你不行的哟。也就是说,我或艾莲也行的。](图穷匕见啦) 米拉语塞了,留神一看,索菲的眼神是认真的。 [….说笑的吧?] [当然啦。],索菲的表情缓和下来。米拉安心的吐了口气。 [虽然应该称赞下你的演技,但还请不要吓唬我。] [那么,我作为后补也没关系的吧?] 米利兹从旁插嘴道。面带坏笑的看向米拉。米拉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她总算理解了索菲她们的言下之意。 [你指的是我国的有力诸侯会和提格尔定亲吗?] [不能断定绝对不会吧。或者说,陛下也许会这样考量。刚才也说了,我和米利兹回到吉斯塔特之后,不得不将在亚斯瓦尔和布琉奈所发生的事情报告给陛下。还有萨克斯坦的事情也是。] 米拉又一次发出了沉吟。不能说绝无可能。 [所以,你要小心。在有些情况下,玩笑也许也会成真的哟。] 然后当索菲笑着说道时,米拉只能回以苦笑。 当索菲她们回到各自房间后,米拉都到了走廊上。 朝着思念之人的房间去,正好看到提格尔从对面走来。二人彼此加快了脚步,朝对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 [来见你啊。] 笑着回答后,提格尔露出害羞的笑容,说道[我也是的。]。 二人并肩走着,在一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停下。互相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丽莎和艾莲的决斗,让提格尔不由得感到吃惊,米拉也同样,听了提格尔和琉蒂一起造访了锻造师后,涌上了复杂的感情。 [丽莎和艾莲没有受伤吧?] [都很惨呐。但你放心好了。] 关于二名战姬的恩怨,米拉所在的立场也不好多言。提格尔可能也领悟到了,只说了句,[我懂了。]。 [话说,我有事情要拜托米拉。] 明天,罗兰和桂尼薇娅,似乎要到琉贝隆山顶的那座神殿去。听说了那是罗兰长大的地方后,桂尼薇娅忽然就来了兴致。 [然后,罗兰卿求我能否一起去。说一起来也没有关系,从罗兰卿那里听说,神殿长似乎对蒂娜法的事情知道的很详细。也许他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蒂娜法是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所信仰的十神中的一柱,是司掌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最重要的,就是提格尔的黑弓,似乎和这柱女神有着很深的关联。 [我到是没什么关系,琉蒂呢?她也一起来吗?] 对于米拉的提问,提格尔摇头否定。 [她似乎到军议那天要一直练剑。那样的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 点了点头,提格尔轻轻的抱住米拉。米拉将身体靠向他,平静的闭上了眼睛。提格尔轻吻了她左右两边的脸颊后,向她的嘴唇靠去。米拉也同样用吻回应。相互交换着思念和暖意,米拉感到身体内侧开始变得热起来。 笼罩在夏夜的气氛之中,二人在这期间里,相互拥抱着。 第二章 三面女神 虽然才刚到中午,【轩下的蜗牛】店内的一角就充满了嘈杂,满溢着酒精气味。六名年轻人围坐在桌旁,发着酒疯。那声音响到就连店外也能听到。 这六人是赛安 泰纳蒂,和排他马屁的贵族子弟们。为了庆祝在奥久尔的胜利,还有讨伐岗隆公前的准备,正在享受这小小的宴会吧。全员都已经醉醺醺的了,还有人招呼女服务员过来摸她屁股的。 顺便一提,没有其他客人。虽然四刻半前还有几个人在,但都因厌烦他们的存在而离开了。 虽然店主的表情很苦恼,但没有做声。从赛安他们的服装来看,察觉到了他们是贵族子弟。再加上,就算不特别竖起耳朵听,也听到他说了自己在奥久尔如何如何英勇作战的话。他们是胜利者。不能去扫了他们的兴致。 [不过啊,不愧是赛安大人呐。在奥久尔的大活跃,在这个尼斯已经说得上无人不晓了吧。] [叫几个吟游诗人来,让他们做个比赛,看看谁能为赛安大人的战姿作出最好的诗歌来如何?正如赛安大人的威名跨过布琉奈遍布到近邻诸国一样。] [讨伐掉阴险毒辣的岗隆后,可以说就无人能和泰纳蒂家敌对了。布琉奈中的诸侯屈膝于赛安大人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呐。这实在是可喜可贺。] 对于马屁精们说的话,赛安虽然也笑着随身附和,但心里深处却闷着不满。酒灌的最多的就是他。 ——大活跃?那种丑态居然算大活跃? 在奥久尔时,赛安让飞龙从空中急速下降,二次玩弄了敌军左翼。那到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之后怎样了呢? 被敌兵投掷了奇怪的粉末导致无法驾驭飞龙了,赛安变成了一个无力的骑士。要不是迪弗洛特率领的拉尼昂骑士团赶来助阵,怕是就会被袭来的敌兵们乱砍一通了吧。 赛安和飞龙一起脱离了战场,用河水洗掉粉末后才总算回归战线,但那时战争已经临近尾声了。 能够使用飞龙的钩爪让空中的怪物负伤,只是运气好罢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一击。打倒怪物的是,从地上射出的一支箭矢。 ——虽然看上去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射出的一样…。但那是战姬的力量吧。 在亚斯瓦尔和岚龙作战时,赛安看见过提格尔放出的箭矢击碎了岚龙。然后,从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那里,听了那是用战姬之力达成的解释后,就接受了。 总之,赛安在奥久尔的战役中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活跃。就算像罗兰那样赢下和敌将的单挑战那种程度的期望算是过高了,但还是想要获得,比如击溃敌军阵容,获取有名的诸侯或骑士的首级那种闪耀的武勋。 ——明明就连那个冯仑,都立了大功了。 冯仑最大的功绩,就是求得了国外的援助。正因诸国援军的抵达,蕾琪军才能一转劣势。那连蕾琪或罗兰都没能做到,能受到蕾琪的高度评价是理所当然的。 ——士兵也好,骑士也好,都称赞了我。但是,究竟看的是什么呢? 越是受到赞扬,自己就越感到焦躁。这种心情还是头一次遇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反正就只能喝了。 忽然,在他视界的一角,映出了拖到脚边的黑色裙子。赛安以为是女服务员,浮现出邪笑。这不是除了酒之外,还有其他能够缓解忧愁的手段吗? 他探出身子,伸出手,触及到了少女的屁股。想要去看对方的反应而抬头后,赛安愣住了。那是一张他已经见惯了的脸,正摆出一副扑克脸俯视着自己。 正是女仆阿鲁艾特。她穿着黑色长袖的衣服,裙子拖到脚边,白色的围裙,是她平时一直穿的装束,但也没有比这更加和酒馆不符的东西了。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因太过惊讶,他说不出这之外的话。阿鲁艾特用平静的口吻答道。 [因为飞龙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哈啊?],他说完后不由得皱起脸,用了数到五左右的时间才理解了她所说的意思,赛安大大的咂了咂舌,叹了口气。 一般情况下,他会怒骂道,[别每件事都要和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但只有飞龙的事只能赛安来解决。就算用因为醉酒的关系而变得十分迟钝的脑袋,也能明白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赛安才注意到还一直摸着阿鲁艾特的屁股。放手后悄悄观察她的样子,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丝毫没变。感到一股无名之火的赛安站了起来,将还剩下少量酒水的青铜杯摆到她面前。 [你也给我喝。] 要是她拒绝,他就打算用酒泼她一脸。阿鲁艾特则是,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歪了歪头。 [酒味不会刺激到飞龙吗?] 这次轮到赛安疑惑了。他不知道。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在喝醉状态下接近龙过。他不敢做出那种吓人的行为。 ——应该不会冷不丁的就咬过来吧,但吐出我一脸口水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以前,被飞龙的口水从头淋下时候,味道数日都散不去。 将青铜杯放在桌上后,赛安朝店主走去。 [拿水来。多拿点。] 虽然赛安没有留意,从阿鲁艾特出现后,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虽是侍女,但说起来穿着佣人装束进到店里已经很奇怪了,之前态度桀骜不驯的贵族青年,竟然老实的依她的话去做,这个情景更加显得异样。 虽然店主难掩疑惑的看着赛安,但还是照着吩咐拿了水来。对着将水一口气喝完的赛安,阿鲁艾特在后面询问。 [要结账吗?] 本来理所当然想要赊账的赛安,从牙齿缝之间露出了沉吟声。虽然无视侍女说的话应该没有关系,但光靠自己一人无法照料飞龙的。 他将手伸进裤子里的口袋,取出将近十枚银币,扔给了店主。应当是多了一二枚。朝出口走去的同时,赛安告诉哑然的马屁精们。 [我回去了。] 出了店。赛安才总算想到了某件事。回头看向阿鲁艾特。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醉酒的关系没有留意,好好想一下的话,她在王都这事就显得很奇怪了。在雅尼艾斯和她分别时,赛安应当命令过她和部下们一起回聂梅塔库姆去的。 阿鲁艾特毫不避讳的答道。 [战争何时结束,我不知道就来问了。] 目送赛安走后,阿鲁艾特就依照命令,和他的部下们离开雅尼艾斯到聂梅塔库姆去了。在路上,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了其中一个部下。 [战争大概何时会结束?] [不知道啊,那种事。可能是明天,也可能要半年后。],部下是这样回答的。听上去像是废话,但也可以说是诚实的回答。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很难获取可靠的情报,照理的确是不知道的。 总之,听了这话的阿鲁艾特就决定去尼斯了。要是战争拖延,就不得不要去照料飞龙了。从赛安那里拿到的盘缠是足够的。 听了阿鲁艾特想法的赛安部下们,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行动,就提出要一起走。 然后今天早上,阿鲁艾特她们到达了尼斯。花费了些时日是因为,由于没有人知道去王都的路,所以只能一边收集情报一边慎重行动的缘故。 向围住王都城墙的门卫询问赛安的去处,得知了飞龙所在的马厩位置。因为在王都的居民之间,飞龙是非常有名的存在。 去了马厩之后,有几个泰纳蒂家的人在。听了他们所说,阿鲁艾特才能来到【轩下的蜗牛】亭。 听完了陈述的赛安,露出极度吃惊的表情看向阿鲁艾特。 [笨蛋啊?你是。] 虽然现在王都已经在蕾琪王女的统治下恢复了和平和活力,但数日前还处在岗隆的支配下,阿鲁艾特的行动可以说得上是很无谋的。 [老实呆在聂梅塔库姆的房子里多好….] 一边这样说着,赛安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不用再自己一个人负责飞龙的照料,老实说是令人庆幸的。再加上,阿鲁艾特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谈论飞龙话题的对象。虽然对她无礼的态度有点不爽,但同她不会说多余的话一样,习惯了也不算太坏。 [说起来。],阿鲁艾特想起了什么说道。 [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那种台词应当是看见我的脸后就马上应该讲的吧。] 条件反射的说出厌烦的回答后,赛安皱起脸。想起了在酒馆和她碰面时的事,没在那个时候说真是太好了。 [我说你,会做什么醒酒的东西吗?] 为了掩饰内心想法,赛安看着前方走着,同时问她。并没有特别期待她能回答,阿鲁艾特说道,[要是您能喝麦粥的话。]。 [话说,您拿到功劳了吗?] 感到脑袋一热,赛安停下了脚步。他没想到,阿鲁艾特偏偏会问出这种问题。颤抖着拳头,瞪向她。 阿鲁艾特还是面无表情,承受着赛安的视线。不过,她似乎察觉到了赛安没有取得功劳。重新又问。 [要再次挑战下吗?] [什么意思?] [在聂梅塔库姆的时候,每天,都会向飞龙挑战的。] 虽然赛安以为自己会揍她,但这话却让他瞬间泄气了。 ——每天吗…。 要是其他的人这样说的话,他早就骂三门了。 但是,阿鲁艾特每天,都看着自己向飞龙挑战。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是不会说奉承或迎合的话的。 [啊啊,就这样吧。] 再一次,去挑战吧。因为敌人还在。 主从二人,朝着王都外面的马路走去。 中午稍前,提格尔和米拉,罗兰,桂尼薇娅四人走在从王宫延伸到山顶的山路上。正朝着山顶的神殿去。这个神殿是约三百年前,建国国王夏鲁鲁命人建造的。 [要是没有这座神殿,我大概不能活的像现在这样吧。] 为了不让桂尼薇娅跌倒,一边牵着她的手,罗兰这样说道。(一个能砍翻好几百个男人的女人不会弱到在这种地方摔倒吧!) 在他还是婴儿时期,被遗弃在了琉贝隆山山脚下,被任职于神殿的巫女捡到了。 因为她没有其他亲人,就决定在神殿养育罗兰长大。要不是这样的话,罗兰会被交给其他地方吧。 [对于捡到你的巫女,我也想对她表示感谢啊。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我,也是多亏了罗兰卿的关系。] 不知是不是由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牵着罗兰的手,桂尼薇娅满脸笑容。看着她时,提格尔感到没带哈米舍一起来真是太好了。 当然在前些日就和他谈过了。然后,哈米舍回答不一起去了。 [回到亚斯瓦尔后,我必须把一路所见全都做个报告。虽然撒个谎很容易,但要是和殿下说的内容有出入,就会给殿下添乱了。那就索性看不到更好。虽说是不负责任的嘱托,但殿下还请拜托你了。] 让桂尼薇娅自由行事,算是哈米舍表达他忠心的方式。提格尔答应了,和他约好自己会和罗兰一同守护好桂尼薇娅的。 能够看见笼罩在凉气下的山顶了。神殿静静的伫立着。据罗兰所说,有十数个巫女和神官生活在里面。 [岗隆他,似乎没有伤及神官和巫女们,在山脚下解放了他们。虽然不认为他应该是害怕玷污了神殿,但这点确实值得庆幸。] 罗兰带头进入神殿,留意到他的中年巫女们朝他走来。 [呀,还以为是谁来了,这不是精力过剩的大胃王小子吗?] [终于肯舍弃剑,下决心穿上清洁的神官服了吗?] [不管长多大也没有变。只是将木剑换成铁剑了。] 被当做小孩子对待,让罗兰的表情变得苦恼。就连英名响彻近邻诸国的黑骑士,也会在出生的地方变得毫无颜面。 从深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咳嗽声。巫女们慌张的离开了罗兰。然后一个身穿巫女装束的年迈女性出现了。 [好久未见了,神殿长。] 罗兰礼貌的问候。被叫做神殿长的女性皱了皱眉。 [看来今天是以骑士的身份来此的啊?] 罗兰点点头,介绍了提格尔他们。 [虽然事出突然,但能否请您听听这位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请求呢。是十分重要的事。] 神殿长没有马上回答,用估价的眼光看向提格尔。 [明白了。不过啊,小子,今天你要在这里休息。] [那样,那个…] 神殿长用母亲呵斥孩子的表情仰视着畏缩的罗兰。 [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传到这里时,是在初春。每个人都很担心你呀。] 听到她这样说,罗兰的气场变弱。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好吧。接下来,各位贵客,这边请。] 背对这边,神殿长用慢悠悠的步伐走了起来。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后,跟上了她。 神殿虽然不是很大,但有很多小窗户,为收集阳光下了点工夫。走廊被打扫的很干净。 [罗兰卿在成为骑士前,就在这里生活啊。] 巡视了墙壁和天花板,桂尼薇娅露出陶醉的表情。 [辗转圆桌骑士因缘之地时的殿下,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呐。] 米拉压低声音,小声对提格尔说。 [罗兰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 桂尼薇娅对着年迈的神殿长提问。虽然罗兰有些慌张,神殿长则微笑的回答。 [虽然我们也有些娇惯他,但他还是个活泼的好孩子哦。刚稍微会走路时,他就打翻过烛台,还会尝试爬到神像上去…。离开神殿进入山里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啊。] [神,神殿长,这个还请….] 罗兰用不同往常的弱气腔调想要制止,但神殿长却不留情面的继续说道。 [法隆陛下来这个神殿时,向这个孩子搭话了。接着告诉了他,在侍奉始祖夏鲁鲁的人里面,有一个被称为【骑士中的骑士】名叫罗兰的人,然后这个孩子就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提格尔感到,神殿长的声音里似乎混杂着喜悦和寂寞。 因为是从婴儿时期就呵护养育出来的。果然,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和自己等人一样,希望他能走上侍奉神明的道路吧。[要是没有成为骑士的话,就决定去做神官了。],想起了罗兰以前说起过这话。 ——和陛下的相遇,完全改变了罗兰卿的道路呐。 看向身旁的米拉。自己的人生也因为和她相遇而改变了。给自己展示了最初那新道路的人是她的母亲斯维特拉纳,但要是在奥尔缪茨一事无成的话,自己果然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人生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神殿的各位,但我却对法隆陛下表示感谢。因为多亏如此,我才能遇到罗兰卿。] 对于道歉的桂尼薇娅,神殿长摇摇头。 [抱歉让您多心了。这个孩子离开神殿后能有各种各样的邂逅,作为我们其实也十分高兴。今后也请您多关照了。] [当然。要是我可以的话,务必请让我来当罗兰卿的伴侣。] 不表明身份还算好,桂尼薇娅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不等提格尔和罗兰制止,神殿长笑着回答。 [真是令人开心的话呐。像您这般美丽,温柔的人竟然能接纳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光顾着履行骑士的职务,虽然这话有点不恰当…。既然他没有成为侍奉神明之身的话,那就应该去和所爱之人结婚了。] 提格尔等人的眼前出现了令人惊叹的光景。就连面对战象或龙,还有魔物时也毫不惊慌的罗兰,却正出着冷汗惊慌失措。 在桂尼薇娅隐瞒着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罗兰拼命的用尽言辞试着解除误会。提格尔也协助着他,连米拉也通过不让桂尼薇娅发言来帮助二人。 好不容易让神殿长明白这是玩笑的时候,罗兰的表情已经是疲惫至极了。 在桂尼薇娅和罗兰同神官巫女谈话期间,提格尔和米拉被请进了谈话室。石制的地板上铺着厚地毯,房间的角落有几张椅子。提格尔搬来了人数份的椅子,二人和神殿长面对面坐下。 [说是希望我听你说些什么…] 神殿长径直的视线,让提格尔感到紧张。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关于夜晚黑暗和死之女神蒂娜法,我从罗兰卿那里听说您知道的很详细。希望请务必告诉我。] 神殿长眯细了眼睛。提格尔觉得这是当然的反应。在布琉奈特别受信仰的十神之中,蒂娜法被许多人忌讳厌恶着。 然而,神殿长脸上显出的反应却不仅只是如此。 [你想问什么?] [我以前,梦见过蒂娜法。在梦中,回答我疑问的女神,有像是人类的同伴,也有像是敌人的。如果说蒂娜法将力量授予人类的话,那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蒂娜法是给人带来灾厄的女神吗?我在意着这些。] 一口气说完之后,提格尔感到不安,不会说错话了吧。就算是事实,但自己并非是被授予神托的巫女,就算说了梦见女神这种话,难道不会只是被当成说了蠢话而已吗。 神殿长严肃的表情丝毫没变,盯着提格尔。夹杂了数到十左右的时间,她轻轻叹了口气。 [就你抱有的这种疑惑来说,真是有蒂娜法风格的回答啊。你所询问的女神,可能并不是梦境所化,而是本尊也说不定啊。] [竟然是那样吗?] 不仅是提格尔,米拉也显得困惑。神殿长点点头。 [在我国的神话中,是如何形容蒂娜法的呢?司掌着夜晚、黑暗和死亡,是众神之王佩尔科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还有一生的宿敌…。这位女神对佩尔科纳斯来说即是同伴又是敌人,可以这样说吧。] [所以,对人类来说即是同伴,也是敌人?] 表现出难以理解的样子,米拉疑惑的问道。 [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也就是说是一位摇摆不定的女神吗?] [不是这样的。] 神殿长摇摇头,稳重的回答。 [战神特里格拉芙不是有三个头吗?] 虽因突然改变的话题而皱起脸来,但米拉还是点点头。 特里格拉芙的姿态被描绘成有三个头,穿着盔甲,高举着剑。据说三个头能看及战场各个角落,同时制定三种策略,找出敌人的三个弱点。 [传说特里格拉芙原本共有三柱神明的。为了在所有战场上获胜,通过将三种智慧集中于最优秀的肉体后,才有了现在的姿态。] [难道说,蒂娜法也?] 米拉问道。神殿长点点头。 [就我所知,据说蒂娜法也是三柱女神。也被称作三面女神。为什么会成为一柱女神,另外各自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虽然不知晓,但要是神话没有错的话,那便是佩尔科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 听了神殿长的话,提格尔想起了梦中的内容。 对提出魔弹之王究竟是何物的提格尔,女神说出了三个答案。 首先是,【所爱之人】【英勇之人】【尊贵之人】。 接着是,【退却魔物之人】【灭亡人类之人】【弑——之人】。有一部分不太理解的单词他没有听清楚。 最后是,【顶点之人】【统率一切之人】【挑战,克服之人】。 要是这是来自三柱女神各自的回答,那也可以理解为何互相会有矛盾了。 [所以,也就是说即是人类的同伴,也是敌人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至今为止一直呼唤自己的,就应当是站在人类一方的女神吧。 [那么,蒂娜法赐予人类的力量就是正义之物吧。] [这就错了。] 在他将要安心的时候却被淡淡的否定了,提格尔感到疑惑。神殿长继续说。 [众神所赐予的力量之中,没有正邪之分。那取决于人类自身。] [虽然我能明白神殿长您所讲的。],米拉从旁插话。 [但从蒂娜法所司掌的领域来看,很难认为不是什么邪恶之物吧。] 神殿长露出温柔的微笑。 [夜晚和黑暗,还有死亡,都是不可或缺之物。没有夜晚的话月亮和星星将不再闪耀,太阳也无法安眠。为了逃开天敌追踪而避开阳光,出没于黑暗中的野兽并不少。就算对于死亡,也并非全是悲剧。] 神殿长的话里,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提格尔和米拉默默的侧耳倾听。 [长期受疾病和伤痛所苦,将死作为安息而追求的人也是有的。狩猎之人,会给与猎物死亡。连耕田之人,也会给与糟蹋田地的强盗和野兽死亡。死亡,虽然作为每个人都有的武器,是令人畏惧的存在,但因此也能用于讨伐恶。] 作为猎人生活过的提格尔,不由得露出微妙的表情。 虽然无法明白神殿长话里的全部含义。不过,却也理解了她刚才所说的意思。能够决定女神所赐之力的正邪与否的,正是自身。 [非常感谢您。] 深深低下头。就算只听了这些话,也算没有白来这里了。 [还有一事,要是您有所知晓还请指点一二。] 端正下姿势,提格尔向神殿长问出了新的问题。 [请问您是否知道,吉斯塔特神话中出现的叫做吉尔尼特拉的黑龙,和蒂娜法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吗?] 萨尔斯坦的蒂娜法神像上,驱使着黑龙。而且,提格尔的黑弓会和战姬们的龙具共鸣。应该有什么提格尔不知道的关联。 [虽然我知道吉尔尼特拉,那个和蒂娜法….?] 神殿长歪了歪头,漂移了会儿视线。 [抱歉无法帮到您,我不知道。不过,蒂娜法是在布琉奈出现在这块土地之前就受到信仰的女神。要是去调查下的话,也许能找到些什么。要是您愿意的话,请看下大厅里的众神像吧。] 提格尔和米拉,再次向神殿长道了谢。 离开了谈话室的提格尔和米拉,造访了众神像所在的大厅。 那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在高高的天花板附近下了工夫用于采光。地板则是经过细心的清扫。据引导的神官所说,向众神进行日常祈祷的地方就是这里。 沿着墙壁,排列着很多神像。不仅仅是十神,甚至还有地方所信仰的神像。这个情景就连提格尔和米拉也受到震慑,呆站着不动。 [这可真厉害啊….] [蒂娜法会是哪座神像呢。以神殿长的话做参考,可能有三座。] 二人巡视一座座的神像。 当看见一个持弓的女神像时,提格尔皱了皱眉。 [这不是艾丽斯呐….] 艾丽斯是司掌风和岚的女神,她的神像几乎必定拿着弓。因此有很多猎人都很亲近她,提格尔也是其中一人。 但是,眼前伫立的女神,和提格尔所知的爱丽丝造型不同。 看着神像脚下的米拉,低声呼叫提格尔的名字。 [这写着蒂娜法啊。] 提格尔不由得直勾勾盯着神像看。和屁股坐在龙上的女神完全不同。眼前的神像,就像是在祈祷的巫女。此外,提格尔还注意到了某事。 ——没有箭头。 女神拿着弓,拉着箭矢,但箭矢前端却没有本该应有的箭头。前端就像是被磨过一样有些圆润,不像是在长久岁月里折断的。 他忽然灵机一动,提格尔从腰上挂着的皮袋里取出黑色的箭头。这是在亚斯瓦尔王国获得的,曾被插在被看做是魔弹之王石像手上所拿着的箭矢前端。 瞧了一眼女神像上箭矢的前端接口,完全吻合。 [怎么了…?] [虽说是我的推测,以前这个神像应该也有个箭头吧。] 回答米拉的同时,提格尔从皮袋里,拿出了在萨克斯坦获得的箭头。 在梦中的自己,为了祭拜女神高举黑弓和二只箭头。难道说,和蒂娜法的数目对应,箭头也有三个吗? 看向其他神像后,还有二座写着蒂娜法的神像。 其中一个双手合一向上伸出。看上去既像正在接着什么滴落的东西,又像正献上祈祷的样子。 还有一个脸部有些磨损,看不大出表情。长发飘逸,盯着脚下看。 [只凭这些,果然还是无法明白,各自的蒂娜法是怎样的女神呐。只知道其中有用弓的女神这种程度吧。] 对提格尔来说,的确想知道为何女神授予了人类黑弓,但看来这只能由自己来调查了。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出现了罗兰和桂尼薇娅的身影。 [听说你们二人朝这儿来了呐。和神殿长的对话,让你有什么收获吗?] [恩,多亏如此,让人豁然开朗了不少。] 提格尔笑着回答,[那就好啊。],罗兰点点头。在他身旁,桂尼薇娅环视了一圈大厅,发出佩服的声音。 [虽然有十神的神像的肯定的,但就连之外的其他神像,居然也能收集的到这个地步。不愧是被誉为布琉奈最具权威的神殿啊。] [不,殿下。命令收集这些神像的人是始祖夏鲁鲁。] 对于罗兰的回答,不仅是桂尼薇娅,提格尔他们的表情也变的意外。 [是这样的吗?夏鲁鲁为何要做这种事?] [听说是为了展示他连边境的神明们也不会蔑视的态度。刚建国不久时,大概还有必要承认对这些神明们的信仰吧。另外,这座神殿里有许多夏鲁鲁的遗物。或者说,也许这些神像也作为了一部分遗物对待。] 这个解释,让桂尼薇娅因好奇而两眼放光。 [能不能见见始祖的遗物呢?] [我带路吧。因为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东西。] 提格尔他们也产生了兴趣,出了大厅,跟在罗兰后面。 他们去的是,位于最深处的一间昏暗的房间。 [这里面只有夏鲁鲁的遗物。历代国王的遗物则被收容在了王宫的宝物库中。] 由于被禁止带入火种,只能依赖从天井开着的小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线,环视一件件遗物。除了王冠和锡杖,还罗列了餐具和外套。 忽然,提格尔的目光停留在了靠在墙壁上的一根棒子。大约有从提格尔的脚后跟到胸口的长度,微微有些弯曲。掉漆了,稍微有些污渍,看不出是作何用处的。仔细观察后发现端部有小孔。 [罗兰卿,这个也是夏鲁鲁的遗物吗?] 因为在意就问了,罗兰则点点头。 [别人告诉我说这是夏鲁鲁的乐器残骸。]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提格尔目不转睛的盯着棒子。罗兰继续说道。 [听说夏鲁鲁喜欢在战场上弹奏乐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乐器,但留有许多【弹奏着弦】的记述。不过,战场之外他似乎完全不曾弹奏过,据说是为了驱魔,或者为了鼓舞士兵的士气才做的。] 提格尔率直的感到佩服,米拉问道。 [夏鲁鲁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我也是从巫女或神官那里听来的。],说完开场话,罗兰说明道。 [他究竟生于何地,至今也无人知晓。夏鲁鲁自己似乎说过,【来自山里。】,不知是东方的博久山脉呢,还是西方的,现在属于萨克斯坦周边的地方…。听说他自称自由战士。也就是现在的佣兵。] 这个说明,让提格尔的内心感到疑惑。对于夏鲁鲁,提格尔所知甚少。只记得几个,作为布琉奈人谁都听过的有名轶事这种程度。但是,提格尔一次也没有想到过他是在山里长大的人物。 在烦恼的提格尔身旁,米拉对罗兰说道。 [作为建国之人经常有的事情呐。我国的始祖也很相似,传说自称是黑龙的化身,真实身份也不明。](哪里相似了!) [这片土地在三百年前,也和吉斯塔特一样,由几个部族争斗着。据说有五个豪族特别有实力。夏鲁鲁受雇于其中一个,没多久,得知那个豪族里有邪教徒潜入进去了。] [邪教徒?] 桂尼薇娅皱了皱眉,罗兰为难的答道。 [详细的事情没有记载。据说到十神受到完全的信仰之前,那时每个地方似乎都有各自崇拜的神明们。还有,大多数神明都是善神,他们常常有着叫做恶神的敌人。这里面的邪教徒,指的就是崇拜那种恶神的人们。] 米拉露出懂了的表情。提格尔虽然茫然但也理解了。要是地方各自都有神明的话,那也许受敌人信仰的神就被称作恶神,邪神吧。 ——蒂娜法,作为众神之王佩尔科纳斯一生的宿敌也…。 构成女神的三柱神中的一柱,有可能就是那样的存在。 [据说邪教徒们使用妖术蛊惑了豪族,但夏鲁鲁拜托了某个贤者,破除了妖术并灭掉了邪教徒。这个贤者,听说就是初代岗隆公爵。在夏鲁鲁的臣下之中最为受到信赖——] 说到这里,罗兰的脸因意外而扭曲并沉默了。 [怎么了。注意到什么了吗?] 被提格尔询问后,罗兰说了句[唔姆],踌躇的答道。 [我曾说起过,初春时我一个人以拉尼昂城塞为目的地时遭遇过岗隆这事吧。那时,那家伙说过些古怪的话。简直就像,他从始祖那个时代开始。亲眼见证过历代的国王一样……](罗兰还蛮细心的啊) 提格尔和米拉不寒而栗的面面相觑。作为亲身和岗隆对峙过的经历,让他们无法断定这完全不可能。就算岗隆并非魔物,也无疑不是个正常的人类。 苦闷的沉默压在三人的肩上。将这轻易一扫而空的是桂尼薇娅。 [罗兰卿,请继续说下去吧。] 伴随着爽朗的语气,她轻轻拍了拍罗兰的后背。 [岗隆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好,有几百岁也好,你们不久就要去讨伐他了吧。那么,是不是就不该在这里乱想些有的没的?] 罗兰盯着桂尼薇娅看,嘴边露出微笑。 [确实应如殿下所说。抱歉失态了。] 行了一礼,罗兰继续说明。 [说到哪儿了呢….说到夏鲁鲁灭了邪教徒那里吧。通过讨灭了邪教徒而受到信赖的夏鲁鲁,迎娶了那个豪族的女儿后,就开始和其他部族和豪族们打仗了。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又增加了同伴。] [我听说琉蒂的贝尔修拉克家族也是的。] 听了提格尔的话,罗兰露出微笑。 [正是。据说他是个拥有擅长探寻矿脉和游泳这种特殊才能的骑士,给与了夏鲁鲁很大的帮助。听说初代泰纳蒂公爵也很擅长情报收集。] [还有,被称做骑士中的骑士的罗兰也不能忘了呀。实际上,我认识你的时候,一开始就觉得那是效仿了古代英雄的名字啦。] 听了桂尼薇娅的话,罗兰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啊啊。他被歌颂为就算在夏鲁鲁的臣下当中人格也尤其高洁的的人物。是我理想中的骑士呐。] 罗兰的表情里闪过一丝阴霾,因为他想起了法隆王。【骑士中的骑士】的存在,是幼小时期的罗兰从国王那里得知的。[你的话,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武勇响彻诸国的骑士吧。],当听国王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时,黑发少年就下定了要成为一名骑士的决心了。 [总之,率领着这些人,夏鲁鲁所向披靡,让豪族们降服于他,从而建立了布琉奈。虽然说不大出口,他成为国王后,仅明确记载的妻子就有五位,所以他不仅仅是豪迈,几乎也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好色吧。] 说道这里时,罗兰有些口齿不清。提格尔从旁斡旋。(提格尔:五个啊?我上个版本有八个呐!) [让投降一方的女儿作为人质放在身边,到现在还存在着这种情况。还有因战争或事故受到很深伤害的女子,成为了领主的侍女,爱妾的。夏鲁鲁的情况,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领主会领取脸上被火烫伤,手脚被限制的人,放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这种情况下,也有作为形式上的侍女或者爱妾的。提格尔自己,是从父亲那里听说的这种事情,也在其他领主身上见过。 [要我来说的话,就算好色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哦。毕竟是建立一国的君王嘛。虽然我国的始祖阿尔特留斯不是那样的人物。] 桂尼薇娅说玩,又补充道。 [不过,也的确会存在些顾虑。国家才刚建不久,应该有必要加强团结。就从大厅里众多的神像来看,先作好核心,等到能容纳的时候就容纳了。] [关于这点我的国家也很相似呐。] 米拉耸耸肩。作为吉斯塔特始祖黑龙的化身,让成为自己同伴的七个部族交出一个女子作为代表,把她们作为妻子并授予龙具。因此,王国内就产生了七个公国。 过了一会儿,四人走出了房间。走在提格尔的身边,米拉问道。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夏鲁鲁说【来自山里】这话让我有点纠结。] 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提格尔又说道。 [要是真是在山里长大的话,我觉得他不会用不来弓箭的。但是,我却没有在王都见过有拿着弓矢的夏鲁鲁雕像,也没有听过他使用过的传闻。] 米拉也吃了一惊。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呐。夏鲁鲁在建立布琉奈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蔑视弓矢的风潮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夏鲁鲁留下过这种话啊…。] 要是留下过的话,应该会被传开的。至少对于使用弓箭的提格尔来说,任谁在挖苦时都会附带说出来吧。但是,至今一次也没有听过。 提格尔摇了摇头。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虽说【从山里来】,但还不知道他到底生于何处。] 向神殿长她们道谢,寒暄后离开了神殿。 在说过今天会住在神殿的罗兰目送下,提格尔他们走下了山路。 提格尔脸色紧张的坐在沙发上。 这里是位于王宫中的一间接待室。在相隔的小桌子对面,蕾琪也同样坐在沙发上。她的身边站着作为护卫的贞德。 还有,提格尔的身边是米拉。混杂着外面微微的雨声,能听到她冲红茶的声音。 从王都凯旋起已经过了三个昼夜了。由于蕾琪如约,说了要来品尝下米拉的红茶,所以提格尔和米拉开心的答应了。 不过,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的提格尔,一旦到了和王女面对面时,就变得有些笨拙了。另一边,米拉则变现的滴水不漏。将红茶倒进人数份的白瓷杯中,附上葡萄和草莓果酱后递出去。 [能请到王女殿下品尝我的红茶,实属荣幸。] [我才是,一直期待着能够喝到您的红茶。不仅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连琉蒂艾娜也说过非常好喝。] 蕾琪微笑后,拿起白瓷杯。 [听说您是将果酱溶到茶里饮用的。] [是的,但是,也并非一定要这样做。在用红茶时,用勺子抄起果酱代替点心品尝也可以。可以根据殿下的喜好。] [真是十分周到,非常感谢你。——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是怎么喝的呢?] 受到看来的视线,正在将草莓果酱溶进红茶的提格尔慌张了。 [恩,恩~,首先先溶解到茶里喝吧。红茶有各种享用的方法,也不是只喝这一杯就不能再喝了。] 好不容易才把话挤出去后,蕾琪露出满足的微笑。 [是的呐。并非一杯就算结束….] 蕾琪将木质的小勺抄起草莓果酱溶进红茶后,伴随着热气一起飘散上来的香气让脸颊放松,将嘴贴近杯子上。喝了一口后,轻轻吐了口气。 回到尼斯以后,蕾琪就如字面意思一样一刻也不曾休息,持续工作着。就连担心被岗隆挟持的父王这样的余力,都没有给她。到了今天,总算能喘口气了。 慢慢品尝了红茶后,蕾琪向身旁的贞德说道。 [你也趁还没凉尝尝看吧。难得人家专门泡的。] [那,我就站着吧。柳德米拉阁下,请容我失礼了。] 贞德对米拉问候后,拿起白瓷杯。贴到嘴边,一口气喝下。 她把杯子放回到桌上时,红茶的杯底中,只剩下了一点点了。 [我再,去冲一杯吧?] 米拉语气谨慎的提出,贞德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一样眉头紧锁。 [非常抱歉…。喉咙有些渴。] [您能中意真是太好。正如方才殿下所讲,不只是这一杯就结束了。] 提格尔为了调解从旁插话。蕾琪也扑哧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柳德米拉阁下,能否为我,再冲一杯。] 米拉答道,[乐意效劳。]。 [但话说回来,柳德米拉阁下是从哪里学的这泡红茶的方法呢?] 蕾琪的疑问很自然。喜好红茶的诸侯千金很多,但会冲泡方法的人还没有过。米拉一瞬间,出现了迷茫的表情,但立刻露出微笑。 [从我的父亲那里学的入门。] 提格尔,还有贞德的表情紧绷。不过,米拉则坦然的继续说。 [那还是我成为战姬以前的时候。我虽然喜欢喝父亲泡的红茶,但从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够亲自泡。那时,父亲说过。要是学会冲泡方法的话,就能在想喝的时候喝,或者能用来散心,还能为别人冲泡。] [真是优秀的父亲呐,还有,谢谢您能顾忌到我。] 喝完了红茶,蕾琪笑着道谢。看出这个表情不是演技的提格尔,感悟到是自己想错了。 蕾琪,并不是已经从父亲被劫持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了。但是,因为同情就展现出非必要的顾虑也会引起厌恶。她至今为止,应该已经受到过几十上百那样的视线,或言语了吧。 [前几日,我也喝过由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殿下冲泡的红茶,看来我,闲暇之余也试试学下红茶吧。] [真到那个时候,就容我冒昧来指导您吧。虽然我并不是说亚斯瓦尔的作法不好,但那边居然使用山羊奶那种非常独特的方法。] 作为对会议那时的回敬,米拉满面笑容的毛遂自荐。蕾琪将白瓷杯放到桌上,为了忍住笑意将手贴到嘴边。 [桂尼薇娅殿下也说过完全同样的话。我感到两国都很重视各自的红茶啊,让我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时,蕾琪用玩笑的口吻问提格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想必你也喝过亚斯瓦尔的红茶了吧?喜欢哪种呢?] [是吉斯塔特的。能够享用用上各种果酱的味道。] 尽可能的使用平常的口气,提格尔援护了米拉。不过,蕾琪的表情微微扭曲,说道[这样啊。],表现出冷淡的反应。 [你对吉斯塔特的红茶还真是亲切呐。] 提格尔慌张了。自己的回答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说了声[是。],缩起了脖子,蕾琪则显出不满的表情。 [因为这个场合有柳德米拉阁下在,所以对吉斯塔特的红茶做出好评比较合适吧。在不贬低亚斯瓦尔的红茶这点又能赚取点好感。不过,对我们的顾虑就不周到了。这样子,应该再加上【要是葡萄酒的话就是布琉奈的好】这句话呐。] [那个…抱歉了。] 提格尔低下头,有些难以释怀。然后,蕾琪用像是前辈看不成器的后辈的眼神看向提格尔。 [等到国内平静下来后,我听说有让你去吉斯塔特作为驻在武官的声音,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放弃为好呐。不知道你会出现什么失言。] 提格尔不由得差点叫出来。确实从驻在武官的立场上来看,刚才自己的发言也许真是失态了。当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时,米拉带刺的说道。 [对于这种没怎么学过礼法的人,在这融洽的氛围中,出其不意的发难,我认为这可有些不合礼仪啊,殿下。] [驻在武官就是常常会遭遇出其不意的,我是如此认为的。由于我国和四个王国接壤,无论如何慎重也不为过。] 浮现出微笑,蕾琪答道。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琉蒂艾娜一起学习下礼法如何?她也经常出现这种失言。未经多想话就说出来了。] 提格尔和米拉,都能十分容易想象出来那个情景。蕾琪继续说道。 [我以前也说过了,希望你能一直支援着我。就算不做驻在武官,这些礼法也一定会有用的吧。] [……能请容我在考虑下吗。因为我有必要,回一趟阿尔萨斯。] 使用了故乡当做借口,提格尔才笨拙的逃开了。 ——刚才,唐突的提到了琉蒂的名字…。 不会是,琉蒂将对自己告白的事,报告给了蕾琪吧?虽然提格尔明确拒绝了,但她似乎还没有放弃。 站在蕾琪立场的话,会支援琉蒂的吧。(现充爆炸吧) ——算了,想太多了。 在心中甩了甩头。琉蒂既然是蕾琪的护卫,那么在闲聊中出现她的名字也并不奇怪。自己大概因意想不到的失态而失去冷静了吧。 [期待能有一个好答复呐。] 蕾琪大方的点点头后,说道[能请给我续杯吗?],递出了空杯子。米拉露出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笑容,倒入了新的红茶。 [虽然还想继续多讲些这样轻松的话题,但差不多也该说说正题了吧。] 蕾琪嘴边的笑意消失了,提格尔和米拉紧张起来。虽然早就觉得应该不会仅为了闲聊而就被传唤,果然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想请问二位,巴舍拉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提格尔和米拉的表情扭曲了。在参加过奥久尔战役的士兵们之间,关于巴舍拉的真实面目传出过各种臆想这事,这二人也知道。 罗兰和巴舍拉的决斗,曾在战场中央上演。众多士兵吞下唾沫观望了两人的战斗。 他们亲眼目睹了巴舍拉变成了怪物。有的讲怪物化作人类欺骗了法隆,有的讲巴舍拉的母亲是怪物,还有的说法隆偷偷的做出了令人恐惧的怪物,出现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也是没有办法的。 当然,蕾琪也不会放着不管的。要是就放任其传下去,谣言就会无休止无责任的传播,甚至会让对法隆的尊敬染上无法抹去的污泥。她严厉的下令,流言蜚语会招致严罚。 [巴舍拉的真实面貌是否是怪物,是否化作人类。我想知道事实。] [是为了消除谣言吗?] 为了确认,米拉询问道。解除这个状况最有效的方法,应该就是推广事实。蕾琪轻轻点头。 [当然,那也是原因。不过,我自身也很在意。] 蕾琪的碧眼泛着暗淡。不安和恐惧,正扭曲着她的内心。 [我认为巴舍拉是人类。] 说这话的人是提格尔。稳重的同时,让人感到语气之中还含有强烈的意志。 [巴舍拉的成长经历,就像以前说的一样。另外,我没有从他那里感到过类似属于怪物该有的地方。] 提格尔其实,并没有和巴舍拉谈到那种地步。要是说起他所留下的那少有印象的话,就是当提格尔说起母亲亡故时,巴舍拉表现出了类似同情或共感的反应。 在那之后,从巴舍拉的青梅竹马贝亚特里斯那里,听说了关于他母亲的事情时,提格尔自然就能理解了。 [那么,就是说谁,或是什么东西将巴舍拉变成了怪物,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岗隆公爵。] 不知是不是预想到了这个回答,蕾琪没有表现的像刚才那样惊讶的样子。 [岗隆公爵是个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人,以前从你们,和罗兰卿那里听说了…。就是说那个男人才是怪物吗?] 提格尔没能马上回答,和米拉互看一眼后。再重新面向蕾琪。 [在述说我的想法之前,我有些话想要请殿下赏脸一听。而且会很长。] [殿下。],贞德快速的咬了下耳朵。[这之后的预定…]。 [没关系,就让我一听吧。] 摇了摇头,蕾琪用挑战似的视线看向提格尔他们。 提格尔说了到目前为止,关于和魔物或怪物们的战斗事迹。 在墨吉涅和卢萨鲁卡的战斗,在吉斯塔特和蕾西的战斗,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的战斗,在萨克斯坦和怪物们的战斗…。还说明了关于在奴比尔和前来攻城的芭芭雅嘎的战斗。 尽可能的说的简洁些,再由米拉对重点一一补充,用了半刻以上的时间。然后,听完讲述的蕾琪和贞德变得无话可说。 [要不是由你们说出来的话,我就会认为那是古代的叙事诗呐….] [我自己,在首次和魔物对战时,也感觉特别脱离现实。] 对着叹气的蕾琪说完这些后,提格尔严肃的继续说。 [和巴舍拉不同,我从岗隆公身上感到了和之前那些魔物十分相似的氛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但我觉得现在的岗隆公就是魔物。] [也就是说….],蕾琪说完露出了深切的表情,为了确认询问道。 [我们接下来要对战的对手不仅是人类,还有那个魔物?] 提格尔点点头,蕾琪陷入沉默,盯着只剩一点点红茶的白瓷杯看。然后抬起头,小声的发问。 [我们有胜算吗?] 微微的踌躇之后,提格尔低下头。 [我不知道。] 在蕾琪身旁的贞德,抛出了疑问。 [按照方才所说,你至今为止不是已经击倒过几只魔物了吗?] [实际上,带着胜算去挑战的次数一次都没有。命悬一线是常事。然而,也无法说得上能够必胜。] [要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话,就是对不同魔物的作战方式是不同的。即使能够消灭一只魔物,也不代表就能打倒其他魔物。另外,我们还曾经一度,和岗隆公交手过,那个男人身上有着某种未知的东西。] 为了援助提格尔,米拉从旁插话。蕾琪询问二人。 [想要怎样和岗隆公作战呢,如果已经想好的话,能否告诉我下?] 她会在意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提格尔犹豫之后,开口说道。 [能和岗隆公作战的人是有限的。我,罗兰卿,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再加上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殿下这些吧。不过,当然是不能带上桂尼薇娅殿下的。战姬的各位也是,除柳德米拉阁下以外全留在尼斯。] 顺便一提,索菲和米利兹在昨天已经离开王都了。留下的是米拉和艾莲,奥尔加和丽莎四人。然后,提格尔已经传达了想法给她们和桂尼薇娅。 之所以不带战姬们和桂尼薇娅上战场,并不仅仅出于她们的安全考虑。还有当王都遇袭时,可以保护蕾琪。提格尔他们知道岗隆可以神出鬼没。受到请托的她们,立刻就答应了。 显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自己的想法忍住不吐,提格尔继续说。 [请您原谅,我要说的方法并不仁道。关键在于,我和罗兰卿能够没有损耗的够到岗隆那里。我们会率兵前往鲁提迪亚。我听说,鲁提迪亚还留下了二千左右士兵。还要充分考虑岗隆会放出怪物的可能性。敌兵和怪物们,会和我军交锋。] 蕾琪和贞德愕然的看着提格尔。 使用士兵开道这个想法本身,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也称不上是不仁道。但是,要是敌人是超越常人认知的存在的话,就两说了。 [当然,我会事先告知士兵们有怪物的存在。说岗隆会使用妖术,但是,会信的人只有一小撮吧。我认为这会让众多士兵丧命。] [——我有一点,想要确认。] 用锐利的视线看向提格尔,贞德开口说道。 [在亚斯瓦尔和魔物战斗时,不论敌我的士兵都会逃跑…。方才,你是这样说的呐。我也曾有几次出入战场的经历,虽说在到达战场前表现的意气风发,但一旦开战就会恐惧的人我已经见过不少了。] 虽然贞德的语气十分冷静,但却有着不容逃避的回响。 [恐惧会轻易传播。要是有几人因害怕岗隆放出的怪物而开始逃跑,队列就会从那里崩坏,瞬间开始溃走吧。虽然是我的推测,但我认为并不是没有可能。要是士兵们与怪物交锋,你们究竟如何考虑呢?] [确实,恐惧会简单的传开。] 关于这个已经和米拉商量过了,由提格尔作出结论。但没有把握贞德到底会不会接受。但是,既然肯定了她的指摘,就不能默不作声了。 [但是我想,勇气难道不是也同样吗?] 像是遭到了突然袭击,贞德瞠目结舌。提格尔尽力组织语言。 [我至今曾几次,目睹过勇敢之人给与士兵们勇气的情形。罗兰卿和琉蒂艾娜,还有吉斯塔特的战姬们都是如此。虽然僭越,但这次的战斗要从殿下这里获得勇气了。] [….从我这里?] 对着表情疑惑的蕾琪,提格尔用力点点头。 [殿下为了履行作为王族的遗物而竭尽全力。统合纳瓦尔,拉尼昂二支骑士团从南接近王都,为了和巴舍拉正面对战。正因如此,我才能拼命战斗。不敢说全部士兵都会如此。也有可能变成贞德阁下所说的事态。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能发挥勇气的人也会不少。] 蕾琪轻轻低下头。盯着桌子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纳瓦尔骑士团的骑士们,望着罗兰卿的背影激发出勇气的情形,我曾见过好几次了,看来必须要改变下观点了呐….] 抬起头后,蕾琪看向提格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请借给我力量吧。] [当然愿意。为了殿下和陛下——] 说到这里时,蕾琪说[不是],打断了提格尔的话。 [不用担心我和陛下。请优先考虑歼灭岗隆。] 不仅是提格尔,就连米拉也瞠目结舌。蕾琪的碧眼之中,渗出着强烈的决心。 [岗隆很有可能将陛下作为人质。那个时候,就算连同陛下一起也要打倒岗隆。绝对不能犹豫不决。](犹豫就会败北) 这是一道让人不由得屏息的严苛命令。感受着震颤身体的紧张感,提格尔简短的回答了句,[一定。]。 蕾琪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想要救助父亲的。为此就算付出多大的牺牲,恐怕她也会答应。不如说,要是做出舍弃父亲的行为的话,还会被诽谤成不孝女,无疑会遭到全方面的非难。在明白这些的情况下,她依然下达了命令。 ——对我来说,岗隆也是应当打倒的敌人。 岗隆他,朝着提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出过兵。虽然那支军队被艾莲既艾利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和米莉兹所率领的莱特梅丽辞军队击退,但提格尔是不会原谅他的。绝对要打倒他,提格尔默默的宣誓。 [明天晚上召开军议。不过,岗隆公是魔物这件事,暂且隐瞒住。虽然是欺瞒,但就算要告知士兵们怪物的事,也请在出兵之后。] [谨遵旨意。] 虽说有许多人目睹过巴舍拉变成怪物的情景,但也不能把魔物的存在公之于众。要是发表了岗隆不是人类这种声明,恐怕会让人觉得不知所言,从而用怀疑的眼光看待蕾琪。绝不能招致这样的事态发生。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柳德米拉阁下,真是度过了非常有意义的时间。] 蕾琪作出问候。代表谈话到此结束了。提格尔和米拉站起来后,对蕾琪行了一礼。 米拉先出了房间。想要跟着她离开时,提格尔被蕾琪叫住了。 [巴舍拉的事情,谢谢了。] 不知指的是什么,提格尔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今后,应该也不会原谅巴舍拉的吧。他背叛了陛下的信赖,导致许多人丧命。在之前的战斗中。在我心里比起正义感或使命感,更多的是愤怒。] 由于蕾琪微微低着头,看不出她现在的表情。她平静的继续说。 [但是….去年秋天,当他被承认为陛下的儿子而成为王子时,我稍微有些开心的。因为连我也有兄弟了。要是我身为男子的话,会有像他那样的身材和体格吗,甚至还有些羡慕。] 巴舍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蕾琪这样发问时,还有着自己的愿望。很希望他是个人类。 问候完之后,提格尔出了房间。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至少能够让王女安心了吧。 [殿下和你说了些什么?] 被房间外等待着的米拉询问,提格尔摇了摇头。蕾琪应该是想要对自己道谢才会说那些的吧。不适合对别人说。 大概是从提格尔的表情上看出他想蒙混过去,米拉也没有再追究。 接着,对着将要离开的二人,后方有人叫住了他们。 回头一看,站着一位女性。年龄大概四十上下。银色的头发长及腰间,有着一张高雅的脸庞。从浓厚的深蓝色为基调的上等绢服,和精心雕琢的首饰看来,应该是一个有力贵族的夫人。 [我想请问一下,您就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吗?] 提格尔点头的同时,内心却充满疑问。虽然是不认识的女性,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正想着她到底是何人,那位女性露出艳丽的微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啊。我是贝尔修拉客的格拉西亚。女儿似乎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呐。] 提格尔和米拉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女性。 [您是琉蒂….不,琉蒂艾娜阁下的母亲大人吗?] 说起来,脸型和琉蒂十分相似。白银的头发和碧蓝的瞳孔也是。 [恩,你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话,那这边这位惹人怜爱的人士就是奥尔缪茨公国的战姬阁下了吧。听说她正是一位有着青色头发和瞳色的人士。] [是的,我名叫柳德米拉 陆里艾。初次见面,格拉西亚大人。] 对着格拉西亚的视线重新定了定神,米拉礼貌的回以问候。虽然以自己的立场和年龄,不应该被人说了惹人怜爱这种话就单纯感到高兴,但在格拉西亚的笑容和态度里,有着可以允许这种言行的不可思议的亲切感。 [那个,格拉西亚大人,公爵阁下的情况….] 虽然提格尔表情僵硬的说到这里,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话卡在嘴边。这时,格拉西亚伸出双手抱住了提格尔。 [谢谢。] 解开拥抱的格拉西亚,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提格尔。 [但是,可不要太过担心了,这边也很累了啊。从被命令要担负守护陛下的那时起,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而你的话,我希望你能为保护了我的女儿而感到骄傲。那个鲁莽又没谱的女儿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次又因为其他理由,让提格尔语塞了。米拉则代替他回答。 [虽然您说劳烦了我们,但我们这边也受到了各方面的帮助。彼此都是。] [您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今后,女儿也请拜托二位了。下次,我们再慢慢长谈吧。] 向二人微笑后,格拉西亚敲了敲提格尔他们背后的门扉,里面传来了蕾琪的传唤。贞德所说的那之后预定,似乎指的就是和她之间的吧。 向格拉西亚行了一礼后,提格尔和米拉离开了那里。 [真是个坚强的人呐。] 带着尊敬的想法,米拉低语道。失去了丈夫应该平静不下来吧,但格拉西亚的举止却表现的很大方,甚至还展现出了鼓励这边的余裕。 [不管怎样必须打倒岗隆啊。] 提格尔点头回应,二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泰纳蒂公爵收到被蕾琪谒见的许可时,是在当天夜里。 进入王女所在接待室的泰纳蒂,微微挑了下眉。因为坐在沙发上的蕾琪身后,站着琉蒂和贞德,二人的腰间都配着剑。 ——被警戒了啊。因为是我,才必须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至少在确实的解决掉岗隆之前,泰纳蒂没有加害蕾琪的意思。不过,这种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就算说也没人会信吧。 泰纳蒂在和她隔着一张桌子的沙发上坐下。郑重的问候之后,就立刻直奔主题了。 [之前的战争中,我表现的实在是不尽人意。] 将手放在膝盖上,泰纳蒂深深低下头。 要是熟悉他的人看到这幅光景,一定会不由得很惊愕吧。泰纳蒂就算对王族也始终表现出桀骜不驯的态度。当在形式上遇到不得不低头的情况时,最多也只会露骨的表现出一幅因趋于形式而的低头的姿态。 然而,此刻的泰纳蒂身上,完全感觉不出那种气氛。 [确实是啊。] 蕾琪用平静的语气,肯定了泰纳蒂的话。 [就算在对战争生疏的我看来,也觉得您的行动过于迟缓。要是您能充分发挥所持有的力量的话,许多人就可以不用丧命了吧。] 与其说是责难,不过是像是在确认事实一般的说辞。 在和巴舍拉的战争中,泰纳蒂曾二次拒绝了来自蕾琪的会合请求。当蕾琪军在索罗纽遭受巴舍拉军队攻击时,虽然他悄悄调动别动队,威胁到了巴舍拉军的背后,但最终还是没能加入战斗。 在那之后,泰纳蒂从作为蕾琪军使者而来的米拉那里听说了情况,他特意避开和蕾琪军的会合。以连续使用别动队的方式,来引开巴舍拉军的注意。对于这个行动,巴舍拉派出七千士兵阻碍了泰纳蒂的行军。 虽然泰纳蒂被阻止了前进,但还是编制了别动队派到了主战场奥玖尔原野。不过,当别动队到达奥玖尔时,罗兰已经差不多赢下了和巴舍拉的单挑,战争正步入尾声了。 从率有多达二万三千多士兵的情况来看,泰纳蒂的功绩实在是太少了。传出他是不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传言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为了我的丑态辩解。] 说到这里,泰纳蒂抬起头。 [但是,希望能在和岗隆的战争中给我挽回名誉的机会。] 不仅是蕾琪,就连琉蒂和贞德的视线和增添了几分冷淡。 [提出这个意愿的,还有其他很多人。前些日遵从巴舍拉的诸侯们,尤其热心,我都让他们回自己领地去了。] 奥玖尔战役之后,蕾琪宽恕了投降的巴舍拉士兵们。 但是,他们还是因遵从过背叛王家的逆贼岗隆,以及怪物巴舍拉而不得不继续背负着骂名。除了对领地内执行仁政外,没有给与他们恢复名誉的机会,这正是依照蕾琪的意思给他们的惩罚。 [那就准备必要的粮食和武器吧。] 承受着蕾琪的视线,泰纳蒂简短的提出。 [马匹一百匹,然后货车一百台,拉货车用的牛二百头。当然还有牛马所需的饲料。](快赶上红毛领地里的人数了) 蕾琪和贞德目瞪口呆,琉蒂的嘴角抽搐。该说真不愧是大贵族吗,其他的诸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和接下来期望在战场上活跃的诸侯们没有冲突。 对泰纳蒂来说,这也有试探蕾琪能力的目的。对粮食和武器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所知到什么程度。还有,对这种朴实的任务会有怎样的评价。而且,这还是来自让她感到愤怒的对象。 最终,蕾琪浮现出温和的微笑。 [十分令人感激的提案呐。有公爵阁下在背后支持我,实在是让人感到可靠啊。] 要是泰纳蒂有能看穿桌子下能力的话,就会知道蕾琪在膝盖上紧握着拳头。总之,她的反应让泰纳蒂感到满足。并不是出于尊敬,而是觉得她不会在对岗隆的作战中碍手碍脚。 [能够使殿下高兴我就安心了。关于粮食和武器,还有马匹,我已经下达了运往王都的指示。货车和牛会立刻安排。——不过话说。] 泰纳蒂的语气里,带着少许的热意。 自己的事情只不过是前菜。接下来要说的,对他而言才是主题。 [我认为我的儿子赛安,和我不同,算是取得了华丽的战果。] 就连公认冷酷无道的泰纳蒂,也会溺爱儿子。但是,这个发言也并不是父亲的偏心。 蕾琪军在索罗纽和巴舍拉军作战时,救了陷入劣势的拉尼昂骑士团的人正是赛安。他驱使飞龙出现在战场,击退了巴舍拉军。 还有,赛安在奥久尔的战役中也搅和了巴舍拉军的左翼,还给了变成怪物在空中飞翔的巴舍拉一击。他的战功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我打算对赛安卿的功绩,给与匹配的回报。] 对于想要结束话题的蕾琪,泰纳蒂间不容发的提问。 [具体是怎样的褒奖呢?] [……明明战争还没有结束,还真是抢先呐。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蕾琪果然还是有点吃惊,就用先问问看的态度询问道。 [拥有领地的南部诸侯,有几人曾协助过巴舍拉…。我想让赛安担任他们的顾问。] 关于领地统治上,指摘领主的问题,负责建言的就是顾问。 当然,许多诸侯并没有设立顾问,而是以信赖的部下或家人作为商谈对象。在设立顾问的情况下,出于政治上的理由,会让官员这类人在自己家里居住一定时间,同为诸侯之间的交际中,都是些在一定时间里收容别人家骑士的人。 对于泰纳蒂的发言,蕾琪皱了皱眉。琉蒂和贞德露出扭曲的表情。 [您是想趁这个机会企图篡夺其他家族吗?] 问出这无礼至极问题的人,是琉蒂。泰纳蒂目光锐利瞪向她。 [我正在和殿下说话。轮不到护卫插嘴多话。] 能让一个成人畏惧的威压视线,琉蒂却淡然接下了。 [赛安卿每次来尼斯就只顾着游玩,这个我十分清楚。我认为他不适合担任诸侯的顾问。] [——我的意见和她相同,泰纳蒂公。] 抬起手制止琉蒂的同时,蕾琪继续说道。 [我并不认为您企图篡夺其他家族。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向我提出那份请愿了吧。关于这点确实是说的有点过了。] 代替琉蒂道歉之后,蕾琪用试探性的眼神看向泰纳蒂。 [让赛安卿担任顾问,是怎样呢。要是这是对于他们没有协助你一事的报复,那我是无法答应的。我已经宣言宽恕他们了。] [我知道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事先神明,我半点也没有想过要篡夺之类的意图。要是我真想那样做的话,就会提出适当分割他们的领地,分配给协助我的诸侯们这样的请求了呐。] 蕾琪轻轻点头后,催促他继续。泰纳蒂露出了厚脸皮的笑容。 [希望殿下能亲自任命顾问。] 察觉到了泰纳蒂的意图,蕾琪有一瞬间,不愉快的皱眉。 [是为了镀金吗?] 要是由王女直接任命的话,他的立场就附带权威。不论对赛安个人来说,还是对泰纳蒂家族来说都是十分光荣的。 接受的诸侯们,说不定会在赛安的身后看见泰纳蒂家和王家,从而变得战战兢兢。不过,赛安这边也不能肆意妄为了。因为要是引起什么大问题的话,会让蕾琪失了颜面。 [根据赛安卿的行为,要是诸侯那里提出什么陈情的话,我是会处分的。] 为了以防万一蕾琪这样说道,泰纳蒂点头后,深深低下头。 [您能听取我的请求,我表示感谢。] 实际上,泰纳蒂原以为儿子应该不会担任诸侯顾问这种差事。 一般想来,既然在战场立下了战功,那下次就应该让他在自己身边学习身为领主的工作。因为赛安是要继承泰纳蒂家族的。 不过,自己的做法恐怕并不适合儿子。赛安正走在自己没有走过的道路。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放任他按自己想法去做,那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 然后泰纳蒂得出了结论,由自己做出某种程度的决定后,除此之外的就交给儿子来决断。 事情谈完了。泰纳蒂行了一礼后起身,当他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时,蕾琪叫住了他。 [我还有一事要说。] 等到泰纳蒂坐回到沙发上后,蕾琪继续说道。 [我正在筹备和伊芙丽基亚,邱雷涅的交流。请给我助力。] 意想不到的发言,让泰纳蒂摸不着头脑。 不论哪个都是隔开南面大海的王国,目前,并没有和布琉奈外交。和这二国进行交流这种事,就连泰纳蒂也没有想过,但蕾琪像是认真的。 [为何,想到要和他们交流?]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在拥有船只的商人之中,不是有人和那些国家的商人们进行着交易吗?] [这倒是不错……] 泰纳蒂在内心急速思考。至今为止法隆王没有和伊芙丽基亚外交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巴舍拉的母亲是伊芙丽基亚的贵人吧。但是现在,巴舍拉也好,其母亲也好,都不在人世了。恐怕法隆王也。 [再加上,我听说墨吉涅王国的福兹特王死去之后,爆发内战了。和他们国家之间的交易会暂时变少吧。伊芙丽基亚和邱雷涅不是也能代替吗?] 听了蕾琪的发言,泰纳蒂一边抹去表情,一边回答。 [听说伊芙丽基亚的香料和绢布,地毯的品质不逊色于墨吉涅的呐。还有象牙也是上等货。] [你大概想说….全是奢侈品吧,确实不能向其他国家寻求小麦或葡萄酒呐。] 窥探着小声叹气的蕾琪表情,泰纳蒂在心中念到。 ——虽然现在,还不及法隆。不过,要是继续成长下去可能会成为一个麻烦的存在。 对于自己领内拥有的大片小麦田和葡萄田的泰纳蒂来说,他十分清楚蕾琪想要表达的意思。要是依赖国外廉价的小麦或葡萄酒的话,自己国内的产业就会受到强烈打击。在日常生活必备品上依存外国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我认为殿下的考量,实在很好。那就以此二国为对象编制使节团吧,请交给我。] [我知道了。不过,能否将赛安卿也安插到这支使节团里呢?] 蕾琪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起,泰纳蒂不由得面露难色。 [……那个的话,请容我稍微考虑下。因为我儿子也有很多需要忙碌的事情。] 要是使节团的成员只有平民和下级贵族的话,不是很体面,所以他能理解需要安插大贵族的长子进去。另外,参加第一批使节团也是一个无上的荣耀。 但是,要让儿子前往这至今都没有外交的国家去,果然还是让他踌躇的。作为使节团也不能让飞龙同行。那样会被怀疑要去开战的。 [这件事并不急。因为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办。等到对岗隆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再谈一次吧。] 这次谈话是真的结束了,泰纳蒂离开了接待室。 ——真让我吃惊呐…。不过,这样也不坏。 以王座为目标,泰纳蒂并不特别期望有强敌。要是能轻松取得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不过,要是蕾琪太过昏庸的话,近邻诸国是不会放着不管的,经过一番周折后泰纳蒂就辛苦了。从这点来看的话,她也必须要有些程度的才能。现在的蕾琪,在泰纳蒂看来正好。 ——暂且先观望一阵子吧。 满足的点点头后,泰纳蒂在走廊上迈着大步离去。 翌日夜里,召开了军议。 集结在会议室的有八人。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罗兰,蕾琪,贞德,泰纳蒂,还有迪拉博尔德伯爵。 提格尔和琉蒂除在率领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实际成绩之外,还代表了以马斯哈斯洛丹特为主的北部和东部,西部诸侯,米拉代表吉斯塔特军,罗兰代表布琉奈的所有骑士团,出席了这场会议。泰纳蒂也作为南部诸侯的代表,出席了。 然后,迪拉博尔德伯爵是由泰纳蒂举荐参加的。泰纳蒂他,想要将岗隆讨伐军的指挥交给这个男人。今年四十的迪拉博尔德对泰纳蒂和很忠诚,先前的战争里也派了五千士兵给他。 首先,琉蒂从椅子上站起,在桌上摊开地图。 [先前的战争里,岗隆公失去了大多数士兵。据俘虏们所说,留在鲁提迪亚的士兵大约有二千。就算再募集其他有能力打仗的人,也到不了五千。就连遵从岗隆公的诸侯们,我想加固自己领地的防御也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那这边的兵力呢?] 听了蕾琪的问题,琉蒂看着一本书册答道。 [诸侯的士兵约二万,骑士约三千。三千士兵用来加固王都的守备,用一万七千的诸侯士兵,和三千骑士编制的讨伐军,进军鲁提迪亚。关于粮食和武器由泰纳蒂公主动负担一事…我对此深表感谢。]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琉蒂向泰纳蒂道了谢。泰纳蒂则简短的回了句,[没什么大不了的。]。接下去,米拉作了发言。 [吉斯塔特方面就由我参加,其他战姬为以防突发事态留守王宫。还有,我征求过了,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殿下也是留守王宫的意思,] [不是吧。这个王宫,要变成装满众多美丽宝石的宝石盒子啦。] 响起了迪拉博尔德的笑声。无视掉他,提格尔推进军议。 [萨克斯坦的西蒙所率领的五百名佣兵队伍,记在我的指挥下。不过,不要过度依赖为好。] 后部分的台词,应该是加上了和怪物作战是派不上用场的意思在里面。蕾琪只说了句[如你所愿。]。表示自己信赖交由他办的意思。 等到蕾琪说完,迪拉博尔德气势汹汹的开口说道。 [军队的总指挥,务必请交给我。我必定会取下岗隆的首级。] [我赞成由迪拉博尔德伯爵来当总指挥。] 泰纳蒂立刻在后面翘边。就连对疏于政治的提格尔,也能懂他的意思。 ——打算让迪拉博尔德伯爵获取武勋,增强自己的权势。 现在,对泰纳蒂来说碍眼的存在只有蕾琪和贝尔修拉克家族而已。讨伐岗隆之后提高作为棋子培养的迪拉博尔德的名望,派阀的力量增强的话,就能击退贝尔修拉克家族,强行让蕾琪让步或妥协也不是没有可能。 提格尔用厌烦的表情瞥了一眼泰纳蒂他们。就算,迪拉博尔德说不定真是个优秀的指挥官,但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他的想法还是没有的。 [在决定总指挥官之前,能请先听下行军的预定吗。] 提格尔发言后,迪拉博尔德吊起眉毛瞪向他。大概觉得受到妨碍了吧。提格尔则是,淡然的承受了他的视线。和至今为止对战过的敌将相比,迪拉博尔德的视线完全不可怕。 琉蒂展示地图说明道。 [四日后从尼斯出发,向街道北进军。将临近鲁提迪亚南端的朗布伊艾城塞作为我们的据点,从而进入鲁提迪亚。再从那里朝着作为中心都市,也就是岗隆公家所在的阿尔提西乌姆为目标。] [在我们抵达之前,朗布伊艾城塞被岗隆公的士兵攻陷的可能性呢?] [虽然无法断言不无可能,但可能性较小。] 对于泰纳蒂的问题,由罗兰答道。 [朗布伊艾是由二千骑士守卫的城塞。虽然三面是开阔的平原,却背靠山脉,易守难攻。没个五千士兵的兵力,应该需要大量的准备和时间。] 听罗兰作说明的同时,提格尔仔细的观察着地图。用了数到二的时间整理思路后,抬起头向蕾琪说道。 [殿下,我认为应该将士兵分为二部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用不怀好意的口吻,迪拉博尔德发出询问。提格尔则以稳重的口吻回答。 [士兵越多步伐就越慢,水的确保也越难。岗隆公也是,应该会想尽办法谋划拖慢这边行军的策略吧。比如在大路上堆积倒下的树木,要是能阻碍到先行军们的前进,那所有的士兵都会止步不前。] 迪拉博尔德发了声[姆],简短的沉吟之后就没有再做声。提格尔继续说道。 [虽说是分二部分,也只是从王都出发后到朗布伊艾城塞的这个期间里。至于从朗布伊艾到阿尔提西乌姆这段,应该要观察对手的做法而同时慎重的进军吧。] 尽可能的提高行军速度,是发自真心的。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提格尔担心的是,岗隆公派出怪物群让这边陷入混乱。就像贞德所说的恐怖会轻易传开这种情况,可能会以最坏的形式实际出现。 对此,分割兵力至少能避免全军覆没。另外,就算士兵们畏惧怪物而四散逃开,从朗布伊艾城塞到眼前也并非敌营。能够平安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原来如此。] 慢慢点头表示赞同意思的人,竟然是泰纳蒂。 [我赞成提格尔布尔穆德的提案。情况顺利的话,就在朗布伊艾会和,确认各自的状况后,再分二部分朝阿尔提西乌姆去吧,——各位怎么看呢?] 泰纳蒂环视了一圈出席人员。谁都没有异议。只有迪拉博尔德不满似的扭曲起表情,但他不会忤逆泰纳蒂。确认完之后,泰纳蒂的视线看向提格尔。 [军队分成二部分,一支有迪拉博尔德伯爵率领,另一支交给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如何。] [不了,比起我,我认为琉蒂艾娜阁下,罗兰卿更加胜任。] 提格尔率直的回答后,泰纳蒂诧异的眯细眼睛。 [要是汝这样说的话,那就这样办吧…。殿下意下如何呢?] 正在这时,从门外传来气势汹汹的敲击声。 贞德率先起身,快步朝门扉走去。向着某人发话。 透过门扉带回的报告让她脸色大变,贞德向众人回头。 [有入侵者。对方夺取了宝剑。] 台词的后半颤抖着。在场的人们瞠目结舌,或者屏住了呼吸。 在召开军议以前,罗兰将宝剑杜岚塔尔交给了士兵们。就是说它被夺走了。罗兰站起来的同时,用难掩愤怒的声音问道。 [贞德阁下,贼人是什么样的人?] [好像是个男人,具体的….] 听了她的回答,罗兰大步朝门扉走去。 [殿下,十分抱歉,我就此别过。] 用背对着蕾琪通告后,就打开门扉冲了出去。 对黑骑士来说,杜岚塔尔并非只是单纯的王国宝剑。还是作为法隆王认可自己,包含其想要自己向着更高目标努力的想法授予他的一把武器。虽说是托付给了士兵们,但他绝没有想到会被谁抢走。 提格尔和米拉也站了起来,向蕾琪问候之后离开了会议室。去追罗兰了。 走廊几乎被夜晚的昏暗所笼罩。挂在墙壁上特定位置的火炬的火焰,稍微驱散了点黑暗。 延伸出去的走廊深处,能够听到士兵们的怒吼和悲鸣。三人跑了过去。 当提格尔他们跑到那里时,近十个士兵倒在了地板上。 提格尔抱起一个正在发出呻吟的人,虽然鼻子和嘴巴留着鲜血,除此之外没有像样的伤。可能的话虽然想帮他处理,但先要找出让他变成这幅惨状的人。 [振作一点。还能说话吗?] 听到叫唤后,那个士兵空洞的点了几次头。指向走廊前方。恐怕贼人向着那边逃跑了吧。 [对不起,我们先去追贼人。稍微忍耐下。] [但是,你的武器怎么办,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从倒下的一个士兵借来了剑的罗兰,询问提格尔。米拉也顺便,向其他士兵借来了枪。虽然只要她想的话就能立刻呼唤到拉维亚斯,但她应该是想避免显眼的行动吧。 将抱着的士兵轻轻放到地上,提格尔站了起来。 [姑且,武器是有点。虽然不太想用。] 轻轻敲了敲腰间挂着的小皮袋。响起了金属之间的沉闷摩擦声响。罗兰似乎察觉到了它的实体,理解似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先退到后面吧。柳德米拉阁下也是。布琉奈的敌人就由我来打倒。] [就如你所愿。] 三人再次在走廊上走起来。身旁的米拉问道。 [提格尔,你觉得贼人的身份会是岗隆吗?] 这个可能性提格尔也想过。趁这个时间入侵王宫,夺取宝剑的人除了他没别人了吧。不过,这就有一个疑问了。 刚才见到的士兵之中,没有死者。要是贼人是岗隆的话,难道不会毫不留情的送他们上路吗?根据俘虏的鲁提迪亚士兵的话,春季中旬袭击王宫的时候,岗隆几乎杀害了所有在王宫的人。 走在前头的罗兰停下了脚步。在他视线前方,几个士兵倒在地上。同刚才一样帮助他们起来并询问他们。其中有一个相对还能说清话的人。说他们也遭遇了贼人,被单方面的击退了。 [贼人有二名,说要去谒见之间….] 罗兰皱起眉。提格尔用视线询问怎么了。 [要从这里逃到王宫外去的话,和谒见之间的方向正好相反。] 罗兰虽然也没有踏足王宫到如此程度,但毕竟还是比提格尔和米拉要熟悉构造。入侵者的行动,在他们看来极为无法理解。 [他可能是有什么目的。总之先追上贼人再说吧。] 听了提格尔的话,罗兰点点头。快步跑向谒见之间。 上了台阶,在走廊上奔跑,转过拐角,下了台阶,再次跑起来。 然后当看到远处的谒见之间时,琉蒂从旁边出现了。再看仔细,除了她还有蕾琪和贞德,泰纳蒂和迪拉博尔德在。不仅是琉蒂和贞德,泰纳蒂和迪拉博尔德也各自拿着剑。 [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新事件而问道,琉蒂表情充满紧张的回答道。 [那是….陛下,有报告说法隆陛下朝着谒见之间去了。]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米拉说道。 [我们听说贼人朝着谒见之间去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看着谒见之间的蕾琪,因警戒而皱起脸。 [透着光呐,明明现在应该没人在里面的。] 如她所言,出入口周围发着光。 提格尔等人慎重的向前走,调整呼吸。罗兰快速的讲。 [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柳德米拉阁下突入进去。殿下不要离开琉蒂艾娜阁下和贞德阁下身边。希望泰纳蒂公,也请将这里交给我们。] 和刚才一样以罗兰领头的形式,三人踏入了其中。 [——哦哦,来了啊。] 传来了听上去很愉悦的声音。向着王座投去视线的提格尔等人,愕然的站着无法动弹。 一个男人正坐在王座上。 年龄大概四十左右。带着头冠。穿着紫色上衣和黑色裤子这种便于活动的服装,悠然的叉着腿。他手上拿着杜岚塔尔,脚下有个似乎是青铜制的壶。 中等身材,金色的头发下有一张端正的脸,鼻子之下盖住下颚的薄薄胡须经过了精心修整。碧眼充满了桀骜的神采,嘴边浮现出目中无人的笑容。 [陛,陛下….?] 罗兰漏出了惊愕的呻吟。王座上的男人,正是如假包换的法隆王。 [您没事就——] [做的很不错嘛。] 打断了罗兰的话,法隆王巡视了一圈谒见之间。 [因为是要举行隆重的仪式,或是和外国要人见面的地方,总之建造的很讲究。装饰上也用了相当多的黄金。虽然山顶的神殿也是如此,但从过了三百年还能保有这个形态来看,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做的很好啊。] 以赞赏的言辞总结后,男人瞪视了提格尔等人一眼,愉快的问道。 [那么,你们的名字是?] 三人脸色苍白,只感觉是一场噩梦。 王座上男人的脸和声音,无疑就是提格尔等人认识的法隆。但是,除此之外,表情也好,服装也好,还有那充满余裕桀骜不驯的态度,都不是提格尔等人所知的那个法隆。和法隆王一模一样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何人。 罗兰额头上渗着汗水,说不出话,但重新握好剑鼓舞自己。挺直背脊瞪着王座上的男人。 [我的名字叫罗兰。是纳瓦尔骑士团的团长。你这厮又是何人。] [嚯,罗兰。我的部下里也有个叫这名的。比你更高,但没有你这般强壮呐。虽然一本正经又嘴笨,稍微逗弄一下就会生气,但却是个正值的好家伙啊。正可谓,【骑士中的骑士】啊。] 提格尔表情扭曲,想起了在哪里听过这番话。 ——而且话说回来,这个男人充满余裕的态度和威压感,又是什么? 这时,蕾琪以慎重的步伐进入了谒见之间。应该是留意到了提格尔他们突入后就没有发生战斗的声响,只能听到说话声吧。 然后,她们也一样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父,父亲大人….?] 从蕾琪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以她为首,还有琉蒂和贞德,连泰纳蒂也显露出惊愕和混乱。 王座上的男人将视线移向蕾琪,用杜岚塔尔代替拐杖站了起来。 [看了这张脸会这样称呼的,你是久远的孙辈吗?真亏血统能继承下来啊。] 用既像是感慨又像是吃惊的表情说完后,男人巡视了提格尔他们。 [我叫夏鲁鲁。要是说的简单点,就是建立这个国家的男人。由于身体只剩下骨头了,所以就借用现任国王的了。] 能够立刻理解这些话里意思的人,一个都没有。谁都是哑然语塞,盯着自称夏鲁鲁的男人看。 本该是荒唐至极,让人喷笑的话。但是,缠绕在夏鲁鲁身边那超然的气氛,和从碧色眼瞳里散发出的战意,压的提格尔他们无法动弹。 不,只有一个人动了。 [在发什么呆啊!] 焦躁叫出声的人,是迪拉博尔德伯爵。他握紧剑,推开提格尔和罗兰上前,大步走近夏鲁鲁。 [我默默的听着,你净说些荒谬至极的胡说八道。偏偏用始祖的名讳行骗,被当场斩杀也是理所当然的——] 迪拉博尔德没能说到最后。夏鲁鲁用力踏出一步一瞬间和他缩短了距离,在他的胸口处赏了记强烈的肘击。迪拉博尔德连反应都没有的一瘫,翻着白眼倒下。剑从手掉到了地板上。 [都不用挥剑,正如我所料呐。] 看都不看一眼气绝的迪拉博尔德,夏鲁鲁笑着对提格尔他们说道。 [下一个呢?一起上也行啦。] 提格尔等人全身闪过了战栗。迪拉博尔德并不弱,是夏鲁鲁过于强大,就连对武艺生疏的蕾琪也禁不住这样认为。 [我说你,真的是始祖夏鲁鲁吗?三百年前的……?] 握紧拳头鼓舞自己的同时,提格尔提出问题。 [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不太懂啊。] 夏鲁鲁简短的回答。 [虽然听过解释了,有点小难,我还不大理解。嘛,那家伙以前也是这样。总之,我现在在此,那就是全部。] [父亲他….!] 因激昂的感情脸颊泛红,蕾琪上前。 [父亲他,陛下怎么了!刚才,你说过借用了现任国王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但恐怕已经死了。] 夏鲁鲁用冷淡的口吻说道。 [怎么说呐,就是说一具身体中是塞不进二个灵魂的。] 蕾琪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琉蒂和贞德慌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提格尔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不当心引发接近战的话,就会布迪拉博尔德的后尘。另外,那如果真是法隆的身体,就不能胡乱伤及了。 响亮的金属声回响于谒见之间。罗兰将手中的剑扔掉了。 [要是你这厮的话是真的,请暂且先把陛下的身体还来吧。] 就算是黑骑士,这也是一个很无谋的尝试。面对手持杜岚塔尔的对手,竟想徒手与之对抗。 提格尔和米拉交换了视线,各自移动到罗兰的左右。虽然他们想要三人一起进攻,但罗兰的视线从夏鲁鲁身上移开,阻止了提格尔他们。 [就像刚才说的,布琉奈的敌人就由我来打倒。不用你们出手。] [这份气魄不错!] 夏鲁鲁愉悦的笑道,反手拿起杜岚塔尔插进了地板里。 [为了回应你的勇气,我也用徒手吧。放马过来!] 碧眼中绽放出战意和稚气,两端嘴角扬起,夏鲁鲁招了招手。 罗兰一噔地板,从正面气势汹汹抓过去。像是只凭突进就能击飞 对手一般的狞猛程度,但夏鲁鲁表情冷淡的迎击了黑骑士。 夏鲁鲁用手掌架开了罗兰伸出去的右手,并且想要抓住。罗兰没有理会,左手向夏鲁鲁的身体伸去。右手,就是引诱对手上钩的诱饵。就算被抓住也有办法处理的自信,罗兰是有的。 但是,夏鲁鲁却做出了他预想之外的动作。落下腰深蹲下去,踢向罗兰右脚的同时,扭过身抓住罗兰的左脚。 用左脚支撑自己身体的罗兰,被拖到到地上。夏鲁鲁立刻起身,抱住罗兰的左脚。 不过,罗兰也不是任由他摆布。他扭转身体,连同夏鲁鲁一起抬起左脚。想要顺势把夏鲁鲁砸到地板上。夏鲁鲁自行放手倒地,立刻翻滚着拉开距离。 双方起身,再度对峙。 [真是了不起的怪力。但是,动作里有迟疑。那样就是我的胜利咯。] [废话少说。] 低吼道,罗兰扑向夏鲁鲁。通过夏鲁鲁的发言,罗兰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法隆。 二人的双手冲突,形成交缠在一起互相推搡的局势。双方都涨红了脸,流下了几滴汗。这样下去的话,对于在臂力和体格都占优的罗兰有利,夏鲁鲁的身体后仰,渐渐要被逼入绝境了。 为了保持这个样子一口气压下去,罗兰一下子注入力量。就像是等待这一刻多时一样,夏鲁鲁笑了。 下个瞬间,夏鲁鲁强行甩开罗兰的手,顺势扑进对手怀中。 罗兰的巨大身躯飘在半空。夏鲁鲁就像是背着他一样扔了出去。 当后背撞到地上的那一刻,夏鲁鲁抓住了罗兰的左臂。 [我很期待下次的战斗哦,这个时代的罗兰哟。] 说完的同时,夏鲁鲁拉了下罗兰的左臂。从罗兰的口中,微微漏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肩膀脱臼了。 这是令人吃惊的事态。布琉奈最强的黑骑士,就这样被利落的放倒了。 [那么,下一个是….] 对着巡视周围的夏鲁鲁,米拉投出枪。夏鲁鲁离开了罗兰的左臂,大幅度向后跳跃。然后当枪刺进地板上时,米拉压低姿势冲了过去。步伐未曾停留拿起了枪,缩短了和夏鲁鲁之间的距离。 朝着夏鲁鲁毫不留情的刺出枪击的米拉,让蕾琪脸色变得苍白。也许是因为这肉体是法隆的缘故。 [殿下,非常抱歉,但还请在此旁观。] 留意到蕾琪的样子,提格尔对她说道。不仅是不想妨碍到米拉,还有因为感到了夏鲁鲁的可怕才说的这句台词。从放倒罗兰的体术看来,终究不是能够手下留情的对手。 [好胆量,丫头。] 避开了米拉的枪,或者用手弹到了枪柄错开了轨道,夏鲁鲁笑着说道。 [这具身体,是这个国家国王的哦。]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而且——] 米拉的语气里带着寒意。 [我可是用枪指过我祖母的。] 这不是谎言。对于侵占祖母遗骸并占为己有的魔物丝梅,米拉从正面挑战过她。虽然认为这多少有点威吓的成分,但夏鲁鲁的眼里还是亮起了好奇的光芒,[霍哦。],并漏出了佩服的声音。 以脸为目标突刺,压低姿势横扫脚下。用根部击打腹部,或者用枪尖挑进衣服破坏身体平衡。米拉虽然使出浑身解数进攻,但夏鲁鲁只用双手就全部招架住了。 比起他的动作,面对接连不断的突刺完全不动摇这点,让米拉不得不惊叹。若不具备无惧枪尖的过人胆识,以及能够看穿对手猛击的那份冷静的话,是不可能有这个技艺的。 特意漏出破绽。夏鲁鲁没有扑上来。退了一步重整态势。看准这个时机,夏鲁鲁缩短距离。不过,那正是米拉所期望的动作。 ——向你这般的男人,就要反过来利用被看穿的陷阱。 扭过身的同时拿住枪的靠前部分。 伴随着高昂的呐喊,瞄准了之前不曾瞄准过的夏鲁鲁喉咙,刺出了枪。 但是,当枪尖正要触及夏鲁鲁喉咙的当口,他握住了枪柄,尽力错开了轨道。枪尖刺进了夏鲁鲁的左肩。 二人就在这个状态下停下了动作。 [你有着一对美丽的眼睛呐。让我想起了亡妻。我说你,名叫?] [我可不想向三百岁的老头报上名号。] 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米拉刚毅的回怼。夏鲁鲁笑了。 [这个态度,我喜欢,做我的女人吧。] 除了夏鲁鲁外全员哑然了。不在乎周围这样的反应,夏鲁鲁将枪从肩膀拔出,缩短了和米拉的距离。米拉虽然想立刻拿好枪,但就像被盯住一样身体无法动弹。夏鲁鲁的手向她的下巴伸去。 [慢着!] 提格尔带着怒气的声音,敲打了夏鲁鲁的后背。他停下了手。夏鲁鲁慢慢回头看向提格尔。提格尔将手指伸进腰间的皮袋,瞪向夏鲁鲁。 [离米拉远点。] [是你的女人吗?] [正是。] 听了对无礼问题的即答。夏鲁鲁将整个身体面向提格尔。 [那么,就从我这儿来保护吧。做不到的话,我就收下了哦。] 踩踏地板。一瞬间缩短了和提格尔间的距离。提格尔本能的横向跳开,同时将皮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那是三枚金币。 对于瞄准额头和眼睛,还有鼻子扔出的这些东西,夏鲁鲁却用右手和左手,还有嘴巴分别全部接下了。用右手取下咸着的金币,笑道[真可惜呐。]。 [有着不错的本事。之所以只有你没带武器,就是这个缘故吗。] 然后,夏鲁鲁仔仔细细的观察了金币的正反面。 [这个大小和厚度,这个分量。是纯金呐。精湛的制作。] 佩服的说完,夏鲁鲁将三枚金币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提格尔因将对手的意识引向自己而感到安心的同时,也对夏鲁鲁的反应速度难掩吃惊。——我的攻击已经被看穿了。 和石头不同,金币只能尽可能的瞄准对手的脸或手。 [我说你,叫什么?] 大概产生了兴趣吧,夏鲁鲁问道。提格尔一边注意对手的动作,同时简短的答道[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听到后的夏鲁鲁双眼跳动起愉悦的神采。 [啊啊,你就是这个时代的持弓者吗?从岗隆那里听过,幸好古怪的名字很好记。但是,还真是爱管闲事呐。不管我在哪儿都——] 当夏鲁鲁说到这里时,王座周围的空气大幅度摇曳,空间扭曲了。 [——你在干嘛?] 伴随着吃惊,和呵斥的语气一同,扭曲的空间里冒出了黑烟状的物体。只是看到这个,提格尔和米拉就察觉到了危险。瞪向那边。琉蒂和贞德为了保护蕾琪而一同举起了剑。 夏鲁鲁耸耸肩,对王座周围扩散着的烟雾笑着说道。 [既然回到我怀念的家里。总要想稍微走走转转的吧。] 在提格尔等人的视线前方,有个人影从黑烟里出现了。 是个有着灰色头发,瘦小的男人。穿着紫色的衣服,缠着同色的奢华的长袍,头上戴着帽子。 [岗隆….!] 琉蒂怒吼道。另一边,罗兰和蕾琪,贞德,泰纳蒂表情变得诧异。缠着黑烟的男人,和他们所知的岗隆完全不同。 岗隆撇了一眼提格尔他们,看向夏鲁鲁叹了口气。 [招呼打完了吗?不管说什么都要带你回去了。] [哦哦。忘记了。因为有很多好玩的呢。] 用天真无邪的语句回答岗隆后,夏鲁鲁看向蕾琪。蕾琪和她父亲一样的碧眼里含着愤怒,瞪向夏鲁鲁。 [要是你真是始祖夏鲁鲁,究竟想要干什么?] [对了,就是为了说这个才来此的。顺便回收我的爱剑。] 背对提格尔他们,夏鲁鲁悠然走向王座。拔出插在地上的杜岚塔尔扛在肩上,回头看向蕾琪。 [我的目的,就是夺取国家。作为开头,就从你这里先收下这个国家。] 没有比这更加明快的宣战布告了吧。不仅是蕾琪,提格尔他们都绝句了。 [接下来就是将吉斯塔特,亚斯瓦尔,墨吉涅合并一起。然后是西边….叫萨克斯坦吧,那个国家也是。然后就跨过大海向南去。] [你真的认为那样的事可能吗…?] 对于这荒谬的发言,提格尔提问的声音,在颤抖。夏鲁鲁则不以为然的答道。 [这具身体,今年四十有三了吧。应该还能撑二十年。有那么长时间的话不会不可能的。] [你的….不,你这家伙,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 蕾琪歇斯底里的宣告道。从握紧的双手里,流出了鲜血。就像是要接下这份战意一样,夏鲁鲁露出笑容。 [虽然说出来有点,我可是很强的哦。因为毕竟建立过一个国家呐。] 蕾琪表情扭曲起来。米拉,琉蒂和贞德也是,无法回话。在他们眼前的是在战乱时代打拼出一个国家,在历史上留下显耀大名的英雄。不是自己等人能够赢过的。苦闷的沉默笼罩在谒见之间里。 [那又如何?] 吹散这绝望气氛的人,是一个平静,但充满战意的声音。提格尔前进了二、三步,像是要保护众人似的和夏鲁鲁对峙。 [确实,你所达成的业绩十分伟大。就连我也是,听了始祖夏鲁鲁的叙事诗后,胸口曾不知雀跃过几次。但是,正因如此我也知道。] [霍哦。]说完,夏鲁鲁的眼神里闪出了好奇心。 [是什么?] [你既不是常胜,也不是无败。到建立这个布琉奈为止,你输掉过几次。我们也许不及你。但是,不代表就一定会输。] 组织语句的同时,提格尔额头流着冷汗。这样子面对夏鲁鲁,只是承受他的视线,就能知道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正在消耗。一不留神就会让人跪下的重压,正压抑着全身。 也许在夏鲁鲁治下,布琉奈会将近邻诸国纳入支配下,成为一个无以伦比的大帝国也说不定。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就能够认同他。就算虚张声势也不得不起身对抗, [你不是知道的蛮多的嘛?就是要这样才行呐。] 夏鲁鲁的心情岂止没有不愉快,反而很开心的点头。 [我喜欢。下次见面时准备好弓。和我一决胜负——] [——夏鲁鲁] 岗隆焦躁的声音,打断了夏鲁鲁的话。夏鲁鲁耸耸肩。 [知道啦,知道啦。虽然话还没说够,但就先到这儿吧。] [给我等下。] 提格尔叫住了想要结束对话的夏鲁鲁。 [我说你,是和岗隆一起行动的吗?] [当然的吧。因为这家伙是我的第一部下啊。] 听了夏鲁鲁的回答,在场的气氛变得紧迫。 [岗隆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知道吗?] 不由得,提格尔这样说道。因为忍不住要说出来。夏露露不明其意的样子皱了下眉。提格尔继续说道。 [岗隆想要谋杀我的父亲,想要将阿尔萨斯…我成长的地方付之一炬。要是你将这个岗隆作为部下,就代表你也是我必须打倒的敌人。] 迎来一阵沉默。夏露露巡视了一圈,看到米拉和琉蒂,蕾琪都表示同意提格尔,似乎发出了叹息。 [这样啊。这家伙给你们添麻烦了呐。部下的过错是我的责任。抱歉。] 表情变得奥妙,夏露露低下了头。这出乎了提格尔的意料。怎么会,他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 抬起头后的夏鲁鲁,严肃的说道。 [但是,只要我认为要必要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去做的。这点请你们记住。] [说到底为什么要夺取国家——] [那不是明摆着的嘛。] 打断了蕾琪的话,夏鲁鲁爽朗的笑道。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难道会不去做想做的事吗。而且呐——] 夏鲁鲁指向天花板。受其影响,提格尔抬头仰望天花板。古旧,而且多处磨损的青铜制的枝形吊灯挂在天花板上。 [那个啊,是由我找出的工匠做的。在刚成为国王大人没多久时。虽然我说天花板什么的没人会去看吧,却被劝诫说就是这种地方也要注意。这可花了不少钱,但当做出来后十分高兴呐。] 蕾琪的表情紧绷着。她知道这事。命人做出这个枝形吊灯的人就是始祖夏鲁鲁。 [枝形吊灯也好,这个谒见之间也好,我虽然说过要好好保留,但居然能留到三百年后。其他的还有,墙壁上的装饰或庭院,看了之后感慨颇深啊。因为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所以想要再次归到我手中吧?] 没人回答。被这气势所压倒,回答不上来。夏鲁鲁继续说道。 [另外,我还不得不回报努力的部下不可。——说起来,贝尔修拉克的远孙在吗?] 说到后半部分的台词时,夏鲁鲁的表情意外变得认真起来。 [……找我何事?] 架着剑,琉蒂向前走去。左右异色的眼瞳因犹豫和焦躁而动摇。她即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也是蕾琪的护卫,受到来自法隆王亲切的搭话。不知该如何是好,当然会迷茫。 夏鲁鲁用手指向王座旁放着的壶。 [给这家伙做个吊唁吧。毕竟你远辈的爷爷,对我十分忠于职守啊。] 领悟到了其话中的意思,琉蒂脸色苍白,持剑的手,还有膝盖在颤抖。 要怎么做,提格尔用视线询问米拉。米拉默默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米拉,对于这样子任性妄为的大闹也不可能不感到愤怒。但是,夏鲁鲁的强大非比寻常。再加上岗隆也在。而另一边,很难将这边的提格尔和罗兰纳入战力,而且还不得不必须保护蕾琪。 而另外,岗隆轻蔑的对泰纳蒂笑道。 [好久不见了呐,泰纳蒂。虎视眈眈的觊觎着王座,甚至制定了让法隆和蕾琪变成死者的计划,那样的你,居然变成了守护王家的大贵族。这世上的事可真有趣啊。] [我也很吃惊。你这家伙居然成了带着自称始祖的疯子乱跑的小丑。另外,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药物居然生了发。我倒不知道你还是个在意外表的男人。] 真不愧是他。明明令人害怕的计划遭到曝光,泰纳蒂却完全不改桀骜不驯的态度,反而谩骂起岗隆来。虽说对于谋反人岗隆的话 直接否定就完事了,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绝非等闲之辈。 岗隆这边的话,岂止是生气,反倒是展现出一副像是要拍手叫好般的笑容。 [比起你这家伙用的那个老家伙占卜师,我的戏法要可爱多了。我可期待着你这家伙的领地变成地龙巢穴的那天啊。] 岗隆的话里,作为道别的谩骂十分的不吉利。 [那么,我就期待着还有能和你们再会的日子咯。] 夏鲁鲁站到王座之后,向着提格尔他们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忽然用双手握住肩上扛着的杜岚塔尔。 在提格尔等人警戒的视线前方,夏鲁鲁用宝剑使出横扫。伴随着轰鸣声王座被砍飞了。靠背的残骸飞溅出来,提格尔他们不由得用双臂保护自己。 过了一会儿,夏鲁鲁做出了下个行动。将宝剑插进曾是设立王座的石制地板里,轻轻一扭。那部分就扒了下来,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洞口。 [再见啦。],说完,夏鲁鲁跳进了洞里。傻眼的岗隆跟上了他。 提格尔等人迅速跑到洞口。向里窥探也只能看见深邃的黑暗,完全不见二人的身姿。米拉询问蕾琪。 [殿下您,是否知晓关于这条暗道的事?] [不,刚才是头一回知道。] 蕾琪愕然的盯着地板上的洞穴。 琉蒂步履蹒跚的走近壶。蹲下来确认里面的东西。她睁大了双眼,发出呻吟。 [父亲大人….] 在壶中的是,浸着蜜蜡的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的首级。 琉蒂表情扭曲,眼里溢出泪水。 已经做好觉悟了,和母亲也谈过了,已经料想过父亲应该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的她,紧紧抱着壶,不停呜咽, 提格尔在她身边弯下腰,轻轻抱住她的肩膀。说不出话。 会议室里,聚集了提格尔和米拉,泰纳蒂,蕾琪和贞德五人。 自夏鲁鲁他们离开后,过了半刻时间。传唤士兵们将罗兰和迪拉博尔德搬到医师那里,另外又指示将被夏鲁鲁打倒的士兵们也搬过去,就用了这些时间。 琉蒂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虽然她想要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但被蕾琪拒绝,说[现在的你无法担任护卫。]。 [状况大变了。] 蕾琪的表情显得严峻而又疲劳,憔悴的令人同情。 [敌人是岗隆公爵,和自称始祖的不明人物。这样说了之后,不久,就会由自己来公开这一存在吧。] 提格尔沉痛的看着她。 不仅是提格尔,米拉和贞德也劝蕾琪去休息。给岗隆带走的父亲,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出现了。终究是难以接受的事实,受到的冲击和动摇无法估量。这样的状态下实在毫无办法。 [将军队分成二部分朝朗布伊艾去,以那里作为据点再进入鲁提迪亚的预定不变。但是,既然迪拉博尔德伯爵和罗兰卿都无法行动了,那就有必要重新考虑任命二支队伍的指挥官人选。] 说完,蕾琪看向提格尔和泰纳蒂。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泰纳蒂公。请你们率领各自的军队吧。] [殿下,我虽知会受您责骂,但还是有一事要提。] 十分严重的胃疼让他的表情扭曲,提格尔开口道。在不能指望泰纳蒂,米拉又绝对无法说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来说了。 [自称夏鲁鲁的人,偏偏是用始祖行骗,真是不敬到了离谱,原本是应该逮捕他押到殿下御前的。但是,那个男人很强,也许只能在战场上击倒他了。在这个状况下还请您宽恕。] 前几日,蕾琪说过当岗隆以法隆作为人质时,也要连同一起打倒。但是,现在的法隆不再是人质了。虽然知道这很残酷,但还是有必要再次寻求到她的觉悟。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蕾琪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宣告道。她理解了提格尔想要说的意思。 [陛下已被岗隆所杀害。你们从王都出发之前,就这样公告。] 提格尔,还有米拉向蕾琪深深行了一礼。 对走出会议室的提格尔和米拉,泰纳蒂公从后面出声搭话。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他的表情微微显得有些疑惑,甚至让人感觉稍微冲淡了那巨大身躯所释放出来的威压感。泰纳蒂率直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欺骗说始祖的那个男人的胡言乱语,尔真的信吗?居然说自己是三百年前的人,还使用了法隆王的肉体……]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提格尔问道。 [公爵阁下,您无法相信吗?] [不可能的话。要是说岗隆为了让这边混乱,找了个和陛下十分相似的男人,这样的话那到还能说通。] 泰纳蒂叹了口气。就算是不论发生什么都能表现出一副处变不惊态度的大贵族,果然也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态。 正当考虑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米拉开口了。 [我能理解泰纳蒂公您的想法。但是,这样还是会留下些疑问。为何,那个男人要自称夏鲁鲁。既然他各处都和法隆陛下相似,那就应该表现出像陛下一样的举止,没有必要用始祖的名讳行骗。] 泰纳蒂低吟了下。米拉慎重的继续说。 [而且,那个男人将罗兰卿扔到了老远,还躲掉了我的枪。暂且先不论他和陛下那么相似,拥有那种本事的人,难道很简单就能找得出吗?] [……是很难呐。] 泰纳蒂摇了摇头。罗兰和米拉的强悍,他也是认同的。 [但是,就算这样说,三百年前的人苏醒这种事实在…] [我一般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步。只是…虽然听起来荒唐无稽,但我觉得岗隆有用了妖术的可能性。] [妖术….?] 面对目瞪口呆的泰纳蒂,米拉点点头。 [我们为了和蕾琪殿下会和,以少数人行动的时候。岗隆毫无前兆的,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袭击了我们,令人诧异的居然徒手接下了枪和剑,他仅仅触碰到我们就将我们击飞。] 似乎无法立刻接受,泰纳蒂皱了皱脸。提格尔也插话道。 [不只是我们。还有罗兰卿,他说过,在他放弃纳瓦尔城堡前往拉尼昂城堡去的时候,遇到过岗隆。在森林里,突然一个人出现。刚才也是那样。那个男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泰纳蒂无言的盯着提格尔和米拉。他眼神里的怀疑消失了。承认了二人诚实的态度,关于这个主张,又重新考虑起来。 泰纳蒂并非相信有什么妖术之类的东西。但他知道,这个世上有着超过人类认知的东西。比如,长期效命于自己的德雷卡瓦库也像是那种存在。找出龙并使其顺从这种技能难道和妖术是一样的吗? [我想问二位。] 泰纳蒂问起了他突然想到的事。 [那个自称夏鲁鲁的男人和岗隆,在你们看来是怎么样的关系?] 提格尔和米拉相互看了一眼。提格尔答道。 [不是主从那样,看上去像是对等的关系。] 泰纳蒂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在他自己看来,岗隆很明显对夏鲁鲁感到棘手。但是,也接受了他那奔放的一面。特地将贝尔修拉克的首级送来是夏鲁鲁的意思吧。至少不像是岗隆的想法。 [泰纳蒂公。],米拉也开口道。 [关于夏鲁鲁,我知道您还有许多不能明白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材料能解开疑问。而且,蕾琪殿下已经制定了新的方针。暂且先这样子,等到讨伐了岗隆公以后再查明也不迟。] [暂且,是吗…] 泰纳蒂露出像是总算理解了的表情。 [的确如您所说呐。感谢。] 和米拉打完招呼后,泰纳蒂无视提格尔就背对他们,离去了。要不是对象是作为外国要人的米拉的话,恐怕连招呼也不会打了吧。 提格尔茫然的目送着他的背影,调整好心情后再看向米拉。 [我们也走吧。] 二人并列走了起来。忽然,米拉问道。 [我说你,对自称夏鲁鲁的那个男人怎么看?] [明摆着的。应该打倒的敌人。] 即答之后,提格尔愤然的继续说道。 [将他当做敌人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那家伙还敢调戏你。] 对提格尔来说那就已经足够了。米拉浮现出苦笑。 [谢谢你。但是,我不要紧的。现在,先去琉蒂身边吧。] [是啊…] 然后,他们聊了关于编制军队的话题,二人走向了提格尔的房间。 夏天的夜空之下,离开尼斯大约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的草原上,夏鲁鲁和岗隆在那里。夏鲁鲁坐在地上,脱去了上衣,正接受着对左肩负伤的处理。虽然表情显得有些受不了,岗隆还是以熟练的动作清洗血液,止血,涂上药后盖上布,包扎好。 [闹得过头了。] 短短的抱怨道。 [虽然你这样说,时隔三百年….正确说来是时隔二百八十年重返我家呐。多少有些兴奋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想要的东西好好的拿到了。] 夏鲁鲁笑着敲了敲旁边放着的杜岚塔尔剑身,然后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的箭头。大到单手都拿不下的程度。 [三百年里,在那座山顶的神殿里,不被人知晓的沉睡着呐。提格尔布….烦死了,就叫提格尔好了,那家伙已经有了二个箭头了吧。这边也有弓呐。] [没有能代替那把黑弓的东西。] [不用,只要能耐得住射一次就行了。因为应该会和那家伙在一回合内完事吧。] 握住了箭头,夏鲁鲁露出了桀骜的笑容。 从早上开始下的雨,到了中午又更加剧烈了。 在街道上神殿的祈祷之间里。琉蒂跪在地上,闭眼合着双手。为了让悲惨死去的父亲灵魂,能够得到安宁而祈祷。 ——众神之王佩尔格纳斯啊,位居天上的十神啊,请让父亲的灵魂得以安息…。 结束了祈祷。焦躁立刻涌了上来,她感到自己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左右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站了起来。 祈祷之间深处描绘着缓和的曲线,十神之像沿着墙壁而立。当她正苦恼的眺望着这些时,从后方传来了脚步声。 从走廊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穿着纯白神官服的老人。是神殿长,和琉蒂是熟人。 和神殿长打完招呼时,她闻到了药草的味道。留意到了琉蒂的表情变化,神殿长温和的笑了。 [今天的药草,味道稍微有了重了呐。是不是让您感到不快了。] [没有,因为已经习惯了。] 琉蒂展现出不介意的笑脸。这位神殿长,每天都必定会散发着某些药草的气味。 当琉蒂想要说出道别之词时,胸中涌现出了疑问,就以那个优先了。 [神殿长,人死后会变得怎样。他的灵魂,又会去向何方呢?] 神殿长收起了嘴边的笑容,盯着琉蒂看。 [我很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 对寂静的视线感到畏缩,琉蒂表现出苦笑。 在布琉奈,死者的灵魂据说会去向冥府。 所谓冥府就是,地上有的所有东西都不存在,但是却存在地上没的一切东西。据说所有灵魂会在感到安宁的同时平静的度过永劫的时间。 [没有。],神殿长再次露出温和的表情,摇了摇头。 [看来琉蒂艾娜阁下是认为,人的灵魂不会去到冥府的呐。] [不会去到,我倒还不至于这样认为。] 感到意外的同时,琉蒂的视线变得飘忽不定。 对方是一个在数十年间,一直侍奉着十神,每日一日不拉祈祷的男人。她认为理所当然会被批评,但神殿长的脸色却甚至有些愉快的样子。 稍微犹豫了下后,琉蒂继续说。 [只是,我不太明白。冥府,究竟是怎样的。虽说是个拥有地上所没有的一切之物的世界,但我想象不出。] 短暂的沉默过后,神殿长问琉蒂。 [关于死者灵魂的去处,萨克斯坦是如何传说的,不知琉蒂艾娜阁下可否知道?] 对于发愣而傻站着不动的琉蒂,神殿长抛出了一个奇妙的问题。虽然她感到困惑,但还是恢复神智搜寻起记忆。 [好像是…勇敢战死之人的灵魂,会被召唤到众神所住的天上(注音:瓦尔哈拉,就是北欧英灵殿),除此之外的人会到地底深处的世界里平静的生活吧。] [恩恩。虽然和我国有相似的地方,但并不相同。亚斯瓦尔或吉斯塔特,墨吉涅等国也是,有着和我国不同的传说。那样的话,很难去断定说只有我国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吧。](这是无神论者才会说的话吧!) [但,但是…],琉蒂慌乱起来。 [不是有很多人说过在差点死亡之际,见过死者世界这种话的吗。我也听几个人说过。] 神殿长举起手,让琉蒂冷静下来。又再次,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您有没有登过博久山脉呢?琉蒂艾娜阁下。] 琉蒂摇摇头。博久山脉是横跨布琉奈东北至东南耸立着的群山。还代替了和邻国吉斯塔特的国境线。 [站在博久山脉的顶点,向东望去,可以看见吉斯塔特的大地。但是,只凭这些就能说了解吉斯塔特这个国家了吗?] 神殿长所想表达的意思,琉蒂也理解了。站在死亡边缘的人们,也许是见到了冥府的一角。但是,并不能代表这就理解了冥府全貌。 [那么,可否听听神殿长的见解呢?人死后会变得怎样?他灵魂的去处…如果说不是冥府的话,又会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肉体变为土中的尘土,他的灵魂,只有灵魂会去到能平静度过的地方。我是如此认为的。] 神殿长的回答,就像是背诵出来的台词一样。丝毫没有犹豫的样子。琉蒂感到微微的焦躁,皱起了眉。 [那里和冥府有什么不同呢?听上去就像是同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会有这个药草的味道。为了能够获得安宁的长眠。] 对着被出乎意料而愣住的琉蒂,神殿长带着微笑说道。 [请为你珍视的人们,描绘出一个能够安心生活的世界。那便是,对你来说的冥府。根据国家,死者世界的景色会有所不同,恐怕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 [对我来说的冥府……?] 显露出迷惑,琉蒂问道。 [这,这好吗?这样去想。] [老实说来,是说不上好啊。要是被他人听到,恐怕会遭到耻笑,或指责吧。但是啊,冥府是为了生者而存在的。而且——] 神殿长的脸上,溢出了对琉蒂的信赖。 [你的话,是个能够想象出自己的冥府,并将之埋藏在心中的人。不管怎样,只要去做好必要的事就行了,我是这样认为的。] 琉蒂吃惊的看着神殿长。热切的感情从胸中涌出。 握住拳头,低下头,[非常感谢。]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琉蒂面向十神像,再次祈祷。 ——请把父亲的灵魂,带到能够从心里得到安宁的【冥府】去。 她在心中诉说。无需担心。自己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战士,作为父亲的女儿,定能心中无愧的度过战斗。 祈祷结束后,她感到心情比起刚才畅快多了。 [神殿长,下次,我会精心挑选二只起司带来。味道会做的很香。] 其中一个是献给众神的。神殿长舒展了满是皱纹的脸庞。 [非常感谢。就让我好好期待吧。] 和神殿长相视一笑,琉蒂离开了祈祷之间。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三章 王就要白手起家 以群星遍布的如同银砂一般的夜空为背景,半月皎洁的闪耀着。 月光,静静的照耀在位于某座山半山腰的营帐上。 以白色为基调,描绘着拥有黑色祟毛与赤色皮肤的大型马脸,是各处都用金线装饰的奢华之物。 巴雅尔。描绘在布琉奈王国军旗上的魔法之马。 营帐里的人是夏鲁鲁。单手拿着陶杯,正浏览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或书简。陶杯里面的是葡萄酒。变得很温了,以至于让他不太喜欢。 夏鲁鲁的所在地,是能够俯视到朗布伊艾城堡的半山腰。这个营地,正是他为了攻略朗布伊艾城堡而设的本阵。 夏鲁鲁和岗隆是在昨夜,潜入王宫夺取了杜岚塔尔的。要是正常移动的话,是绝不可能仅在一日之内就到这里的。就算骑马也要好几日。 夏鲁鲁是用了岗隆的能力,一瞬间跳跃到了这里。 [只喝了一声便让一千士兵吓得四散而逃…。这也做的太过了吧。真是的,过了三百年居然啥都没有好好传下来。] 夏鲁鲁所看的,是自从自己死后到今天流传于布琉奈的,关于自己的轶事。总之尽是些不像人类的故事。只能这么形容。 [挥起剑来,由于太快的关系,看上去就像有三把剑…。这是战胜特里格拉芙吧,要是能做到这种事的话,战斗会变得更加轻松的啦。就连在岗隆家所见的我的肖像画,也经过了很大程度的美化啊…。这都些啥呀,这个国家里没有事实吗?] 当他唠唠叨叨抱怨的浏览着书本时,岗隆进来了。 [准备好了。士兵们已经各就各位了。] [哦,有劳。] 夏鲁鲁一口气喝干了葡萄酒,扔掉了陶杯。接着,轻轻瞪了下岗隆。 [在打仗之前我有话要说。我问你,这是个啥?] 岗隆皱了皱脸。 [只说这些,我不知道你在讲啥。] [虽然有很多啦,但要说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这儿,每当我在战场上打倒敌人时,都会弹奏乐器这种离谱的鬼话。要是做这种事的话正常来说早就死翘翘了吧。] [那个啊],说完岗隆耸了耸肩。 [为了要抹消你用弓的记述,就这样了。] 这个解释,让夏鲁鲁纳闷起来。稍微考虑了会儿后,拍了下手表示似乎理解了的样子。 [也就是说,【拉动弓弦】这句话改成了【弹奏弦】吗?] [就是这样呐。] 岗隆摆动奢华的外衣,走出了营帐。夏鲁鲁的表情变得失望,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杜岚塔尔。 他穿着紫色基调的衣服,加上皮革背心。背心上面,挂着为了吊住大剑的皮革扣绳。穿着的鞋子做工粗糙,好像非常笨重。 出了营帐,有几个士兵等着。他们的膝盖下方,被尘土染的非常肮脏。这就是岗隆刚才说的【准备】。 [做的很好],说了犒劳之词之后,夏鲁鲁走了起来。 从这里到朗布伊艾城堡的距离是,直线约二百阿尔欣(约二百米)。当然,夏鲁鲁和城堡之间有树林耸立,由于地面倾斜的很厉害,所以无法直走。就算跑过斜面,还有城墙等着。 再加上,夏鲁鲁率领的士兵只有二百。虽然已经知道朗布伊艾里面有二千骑士,但他还是和岗隆说只要这些就够了。听了他的想法后,岗隆虽然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反对。 [看来士气很高啊。] 俯视着城堡,夏鲁鲁感慨的笑道。城墙上点着等间隔的篝火,武装的骑士们正在放哨。和岗隆的战斗中,朗布伊艾成了重要的据点。忠诚度高的骑士们,早早就已经战意昂扬了。 让岗隆引路,夏鲁鲁走了起来。士兵们跟在后面。 在黑暗中走了十几步,岗隆在一棵树前停下了。 这棵树根扎的很深,树干很粗,缠着一根绳子。绳子径直向南延伸,消失在虚空中。 这条绳子的长度,实际长达五百阿尔欣。 一端绑在这棵树上,另一端应当缠在伫立于山坡下广阔草原上的一块大岩石上。岗隆和士兵们将它搬到这里的。然后,将绳子拉的笔直,二百阿尔欣之后是从城堡上空通过的。 夏鲁鲁抓住绳子轻轻摇了摇,满足的点点头。 [辛苦啦。很麻烦吧。 ] 黑暗之中,一边将敌人的注意转移至其他方向,一边小心不勾到树木或树枝往斜坡下走,将绳端运到五百阿尔欣后。与其说麻烦,不如说这肯定是一个令人充满疑问的作业。 夏鲁鲁轻轻伸了伸懒腰后,双手握紧杜岚塔尔空挥起来。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剑的重量,他时而快速,时而慢速,挥动着大剑。过了大概数到二百的时间后,他满足的背好大剑。 岗隆向上看夏鲁鲁。 [虽然做好准备再问有点奇怪,你那身体能行吗?]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家伙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夏鲁鲁笑着回答岗隆。 [对你来说过了近三百年,所以你也许忘记了,对我来讲这只是数年间的事。上了年纪后,就会慢慢精疲力竭呐。] 感到身体充满活力的同时,夏鲁鲁继续说道。 [变得骑不了马了。挥不动剑了。视力变得模糊。没了拐杖就连路都走不了了。酒也喝不下去了。要是喝了就会夜尿。只有牙齿坚守到了最后…。你也本应如此的啊。] [别强人所难啦。] 对着变得不乐意的岗隆,夏鲁鲁毫无顾忌的笑道。 [确实这家伙没有像战士一样锻炼。十分懈怠。不过,身体没有带病很健康。能够自如运用。现在的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在王宫已经看够了吧?无需担心。] [希望如此吧。这是前所未闻的哦,居然使用这种方法攻城。] [尽可能使用敌人无法效仿的手段,常把这话挂嘴边的不就是你吗?没什么,就算失败也最多一死而已。] 面对快活笑着的夏鲁鲁,岗隆左右摇了摇头之后,递出了拿着的东西。 那是个,带有左右把手的滑轮。 利用这个滑轮穿行于绳上,到达朗布伊艾正上方时再降落,这就是夏鲁鲁的方案,不是什么正常的方案。就连听了计划的部队长们,也哑然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夏鲁鲁说了只能这样,岗隆就苦笑着答应了他。 该说理所当然吗,能用这个方法突入城堡里的只有夏鲁鲁。 二百士兵待机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等夏鲁鲁打开城门。也有到夏鲁鲁突入为止,吸引城堡骑士们的注意这一目的在。 [那我去去就会。] 就像是去购物一样的态度,夏鲁鲁在绳子上拉动滑轮。岗隆用像是有话要说的表情注视着国王,只说了一句,[要小心哟。]。 双手握住滑轮把手,夏鲁鲁双脚离地。 压倒绳子后,下个瞬间,他乘风而下。一瞬间提升速度,描绘出一个微妙的阴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穿过夜景。大气形成了无形的冲击波在他身上乱打一通。滑轮微妙的摇晃,就像要把他甩落到地上一样。 夏鲁鲁紧握把手,注视着以惊人速度接近的城堡。城墙上的篝火正是理想的标记。 ——撒,决胜时刻到啦。 手从把手处松开的时机,不能快半拍,反过来也不能慢半拍。弄错的话,就会摔到城墙,或者大地上而变得粉身碎骨。 突然从旁吹来一阵风,打到了夏鲁鲁。绳子摇晃了,身体倾斜。但是,夏鲁鲁完全不慌不忙的盯着前方。他的集中力非比寻常。 双手放开了把手。夏鲁鲁受到惯性,被向前推去。如同发现猎物的猛禽一般狂暴,急速下降。逼近城墙上的石板。夏鲁鲁立刻抽出背着的杜岚塔尔,像盾一样举好。 双脚接触到了石板。夏鲁鲁放低姿势。耐住冲击的同时也避免了摔倒。地板上火花四散,发出了像是要刺破耳膜的金属声,夏鲁鲁在城墙上滑行。接二连三的击飞篝火和骑士们,一口气从城墙东北穿到了东南。 […呼。] 到达城墙边缘后,夏鲁鲁总算停住了冲势。为了站起身体话花了些时间,是因为实在拦不住从身体里发出的悲鸣。看向脚下,皮靴变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脚趾。 [看来在鞋底塞铁板是做对了呐。要是稍有闪失脚就没咯。] 利落的将杜岚塔尔一甩切开了鞋带,夏鲁鲁脱掉了鞋子。然后,视线看向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骑士们。 在骑士们看来,就是有人突然,从夜空中掉了下来。无法不感到惊讶。拿好枪和盾,满头大汗,在远处观察着夏鲁鲁。 夏鲁鲁将杜岚塔尔抗在肩上,大大咧咧的向前走。笑着像最近的骑士搭话。 [这个城堡的指挥官在哪里?要是能帮我叫来就好了啊。] 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物用布琉奈语搭话,骑士的肩膀一颤。但是,因为语言相同的关系,让他稍微找回了些冷静。 [你这家伙是何人?] 受到颤抖的提问,夏鲁鲁露出笑容。和王宫那时不同。在这里报上夏鲁鲁的名号,他们也不会表现出吃惊吧。(这里没看懂,为什么不会吃惊?) ——那接下来,到底会有几个急功近利的家伙呢? 夏鲁鲁走到篝火旁,环视了一圈骑士们。 [真让我吃惊呐。我以为朗布伊艾的人在忠诚心和勇敢方面,在我国的骑士团里也能排进前五…。难道说,把余的长相给忘了吗?] 听了这话,骑士们困惑的面面相觑,然后仔细打量着夏鲁鲁和杜岚塔尔。其中一个骑士短促的叫了声[啊,],瞪圆了双眼。 [难道说….是国王陛下吗?] [正是。还有眼力劲儿的人在我就安心了啊。] 得知对方是国王后,骑士们陷入到了更深的混乱里。尽管慌张的当场放下武器,双膝跪地垂下头,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人眼珠朝上转看向夏鲁鲁,内心十分疑惑。 长相而言,确实是是他们所认识的法隆王。但是,法隆王并没有留胡子。衣服也是,虽然合身,但却有很强的违和感。身边的氛围,还有说话语气,并不像是那个深思熟虑又稳重的国王。却像是个老练的战士。 [陛下….],其中一个骑士喘着粗气询问。 [那个,为何,您会在此?不对,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你们解释也没关系,但先把你们的指挥官叫来。] 其中一个骑士急忙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夏鲁鲁决定等他。应该会听到自己到达时发出的声响和骚乱吧,城堡上下全都乱做一团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指挥官就会出现。 和夏鲁鲁预想的一样,指挥官在数到二百左右的时间后就出现了。是个叫做奥斯特里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作为骑士团长,当然认得国王的长相。他看到夏鲁鲁后咽了口气,没有立刻跪下,谨慎的开口说道。 [真的是,法隆陛下吗?听说您被岗隆公绑架了….] 这个时候,大量的骑士聚集到了夏鲁鲁周围。都是因为听到国王突然出现就蜂拥而至的。夏鲁鲁在内心窃笑。观众越多越好。 [说反了。岗隆公他,是在帮余。] 夏鲁鲁摇了摇头,他的表情里有着严峻和严厉。 [这全是以泰纳蒂公为首的一帮奸臣想要图谋不轨。那个男人教唆巴舍拉攻击雷格纳斯,并且还觊觎余的性命。还有让妾生的女儿蕾琪,去担任一个方便的傀儡。] [蕾,蕾琪殿下是傀儡…?] [说到底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究竟要有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将女儿作为王子养育呢?] 这点让奥斯特里也感到不可思议,沉默下来。因为蕾琪,并没有将自己作为王子养育的理由公开出来。 夏天的夜风吹过城墙,吹得篝火拽动。夏鲁鲁继续说。 [泰纳蒂公有着野心,你们也知道的吧。由岗隆公作为监护人的巴舍拉持续积攒着功勋,让那个男人有危机感了。但是,就算要对抗岗隆公,雷格纳斯也不是一个会对泰纳蒂公言听计从的男人。] 当然,这是夏鲁鲁和岗隆商议后组成的【剧本】。 [因此泰纳蒂公他,就开始寻找和雷格纳斯长相相似,能作为自己来操纵的人偶。但是,因为只能找到蕾琪,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出闹剧。就算被人怀疑,只要打赢了战争,控制了王座的话,就能强行让其说通了吧。] 奥斯特里表情扭曲的发出呻吟。因为他曾坚信,岗隆在王都坏事做尽,而且绑架了法隆王,当听到这与之完全相反的陈述后,混乱的让他头疼。而且,对他说这些的正是法隆王本人。 [还有一件事,绝对不能原谅。泰纳蒂公,眼看自己的实力赢不了巴舍拉,就将领土卖给近邻诸国。之前战役中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军队能来为蕾琪助阵,就是这个原因。] 和巴舍拉的决战中,诸国帮助了蕾琪,这事奥斯特里也知道。但对于她是如何拉拢到诸国作为友军的,也只是心存疑惑,夏鲁鲁的话深深刺在了他的心里。 [余有作为国王的职责,要讨伐泰纳蒂公。但是,余的同伴很少。对于岗隆公以外的人,希望能以此作为身份的证据,将宝剑还给余的罗兰卿是这么说得呐。] 注视着杜岚塔尔所发出的光辉,骑士们咽了口气。对他们来说,罗兰之名和宝剑的光辉十分强烈。夏鲁鲁露出亲切的笑容。 [如何。虽然事出突然可能让你感到疑惑,能否效忠余呢?] 实际上,夏鲁鲁半点也没有指望自己的鬼话会被人相信。不过,他认为[有人希望上钩。]。对于追求名利,和渴求战争之人。 夏鲁鲁悠然的等着回答。然后过了大约数到二十的时间后,奥斯特里双眼绽放出决意的光辉,大大了吐了口气。向骑士们下令。 [把这个男人抓起来。但是,不要伤到他。] [你怀疑余的话吗?] 夏鲁鲁提问的态度里,既没有动摇也没有沮丧。奥斯特里的表情里表现出些许不安,苦恼的答道。 [蕾琪殿下身上有些不解之处确实是事实,说不定陛下所说是对的。但是,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岗隆公居然会是忠臣。而且再说….] 这时奥斯特里咽下了要说的话。自己所知的法隆王既不会穿这种行头,也不是个会亲自持剑战斗的人。虽然想这么说,但出于对王家过于强烈的忠诚心,让他在说之前就咽了回去。 三个骑士,摇摆不定的将枪尖对向夏鲁鲁。 但是,这时发生了异变。一名骑士对奥斯特里使出反剪勒项(两手从对方背后插入其腋下,在后脖颈处十字交叉扼紧的招数),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那人是副团长拉乌尔。 [我相信陛下的话。] [认真的吗,拉瓦尔….!] 拖着惊讶的奥斯特里,拉瓦尔将背贴到胸墙上。不让其他人绕到他背后的同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可以将奥斯特里丢下城墙。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奥斯特里。] [我一直觉得奇怪。女人,居然能当做王子养到十八岁,真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而且,泰纳蒂公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听从那个王女的话吗。诸国的援军也是如此。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派出援军的。] 骑士们非常困扰。要是一个不小心,副团长真的会杀了团长的吧。 [拉瓦尔哟。],奥斯特里瞪向副团长,挤出声音。 [你前几日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呐。虽然道理说得煞有其事,但恐怕只是对于没有获得立功机会战争就结束了的不满而已吧!] 拉瓦尔勃然大怒,怒吼道[你说什么。]。接着立刻响起了拍手声。 [你的想法很对。骑士想奔赴战场建功立业是当然的吧。] 拍手的是夏鲁鲁。他笑着问拉瓦尔。 [我听说这个城堡里有二千骑士…。叫拉瓦尔的,赞同你想法的人有多少?] 喉咙因为紧张叫了声后,拉瓦尔努力调整呼吸答道。 [确认到的有五百。但是,我….估计实际有一千人。] [别胡说八道!] 奥斯特里生气的嚷道。这时夏鲁鲁叫住他。 [那么就和余用剑一比高下吧,叫奥斯特里的。] 对于这唐突的提案,不仅是奥斯特里,拉瓦尔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夏鲁鲁继续说道。 [尔的勇敢值得赞赏。让你就此死去不怎么有趣。所以,余和尔谁能走出这个城堡,用剑来决定不好吗?很好懂吧。] 过了约一次呼吸的时间,这地方被沉默所支配。 [要我对陛下以剑相向….?] 喘着气,奥斯特里嘀咕道。就连命令骑士们去逮捕夏鲁鲁时,也不打算伤到他的。但是,要是变成决斗就不会如此了吧。 大概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吧,夏鲁鲁煽动起奥斯特里的战意。 [不要手下留情哟。尔会死的哦。] 奥斯特里担任骑士团长好长时间了,对自己的剑术当然有自信。在部下面前被这样说,他不能当做没听见。不得不逮捕这个男人的使命感再度涌上心头。 [我接受了。] 受到夏鲁鲁视线的命令,拉瓦尔解除了奥斯特里的拘束。夏鲁鲁将宝剑插进底板,从附近的骑士那里抢了把剑过来。奥斯特里也从部下手中接过剑。 围住他们的骑士们嘈杂起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团长就和国王要开始决斗了。两边都不能应援,他们吞着唾沫观望着双方的交锋。 [陛下,请您做好受点伤的心里准备吧。] 奥斯特里拿好剑。夏鲁鲁以将剑挑在肩上的姿势回答。 [随时可以放马过来。] 伴随着抖擞的叫喊,奥斯特里一蹬底板。踏出的速度和刺出的锐利度,就像将自己和剑融为一体般,没有多余的动作,夏鲁鲁对此瞪大双眼。大多数骑士甚至还反应不过来。 锐利的金属声被吸入进了夜空里。在空中翻滚着的,是奥斯特里的剑。 奥斯特里的突刺是完美的。但是,夏鲁鲁的剑比他还要快,力量还要强。交锋的瞬间,夏鲁鲁将自己的剑从下方向上挑,弹开了迫近眼前的剑。奥斯特里按着右手,倒在夏鲁鲁面前。有三根手指,被折断了。 [很漂亮的决斗。] 将借来的剑扔回给原主人,夏鲁鲁看向拉瓦尔。 [那么,尔的手腕也让我见识下吧。将事情经过给这里的人们说明下。] 拉瓦尔紧张的点点头,巡视了一圈聚集的骑士们,大声说出夏鲁鲁刚才说的话。骑士们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反应。愣住的人,愤怒的人,混乱的人掺杂在一起,看来无法马上平息这事态。 [安静!] 响起一声大喝,骑士们吓得站着不动了。吼叫的人是夏鲁鲁。 [你们还在想吧。只是,说到底,尔们现在有二条路可选。是跟随余和拉瓦尔一起战斗,还是跟随奥斯特里离开城堡。——不对。] 这时,夏鲁鲁突然有一边嘴角上扬。 [还有一个和余战斗的选择。] 没有人回应这个挑战。就在刚才,他们刚见识过其能够一击击倒奥斯特里的强悍,也难怪会这样。 拉瓦尔带着四名骑士走到夏鲁鲁跟前。毕恭毕敬的跪下。 [我等宣誓效忠陛下。我等的剑,会为陛下铲除敌人。] 虽然这声音觉不算大,但也传进了聚集在此的骑士们耳中。有一半人效仿拉瓦尔他们跪了下来。没有这样做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盯着倒在地上的奥斯特里看。 虽然将副团长拉瓦尔收入麾下,但并不代表之后的事情都能顺利。城墙上聚集的士兵,并不是城堡里所有的士兵。还有,因得知缘由而激动的人也不再少数。 骑士同僚间的冲突到处都是,朗布伊艾骑士团出现了十名死者和超过三十名的伤者。要不是奥斯特里和拉瓦尔出面安抚,这个数字还会更多吧。 就这样,有超过一千二百名骑士拒绝跟随夏鲁鲁,他们被解除了全部武装,赶出了城堡。 就像是为了替换被赶出来的人们一样,在外待机的二百鲁提迪亚士兵穿过了城门。里面也有岗隆的身影。 岗隆向一个士兵询问夏鲁鲁的所在地后,就朝城墙上去了。 夏鲁鲁无言的目送着,正在远离城堡的奥斯特里等人,似乎注意到了岗隆的气息,回过头来。岗隆站到了他的身旁。 [我还以为需要帮忙的,你竟然一个人就攻陷下来了呐。] [我只是对症下药罢了。都是些被下令坚守,想要立功却无门的家伙呐。] 将一部分在城堡中发生的事情经过,夏鲁鲁告诉了岗隆。 [旁边听到的净是些关于战争和武勋的话题,要不是由自己这些人做出行动的话,也就这样了。] [做的漂亮。] 岗隆露出了佩服的叹息。正如夏鲁鲁所言,骑士们肯定有着不满。不过,要是其他人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做到这事。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一边看着举着点着的火炬,在黑暗笼罩的地上离去的骑士们,岗隆问道。 [干嘛不杀了那家伙?] [那样就不能将我们的存在传开了。不管是王都,还是其他都市和城镇。但话说回来,你的名声可真臭啊。] 对于作出吃惊的样子说话的夏鲁鲁,岗隆沮丧的点点头。 [无可辩驳。看来修正下计划会比较好呐。] 以法隆和岗隆的名义号召布琉奈全境,招募士兵是夏鲁鲁的提案。岗隆虽然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就同意了。然而,从这个结果上来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然而,夏鲁鲁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没有那个必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行了,我坚信。] […这又是什么意思?] 岗隆疑惑的看向这边,夏鲁鲁愉快的回答。 [听了骑士们的形容,你还真是过分啊。冷酷,邪恶,残虐,无道,疯狂…。要是一一列举的话就能说到天亮了。因为和我印象中的你大相径庭,所以刚开始还让我很疑惑。] 有一瞬间,为了窥探岗隆的样子,夏鲁鲁在双眼集中注意。岗隆则完全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的呐…。因为你都死了,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你是这样的,还能有近八百骑士选择跟从。这不是也很了不起吗?] [大概是因为法隆的名号,还有对蕾琪的怀疑吧。] [那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吧。国王的名声,敌人的弱点,你的恶名,然后将这些全部抵消之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肯来呢?] 将视线转到城堡之中,夏鲁鲁愉悦的继续说道。 [离你领地最近之处,就连知道关于你事迹的家伙们,也留下了四成。离的越远,你的恶名就越不明显。这不是很值得期待吗?] [但是,聚集在我们之下的人变得越多,你就会遭到怀疑的吧。会有人怀疑你真的是法隆王吗?] [过了三百年,也变迟钝啦,你呀。] 夏鲁鲁傻眼的看着,陈述不安要素的岗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具身体的主人——比起现在的国王大人像是要更加出色了,这家伙的真实性格如何,有多少人知道?能推心置腹谈论的家伙又有几人?我以前也是,所以懂的,总之国王大人就是些,被精心雕饰,添油加醋形容出来的人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夏鲁鲁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虽说如此,但凡是都有个限度。虽然说了从山里来,但从这三百年关于我的传说来看,无法想象这是在说一个人类。我说你,既然活了那么久,那就稍微修正下啊。] [只不过是为了迎合爱慕虚荣和喜欢虚张声势的你的喜好罢了。明明只能调度二千到三千士兵,却吹牛说有超过一万这种事不是常常发生吗?] 岗隆也开玩笑似的回答。夏鲁鲁认输似的摇了摇头。 [我就老实认错吧。给我准备吟游诗人和学者,还有画家。不尽可能的剥掉修饰留下真物的话,会让我很难受的。说起来,一晚上抱五十个女人,居然还有这种记载。就算一晚上有四刻,也要在半刻之内以六、七人为对手吧。童贞的妄想还显得更现实些。] [你应该和那一半左右数量的对手做过的吧。] 成为国王以前的夏鲁鲁就很好色,也讨女性喜欢。对对方的身份或来历毫无顾忌,从有力者的女儿到偶遇的娼妇,有着很广阔的关系范围。当时的岗隆,为了理清夏鲁鲁的女性关系可费了好大工夫。 [就算一半也有二十五人了呀,不,有那种事吗…?啊啊算了,回到正题。关于现任国王大人的行为举止,流传于大街小巷的种种轶事,就当是出于作为国王的体面而加工过的。我的行为举止,才是国王原本的举止。] [我想谁都会把这样的传言给散播出去的吧。] 岗隆点点头。确实,这种彻底的方法应该不错。虽然能够告诉他关于法隆的做法,但演的半途而废的话,必定会出现差错。 ——大多数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只要让他们看见想看的假象就行了。夏鲁鲁能做到这点。 [那么,接来下怎么搞…] 当夏鲁鲁说到这里时,离开二人一定距离的暗处产生了变化。黑暗蠢动,描绘出了类似人的轮廓。数量有三个。接着,从黑暗深处吹出了瘴气。 [有何事。邱雷涅的诸位。] 岗隆转向那边,为了保护夏鲁鲁站着。三个轮廓以披着厚实的黑色衣袍,带着兜帽的姿态,向这边走来。没有脚步声。 双方在隔开十步左右的距离面对面。其中一个黑衣服开口了。 [什么时候开始【仪式】?] [稍微再等会儿。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做。] [还有比我等的期望更加优先的事情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另一个黑衣服。和刚才的男性声音相对,这位是女性的声音。当岗隆想要回答的时候,夏鲁鲁从后面插嘴说道。 [这些家伙是谁啊?] [亚肯的使徒。] 盯着黑衣服们,岗隆回答。 将现在的状况说给夏鲁鲁听时,也简单的说明过这些。[是那些家伙啊。],夏鲁鲁嘀咕后。将宝剑挑在肩上,穿过岗隆的身边走近使徒们。站到了他们面前。 [我说你们,是想让已经死了几百年的神明复活吧?] [正是。] 使徒毫无感情波动的回答。就像只是单纯的回答问题一样。 夏鲁鲁的双眼闪出敌意的神色。嘴角嘲笑道。 [那就去那个世界见你们的神明大人吧。毫无益处的废物——] 刺耳的冲突声盖过了话语的最后部分,夏鲁鲁向后跳跃。 岗隆看见了。使徒衣袍摆动,用细腕使出了一记横扫,然后夏鲁鲁用宝剑弹回了这一击。岗隆眯细眼睛瞪向使徒。 [肆意做出这种粗暴的行为,可能会导致以后无法协助了。] 真要说那边不对的话,那也应该是先去挑衅的夏鲁鲁的错,但要是承认这点的话,就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了,牵制才是应该优先做的。 使徒们沉默了。过了数到五左右的时间,其中一人开口了。 [你说,稍微再等下,那以人类的感觉会是什么时候?] [用不了多久,魔弹之王正往此地来。等到击退那个男人之后。] 使徒们的衣摆,就像被风吹着摇动。魔弹之王这个单词,似乎刺激到了他们感情的一角。岗隆的嘴角出现笑意。 [在意吗?那是,和你们相似的东西呐。] [究竟指哪里?] 女性的声音提出疑问。 [我们和魔弹之王,不是完全不同的吗?难道说,你只凭都能够听到神的声音这唯一一点,就这样说吗?] 声音的主人脱去抖动的衣袍。里面出现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脸庞。 要是人类的话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在黑夜中也看的出,艳丽的黑发在眉毛上方切得整整齐齐,后面则延伸到肩膀周围。头上戴着一个模仿蝎子样式的黄金头冠。 虽然微笑着,但从她的双眼里,正放出着常人只要与之对视就会失去意识的威压感。这并不是有意而为之的。对他们来说,这是很自然的。 [那么,你自己试着去想想怎么样。也许只是戏言。] 岗隆顶撞后,女性姿态的使徒展现出要动手的迹象。 [——住手。] 但是,其他使徒发出的声音,让女性使徒停下了动作。她和岗隆之间飘荡着的一触即发的气氛也瞬间烟消云散。 消除了还未形成的争执,使徒从兜帽里注视着岗隆。 [别忘了。这片大地上有许多没有神的神殿。] 下个瞬间,使徒们的身姿变得模糊。轮廓在摇动,像是和黑暗融为了一体般。没多久,他们的姿态和气息完全消失了。 [回去了吗?] 夏鲁鲁叹了口气。他的额头渗着汗水。 [改改你那一见对方不合意就先挑衅的恶习吧。] 岗隆首先发了牢骚。夏鲁鲁苦笑着回答。 [你不也着了道吗?] [比起只做一半,我也插一脚的话,说不定能够引出对手的某些反应。收获是有的,话说,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受到岗隆询问,夏鲁鲁不清楚他在指什么而歪了歪脑袋。 [是指在那个世界见过亚肯的事情。] [那个啊。肯定是瞎说的咯。] 做出认真样子回答的夏鲁鲁,让岗隆哑口无言。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个世界。就我的感觉而言,就是记得死后又苏醒了过来,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对,慢着,我记得死的这段时间里好像见过什么东西。记不清楚了,也可能只是梦吧。] [那么就把这常有的挖苦踹飞吧。] 面对傻眼的岗隆,夏鲁鲁露出一副坏笑。 [开始下一步行动了。让这里的骑士全员退到后方。派兵到各处奔走。] 听了国王的话,岗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谨遵旨意,陛下。] 说出来后,他切实感到。果然,自己的国王只有这个男人。 岗隆离开之后,被一个人留下的夏鲁鲁露出复杂的微笑,盯着战友之前站着的地方。 [原以为是个不用完成的约定,看来没那么顺利了呐…] 大约三百年前,夏鲁鲁和岗隆,同一个名叫科西切意的魔物战斗。虽然被逼入了苦战,但最终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取得了胜利。 就此,岗隆获得了不死的能力。从衰老和死亡中解放了。 【吞噬了魔物的这具身体究竟会变得如何,我也不知道。】 战斗结束后,岗隆和夏鲁鲁做了一个约定。 【现在还是人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心都会变成魔物。我拜托你。如果说,真变成了我所担心的那样…】 夏鲁鲁没有忘记那个约定。随后,在他生前,二人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无用的约定。本应如此的。 ——我会遵守约定的。 发出没有出声的低语。接着甩掉感伤,夏鲁鲁的双眼点燃了战意。 ——不知岗隆有没有想到这个地步…。 亚肯的使徒们在自己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要是还在大海对面的话,去斩杀他们就要花一番工夫了。 (亚瑟也是这样,虽然都是反派,但只要和人类沾点边的都不能容忍魔物啊) 在自己还在这个世界的期间里,定要除灭那些家伙。 夏鲁鲁坚定了这个决定。 自夏鲁鲁发出宣战布告后的第三天中午。正在王宫的办公室处理政务的蕾琪,收到了一封书简。 那个,是半刻前造访王宫的岗隆使者所带来的东西。虽然使者请求谒见王女,但蕾琪拒绝了,作出了只接受书简的指示。 过目了书简的蕾琪,因愤怒而颤抖身体。将书简放在了办公桌上。因为拿在手上的话就可能会被撕碎。站在旁边的贞德,慌忙走近她。 [殿下,您怎么了?] 蕾琪无言的将视线指向书简。感到诧异的贞德看过书简后,绝句了。 【余是法隆 索雷伊约 路易 布兰维尔 德 夏鲁鲁。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余失去了二个儿子。雷格纳斯和巴舍拉。被称为王女的叫做蕾琪的女孩,虽然确实是我的女儿,但却是由妾所生,是她和泰纳蒂公爵勾结暗杀了雷格纳斯…】 另外还写了,法隆将岗隆称为唯一一个诚实的协助者,自己会借用他的力量,将王都从野心家的魔爪中夺回等。 【追求正义和胜利的人就集结到我的红马旗下。展示你们的勇气,发挥你们的智慧,建功立业吧。为了余和尔们。余已经攻下了朗布伊艾,获得了多数认清真相的骑士们追随,正准备向王都进军。】 最后用了这样的段落作总结。 蕾琪一言不发,咬牙切齿,碧蓝的眼瞳激动的盯着墙壁。要是开口的话,激昂的感情似乎就会爆发出怒骂。不只有自己,敌人就连父亲也一并侮辱了。已经到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饶恕的地步。 过了数到一百左右的时间,蕾琪总才算取回了几分冷静。 [朗布伊艾是否真的陷落了,去火速确认。] 贞德回答[立刻去办。],但却已经没有必要去行动了。出现一名骑士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报告,正是来告知朗布伊艾城堡已经陷落了。由骑士团长奥斯特里率领的约一千二百骑士正向王都过来,这个消息也一并传达了。 说了犒劳之词让骑士退出后,蕾琪转头看向贞德。用极度疲惫的语气说道,去将诸将叫来开紧急军议。 参加完军议回到自己房间的琉蒂,坐到沙发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朗布伊艾竟然,在一日之内就沦陷了。 想要以朗布伊艾作为据点进攻鲁提迪亚的战略,已经从根本上被颠覆了。布琉奈军队,首先必须要重新夺回城堡不可。而且,已经刻不容缓了。 既然以法隆名义的书简送到了这里。那近邻诸侯无疑肯定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要是放任夏鲁鲁和岗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边所受的损伤就会越来越深,这对他们有利。应当尽早讨灭他们。 虽说如此,但进攻朗布伊艾无法使用攻城兵器。理由有二个。 第一,现在准备攻城兵器的话需要花时间,会让行军速度变得更加迟缓。 按照当初的进军计划,应该是从王都出发经过五日抵达朗布伊艾的。 但是,要是搬运攻城兵器的话,需要再用上近一倍的天数。再加上,敌人可能会设置各种陷阱来妨碍,要将这点也考虑进去的话,多一倍的时间也未必能完成。 还有一个是,就算攻陷朗布伊艾,因为还要使用它作为这边的据点。考虑到这点的话,就不能用攻城兵器肆意的破坏城墙和城门了。 让人吃惊的是,对此提出解决策略的人,竟然是赛安 泰纳蒂。(啊这) 他推荐,由自己代替泰纳蒂公爵担任指挥官,由于蕾琪也认可了,所以他就出席了军议,然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骑飞龙穿过城墙,从内部打开城门就行了。] 赛安居然主动提出要承担这种危险的任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采用了这个提案,布琉奈军由提格尔率领的冯仑部队,和由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部队各自从王都出发,分二路朝朗布伊艾去。将此总结后,原定明天的出阵也变更为三日后。 由于城堡被敌人攻占了,虽然提格尔对军队分为二部分的方案感到消极,但赛安不肯退让,其中也有要加快行军的必要性在,最后就认可了。 ——可能的话,我想亲手讨灭岗隆或者是夏鲁鲁…。 但很难吧。岗隆不是人类,夏鲁鲁的体术凌驾于罗兰,甚至能够徒手对抗持枪的米拉。而且说到底,二人是否还留在朗布伊艾都是个未知数。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想放弃。 考虑到这里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应声去开了门后,门外站着的是母亲格拉西亚。琉蒂瞪圆了眼睛。 [母,母亲大人….?] [我有话向对你说,琉蒂。] 格拉西亚微笑着。但是,琉蒂知道,她的心中绝对没有在笑。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拒绝,就将她请到了室内。二人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 [我想再确认下,你也会参加岗隆公爵的讨伐吗?] 没有套话,母亲率直的问道。她的双眼满溢着威严,让人觉得撒谎或者蒙混是不管用的。琉蒂挺起胸膛接过母亲的视线。 [当然。] [为了帮他报仇?] [虽然也有那个想法在,但作为宣誓效忠王家的贵族,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一员,是没有旁观王女殿下出战,放着岗隆公不管的选项的。] 大概从表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了女儿那非同寻常的决意吧。格拉西亚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在她预料之内,她马上调整好心情。 [我知道了。那么就在明天之前决定好婚约对象。已经预选好三人了。] 琉蒂说了句[咦?],在她还是一副吃惊的表情时,格拉西亚说出了三名贵族的姓名。一个是侯爵,二个是伯爵。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虽然没有华丽的武勋或功绩,但都有着可靠的能力,治理着从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领地,好像没有出现过大的过错。 听完母亲的说明,琉蒂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个,母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瞬间,格拉西亚身边的威压感剧增。让琉蒂不由得缩起身体。 [作为贵族,作为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人,明明搬出了这样的大道理,但你似乎将需要增加人丁这个贵族的义务,从脑袋里忘得一干二净了呐。] 琉蒂总算是理解了母亲话里的意思。格拉西亚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传承血脉,流传家族。那是贝尔修拉克家族的继承人最重要的任务,这我说过好几次了吧。弟弟还只有三岁。要是你在下次战争中殒命,是我再婚生子,还是去找最接近直系血脉的人收为养子,只剩这二个选择了哟。] [我明白母亲大人话里的意思,但出阵前订立婚约的意义在…] 琉蒂想尽办法逃避,但母亲却没有姑息。 [要是有了婚约,就算你死了,也能作为亲属被计算在内。光凭贝尔修拉克家族一个,是无法战胜泰纳蒂家族的。有必要尽可能的增加同伴啊。] 充满着尊敬和畏惧的想法,琉蒂注视着格拉西亚。一方面爱着自己和父亲,另一方面也能推进冷静透彻的思考,这位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但是,要和连面都没见过的对象订立婚约这种事….] [贵族的婚约和结婚大致都是如此的。而且,这还不是因为你作为殿下的护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就像蝴蝶一样没头没尾的到处乱飞的错的吗?] 微弱的反驳被即刻击溃。被逼入绝境的琉蒂低下头,眼珠向上转动看向格拉西亚,努力挤出力气。 [那个,实际上,我有中意的,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母亲的表情变了,兴趣使她减弱了威压感。 [是哪位?是我认识的人士吗?] 琉蒂涨红了脸,当她将[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这个名字说出口时,母亲点点头,[啊啊….]。像是在想事情一样将视线离开了女儿身上。 [你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是相互有意的吗?] [当,当然啦!] 不由得大声回答了。毕竟告白被拒绝这种事实在说不出口。 [虽说生在伯爵家,但领地很小,人际关系也谈不上广。但是,却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还有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王族关系密切,也有足够的功勋。卖国的嫌疑也洗清了。年龄也和你同岁,没有什么麻烦的亲戚。作为对象确实无可挑剔呐。] 琉蒂不时的点着头。看来似乎无法从这里逃走了,格拉西亚的视线回到了女儿上,冷冷的告知。 [不过不行。] [为什么呀!?] 看着叫出来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琉蒂,格拉西亚叹了口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也要参加讨伐战的吧。那样的话,就有四种情况要考虑了呐。二人全平安归来。二人全死。只有你回来。只有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回来。] 搬着手指,格拉西亚列举了大致的预想。 [关于第一个就不说了。问题是除它以外的。要是你没有回来的话啊贝尔修拉克家的血脉就断绝了。只有你回来的场合,也有要操心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要找下一个对象会变得困难。] [那是说,没有和提格尔同格的对象的意思吧?] 这随手一问,让格拉西亚露出了苦笑。 [不要在这种时候秀恩爱啊。并非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会被怀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男女关系,导致你被敬而远之。理所当然吧。因为这数月间,你们是由你所组织的游击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的关系。] 听了母亲的解释,琉蒂再次面红耳赤。 不顾女儿的反应,格拉西亚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就是,没有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冯仑家族,缺乏了魅力。] 琉蒂一言不发,垂下了头。这样下去就要被安排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对象缔结违背自己意愿的婚约了。 要是不出战的话,也许可以将婚约的事情延后吧。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个教了自己许多,温柔的父亲的那份悔恨,就不能接受。 索性,先在这里假装答应母亲,然后偷偷的离开王宫会怎么样呢? [你是在想瞒着我参战吧?] 被看穿了。 [那,那种事,我是不,不可能会有那种想法的吧……] 虽然琉蒂露出僵硬的笑容想要蒙混过去,但动摇一点也没有被掩饰住。格拉西亚深深叹了口气后,提出了一个提案。听了之后的琉蒂,因太过吃惊而绷紧了表情,视线落在了双膝上。 [话说回来,这就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琉蒂对母亲的话感到纳闷。她究竟想要说什么事呢? [虽然我没有向你说起过,是我先向拉修罗告白的哟。] [说起来,我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了。] 琉蒂对着母亲扑哧一笑。格拉西亚仿佛全身颤抖似的点了点头。 [在我的人生里也有过争个一、二的长久纷争。我以身份之差的理由遭到持续拒绝。到了让他能听进话就用了半年,接受我的心意又花了三年,得到回答另外又是二年。【希望请不要戏弄我了】,这话都不知持续听了多少回了。] [我也觉得父亲大人会持续拒绝的。] 父亲虽然有能够胜任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的实力,但却出生平民。和作为血统纯正的贵族,公爵家的女儿并不相配。 [但是,我也确实没有看看错吧?] 格拉西亚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当然,拉修罗也并非什么都没做。接受了我的心意后,不想让我被人说闲话,他为了不辱公爵家继承者之名而尽心尽力。要是你有了思念之人,那就尽力而为吧。] 琉蒂的视线再次落到膝盖上。她的心中翻滚着无数的感情旋涡。 军议结束后,提格尔去了浴场。因为他想要独自思考下。由于用了不少时间,热水完全变温了,但即使这样也让他心情很好。 ——居然,决定让我和赛安卿率领各自军队了啊。 想到去年春天攻打墨吉涅那会儿,让人感到世事无常啊。 虽然对于赛安有着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成见,但他的提案确实有着可行性。而且,从赛安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有着绝对要做到的强烈意志。那就应该信赖并协助他吧。 ——还有,艾莲她们能够为我们留在王都也让人感激。 只要有她们和罗兰在,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应该都能保护好蕾琪吧。 当他开始考虑到关于朗布伊艾的进军方面时,入口处的地方传来了声响。 ——是谁进来了啊?都那么晚了。 放眼看去。昏暗之中可以窥见一个人影。身高比自己矮。那个人影从入口处一直注视着自己,然后大步走近过来。 提格尔目瞪口呆。人影正是琉蒂。虽然身上缠着厚大的布遮住了胸部到大腿的一半,但从身体浮现出的轮廓看来,能够看出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含羞默默的表情也好,锁骨和胸口,从胸部到腰际的曲线也好,煽情的让人不由得咽下口水。 [提,提格尔],绷紧了表情发出高亢的声音,琉蒂叫唤了提格尔。 [我是来帮你搓背的。快,请吧。] 双手叉腰,用力踩着地板,挺起胸,说的就像宣战布告似的。提格尔呆呆的望着她。他只能想到这大概是什么玩笑,恶作剧之类的。 保持着相互对视的状态,过了大约数到十左右的时间。尴尬的沉默随着琉蒂的一声喷嚏被打破了。 [琉蒂还没有泡过澡吗?我这就出去….] 想要用这种解释找个台阶下,提格尔准备站起来。但是,却马上重做打算,再次将肩膀浸入了水中。琉蒂的姿态,让他身体的一部分产生了强烈反应。要是用手遮住股间离开浴场的话,果然会非常羞耻。 提桶放在了远处。正当他纠结该如何是好时,琉蒂行动了。布掉落到地上,身体毫无掩饰的进入了浴池。就如字面意思,她的一切全被映入了眼帘,提格尔混乱了。身体变得热起来,渐渐无法动弹。 琉蒂喘着粗气,拨开水走近提格尔。 [那,那么,提格尔,怎么做呢?反过来,你来帮我洗背也可以哟。] 提格尔紧闭双眼,跪着拨开水绕开琉蒂。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从这里逃走。但是,眼睑里面已经烙上了琉蒂白皙的裸体。因此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感到右手接触到了浴池的边缘。提格尔的左手遮住股间,微微睁眼一口气站起来。琉蒂的脸到了面前。她早就离开浴池了。 [好了,提格尔,死心吧….] 琉蒂向提格尔伸出了双手。提格尔反射性的后退,她就再次踏进浴池。接着,脚下一滑。 提格尔立刻朝琉蒂伸出手。溅起了盛大的水花。 [没,没事吧,琉蒂。] 在浴池边缘,坐在比底部高出一截的地方,提格尔接抱住了她。 琉蒂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脸上变得很热,但提格尔凭着理性放琉蒂躺下。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左手正贴着她的乳房。当他想要拿开时,琉蒂却抓住了提格尔的左手。 [多感受下我吧,提格尔。] 琉蒂面红耳赤的笑道。向她的胸口看去。形状优美的乳房被水浸湿,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妖艳。那中央有个淡红色的突起。 [说起来,以前也被你这样救过呐。十四岁那时。] 琉蒂微笑道。提格尔的脑海里重现出了当时的光景。 四年前,二人正在故乡的河里游玩时。在浅到还未没过膝盖的河里,琉蒂的脚下打滑了。提格尔立刻抱住了她,二人一起倒了下去,从头到脚全身都湿透了。 类似的情形,在十岁,十一岁时也有过。那时他们相互对视后,就会天真的笑起来。不过,十四岁的时候就不同了。因为二人都已经成长了。 紧贴在身的湿衣服所浮现出来的身体轮廓。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提格尔也好,琉蒂也好。感到的不止有羞耻。那时,提格尔在担心她的同时,另外也涌出了想要抱紧她那纤细身体的想法。 走神想着以前的事情,左手正在活动。五根手指抚摸着琉蒂的乳房,像是确认柔软程度般的揉挤。琉蒂哽咽了一声。 这声音让提格尔如梦初醒,挥开了琉蒂的手慌忙站起。 [抱,抱歉……!] 但是,他的焦躁和动摇,立刻被其他的焦躁所取代。琉蒂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股间。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安分的主张自我的那个,因为抱着琉蒂的缘故,涌现出了更多活力。 提格尔慌忙跳出了浴池。虽然想顺势离开浴室,但走了二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自己和琉蒂二人在浴场的事情被他人知道的话,就糟了。而且,琉蒂的行为也显然太过古怪。 之所以能够考虑到这点,也许是因为他离开了水里吧。 以背对着她的状态,默默等待她说出事情的缘由。 过了一会儿,她挤牙膏似的一点点说了出来。 作为让她参加讨伐岗隆的条件,格拉西亚要求女儿去完成一件事。就是在出战之前,和提格尔成为恋人的关系。 [格拉西亚阁下她,为何提出这种条件…?] [大概,是为了让我放弃才说的。] 提格尔懂了。也许从女儿的态度里,格拉西亚看出了提格尔和琉蒂并非是恋人关系。因此,抓住了琉蒂的小辫子。 虽然很不高兴。但他却没有生琉蒂和格拉西亚的气。因为这对自己来说也是非常刺耳的话。 传承血脉,延续家族。可以说是领主贵族的义务。但是,要是真如提格尔所期望的那样,让他和米拉结婚,根据情况,也许他就无法完成那个义务了。 提格尔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迪安。但是,迪安才三岁。在今后,要是能健康成长的话,也能让他继承父亲的家业吧,但现在还决定不了。 ——我的事先不管。 现在应该先处理琉蒂的问题。 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提格尔摇了摇头重新切换思考后,转向了她。虽然想要对垂着头的琉蒂说些什么,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怎么说呢,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琉蒂抬起头。嘴边浮现出愉快的笑容。 [你是喜欢我的吧?] [这个啊,真要说的话还是喜欢的吧。] 他对此只能承认。也许考虑到为了自己和米拉的话,就算是撒谎也应该说不喜欢的,但他不认为那样是对的,而且那种谎言也会被马上看穿的吧。 [既然如此那你选择我和米拉两个不好吗?我并不仅仅是出于母亲大人的要求才顺势来的。我自身也想要这样做。] 最后的话,让提格尔动摇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取回了想要抱紧她的意愿。 琉蒂就是这种女孩。 不是渴望自己被选上,而是渴望自己也能被爱。 对于她专一的思念,自己必须做出回应不可。 [而且,说道有力贵族的话,有二、三个妻子的人也不少呀。虽然正室只有一个,但我不拘泥这个。另外,也有迎娶爱妾来作为一个政策的场合存在。](你要是开了这个头,那应该就不是仅二、三个能打住的!) [虽然我知道这些,但我却没有那么想得开。] [是这样吗?不,我不是想要侮辱你,但一旦转变成这种立场的话, 那不是就应该好好的接受应当要接受的东西吗….] [我也不觉的是侮辱,但感觉对我期望过高了] 提格尔耸了耸肩,这时,琉蒂改变了视线。 [但话说回来,男人的象征,居然会成长到这种地步呐。] 提格尔无话可说。 不过,沉重的空气缓和了下来,也许勉强起到了安抚作用。 回到自己房间的提格尔,点燃烛台后,开始护理起了黑弓。 使用鞣过的鹿皮擦过弓干后,涌起了想要出去狩猎的冲动。他突然想到。 ——我至今为止都是向爱丽丝祈祷的…。 既然使用的是这把黑弓,那就应该想蒂娜法祈祷才对吧。捕获猎物这个行为在多数场合下,就是一个赐死的行为,这点也符合了女神的职权。 以前的事暂且不提,现在他对蒂娜法献上祈祷这事已经没有了抗拒感。但是,从学习弓箭起到现在十数年,提格尔一直持续歌颂着爱丽丝的名号。明明没有对爱丽丝有什么忌讳感,突然改变对象也会让人困惑。 虽然他考虑过在使用黑弓时以蒂娜法之名,使用普通的弓时就以爱丽丝之名歌颂,但却可能会在紧急时刻弄错。索性暂且先放着吧,但以举棋不定的状态出去狩猎的话,就会没有准头了。 ——歌颂爱丽丝和蒂娜法的名号吗…? 歌颂复数神明也是常有之事。要是习惯了的话也就自然会消除违和感了吧,至少肯定比只歌颂其中一个要虔诚。 这样想着,提格尔决定暂且先这样说服自己。 翌日早上,提格尔和琉蒂一起,造访了住在王宫一室的格拉西亚。 格拉西亚笑着迎接了二人,邀请他们坐到沙发上。提格尔打完招呼后,愧疚的切入了主题。 [其实我,和琉蒂艾娜阁下并非是恋人关系。] 果然是察觉到了吧,格拉西亚完全不显得吃惊,点了点头。 [真是遗憾,要是对象是你的话,我想是可以将我公爵家托付给你的。] [在下愧不敢当。],提格尔说完低下头。、 [另外,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请您无条件的,允许琉蒂艾娜阁下参加战争呢?] 格拉西亚眯细了眼睛。也许是接受了挑战,她露出看似愉快的笑容。 [虽然我想说不行,但暂且先听下你的理由吧。] 虽然她语气平静,但却带有威严。她虽然没有踏足过战场,但却是生于公爵家而历经了数次激烈政治斗争的贵族。 提格尔发自内心感到,还好自己不善演技。原本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凭借花言巧语就能说服的对手,所以确信拙劣的手段一定会被瞬间击溃。 [因为琉蒂艾娜阁下她,对于这次的战争是无可或缺的。] [具体怎么说?] [作为战士的强悍,能提升士兵们士气的指挥官能力,并肩作战时给人的安心感,能够托付全局的信赖感,她有着那些能力。我从初春时就和琉蒂…琉蒂艾娜阁下一起行动,受过她无数的帮助。] [我想那些都不是只有琉蒂才能胜任的职责。说起能力的话,不也还有其他人能做到吗?] 听了格拉西亚带有挑衅的询问,提格尔摇了摇头。 [一一对应的话,也许确实能找到可代替的人选。但是,能够独自够做到以上全部的人,那就没有了吧。要是缺少琉蒂艾娜阁下的话,胜利的可能性也会变得十分渺茫。我是这样看的。] 格拉西亚用视线催促他继续说。提格尔在沙发上重新坐正后,继续说道。 [对巴舍拉的战争,事关王家的存亡。这次的战争,关系到王国的存亡。自己的目的是夺取国家,这出自夏鲁鲁之口。虽然无法想象他打算如何做到,但布琉奈却无疑会有一场重大变故。要是输了这场战争的话,就没有现在的布琉奈了。] [确实。而且这不是只靠贝尔修拉克家族或冯仑家族就能解决的了的。] 格拉西亚的视线转到琉蒂身上。琉蒂挺直身板接下母亲的视线。格拉西亚对这个态度回以微笑,再将视线回到提格尔上。 [我明白你无路如何都想带琉蒂去了。哪怕能够提升到些许胜机的话,那就不用客气的随意使唤她吧。但是,无条件是指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在出战前和他人定下婚约这事呢?] [和他人定下婚约这事,对现在的琉蒂艾娜阁下来说,只会成为一个负担。而且,当我们在这说话的时候,状况也在时刻改变。不知道比起王女殿下,选择追随法隆王的会有多少人…] 只要看了给蕾琪的宣战布告,就能轻易想到敌人是想借用法隆王的名义召集同伴。要是在蕾琪和岗隆之间选,那就不会有人选择做岗隆的同伴了。但是,要是变成蕾琪和法隆王之间的话,肯定会出现选择法隆的人。 [看来是我的格局小了啊……。这点必须要向你表示感谢了呐。] 格拉西亚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过失。要是作为婚约对象的家族里,出现了追随法隆王的人,因过急于订立婚约而判断失误的贝尔修拉克家族也会免不了会被殃及池鱼吧。 [您请不要在意,我想格拉西亚大人的考量,也全是出于为了琉蒂艾娜阁下和贝尔修拉克家族。] 提格尔为了安慰她这样说道。要是拉修罗还健在的话,格拉西亚一定不会如此拘泥女儿的婚约。这样看来就无法去责怪她了。 不过,看来没有必要担心。她马上转换情绪想到了其他方面,双眼露出愉悦的神采。 [以婚约作为诱饵,说不定可以将想投敌的人揪出来呐。] 该说不愧是公爵夫人吗。提格尔也好,琉蒂也好,都哑然了,无法马上接话。而格拉西亚窥探了提格尔的表情后,又提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提案。 [这样如何。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当我的养子怎样?] [母,母亲大人,你突然说什么啊?] 琉蒂情不自禁站起来嚷道。格拉西亚淡然的回答。 [将优秀的年轻人迎做养子是很正常的吧。而且理由也很充分,要是成为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援助哦。] [这….承蒙您这样抬举我,但我愧不敢当。] 尽量以不失礼的态度,提格尔低下头。他充分了解大贵族的强悍。[遗憾呐。],格拉西亚爽快的作罢了。 [那么,我们稍微改变下话题吧,由于事故或疾病导致脸或身体负上严重的伤残,因此让婚事或婚约告吹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听过吧?] [的确是的。不仅仅只限于贵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唉唉。因此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的责任感应该能让我期待吧?] 没有理解格拉西亚话里的意思,提格尔皱了下眉。 [请问您言下之意是?] [你想要带琉蒂上战场。又不想让她订立婚约。既然如此,要是琉蒂在战场上受了让人惨不忍睹的伤残,那责任应该由谁来背负,我必须要考虑到这点。] 提格尔一时语塞。格拉西亚说的话是合乎道理的。 [比如说,在肚子上负了伤吧。就算平常能用衣服掩盖,当琉蒂哪天和中意的人士结婚时,应该会让那位人士看到伤口的吧….也许会以此为由导致关系破裂。我要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提格尔就不能不回答了。 [我明白了。要是琉蒂负了伤,就由我来负责。](有插旗的感觉) [很好,那我就期待着你的责任感了。] 格拉西亚从沙发上站起来后,用双手抱起靠在墙上的被布包着的东西。交给了琉蒂。 琉蒂拆开包装后,里面出现的是一把剑。 黄金的护手配上青色的宝石,卷曲的刀身由黄金和白银构成,描绘出独特的轮廓。虽然看上去比起武器更像是装饰品,但却能让人感到普通的剑所不具有的强悍力量。 试着挥了挥后,感却很轻。不对,只有用于挥动所必要的重量。 [是拜托迪吉雷师傅做的剑吗?] 对于提格尔的询问,琉蒂点了点头。这样就能和持有杜岚塔尔的夏鲁鲁对战了吧。可能对岗隆也有效。 [要取个什么名字吗?],格拉西亚问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就叫【誓约之剑】。] 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琉蒂答道。是她发誓要用这把剑斩杀岗隆而得来的名字。 [非常感谢您,母亲大人。] 将誓约之剑入鞘,琉蒂向母亲低下头。格拉西亚对二人说。 [送一句我喜欢的话给你们吧。——只要不放弃就没有结束。] 提格尔也认为,正是如此。一路走来,严酷的现实曾无数次的摆到眼前。尽管如此也不曾放弃,持续向前。因此,才有了今天。 这场战争,也要永不言弃。提格尔再次坚定了他的决心。 当二人向格拉西亚道谢后准备离开房间时,格拉西亚叫住了女儿。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能否请您先在门外等上一小会儿。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像贝尔修拉克家族这样的大贵族,总有几个不能被他人听到的事情吧。提格尔向她行了一礼后,走到了走廊上。 然后,过了不到数完一百左右的时间,琉蒂出来了。她的表情浮现出无法彻底掩饰的动摇。对此感到担心的提格尔问道。 [不要紧吧?好像是十分沉重的事情啊…] [没,没有,没关系!什么问题也没有!] 琉蒂红着脸,大幅度的甩动双手。虽然这反应让人更加在意了,但也很难再深入询问下去。 [知道了。不过,请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也能听你倾诉的。] 听到提格尔这样说后,琉蒂傻眼的轻轻瞪过去。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这句低语,让提格尔越发在意了,并肩走在走廊上时曾几次询问琉蒂,但她都是气呼呼的别过头不作答。 在阳光直射下的训练场一角,有二名男女面对着。 是琉蒂和罗兰。琉蒂的双手各自握着平时使用的剑,以及誓约之剑,罗兰则用双手拿着一把随处可见的大剑。 [那个,就是将巴舍拉的剑重铸后的产物吗?] 视线看向誓约之剑,罗兰微笑着。琉蒂则回以不服输的笑容。 琉蒂向地板一蹬。挥舞左右的剑,向罗兰砍去。罗兰准确的读出了二把剑的轨道,退了一步半后避开了斩击。琉蒂顺势向前缩短距离,向着和刚才不同的轨迹挥剑。 清澈的金属声响起。罗兰使用大剑的刃部,将琉蒂的剑弹了回去。 [这边要是完全不动的话,就没有训练效果了。] 低语的同时,罗兰做出动作。绕道琉蒂的右侧挥出大剑。琉蒂立刻滚向地面避开这一击。(说的我想玩老头环了)她判断要是拿剑去挡,就会因耐不住冲击而失去平衡。 [要是不马上起身,那就只会将自己逼入绝境哦。] 在琉蒂起身时,罗兰猛烈的突击。不是想要斩击,而是打算用身体去冲撞。琉蒂没有逃开,用左右的剑向罗兰的大剑斩去。 伴随着冲击,琉蒂的身体被弹飞摔到了地上。不过,琉蒂立刻站了起来,握好二把剑。罗兰虽然握着大剑,但却停在了想要冲撞的地方。 [先到此为止吧。] 将大剑挑在肩上,罗兰说道。琉蒂用拿着剑的右手撩起前发。 [脱臼的肩膀还疼吗?] [稍微有点。不过——] 罗兰向挑在肩上的大剑剑身看去。虽然上面充满了细小的损伤,但还有一道尤其锐利的口子。 [要是继续下去的话,这把剑可能要折断了。看来迪吉雷阁下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啊。] 听了罗兰的话,琉蒂开心的点点头。誓约之剑很轻,也很锋利,就算用单手挥动也不会被甩出去。虽然不知道对岗隆是否管用,但在战场上无疑会十分好用。 [不过,你同时使用二把剑又是为何?这种作战方式你以前没做过吧?] 对于率直提出疑问的罗兰,琉蒂认真的答道。 [用常规方式的话,剑刃无法触及。] [原来如此。],说完,罗兰的表情理解似的缓和了下来。 [那么,再多锻炼下体术比较好吧。虽然我和琉蒂艾娜阁下的体格不同,但基本的部分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非常感谢。] 二人再次正面相对。只不过,没有用剑交锋的意思,双方互相慢慢挥动着剑,研究着姿势和动作。 当天开始黑时,罗兰提议,[就到这吧。]。这时,二人都已经满身是汗了。衣服贴在身上。 [我还能继续。] [让身体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更何况,你还去战场的。] 听出罗兰训诫似的口吻,琉蒂也不太好再我行我素。深深低下头,表达了谢意。 出战前夜,赛安造访了父亲泰纳蒂公的房间。他是突然被叫去的。 大概是要激励自己,言行要和泰纳蒂家族的人相符吧。虽然赛安是这样想的,但稍微有点不同。因为父亲他,准备了葡萄酒。 [喝吧],简短说完的同时,泰纳蒂在递出的银杯里倒入了赤色的液体。赛安感到疑惑,只能畏缩的低着头。 ——上次和父亲二人这样喝酒还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 大概有半年了吧。总之父亲很繁忙。 将银杯贴到嘴边时,悄悄观察父亲的样子,突然自己的名字被叫了。赛安不由得挺直身板。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管听到什么内容都先在心中做好准备,但父亲接下来的发言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相信妖术吗?] 赛安没得立刻回答。看似和妖术这类东西无缘的父亲,居然提出这种问题,这让他无法理解。 要是平常的赛安,不管被父亲问及什么,立刻就会寻找能让父亲中意的回答,但这次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惊讶,让他没能这么做。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妖术,虽然至今为止曾想过那到底是什么。] 去年春天,在攻打墨吉涅的时候,服从泰纳蒂公的地龙们不知被什么东西一头不剩的全杀害了。 就算赛安学会骑飞龙到现在过了一年半,越是感受到龙的强悍,他就越是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杀死那些地龙们。 虽然结结巴巴的,但赛安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泰纳蒂严峻的表情一点没变,默默的倾听。听完之后,小声的呤叫了下。 不知是不是听上去畏缩的发言惹得父亲不开心了,赛安流出了冷汗,泰纳蒂却低下头,[抱歉],致歉了。 突然的道歉,让赛安感到困惑。抬起头,泰纳蒂公解释道。 [有传言说岗隆会使用妖术。我自己,也亲眼见过几个只能让人想到是妖术的东西。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我还是推举你去做指挥官,也许是个错误呐。] 泰纳蒂之所以会推荐赛安,虽然有想要给儿子机会的想法,但还不仅限于此。还有着对提格尔的对抗心。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也绝对不能逊色。 但是,要是赛安因此殒命的话,泰纳蒂就永远会后悔下去吧。 [您在说什么丧气话呀?父亲大人。] 探出身子,赛安说道。 [要是敌人有妖术的话,我也有飞龙。特别是那个飞龙,是个能从刚才说到的攻打墨吉涅的厄运中幸存下来的强悍家伙。这次的战斗也定能活下来的。] 得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赛安觉得紧张的同时也感到开心。所以,他不希望因这些事而被道歉。 [这样啊。也是啊…] 泰纳蒂以以往没有的温和表情点了点头。将银杯一饮而尽。 [赛安啊,你不一定非要考虑泰纳蒂家族的事。首先先建立你自己的武勋吧。] 赛安用力点了点头。 在可以说得上夜深之时。琉蒂造访了米拉的房间。 对于理所当然没有好脸色的米拉,琉蒂先低头致歉。二人都穿着薄薄的睡衣。 [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希望如此吧。要是这个点来只是为了唠嗑的话,会让人很困扰的。] 虽然发着牢骚,米拉还是将琉蒂请到了房间里。加上夜深的关系,因为没有水,也就没有红茶。 琉蒂做到沙发上,看向坐在床上的米拉。以严肃的表情盯着她。 [米拉,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能和我联合作战吗?] [指什么?] 米拉皱紧了眉。琉蒂轻轻吐了口气。左右异色的眼瞳充满精神。 [你,喜欢着提格尔吧。] 米拉眨了几次眼后。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呢。 [我也喜欢提格尔。](现充名场景,修罗场) [知道。] 米拉的语气变得有愣。不过,她想起了刚才琉蒂说的话。能否联合作战,她是这样说的。 [还有其他,喜欢提格尔……或者以他为目标的人在吗?] 想起了和索菲的对话。考虑到现在提格尔所处的立场,就算有出现前来搭讪的诸侯千金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大半会带有政治目的,但也许真的会出现一个二个对提格尔有意思的人。 然后,琉蒂点了点头。对此,米拉歪了歪头。 别看琉蒂这样,也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千金。凭借家里的权威能和她对抗的也只有泰纳蒂家族这种的,这样看来,大部分诸侯应该都会放弃提格尔的。 那样的琉蒂居然会请求自己的协助,竟然有此等强大的对手在吗? 正当她猜想着会是谁呢,琉蒂开口答道。 [是蕾琪殿下。] 房间里充满了沉默。 米拉诧异的盯着琉蒂。立刻吞下了想要大声叫出来的冲动,这点也许可以得到赞赏了。 ——骗人的吧….!? 作为这个国家统治者的少女,居然对提格尔有好感吗? 但是,听过此言后,她想到了某些细节。在决定给诸国谢礼的会议上也好,在自己招待红茶时也好,蕾琪都对提格尔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好意。米拉将那些表现,看做是她出于对拯救了布琉奈的英雄的信赖,也许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真的吗?] [我从母亲那里听说的。母亲通过和殿下的对话,似乎察觉到了这个。] 米拉的心中不安涌动。这下可是非常棘手了。 [据母亲所说,殿下会在战争结束以后,给与提格尔某种程度的地位并使其留在王宫,看来是想借此加深彼此的关系。明年春天,预计要在望珊奴举办祝宴。] 米拉吞了口气。这样下去就是最坏的展开。会在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这大概连提格尔也无法拒绝。那可是出于作为统治者的王女要求。要是拒绝的话,就要有离开国家的觉悟。然后,考虑到阿尔萨斯和家族的话,他做不到这些的。 琉蒂继续说道。 [殿下她,似乎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察觉出对提格尔有好感了。] [你说八年前,是那个狩猎场的事情吧。但是,提格尔对此的态度是…] 说到这里,米拉注意到了认知上的偏差。 在提格尔看来,狩猎场的事件,就是一场和王子二人之间的嬉闹。就算之后得知了王子其实是王女,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感情。 而另一方面,对蕾琪来说,那是有个奇异的男孩子让她看到了新发现。 ——要是让我国陛下得知这事的话…。应该会命令我收手吧。 战姬和王女抢男人这种事,实在是离谱。 [所以说,我才问你能不能和我一同联合作战。] 琉蒂探出身子继续说。 [我在这个国家里,能争取时间。但相对的,我们就二人共有提格尔吧。](怎么感觉有点离谱了,还是大战前夕) 米拉呻吟一声,要驳回这个提议需要勇气。 [让我稍微考虑下。] 这个回答已经让她竭尽全力了。 在一个连一丝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的黑暗森林中,蹲着某个巨大的东西。 是龙。虽然体格几乎和地龙相同,但却比地龙大了二圈。覆盖住身体的鳞片呈铁色。与众不同的是,它的额头纵向开裂,里面可以窥见血色的眼珠。 它并非是龙,而是魔物。名叫德雷卡巴库。 德雷卡巴库伤痕累累。脸和背部刻有几处深深的伤口,还有相当多的鳞片被剥落。头上的犄角有龟裂,爪子也折断了几根。这是和岗隆战斗所负的伤。 忽然,之前一直如巨石般一动不动魔物,身体微微动了下。他留意到了有什么东西真在接近。 黑暗中出现的是,一个人类。穿着黑色袍子,兜帽遮住了眼睛,脸上带着面具。只能从身体轮廓看出是一个女性。 这个女性也是魔物。名叫丝梅。 丝梅走到德雷卡瓦库的面前,用看不出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被打的真惨呐。] [科西切意借用了异声之力。] 德雷卡瓦库淡淡的答道。科西切意指的就是岗隆。 三百年前,岗隆和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战斗,将之吞噬到了自己体内。因为这个缘故,魔物们把他称为科西切意。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丝梅确认似的问道。 [异神….是指大海对面的神吗?] [恐怕是亚肯。在科西切意附近的家伙们,就是他的眷属——使徒吧。] 亚肯是支配冥府的神,在邱雷涅王国受到信仰。传言他的姿态酷似蛇,但真实的姿态德雷卡瓦库和丝梅都不知道。 [使徒他们,为何会和科西切意联手?] 丝梅歪了歪头。这是无意识的动作。 [变得像人类一样了啊。],德雷卡瓦库笑里带着几分轻蔑。还没在丝梅开口之前。龙姿态的魔物继续说道。 [使徒们的目的,就是让亚肯在地上复活。] [原来如此…。来此地是因为这个原因。] 让蒂娜法降临于世,是丝梅她们的目的。为此,她们实行了必要的措施。让人类互相残杀,流下大量鲜血,筑成尸山,以此作为供奉给女神的祭品。让这个大地慢慢变成,符合能够完成女神降临仪式的地方。 这个事情,让岗隆告知给了使徒们。 ——在墨吉涅王国那时,没能抓到那些家伙们的动向是个大疏漏呐。 丝梅化名阿吉 德哈卡,作为占卜师潜入了墨吉涅王宫。为了引发墨吉涅和其他国家冲突,或者引起内乱而暗中活跃。 但是,丝梅却没有注意和墨吉涅有外交往来的伊芙丽基亚或邱雷涅等国家。她原以为和蒂娜法的降临无关。要是当时警戒他们的行动,也许能够更早的察觉到了。 总之既然知道了使徒们的目的,那关于他们和岗隆之间的交易,丝梅也能够推测出来了。 岗隆是为了让亚肯复活而帮忙的。 作为回礼,使徒们让三百年前死去的人类复活。这其中还有通过人类来测试复活法术的力量这一目的在。 [既然让人类复活了,那接下来就是神了吗?] 丝梅自言自语的嘀咕。要是亚肯在地上复活,就不能进行蒂娜法的降临了。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他们。 然而,丝梅语气平稳的告诉德雷卡瓦库。 [我去看看状况。] [我以为,你这家伙也渴望着女神的降临。] 提出这样的质问时,德雷卡瓦库的语气并没有显得意外。丝梅答道。 [使徒们,也许就是我们所期望的魔弹之王成型后的形态。] 布琉奈的人类们自不用说,魔弹之王和战姬也好,都想要打倒岗隆和使徒们吧。当代的魔弹之王——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冯仑看上去成长的很不错,但还没有最终完成,丝梅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怎么办。到伤口完全愈合为止,还需要用上些时间吧。] 听了丝梅询问,德雷卡瓦库理所当然的答道。 [见机让科西切意入眠。使徒们也不能放任不管。] [别做勉强的事。现在已经只剩下你我,还有科西切意了。] 丝梅背对他,静静的走去。德雷卡瓦库对此毫无反应。 使徒们的存在固然是个麻烦,但德雷卡瓦库能将意识投入到他们身上也算是个好事。在此期间,自己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要是拿不到让女神降临的容器的话。 至今为止的魔物们,都想让蒂娜法降临到魔弹之王的肉体上。因为通过黑弓可以和女神接触的魔弹之王,具备足够的资格作为神明寄宿的容器。 但是,就算不是魔弹之王,只要有着强大心灵的人也能成为容器。 丝梅就是打算,去寻找这样的人。 第四章 亚肯的使徒 夜深之时,全裸的夏鲁鲁坐在床上,眺望着地图。 这是朗布伊艾城堡内的一间房间。照明的话,只有床旁边烛台上的微弱火光。但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夏鲁鲁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他刚刚还在抱的女子。她是城堡附近某座村庄里的人,他仅说因为中意就拐来了,然后她就被带进了房间。当然,她也和夏鲁鲁同样一丝不挂,长长的黑发非常凌乱。 她将薄薄的毛毯拉到胸前遮住胸口后,对夏鲁鲁说道。 [在干什么呀…?] [在看地图。] 转向女子,夏鲁鲁将手中拿着的地图晃了晃。是一张以布琉奈为中心,描绘了近邻诸国的大陆地图。 [我到最近为止看到的地图还是十分古老的呐,和现在的地图完全不像。不知怎样才会变成这样的,实在是无法想象呀。] 女子疑惑的歪了歪头。她今年十六岁,只知道自己的村子,附近的村子和城镇。所以不明白看着地图有什么乐趣。 [稍微陪我一会儿。没事的,不懂的话假装听着也行。] 听了夏鲁鲁的话,女子温顺的靠近过来。 抚摸着她的头,夏鲁鲁指向地图。 [这个国家,在三百年前时比现在小了一圈多。旁边的吉斯塔特也是。亚斯瓦尔的统治只有岛上。萨克斯坦都算不上国家。卡迪斯是什么时候灭亡的来着…。小国家有很多。还有叫什么做都市国家的。] 要说他真实感想的话,别说延续三百年了,而且还扩张着领土,算得上是非常成功了。夏鲁鲁知道几个国家,都没能活过十年。 [最初建立这个国家的国王大人他,绝对想不到居然能有三百年之久。死了之后就什么也管不了了,能够传到孙辈为止就已经是万万岁了吧。] [那么,最初的国王大人要是看见现在的国家,会很惊讶吧?] [是的呐。假设照料一个孩子到他十岁,他过了十岁出去闯荡后回来了,再去迎接那个二十岁的孩子时,他已经成长到认不大出来了,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惊讶吧。] 大概是觉得夏鲁鲁举的例子很有趣,女子轻轻笑了出来。 [十年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了,三百年的话,那一定面目全非了吧。] [啊啊,但是就算过了三百年还是有不会变的东西。男人和女人。] 说完,夏鲁鲁将地图扔在地上,抱起女子。夺走了她的唇。 当他想要就这样和她一起倒进床上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夏鲁鲁停下了动作,深深叹了口气。离开女子站了起来。穿上内衣和裤子。 [你就这样睡吧。我天亮之后就回来。] 背对女子离去时,他这样告知,过了一会儿,[我等你回来],她小声的答道。感到她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的同时,夏鲁鲁出了房间。 门外等着的是岗隆。看见夏鲁鲁的样子后,表情皱了起来。 [先去井边吧。冲掉点汗。在此期间我帮你准备要换的衣服。] [你要我换衣服。有客人吗。都那么晚了。] [来了二个诸侯。无视天黑快马赶来的,现在应该到了。虽然领地很小,拥有的士兵也很少,但你会去犒劳的吧。] 听了岗隆所说的,夏鲁鲁心情不错的点了点头。 并排走在走廊上,夏鲁鲁改变了话题。 [但话说回来,年轻健康的身体可真不错。立刻就能勃起,还很持久,一战过后也不感疲惫。] [就没有其他感想吗?] [说严肃的话题不太好吧。不过,我觉得人类的身体过了三百年还是没什么变化啊。葡萄酒和起司倒是比起以前好吃了不少。] 夏鲁鲁那个年代的葡萄酒,更加酸,还有点苦味。起司也一样,为了能长时间保存会有很多盐分,还非常硬。 [猫狗也是,和三百年前没有变化。人类也是这样罢了。] [真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呐。] 夏鲁鲁摇着肩膀笑了。再次改变了话题。 [接下来怎么行动?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城堡里吧。] 朗布伊艾城堡虽然造的很坚固,但也无法长时间承受敌人的攻击,这是夏鲁鲁得出的结论。还有关于内部结构或暗道,会被敌人全部得知的问题在。在无法获得援军的前提下,作为据点没太多意义。 这样的话,就要选择向王都进发,或者退至鲁提迪亚的中心都市阿尔提西乌姆去。不管哪个方案都有各自的优缺点。 要是向王都去,能和王女军队作战的友军不够。会被迫面临不利的战况。但是,粮食和武器却用不着担心,要是顺利的话还能掌控主导权。 要是退到阿尔提西乌姆的话,其他都市和城镇就会被王女军队控制,并且包围,极有可能会被孤立。但是,对手的补给线可能会拉长。再之,阿尔提西乌姆那边比起这个城堡打起仗来更容易些。还有,可以期待比现在增加更多的同伴。 岗隆微微动了下脑袋,看向夏鲁鲁。 [你会朝王都去的吧。] [那个方法比较符合我的性子。办得到吗?] 对于夏鲁鲁的问题,岗隆露出一下子脱力的笑容。这种对话让他感到怀念。成为国王前的夏鲁鲁,在大多数场合下,会下[去办。]这样的命令。而当他成为国王之后,就变成了[办得到吗?]这样的疑问形式。 [我想到一个办法。] 岗隆的提案是,引诱将前来夺回这个城堡的王女军过来后,错开他们直奔王都。 [然后,向这个城堡过来的魔弹之王,就会和使徒相遇。] 对渴求着亚肯降临的使徒们,岗隆答复他们会在排除妨碍者之后。等到打倒魔弹之王为止。对于使徒们,魔弹之王也应该同样是个麻烦。 对于岗隆自身,在夏鲁鲁已经复活的当下,蒂娜法的事已经无关紧要了。就算魔弹之王丧命也没有什么不便。要是能为他和亚肯的三使徒冲突的话,就很理想了,不管哪边被打败,都会让夏鲁鲁的霸道容易不少。 [一旦知道双方的战斗结果后,就舍弃这个城堡吗?] [正是。魔弹之王的存在,左右着这场战争。] [但是,那个使徒什么的三人…三只?三只合力发动攻击的话,那个年轻人不就危险了吗?] 在夏鲁鲁看来,魔弹之王还没有完成。要是完成的话,应该至少能和亚肯的使徒打个平手吧,要是还像在王宫见面时那个样子,应该会输。 [使徒们不会这样做的。],说完岗隆摇了摇头。 [和他们接触后,就作了各式各样的调查…。作为侍奉神明的人,打架不会以多欺少的。而且他们还看不起魔弹之王吧。] [可怜的家伙们呐。不过,疏于监视了哟。魔物们也是。] [我懂。为此,这具身体。] 二人都到了设有井的中庭。不在乎只有由远处篝火形成的照明,夏鲁鲁脱着裤子和内衣的同时也走的很稳。 [——岗隆。] 夏鲁鲁忽然停下了脚步,向着背后的岗隆说道。 [多亏有你,看来能够完成剩下的事情了。多谢。] [用不着。] 冷淡的回答后,岗隆也背对夏鲁鲁。为他准备替换衣物去了。夏鲁鲁走到井边后,窥探着湛满水的深渊。 [三百年了….让你长期一个人,真是抱歉呐。] 这句低语随着夜风消散,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 从王都出发的布琉奈军队,来到了街道上的岔路口,按照预定分成二波。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率领的冯仑部队,和赛安 泰纳蒂率领的泰纳蒂部队。 各自的兵力约一万。由八千五百诸侯军,和一千五百骑士构成。只不过,冯仑部队比起泰纳蒂部队多出几个优势。 冯仑部队里面有作为客将的吉斯塔特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还有琉蒂艾娜 贝尔修拉克作为副官在提格尔身旁。当然还有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在。 另外,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奥利维尔,担任着统领冯仑部队的骑士们一职。再加上,还有西蒙所率领的五百萨克斯坦佣兵,也加入到了冯仑部队。 而另一方面,泰纳蒂部队里没有武勋和功绩如此显赫的人。这是因为,泰纳蒂公让属于自己派阀的诸侯加固儿子的脚跟。可以说比起勇敢程度更加重视忠诚度。 不过,作为辅佐指挥官赛安的副官是个破例的人选。 他并非泰纳蒂家族的人。而是拉尼昂骑士团团长迪弗洛特。在和巴舍拉军的战争中,同纳瓦尔骑士团一起保护蕾琪王女,一路奋战过来的男人。 当他在战场上和部下们一起陷入绝境时,被赛安救下了性命。虽然那份恩情已经在奥久尔战役中还掉了,但他还是向泰纳蒂提出,想要在这次的战役中协助。 当被泰纳蒂问及理由时,迪弗洛特答道。 [为了能近距离观看龙骑士的战姿。还有,因为多数骑士理所当然选择了跟随贝尔修拉克家族。这样能让作为赛安卿同伴的骑士尽可能多一点。] 骑士是宣誓效忠王家的。他们的俸给,也都是王宫出的。 所以愿意追随言辞间对王家不屑一顾的泰纳蒂公爵的骑士,几乎没有。只有和靠近聂梅塔库姆的几个城堡里有交流的骑士团而已。 泰纳蒂答应了。他也确实感到这个人多少和儿子有点缘分。 顺道一提,和自己指挥的泰纳蒂部队相对,赛安上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选举各部队的部队长。他命令迪弗洛特,让部队长候选人们到王都外面集合。这个时候,赛安让飞龙,和侍女阿鲁艾特陪在旁边。 飞龙暂且不说,居然有侍女在,近半数的候补者露出冷笑。认为自己的指挥官阁下打算将自己中意的女子带去战场的人,也不再少数。 大概是从候选人们营造的氛围里,看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赛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向他们宣告。 [接下来要考验你们的勇气。不会给没有干劲的家伙做部队长的。] 然后,赛安靠近飞龙,慢慢抚摸它的前脚。当飞龙感到诧异似的用鼻尖靠近赛安时,他的表情虽然不由得变得扭曲,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持续摸了飞龙前脚数到二十左右的时间。 [——阿鲁艾特。] 接着,他叫唤侍女,让她去做同一件事。阿鲁艾特靠近后,飞龙用鼻尖抵到她面前。阿鲁艾特双手靠近飞龙的嘴,砰砰砰温柔的敲了敲。 对于每天都扫除厩舍的她来说,这并不是需要多少勇气的行为。但是,这却让不知道此事的候选人们变得嘈杂。 赛安看了一圈候选人,[轮到你们啦。]高压的宣告道。只有赛安的话暂且不提,要是就连那个侍女都能毫无惧色的触碰飞龙的话,那他们就不能再胆怯了。站在最前排的一个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到飞龙面前。 飞龙的脖子动了,以看可疑人物的眼神向男人看去。男人因紧张变得全身僵硬,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向飞龙的面部。 然而,飞龙却抬起头,错开了男人的手。然后对着这个被吓傻的男人,用鼻尖轻轻伸过去。急速迫近的飞龙嘴巴吓了男人一跳,发出短促的悲鸣向后一跳。 用充满嗜虐和愉悦的笑容瞥了一眼男人之后,赛安将视线转到候补者们。 [下一个谁来?] 通过这种方式一个接一个的对候补者们进行[筛选]后,四成人合格了。然后,赛安重新整编了自己的军队。 虽然有人对这种做法感到反感,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赛安能让飞龙顺从的事实。另外在出阵前夕,赛安激励士兵们。 [我接下来要考验你们的,就是战场上的勇气。公爵阁下也期待着你们的表现。] 这是出于副官迪弗洛特的进言。他判断让士兵们的矜持伤痕累累的结束非常不好,所以才强烈劝诫赛安这样说的。这句激励的效果就是这样,泰纳蒂队在赛安的麾下正慢慢拧成一股绳。 泰纳蒂队方面,赛安和飞龙一起处在部队的最后方。要是将飞龙布置在前方或中央,一定会让它不高兴的,这是不得已的布置。 在部队最后,赛安摆着一副臭脸。 关于攻略朗布伊艾城堡的方法,虽说是由自己提案的,但到了现在却变得有些不安了。 要是赛安失败了,朗布伊艾的攻略也就失败了。 在此之前的赛安,几乎都是单独作战。在亚斯瓦尔也好,布琉奈也好。被委任的任务也好,都是驱使飞龙突击,并没有什么要点。和其他部队的连携也好,都不需要去想太多。 但是,这次的战役却必须要在意了。最差的情况,就是会被孤立在敌阵之中。 虽然飞龙很强,但并非无敌,赛安明白这点。在奥久尔的战役中,被投掷了专门对付飞龙的某种东西导致它无法动弹了。 自己要去担任这种任务吗?一想到这里,就让他怎么也无法涌出战意。 过了中午,赛安下令停止进军,进行休息。 士兵们就像恭候多时一样啃食面包和起司,喝起水。 赛安只是喝了水,没有吃东西。因为是第一次当指挥官,所以不想吃面包或起司。 [看来您有些紧张。] 对着这个状态下的赛安,副官迪弗洛特说道。赛安没有作为指挥官的经验,所以由他统帅着泰纳蒂队。 [怎么可能?只不过,我很在意,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 赛安愤然的回答。其中一半是逞强,一半是真心的。 塞安还没有见过,那个父亲等人见过的号称夏鲁鲁的人。但是,听说那个人和法隆王长得一模一样,还是个厉害到能够击退罗兰的战士。 [我也很在意,听说他只用一击就击晕了迪拉博尔德伯爵。] 听了迪弗洛特的话,赛安皱起眉。 [对于这个敌人,你怎么看?] [现在还不要想太多。有先入之见会很危险。] [真是没劲的回答。] 赛安哼了一声后,迪弗洛特嘴角显出微笑。 [说些其他话题吧。我说赛安卿,你应该再稍微对那个侍女好点啊。] [为什么呀?],赛安特意用极其粗鲁的口吻问道。 [你利用了那个侍女吧。] [那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到关于阿鲁艾特的话题,赛安就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对着表情扭曲的赛安,迪弗洛特摇了摇头。 [我倒不会对此事本身说三道四。但是,要是对一个被认为是勇敢的人很刻薄的话,士兵们会不服的。那样的话,就失去了利用那个侍女的意义。] 赛安小声低吟。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知道了。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适当的给那家伙点犒劳的。但是完全无法想象那家伙会有什么喜悦的表情。] 听了赛安的回答,迪弗洛特嘴角一扬。感到在无意识中想着阿鲁艾特反应的赛安正在微笑。 [还有,就算不想吃也多少先吃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下次进食的机会。] 迪弗洛特离开以后,有个人影错开他过来了。是阿鲁艾特。 他听从赛安的命令,为了照料飞龙而跟来了。虽然赛安也犹豫过是否应该带她过来,但考虑到作为指挥官的职责所在,他不可能一直陪在飞龙旁边,因此才下了这个决断。阿鲁艾特则是没有拒绝的默默遵从。 阿鲁艾特走到赛安面前后,递出了手中拿着的碗。里面是像粥一样的东西。赛安狐疑的盯着阿鲁艾特和碗。 [是啥啊,那个?] [将面包碾碎,和起司一起煮。这样的话就便于入口了。] 之所以要碾碎,是因为随军运输的面包被烧的很硬。 说完必要的说明后,阿鲁艾特就闭嘴了。赛安虽然反射性的想要推开碗。但在动手之前肚子先叫了。身体似乎有了空腹感。 ——但是,煮出来的东西,这么热的天里…。 他还是先接过了碗,用木勺挖了一口送到嘴里。咸咸的起司味道,比预想中的还要容易入口。而且。并不烫。 [是做好之后就一直冷到现在的吗?] [是吹冷的。] […你吹的?] 他情不自禁问出来后,阿鲁艾特点点头。 [在弟弟小的时候经常这样做。] 赛安盯着吃了一半的煮物看。粗鲁的说道。 [让士兵们也吃这个。你将做法告诉迪弗洛特,之后那家伙自然会去弄的。] 既然主动提出要担任副官,那要求这种程度的才能不算过分吧。将剩下的一口气吃光后,赛安将空碗摆到阿鲁艾特面前。 [还要再吃一碗吗?] [不要了。],凶巴巴的说完后,赛安又叹了口气。 [味道没什么不好。] 阿鲁艾特默默的接过了碗。 自冯仑队和泰纳蒂队在街道分开行军时,已经过去二日了。 行军到现在为止还算顺利。但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想要更加尽早的踏入敌人领内。今天的午后,侦查回来的西蒙作了以下报告。 [有三个无人的村庄。] 提格尔拜托西蒙率领的佣兵队,去观察街道外面村庄或聚落的状况。因为他放不下岗隆会袭击周边村庄的可能性。这是昨天开始的,西蒙他们很认真的在履行这项任务。 [无人的村庄,是怎样的?] [就我们所看见的来说,大半房屋被烧毁,猪和鸡的尸体被扔到了井里,粮食几乎都被抢走了。但没有人的尸体。] 提格尔有些不解。应该是夏鲁鲁或岗隆的手下搞的鬼吧。窥探西蒙的表情后,他心理似乎有答案,只是不想轻易说出来。 [拿瓶葡萄酒来。] 投降之后,西蒙笑着回答。 [这是为了不让我们利用村庄的手段。大概,敌人小哥们装模作样的对他们说。近几天会有凶恶残酷的军队要来。所以就带上粮食避难去吧。然后,等到村民们都离开后,他们就烧了房子,摧毁了井水。] [这样啊。],提格尔沉吟道。军队这东西,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是不会去街道外面的村庄或聚落的。但是,侦察队就不同了,因此能从村庄获得这样的情报。 [作为对策,对于街道附近的村庄或城镇,就告诉他们有这样的家伙在吧。话说回来,避难的村民们会去哪里?] [或是被当做奴隶卖掉,或是被弄到矿山这种地方做苦力,或是被移居到荒地里去。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为好。] 对于西蒙的话,提格尔叹了口气。看来会是一场恶战了。 到了第三日,冯仑队,正在被高高的断崖夹在当中的峡谷中进军。 虽说是峡谷,但是宽度基本能够容纳一万士兵行军了。 令人在意的是,头上那肉眼可见的灰色天空。要是现在下起雨来,那行军肯定会变得艰难。因为没有避雨的地方,所以到穿过峡谷为止都不得不忍耐。 军队中央,提格尔面露难色的思考起来。 关于朗布伊艾城堡的进攻,他对自己等人担任的诱饵角色没有不满。当岗隆和夏鲁鲁出动之时,提格尔他们就能自由行动了。 ——但是,能赢过岗隆吗? 就算凭借自己和米拉还有琉蒂三人,还是没能将岗隆逼入绝境。再加上,这次还有夏鲁鲁在。要是同时攻击二人的话,那应该无法拿下的吧。 ——能够拿来一睹的手段,也不是完全没有。 米拉和琉蒂控住岗隆,提格尔趁此击倒夏鲁鲁。 夏鲁鲁的实力虽然非比寻常,但像岗隆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他似乎并没有。从他的脾气看来,要是真有的话,早就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用了吧。 要是夏鲁鲁的肉体果真是法隆王的话,就不能让米拉或琉蒂去和他战斗,应该由自己来。 这时,派出去侦查的士兵回来了。他的脸既苍白,又僵硬。 来不及调整呼吸,他声音颤抖的报告。 [怪,怪物…。数量吓死人的骸骨和死尸,正朝这边过来。]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面面相觑。他们想起了在夏鲁鲁小道上遭遇过的怪物们。提格尔取下马鞍上挂着的水桶,交给士兵。确认他将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完后,平静的问道。 [离这里大概多少距离?] 据他回答,步行大概要走四刻半左右。非常近了。 他严厉的向士兵下令,不要将看到的东西说出去后才让士兵退下。米拉低语道。 [看来我们先前去扫平也有点难呐。] [怎么办,提格尔。用你弓的力量……] 琉蒂犹豫不决的看着提格尔。提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转移了视线。他盯着身穿铁锈色盔甲的士兵们身后。想必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这座峡谷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群人外们。 虽说峡谷有着足够宽度,但后退路线并非畅通无阻。要是前后的行动出现混乱的话,也许就会陷入无法动弹的窘境了。 [——开打吧!] 眼里寄宿着强烈的决心,提格尔回答二人。 [参加过奥久尔战役的士兵们,目睹过变成怪物的巴舍拉。将这个联系起来。向他们解释岗隆有着制作怪物的能力,招募和怪物作战的人们。] [你是说只用志愿者去迎击怪物们吗?能召集到足够的人手吗?] 琉蒂担心的说道。虽是合乎情理的顾虑,但提格尔摇了摇头。 [再少也行。人类是能和怪物对抗的。我想只要展示出这点,没有提出志愿的士兵们也会跟上来的。] [虽然有点强硬,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米拉露出桀骜的笑容。接着,用像是姐姐说给弟弟听的口吻说道。 [我和琉蒂率领志愿者前去迎战。提格尔就和其他士兵一起。] [等下。我也——] [你箭矢的数量是有限的吧。] 打断提格尔的话,琉蒂笑道。 [要振奋士兵们的话,就不应该去用你弓里那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作为副官的进言。] 她的主张是正确的。而且,对于没有提出志愿的士兵,必须有个人去煽动他们。那么,提格尔就应该去负责这个任务。 [我知道了。],点点头后,琉蒂露出愉快的笑容。 [进言的感觉意外不错呐。下次开始就试着对提格尔提出这样那样的进言吧。] [但我只会听关于军事方面的事哦。] [提升我的士气对军队来说也很重要的哟。] 提格尔困扰的用视线向米拉求助。米拉耸耸肩对琉蒂说道。 [之后再嬉闹,不要让行军中断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琉蒂向部队长们下达集合指示。当她的意识转移到了士兵们上时,米拉忽然笑着对提格尔说。 [让客将变得起劲对于军队来说也很重要哟。给我记住。] 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看来欠了米拉一份大人情呐。 [就如同少,少主想要帮助战姬大人一样,战姬大人也想要帮助少主啊。] 拉菲纳克这样来安慰提格尔。 根据提格尔的命令,士兵们停止了进军。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策马向前,走到了最前面。这时部队长们也已经集合到了最前列。 巡视了一圈士兵们后,琉蒂轻轻吸了一口气。 [前方,有敌人正等着我们。]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峡谷,后排的士兵们也能听见。 [但是,敌人并不是人类。而是骇人的怪物。] 嘈杂四起。疑惑的气氛笼罩在士兵们之间。但是,当琉蒂提及了巴舍拉的事件后,气氛随即转变出紧张和恐怖。 面对惊愕的士兵们,琉蒂正色宣告道。 [不会后退。我们会去打倒怪物们,穿过峡谷。] 士兵们动摇了。看向身旁的战友,交头接耳,抱头烦恼。 [要我们和怪物去打仗吗?] 其中一个士兵叫道。琉蒂挺起胸,盯着士兵。 [正是。] 全场变得寂静。琉蒂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潮,是激昂的感情所致。 [已经证实了岗隆公会驱使怪物。要是想要讨灭他的话,就免不了要和怪物们作战。但是,我们并不打算强制所有士兵参加。我和柳德米拉阁下会去迎战怪物。要是有人愿意和怪物对抗,就跟来吧。] 等到琉蒂说完之后,提格尔上前。 [不去的人,和我一起在这里待命,等到同伴回来。我先说好,不能面对怪物,并不可耻。我们也能去和鲁提迪亚士兵们打仗。到那时再发挥你们的勇气便行。] 迎来一阵沉默。不过,时间很短。 几个部队长,说自己会跟随指挥官。然后,再有几人举起枪,拍打盔甲,叫嚷着自己也能去战斗。热情此起彼伏,扩散开来。 琉蒂立刻向部队长们下令重新编制。 决心和怪物们作战的人有二千余。要不是提格尔说了待命的事情,应该还会再有一千人参加吧。[这点就可以了。],米拉冷静的作出判断。 [我先去咯。虽然不必很急,但也不能太慢。] 米拉特意用轻浮的语气,笑着对提格尔说。提格尔则认真的答道。 [当心点。] 就这样,米拉和琉蒂所率领的二千余士兵,在峡谷中进发。 琉蒂和米拉率领的约二千冯仑队,不紧不慢的从队列前走出。过了近四刻半左右的时间,处在最前方的琉蒂,发现了远处的怪物群。 身体各处都腐烂脱落的死尸,武装着生锈的剑或裂开的盔甲的骸骨集团无言的伫立着。他们的头上还漂浮着几个黑雾状的的东西。 不快的皱起眉头,琉蒂确认了敌人的大致数量。 [大概有二千左右吧。] [加上飘着的那些,大致就这点。骸骨们暂且不提…] 在琉蒂的身旁,米拉同样面露苦色。青色的眼睛,看向空中漂浮着的东西们。 [飘着的家伙交给我。你就去减少骸骨和死尸们的数量吧。] 米拉握紧拉维亚斯。黑雾状的东西大概有几百个,比骸骨和死尸要少。持有龙具的米拉应该专心对付这些,尽量去减少它们的数量。 [拜托了。] 琉蒂虽然拿出了一直用到现在的长剑,但考虑过后还是拔出了誓约之剑。虽然和罗兰训练时挥动过几次,但实战中使用这还是头一次。吞了一口唾沫。 ——虽然没想到第一个对手就是怪物…。不,不如说,正好。 右手握紧缰绳,将誓约之间高高举起。为了让士兵们看清楚。 [突击!] 叫嚷着,策马前进。米拉也飞奔出去。士兵们喊叫着跟着二人。 瞬间缩短了和怪物们之间的距离,那些身姿可以看得很清楚了。不快感增加了,背后映出的恐惧,厌恶和愤怒,还有战意让身体变得热起来。 米拉用拉维亚斯打出一击横扫,击飞了持枪刺过来的骸骨。间不容发的立刻转动手腕,贯穿了从空中袭来的黑雾。黑雾怪物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烟消云散了。 ——我可不能输。 琉蒂也骑马跃入怪物们之中,挥剑左右开工。将死尸的头部砍成两半,将骸骨从肩膀倾斜砍倒。对誓约之剑的轻便以及锐利的切感感到瞠目结舌。这样应该也能连同盔甲一起砍倒敌兵。 黑雾怪物逼近了琉蒂。 ——要是誓约之间有这份力量的话…! 琉蒂一咬牙,向黑雾怪物迎战。挥下誓约之间。留下了砍进水里一样的手感,黑雾怪物被打散了。 [做到了!] 没有依赖提格尔或米拉,是自己亲手斩裂了怪物。这把剑对怪物有效。 因太过激动,她停下了动作。这时腐烂的死尸和骸骨袭击过来,米拉的拉维亚斯枪尖发出放射状的寒气,击散了怪物们。腐烂的肉片和骸骨碎片飞散开来,死尸和灰色的骨头交替重叠,埋住了地面。 闭上单眼对米拉表示谢意,琉蒂高举誓约之间面朝士兵摆动。 [不要惧怕!和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不仅是战姬,还有琉蒂的活跃,大大刺激了士兵们的战意。朝着腐烂死尸刺出枪击,用盾牌殴打骸骨。为了驱散恐惧的怒吼,叫喊,用力挥舞武器。将怪物的数量一只只的减少。 但是,怪物们也没有被压倒。他们虽然不会奋起,也不会变的有气魄,但也既不会收惊,也不会被气势吞没。向着过分突前的人,或者停下手的人毫不留情的袭击,用爪子挠,或是武器击打。 另外,几只黑雾袭向士兵们。被黑雾包住的人类,瞬间干瘪下来,惨叫也叫不出就倒下了。接着,黑雾瞄准了下一个牺牲者。 各处都有士兵被黑雾所杀,队列出现混乱。骸骨和死尸就从那里袭击过来。琉蒂咬紧牙关。挥着誓约之剑叫道。 [瞄准怪物们的脚!] 就算只能坚持一时,总之有必要先让死尸和骸骨的动作变慢。 [——寂静的世界啊。](艾意兹毕尔克) 米拉使出了龙技。她周围的地面,连同骸骨或死尸的脚下一起冻住。 琉蒂和米拉策马接二连三的削减起黑雾的数量。士兵们也遵从刚才的命令,改变作战方法。和旁边或后边的同伴连携,停止怪物们的行动。 后边传来士兵的叫声。 [是友军!友军来啦!] 和提格尔一起留下的不到八千的士兵们,终于挤出了勇气开始行动了。 [还是来了呐,提格尔。] 同琉蒂和米拉一起战斗的士兵们,有些疲劳了。虽然时间不长,但对手却是非人的怪物。精神上的消耗很大。要接近极限了。 另一方面,受提格尔所率而来的士兵们,只是因刚才战斗到现在的同伴背影而鼓起了勇气。害怕怪物这点并没有改变。但是,琉蒂等人却和怪物正面交锋。那自己等人也不好认输,就奋起了。 这个时候,琉蒂和提格尔明明事先没有过任何商量,却能呼吸一致的行动。他们互相,编制出几个细长的队列,琉蒂让士兵们后退,提格尔让士兵前进,没有混乱的完成了交替。 [你们二人,没事吧!] 看见提格尔的身姿后,琉蒂和米拉各自一笑。 [能赶上真是太好了。我们差点就要结束战斗了。] 飘逸着青色长发的米拉开了个玩笑,琉蒂也气喘吁吁。 [怪物们交给我们,拜托提格尔警戒四周吧。] 提格尔点点头。有可能怪物们只是幌子,岗隆会袭击过来。 这之后的战斗向着对冯仑队有利的局面发展,虽然花了些时间,但也将怪物一头不留全歼灭了。敌人不管减员多少都不会逃走,只好全部打倒了。 战斗结束后,冯仑队的士兵们每一个都精疲力尽了。琉蒂和米拉也消耗的没有工夫去梳理凌乱的头发,在马上靠着马。身体很重,拿着武器的手都感到麻痹了。 但是,琉蒂还是凭着意志起身,命令士兵们前进。看向脚下的话,就能看见怪物们的残骸埋住了地面。虽然有人表示不管这些也想休息,但更多的人还是想尽早离开。殿后由提格尔负责。 听闻琉蒂接二连三的歼灭怪物们的活跃后,提格尔吃了一惊。 [简直就像看到了黑骑士阁下的勇猛战姿啊。] 士兵们的表情沉浸在狂热里,诉说着对她的赞赏。琉蒂的姿态让士兵们有了勇气,激发了他们的战意。 走了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后,琉蒂宣告休息。士兵们接连坐到地上,或者躺下。 琉蒂和米拉也下了马。坐到了地上,有必要让马匹也休息下。卸下马鞍擦了擦身体。然后就进食了。 朝上一看,天色开始变暗了。 [想在天黑前穿过这个峡谷,安营扎寨啊。] [是的啊。在怪谈里,到了晚上死者也许就会苏醒了。] [不要开玩笑了啊。] 琉蒂带着疲惫的表情抗议道。要是怪物们真的复活来追击冯仑队的话,自己这些人就只能向着前方败逃了。没有在战斗的余裕。 [你觉得岗隆,为什么要让怪物们在这里伏击呢?] [一般考虑的话,应该是为了争取时间和各个击破…] 米拉的回答里,有些支支吾吾。 岗隆和夏鲁鲁,大概是留意到了这边会分成二路朝着城堡进军。因此,就将怪物们配置在了这个迂回或后退两难的狭谷里。在这边因害怕怪物而止步不前期间,趁机攻击泰纳蒂队使之败走吧。 琉蒂能接受这个推测,也理解米拉抱有的不安。驱使怪物的岗隆,究竟能不能用常理去揣测。还是说会做出什么自己等人无法想象的圈套呢? [多想也无济于事。遇到了就一决胜负吧。] [希望你至少能临机应变呐。] 面对琉蒂为了鼓励而摆出的笑脸,米拉回以苦笑。 提格尔单骑离开了军队,朝着峡谷出口策马前进。由于他几乎没怎么参加战斗,所以想为了辅佐琉蒂她们而去侦察。 ——会不会有那些怪物们以外的敌方部队在,这是最让人害怕的。 琉蒂和米拉自不用说,士兵们也都累趴了。尽管如此,倘若有敌人出现的话,还是得卯足力气作战,虽然无疑会陷入劣势。要是能确认还有没有敌人的话,也就能让她们安心了。 地面开始倾斜,左右的断崖慢慢变低。接近出口了。他几次朝断崖上方看去,没有敌兵和怪物潜伏的气息。周围的遮蔽物也是。 没多久,提格尔就穿过了峡谷。 巡视一圈后,右手边隔着漆黑的森林,中央到左手边是平缓且广阔的草原。在草原上走二日应该就能到达朗布伊艾城堡了。 忽然,地面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动。视界的边缘捕捉到那个东西的提格尔,立刻作出判断,双脚离开了马镫,取下插在马鞍上的黑弓,从马上跳了下来。 下个瞬间,马儿发出了悲鸣。 掉在地上的提格尔,顺势在地上翻滚拉开和马的距离,再起身。 ——什么东西? 提格尔的视线前面,马儿吐着白沫横倒在地。发生了异常事态。 ——野兽吗?但是,没有这种感觉。 那么,是新品种的怪物吗。将箭矢搭在黑弓上,描着弧线行动,观察着马的周围。背后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 那是一只,蝎子。就像是影子一般漆黑,身体有成人的拳头般大。那只蝎子爬过了已经成为尸体的马上,朝提格尔的方向来。就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一样。 ——我对蝎子知道的不多……。 提格尔之所以认识蝎子,是待在奥尔缪茨的那会儿。他被教授了在墨吉涅,或靠近他们国家国境处存在这种生物。 ——听说尾巴尖端的针有剧毒。但是,这么厉害的吗? 一瞬间就杀死了一匹马。 提格尔稍微想过之后,将二支箭搭在了黑弓上。在他拉紧弓弦的瞬间,蝎子在二十切特(约二米)之外的距离跳跃着袭击过来。(蝎子不会跳吧,而且还二米)同时,马尸体的阴影下又出现了一只蝎子,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在地上前进。 提格尔冷静的,射出了二支箭矢。二支箭各自击碎了空中和地面的蝎子。蝎子们被打成粉末,然后变成黑色的灰被吹散。那之后就什么也没留下了。 [真是危险呐…。] 提格尔将额头流出的汗擦掉。这个蝎子也是怪物。而且,很小,再加上察觉不到气息,比起骸骨那种还要恐怖得多。 提格尔凝视森林。要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操控怪物的话,那就应该在这里面。要是再靠近些的话,没有道理不来攻击失去了马,孤身一人的提格尔的。 提格尔往回走了。必须立刻回到军队不可。 休息完之后的冯仑队又开始了行军,穿过了峡谷。 当然,提格尔已经传达了森林深处可能潜伏者某种东西的事。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留在峡谷里。 然后,总算在日落之前构筑好了营地,提格尔配上了新的马,将后续的事情交给拉菲纳克他们或者奥利维尔后,和米拉琉蒂一起离开了军队。 在黑暗急速增加的天空下,化作黑影朝着森林,三人策马前进。 [确实感到了异样的气氛。] 米拉将拉维亚斯给提格尔他们看。枪尖里嵌着的红宝石闪烁着。是在发出警告。这是捕捉到魔物气息时,这个龙具会出现的反应。 [也就是说,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呐。] 琉蒂将手放在胸前调整呼吸。提格尔问她。 [关于这周围,你知道些什么吗?不管什么都行。] 琉蒂的视线在空中徘徊,翻找记忆。 [说起来,三百年前,听说邪教徒支配着这一带。] 不吉利的答复,让提格尔和米拉面面相觑。琉蒂继续说明。 [邪教徒会在夏天和冬天来临时举行祭祀,将人类作为活祭献上。那些活祭,都是从他们自己的领地外虏来的。当然会招致附近豪族们的愤怒,被受雇于某个豪族的始祖夏鲁鲁歼灭了。] [就是说,这里面有故事吧。] 提格尔将事先准备的火炬点燃。虽然火对于敌人是目标,但没有照明在黑夜的森林中前行却是肯定不可能的。 当想要骑马进森林时,他们注意到森林前面隔着一个黑雾状的东西,提格尔他们摆出架势。这和峡谷作战时的黑雾怪物是同一种东西。但是,只有一只有点奇怪。 黑雾进了森林之中。提格尔他们面面相觑,还是决定追上怪物。 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提格尔他们无言的骑马前进。怪物没有朝这边的意思,保持着一定距离在森林中前进。 [我想它似乎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要折返吗?],琉蒂问道。提格尔摇了摇头。 [顺势而为吧。反正总要在某个地方和他们战斗的。] 提格尔为了狩猎,有几次进入夏天夜晚森林的经历。既有会因看见光而聚集过来的虫子,也有很多慌忙逃进黑暗中的虫子。聚集过来的虫子实在是让人感到厌烦。 而现在,哪种情况都没有。也就是说,逃到了比在自己等人进入森林之前更加黑暗的深处,亦或躲进了土里或者树叶的阴影里。 忽然,米拉挥了挥枪,说道[停下。]。 [这里之后就是陡峭的斜坡了。] 提格尔和琉蒂骑马走过米拉的身旁。正如她所说。要是没留意就这样前进的话,恐怕就会失去平衡连马一起滑落下去了。 三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慎重的下了斜坡。 忽然,提格尔皱紧了眉。斜坡下方,有个建筑物似的影子耸立着。周围飘荡着危险的气息。想必米拉和琉蒂也感受到了那个气息吧,表情因紧张而扭曲起来。 下了斜坡,三人站在建筑物前。用火炬的光线照了照,看出是一个石造建筑。墙壁上雕有装饰,但因风吹雨淋减少了不少。 [果然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模样。感觉应该是很古旧的东西。] 琉蒂遗憾的嘀咕。米拉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个建筑物,莫非就是琉蒂刚才所说的那些邪教徒们的根据地?] [没有这个可能啦。] 沿着墙壁走,在一个转角转弯后,看到了像是入口的东西。 又点了一根火炬,由米拉拿着。三匹马就留在的原地,提格尔等人踏足到了建筑物里。 [什么都没有呐…] 建筑物里空荡荡的,地板上积满了灰尘。向上看去,没有天花板。墙壁上还有毁坏的地方。最近,似乎没有人使用过的迹象。不过,刚才开始感受着的危险气息却增强了。 向着深处走去的时候。毫无征兆的,黑暗深处出现了二团火。 三人警戒着向那边走去,二团火焰摇曳着降落。无声无息的沉入其中。米拉和琉蒂从左右靠近沉入火焰的地方一看,火焰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那里有通往地下的阶梯,火焰动到一半停了下来。 [看上去是在邀请我们呐。] 米拉的声音里带着战意。没有回头的想法。提格尔和琉蒂也一样。 就像被二团火焰引导着一样,三人下了阶梯。感到大气正变得寒冷。 下了阶梯后,前方的是,一个宽阔的空间。天花板很高。 走到中央附近后,背对着二团火焰,一个人影以从地板里涌了上来的样子出现了。穿着黑色的衣袍,带着遮住眼睛的兜帽。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米拉。她丢掉了火炬,双手握紧拉维亚斯。提格尔拿住黑弓,琉蒂左右手分别拿着惯用的长剑和誓约之剑。 [你认识这家伙吗?米拉。] [我之前说过的吧。这就是在奥久尔妨碍过我们的狗头怪物哟。] 目光没有离开黑衣服的什么东西,米拉答道。但是,这马上就被否定了。 [错了哟。之前和你们玩的是乌巴特。] 那个东西脱掉了兜帽。从里面显现的是,一个将额头上的黑发切的整整齐齐的妖艳美女。皮肤是褐色的,像是仿造蝎子形状的黄金头冠装饰在头上,眼部周围化了淡妆。 [初次见面。我名叫塞露凯特。侍奉伟大的亚肯,为其献上舞蹈之人。](舞娘,接下来,臀很好用。) 她所浮现出的妖艳微笑,让提格尔他们感到紧张和战栗。从这个气氛察觉出来,这个女性是一个恐怖的怪物。 [亚肯又是什么人?] 提格尔率直的提问,塞露凯特浮现出嘲笑他无知一样的表情。 [所有灵魂安眠之地的统治者,无光的夜晚和无尽黑暗的管辖者,还有永劫支配地上之人。但说回来,那位大人和你们没有关联,魔弹之王哟。] 新的诧异袭向了提格尔等人。琉蒂锐利的瞪向塞露凯特。 [你也是魔物吗?] 塞露凯特说了句[真是不敬。],表情微微扭曲。(大不敬!) [也罢。虽然看透了那人将你们引至此地的用意,但也没有让你们活下去的价值。就将你们的灵魂从肉体里收割出来,关进黑暗与夜晚的夹缝之中吧。] 塞露凯特脱掉了黑色衣袍,显露出有着优美曲线的胴体。 身穿由黑色和黄金搭配的大胆煽情的衣服,那身姿让人想到异国的舞娘。脖子到胸口覆盖了深红的装饰,披着绿色的薄绢外套。还有,左右手各拿了一把,有着奇异弧度刀身的剑。 [——去吧。] 塞露凯特的薄绢外套轻飘飘的摆动,在她周围出现了几只蝎子。就像是渲染在地上,获取身体后浮现出来一样。 [这些就是杀死提格尔马匹的家伙呐。](这个b格不高啊,乌巴特把都六战姬打的满地找牙了) 米拉咒骂一声,将拉维亚斯的枪尖刺向地面。从龙具放出的冷气瞬间扩散,将蝎子们冻在了地板上。 [上面!],琉蒂喊到。 塞露凯特放出蝎子的同时瞪向地板,轻快的飞在半空,就像跳舞似的扭转身体从米拉头上发动攻击。米拉瞪大眼睛,用拉维亚斯迎击。 轰鸣和悲鸣相抵消。米拉被击飞摔倒地上。 [黑龙的武器救了你呐。] 为了救米拉的提格尔搭上箭,琉蒂从旁边砍过去。塞露凯特只是用视线看向提格尔,在原地没动。黑弓上搭着的箭矢箭头,缠绕上了拉维亚斯放出了白色寒气而发出光辉。 琉蒂的斩击,被塞露凯特右手的剑挡下,弹了回去。提格尔射出的箭则被她左手的剑砍飞出去。 [不够看。] 然后,这次是米拉和琉蒂从左右发动攻击。枪和二柄剑袭向塞露凯特。 然而,塞露凯特纵横挥舞双手所持的剑,挡下了米拉她们的攻击。 [这招怎么样呢?] 塞露凯特看向米拉。收缩嘴巴后,马上吹出了像黑烟一样的细长吐息。感到危险的米拉,立刻用拉维亚斯的能力张开寒气的薄膜,阻挡了黑色的吐息。 [毒啊…!] 收到了来自拉维亚斯的警告,米拉瞪着塞露凯特。[看出来了吗?],美女怪物用妖艳的笑容答道。 [要是全部碰到的话,人类可是马上就会死翘翘的哦。] 说完的同时,塞露凯特转为反击。虽然她的斩击绝对算不上快,但却配上舞蹈般的动作,刀刃意外的延伸开来。米拉和琉蒂渐渐转为了防守一方。 忽然,塞露凯特大跳一步。越过了米拉她们,朝提格尔去了。 提格尔立马搭上二支箭。一支是普通的箭,还有一支是装着黑色箭头的箭矢。当决定踏入森林里面时,他就事先做好了。 塞露凯特眉头微微颤了颤。不过,她也没有停止前进,逼近提格尔。 提格尔射出了箭。刹那间,塞露凯特蹬踏地板跳起来。慢了一拍,提格尔向侧边跳跃。翻滚也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塞露凯特落到地上。提格尔和她拉开距离后起身。黑弓上,搭着黑色箭头的箭矢。刚才只是射了一根箭。 [为什么没有射这支箭呢?] 微微侧着头的塞露凯特问道。提格尔逞强的笑着回答。 [我想知道你的反应。] [阿拉,是这样啊。]说完,塞露凯特露出温柔的微笑。 [明明只要直接问就好了。那支箭确实对我有效。——前提是你能出色的,让其命中我的话。不过,这可能吗?] 这次她放低了姿势,塞露凯特蹬着地板。像猛兽一般快速逼近提格尔。看出已经逃不掉的提格尔,左手握紧弓,和塞露凯特冲突。塞露凯特挥舞左右剑。 响起了二声金属音。塞露凯特的刀刃,没有触及提格尔。从左边逼过来的剑受到黑弓,右边逼过来的剑被右手——准确的说,是被立刻取出的黑色箭头,提格尔抵御住了。 [动作真是精湛啊。] 塞露凯特浮现出微笑。 [不过,你这样也动不了了吧?] 正如她所言。要是手上的力气稍微有所松懈,刀刃就会抹到提格尔的脖子上。然后,塞露凯特缩起嘴巴。想要用毒烟吹向提格尔。 提格尔果断踢出右脚,踢向塞露凯特的腹部。塞露凯特连一丝晃动都没有,但提格尔也利用了反作用倒在了地上。 这时,追击而来的米拉和琉蒂展开攻击。塞露凯特在米拉的手臂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优雅的高高跃起,和提格尔他们拉开了距离。 但是,米拉她们不打算放她逃开。米拉压低姿势,琉蒂以米拉的肩膀作为踏脚,跳了起来。砍向塞露凯特。 誓约之剑的刀锋,擦到了她的肩膀。塞露凯特想要立刻反击,但米拉比她更早的投掷出拉维亚斯。塞露凯特放弃攻击,扭转身体避开拉维亚斯。在远处降落。龙具则回到了米拉的手边。 提格尔无言的回以微笑。一半是虚张声势。不过,还有一半是因为看出了胜机的缘故。三人的话,能和这个怪物一战。 这时,米拉的手臂出现了一条伤口。是之前塞露凯特的剑擦到的。 下个瞬间,米拉将拉维亚斯的枪尖对着自己手臂,切开了伤口。当鲜血喷出后,米拉将伤口冻住,从身上冒出了大量的汗水。 ——不会吧。 提格尔盯着米拉的手臂。难道说塞露凯特的剑,也具备了和蝎子尾针一样的毒吗? [总算注意到了呀。] 塞露凯特向最近的墙壁靠近着,带着妖艳的微笑。 [这样下去的话身体会麻痹,呼吸会变得困难,最坏的情况还会死的。虽然作为亚肯的使徒,果然还是想通过战斗送你去死啊。] 说完的同时,塞露凯特的身体无声的融进了墙壁。简直就像,那墙壁是水一样的东西做的般。她的身体潜入到了石头里。 提格尔,还有琉蒂立刻做出判断,跑近米拉。二人抱起米拉,蹬向地板滚动。瞬间,米拉刚才所站的地上长出了二把刀刃。 [精彩。] 和沉闷的赞赏声一起,二把刀刃又沉到了地板下。正是是塞露凯特。 [怎么办?提格尔…] 琉蒂面露苦色的向提格尔求助。提格尔的心境和她是相同的。在二人的手臂中,米拉正一直序乱的呼吸着。虽然想要将她搬到某处休息,但想不出具体要怎么做。 [拉维,亚斯….] 米拉握紧龙具,呼叫道。拉维亚斯放出大量的寒气。然后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扩散出一整片薄冰覆盖了全域。 [真是肤浅呐….] 墙壁里面,传来塞露凯特的声音。提格尔和琉蒂同时抱起米拉,扑到地上。覆盖墙壁的一角的薄冰被打的粉碎,塞露凯特从里面跳了出来。她同样将地板上覆盖的薄冰吹散,消失在了地板里。 米拉仰视提格尔他们。青色的眼瞳里,闪烁着不灭的战意。看见她这样,提格尔重新振作起来。就算中了毒,米拉也还在战斗。 ——回应米拉就是我的职责。 将箭矢搭上黑弓。大概是提格尔的心思传达过来了,琉蒂也拿好二柄剑。 一瞬间后,米拉喊道。 [天花板!] 几乎同时,覆盖在天花板的薄冰破了,塞露凯特径直落了下来。提格尔和琉蒂将米拉放在地上,迎击塞露凯特。 提格尔放出的箭,擦到了塞露凯特的脸颊。接着,琉蒂的剑和塞露凯特的二把剑交锋,塞露凯特在空中改变了姿势,大跳一步拉开了和提格尔他们的距离。 塞露凯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盯着倒在地上的米拉。 [原来如此…。是你的寒气啊。] 特意甩了甩薄绢外套,抖落了附在上面的冰粒。米拉之所以将寒气覆盖到地板和墙壁、天花板,不单单为了阻碍塞露凯特的行动。让拉维亚斯的寒气缠到塞露凯特上,还能掌握她的位置。 [看来你很喜欢呆在墙壁里,那就一直潜在里面好了。] 被提格尔支撑起身的米拉,挖苦的吐槽。塞露凯特微笑道。 [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吧。] 说完,她的身体立刻沉入到地板里。米拉皱起眉,从拉维亚斯里面放出寒气再次覆盖地板和墙壁,天花板,形成一层薄冰。 但是,米拉的表情立刻扭曲。反手将拉维亚斯刺向脚下。 下个瞬间,地板和墙壁、天花板覆盖的全部薄冰被吹散。提格尔和琉蒂因冲击被击飞。接着,从三人脚下跳出来的塞露凯特,向米拉袭来。米拉虽然用龙具防住了斩击,但却失去平衡倒到地上。 [如何?战姬之流竟然自负能够同我对抗,让我好不愉快,那我就稍微粗暴点吧。] 琉蒂握紧二柄剑砍向塞露凯特。四把白刃的交锋让火花四溅。塞露凯特游刃有余的笑着对琉蒂搭话。 [不管你想做什么对我都没有用。我只要能干掉魔弹之王就行了,所以能请停下这种无意义的举动吗?] 塞露凯特转为攻势。才刚开始,琉蒂就只能一味防御。虽然剑的技术上双方几乎处在伯仲之间,但塞露凯特的刃上有毒。这让琉蒂胆怯。 提格尔向黑弓上搭箭奔跑,绕道塞露凯特的侧面放箭。塞露凯特挥动右手的剑,击落了箭矢。出现了破绽。 当琉蒂想要挥出誓约之剑时,直觉到了危险而往后跳开。随后,立刻传来了风被什么切开的声音。 [咦,不砍过来吗?] 塞露凯特歪了下头。 [让我来吧…] 米拉上前一步,提格尔一惊。 [快退下,米拉。] [没关系的。多亏你们二位我有了足够的休息。] 米拉的脸色很难看。不过,虽然身体动作有些迟钝,但却没有踉跄。 琉蒂站到米拉身旁。想要合二人之力一同迎战。 塞露凯特冷笑的回应米拉。 [你的枪也好,寒气的能力也好,对我都不起作用,这点难道还不懂吗?] [不懂的是你才对哟。] 拉维亚斯的枪尖溢出寒气。那里的攻击意愿并非针对塞露凯特,首先就像爬行似的铺在地面,接着就像烟一样向上升起。 [琉蒂请不要动。] 米拉一蹬地板。正面袭向塞露凯特。塞露凯特露出没劲的表情,用二柄剑迎击。 三把白刃闪闪发亮,上演着炽烈的对攻。米拉持续闪避着塞露凯特从二个角度间不容发袭来的斩击,不行的话就用拉维亚斯弹开,抵御。并且,还能找出微小的破绽用枪突刺。 提格尔注意到了一件事。米拉不知何时将拉维亚斯的枪柄变短了。接着,进一步缩短着和塞露凯特间的距离。 [真强啊,米拉….],琉蒂漏出了佩服的低语。 [几乎在塞露凯特攻击的同时就能做出反应。她究竟是如何读出对手动作的?] 实际上,米拉没怎么去看塞露凯特的攻击。 在这个距离打的话,她知道用眼睛是绝对跟不上的。因此就在自己和塞露凯特之间撒出寒气,通过寒气的流向读出敌人的动作。这只有靠能放出寒气的拉维亚斯才能使出的技艺。 有什么东西描着弧线,突破寒气逼近了米拉。米拉用拉维亚斯枪尖挡下了。 那个是,塞露凯特的头发。看上去在肩膀周围合在一起的样子,就像拉着一穗细长的鞭子一样。那前端有能让人联想到蝎子尾针一样的东西。 [被你发现了吗?] [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还装出姑息般的举动。] [能够说成是根据情况而灵活运用吗?] 塞露凯特没有失去笑容。接下来,虽说发现了她的针,但似乎不打算让攻击方法有很大改变。 [我去为米拉助阵。]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琉蒂跑了出去。提格尔点点头目送她。 以塞露凯特为对手挑起接近战的米粒应该消耗的很厉害。但是,考虑到会牵连到米拉的可能性后,就不能在这个状况下射出黑色箭头的箭矢。只好拜托给琉蒂了。 提格尔将黑色箭头的箭矢,和只有箭头的部分握在右手里。自己要想给与塞露凯特决定性一击的话,就只能用这二只箭头。既然如此,那直到二人找出破绽之时,就要一直等着。右手握的太过用力,箭头微微伤到了手掌,血滴了下来。 对于从旁边扑过来的琉蒂感到惊讶的,比起塞露凯特,不如说米拉更甚。 [快退下,琉蒂!] [没关系!我都看很清楚了!] 琉蒂勇猛的叫喊,将二把剑砍向塞露凯特。塞露凯特微微移动视线后,再次用舞蹈般的动作挡住二人的攻击,并且弹开。 承受着塞露凯特的斩击,琉蒂绕到了她背后。塞露凯特甩甩头发,发出沉吟的发针袭击过来。 高亢的金属声响起,发针飘在了半空。是琉蒂将之弹开了。 琉蒂发出高昂的呐喊,砍向发针。但是,发针展现出不规则的轨迹避开了斩击。琉蒂想要进一步追击时,她用左手的剑顶回去了。 看着这个攻防的提格尔,领悟到了琉蒂的意图。她之所以瞄准发针,是为了知道塞露凯特的反应。塞露凯特明显在保住发针。 提格尔叫唤米拉的名字。米拉对此回应,拉维亚斯放出寒气的一端朝提格尔去。只有箭头的部分得到了寒气之力,变成了箭矢。 提格尔将这二支箭一起搭在黑弓上。塞露凯特的视线转动,看向了这边。 同时,米拉解放了龙技。 [——冰之风暴自寂静而来(布亚尔米提尔兹亚)] 卷起了寒气的奔流,米拉她们的周围飞舞着无数冰片。但这没有直接袭向塞露凯特,而是将自己等人卷入展开到周围。 [这是为了让我的动作变缓吗?] 塞露凯特作出傻眼的表情。刹那间,提格尔射出了箭矢。 二支箭没有直接飞向塞露凯特,而是命中了冰片。击碎冰片的同时势头丝毫不减的改变了轨迹,又击碎其他冰片再次改变了方向。 这个时候,塞露凯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挥舞二把剑,连同冰片一起击飞了米拉和琉蒂。但是,没能击退二支箭矢。 塞露凯特想用二把剑护住自己的发针。但是,二支箭矢各自击碎了一把剑。 这个时候,琉蒂砍了过来。誓约之剑打在了发针上。 要是普通剑的话,会反被发针击碎吧。然而,誓约之剑却将发针打的粉碎。 响起了恶寒贯穿背脊般的悲鸣。瘴气自塞露凯特脚下直接喷涌而出化成一柱,包裹住了她。 数到二、三左右后瘴气消散了,之后站着的是伤痕累累的塞露凯特。头部的头冠几乎被吹飞了,双手握着的二把剑折碎了一半。身体一个踉跄,她摔到了地上。 提格尔拖着身体一般,朝她旁边走去。和她对视后,塞露凯特正在微笑。 [干的漂亮。对你的奋战和胜利予以称赞。] 提格尔诧异的俯视塞露凯特。米拉和琉蒂也一样。对于人类作出的反应,塞露凯特继续说道。 [死亡,对我们来说并非忌讳之物。因为能去我们最在乎的那位所治理的世界去。遗憾的是,不能由我亲手让那位在地上复活了…。] 然后,塞露凯特对提格尔微笑道。 [人类之躯是无法逃离死亡的。你也迟早有一天,会去我主之处永远长眠。所以啊,请成为强者吧。想必我主也会为之欣喜吧…] 从塞露凯特的身体里冒出几缕瘴气。乍一看,她的肉体正在一点点崩坏,失去。变成了瘴气。不仅是肉体,武器和装备也一样。 在三人屏息注视之下,塞露凯特的身体无声的消失了。 ——虽然和魔物很像,但不同。 提格尔最初想到的,是这件事。卢萨鲁卡或蕾西,托鲁巴兰等,都是变成土块崩溃。塞露凯特则不同。 [——要回军队吗?] 为了转换气氛,琉蒂说道。提格尔和米拉点点头。 暂且,眼前的威胁排除掉了。虽然不是十分清楚敌人的目的,但看得出似乎是以提格尔为目标的。 刚走起来,米拉就跪了下来。身体了还残留着微量的毒,让她感到痛苦。提格尔虽然想要去扶她,但是自己却也失去平衡屁股着地了。 ——脚上使不出力…。 虽然箭头自己回到了手边,但连续使用对身体的负担比想象的还要大。但是,要是不用这力量的话,可以确定是无法歼灭塞露凯特的。 [来。],米拉扶起提格尔的右肩。接着,琉蒂扶起提格尔的左肩。 [骑马有困难吗?还是和我一起同骑一匹?] [与其如此。],米拉插话道。 [就让提格尔在这里睡下好了。你先回军队传达状况….] [我也担心提格尔,想留下来。] 见琉蒂不肯罢休,提格尔说道。 [那就三人休息吧。你们二位也很疲劳了吧。] 米拉和琉蒂面面相觑。这是合情合理的提议。因为暗中已经对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嘱咐过了,所以只要天亮之前回去就不会出乱子。 出了建筑物,三匹马静静的伫立着。在它们旁边,三人将外套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感谢现在是个夏天。 满天繁星俯视着提格尔他们。听得见微微的虫鸣,提格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深深感受到战斗结束了。 感受着来自左右二人贴过来的体温,提格尔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晨,就算醒了过来,疲劳还是重重压在身上,提格尔他们骑马赶回军队。但是,要登陡峭的斜坡非常困难,就饶了个大圈子。 [天亮以后,再放眼望去,那个建筑物恐怕是个神殿。] 骑马前进着,琉蒂说道。 [是那个叫亚肯什么神的神殿吗?] [我想不是的。] 对提格尔的问题,米拉答道。 [那样的话,就不能如此当成废墟一般放着呐。这是母亲大人告诉我的,古代的神殿容易让非人之物落脚。] 对此意思一知半解,提格尔感到纳闷。琉蒂回应道。 [几百年前,一般会在精灵或妖精容易聚集之处建设祠堂,这个传闻我也听说过。是叫塞露凯特吧,那个怪物特意要在那个神殿里观察提格尔的样子,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听着对话,提格尔想起了,在梦中所见的巨大蒂娜法神像。要是那个建筑也是神殿的话,大概也是如此吧。 布琉奈,不对,在大陆某处,那个神殿大概现在也还在吧。要是到那里的话,关于蒂娜法的事也好,黑弓的事也好,都能知道的更加详细吧。 当提格尔他们回到军中时,已经是还能算上是早晨的很晚时刻了。 出来迎接三人的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都齐声吐出了安心的呼吸。他们报告了军中没有发生什么异状。应该是奥利维尔和西蒙处理得当吧。 [果然是魔物吗?] 听了拉菲纳克的问题,提格尔摇了摇头。 [和我们至今为止打过的魔物是不同的东西。强度的话,我觉得还超过了魔物。真是危险。] 坦诚说了出来。要是这二人的话,嘴严是可以保证。还有,为了自己等人有什么万一之时,也必须让他们事先知道。 [据敌人所言,目标似乎是我。她们称我为魔弹之王。] [现在看来,也许被岗隆利用了。那个黑雾怪物应该是岗隆手下。要是你的话,明知危险也会来的吧。],米拉说道。 [确实,这不是去城堡的方向。我们不可能会知道那个地方会有那种神殿在,要是不留意的话就只会路过而已。] 琉蒂也表示赞同。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看来结果是着了敌人的道,还牵连了米拉和琉蒂。 [但是,收获还是有的。] 琉蒂用充满战意的爽朗笑容说道,握住了身旁放着的誓约之剑。 [这把剑也能和岗隆公一战。在砍进怪物们时我就已经这样觉得了,现在更是确信了。我一定要亲手,讨灭那个男人。] [可别太急于求成了呐。] 以冷淡口吻如此说的人是米拉。 [而且,首先是朗布伊艾吧。虽然岗隆公也许就在那里。] [是啊。向泰纳蒂队也放出传令吧。] 泰纳蒂队同样遭受敌人攻击的可能性也很大。虽然比起预定,会师会早一些,但也应当急忙要去。 经过提格尔指示,冯仑队再次开始行军。 然后在翌日午后,和泰纳蒂队完成了会师。 第五章 令人光火的胜利 泰纳蒂队的指挥官赛安非常不高兴。 他们最初遭受袭击的地方,是在还需三日左右就能抵达朗布伊艾城堡的地方。那个时候,泰纳蒂队正在山路前进,放慢了行军速度以防敌袭。 不出所料,敌人来袭了。但是,夏鲁鲁军的士兵们竟然使用言语攻击,每人异口同声的向泰纳蒂士兵们骂道,[非常下贱真让人恶心。]。 [那帮家伙们,扔过来几百个石头,或里面塞了粪便的皮袋。] 担任泰纳蒂队的副官的迪弗洛特,不带感情的说明。提格尔和米拉,琉蒂三人不由得皱起眉。 敌人并非给与打击,而是强行施加精神上的消耗。而且还激起了愤怒。 [这样的袭击到今日为止,敌人共搞了三次。虽然只造成了不足二十个士兵受伤…] [你们那边怎样?] 赛安露出焦躁,询问琉蒂。琉蒂说了在峡谷遭遇敌人袭击的事情。也附带说了敌人并非人类。既然士兵们已经和它们打过了,那就算在这里隐瞒,不久也还是会被知晓的。虽然可疑但还是应该老实说明。 [怪物….?] 虽然赛安疑惑的皱起脸,但当提格尔提及巴舍拉的事情后,他立刻转变为严肃的表情。在奥久尔战役里,赛安面对化作怪物的巴舍拉,将飞龙整个撞了过去。他想起了那时的事情。 [也就是说有可能朗布伊艾正在变成那种怪物的巢穴吗?] [我觉得应当先警戒为好。] 听了琉蒂的话,赛安面露难色。 [但是,要怎么做。像你们那儿的士兵那样,和怪物什么的打过仗暂且不提,我军的士兵只是受了骚扰。还有我的飞龙也是。] 实际上,让赛安不爽的理由,并非只因受到敌袭这事。当赛安想用飞龙去追击报复敌人时,被迪弗洛特制止了。他表示不该在这里展示飞龙的存在感。 自知有攻陷城堡任务在身的赛安,也只好答应。 即便如此还是抑制不住愤怒的原因在于,不知是不是受了敌袭影响,坏了飞龙的心情,几次都差点将唾沫吐到赛安身上。 因为这些缘故,赛安怎么也无法冷静。 [为了看出敌人的方法,就按计划行事吧。] 对于琉蒂所言,赛安扫兴的点了点头。这之后,赛安还不得不把飞龙藏到离开城堡稍远点的山丘上去。飞龙的旁边有阿鲁艾特,以及为了保护她的十个士兵。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事情,但还是感到不愉快。 翌日,布琉奈军抵达了朗布伊艾城堡前方。 过了早晨,太阳烤着大地火辣辣的慢慢上升。 朗布伊艾城堡上飘荡着几处红马旗,还有在绿底上描绘着金色独角兽的岗隆家旗帜。简直就是在宣称自己这些人才是正统的布琉奈军队。 然后,城墙中央有着夏鲁鲁的身姿。和出现在王宫那时一样的服装,在此之上还穿了皮革背心,背着宝剑。 [总算来了啊。叛徒们哟!] 面对逼近城堡的布鲁奈军队,他表示欢迎似的摊开双手。他的声音响彻战场,气势就像能吞噬布琉奈士兵们一样。 [只凭这些兵力就想攻陷这个城堡,心可真大。是有什么秘密策略吗?总之先打过来吧。话说回来,淋过屎的身体洗干净了吗?] 城墙上的骑士们哄堂大笑。 赛安的愤怒没有爆发,而是愕然的仰视着夏鲁鲁。迪弗洛特也是,这二人,现在是头一次见到夏鲁鲁。虽然之前听说和法隆王极为相似,但不曾想竟然像到这种程度。 而另一方面,对于已经见过夏鲁鲁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虽然还冷静,但感受到了敌方骑士们高昂的士气后,也出现了一丝不安。 夏鲁鲁的可怕之处,不仅是作为战士的强悍,还有只凭借随心所欲的举止竟然就能提升骑士和士兵们士气的本事。 提格尔转向琉蒂。 [先威吓吧。用角笛也向赛安卿的部队传达下。] 琉蒂点头后叫了几个骑士过来,干练的下达指示。 没多久,角笛声响起。泰纳蒂队也回以角笛声。 挥动军旗,冯仑队和泰纳蒂队亮出武器叫阵。毕竟是多达约二万数量的威力,响到大气的震颤都传达到了肌肤。敌方骑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停止了笑声。唯独夏鲁鲁那桀骜不驯的笑容还丝毫未变。 [给我冷静下来看看那些家伙的样子!难道有梯子或投石机,破城锤吗?那些家伙是无法越过这个城墙的啦!] 对于夏鲁鲁的吆喝,城墙上的骑士们也以呐喊回应。不过,那个声音比起刚才轻了几分。有不少人被布琉奈军的气势压倒了。 冯仑队和泰纳蒂队终于要开始作战了。 泰纳蒂队在迪弗洛特的指挥下,从朗布伊艾由南向东展开。冯仑队则分成二队,一队处在城堡北侧,另一队则在城堡背后耸立的山脉附近待机。随后,提格尔和赛安下令设立营地。 布琉奈军像是准备进行完全包围城堡的长期战,想要断绝粮食和水。他们的目标就是诱导敌人如此考虑。 提格尔处在北侧部队的后方,进行指挥。身旁有米拉和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也处在后方。 [夏鲁鲁究竟会如何行动呢?] 观察着城堡,米拉沉思的低语。 [米拉要是处于敌人立场,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被提格尔询问,米拉简短的即答[夜袭。]。 [我们朝这座城堡过来时,他们应该早就留意到了。因此,事先派少数士兵埋伏在山里。明日或后日深夜打开城门,攻击南侧部队。山里的士兵也同时出击,从二个方向发动袭击,能赢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是明日或后日?我觉得今晚好像也可以啊。] 琉蒂感到纳闷。米拉苦笑着回答。 [因为包围城堡的那方,紧张感会稍微缓和下来。要是敌人使用这种方法,那今日和明日会乖乖——] 还没等米拉说完,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报告。 [北侧城门开了,看到了伪王的身姿!] 琉蒂无语的策马前进。提格尔将部队交给米拉和加尔伊宁,和拉菲纳克一起追上琉蒂。到达部队先头时,总算追上她了。 琉蒂停下了马,盯着城堡——正确来说,是开启的城门,和前方的夏鲁鲁看。夏鲁鲁跨在马上,肩上挑着宝剑微笑的对着这边。 [撒,自视甚高的人就来到余的面前!用剑对着国王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哦!] 高举杜岚塔尔,夏鲁鲁向冯仑队的士兵们挑衅。用手制止了立马就要冲出去的琉蒂同时,提格尔观察着夏鲁鲁的样子。 [在打什么算盘,那个家伙。] [不会是想要让头脑发热的士兵们蜂拥而入后,再堵住城门吧。] 对着傻眼的拉菲纳克,提格尔摇了摇头。 [那家伙和罗兰卿一样,或比他更强。] [提格尔。],琉蒂左右异色的双眼漫出战意说道。 [拜托了。让我去。] [琉蒂,请暂时忍耐下。] 提格尔也拼命恳求。虽然琉蒂无疑是一个屈指可数的出色战士。但即便如此应该也不如罗兰。不过,琉蒂却说出了意外的发言。 [我也不认为,能够单挑赢过他。但是,我想可以将那家伙从城堡引出来,引到这里使其孤立。] 提格尔视线转到夏鲁鲁,思考起来。要是成功的话,那这边就有自己和琉蒂,然后还有米拉三人可以共同对抗夏鲁鲁。令人担心的是,岗隆会前来给夏鲁鲁助阵,但这个可能性不管再什么场合下都挥之不去的。 [明白了。],当他准备下定决心,交给琉蒂处理的时候。 [哦哦,那不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小姑娘,和提格尔吗!] 注意到这边的夏鲁鲁,肩上挑着杜岚塔尔驱马赶来。 [拉菲纳克,帮我去叫米拉过来!] 握住鞍上插着的黑弓,从箭筒里取出箭矢的同时,提格尔叫到。琉蒂也分别拔出了长剑和誓约之剑,背对着士兵们,怒吼道。 [你们给我退下!] 士兵们慌忙退到后方。这个小型战场上只有提格尔和琉蒂,还有正以迅猛之势突进而来的夏鲁鲁。 杜岚塔尔的利刃呼啸而来,直奔琉蒂。琉蒂不打算抵挡宝剑,侧身闪过。错开同时,挥出左右双剑。但是,在失去平衡的基础上,夏鲁鲁扭转过身,二记斩击全都落空。 骑马缩短距离同时,琉蒂和夏鲁鲁怒目而视。 两者间风声四起,火花四溅,三把利刃交错乱舞。 琉蒂的剑,无法伤及夏鲁鲁。无论她如何斩,如何刺,夏鲁鲁都能悠然错开,或者用杜岚塔尔挡下。就算有一闪划到夏鲁鲁的身体,那利刃最多也只能划开皮革背心或者衣服。 另一方面,以撕裂大气之势袭来的夏鲁鲁宝剑,让琉蒂不得不拼死抵抗。使用二把剑牵制对手的同时,避免受到直击。几根白银色头发,飞舞在了空中,脸颊和手臂被刻下了几道小小的口子。 ——令人畏惧的男人。 一边窥视者射出搭在黑弓上箭矢的机会,提格尔也禁不住惊叹。从这里观看现在的战况,夏鲁鲁几乎没有很突出的动作。优秀的臂力也好,卓越的速度也好,又或是巧妙的剑技都看不出。 但是,他完全游刃有余,也没有受伤,操控着大剑和马匹。 琉蒂边调整呼吸,边和夏鲁鲁拉开距离。没有放过这个瞬间,提格尔放出了箭矢。夏鲁鲁斜挺宝剑,弹开了箭矢。 这时琉蒂策马奔驰,一口气逼近伪王。伴随着抖擞的吼叫,使出锐利的斩击。但是,夏鲁鲁用杜岚塔尔挡住二把白刃,顶了回去。骑马前进,向琉蒂右侧迂回。 [你那把剑好像很轻呐。] 琉蒂右手挥着的,是从以前起就用的长剑。通过这短暂的攻防,夏鲁鲁把握到了她剑的强度。然后,确信能用杜岚塔尔打断。 琉蒂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操控二把剑,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要是失去一把的话,瞬间就会被逼入绝境吧。 忽然,夏鲁鲁停下了攻击的手退后了。马蹄声响起,是米拉赶来了。马停到了琉蒂的身旁。米拉举起拉维亚斯。提格尔松了一口气,将新的箭矢搭到黑弓上。 [这次我来当你的对手,伪王大人。] 带着战意的眼神,米拉对夏鲁鲁骂道。夏鲁鲁像是在盘算什么似的将脑袋向左右靠了靠,调转马头将宝剑挑到肩上,背对这边。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回见啦。] 只有脖子转回这边,简直就像面对友人时爽朗的挥了挥手。米拉和琉蒂哑然了,提格尔禁不住喊道。 [想要逃跑吗!] [我啊,要是以二个以上女人作为对手的话那铁定就只能是在床上。你也是如此的吧,提格尔。] [为什么用别名叫我!?] 虽然在王宫时报上了名号,但没有告诉过他别名。夏鲁鲁笑着回答。 [只是因为叫的太别扭所以就适当省略了。要抱怨就去向给你取了这么个麻烦名字的父母去说。] 说了想说的之后,夏鲁鲁劲头十足的骑马朝城门去了。提格尔瞄准他的后背拉紧弓弦,但却打消念头将手指从弓弦上放开了。 他并不是觉得从背后放箭很卑鄙。只是明白即使单纯射出去也命中不了那个男人。箭矢要切实触及他的话,就要找出决定性的破绽,要花二到三重工夫。 米拉和琉蒂,也没有要追夏鲁鲁的意思。因为她们知道鲁莽的行为可能会被诱至其中。三人默默注视着,伪王的身姿消失在了对面的城门里。 城门关上了。提格尔轻轻呼了口气,笑着对琉蒂说。 [先处理下你的伤口吧。] [谢谢你,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其他事情更优先吧?] 她所指的是什么,提格尔马上就想到了。 他调转马头,斜视着自己军队的士兵们。高举黑弓喊道。 [大言不惭的伪王往城墙逃跑啦!首战胜利属于我们!] 之前一直愣着的士兵们,重新定了定神喊叫出来。虽然琉蒂确实陷入了苦战,但伪王却也没有拿下她逃回去了。所以是自己等人的胜利。 提格尔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全是虚张声势。但是,为了能起到提升士兵士气的作用,那也应该冠冕堂皇的虚张声势。 喊声结束后,提格尔尽全力,摆出架子向他们通告。 [但是,仗才刚刚开始打。可别松懈了。]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穿过士兵之间回到部队后方。 [少主,您没事吧?] 提格尔对于前来的拉菲纳克说了句[托你的福。],表达谢意。要是米拉来的稍微晚些,后果不堪设想。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合作,向其他部队传出急令。] 消失在城门里的夏鲁鲁,看上去并不疲惫。有可能对其他部队做同样的事情。要是变成那样的话,布琉奈军可能会受到无法预估的损失。 拉菲纳克他们跑出去后,提格尔和米拉帮琉蒂处理伤势。然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觉得要怎么做?] [没有改变预定的必要,明日,计划通过暗道入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由赛安卿越过城墙。今晚的戒备必须要十分严密。] 回答的人是米拉,提格尔也表示肯定。 [我再次,理解了夏鲁鲁作为敌人的可怕之处。既然我的技量已经被知道了,下次的战斗一定会变得很严峻吧。但是,那个男人也并非密不透风。] 提格尔和琉蒂吃惊的看向琉蒂。琉蒂自信满满的答道。 [夏鲁鲁是以战斗为乐的人。仔细想来,以前的记录里也有好几处类似的记述。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 [要是挑起了那家伙的兴致,也许就可以找出他的破绽吗?] 提格尔为了确认而问道。米拉交叉双臂沉吟道。 [看来下次由我出战比较好。虽然我的技量,也在王宫交战时被获知了,但他还没见过拉维亚斯的能力。] 确实,龙技的话,也许能够出乎夏鲁鲁的意料。想到此处时,提格尔在记忆深处察觉到了一点。想起了某件事,脸色变得苍白。 [我想起来了。杜岚塔尔,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听到了提格尔用严肃的语气说出的台词,米拉和琉蒂同时皱起眉。 [怎么说?] [我第一次听说。你是听谁说的?] 提格尔的口中漏出呻吟。在此之前都完全忘了。因为宝剑只要在罗兰手中,就没有必要去在乎。 [没有听过具体是什么力量。不,考虑到罗兰卿的立场,应该是不会告诉我吧。而且,在那个城市里同我们交战的托鲁巴兰知道杜岚塔尔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为了鼓励提格尔,米拉笑了。 [真有你的,提格尔。现在能想起来真是帮大忙了。] [是的呀。一想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敌人使出了那个能力就让我打颤。] 琉蒂也笑着点头。二人,当然都有为了鼓励提格尔的心思,但说出来的话也是真心的。在战场上,没有比意想不到的一击,更让人害怕的了。 [谢谢,你们二位。] 转换了心情,提格尔道了谢。继续失落下去就太对不起二人了。 [现在也不可能再跑回王都了。挑战夏鲁鲁的时候,尽可能三人一起吧。米拉制造出的空档,就由我或琉蒂来突破。] 米拉和琉蒂用力点了点头。 当日敌人没有再出过城堡,所以没有交战。 两军互相警戒着敌夜袭,迎来了天明。 翌日,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布琉奈军行动了。 在山脉附近待命的冯仑队,混在黑暗之中踏进了山里。然后,一部分部队悄悄的脱离,向着山腰里的暗道入口去了。那是西蒙率领的约五百佣兵队。 而城堡北侧营地的部队里,提格尔和米拉,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五人敲敲的离开了营地。之后的指挥,交给了担任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的奥利维尔。 当初的预定里,提格尔等人是不参加暗道进攻部队的。但是,因昨日和夏鲁鲁的交战后,又改变了主意。 [活用我们的存在已经被知晓的这点吧。] 晚餐时刻,米拉这样说道。在预定从暗道入侵的部队里加进提格尔他们的话,那敌人也不得不集中兵力到暗道上。特别是,要是能够绊住夏鲁鲁,和岗隆的话就理想了。赛安和飞龙的奇袭就更加容易成功。 根据传令,赛安在昨日夜里,在山丘阴影下藏着的飞龙那里待机。那自己等人就必须尽量闹的盛大些来吸引敌人的注意。 微暗的天空下,提格尔他们和西蒙率领的佣兵队顺利会和。为了不被敌人发现,谁都没有点火,只能看到对方的黑影。 [对不住了啊。让你们干这么危险的活儿。] [指挥官也和我们一起干啦。那这部分,报酬就算啦吧。] 寻找从朗布伊艾骑士团奥斯特里那里获知的地方。立刻就找到了暗道入口。盖上了土,并放了几个成人头颅般大小的石头隐藏着。周围没有其他足迹,看来最近没有人使用过。 清除了土石之后,就出现了用土精心夯实过的阶梯。 约十个戴着铁盔,穿着皮甲,拿着手斧,和用铁补强过的盾牌的佣兵,顺便担任侦查下了阶梯。之后提格尔等五人也跟在了后面。 [可别犯蠢咯。] 站在入口处的西蒙,说出了这种晦涩的激励。进入暗道的佣兵有二百人。剩下的三百人和西蒙一起,把守这个入口。 阶梯,从一半之后就变成石造的了。佣兵们点上了准备好的火炬,消除了黑暗。下了阶梯后,一条笔直的通道扑进了视野里。 顶部是由木材组合而成的柱子和梁支撑,左右的墙壁堆上了石材以防坍塌。通道的宽度宽到足够成人之间并排交错。 [和坑道和很像啊],加尔伊宁漏出了感到佩服的低语。 琉蒂从鞘中拔出长剑,高高举起,尖端轻轻捅了捅顶部。 [看来是为了作战时下的工夫啊。] 在她的身旁,米拉将拉维亚斯的枪柄变短了。这个龙具能随使用者米拉的意志,自由变换枪柄的长度。 拉菲纳克配备了柴刀,加尔伊宁拔出了剑。加尔伊宁的技艺虽不及米拉或琉蒂,但在这种地方用剑也不会显得吃力。 提格尔他们慎重,但急切的赶路。虽说宽度很宽裕,但这种地方要是发生什么预料外的事故就必定会招致混乱。所以应当在克制焦躁的同时,快速通过。 [纳瓦尔城堡的暗道,做的更坚固呐。] 看着顶部,提格尔阐述了率直的感谢。琉蒂回答他。 [因为那边是要防守西方国境的城堡。花的钱可不同。] 大概走了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吧。走在前头的佣兵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回过头,提醒了句[有异味。]。 [辛苦了。接下来由我们突前了。] 米拉上前,提格尔和琉蒂也跟随其后。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从佣兵们那里接过火把,跟在了提格尔他们之后。 ——确实有股奇怪的味道。是油吧。 提格尔向米拉和琉蒂使了个颜色。 通道完全笔直,没有岔路。向着灯光不及的暗处凝神看去,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提格尔立刻将箭矢搭上黑弓放箭。传来了微弱的悲鸣。 随后,被黑暗包裹的通道反射出了赤色的光芒。是夏鲁鲁士兵们正在将油撒在地上,察觉到这边入侵后放的火。 米拉通过拉维亚斯放出寒气,立刻消除了火势。通道深处的敌兵们叫嚷着,同伴则发出欢喜的呐喊。 [敌人没有掩埋这条通道呐。] 既然已经扫除了对提格尔等人来说最担心的事情,那就只剩下前进了。米拉拜托佣兵们,拿来了几个盾牌。 接过盾牌之前,有什么东西穿过黑暗飞了过来。米拉和琉蒂击落了它。发出硬物的声响,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加尔伊宁手势慎重的捡了起来。 提格尔他们瞠目结舌。初老骑士手中拿着的是,弩的粗矢。 [布琉奈人居然用弩…。难道说,敌人也是佣兵吗?] 琉蒂感到愕然,提格尔也难掩惊讶。 [不会是,夏鲁鲁下令使用的吧?] 就算岗隆下令,也不觉得会有士兵或骑士亲自拿上弩。除了夏鲁鲁的命令外想不出其他可能,但居然能让他们老实听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啊。 但是,没有考虑下去的闲工夫,撕裂了低、地下通道特有的冷空气,粗矢接二连三飞来。米拉和琉蒂,接过佣兵送来的盾牌撑开防御。 提格尔将三支箭一齐搭到黑弓上,一口气射出。通道深处出现悲鸣。连续响起了人重叠倒到地上的声音。凭借敌人发出的声响,又射了三支箭。提格尔身后的佣兵们,佩服的吹起了口哨。 [敌人的机关比预想的还要多种呐。] 听到提格尔忌惮的嘀咕,米拉以充满战意的表情回应。 [正合我意。只要击溃的够多,敌人就一定会焦躁哦。] [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将暗道掩埋呢?] 对于提出疑问的琉蒂,加尔伊宁语气平稳的答道。 [想要稍微争取下时间吧。多亏柳德米拉大人的龙具,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弓术我们才能前进,没有这个的话想必会十分困难。] 几乎在加尔伊宁说完的同时,想起了盔甲发出的声音。 身穿钝色铠甲的骑士们,拿着手斧和锤矛,用大盾防御着堵住通道。从气息和声音判断,数量似乎十分庞大。 [这次是要正面交锋了吗?] [——既然这样,那总算轮到我们啦。] 准备将提格尔他们挤开,佣兵们上前。每个人都带着凶暴的笑容。一个佣兵笑着对提格尔说。 [先休息下。小哥你比我们都厉害吧,要向队长交差的话,那就必须要在这里干活啦。] 提格尔之说了句[拜托了],将路让给了他们。米拉等人也效仿了提格尔。 飘荡着汗水和皮甲的气味,发散出无以伦比的狞猛和杀气,佣兵们毫无掩饰的缩短和敌人间的距离。不知哪边先跑了起来,挥出武器。手斧和锤矛,被火把的光反射的岑亮。怒吼和悲鸣响彻通道,血沫在墙壁和地板上溅的到处都是。 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山丘隐蔽下待机的赛安处,给泰纳蒂队的传令被送来此地时,是佣兵们和夏鲁鲁麾下的骑士们在通道里交战的时候。 [冯仑队已经潜入暗道了。] 满头大汗的年轻传令官,向赛安如此报告。提格尔等人是在约半刻前进入暗道的,看准这个时间的西蒙向冯仑队送去传令,冯仑队又向泰纳蒂队送去传令,将传令送到泰纳蒂队所在的山丘隐蔽处,结果就用上了这么多的时间。但说起来这还算快的。 [哼,总算来了。真慢。] 老早就吃完了早餐,坐在地上急不可耐的等着自己出阵的赛安,悠然的站起身抖落衣服上沾着的尘土。 阿鲁艾特在这里是为了直到临近出战前让她照料飞龙的,士兵们的任务是保护她。赛安走到飞龙旁边,正踩上了为跨到鞍上而准备的踏脚时,转头看向阿鲁艾特。 [听好了,虽然一般不会有什么事….但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了,你总之自己先优先给我逃走。] [我明白了。] 阿鲁艾特低下了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说话了,赛安忽然这样想。当考虑还应该会说些什么时,她开口说道。 [祝您武运昌盛。] 赛安瞪圆了眼睛。感到有大部分的惊讶,还有微量的喜悦和少量的疑惑,顺口就问了句。 [我说你,怎么了….?是因为第一次行军累着了吗?] 阿鲁艾特歪了歪头。率直的回答。 [这样说会让人高兴,迪弗洛特大人他说的。] [下次你不再要听那混蛋说的胡话了。] 骂完后,赛安利落的跨上鞍。熟练地将鞍上伸出的束带绑到腰上和腿上,握好缰绳。飞龙扭了扭脖子,大幅度张开双翼。 振翅引发了旋风,吹起了泥土和杂草。踏脚翻到了。 飞龙的脚离开地面。阿鲁艾特没有打算压住被吹乱的金发,仰视着赛安和飞龙。 数了一二下的时间,飞龙已经在空中高高的飞舞。仰视比刚才还要近的多的晨空,赛安浮现出紧张和昂扬的笑容。 为了让身体适应天上,飞龙饶起大圈子。完成了三次后,赛安操控缰绳。改变飞龙的姿势,迎着风,飞向朗布伊艾城堡。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到达了城堡上空。 飞龙旋回的同时,赛安俯视地上。城堡里的骑士和士兵们,呆然的仰视着自己。拿起武器站着不动的骑士也不少。 [真少呀…] 从赛安的口中,漏出了怀疑的嘀咕。朗布伊艾城堡被二万士兵包围。虽说这边没有攻城兵器,但照理也要加固各处的防御,城墙自不用说,中庭和走廊也肯定有许多士兵和骑士才对。 [虽然听闻比我军要少很多,但居然只有这些,简直就——] 像是不打算防守这个城堡一样。 ——不对,真是这样的吗。 赛安将脑海中浮现的想法赶出去。为了在南侧城门旁降落,飞龙慢慢的靠近城堡。既然飞龙有着坚固的身体,那就算撞到城墙和塔台也没有多少影响,但坐在上面的赛安就不同了。 往城门内侧一看,就如事前听闻的一样,使用粗大门闩通透的样式。要是让飞龙在旁边着陆的话,会吓跑敌兵吧。然后自己再从飞龙上下来打开门闩,呼叫外面的友军就行了。 但是,果然还是在意敌人为何如此稀少。不会是布置了什么陷阱吧? 正当他还举棋不定时,[喂。],从城墙上传来了呼叫赛安的声音。 他将视线转过去。是将杜岚塔尔扛在肩上的夏鲁鲁,用带着好奇的眼神仰视着自己和飞龙。虽然他周围的骑士或士兵们拿着武器和盾牌,紧绷着脸,但夏鲁鲁却表现出,好似一个发现未知玩具的孩子一样愉快的表情。 ——那家伙,怎么回事。 对于这之前从未见过的反应,赛安感到疑惑。夏鲁鲁将一只手举到嘴边,大声叫道。 [就在这里降落,让我好好看看这家伙。] 他周围的人发出了短暂的悲鸣。他们恳求夏鲁鲁从城墙下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夏鲁鲁完全不理会。不但如此,还嘲笑赛安并挑衅他。 [难道说,你要降到城墙上,是无法驾驭好那个飞龙的吗?从刚才起就飞的慢悠悠的呐。要求太高是我不对,我道歉。那这样吧,城堡外面降落行不行啊。我这就去。] 赛安大为光火。之所以飞的慢,是飞龙在遵照自己的指示,不如说是驾驭熟练的证明。虽然城墙上对于飞龙落脚来说很狭窄,但现在的自己却能毫不费力的着陆。 ——好吧。就先拿你开刀…! 回头一想,这个伪王就是敌军的总指挥官。要是拿下他的话,这边就直接胜利了。比起开城门要效率的多。 赛安操纵缰绳,让飞龙急速下降。在城墙上漂亮的滑行。士兵们和骑士们叫嚷着四处乱窜,其中还有从城墙上坠落的人。也有被飞龙引起的暴风而吹倒的人。 当从城墙的一端滑至另一端时,飞龙停下了动作。赛安还不知道,夏鲁鲁攻陷这座城堡时也是在同样的地方滑行的。 赛安长长的吐了口气,向城墙看去。没有找到夏鲁鲁的身影。大概从城墙上掉下去了吧。赛安吊起嘴角嘲笑道。 [叫你小看老子——] 话没有说到最后。夏鲁鲁的身姿,从城墙的阴影下出现了。 飞龙急速降落时,夏鲁鲁立刻就从城墙翻了出去,抓住胸墙逃过一劫。然后,等确认了飞龙停下后就回来了。 [霍霍哦。近看的话,角也好,鳞也好,翼也好,实在是漂亮啊。眼神也十分不错。下次,我也缠着岗隆帮我搞一头来吧。] 夏鲁鲁悠然的在城墙上走。赛安感受到了恐惧。这个男人不正常。不简单。要是不尽快离开的话——。 赛安握住缰绳,想让飞龙飞上天。 夏鲁鲁就在这时扑了过来。他忍受住了飞龙卷起的疾风,在城墙上奔跑。以胸墙作起为跳板跳了起来,抱住了飞龙的尾巴。 飞龙发出悲鸣,赛安尖叫道。 [什么,干什么,你这是!] 他还没见过这种人。在布鲁奈也好,亚斯瓦尔也好,居然会扑向首次见到的飞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飞龙飞了起来。想要将夏鲁鲁甩出去,但他紧抱着尾巴不放。不但如此,似乎还很享受飞着的感觉。 [这就是飞吗?爱了爱了。把这家伙交出来。] [真他妈烦人!下去吧你!] 赛安叫唤着。飞龙也一样,想要将这个抓住自己尾巴的讨厌人类甩下去,在城堡上空兜着圈子。但是,夏鲁鲁却没有被甩掉。以令人惊叹的臂力死抓着尾巴。 这幅情景,无论是敌是友都被吓得无法动弹,只能默默看着。城堡里的夏鲁鲁士兵们也好,城堡外率领着泰纳蒂队的迪弗洛特也好,指挥冯仑队的奥利维尔也好,都只能眺望着天空。 在混乱之中,赛安的目光瞥到了城堡转角的塔楼。他想要把夏鲁鲁撞到上面去,对飞龙下指示。这时,夏鲁鲁慢慢的登上飞龙的尾巴,向着腿伸出手,注意到了飞龙的动向又立刻松了手。 夏鲁鲁的身体飘在半空。就如同被投掷出去的石子,正当他的身体将要以怒涛之势撞上塔楼时,夏鲁鲁更快一步的抽出背上的宝剑。 旋转着,将杜岚塔尔抵在腰间打向塔楼的外壁。雷鸣般的破坏声响起摧毁了墙壁,夏鲁鲁滚到了塔楼里。 正好这时,提格尔他们和不足一百九十多人的佣兵们,穿过了暗道踏足到了城堡内部。为了突破,他们失去了十多个佣兵。 穿过暗道从中庭出来的提格尔他们,察觉到了笼罩在城堡里的慌张气氛,立刻分成三路。为了开北侧和东侧,南侧城门。 提格尔他们率领六十个佣兵,朝北侧城门去。 仰望上空,飞龙正描绘着不规则的轨迹飞翔。无疑就是赛安。但为什么现在还在天上? ——是传令迟了吗?还是说被夏鲁鲁妨碍了。 看上去两边都有可能。但是,没有工夫去考虑这个了。现在打开城门才是当务之急。要是不赶快的话,那自己等人就会被孤立在敌阵中了。 敌兵的数量不多。而且,就算见到了自己等人也没有袭击过来,甚至连叫都不叫。就像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在,跑到别处去了。 [这是怎么了啊。],拉菲纳克发出不安嘀咕。 [提格尔,看那儿….!] 琉蒂惊讶的叫了出来。向那边看去的提格尔,也瞠目结舌。 塔楼外壁开了个大口子,从里面冒着黑烟出来。 不知是不是火灾,巡视四周,城墙或者厩舍,城堡各处都冒出黑烟。赤色的火焰随处可见。 [到底怎么回事……?] 琉蒂发出摸不着头脑的低语。虽然曾想是不是作为别动队的佣兵们放的火,但那样的话黑烟也太多了。赛安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是敌人放的火吗?这又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抢来的城堡,为什么会想要放弃呢? [哦哦,从暗道来的吗?] 有人从旁边,向提格尔等人搭话。往那边看去,二层建筑外侧所设的阶梯上,夏鲁鲁正站着。那个建筑物应该是武器库。 奇怪的事,夏鲁鲁满脸是血,头发凌乱,衣服和背心都破烂不堪,从头到脚脏的全是灰。只有他手中的宝剑,依然还璀璨夺目。 虽然在意夏鲁鲁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但提格尔还是问了优先该问的。 [是你放的火吗?] [啊啊。在得知你们有二万大军要来后,我就决定这样做了。毕竟这座城堡里的士兵和骑士数量还不到二百啊。] 夏鲁鲁挺起胸,毫无顾忌的答道。提格尔他们感到愕然。配置在暗道的种种机关,不会就是这个男人为了装出一副要抵抗的样子而弄得吧。 [如你所见烧的正旺,井水也全部毁了。你们也快点打开城门,逃跑吧。] 提格尔感到身体正在变热。不管怎样都想报一箭之仇。 射出了黑弓上搭着的箭。破风而出的箭矢,直奔夏鲁鲁的额头。但是,在即将命中时,夏鲁鲁伸出右手,抓住了箭。让箭矢在手中回转,左边半身上前,左臂向前伸直。简直就像张弓搭箭一样。 他笑着拉动右臂,秀,吹了声口哨,扔下了箭。然后,夏鲁鲁的身姿消失在了武器库里。 提格尔哑然的傻站着。夏鲁鲁刚才的姿势,就是一个熟练的猎人。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已经用惯了弓箭的话,是做不出来的。 [提格尔,快点吧。] 听到米拉的呼唤,提格尔清醒了过来。是的。现在必须快点去城门。 在中庭里奔跑,穿过了训练场。当看得到北侧城门时,城堡的一半已经陷入了火焰和黑烟里。提格尔他们的身边滚滚涌出黑烟,其中已经有佣兵捂着脸流着眼里鼻涕,或是吸入了烟蹲了下去。 看见城门后,琉蒂站着说不出话。城门前叠着高高的土袋,从其中的缝隙可以看见门闩被粗大的铁链固定着。提格尔惊呆的骂道。(wc) [有什么东西,能马上打开城门让我们逃走吗?] 米拉快步跑向城门,挥出拉维亚斯。吹飞了土袋,想要将锁一刀两断。但是,随着金属声响起,拉维亚斯被彻底弹开了。 [什么…] 米拉脸色变的苍白。用了龙具都无法切断,绝非一般的锁。 后面看着的提格尔,想起了某件事。以前,魔物用过,拥有抑制龙具之力性质的锁。恐怕,这个锁也是同样的东西。 提格尔将箭矢搭上黑弓。虽然不想让其他人见识这个力量,但要是还优柔寡断就会让黑烟流入过来。 留意到这边动作的米拉,站到了提格尔旁边。从她拿着的拉维亚斯里面溢出寒气,注入到提格尔架着的箭矢里。箭头散发出白色的光辉。 放开了手指,弓弦颤动,箭矢随即而出。 席卷着寒气风暴,在光芒炸裂的同时,门闩上的铁锁粉碎四溅。大半城门被击飞。待光芒和响声逝去后,显现出城门对面的广阔草原。 [快跑!] 拉着提格尔的手,米拉跑了起来。琉蒂她们也紧随其后。佣兵们也相互搀扶着,跑到了开启的城门处。 穿过城门,离开足够距离后回头,看见的是被火焰和黑烟包住的城堡。 然后,提格尔等人帮忙打开了东侧和南侧城门,帮助那边的佣兵们逃脱。就这样,战役结束了。 第一章 辗转 脑袋和脖子被夏天强烈的阳光照射的发烫,提格尔既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胸口以下泡在了河里。身上只穿了裤衩。 他旁边的,是泰纳蒂家的嫡男赛安 泰纳蒂。他也同样只穿了裤衩浸在了河里,没有掩饰焦躁,直勾勾的瞪着眼前延伸的水面。 像是贯穿草原般流淌着的这条河,并不是很大。不过,宽度足够容纳二个年轻人并排游泳了。 河流两侧的士兵们互相推搡似的聚集着,众人口中正叫着应援的话语。到昨日为止还失望的,不满的人,也浮现出好奇和期待的表情。 ——我可不能输了……。 仍水花拍打着脖颈,提格尔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蕾琪王女赢得了和庶出王子间的战争,完成了王都尼斯的凯旋,是在近二十日前的事情。在此之前,王都处在岗隆公爵的支配之下,得知蕾琪胜利后的他,放弃了王都,逃到自己的领地鲁提迪亚去了。 但是,岗隆并非是只身一人逃走的。他还带了作为人质的法隆王和贝尔修拉克公爵。 蕾琪一边致力于恢复王都的治安,另外下令为了救援国王和公爵,编制军队。 这时,自称始祖夏鲁鲁之名的男人和岗隆一同现身了。 夏鲁鲁宣称借用了法隆的肉体在现代复活了,抢走了王国宝剑杜岚塔尔,击退了有着别名【黑骑士】的罗兰。接着,宣告将要夺取这个国家,留下了贝尔修拉克公爵的首级离去了。 蕾琪所受的冲击,惊愕和动摇非比寻常,她鼓足了气力,再次明确宣言要讨伐岗隆。指挥去鲁提迪亚军队的职位,决定由提格尔和赛安二人担任。他们各自统帅一万士兵。 提格尔等人,打算夺回被夏鲁鲁夺去的朗布伊艾城堡,然后以此为据点进攻鲁提迪亚。 但是,夏鲁鲁在城堡放火后就逃走了。 附近没有河流,城堡内部的井户被摧毁了。对于围住城堡的大火,作为客将的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拼命浇灌冷气,士兵们也拼死灌浇泥土,当火被熄灭时,城堡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每个人都耷拉着肩膀,看上去不像胜利者。 布琉奈军在远离被烧毁的城堡处安营扎寨,用了数日让士兵休息,完成了战后处理。 接着于今天早餐后开了军议,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早上,提格尔在军议前,和米拉——柳德米拉 鲁里艾 一起骑马,去看了被烧毁的城堡。 提格尔担心的是,不知道从这个城堡逃出去的敌人动向这事。虽然到今日为止已经数次派出过侦查队,但都没能找到线索。不知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敌人目的的线索,看着碳化的城堡,他努力的思考。 一般想来,应该会为了准备下次战役而撤回到鲁提迪亚吧。但是,根据事前调查,说是鲁提迪亚里只留下了二千左右的士兵。 岗隆他们使用了法隆的名号,主张蕾琪是冒充的王女,呼吁诸侯站到自己一侧。但是,现在回应他们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就算战力增强到四千或五千这种程度,也很难守住鲁提迪亚。 蕾琪这边有,泰纳蒂公爵和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追随。只要代表布琉奈大贵族的这二人支持蕾琪,几乎所有诸侯都会拒绝岗隆他们的吧。 再加上,大多数诸侯,都对岗隆会效忠法隆的构图感到违和。要是岗隆将法隆作为傀儡的话,想要站到法隆那侧,却可能成了追随岗隆了。他们都在警戒着这点。 就连来自国外的支援,岗隆他们也无法期待。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三国协助了蕾琪。国王病故的墨吉涅王国正在内斗,应该没有再干涉布琉奈的余裕了吧。 而另一方面,自己等人,虽然在行进中受到了各式各样的妨碍,在朗布伊艾巡回战中出现了死伤者,但还有约二万的兵力。粮食和水也能确保。 以朗布伊艾以外的城堡为据点,去控制鲁提迪亚主要的城镇和都市也是可能的。夏鲁鲁的行动只不过是在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吗……。 要是夏鲁鲁得到了数日的喘息,那他会怎么用呢?他应该知道,将自己等人引诱到鲁提迪亚深处也无法颠覆劣势的。 ——要是想用少数人获胜的话,就必须采取相当冒进的手段。 夏鲁鲁他,是打算直取王都讨伐蕾琪。 当然,这边也警戒着敌人的奇袭,除罗兰外,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王女和,三名战姬把守着王宫。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奥尔加 塔姆,艾丽萨维塔 法米娜每一个都是优秀的战士。还有和魔物的对战经验让人很放心。 ——但是,岗隆可是以我和米拉,还有琉蒂三人合力为对手也游刃有余的人。 岗隆绊住罗兰和战姬她们,夏鲁鲁趁机拿下蕾琪这样,会不会是想多了。 和身旁的米拉商量后,她的表情变得严峻。 [有可能….不,我想正如你想的那样。但是,要通过解释让其他人也明白却很难。要是抓到敌人有类似这些动向暂且不说,那就,肯定会这样做吧。] [总之在军议上提出吧。为了能立刻返回尼斯。而且,关于士兵的士气也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大概由于朗布伊艾城堡的夺还失败了,士兵的士气低迷。到下次战役开始之前,指挥官不得不采取些措施了。 之后,二人回了营地,参加军议。 出席者有七人。提格尔,米拉,琉蒂既琉蒂艾娜 贝尔修拉克,赛安,奥利维尔,迪弗洛特,西蒙。 奥利维尔作为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担任提格尔所率领的冯仑队的整合任务。迪弗洛特作为拉尼昂骑士团的团长,是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队的副官。西蒙则是,冯仑队指挥下的萨克斯坦佣兵队队长。 果然正如米拉所担心的那样,军议才开始不久就陷入了僵局。提格尔和赛安的想法完全冲突了。 提格尔和赛安,各自分别主张后退和前进,互不相让。 [我们目的是进攻鲁提迪亚,讨伐岗隆。虽然城堡被烧了是不好玩,但也算不上是必须要放弃战争的打击。只要用其他城堡或城镇作为据点就行了。] 赛安敲着铺在地上的地毯据理力争,提格尔则探出身体反驳。 [就是那个岗隆,不能确定他就一定会等在鲁提迪亚。存在以鲁提迪亚为诱饵引诱我们深入的可能性。就这样前进是很危险的。] [哪有用自己领地做诱饵的贵族啊!虽然那伙人烧了朗布伊艾,但那是因为原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难道你这乡下贵族不懂吗?还是说因为出乎预想的行动吓到你了?看来你果真是个懦夫,冯仑。] [觉得我是个懦夫的话,我倒不在乎。但是,不应该按照我们对一般贵族的认知去预想岗隆和夏鲁鲁。敌人会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你这家伙不也是,昨天还想着前进的吗?] [我承认。是今天早上改变主意的。但是,这并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 眼看无法改变提格尔的意见,赛安的视线移到佣兵队长西蒙身上。 [现在,再给我说下侦查的结果。] 西蒙率领了麾下的佣兵们,在昨夜出去侦查了。造访了北侧的村庄和集落,想要拿捏敌军的动向。他沮丧的说道。 [我们去看了十二个村庄和集落。全都没人,房子全被烧了,家畜也一头没留。井户也被石头填平了。] 赛安重新看向提格尔,瞪着他。 [懂了吧。敌人明显是想要拖慢我们的速度。为了在岗隆家所在的阿尔提西乌姆迎击,强行消耗。那些家伙就在我们前面。不可能会想你所想的那样子的!] [让我们产生这种想法,正是敌人的目的。] 提格尔尽全力如此主张。 [和你这家伙多说无益。真是的,士气低迷的士兵们已经够让人伤脑筋的了…] 判断这样无济于事的赛安,征求米拉和琉蒂的意见。然后,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米拉,提出了如下提案。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一决胜负如何?] [谁赢了就采用谁的意见吗?我无所谓。] 赛安充满自信的答道。一副完全不觉得会输给提格尔的样子。 提格尔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米拉。有着【冻莲的雪姬】别名的心上人,应该不是个会用比试来决定战略的人。到底有什么盘算。 [要是赛安卿同意的话,我也接受。] 因为相信米拉,提格尔也同意了。 [那这胜负,具体是比什么?] 提问的是琉蒂。 [既然是同为布琉奈贵族间的比试,那当然是用剑决斗咯。] 对于理所当然说出来的赛安,米拉摇了摇头。 [要是受点轻伤还算好,万一哪边受了重伤,那样会影响到让士兵士气的。所以我希望是不用武器的比试。] 说的确实在理,赛安摆出嫌麻烦的臭脸。 [难道说要和这家伙和气的下棋或玩九柱戏吗?] 就连提格尔也不想这样。虽然从父亲和米拉那里学了如何下棋,以至于让他有些喜欢,但却没有自信说很强。九柱戏也一样。 [那么,就比骑马竞速如何。] 琉蒂说出了意见后,米拉立刻赞成。 [不错呀。然后….这样,因为炎热所以就再加上游泳。要是没有自信的话就换其他的吧。] [不用,就这样。] 似乎被米拉的话刺激到了自尊心,赛安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提格尔也表示同意。他很擅长游泳。小时候起,就经常在故乡的河流或湖泊里游泳。 然后,二人就这样并排浸到了,营帐附近的河流里。 [——你们再一次,确认下决定胜负的规则。] 米拉和琉蒂出现在了士兵们之间,俯视着站在河岸边的提格尔他们。 [首先,游到这条河的三百阿尔欣后。到岸边骑马,再返回这里。快的人就算获胜。] [妨碍对手就失去资格了哦。包括我们在内,士兵们也在看着。] 琉蒂快速巡视了一圈周围,装模作样的说道。 [没有问题。] 听到提格尔这样回答后,赛安也催促道,[赶快开始吧。]。 [预备——开始!] 米拉喊道,二人溅起了盛大的水花。士兵们开始起哄。 用双手拨开水,脚踩着水,让水滴四溅的提格尔拼命的游。 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是可以用箭射到的距离,但是要是靠游的就要花上不少工夫。而且,还必须要注意不要游过头了。 交替的看着晃眼的水外,和透明的水中。时而为了呼吸而探头,在这一瞬间确认河岸的样子。还没有见到马。专心驱动身体。虽然对持续不停的游泳感到吃力,但手和脚却停不下来。也没有工夫去看赛安的样子。 话说回来,像这样和谁一起竞速游泳,上次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视线旁映出了栗色的马身。他带着水花一起冒出身。 在想要马上停止游泳的时候后,马从原来的地方前进了二十切特(约二米)开外。连擦去头上滴水的工夫都没有,从河里上来。转动脖子越过肩膀看向对岸,赛安到了马所在的地方。 ——看来完全沉迷于比试之中了呐。真快。 踢开土跑了起来,顺势跳上了马。肌肤同时感受到了,阳光的炎热和风的寒冷。安抚因热闹的士兵而躁动的马儿,踢了它的腹部。赛安也策马奔跑。 马上当然也放置了马鞍,但仅有裤衩的身体却摇动的很剧烈和吵闹。提格尔忍受着从屁股上传来的冲击,牢牢抓住马脖子放低姿势。到了不再担心会被甩下去的时候,窥探赛安的样子。吞了口气。 赛安比提格尔更加乱来的骑着马。急的简直就像不惜为这场比试摔死也不管般,他稍微领先了点。也因此,马身摇的很剧烈,他咬紧牙关忍着。 提格尔承认,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要是只考虑这场胜负的话,就应该像赛安这般骑马。 如果这是关乎生死的战场,提格尔也会改变想法的吧。但是,他却不由得怜惜了马匹。因为马匹在故乡阿尔萨斯可是很贵重的。 ——没结束之前就不能放弃。 两者的差距很小。提格尔不死心的骑马加速。不过,赛安也没有放缓手中的缰绳,也没有出现什么失误。 狂热的叫喊包围了二人。 赛安以微弱优势,赢了提格尔。 几名骑士快步走来,走到下了马的提格尔身边。是率领冯仑队中部队的人们。提格尔露出尴尬的笑容。 [让你们见到丑态了呐。] [没有这回事。虽然输了,但您骑马的技术可真不赖。] 其中一人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其他骑士们也诉说起对提格尔的称赞。 [我被阁下的游速吓了一跳。要是胜负分开算的话,就是一胜一负了。] [话说。],其中一个骑士发问。[这是为了什么而比的啊?] 他很难,将是为了决定军队行动而比的这事说出口。提格尔想要适当的糊弄过去,在开口前他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不要意思,这是军事机密。] 传来了调侃般语气的回答。当周围沉浸在笑意之中时,一个女子抱着给他擦身体的布和替换衣物走了过来。是琉蒂。她腰上挂着剑,还背着一柄取名为【誓约之剑】的长剑。同时使用二柄剑,就是她现在的战斗方式。 [辛苦了,提格尔。] 像是要扑上来般抱过来的她,提格尔好不容易接住了。她的眼睛开心的看着提格尔,右边是碧色,左边则是发出红色的神采。像这种左右颜色不同的眼睛,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被称为【异彩虹瞳】。 在周围戏弄般的视线和口哨中,提格尔露出搪塞的笑容。 [琉蒂,在这稍微等等。] 提格尔下了河,到了对岸后,又走向赛安面前。他也受到了自己部队骑士们的称赞,注意到提格尔后,用胜利者的表情挺起胸膛。 [怎么样。过来哭诉的吗,冯仑?] 提格尔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恐怕,这都在米拉的考虑之中。 [我认输了。出色的比试,赛安卿。] 士兵们的视线集中到了赛安身上。平时的他大概会口吐芬芳然后甩开提格尔的手吧,但现在他有胜利者的余裕,也有门面。 二人笑着握手。士兵们也敲着手称赞。 从琉蒂那里接过布和替换衣物的提格尔,走在河边附近的树荫下。 随便的擦了擦身体,困扰的看向摆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盯着自己看的琉蒂。 [那个,怎么了,被你这样看着我衣服换的不自在…] [没什么好害羞的吧。我觉得提格尔你锻炼过的身体很好看。作为回礼下次,我也换衣服给你看吧。] 琉蒂使坏的笑着说道。要是认真的话那性质就恶劣了。正当想要责备她时,有个人影出现在了琉蒂身后。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你。] 随着略感无奈的声音一起,枪的尖端轻轻敲到了琉蒂头上。从捂着头的她后面出现了米拉的身影。穿着蓝色军服,手持龙具拉维亚斯。 无视琉蒂,米拉对提格尔说了体恤的话。 [辛苦啦。真是遗憾呐。] [虽然有点懊悔,但也只好认栽了。] 自己和赛安都是堂堂正正决斗的。那就应该接受结果。 [话说回来,你们想不想让失落的士兵们找回干劲?] 问了在意的事情后,米拉轻轻一笑靠到树上。 [如果不首先恢复他们士气的话,可就会进退两难的哟。] [而且,关于士兵们的对立,我也想趁现在想办法解决掉。] 琉蒂的话,让提格尔纳闷。对立又是怎么回事。 [到今天为止,听说我们冯仑队士兵们,和泰纳蒂队士兵们似乎有了几次冲突。好像是为了争没能攻下城堡是哪边的错。也就是相互推卸责任。] 这是打赢了仗,但是却没能取得像样战果时常常发生的事情。虽然琉蒂最初也是这样想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下士兵们具体情况。 [听了他们所说,我也掌握了些情况。泰纳蒂队的士兵,认为你是个只会用弓的乡下贵族,不过是受到蕾琪殿下偏袒的胆小鬼。] [这是我常听到的事情。] [冯仑队的士兵则说赛安卿他,傲慢又自大,靠着家族罩着,耀武扬威贵族的白痴儿子。我也有同感。] 提格尔的表情显得为难。说实话他和琉蒂一样,但在指挥官的立场上,不能够老实反应出来。 [我军是离开王都后就立刻分为了二队,到朗布伊艾城堡前再会的的吧。就因为这个察觉慢了。我想放任下去会有危险的。在因为这个对立而互相拖后腿之前,必须让士兵们认同相互的指挥官才行。] [因此,就比游泳和骑马吗?] 游泳是对平民的,马术是对骑士而言的,各有各的擅长。力量也一目了然。作为自己等人的指挥官又是青年贵族,要是让他们来场胜负,那不可能不会引起轰动的。 对提格尔他们来说,等同于给人表演猴戏了,但就算知道这点也没有感到不快。赛安也认识到了,但当务之急就是恢复士兵们的士气。要是只凭自己两人的一场比试就能解决,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要是认同了对方,某种程度上可以减少不满。你和赛安卿握手这点做的很好。虽然拿不到满分,但也算合格了。] [好严格呐。] 提格尔对于米拉的评价耸了耸肩。说到底,从在比试结束之后才总算领悟到她们意图这点来看,被扣分也是无可奈何的。 [那话说回来,接下来怎么办?既然赛安卿赢了,那就只能前进了。] 那正是问题所在。然而,米拉却耍赖的说。 [我也好琉蒂也好,可没有说过半句会听从赢家意见的话哦?] 提格尔一愣,然后仔细的回想起来。确实,米拉只是提议。琉蒂也是。只是赛安和自己擅自这样诠释了而已。 [开玩笑的。对不起。] 用看上去十分严峻的表情,米拉订正道。 [但是,你要记住,提格尔。当说到重要事情时,忽略一个单词也是绝对不行的。虽然这对赛安卿也是一样的。] [铭记在心了…] 叹了口气。等到提格尔转回了心思,米拉说道。 [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确实还有一个办法。也许应该说是创造了一个办法比较好。] [这多亏了你的努力,提格尔。] 琉蒂也作出满面笑容。当他想要问具体内容时,传来了脚步声。是赛安带着侍女,充满自信的走来。 他和米拉打了招呼,无视了琉蒂,态度傲慢的对提格尔说。 [在这种地方啊。还以为你羞于失败而逃走了。还要开军议呢,给我快点来营帐。] 提格尔和米拉她们面面相觑后,再看向赛安。 ——既然说有办法,那就只能交给米拉了…。 在此之前,他还想再和赛安谈一次。 [赛安卿,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去鲁提迪亚吗?] 听了这个问题,赛安不爽的瞪向提格尔。 [死缠烂打可不好啊。要是你也算布琉奈贵族的话就认输干脆点,给我接受这个结果。] [我承认输了。但是,要是就这样去鲁提迪亚的话,也许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态。关于岗隆他们会去进攻王都的可能性…] [要我说的话,现在撤退才会招致无法挽回的事态。] 打断了提格尔的话,赛安握住拳头,激动地继续说。 [成功争取到时间的岗隆,肯定会大力宣称击退了我们而招募同伴,积蓄实力。撤回王都后,你觉得还能马上再远征吗?摆明不可能了。我们就会被烙上什么战绩都没有获得的败军这种耻辱的烙印。] 大概是越说越来劲了,赛安往前走了一步。 [冯仑呀,在奥久尔,你可是立了大功呐。]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提格尔感到困惑。 说起提格尔在和巴舍拉的决战中所取得的功劳,那就是请求到了近邻诸国的援军吧。虽然请求萨克斯坦协助的是提格尔的侍卫拉菲纳克,和米拉的侧近加尔伊宁的独断,但部下的功劳也算主人的功劳。 [还有那个【黑骑士】也是,在单挑中打败了巴舍拉。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有。我没取得像你们那样的功劳。实在是惭愧。不仅是我,迪弗洛特那家伙也是。在那场战争中没有立功的家伙有的都被扫地出门了。] 为了宣泄无法再抑制的感情,赛安继续说道。 [参加这次远征的家伙,几乎都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在这里获取功劳的人。他们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而你这家伙,却连这个也想要夺走吗?] […是啊。] 听了赛安所说的话,理解了他那激动的心情,提格尔缓缓点头。 [想要获得功劳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是这样的。] 他想起了去年春天,和墨吉涅的战争。 为了和米拉结婚,为了能站在她身旁,提格尔追求了功勋。这岂止是给与他们这次机会,反而像要把其糟蹋掉,但即便如此提格尔也还没放弃。 [但是,要是输掉战争的话,那就算再大的功劳也没有意义。在去年和墨吉涅的战争中,罗兰卿有着单骑击倒战象的活跃。他的战姿帮到了很多士兵吧。但即便如此,我军还是只能撤退。] [你是说父…公爵阁下的指挥不好吗?] 立刻改变了说话方式,赛安瞪向提格尔。提格尔摇了摇头。 [那个,我并不知道。龙居然被杀,谁会想象的到啊。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树梢被风吹动。短暂的沉默过后,赛安问提格尔。 [你为什么会认为岗隆不会防守鲁提迪亚。根据你下面佣兵队的报告,那厮不是烧毁了几个村庄和集落吗?] [想要夺取布琉奈,夏鲁鲁是这样和我们说的。就算防守鲁提迪亚,击退了我们,也无法得到布琉奈。那家伙,目的就是王都和殿下的玉体。] [夏鲁鲁吗……] 赛安的脸上染上了少许紧张和害怕。他在朗布伊艾城堡里,首次和夏露露对峙过。令人惊讶的是,夏鲁鲁岂止无惧飞龙,甚至还扑上来抓住其尾巴。不管飞龙怎么甩都甩不掉。 视线从提格尔身上离开,赛安看向米拉。 [战姬阁下也如此看吗?] [恩恩],米拉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要是不得不以极少数士兵防守鲁提迪亚的话,就必须要做一件事……。但岗隆是不会去做这件事的。] [是什么事?] [就是和蕾琪殿下和解。] 这句话,让赛安意想不到。米拉继续说。 [现在已经失去多数士兵的鲁提迪亚,是无法和有泰纳蒂家族和贝尔修拉克家族支撑的殿下持续长期作战的。要是岗隆想要守住自己领地的话,就有必要找机会和殿下和解,结束战争。然而……] [对的…。殿下是绝不会放过岗隆的。] 理解了米拉的意思后,赛安低语道。 [既然无法期望和解了,那岗隆除了讨伐殿下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只是一味防守鲁提迪亚的话,是无济于事的。] 战姬说的话,他似乎也能率直听进去,赛安抬头沉吟了下。这时,琉蒂笑着从旁插话。 [能不能听下我的意见呢,赛安卿?] 赛安露骨的做出厌恶的表情。他在王都肆意妄为的时候,经常遭到琉蒂教训,对此有了很强的心理阴影。 咂了下舌,赛安背向提格尔他们。 [明日早上再开军议吧。] 赛安似乎不愉快的把地板踏的蹬蹬作响离开了,侍女无言的跟着他。目送二人离去的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转头看向米拉她们。 [多亏了你们二位得救了。谢谢。] [我从开始就被无视到了最后。你安慰我下好吗?] 琉蒂说完就向提格尔走去,米拉立刻从后面抓住了她。用左手控制住琉蒂,她笑着对提格尔说。 [你去休息下。我去试试刚才说的办法吧。] [知道了。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然后,三人回到了士兵们之中。 从属泰纳蒂队士兵们的忠诚心,是向着作为指挥官的赛安,和副官迪弗洛特二人的。不过,要是说起敬畏心的话,还要再加上一人。那就是侍奉赛安的侍女阿鲁艾特。 今年十七岁的她,像是根本没有表情般的冷淡,就算对于身为主人的赛安也只会说最低限度的话。 头上裹着布,穿着黑色长袖衣服,拖到脚下的长裙,由于和战场格格不入的装束,所以虽然在平常的走动与营帐之中,也不像是女汉子。 她之所以能让士兵们佩服的原因,就是每天都会单独照顾飞龙。 飞龙的体长足足超过了六十切特(约六米)。那巨大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刀枪不入的强韧鳞片,爪牙能够轻易撕碎铁块。要是被那野兽独有的凶猛双眼瞪一下的话,就算是胆大的成人也无法动弹吧。 然而,阿鲁艾特毫不畏惧。就连在朗布伊艾行军中见惯飞龙的士兵们,也会避免靠近它的,但她却每天,喂食飞龙,清洗飞龙的身体。飞龙一时兴起将脸靠过来也好,用尾巴敲打地面也好,她都能平静的对待。 到了现在,泰纳蒂队的每个士兵都对阿鲁艾特抱有敬意,再加上她还侍奉赛安,没有人敢去调戏她。 在提格尔和赛安比试的狂热有些消退的午后,阿鲁艾特如往常一样走向了在营帐一角蜷缩身体睡觉的飞龙那里,清洗它的巨躯。 用前端缠了好几重厚布的长棍,擦起飞龙身体的每个角落,除去污垢。飞龙的鳞片很硬,表面像沙子一样粗糙,一次护理必须要换二次厚布。 乍一看一副悠闲的光景下,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作业。飞龙时而,会随意动脚和尾巴。还会突然煽动翅膀。要是小动物的话还挺讨喜的,但是换成飞龙就完全不会了。要是挨个正着,就算成人也会被击飞,断二、三根骨头的。 但是,阿鲁艾特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使用着棍子。 当飞龙的身体有将近一般被洗干净时,她注意到有人走近过来,阿鲁艾特停下了手。走来的人是米拉。 [抱歉打扰你工作了。但我有想问的事情。] [请说。] 一边回答的同时,阿鲁艾特再次开始作业。瞥了一眼米拉后,就再也不看向她了。虽然对于外国的客将无礼至极,但米拉只是苦笑。阿鲁艾特只不过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碍事的人是自己。 [你不怕飞龙吗?] 这并不是她想要问的问题。只是被勾起了兴趣,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不怎么。] [要是能再多说点我会很高兴的。我觉得很吓人。] 没有回答。不过似乎并非是她不想回答。米拉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里,只有阿鲁艾特使用棍子的声音。 [有粗野行为时,总归可以看出些前兆的。人也好,兽也罢。] 过了一会儿,阿鲁艾特补充道。 [这孩子被调教的很好,不会胡乱发脾气的。虽然会对人咆哮,但都是出于保护自己,或是烦闷,还有撒娇。] [….撒娇?] 米拉的表情变得吃惊。自卫和烦闷都可以理解,但想象不出撒娇。阿鲁艾特停下了手,仰视飞龙的脸。 [经常会向赛安大人撒娇。] [观察很仔细呐。] 米拉从心底佩服的看着阿鲁艾特的侧脸,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在你看来,赛安卿是怎样一个人?] 阿鲁艾特再次陷入沉思。这次的沉默比刚才还短。 [就像这头飞龙一样。] 虽然是难懂的答复,但米拉却领会似的在内心点头。 比起去年,在墨吉涅和亚斯瓦尔看到他的时候,她觉得赛安有了些变化,恐怕那肯定少不了这个女孩的关系。 奥尔缪茨公国从以前开始就和泰纳蒂家族有交流,并且还要持续到以后。赛安能往好的方面变化应该是让她十分欢迎的。 感到满足同时,米拉切入了正题。 [话说回来,关于赛安卿信赖的人,你心里有数吗。虽然你也可以算,但最好是骑士或士兵。] [迪弗洛特大人吧。] 迪弗洛特和赛安在战场上互相救过对方,据说这次的战斗也是因为[想要近距离观看龙骑士的战姿]这样的理由,而协助他的。身为骑士团长那指挥士兵的能力自不用说,还能以毫不顾虑的态度对待赛安。 [谢谢。这是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米拉拿出了挂在腰上的一个皮袋,递给了阿鲁艾特。里面是涂了蜂蜜的烤制点心。塞了几个差不多拇指大小的东西。阿鲁艾特将棍子挟到腋下,说了声[非常感谢]后,接受了。 让迪弗洛特去说服赛安改变方针,这是米拉的想法。期待能比自己或提格尔去说更有效。 当然,不能认为迪弗洛特就会简单的点头。不过,他之前还在为士兵的士气伤脑筋。应该不会完全拒绝对解决了这事的米拉她们给与协助的。 米拉离开之后,阿鲁艾特将皮袋放在脚边,回到作业。 过了一会儿,赛安出现了。阿鲁艾特已经习惯了他连招呼都不会打了,他什么也没说。仰视飞龙挖苦道。 [你真好啊。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帮你洗身体。] 他并没有特别期待有什么反应。实际上,飞龙也只是动了动脑袋。不过,对赛安来说却在其他地方来了预想外的反应。 [要洗吗?] 阿鲁艾特将棍子对着赛安。前端缠着的布已经脏的完全发黑了。 [不要把我和这家伙混为一谈。] 瞪了瞪阿鲁艾特之后,过了一些时间,赛安咳嗽了几声。装成不以为然的样子问道。 [话说,你看了我和冯仑的比试吧?] 由于比试刚结束后的昂扬感,和找提格尔时分了心,没有机会问。找到提格尔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看到了。],阿鲁艾特如同往常一样淡淡的回答。 [怎么样?] 阿鲁艾特总算是注意到,他似乎是想询问感想。 [看了您游泳时候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 [诶~]大声叫了出来,赛安凝视阿鲁艾特。照理讲,看见主人的脸居然笑是会让他生气的,但她居然会笑的冲击对他来讲实在太过巨大了。 [你笑了吗……?] 赛安歪着头低语后,阿鲁艾特又开始了作业。 指挥官比试后又过了一日,迎来早晨的布琉奈军营帐里飘荡着和谐的氛围。还纠结于城堡被烧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冯仑队和泰纳蒂队的士兵围住锅的场景。 [你们那边的指挥官也很行呀。看来不全是仗着有王女撑腰而已。] [你们那边也是啊。听说是个败家子贵族,但马骑的十分有模有样呐。] 就这样,开始出现了关系变好的人。当然,不是所有士兵都变这样了。但是,公然轻蔑提格尔或赛安的人大幅度减少了。 用完早餐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为了参加军议入了营帐,赛安,奥利维,迪弗洛特三人已经等着了。西蒙出去侦查所以不在。 地毯上放了人数份的银杯,摊着以朗布伊艾为中心的地图。银杯里面是用水稀释过的葡萄酒。 等到提格尔他们坐到毯子上后,赛安粗鲁的宣告,[开始吧。]。俯视起地图。 [我本打算去鲁提迪亚的,但改变主意了。我们返回尼斯吧。] [从昨日到今日,为何改变方针了呢,能否告诉我们下。] 提这个问题的是奥利维。在昨日比试之后,提格尔和米拉对赛安说了什么话,他已经听说了。之所以还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想要确认赛安的想法。 赛安的说明,就是巧妙的总结了提格尔和米拉的想法。奥利维也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视线转向迪弗洛特。 [我还想听听迪弗洛特卿的意见。] [我遵从指挥官阁下的决定。] 浮现出极为做作的的表情,迪弗洛特答道。 [奥利维卿,如果说因为谁的进言而改变了指挥官阁下的想法,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断。更何况,要是对这个说明没有异议的话那就更应该遵从吧。] 奥利维向他表示敬意,无言的行了一礼。赛安看了一圈周围。 [有什么意见吗?] [我有一个提案。],琉蒂举起了手。 [是关于实施的,用半天向北进军,让人以为我们打算去鲁提迪亚,再一口气折回如何。在此期间就让佣兵队侦查。] 赛安没有马上回答,看向迪弗洛特。 [不管敌人在什么地方,无疑会关注我们的动向吧。我觉得这是一个能出其不意的办法。]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干吧。] 士兵的统帅交给迪弗洛特和奥利维做。这点赛安也不拘泥。 [那么,就这么定了。] 赛安愉快的说完,琉蒂短促的发出一声,[啊-]。 [那个,我有一个请愿。] 看到她慌张的样子,提格尔和米拉也疑惑的看向她。[啥?],赛安问道,琉蒂指向了地图的一点。 [我想暂时先离开军队一会儿。有个想去的地方。] 提格尔吃了一惊。之前也完全没有听她说起过。 [你想去哪里?] 被问及后,她有些愧疚似的说明。 [从这里向东南骑马走二、三日,有个叫做玖梅奴的村庄,那里住着曾经担任王宫书库管理官的费迪尔阁下。费迪尔研究了始祖夏鲁鲁几十年,也许可以打听到一些有利于这场仗走向的内容。] [第一次听说啊。] 米拉的表情显得惊讶。琉蒂搪塞的笑道。 [抱歉。本来想在昨日军议中说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小心忘记了…] [在军议前就说啊。还是说,你本来打算悄悄溜出军队?] 米拉这样的怀疑也有理有据。毕竟琉蒂有过前科。尽管她身为蕾琪王女的护卫,还是独断的单独行动过。 [我就是吃到教训了,所以才打算好好请求许可的。] 嘴上说的很好听,但一点也看不出会接受反驳的样子。提格尔已经疲于去想如何说了,迪弗洛特则兴致勃勃的问道。 [难道说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认为敌人并非诓骗,而是真正的始祖吗?] [实际上我们已经和他在王宫对峙过了。] 笑着回答后,琉蒂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队伍在行军中,遭遇了一群怪物。敌人不是寻常之辈。和法隆王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也许真的是复活的始祖。关于能在和他的作战中起到作用的情报,不管是什么我都想去收集。] 僵硬的沉默降临到了营帐之中、赛安皱起脸问道。 [公爵阁下他,说起过岗隆使用妖术的事,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想是的。] 琉蒂如此回答,赛安面露苦涩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想相信,但似乎他无法无视父亲的话。 [贝尔修拉克,你带几骑随从去?] [我一个人去。那样显得灵活。] […我以前就在想了。] 看起来实在忍无可忍了,赛安瞪向琉蒂。 [你这家伙好歹,也应该算是大贵族贝尔修拉克家的后继者吧?难道就没有那份自觉吗?] [可真失礼。这肯定是当然的吧。] 由于琉蒂的表情就像是被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赛安怒吼道。 [有自觉的人怎么还会单独深入敌人腹地!那边的乡下贵族!这笨蛋是你这家伙的副官吧。说些什么吧。] 后半的台词是对提格尔说的。提格尔困扰的挠了挠头。 虽然赛安说的是有道理,但他也认为一般的骑士跟不上琉蒂。会在中途被落下的。 [没有办法。我和拉菲纳克跟着去吧。] [你这家伙也是笨蛋吗!] 赛安激动的敲打地毯。 [身为统帅多达一万士兵的指挥官和副官,不要如此轻描淡写的放弃军队啊!] 看了提格尔等人的对话憋住不笑出来,迪弗洛特问道。 [奥利维卿,那边的队伍由您统合,您的意见如何?] 奥利维不高兴的撇了一眼提格尔他们,答道。 [要是这是和正常人类之间的战争,我也赞成赛安卿的意见。哪有工夫谈没有指挥官的自觉啊。不过,我们的敌人怎么也无法被称为正常。这点我想赛安卿和迪弗洛特卿也都明白吧。] 确认到迪弗洛特点头后,奥利维继续说。 [袭击我们部队的怪物们,凭着战姬阁下和琉蒂艾娜阁下的勇气被消灭了。但是,在士兵之中,还有人一到晚上就向众神祈祷。要是对于怪物们,还有可能操纵着它们的岗隆有应对手段的话,我也会想得到的。] [怪物吗…] 这个单词让赛安想起的是,在奥久尔原野战役中的庶出王子巴舍拉。在单挑中输给罗兰之后,他马上就变成了怪物飞舞到空中。正是赛安用飞龙整个撞过去,撞的他晕头转向的。 拿着自己的银杯,赛安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看向迪弗洛特。 [你的意见呢?] [我只懂打仗,只懂和人类打仗的方法。对怪物没有办法。] 怪物的对手,就交给和他们战斗过的人吧。 赛安死心了。重新看向提格尔。 [知道了。但是,只有你和你的随从让我不放心。再多找些护卫。] 他并非是担心琉蒂,而是担心,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就会招致贝尔修拉克家族的记恨,这是他出于自保的发言,然后米拉附和了。 [那么,我也和他们一起去吧。我觉得那就没问题了。] [是啊。有战姬阁下在的话,我也能放心了。] 琉蒂也笑着对米拉点点头。提格尔对奥利维说。 [我们不在期间,冯仑队的统帅就劳烦奥利维卿了。这么突然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和赛安卿和迪弗洛特卿一起处理好。] [虽然我想说心里有数了。] 奥利维的语气了,有着无形的刺。 [但我希望能由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去和部队长他们解释下。] 提格尔想起了昨日比试后,过来向自己搭话的骑士们。 不管有什么理由,毕竟自己要暂时放弃作为指挥官的职责了。那应该放下姿态,亲自告诉他们。 军议结束之后,提格尔召集了十个骑士到自己的营帐中。他们都是统帅一千士兵的部队长。 不能对他们说实情。就告诉他们作为策略的一环需要悄悄离开军队,虽然半数人的态度很平静,但有二人显得不满,三人的视线有些不安。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其中一个骑士询问。提格尔回答,[我想会在六日后。] [对不住了。也没有什么弥补,但都是为了胜利的必要。绝对不是要舍弃你们。] [就算你是个想舍弃我们的人,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既然指挥官和副官都离开了,那期待能够获得相应的回报啊。] 其他骑士如此说道,接受了提格尔他们的行动。 [既然带走了我们队里所有的美女。那就请做好遭到士兵们记恨的心理准备吧。] 被另一个骑士调侃,他耸了耸肩。几人笑了出来。 [要再让我们见识下赤狼的红矢哟。] 这样说的骑士,是跟随提格尔和巴舍拉打过仗的人。 提格尔再一次,向他道了谢。 骑士们离开营帐后,米拉错开他们进来了。 [加尔伊宁和拉菲纳克正在做出发准备。四刻半后就可以出发了。] 琉蒂似乎正在向和贝尔修拉克家族有交流的骑士们谢罪。米拉只是看到了点,[琉蒂艾娜阁下居然会事先来请求许可。],不少人好像都很吃惊。 [每次都这样,给你添麻烦了啊。] 听了苦笑的致歉,米拉走到提格尔面前,眼珠朝上看。 [你真这么想?] [当然啦。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就尽量…] 提格尔的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米拉将身体靠过来。 [既然这样,那就在这里,稍微给我点回报吧。] 提格尔轻轻抱住米拉。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米拉稍微动了动,将嘴靠到提格尔耳边。 [你为什么不提出要我同行?] 突然的质问,让他感到困惑。和米拉的拥抱也分散了他的意识,没能立刻回答上来。大概显出了狼狈相,米拉扑哧一笑。耳垂被甜腻的吐息弄得发痒。 [我就不想让你们两个独处。] 身体发着热。米拉勾住了自己的脖子。能感到她的力气比以往都要强,应该不是错觉吧。提格尔也紧抱住了她。 犹豫不知该说[抱歉]还是[谢谢],最后说出了后者。 [这不是该口头道谢的吧。] 说完提格尔将嘴唇贴到了米拉的额头上。离开后,这次又贴到了脸颊上。米拉闭着眼,调整嘴唇的形状。 这时,营帐入口的帘子摇动了。从微小的缝隙间显出的衣服袖口,是属于拉菲纳克的。二人停下了动作,屏住了呼吸。 然而,虽然没有看见,但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拉菲纳克放下了帘子。他的气息就停在那边没有动,应该是留意不让其他人进入营帐吧。 提格尔和米拉面面相觑,二人的嘴唇重合了。 约四刻半后,布琉奈军再次开始朝北进军。 在向着正上方升起的烈日下,提格尔和米拉,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五人扮成侦察队离开了军队,向着东南方骑马前进。 在提格尔等人离开布琉奈军的时候,在王都尼斯的王宫里,泰纳蒂公爵造访了蕾琪王女的办公室。 蕾琪今年十八岁。淡淡的金发垂至肩膀,端正的容貌和纤细的身材给见者留下柔弱的印象。但是,遗传自父亲的碧眼里浮现出了为政者所具备的冷静,深思熟虑和强烈意志。 ——到去年为止,不,是今年年初为止她看上去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在内心修正对王女的评价同时,泰纳蒂在她面前低下头。 以和巴舍拉作战而起的王国的混乱,让蕾琪的身心都作为下任统治者而得到了锻炼。虽然会正视自己视线的年长诸侯不多,但蕾琪毫无胆怯,平淡的面对泰纳蒂。 [泰纳蒂公,我听说你有火急,而且十分机密的要事,是什么事?] 语气没有颤抖。既没有逞强的样子,也没有轻视这边。站在她身后的护卫贞德,明明露骨的警戒着自己。 认为她成长成了一个麻烦的同时,泰纳蒂简短的报告。 [墨吉涅有动兵的征兆。不,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是为了通知这个消息,泰纳蒂才急匆匆的造访了王宫。要是墨吉涅进攻的话,对于拥有王国南部领地的他来说绝不是小事。 蕾琪,还有贞德的脸因吃惊而紧绷。办公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消息确凿吗?] 也难怪蕾琪会这般确认。墨吉涅王国最近,国王病逝,陷入了内乱。照理没有余裕还会去干涉其他国家。 但是,泰纳蒂点了点头。 [不会有错。] [墨吉涅居然还有这般余力?] [不是,恰恰相反。] 泰纳蒂将自己收到的消息简要说明了下。 失去国王后的墨吉涅王侯贵族们,围绕下任王位划分了几个势力。其中尤其大的势力是,上任国王的弟弟,拥有【红胡子】(巴尔巴罗斯)别名的克雷修的派阀,以及其中一个王族哈吉姆的派阀这二个派阀。 [我觉得最终,其中一个会成为赢家。现在好像是克雷修有优势。] [想要攻打我国的,是哪一个势力?] 收到冷静的回复后,蕾琪问道。虽然,她似乎已经料想到答案了。 [是哈吉姆。] 听了泰纳蒂的话,蕾琪小声叹气。 [要战胜克雷修并不容易,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名声而放眼邻国,发现布琉奈的内乱依然还未平息,现在正是好机会…是这么回事吗?] 克雷修作为战场将才的恐怖之处,传遍了近邻诸国。布琉奈也刚在去年春天,进攻墨吉涅时遭到了惨烈损失。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蕾琪望向窗边思考。不过,她这个样子只持续了数到三左右的短暂时间。 [泰纳蒂公,对墨吉涅军的处理就交给你了。] 蕾琪简洁了当的宣告。泰纳蒂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惊讶。 他原以为她会将这个任务委任其他人。泰纳蒂原打算说服王女,请求将其交予自己的。 [交给我是否妥当?] [有什么不满吗?] [没,我立刻就率兵,向东南进军。] 泰纳蒂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退出了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的泰纳蒂,步伐有力走在走廊上。虽然有些着急,但要是加快步伐的话,会给见到这个样子的人们增添不必要的不安。 只用点头回应前来问候的人们,当他准备离开走廊的时候,有人从旁叫他。看清对方的身姿后,他停下了脚步。 那里站着的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格拉西亚。可以说是现在布琉奈唯一一个,和泰纳蒂对等的诸侯。 [能稍微聊会儿吗,泰纳蒂公?] 格拉西亚将视线移向旁边的庭院。这二人并非是会闲聊的关系。泰纳蒂理解这会是一次效率的密谈,点了点头。 在设有半圆形花坛的小庭院里,这里最近似乎还没有养护过,稍微有些乱。放着枯萎的花草,还长了很多杂草,吃相很不好看。蕾琪并非是没有留意到,而是人手不足,所以才没有安排作业。 [真浪费呐。],手指摸着枯萎的花朵,格拉西亚说道。 [我听到有墨吉涅行动的传闻,您是否知晓?] [消息可够灵通的啊。] 这个女人的麻烦程度也不输王女。这样想着同时,泰纳蒂说明了刚才和蕾琪的谈话内容。当告诉她今天就会离开王都后,格拉西亚皱了皱眉。 [要是您能击退墨吉涅军,令郎又能讨灭岗隆的话,那泰纳蒂家族的权势就会如日中天了吧。是为了令郎能坐上王座吗?] 泰纳蒂的妻子,是法隆王的侄女。作为其子嗣的赛安,有着旁系王族的血统。要是只看血统和家世的话,那足以成为蕾琪的配偶后补了。泰纳蒂家族全力一拼的话,普通王族应该是无法抗衡的。 佩服着格拉西亚单刀直入的豪胆,泰纳蒂露出苦笑。 到去年为止,就已经在想了。这样做对泰纳迪家族自不用说,他还相信这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 [遗憾呐,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格拉西亚感到诧异的眯细眼睛。 [是因何事改变了心意?] [王冠对于驾驶飞龙之身,似乎过于沉重了。] 格拉西亚傻眼的看着泰纳蒂。 [今后,也打算让令郎骑着飞龙吗?] [不是我的命令。只要他还想要骑着飞龙,我就让他去了。公爵夫人才是,总是把令嫒送到战场上。] 虽然泰纳蒂是打算做出像这样子的一定程度反击。但格拉西亚没有语塞,笑着回答。 [到能够找到能够继承公爵家的男人回来为止,吧。] [战场可不是一个找女婿的地方啊……。] 判断已经说完了必要的话,泰纳蒂转身。出了庭院。 蕾琪和格拉西亚应该会处理好王都的事情吧。自己只要专心对付墨吉涅军队就行了。 ——不可能将心中所想全盘脱出的。 当自己击退墨吉涅军返回王都时,要是蕾琪和格拉西亚有什么破绽的话,泰纳蒂就会无情的逼退她们,加强自己的权势。就算赛安不坐上王座,赛安之子——自己的孙子坐上去就行了。 为此,首先要击溃墨吉涅军,暂时先安分一点。 将心中摇曳的野心守在心底,泰纳蒂傲然的走在走廊上。 等到泰纳蒂公爵离开办公室后,蕾琪身后的护卫贞德,阐述了心中的积存的意见。 [殿下,不交给泰纳蒂公,交给像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这类人难道不好吗?要是泰纳蒂家父子都拿到武勋的话,那岂止是能洗清上次战争的污点,还会增强其在王宫的存在感。] [没有余力这样做了。],蕾琪摇了摇头。 [贞德你对于克雷修 夏哼 巴拉米尔,知道多少? ] [听闻他是不败名将。前年,有个攻打墨吉涅的东方王国集约五万大军和百头战象,被他不满一万士兵击败的事迹很有名,总之没有在战场上输过。另外,和前任墨吉涅国王的关系非常好。] [嗯嗯,十分可怕的男人。因此——克雷修恐怕是个野心家。] 虽然贞德听了蕾琪的话皱了下眉,但马上因理解了其含义而变了脸色。 [您的意思是,要是克雷修成为墨吉涅国王的话,迟早会进攻我国吗。] [我是这样想的。讨灭敌对的哈吉姆,等国内安定下来之后…虽然不知道是几年后,但他一定会出兵扩张领土。我希望让泰纳蒂公,趁现在累积一些和墨吉涅打仗的经验。] 蕾琪睁大双眼。重新产生了对主人的敬意。 [殿下的考量,让人诚惶诚恐。既然墨吉涅方面交给了泰纳蒂公,那为了以防万一,我就考虑一些能加强贝尔修拉克家族势力的办法吧。] [嗯嗯。拜托了,贞德。话说回来——] 笑着对信赖的护卫说完后,蕾琪又面露苦涩的看着办公桌。上面积攒了十分大量的书册。这全是,必须要王女来裁决的事项。 [我也不得不积累更多的经验呐……。要是不再稍微加快点处理眼前这些事项的速度,就算思考将来的事情,也不够时间去处理的。] [十分抱歉。关于文书工作实在力不从心…。] 其实贞德也并非不能处理事务,但还担任不了辅佐王女这般的程度。她知道就算帮忙,反而只会增加蕾琪的工作量。 [谢谢,贞德。作为护卫的你是十分可靠的。陛下从尼斯放出去的官僚们要是能回来再多点的话,可就帮大忙了啊。] 为了安慰贞德,蕾琪说出了没有想过的事情。 春天时,预测到了岗隆会来袭击的法隆王,让以宰相波德万为主的一些人悄悄溜出了王都。其中的几人听闻蕾琪夺回王都后又回来了,但还有过半数的人行踪不明。 虽然期望着他们还活着,但关于他们是否真的能生存,蕾琪几乎已经放弃了。 想起了他们的事,怀念着父亲和他们过去正在这个房间处理政务的情景,蕾琪将手伸向叠的最高的文书。 过了正午的太阳下,有二个女子行走在尼斯的街道上。穿着单薄的外套,肩上挑着行李袋,看上去像是旅人的样子。 白银头发女子的表情和举止给人活泼的印象。另一个比起女子,用少女来形容似乎更加贴切,显得惹人怜爱又木讷。 她们是吉斯塔特引以为傲的战姬【银闪的风姬】(希尔布弗拉务)艾莲,和【罗轰的月姬】(巴尔迪辞谢)奥尔加。二人扮成旅人,自由的走在街道上。虽然有厌倦了在王宫生活这一因素在,但为了观察难得能来一趟的外国王都,想得到些收获才是目的。 其实二人还邀请了丽莎,但她有约在先就拒绝了。 大街上摊贩拥挤的排列着,还有很多行人。然而,在战姬们看来,这光景有点欠缺活力。 [毕竟战争还没有结束,这也没办法。不过啊,比起我们刚来这个王都那时,已经好很多了吧。] 无意间从人们的对话中听出,大多数话题果然是围绕对蕾琪统治的期待或不安。既有对其将岗隆赶出尼斯的好评,也有对无故隐瞒性别一事显出不满的人。同意【黑骑士】罗兰坐阵王都让人感到安全这点倒是一边倒的,还有人说起敌人是否是法隆陛下这一传闻。 [原来如此。用二万兵力确保讨灭岗隆的想法是正确的呐。捷报传来的话,对蕾琪王女的评价就会一口气提高吧。] 相反,要是败报传来,对蕾琪的怀疑则肯定会急速增加。觉得事先想好几种事态发生后的对策为好,艾莲正面露难色。 [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被奥尔加询问,艾莲看着摆开的摊贩回答。 [要说马上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是让罗兰陪着巡视。只要看到统治者和英雄的脸,就能让多数民众安心了。商人或吟游诗人,摊贩也会利用这点,顺势增添街道的活力。恐怕蕾琪王女短期内是不会做这些的。——不过。] 她想到奥尔加黑还没有习惯作为一个治理者,于是艾莲补充道。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保持多重小心。除了周围固定的士兵之外,还有防止别人靠近的士兵,屋顶上监视远处的士兵都是必要的。这点要注意。] 奥尔加点点头,视线移向摊贩。观察什么东西卖的最多。 [贩卖毛皮和薪柴的店家很多。葡萄酒也是。] [从现在开始为冬天做准备的。在大都市里,薪柴的有无关系到生死。] [不是明明还没到秋天吗?] [战场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或者,受战争影响毛皮和薪柴可能会变得一时无法获得。很多人应该是看准了这点吧。] 解释完以后,艾莲苦笑道。 [说的不好呐。要是莉姆在的话,可以说的更加易于理解的。] 莉姆——莉姆亚里沙是艾莲的副官。在她成为战姬以前就和她在一起了,也是她无可替代的亲友。 [你的话也很好懂。] 奥尔加直率的表示感想,艾莲腼腆的笑了,问她道。 [在你的故乡是怎么过冬的?难道有足够的猎物吗?] [到秋天为止,让羊吃多点。] 当奥尔加说起关于骑马民族的话题时,很多时候都是从羊说起的。似乎骑马民族总是以羊作为基准,艾莲在这数日内也知道了。 [准备很多肉干和酒,还有土炭。] 土炭指的是,让羊粪干燥,和土混合成型的炭。首次听闻时,艾莲率直的表示佩服,但一起的丽莎则皱了皱眉。听了[干燥后就不臭了]这样的解释后,姑且算是接受了,但愁容还是没有散去。 [关于土炭的粪便,不能用牛马的吗?我还没当战姬时,听说过可以使用这些取暖的说法。] [我不知道,但也许存在这样使用的部族。可能是用起来方便程度的问题。] 歪着头回答完之后,奥尔加继续说道。 [在我们家里,冬天也很暖和。尽可能不出家门就过去了。] 骑马民族的房子是圆形的,用木头当骨架,再盖上羊毛织物的构造。他们随着季节变化会改变生活的场所,所以房子可以拆解搬运。 [我们也是,希望能在入冬前回去。] 由于莱特梅莉辞的事情交给了可以信赖的人们,所以不安的事情倒是没有,但要说不在意的话就是谎言。既然身受王命来到布琉奈,那就更加不能依着性子就回家。 逛了半刻后,二人找了间像样的酒馆休息。由于没有喝酒的心情,就点了果汁。 [但是,竟然出现了死者苏醒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现实感。] 等到服务生放了二人份的果汁离去后,艾莲压低声音。在战姬当中,只有米拉和夏鲁鲁对峙过。因此,艾莲没能马上就相信。 [柳德米拉说,对方没有说那种谎的理由。] 主张是法隆王变心的话,对敌人来说应该更加有利。但却特地这样说,也许真是真的。 [要是你的话,听说有能让死者复活的方法,会怎么想?] 艾莲严肃的问道。奥尔加回答的简洁明了。 [没有最好。] [说的真干脆呐…。] 艾莲惊讶的盯着奥尔加。奥尔加喝着果汁组织起语句。 [在我的故乡,有过一个英雄。六十年前有几个部族争斗,他只用相互谈话的方式就平息了争斗,受人歌颂至今。] 艾莲有了兴趣,侧耳倾听她的故事。 [但到了最近,才知道那个男人不过是个骗子,对所有有关联的部族一直撒着谎牟利罢了。骏马死后留下骨头和皮,偷吃的事就被忘了,别人这样教育我的。要是骏马复活的话,偷吃的事大概会被想起吧。](可能是谚语吧,按字面翻译,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这是真理。] 面对苦笑的艾莲,奥尔加用以往不曾有过的严肃表情继续说。 [虽然这是艾丽莎维塔说的。人类做不到的事,借用魔物之力去做是禁止的。] 艾莲突然惊讶的盯着奥尔加。她所想起的是,作为其亲友的战姬亚力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的事情。现在正生着病,留在自己公国。艾莲听她说,侵入她体内的疾病没有治疗方法,命不久矣了。 [一想起那家伙的话,就感到有说服力了。] 为了挥去杂念,艾莲挠了挠头。不再去想这事了。 [但是啊,你也真不容易。我和艾丽莎维塔,柳德米拉,还有卖人情给布琉奈的意思在……。] 奥尔缪茨不用说,艾莲治理的莱特梅莉辞也好,丽莎的路博修也好,都和布琉奈有交易。但是,奥尔加的布雷斯特位于吉斯塔特东部,和布琉奈之间并无来往。最多也只能从吉斯塔特国王那里获得些封赏。 [因为我没有在履行身为战姬的职责。] 奥尔加摇了摇头。艾莲觉得她谦虚,然后想到了一件事,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提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如何。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回报就说要借用提格尔。让布琉奈的英雄能滞留在自己公国的话,你也能镀层金了。] 要是丽莎也在场的话,大概会叹着气劝诫吧。这摆明是在找米拉的茬。奥尔加的话,则是用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的表情回答。(艾莲像黄毛,米拉像苦主) [提格尔的弓术和马术,也许能让部族的人们和他一较高下。] 这之后,二人聊了聊怎样才能把提格尔弄到自己公国的话题。 当艾莲和奥尔加单手拿着果汁谈笑之时,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科尔奇卡姆 奥菲利亚 贝蒂比亚 亚斯瓦尔正在自己被分到的房间里和一个女子面对面坐着。 她是被称作【雷涡的闪姬】的别名,左右有着异色眼睛的异彩虹瞳战姬丽莎既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二只白瓷杯。里面是添有很多山羊奶的红茶。是由桂尼薇娅泡的。 [很高兴总算能和您见面了。艾丽莎维塔阁下。] [我才是,能收到身为亚斯瓦尔统治者的殿下邀请,实属荣幸。] 面对表情微笑的桂尼薇娅,丽莎也回以微笑。乍一看,是二人正温和的谈笑的样子,但谁的眼睛都没有在笑。 二人之间有因缘。桂尼薇娅平息了本国内乱后,正在进行王国宝剑卡里邦的正式继承仪式时,偷偷潜入亚斯瓦尔的丽莎,想要暗杀她。然后,丽莎遭到反杀,失去了记忆。 因此,当丽莎在王宫期间,尽可能的避开和桂尼薇娅的会面。但是,桂尼薇娅则说[来喝杯茶吧。],指名邀请她去,不得已就答应了。 [请趁热喝吧。务必说下感想。] 受到桂尼薇娅劝茶,丽莎拿起白瓷杯,喝了一口。 [如何?] [由殿下亲自冲的红茶是不会难喝的。有些微微的甜味,可以平复人的心情。] 丽莎用吉斯塔特贵族千金般的高雅措辞答道。她表现出的完美礼仪,让桂尼薇娅默默感到佩服。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不过话说,我有些事情想问下。] 微笑没有一丝崩坏,桂尼薇娅用闲聊般的口吻继续说。 [为何想要杀我?] 丽莎将白瓷杯从嘴上移开。金色光辉的右眼,和泛出碧色的左眼都没有浮现出动摇和狼狈。 [我以为您早就调查过了。] [某种程度上吧。我在意的事情,不是派出刺客这点,而是由你亲自行动的理由哦。既然事情暴露了,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虽然我们是第一次面对面谈话,但我想找不出连这都不明白的人了吧。] [您太抬举我了。我在战姬当中是最愚钝的。] 随着红发摇动,丽莎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装蒜,她是真的这么想的。桂尼薇娅撅起嘴。 [我觉得我有知道详情的权利。包括是谁委托你在内。] 丽莎耸了耸肩,认同了她的主张。将白瓷杯放到桌上。 [艾利奥特王子和岗隆之间有过密切来往,不知您可否知晓?] 这个名字,很出桂尼薇娅的意料。 艾利奥特王子是亚斯瓦尔的第二王子,也就是她的一个兄长。他进攻吉斯塔特战败,然后和吉斯塔特联手,想要取得亚斯瓦尔内乱的胜利。在这过程中,不知为何被谋杀了。 [是艾利奥特兄长让你…?] 丽莎又摇了摇头。 [是一个和艾利奥特有密切来往的吉斯塔特诸侯,以及岗隆二人。为了让王子成为内乱赢家,卖个人情给他。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欲求。] 丽莎治理的路博修公国位于吉斯塔特西侧,面向大海。和布琉奈及亚斯瓦尔的交易,是公国其中一项支援。要是艾利奥特赢得话,路博修就会获得更多财富吧。 [我想靠自己,让路博修繁荣起来。远远超过前任战姬治理的时候。要是艾利奥特能赢最好,要是王子输了,就葬送胜利者延长亚斯瓦尔的混乱,在此期间致富……。我曾是这样考虑的。] [要是成真了,那这个布琉奈会就和现在大不相同了呐。] 伸手去够自己的红茶时,桂尼薇娅说道。 要是艾利奥特没死,而且成了亚斯瓦尔的最终胜利者的话,岗隆和巴舍拉的叛乱,就会取得很大成功吧。那样的话,吉斯塔特也许就不会介入到这种地步。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对于你亲自行动的理由就有些欠缺了。] [嗯嗯,还有一个。] 丽莎将视线,移到了靠在墙上的一把剑上。 单刃,漆黑与黄金交错的剑身描绘出不可思议的曲线。护手为了保护手成半圆状,上面伸出一条黄金的锁链。一直盯着像是会被拉入其中般的神秘氛围,诉说着它不是一件单纯的艺术品。 正是被歌颂为[这把剑,是用闪电锻造的。]的亚斯瓦尔的宝剑卡里棒。 [岗隆说过,那是为了对抗龙具而制作的。不用龙具的话绝对无法破坏。] [岗隆…] 新一轮的惊讶,像是一阵恶寒般让她感到不大舒服,桂尼薇娅皱了下眉。 卡里棒,随着亚斯瓦尔始祖亚尔特留斯的死亡一起从王国消失了,是桂尼薇娅在逃亡生涯中发现它的。关于它的力量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但她不记得有丽莎刚才提到的说法。 那么,真要问起岗隆是否在胡说的话,桂尼薇娅有过实际使用卡里棒和丽莎战斗过的亲身经历,让她不这么看。要不是宝剑的那份力量,将丽莎龙具释放的雷击抵消的话,也许就找不出丽莎的致命破绽了。 [岗隆他,关于卡里棒还说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丽莎无意识的,摸着右臂说道。 [要是它真的,是为了对抗龙具而做的话,那无论如何都要破坏掉不可。这让我这样想过……不,是我这样想过。] 桂尼薇娅轻轻瞪了下,改变说辞的丽莎。 [要是受到谁教唆的话,不妨请讲明。] [我不知道受到好话哄骗的村姑会怎么看,但是要是位于人上之人的话,那就是自己本身的罪过。而且,我已经亲手杀了那个花言巧语的人。](我猜是雅嘎) 承受着锐利的视线,丽莎凛然答道。 桂尼薇娅觉得这个女子很有意思。和以前对打那时完全不同。作为以后来往的对象并不坏。桂尼薇娅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我说,你能和我交个朋友吗?] 对于这太过唐突的提议,丽莎警戒似的眯细眼睛。 [原先想过和路博修保持距离,优待雷格尼察或者奥斯提洛迪的。] 雷格尼察和奥斯提洛迪,也都是战姬治理下的公国。和路博修一样,也和亚斯瓦尔有着贸易往来。 亚斯瓦尔,有可能会割舍作为交易对象的路博修。再通过其他二公国弥补,这样一来,和吉斯塔特的关系也不会交恶。 [在这个国家的期间内,要是你没有答应我邀约的话,那我可就这么办了哦。] 桂尼薇娅笑容不改的继续说。 [但是,你还是这样和我来谈了。话说,这红茶,味道如何?] [很好喝。] 听到丽莎率直的回答,桂尼薇娅得意的说道。 [对吧。很同情你们那位柳德米拉阁下,看来她是吃不出这红茶的美味了,而你的舌头却能感受到什么样东西是美味的呐。] [啊啊….] 丽莎的表情显得理解,嘴里不知在咕哝什么。恐怕,她事先已经从米拉那里听过些什么了吧。不过,即使已经被灌输过什么,但只要不说出来,桂尼薇娅也不会强行要问到底。 [就是这样,喜欢这红茶那就不会有什么歹意了。我还有其他,想要拜托你的事情。](这什么逻辑啊。) 丽莎的表情上增添了几分紧张。桂尼薇娅严肃的继续说道。 [在我国,还存在着反对我的人。] [自内乱结束,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回答后,领悟到了桂尼薇娅意思的丽莎点点头。 [收集这些人的情报,根据情况让他们老实下来,是这样吗?] [力所能及就行了。不坏吧?] [岂止不坏,如此宽大的处理让我都吃惊了啊。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丽莎为了确认问道。桂尼薇娅探出身子。 [能告诉我你的龙具的使用方法吗。虽然试着触碰过几次,但从没有像你一样能让其分成数条,或释放出雷光。] [此事还请容我谢绝。] 丽莎笑着拒绝了。 离开了桂尼薇娅房间的丽莎,安心的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赴王女的邀约会发生什么,但避免了最差的事态。成为朋友的提案,是指要利用这个名目的意思吧,但丽莎也不打算被随意差遣。战姬是公国之主,能屈尊的对象唯有吉斯塔特国王。 ——我袭击殿下这件事,不会公开吧。 就算现在和吉斯塔特的事情闹大,对桂尼薇娅来说什么好处都没有。 亚斯瓦尔现在要充分恢复国力,和近邻诸国维持良好关系,而且在和吉斯塔特的利害冲突时,那她先亮出的就是这张牌吧。丽莎只要冷静的积蓄实力,静观其变即可。 ——我在意卡里棒的事,虽然并非谎言…。 被指出动机过于微弱,让公国繁荣是丽莎自身的欲求。 但是,对丽莎而言,比起这个还有个更大的理由。 作为公国之主的丽莎,经常被部下们和前任战姬做比较。因为负责公国政务的大多数官僚,都是前任战姬提拔上来的人们。 他们很优秀,虽然丽莎对这点很满足,但任何事都要提到前任的做法让她难以忍受,对此抱有不满。 顺便一提,骑士和士兵们尊敬着丽莎。那是因为,丽莎在战场上勇于身先士卒,展示出了勇敢和强悍,但关于政务,她就有些差强人意。 丽莎甩了甩头。没有必要得到外国王女的理解。自己现在有能够交谈的对象。同样处于王宫的艾莲,有机会就去见见她和她谈谈吧。 有人从后面叫住了,想要就此离去的丽莎。她回头一看,站着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 高个子,体格与其说是健壮,不如用粗狂来形容更加贴切。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比起右臂明显更长,更粗的左臂。这是作为亚斯瓦尔长弓手的特征,必须用强健的臂力持续拉动弓弦,导致手臂变形。 金色和碧色的眼睛显得吃惊,丽莎低声说出了男人的名字。 [哈米舍卿……] [真的是千华灯瞳(符艾亚里斯)吗……] 桂尼薇娅的跟班哈米舍,漏出了含有许多苦楚的低吟。那个单词让丽莎的胸口作痛,使她畏缩。 被桂尼薇娅打倒后失去记忆的丽莎倒在河边时,被二个亚斯瓦尔的男女救了。那是哈米舍,和住在他家里的一个名叫夏洛特的少女。 虽然在夏洛特献身般的看护下丽莎捡回了一条命,但失去了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夏洛特看到丽莎的眼睛左右颜色不同,因此就叫她千华灯瞳。 到了春天,和索菲既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一起离开亚斯瓦尔为止,丽莎都在哈米舍家里和这二人住在一起。 对丽莎也好。对在之前内乱中失去父亲的夏洛特也好,还有无论如何都想让夏洛特恢复精神的哈米舍也好,都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你听到我和王女殿下的对话了吗?] 听到丽莎问起,站着不动的哈米舍振作精神点了点头。 [我现在是殿下的护卫。没有特殊命令的话,就待在旁边的房间。] 然后,哈米舍的表情变得沮丧。 [我不过是一介战士,不懂政事。既然殿下已经原谅您了,那她自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不会过问这些事。不过,我要如何向夏洛特说起您的事呢?接下来和您见面时应该用什么表情好?] 想起了住在他家里那会儿的事情,丽莎露出复杂的微笑。 夏洛特的父亲,效力于贾梅荫王子。因此,她没有向哈米舍袒露心扉,哈米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冷淡。 虽然丽莎积极的想要调解二人的关系,但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折腾了二人一番。但是,夏洛特也因此笑的多了,二人之间的僵持也少许减少了。 限于冬天这段时间,三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家人。 对丽莎来说,这是宁可没有的过去。要是被人知道和自己有过关系的话,对哈米舍和夏洛特的立场恐怕没有好处。 我们没有见过面,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是这样吧。 当想要这样讲的丽莎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 ——时间是无法回溯的,做不到的吧。 是当丽莎恢复记忆时,索菲曾对她说过的话。自己也同意了。 [——哈米舍,帮我给夏洛特带句话。] 特意没用敬语,丽莎亲切的和哈米舍说。 [我….千华灯瞳住在吉斯塔特的路博修。记忆也恢复了,虽然还在劳碌,但也交到了朋友。我珍惜着你送给我的帽子。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这次就由我来帮你。致我重要的朋友……] 就算说不上坦率,但应该还算是诚实。 [虽然我迟早会写信给她,但请你先帮我这样传达吧。] […我明白了。] 哈米舍点点头,想要说表达感谢的话。但是,丽莎在他面前竖起手指阻止了他。话还没有说完。她轻轻吸了口气,又吐出去,转换了下意识。关于哈米舍另一个烦恼,不得不给出回答。 [哈米舍卿,我有个忠告。要是你继续效力桂尼薇娅殿下的话,那就请和非敌非友的人多去交流。殿下需要的不是不会说话的弓矢,而是能手拉弓弦的同时还能说话的战士哦。] 哈米舍惊的目瞪口呆。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千华灯瞳,而是路博修公国的治理者,战姬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 [非常感谢。那个…我尽量努力。] [嗯嗯。以后还请多关照。] 向着苦笑的哈米舍回以笑容后,背向他走了。 带着爽朗的心情,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在走廊上行走。 第二章 冰之誓言 纳瓦尔骑士团团长,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造访了在王宫办公室的蕾琪,时间是泰纳蒂公报告了墨吉涅军动向的次日早上。 现在的罗兰,担任着名为王都守备队长的职务。他的使命是,指挥约三千诸侯士兵保卫尼斯。 向蕾琪行了一礼,和作为护卫站着的贞德问候后,罗兰以对敌袭的准备为开头作了几个报告。夏鲁鲁和岗隆出现在王宫一事,给了当事人们非常强烈的震惊。 [根据殿下的命令,四个隐藏通道已经全部封锁完毕。在通道两侧都用石头堵住了…] [暂且,就先这样。] 让敌人知道的隐藏通道没有意义,但这个封锁,还为了表现出蕾琪绝不会从王都逃走的强烈决心。 接着,罗兰对关于士兵们的情况,城墙和城门状态做了报告。用这些没有异常一句话带过。说起诸侯的士兵们,对没能参加讨伐岗隆是否抱有不满时,得知并非如此,而是感激能够有守卫王都这份荣誉,从而感到战意昂扬。 [就连训练都有人受伤了。虽然没有看漏停止了,但暂且先观察下吧。] 守城士兵们的士气能提高,罗兰功不可没。期望能在没有和王都居民发生纠纷的情况下,保持这个状态。 [对于士兵的事,罗兰卿看来都能应对自如。不过,包括你自己在内,注意可千万不要太过热衷了。] 听了蕾琪有些调侃的话,罗兰苦笑的回答,[我心里有数了。]。 在和入侵王宫的夏鲁鲁的战斗之中,罗兰被他摔了出去,肩膀都被弄脱臼了。罗兰没有一句辩解,承认是自己太弱和轻敌。 之后,罗兰一边担任着王都守备队长的职务,还锻炼的更加努力了。这么做并非出于责任感,而是出于作为战士的自尊。 对蕾琪的体恤表示感谢,罗兰转到下一个报告上。 [街道和城市正在慢慢恢复活力的样子。从殿下回到王都的这二十日看来,是个好趋势。] [是个好消息呐。近邻诸国的商队和旅人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才是尼斯应有的风景。既然夏季也已经过半了,那至少在秋天之前,希望能把情况稳定下来。] [为了让殿下的话能转为现实,我等必尽绵薄之力。接下来是,关于殿下您前几日说过的街道视察一事,会在三日或四日后…] 这一系列的报告作完之后,这次是蕾琪向罗兰提起了墨吉涅的话题。 [墨吉涅军的事我虽然交给了泰纳蒂公,请你也把这件事先稍微放在心上。不过,不要和其他人去说。] 然后,蕾琪改变了话题。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大概已经进入鲁提迪亚了吧。] [顺利的话应该夺回了朗布伊艾,再继续北上了吧,但岗隆他们也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对手。甚至可能会传来苦战的报告。] 朗布伊艾城堡被烧毁后,提格尔他们派出了报告的传令。但是,这传令还没有抵达尼斯。 [因为有几个诸侯表明了要效力岗隆。让我担心。] 有一件让罗兰非常愤怒的事情是,夏鲁鲁他们的号召用了法隆王的名义,还有几个诸侯回应了。成员里面人,尽是些之前就效力于岗隆的人,或者近来没能取得显著战功而怀恨在心的人。 但是,蕾琪的立场也并非坚不可摧。不能过于乐观。 [那二位的话,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殿下就请,等待捷报罢。] [是的。罗兰卿,之后也请多担待了。] 罗兰精神抖擞的说道,蕾琪则笑着回答了他。 平时罗兰会就这样退出去的,但这次没有。精悍的脸上有很短一瞬间闪过一丝踌躇,但双眼还是了泛出平静的决意,看向蕾琪。 [恕我斗胆,我有一事想请殿下准许。] 大概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是不能公开的严肃话题。蕾琪给护卫贞德使了个颜色。等到贞德走到房间外后,罗兰开口说道。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能否派我去亚斯瓦尔呢?] 蕾琪吃惊的盯着罗兰。她用了数到五的时间,才能调整好下心态露出困扰的笑容。 [是被桂尼薇娅殿下胁迫了吗?] 目前,作为宾客滞留在王宫的亚斯瓦王国的桂尼薇娅王女,执着着罗兰这事情,有要职在身的人无人不知。 毕竟桂尼薇娅本人毫不隐晦,每当和蕾琪谈笑时就会缠着索要罗兰。当然,蕾琪也一直是笑着拒绝。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由于感受到了王女平静的怒意,罗兰的回答有些迟。 蕾琪劝他坐到椅子上。想要听他说详情。拥有饱经锤炼高个身材的罗兰坐下后,椅子受到微微的挤压。 [虽然这样说有点僭越,我至今为了陛下和殿下,为了这个布琉奈而挥剑,指挥士兵一路过来。我坚信只有守卫陛下和殿下,清除想要危害布琉奈的敌人,才是身为一个骑士的存在价值。] [嗯嗯。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受到过你不计其数的相助。] 听了蕾琪的话,罗兰深深的低下头。 [但是,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能做。] [你指的就是,去亚斯瓦尔吗?] 王女的语气里,好像微微有些坏心眼。罗兰表情生硬的点点头。 [我认为,上次的战役里,对胜利贡献最大的人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要是没有吉斯塔特,萨克斯坦,亚斯瓦尔的援军的话,我们最后会被击败的。] [是的呐。]。蕾琪只回答了这句。碧色的眼瞳里,渗出悔恨的感情。 [如此程度的争斗之后。布琉奈要在殿下的引导下繁荣起来,是需要花些时间的吧。骑士,以及年轻的见习生要用上数年才能独当一面。在此期间,就算拉拢所有的周边国家很难,但我觉得至少要和其中几个国家缔结友好。] [也就是说,你要利用桂尼薇娅王女的执念?] 听蕾琪这样说,罗兰苦笑着挠了挠头。 [我还没自恋到那个地步。而且,我反过来才是被使唤的。要注意不让布琉奈和殿下的名义受到诋毁已经竭尽全力了。——另外。] 罗兰的语气稍微有些变化,继续说道。 [我对那个国家的军队和武器,战斗方法有兴趣。虽然老实说,船只对我有些棘手…。但我一定会将对殿下有用的东西,给带回来的。] 蕾琪无言的注视着罗兰,罗兰承受着她的视线。二人之间的沉默,过了数到十左右的时间被打破了。 [我知道了。我准许你去亚斯瓦尔。] [感谢殿下的宽宏大量。] 面对深深致歉的罗兰,蕾琪摇了摇头。 [要是一直拒绝下去的话,看样子要受到桂尼薇娅殿下代代的记恨了。啊,这是个玩笑。] 虽然说是玩笑可以不听也罢,但罗兰还是点了点头。 [包括墨吉涅这件事在内,今后,和亚斯瓦尔的关系肯定会越来越重要。过几日,会和殿下一起决定详细的计划,期限是一年左右吧。] [要是超过一年就太长了。就算得到桂尼薇娅殿下的优待,但不待见我的亚斯瓦尔人应该还是不会少的。] 罗兰作为守卫纳瓦尔城堡的骑士团团长,数次击退过想要入侵布琉奈西方国境的萨克斯坦和亚斯瓦尔的军队。还有,在亚斯瓦尔去年的内乱里,讨灭了众多站在贾梅荫王子那边的亚斯瓦尔士兵。 黑骑士知道,能放下战场上恩怨的人并不多。 罗兰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礼准备退出时,蕾琪叫住了他。 [谢谢。] 罗兰一瞬间,一直盯着蕾琪看。 浮现出温和笑容的王女,和过去授予自己宝剑的法隆王的微笑重合了。这是纯粹到没有杂质的信赖证明。 [我愧不敢当…] 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这个王女开辟出未来。 罗兰带着新的决意,离开了办公室。 草丛之中,立着一只兔子。 当它观望四周想要奔跑的瞬间,从某处飞来的一支箭矢贯穿了兔子。 确认到兔子倒下后,射箭的年轻人从树荫下站了起来。是提格尔。 [有二只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提格尔已经猎到了一只兔子。兔子骨头多,肉少,但够五个人吃了吧。而且,米拉和琉蒂应该也在弄粮食。 提格尔在一个小树林中。抬头看去,太阳几乎在正上方发着光。阳光虽然很强,但在树影下却很凉爽。 提格尔等人是在昨日离开布琉奈军队的,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很紧迫,但像这样在森林中狩猎也是有几个理由在的。 今早,提格尔他们在远处发现了一个三十人左右的集团。虽不知是国王军的士兵还是强盗,但反正被发现就会变麻烦。为了避开他们绕了远路。 为了隐蔽进入森林时,拉菲纳克提议。 [少主,虽说在村庄或集落购买了粮食,但要在这森林里筹措吗。] [我赞成拉菲纳克阁下的意见。要是刚才看见的是一支敌人的兵团,那他们的搜索范围会比我们这边想的更加广泛。我们应当谨慎行事。] 加尔伊宁立刻表示同意。要是接近村庄或集落的话,那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可能会从村民们口中被泄露给敌人。 离开军队的时候,拉菲纳克他们准备了三日份的粮食。虽然足够撑到目的地的村庄,但接下来可能会发现国王军或强盗的身影,从而被迫要绕道。所以应当趁着机会先采取些措施。 [我知道了。我和米拉,琉蒂三人分头去找食物吧。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卿就负责马匹和行李了。要是有多余的工夫就帮我拾些柴火吧。] 米拉和琉蒂赞成了,五人立刻就开始行动。 拎着二只兔子在手,提格尔去了之前发现的水池。河水很浅。 使用短剑利落的完成了放血和肢解,然后将兔肉和毛皮放进皮袋。挖个坑将头和内脏埋进去。最后用手把短剑洗好。 无意间巡视了一圈,万绿丛中绽放出几朵鲜艳的红色。 [秋告花吗。开的真早呐。] 花如其名,是预告秋天到来的花儿。在他生长的阿尔萨斯,当在夏末时进入森林或山里时,经常能看见这种花。 ——阿尔萨斯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岗隆手下的鲁提迪亚士兵袭击了故乡也好,莱特梅莉辞军击退了他们也好,父亲还平安也好,提格尔已经从艾莲——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和,米利兹 格林加那里全听说了。关于这些他已经放心了。 但是,还是常常会有想要实际亲眼去看看亚斯瓦尔的心情。 ——为此,要尽早的结束这场战争。 然后,可能的话想要亲手解决掉岗隆。作为亚斯瓦尔领主乌尔斯的儿子。 他充分知道岗隆的可怕。而且还没有找到胜算。但是,既不能交给其他人去做,也不能放弃战斗。为了父亲和领民们。 深深吸了口气,再呼出去,让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提格尔走了起来,准备回到拉菲纳克他们那里去。但是,留意到远处有人叫自己,就马上停下了脚步。 米拉和琉蒂向这边走来。挥了挥手,琉蒂小跑着过来。 [提格尔,看呐。大丰收哟,大丰收。] 她腰上缠着外套,像围裙一样摊着,里面装了很多果实和菌类。提格尔佩服的看着这些,但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抱歉啊,琉蒂,把菌类扔了吧。] [为什么啊?] 琉蒂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的。提格尔严肃的说道。 [说不定有毒。] [但是,有几个我在阿尔萨斯也看到过的。] 面对无法认同而皱着眉头的琉蒂,提格尔摇了摇头。 [有许多看起来虽然一样,但其实完全不同的菌类。我以前可吃过苦头。] [在奥尔缪茨的森林里,他找到了很像在阿尔萨斯见过的菌类,就吃掉了,结果可是卧床了足足二日哦。脸肿的通红,我都急坏了。] 抱着各种野草束的米拉从旁插话。琉蒂单纯的表示惊讶。 [还发生过这种事啊?] [嗯嗯。虽然我阻止过了,但提格尔却以为自己很懂不怕,听都听不进去。从那以后,在从我或母亲那里学会什么菌类是安全的之前,没有再乱采过。] 尴尬的挠了挠头,提格尔说道。 [要是能和这一带的人核实暂且不说,既然做不到,那就应该规避风险。] [真可惜,没有办法了呐…] 琉蒂失望的接受了提格尔的话。提格尔和米拉从她的收获里挑出菌类扔了。米拉安慰琉蒂。 [别灰心了。我说你,离开军队时不是带了点起司块吗。稍微吃点吧。] [我们都看得出琉蒂很努力。最好吃的那部分肉就给你啦。] 提格尔也鼓励了她。当他想要离开时,[请等下。],被琉蒂叫住了。回头一看,她认真的看着这边。 [有重要…十分重要的话要说。] 听出她的语气稍微有点紧张,提格尔重新面向她。特地选在这个场合下,似乎是只有这里的三人才能听的话。 [你知道我是喜欢提格尔的吧?] 尽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米拉面露苦涩,但提格尔还是僵硬的点点头。 [米拉也喜欢你,这就不用确认了。——要是我们之外,还有其他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提格尔困惑的盯着琉蒂。 [你在说什么啊?] 这倒不是在装傻。提格尔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琉蒂看上去不急不躁,简洁的告诉他。 [蕾琪殿下,似乎喜欢你。] […你不是搞错了吧?] 提格尔表示疑惑。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自十岁时举办的狩猎祭以来,提格尔到今年以前都没见过蕾琪。虽然在对巴舍拉的战争中将蕾琪从绝境中救了出来,但这点琉蒂和罗兰也是一样的。也不记得有什么显眼的活跃。 [要说我承蒙殿下信赖的话,倒是能理解。她还记得狩猎祭的事情,而且在这场战争中还拨了多达一万士兵给我。但是,居然说喜欢我什么的,是不是有些扯远了。] 琉蒂和米拉面面相觑,像是在她们意料之内,叹了口气。这次轮到米拉开口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也不可能去向殿下确认。但是,你可知道是谁告诉琉蒂这件事的?是琉蒂的母亲大人….格拉西亚女士哟。] [格拉西亚女士…。] 提格尔呆呆的嘀咕道。和她在王宫中说过话,觉得她刚毅又坚强,不愧是一位支撑起公爵家的女性。 [是那位说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吧。] 格拉西亚她,是不会捏造蕾琪的话或想法的。要是做了那样的事,贝尔修拉克公爵家就会永远失去王女的信赖。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米拉继续说。 [听到这话后再回想下,是有几点对的上的。那就不细说了。] 从她的表情和语气,提格尔判断还是不问最好。 [殿下,对我…] 视线对着地面徘徊,沉吟。作为布琉奈贵族当然对蕾琪是宣誓效忠的,虽然不深惶恐的感到她很亲切,但当被问及是不是作为男性的那种喜欢,那是无法立刻回答上来的。 [提格尔,要是殿下向你表明心意的话,你会拒绝吗?] 琉蒂询问后,等到过了数到二十左右的时间,提格尔简短的回答。 [会为难。] 尽管知道这算不上回答,但他还是说不出其他话。因为没有什么大道理的话,那是很难拒绝的。 要是以有其他爱着的女性为理由拒绝的话,会让蕾琪难堪。考虑正处于会涉及到布琉奈和她的严峻形式下,提格尔明白,不能让蕾琪的尊严受到一丝的损伤。 并且,阿尔萨斯和父亲的立场也会变坏。就算蕾琪自身大度撤回表示不予追究,她周围的人们也会为了王女的名誉而行动的。 [放心吧。] 米拉吐出安心的呼吸,露出微笑。 [不管是或不是,要是有能立刻回答上来的人,那这人就是什么都没想,或是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我知道你不是这类人。] [不过就算给一晚上我好像也答不出来啊。] 提格尔勉强笑着耸耸肩膀。 [但话说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说这话题?] [其实,本来想等到镇压鲁提迪亚后才说的。但是,这不是突然又要折回王都了吗。所以,就想趁着现在。] 琉蒂苦笑着说道。 [总之,我也放心了。那么,我们可以给你出主意。] 看着嬉皮笑脸的琉蒂,唤起了提格尔的警戒心,他紧张起来。 [你们二个在谋划什么?] [居然用谋划可真失礼。我和米拉,可是想帮你的啦。为了做到绝会不让你和殿下结婚可是煞费苦心了。] [….怎么弄?] [在公共场合外,不让你和殿下见面。给殿下的报告全由我包办,要是殿下传唤你,就说米拉事先预约好了。等到王都的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后,你就马上回阿尔萨斯,这样。] 虽然提格尔怀疑哪有那么顺利,但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反正是没什么办法的。只好借这二人的力气了。不过,他有一件在意的事。 [你的…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们二人成为你的妻子。] 挺着胸膛,琉蒂爽快的回答。提格尔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扭扭捏捏,用视线请求米拉解释。米拉满脸愁容接过提格尔的视线。 [我虽然想过有没有其他办法,但是想不出来……] 听了琉蒂提出的共有提格尔的办法后,米拉仍继续思考能独自对抗蕾琪的办法。但是,越想就越觉得,没有琉蒂的帮助就什么都做不了,不得已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对布琉奈来说不过是外国人的米拉,很难以王女作为对手。(趁火打劫啊。米拉就这么答应了) [虽然将你强行带去奥尔缪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样的话,就等于要你和阿尔萨斯断绝关系…] 听完后,提格尔什么也说不出来。对自己来说阿尔萨斯有多重要,米拉是十分清楚的。 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后,提格尔的视线回到二人。 [能给我一天时间吗?] [嗯嗯。],米拉微微点头,琉蒂的笑着回答,[明白了。](计划通…) 三人挨在一起,走向拉菲纳克他们等着的地方。 当提格尔他们吃完后,用了一刻半左右在森林行进,决定在开阔的地方野营。在树下生火,花了一番工夫用枝叶遮住烟,从马上卸下行李,擦了擦身体休息。 米拉和琉蒂去附近的河流里取水顺便洗下澡,然后这里就只剩男人了。三人正保养各自的武器,或是修补外套的破洞,提格尔无意间停下了打磨黑弓的手,看向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 [我有事情想和二位谈谈。] 面对疑惑的二人,提格尔说明了米拉和琉蒂的提案。当然也说到了蕾琪对似乎对自己有意的事。拉菲纳克带着傻眼的苦笑,加尔伊宁则面露难色。 [居然受到复数女性的好意,少主可真行呐(原文是压力马斯呐),尽管想要解决这事,但从涉及的人来看,实在让人胃痛。] [常说贵族的婚姻似乎都涉及到政治…。既然连柳德米拉大人也束手无策。那我就更没办法了。] 提格尔沉吟了下。只要不露出龅牙就会很受女性欢迎的拉菲纳克,以及长年任职奥尔缪兹宫廷,对于诸侯的亲事见多识广的加尔伊宁,微微期待着要是他们的话也许会有什么良策,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 [话说回来,关于少主的意思,我们还没有听过呐。] 观察着补好的外套,拉菲纳克继续说。 [你对于琉蒂艾娜阁下怎么看?] [要是问我是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 提格尔老实的回答。要是现在还撒不必要的谎,就得不到正确的谏言了。 [就我来说,要是就这样一直是什么都想不出的话…那只能果断行事了。因为欠了格拉西亚女士一个大人情呐。] [你说人情?] 看着疑惑的拉菲纳克,提格尔严肃的回答。 [要是格拉西亚女士尊重蕾琪殿下的想法,什么也不向琉蒂透露,你觉得会如何?等到我们顺利讨灭掉岗隆和夏鲁鲁之后……] [啊啊…],拉菲纳克理解后漏出呻吟。 [要我是王女殿下的话,就会在可控时候控制下来,不放少主逃走。之后在完善下形式就行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表示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是王女殿下的同伴,想要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关在王都是很简单的。] 加尔伊宁深深叹了口气。提格尔苦恼的点了点头。 [格拉西亚的行动,在蕾琪殿下看来无疑就是背叛。要是公开的话就不得了了。那位大人为我冒了如此巨大的风险。] 当然,格拉西亚与其说是为了提格尔,不如说是为了女儿才这样做的吧。但即便如此,也确实多亏了她,提格尔才能逃过最坏的事态。 对提格尔来说,有义务回报她。作为人也好,作为贵族也好。要是不报恩的话,会关系到冯仑家的信用问题。 [….原来如此。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想法我理解了。] 加尔伊宁将保养好的短剑入鞘。径直看着提格尔。 [既然那二位是一起来提议的,那大概就表示柳德米拉大人也做出决断了。能不能去爱复数的女性这种事情,我不打算过问。去问更加爱哪一边也没有意义。但是啊…。] 加尔伊宁的视线增添了几分锐利,语气带着热度。 [即便如此,今后请一直爱着柳德米拉大人,这个约定能答应我吗?] [当然会。从十四岁那时——向米拉告白的那个夜晚起,我的意志就不会改变。] 虽有些吃惊,提格尔立刻就回答了。并询问初老的骑士。 [加尔伊宁卿,要是你有什么不安的话,能告诉我吗。虽然我刚才说了喜欢琉蒂这种话……] [没。],打断了提格尔的话,加尔伊宁摇了摇头。 [不如说,正是这点让我放心了。比起和讨厌的对象结婚要好多了,和琉蒂艾娜阁下的话是可以携手的,柳德米拉大人应该也这样想的。我想说的是,柳德米拉大人和琉蒂艾娜阁下的立场是不同的。]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加尔伊宁用了数到三的时间。 [战姬是仅限一代的职务。另外,战姬也不是能做到死的。就像斯维特拉纳大人那样,柳德米拉大人也会在某天不再是战姬的。] 表面上,战姬是当代吉斯塔特国王选出来的。 不过,实际上并不是。战姬是由龙具选出来的,吉斯塔特国王只不过是承认这点。 要是战姬殒命,龙具就会消失去寻找新的战姬。另外,据说战姬做出不符合战姬应有的行为时,龙具也会离开战姬身边。 [战姬要是不再是战姬了的话,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艾莉欧诺拉大人治理的莱特梅莉辞啦,索菲亚大人治理的波利霞都是如此,战姬换代的话,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就不再需要前任战姬了。] 现在的奥尔缪茨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发生了四代母女连续成为战姬的奇迹。正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所以米拉才能将公国委托给[前任战姬],骑士和官僚们也能安心任职。 [但是,琉蒂艾娜阁下却不同。] 加尔伊宁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只要公爵家本身没有发生什么异变,那位女士就一直会是公爵家的千金。要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那位结婚继而继承公爵家的话,那她就会变为公爵夫人了吧。那之后首先就不可能和公爵家断绝关系了。] 是这个事情啊。提格尔总算明白了。同时,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反省。米拉不再是战姬。虽然不知道会在何时,但那天是一定会来的。那时,米拉和琉蒂的立场就会有大的改变。 关于迟早会来的这一天,他和米拉曾聊起过。[要是变成那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她笑着开玩笑说过。那时只有他们二人,都觉得那是遥远的将来。 [——加尔伊宁卿。] 提格尔跪行到加尔伊宁面前。握起初老骑士的手。 [现在的我,没有能保证自己想法和话语的东西。但尽管如此,我保证对米拉会和至今一样,不对,会超过至今,一直爱着她。直到某天,我,还有米拉不在这世上时。] 加尔伊宁目不转睛注视着提格尔,表情缓和下来。 [我失态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我为怀疑你对柳德米拉大人的心意一事,深感羞愧。我知道有些厚颜无耻,但要是行的话,希望能和你再约定一件事情,不知可否?] 慢慢放开认真点着头的提格尔的手,加尔伊宁继续说。 [请您给与琉蒂艾娜阁下同样的爱意。这也是为了不让柳德米拉大人变得不幸。虽然是很难的要求…。] [我会努力尝试的……] 超乎想象的难题差点让自己语塞,但提格尔还是尽力编织出语句。 要是接受米拉她们的提案,却没有同时爱着二人,那不仅是琉蒂,米拉也不会幸福,加尔伊宁这样说了。确实,米拉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就是说被爱和感到幸福,这不一定就是一回事呐。] 对于含蓄说出来的拉菲纳克,提格尔轻轻瞪了他一眼。年长十岁的侧近搪塞了主人的视线,想起了某事,表情变得认真。 [加尔伊宁卿,我有些在意,战姬大人的双亲….斯维特拉纳大人和提奥德鲁大人要是得知此事,会怎么想呢?] 三人之间吹过一阵沉默之风。加尔伊宁叹着气回答。 [抱歉,我完全无法预测。] [少主就算被揍一顿也没办法,但不会被杀掉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会到这个地步,毕竟没有先例啊…] 虽然希望他们不要在自己面前谈这样恐怖的话题,但确实不可能不去向斯维特拉纳和提奥德鲁解释清楚,这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 [那个…虽然给二位添麻烦,但还请拜托了。] 重新在地上坐好,提格尔低下了头。 [形式上暂且不说,要是能让少主达成夙愿的话,我一定会出力的。]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虽是绵薄之力,但我也会鼎力相助的。] 二人做出了各自的承诺。拉菲纳克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 [要我说的话,既然都这样了,希望不如干脆再加上蒂塔吧。] 蒂塔是任职于冯仑家的侍女。比提格尔小一岁,对提格尔抱有好感。提格尔也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爱护,重视着。 虽然觉得拉菲纳克不是当真这么在说。但从他至今为止的工作表现来看,不得不在哪天要好好报答他一下,所以很难像之前一样听过算过。 […让我考虑下。] 他用困乏至极的表情回答,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也温和的笑着。 在提格尔他们交谈之际,米拉和琉蒂一丝不挂的浸在河里,享受着水浴。太阳已经大幅度向西倾斜,天色也暗了下来。不过,空气仍然带着热量,冰冷的水让人感到舒适。 [像前几日提格尔他们一样,来比试下吧?] 啪啪拍打着水花,琉蒂开心的笑着。她虽然比米拉矮一点,但身材匀称,手臂和腿很优美,胸和臀都描绘出理想的曲线。 [比那条河又窄又浅,不行的啦。] 用手指梳着青色的头发,米拉答道。同时具备战士和女性般的身材这点,她也绝不逊色。看上去既有健康,也有妩媚。 二人边上的河岸,立着拉维亚斯。要是野兽,或是无礼之徒胆敢靠近,这杆龙具就会提前告知。 [琉蒂,我有事想问你。] 可能由于只有她们二人在,琉蒂毫不掩饰身体仰躺在水中,米拉向她搭话。确认到她的视线看向自己后,继续说。 [为什么选了我?] [你指什么?] 碧色和鲜红的眼睛望着这边。米拉补充道。 [就算要共有提格尔,还有能不选我,而是选择和殿下一起这一手。] [啊啊,你指这个啊。] 在水中翻了个身,琉蒂站了起来。挺着胸笑着回答。 [很简单。因为提格尔喜欢你啊。] 视线离开米拉仰望天空,琉蒂继续说。 [和你在一起的提格尔他,看上去幸福的让人感到羡慕。因为我从提格尔那里获得了很多幸福,不想夺取他的。也有感到和你一起会能相处融洽的原因在。] [你说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出于兴趣就问了,琉蒂像是怀念过往似的,将手抵在胸口。 [像是爬树,游泳,一口气从山丘上滑下来……。提格尔就这样满足了我的一切愿望。除了真有危险外,就从没有说过不干。还陪我说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米拉在内心低语。实际上,甚至无视王女的心意,格拉西亚也要撮合女儿和提格尔的态度,让她感到有疙瘩,这点总算是理解了。 ——琉蒂的对象非提格尔莫属。是这样想的呐。 回想起自己和琉蒂见面的时候,她和以前一样没变。离开本应护卫的王女身边单独潜入城堡,还有组织起贝尔修拉克游击队,都是异常的行为。要不是提格尔的话,恐怕终究是无法相伴她左右的。 [但是,注意到提格尔竟然这么温柔,那就是后面的事了呐。] 苦笑着,琉蒂继续说。 [被委任王女殿下的护卫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在这个时候,提格尔却让我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轻视过提格尔的弓,那让我十分的后悔。] [已经得到提格尔的原谅了吧?] 米拉为了确认问道,琉蒂害羞的笑着点点头。 [道歉后,他说下次,会让我见识下他弓箭的本事。] 大概回答时让她害羞了,琉蒂捞了些水猛地洗了把脸。 [话,话说,米拉为什么会喜欢上提格尔呢?] [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虽然米拉冷淡的拒绝,但琉蒂却不退让。 [我现在和你是命运共同体,不都是以提格尔作为丈夫的同志吗?对于对方的事情知道的更多的话,我想还可以提出些建议。] [提格尔还没答应啦。] 虽然这样回答了,但米拉也有了稍微想说些的心情。由于琉蒂对提格尔的好意说的太过直接,刺激了她的对抗意识。 [当提格尔来到奥尔缪茨的时候,我没有太多闲暇。需要继承历代冻莲的雪姬们积累起来的东西,还必须完成作为战姬的职责。那时只想着这些,没有去关注周围。] 还有,作为前任战姬的母亲的存在也让她让感到重压。当时,只要部下将母亲和自己比较就让她感到受伤。 [对于这样的我,提格尔积极的向我搭讪。不是对身为战姬的我,而是对身为一个普通少女的我。告诉了我不知道的东西,给我看了一些未曾见过的东西。站在我的身边,扩宽了我的世界。] 琉蒂感慨的听着米拉诉说,听完之后率直的表示了羡慕。 [整整一年,一直在一起度过,这不是很狡猾吗?] [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的啦。遇到公务上有空闲时,才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哟。你才是从早上就可以见到提格尔,一起晚到天黑吧。] [但在四年间也只有这四十天啊。] 二人表情扭曲的互相瞪视。不过,马上就缓和了表情,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会变的如何,接下来就多关照啦,琉蒂。] 米拉伸出右手。琉蒂温和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说,我和你共有提格尔这事,就取名叫做【冰之誓言】吧,怎么样。取自你操纵寒气的能力,和我的誓约之剑……] 米拉愣愣的没能回答。 在小锅里注入水,将中午吃剩的兔肉,扯碎的野草,野菜干,和盐一起放到里面煮透。从锅里传出的响声引起了食欲,用小刀捅了捅肉确认柔软度。然后在上面加上切薄的起司,夹在面包里。 锅里剩的热水也不能倒了。因为加了东西就是汤了。虽然不太咸,但考虑到是在旅途中这点,就不能太奢侈了。 日落后的森林笼罩在黑暗之下,提格尔等人围着篝火用完了晚餐。 米拉准备了等人份的青铜杯,冲上了红茶。既然没有携带专用的道具,最多能使用下茶滤,但这也要费一番工夫。 把红茶递给提格尔时,她用特别自然的口吻说。 [给。冲的浓了。] [谢谢。] 疑惑的看向笑着接过红茶的提格尔,琉蒂问道。 [为什么只有提格尔冲的浓?] 米拉愣了下,随即露出苦笑。 [看着脸,自然就感觉出了。]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无言的面面相觑,提格尔默默的低着头。但是,琉蒂却没有放过提格尔。 [提格尔,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样的起司吗?] 提格尔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没多久就投降了。 [那么,以后就要训练。姐姐我可是很严厉的哟。] 这之后,五人决定轮流守夜的班次,就立刻开始休息了。 带着无数繁星的月亮在正上方闪耀,轮到提格尔的班次了。 将黑弓和箭筒放在旁边,提格尔静静的盯着篝火。深夜果然还是冷的,但裹着外套靠着火的话,就只有脸和耳朵会感到夜晚的寒冷。 感到靠他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动,提格尔向那边看去。是琉蒂起来了。 [怎么了?] 为了不吵醒其他人,他小声问道。琉蒂露出温和的微笑,双手贴着地,靠近提格尔。绕到其后。 [就把这里作为今晚的卧铺吧。] 随着甜腻的语气,感受到了背后的重量。他知道是和琉蒂背靠背贴着了。提格尔想了想要说些什么好,但最后放弃了。 [以前,休息的时候你就常常靠过来呐。] [因为你的背很宽,让人有安全感。] 这一段时间里,黑暗中只有烧火的声音,和薪柴爆裂的声音回响着。 想起什么似的,琉蒂问道。 [我们的提案,你接受了吗?] [不是说到明天吗?] [睡下,再开眼,就是明天了哦。] 虽然用回忆反驳了,但立刻就受到了干脆的回击。提格尔露出苦笑,但马上解除笑容。琉蒂她们是认真这么提议的。那就必须诚实的回答不可。(感觉琉蒂就是个出生在好人家的艾莲) [我接受了。] 虽说他在吃晚餐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但当这句话完全无阻的从口中滑出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背后的琉蒂身体紧绷。接着,肩膀开始颤动。 提格尔犹豫是否要搭话,但决定先看下情况。不过,就算过了数到三十的时间,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提格尔才放弃的出声了。 [琉蒂….?] […….是],回答的声音里,夹杂着呜咽。 [不是,不要紧的。没有想到,居然变得这么热……。都说了好几次喜欢了,总算,不对,终于,这样了啊……] 提格尔陷入了沉默。想起了四年前,自己首次向米拉告白的情景。心脏因紧张和不安狂跳不止,手心满满全是汗。米拉摇头时的绝望,还有因她随后说起的故事而感到的希望。 盯着篝火,等着琉蒂平静下来。话还没有说完。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琉蒂大大的吐了口气,再次将体重靠到提格尔的背上。差点哼起了歌,但又慌忙的停了下来。 然后,琉蒂有些踌躇的问道。 [那个,真的好吗这样……?再考虑下会更。] [我不是说过,要说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吗。] [请别用这种说话方式。因为我才是姐姐,希望你顾虑下。] 虽然琉蒂的口气显得有点生气,但从背后传来的感觉可以看出她没有真的生气。二人压着声音相互在笑。不过,提格尔立刻重新正色。 [琉蒂,我接受这个没有虚假。不过,还有优先要做的事情。] 感受到提格尔语气里的紧迫感,琉蒂默默的催促他继续说。 [首先。就是打倒岗隆。] [第二个呢?] 提格尔将视线移到身旁的黑弓上。尽管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但要从口中说出那个单词却还是需要几分勇气。 [魔弹之王和,魔物。] 魔弹之王究竟是何物,必须要解答出来不可。根据情况,还必须要有破坏这把作为传家宝黑弓的觉悟。另外,还必须要歼灭米拉的宿敌丝梅不可。岗隆提过的叫做德雷卡巴库的魔物,和亚肯的使徒也让人在意。 [其他呢?] 琉蒂问道。他回答,[这些就是全部了]后,她似乎开心的抖了抖后背。 [我知道了。作为你未来的妻子,我就帮你一把吧。] 让人困扰的反应,提格尔盯着黑弓停下了动作。 [很危险的哦?] 用了大量时间总算说出来的,是就连自己都觉得靠不住的态度的陈词滥调。靠这些是不能让她退却的。 [但是,米拉却会和你一起战斗的吧。] 面对无言以对的提格尔,琉蒂以平常的口吻追击。 [我有【誓约之剑】在,虽然不像米拉的龙具那样,能和你的黑弓产生共鸣,但我保证是靠得住的。夫妇就要相互扶持。] [千万要小心呐。] 提格尔这样回答已经是尽力了。 ——但是话说,我做的到吗? 同时去爱二名女性。变得幸福。 ——虽然不知道,但只能尝试去做了啊……。 幸运的是,米拉和琉蒂会协助的。要是三人合力的话,也许就会有办法了。虽说只是单纯的愿望,但希望如此吧。 到换班之前,琉蒂的身体就靠在提格尔背后。 米利兹 格林加造访了奥尔缪茨公国,时间是在西方天空闪耀着日落的金色阳光,公宫的一部分地方被染成红色的时候。 当战姬访问其他领地时,迎接一方也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因此,一般是先预约,告知几日后会到达,但米利兹的做法有些不同。因为她的龙具艾赞迪斯,具备能在一瞬间跳跃至其他地方的能力。 米利兹没有事先通知,单身造访了对方领地。然后,再打听对方希望的时间,重新订好预约,或在被安排的房间里等候。 这次,报上名后马上就被请进了接待室。对方招待了红茶和烤制点心,等了不到四刻半,目前的公宫主人出现了。 [久违了呐,米利兹。你看上去脸色不错。] 她是位有着一头长及腰际的黑发,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礼服的美丽女性。她的名字叫做斯维特拉纳。是米拉的母亲,现在作为女儿的代理治理着公国。 [斯特维拉娜大人看上去也很精神真是太好了。] 米利兹从椅子上站起来,低下头。 [死板的礼数就免了。我正好想着,差不多该出去散散步调解下心情了。] 拉娜快速的落座到沙发上。侍女将倒满红茶的白瓷杯,和装了烤制点心的盘子放下后就退出去了。水蒸气从白瓷杯里往上飘。 米利兹立刻切入主题。 [我今日前来打扰,是为了告知关于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 [有劳您了。那孩子,现在应该在布琉奈吧。] 拉娜的表情变得失落。米利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是的….那个,您不担心吗?] [您也很冷静呀。要是那孩子有什么事,脸上总有些表现吧。布琉奈的情况,从莱特梅莉辞和阿尔萨斯那里已经听说了些。] 在介入布琉奈内乱之时,艾莲曾向奥尔缪茨派出使者说明缘由。 另外,提格尔的父亲乌尔斯,在和鲁提迪亚士兵打完仗后,为了复兴之前作为战场的塞雷斯塔城,求助了奥尔缪茨。在超过二十日之前,拉娜立刻就答应了,粮食和衣服,装了金币的木桶,满载到马车上,派了五十个士兵护卫。 顺便一提,乌尔斯在和鲁提迪亚军队打仗时,就为何没有向奥尔缪茨寻求协助一事好好解释过了。包括莱特梅莉辞那边更加靠近在内,然后要是各自向二个公国都寻求协助的话,那阿尔萨斯的财政就承受不起了。 解释了这事情之后,再请求复兴的支援,给奥尔缪茨留了面子的乌尔斯,受到了拉娜的高度评价。 [米利兹,为什么不是我这里,而是去和莱特梅莉辞商谈呢?奥尔缪茨和阿尔萨斯之间的来往不是更长久吗?] 面对探出身子询问的拉娜,米利兹畏缩的解释道。 [我以为琉蒂米拉姐姐大人,已经和这边说过了。] 拉娜现在的立场是公主代理。就算对她的手腕没有不安,但以作为当代战姬的艾莲优先,在王宫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话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您知道到哪一步了?] [那孩子最新寄来的书信,是去年秋天写的。好像写了,她可能会在亚斯瓦尔过冬。]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说下那之后的事情吧。] 亚斯瓦尔的内乱在去年秋天结束了,米拉和提格尔一起,朝着萨克斯坦王国去了。然后,牵扯到了那里的王家和土豪,解决了威胁萨克斯坦的人狼问题。 米拉在萨克斯坦过了冬,这次又去了布琉奈王国。然后又牵扯上了巴舍拉王子和蕾琪王女之间的战争,现在作为王女贵重的协助者滞留在布琉奈。 由于要说的很详细的话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所以米利兹尽可能讲的简洁点,听完之后的拉娜交叉双臂沉吟道。 [看来那孩子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喜欢一头栽进纠纷的兴趣了啊。解决完布琉奈的事情后,下次不是又要顺道去墨吉涅一趟吧。我听说那个国家正好处于内乱的最热阶段。] [因为决定去萨克斯坦和布琉奈的人,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米利兹通过这样说庇护了米拉。拉娜改变了话题。 [说到提格尔,二人的关系如何了?稍微有些进展了吗?] [再过一会儿,二人差不多迎来早晨了。](没看懂,我按字面意思翻的,也没查到什么惯用句) 妨碍她们的人就是自己这事决口不提,米利兹答道。 [我这孩子这方面真的不大行。只要有一两件妨碍的事就一一往后推,这样会被其他人抢掉的。都不知道有谁喜欢谁。] 看着喝着红茶感到遗憾的拉娜,米利兹提出了一个朴素的问题。 [我听说斯特维拉娜大人正在应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她们之间的关系,您觉得这二人的关系能成吗?] [觉得很难吗?] 她愉快的反问道,米利兹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我想要是为了柳德米拉姐姐大人,是希望能成的。] [在您看来,似乎这样子就好了啊。] 米利兹感到纳闷。拉娜靠在了沙发背上。 [双方互相喜欢,而且似乎都已经克服了,本应属于障碍的出生国家和立场的不同之处,但就算在您看来二人的关系还是不安定。安心和大意,是那孩子的坏习惯哟。差不多,应该不择手段,拼命上了才对。] [斯特维拉娜大人也是如此吗?] [我可没有大意过。] 拉娜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自信的说。对米利兹来说只能感到敬畏。 [米利兹,你也好好从那孩子那里学学。要是被横刀夺爱可就后悔莫及了哟。像提格尔这样的孩子可不多见呐。] [铭记在心。] 当米利兹回去后,拉娜一个人留在了接待室,盯着阴云正慢慢扩散的天空。她的表情上,没有和米利兹谈话时的那份爽朗了。 [可能的话,真的不想让那孩子背负的…] 无意识间握住了左臂。她还是战姬时和丝梅打了一架,左臂受了重伤。虽然手臂本身是保住了,但也几乎动不了了。 那之后没多久,判断她无法在作为战姬的拉维亚斯离开了她,拉娜就这样不再是战姬了。 接着半年之后,在满十四岁的米拉面前,拉维亚斯出现了。 [米拉…。你一定,会和丝梅战斗的吧。一定要活下来啊。] 作为母亲,拉娜向众神祈祷。 还有一件从米利兹那里听来的的事情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是魔弹之王的事情。拉娜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听闻和蒂娜法有关后,她就坐不住了。 [虽然我不想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是自己发现了提格尔弓箭的才能,将他带到此地,引见给米拉,这大概就算得上是命运吧。战姬的龙具,大概就是为了那个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而存在的吧。就是为了此刻。 过了若干时间后,拉娜摇了摇头。 擅自归结于是命运这种东西,那是对二人专一的感情,和那份努力的轻蔑。提格尔为了让米拉注意他,在这个异国的土地上有多努力,拉娜都看在眼里。米拉也是,为了能和提格尔心意相通,也抽出了很多时间。 这并非是命运。但是,要是这样的话,那二人之后的将来里,也会以自己的意志牵扯到【魔弹之王】上吧。 拉娜再一次,又不得不为了二人的平安而向众神祈祷了。 当能望到远处的王都尼斯城墙时,夏鲁鲁率领的国王军停了下来。 虽说是能看见,从这里看也就是豆子般大小而已。要抵达城墙前的话,还不得不前进一日或一日半左右。 放弃朗布伊艾城堡那天也算进去的话,已经过了七日了。要是催促士兵立刻前进的话,今天早上大概已经逼近城墙了吧。之所以没有变成那样,是因为夏鲁鲁下令绕路的。 仰望天空,看见太阳已经过了正午。烘烤身体般的炎热,应该会慢慢缓和下来。夏鲁鲁决定,今日就到这里吧。 ——要是贪心点的话,可以再向前四、五贝尔斯塔左右的,但勉强可是忌讳。 这里的国王军约有二千,除此之外,还有差不多同数量的别动队。是响应夏鲁鲁号召的诸侯士兵们所编制的部队。他们应该正瞒过敌人耳目,从其他方向逼向王都。 就算加上别动队,国王军的兵力也只有四千有余。要是想从正面进攻王都,应该需要二十倍的吧,但夏鲁鲁没有半点想要正经作战的想法。 [今日就在这扎营。休息之后,就开始准备。] 命令之后下了马,马上就出现了几个前来报告的骑士。士兵们士气高涨,临阵脱逃的人屈指可数,武器和粮食方面也没有问题。然后,其中一个骑士拘谨的开口说道。 [法隆陛下,在下诚惶诚恐,有一事请教。] 他们是打算为法隆王效力到底的。夏鲁鲁大气的点头催促他发言,那个骑士回头看向军队后方。 [那个东西,究竟有何作用?] [想知道吗?] 夏鲁鲁愉快的问道。后面的东西,是军队特地绕道所取得的成果。不过,那个骑士大概认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慌张的摇摇头,说道[不,不是。]。 ——不如说,我倒希望你们来问呐。 以前,他从岗隆那里得知,拥有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叫做法隆的男人,据说不是一个会让士兵过度害怕的男人。 ——面对国王这一存在的态度,大概已经成型了吧。 既然是过了三百年岁月,统治了这片大地如此长久的王家,是应该会受到膜拜的。王家的人们,一定也一直持续宣扬着要对自己等人效忠。统治者就是这种人。 知道了这些,他感到一丝寂寥。夏鲁鲁建立国家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王宫内外残留着很多粗野之事,用词无礼的人不在少数。被称为【骑士中的骑士】的罗兰这种的,激动时经常会直呼自己的名字。 ——我很明白。 他翘起了嘴角。前几日,他潜入王宫里时,有些东西和以前没变,也有和以前相比改变的东西。曾是自己所有物的王宫,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所以,他说要夺取。而不是取回。 [嘛,不用客气尽管问。因为国王所要干的就是消除士兵的不安啦。] 用做作的腔调,夏鲁鲁笑着对骑士们说。 [那个啊,是为了让敌人出现破绽的一个小把戏。不过啊,用这个也不能变得十分有利。能决定胜负的,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力量。拜托了哦。] 国王的话,让骑士们感动、身体因紧张和昂扬感而变得有力,他们答道[绝对。]。当他们敬礼后离去时,岗隆和他们交替走来。 [侦查队来报告了。泰纳蒂似乎在几日之前率兵朝东南方向去了。] [好的,有劳了。] 夏鲁鲁开心的慰劳岗隆。 不过,其实这并不是岗隆对墨吉涅做了什么工作。是通过丝梅煽动的。 老实说来,岗隆并不信任丝梅,虽然没有想到她能做的这么出色,但只要夏鲁鲁能高兴就好。而且,在进攻王都的时候,哪怕少一个敌人无疑都是好事。 [后面的敌人呢?] 指的是提格尔和赛安所率领的布琉奈军。提格尔他们暂离军队这事,夏鲁鲁当然是不知道的。 [四日前都没有动静,三日前的早上,据最新的报告说他们正向北进发。似乎中了这边的圈套,朝着鲁提迪亚去的样子。] 烧毁了几个村庄,是为了做出他们确实是为了阻碍布琉奈军前进的样子,诱导其向鲁提迪亚去。这是岗隆和夏鲁鲁设计的圈套。 不过,听了岗隆报告的夏鲁鲁,没有率直的表现出喜悦。 [三日前的早上呐,也有可能之后就改变想法折返的。应当想好会被追上的可能性。] [果然,要我再去确认下吗?] 对于这样说的岗隆,夏鲁鲁摇摇头。 [你的这个能力,用到魔物或其他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上。] 不正经的东西,是指亚肯的使徒。岗隆虽然似乎有些不满的看了下夏鲁鲁,但还是回答[明白了。]。魔物还剩下丝梅和德雷卡瓦库。也不得不找出亚肯使徒梅鲁赛盖尔的动向。夏鲁鲁说的也有道理。 [话说,身体状况如何了],岗隆说道。 [好得很。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独自去抢下王宫。] [看来脑袋还不大灵光呐。] 用挖苦的玩笑回答后,岗隆转移了视线。注视着耸立在远处的王都城墙。 [真怀念呐。] 夏鲁鲁看过去,岗隆答道,[陈年往事了。]。 [说要将王都安在那里时,可是遭到了极力反对呐。] [啊啊,有的,有的。] 夏鲁鲁摇着肩膀,笑着点头。 [还有其他更大的城市啦,把宫殿建在山上很不方便啦,住在山里会招致精灵的愤怒啦,每个家伙都吵得很凶,真是吓死个人呐。] [但是,你却没有退让强制实行了。] [既然是自己建立的国家,那王都就要自己来决定。不管怎样,我的领土,比任何一个豪族的领土都要大。而且,那座山里都是满满的回忆。] [是的啊。] 岗隆的表情变得复杂。琉贝隆山,是二人和魔物科西切意展开死斗的地方。是一场有众多士兵丧命,失去信赖之人的苦战。绞尽脑汁,拼劲全力,在山里疲于奔命,借了精灵的力量。 科西切意是可怕的魔物。普通的剑或枪无法伤及,火焰和落石也行不通。而且,科西切意自身,挥舞着一把被他称为杜岚塔尔的大剑,将士兵们一股脑的击飞。盔甲和盾牌,在杜岚塔尔的面前毫无作用。 夏鲁鲁配合岗隆的步调,总算是从魔物那里抢来的杜岚塔尔。 杜岚塔尔可以伤到科西切意。但是,科西切意却死不了。就算被斩去头颅,身体被砍成两端,这只魔物也能马上复活。 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有着被称作【不死身的科西切意】的精灵传说,没想到科西切意居然真是这样的。 最终,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虽然好不容易赢了,但从付出的惨痛牺牲来看,实在无法发自内心的高兴。 夏鲁鲁轻拍了下,沉浸在感慨中的岗隆。 [陈年往事了。而且,非常久远的事了。] 岗隆露出微笑点点头。自己等人去王都,是为了开辟新的道路。而不是为了缅怀过往。 夏鲁鲁叫来了纳贝尔,告知他负责指挥军队。由于事先就和他说过了,所以纳贝尔没有感到惊讶。不过,他似乎还是无法感到安心,开口问道。 [陛下,请恕在下无礼…这个策略会成功吧。] [会顺利的。只要王宫的主人没有换成我不认识的人。] 没有特别起劲的样子,夏鲁鲁笑着回答。 [纳贝尔哟,你带了很多士兵,去守护位于阿尔提西乌姆的某个公馆了吧。这个时候,要是敌方的大将只带一个部下出现在那里,会怎样?] [虽然肯定是有备而来…但即使这样,还是得怀疑对方是不是没有发疯。] 对这个回答表示满足,夏鲁鲁大大点了点头。 [到今日为止已经第二次了,我让对方出乎了意料。] 和岗隆二人入侵王宫是第一次,烧了朗布伊艾城堡是第二次。 [和小丑的戏法一样,要是再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就会让人擅自以为这次又是什么花样了。不用担心。既然到了这儿,那就等于已经成功了。] [在下明白了。] 明白的纳贝尔行了一礼。确认他离开后,夏鲁鲁问岗隆。 [话说,敌人之中最麻烦的是谁,你觉得?] [最麻烦的吗…] 考虑了片刻后,岗隆表情里带有战意的答道。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拿着黑弓的男人。](岗隆倒是记得很清楚。) [啊啊,当代的魔弹之王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倒是展示过一部分能力。] [其他人怎么样?那个罗兰有些强哦。叫做米拉的,和我妻子很像的那个女人也很勇敢。我的远孙也是,暂且不提作为战士的实力,倒也是个刚强的女子啊。] 听了夏露露的话,岗隆摇了摇头。 [你建立这个国家后没过多久,说过【得益于战争】这种话吧。] 夏鲁鲁搜寻记忆,没过多久点了点头。岗隆继续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的初阵是在去年春天,那时他还名不见经传。但是在这一年之间,他辗转近邻诸国,受到了诸国国王的帮助,获得了如此高的功绩。] 岗隆苦恼的继续说。 [今年春天,他一回到布琉奈,就立刻当了一支军队的指挥官。那个男人救了王女。除了【得益于战争】我不做他想。] 岗隆的语气有些懊悔。 要说葬送提格尔的话,岗隆有过几次机会的。但是,想到他可能会成为魔弹之王,也许可以利用,从而放任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岗隆自身。虽然就算想要葬送他时,也会受到像是丝梅那边的阻碍,但那也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说,我必须切实的亲手解决那个男人不可。 然后,夏鲁鲁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先说好,你可不要用操纵怪物的能力。] 岗隆皱了皱眉。 [刚才也是,看来你还真不喜欢这个能力啊……。这个是我和你一起获得的东西。并不算什么不正当的东西。] [那你不信任我吗?] 夏鲁鲁笑了,敷衍岗隆的感情。岗隆变得沮丧。 [怎么可能不信你。但是,数量之差太过明显。就像我之前说的,为了你能切实的获胜不管什么我都会做。现在不用这个能力,那要等到何时。] […我知道了。] 受到岗隆激动地坚持,夏鲁鲁干脆的让步了。 [但是,别用的太过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啊,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复活还不满一个月的我,到底能走多远….] 二人的身旁,有红马旗,还有描绘了独角兽的岗隆家军旗正随风飘动。 当日夜里,夏鲁鲁在总指挥官的营帐里观看地图。 不是单独一人。有女人和他一起。是朗布伊艾陷落时没过多久,从城堡附近的村庄带来的女子。由于乖巧又善于倾听,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右手拿着装满葡萄酒的黄金杯,左手紧抱着女子,夏鲁鲁问道。 [天地尽头是什么样的,你没有在意过吗?] [我都不曾想过。] 她老实的回答。 [我觉得不管到那里,天地也一定不会变。就算这是错的,只要在村子能看得到的没有变化就行了。] [我倒不同……。不对,其实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对了,知道雷云吗?] 确认到女子点头后,夏鲁鲁又提出新的问题。 [雷云从何处来,又是为何消失的,难道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女子稍微考虑了会儿,答道。 [在小时候,有过几次。] [是吗,是吗。你想过的啊。] 高兴的捋着女子的背,夏鲁鲁继续说道。 [我是在山里长达的。村子里经常有雷劈下来。一年有个人被雷劈死了。因此我就在想。雷云是从何处来,又去向何处呢。] 那就是他仰望天空的契机,一有时间就会仰望天空,最初的疑问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天空和大地会延伸至那里这种问题。 [刚开始,我想去到能走的到的地方为止。] 早早就迎来了极限。大地上,有太多看不见的境界线了。 [想起来,我生活的山里也仔细划分了地盘。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为了知道哪里是谁的地盘,为了赚盘缠,就去找合适的工作了,因此也遇到了各种奇人异事。] 雇主的敌人太多了。看出这样下去自己也会被卷入破灭的旋涡。 [所以我取而代之了,之后增加了必要的同伴,扩充地盘后,就建立了国家。不对,是因为必要所以才建的。而且也有兴趣。] [是因为有必要吗?] 女子感到不可思议。夏鲁鲁则点点头。 [不把跟来的家伙们喂饱可不行呐。把儿子女儿留在田里或家里说要一起干的家伙也有很多。因为这些人也是我拉拢的,我想总要做点什么,那这就是最最不麻烦的办法了。] [国家啊,我还以为建立的出发点会更加出色的。] [我的出发点不出色吗?] 他开玩笑的问道,女子摇了摇头。因为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夏鲁鲁吮吸了下她的嘴唇表示许可。发出声响般浓厚的索求,吮吸完后分开。 ——我的喜好也变了。 朦胧之间,想起了此事。最初的妻子,是个和稳重无缘的女人。 她的双亲是邪教徒,作为邪教徒而成长的她,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对于任何所见所闻都会表现出新鲜的反应。然后,当她说起自己详知的擅长的东西时,态度就像是坏心眼的姐姐教育不老练弟弟一般。 而另一方面,对于夏鲁鲁更加详知,擅长的东西,她会表现出强烈的不服输并拼命的学。 [只有在床上才老实的女人],当夏鲁鲁这样评价她时,会不留情面的揍过来。 要说她是不是夏鲁鲁部下里面能力算卓越的,那是没有的事。 不过,相比其他看着夏鲁鲁背后跟随他的部下里面,只有她不同。一有机会就会想站到旁边。站到旁边后,还会自信的笑。 ——所以,和岗隆总是吵个不停。 岗隆也是站在夏鲁鲁旁边的人。但是,岗隆是在隐士般的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他可以自然的做出,自己退一步确立夏鲁鲁的行动。能做到这样的同时,当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就会将他作为一般友人似的对待。 因此,妻子和夏鲁鲁经常争论。在建国以前,每当夏鲁鲁被迫面临抉择时,二人就会说出完全相反的意见。要是妻子主张前进,岗隆就吵着要后退,岗隆主张防守的话,妻子就吵着要进攻。二人意见一致的情况几乎没有。 妻子和岗隆。约三百年前的夏鲁鲁,不知获得了这二人多大的帮助啊。 [那现在,也有必要建国吗?] 眼前的女子问出的淳朴问题,将他从过去拉回了现实。夏鲁鲁的视线离开女子看向地图。和约三百年前相比,世界又格外的扩大了。 [因为我知道世界还远远更大呐。而且,还不得不报答那家伙不可啊。] 将剩下的葡萄酒喝完,夏鲁鲁扔掉了杯子,就像扔掉了感伤一样。 第三章 闭塞世界的姐弟 清澈的蓝天和稀疏的白云点缀的天空下,蜷着黑乎乎的残骸。 [这可真惨呐….] 从马上,看着以前还是村庄的某物,提格尔感叹道。身旁的米拉,不忍看下去而转向琉蒂。 [是这个村子吗?] [没有错…] 琉蒂的声音里没有力气。只是茫然的盯着,被烧毁的玖梅奴村。 提格尔等人离开布琉奈军队后,过了三日。幸运的是,既没有遭遇敌兵,也没有碰上强盗,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 但是,村庄彻底被烧毁了,没有像是还有村民的样子了。 [眼前有二具尸体。没有抢劫的痕迹。恐怕是鲁提迪亚士兵干的。] 加尔伊宁冷静的说道,提格尔和米拉一惊,看向远方。村庄的周围蔓延着平缓的草原,没有找到敌人的影子。 ——这一带明明不是鲁提迪亚领内,他们还会干这种事吗。 看来仅仅是因为有可能被自己等人利用。 这不是和强盗无异了吗,他怒从心起。 [回军队吗?或者干脆直接跑回王都。] 米拉看向提格尔。要是布琉奈军顺利行军的话,现在应该离尼斯还有二、三日的距离了。比起从这里回军队,不如直接去王都更好。虽然为了不让夏鲁鲁率领的国王军发现,必须慎重行动。 但是,提格尔还不太想放弃。 [去看看这附近的村庄和集落吧。也许能够打听到点什么。] [我赞成。] 听了提格尔的提案,琉蒂率先回答。可能重新觉得没有一直消沉下去的余裕了吧。[好。],自己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附近还有敌人在,被发现的话?],米拉问。 [那就骑马拼命逃跑吧。] 去靠近村庄和集落,最多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提格尔既然知道这点,所以并不打算太过执着。琉蒂也点点头,[就这样吧。]。 [琉蒂对这一带熟悉吗?] 被米拉问到,琉蒂歪了歪头。仰望过了正午的太阳。 [东面应该有集落在。这之后有河流,沿着河流前进的话…] [有河可真是走运呐。] 也许是为了一转沉闷的气氛,拉菲纳克爽朗的说道。当然,因为正午的炎热,这也确实是真心话。 将二具尸体埋葬,向众神祈祷死者灵魂的安息,五人再次骑马前进了。 当天色变暗时,提格尔他们到了目的地的集落。 说是旅人明显受到了警戒,琉蒂说出了在玖梅奴村预定会面的人名后,集落的人们的警惕心才有些放缓。 [从北面来了很多士兵,那些家伙抢夺粮食和家畜,将村民们不知带到哪里,还烧了房子。抵抗的人全被杀了啊。那可比强盗团伙要吓人多了啊。] 要说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是因为这个集落有些年轻人,为了交换东西会往村子去。由于在路上看见了士兵们的身影,就藏进草丛中观察他们的样子,当看见村子被袭击时,他们就慌忙逃跑了。 [要说北方的话,果然就是鲁提迪亚吗?] [要是被带到鲁提迪亚去的话,那就没辙了呐。] 米拉的嘴角因悔恨而扭曲。现在也不可能朝鲁提迪亚去。 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集落的人问道。 [这么说来,你们几个,是从哪里来?] [尼斯。]提格尔回答后,那个男人眼神焕发出神采。 [有二个旅人和你们一样也来自王都。他们说要是有谁从王都来的话,希望告诉他们。能去见上一面吗。] 提格尔他们面面相觑。王都现在是在蕾琪统治下,稍微往前算是岗隆所支配。要是那样的话,可能是那个时候逃出来的人。从集落的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希望将他们带到那些人那里去。 [那就先见一面吧。] 提格尔说完,一行人就将他们带至那些旅人休息的地方。是在集落角落的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打开门的提格尔,闻到一股异臭。是好几种气味混在一起,令人不快的臭味。 皱着脸向里面窥探。里面很昏暗。只有个小小的窗户挨着天花板,几乎照不进太阳。铺在地上的毛毯上,可以看见一个躺着的老人。身上裹着外套。旁边坐着一个看上去四十五岁多的女性。 [我把从王都来的人带来了哦。] 集落的人只告诉老人们这些,就催促提格尔他们进入小屋。五人之中对王都情况最熟悉的琉蒂带头,提格尔和米拉跟着。由于所有人都进去的话会很挤,所以拉菲纳克和加尔尹宁就兼做放哨等在外面。 进入里面的琉蒂,凑近老人的脸一看,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波德万大人……?] 听了这声音,老人抬起头。年龄似乎接近六十。小个,十分憔悴。头发和胡须剃的乱糟糟的,衣服有些脏,各处都开线了。 [哦哦…],说完看着琉蒂,老人漏出惊讶的呻吟。 [琉蒂艾娜,阁下吗。居然在这种地方,见到…] [果然,是波德万大人!] 琉蒂慌忙的走近波德万。他旁边坐着的女性低声劝诫,[安静。]。琉蒂眼睛瞪的老圆,轻轻低下头。看见她这样子,波德万绽放出脱力的笑容。 [久违了……。真的是,久违了,我有点相信众神的存在了。] 提格尔和米拉无言的相互看看之后,坐在了琉蒂旁边,和老人打了招呼。转向这里看的琉蒂,异色的左右眼睛里渗着泪水。、 [这是作为宰相效力法隆陛下的皮埃尔 波德万大人。听说在岗隆袭击王宫之前,受陛下之命逃出了王宫……] 波德万的视线,看向语塞的二人。 [那几位是?好像见过,有点印象…] [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和柳德米拉 鲁里艾。提格尔是冯仑伯爵家的嫡子,深受蕾琪殿下的信赖。米拉是吉斯塔特的战姬,是吉斯塔特方面协助我们的人,也是我们私人意义上的友人。] [蕾琪…?] 比起二人的名字,波德万似乎更在意这点。诧异的盯着天花板嘀咕。没多久,慢慢的吐了口气。 [说起来,我听到过传言,这已经公开了啊。虽然不知道详细…] 然后,波德万看向提格尔他们。 [乌尔斯卿的儿子吗。合乎道理…] 听了这话,提格尔想起了某事。春天时,在马斯哈斯 洛丹特的领地奥德和父亲再会时。从父亲和马斯哈斯的对话中,出现过波德万的名字。从二人的语气来看,他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外传的故事,马斯哈斯和乌尔斯和优格救出了幼年时期的法隆和莉莉娅娜) [从父亲和马斯哈斯卿那里,听闻过您的大名。] 听到提格尔这样说,波德万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劝过乌尔斯卿,让他在王都任职,但被他,拒绝了。因为阿尔萨斯…]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波德万痛苦的喘气。提格尔留意到了,他的脸色相当难看。是因为太昏暗的缘故所以看不清。 [请不要说了。我现在去弄些水。] 将背着的行礼袋放到地上,想从里面取出装了水的皮袋,波德万慢慢举起手拒绝了。二、三次深呼吸后,他向琉蒂提出一些列问题。 [王都呢?现在还是在岗隆手里吗?陛下呢……?] [请放心吧。蕾琪殿下率兵夺回王都了,岗隆逃往鲁提迪亚了。陛下当然也没事。] 对于这些想不到的问题,琉蒂展现完美的笑容答道。提格尔也努力露出微笑,就是很生硬而已。 [波德万大人,您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琉蒂之所以这样问,当然确实是在意这个情况,但也有不想让他再问及王都相关的原因。要是被他知道始祖夏鲁鲁复活了,还夺取了法隆的肉体,那就无法估量他会受到多大的刺激。 波德万咳嗽了。陪在他身边的女性说[把水。],看向三人。 提格尔递出了装有水的皮袋,她支撑起波德万的肩膀,让他坐起来。挂在他身上的外套滑了下来。 提格尔等人的表情变得僵硬。老宰相的身体上缠着几重绷带,背部的一部分被染红了。还有,铺在地上的毛毯,之前贴在波德万背部的地方被染黑了。 [波德万大人…] 琉蒂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红发的女性让波德万喝水,愧疚的看向提格尔等人。 [有没有什么,可以减缓疼痛的药草或其他什么。] [不用。],波德万简短的打断了。 [比起这个,先说话。从现在到三月前一点…] 提格尔用视线询问女性。她紧咬嘴唇,摇了摇头。似乎是尊重波德万的意志。 ——恐怕,波德万阁下已经没救了。 提格尔之所以这样判断,除了从波德万他们的态度看来,还有,似乎他已经习惯了,笼罩在自己等人的昏暗和异臭。老宰相的脸色苍白。正在失去生气。但是,双眼里,却闪烁着不想浪费这次偶然再会的执念。 握紧拳头,提格尔倾听他的话语。 [以我为首的许多人,听了陛下的命令,悄悄溜出了王宫……。之后听说岗隆他,夺取了王都…。我不曾像那个时候一样,对陛下的明鉴感到吃惊,还有咒骂自己的无力过。] 波德万的表情扭曲,语气像是在诅咒一样。 [离开了王都的我,隐藏了身份,去鲁提迪亚。我为了陛下,想要获取,关于岗隆的,情报。虽然想过去求助,马斯哈斯,但却没那样做…。对不住啊,但请带我致歉。] [我明白了。一定会去的。] 提格尔将嘴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回答。这个老人,应该确实和马斯哈斯很亲近吧。那个能够笑着接纳自己这些残兵败将的马斯哈斯。要是对于陷入困境的友人,无疑会因他为何没有来求助自己而生气的。 [这不习惯旅途的身体,有点吃力,但还是到了鲁提迪亚,潜入了阿尔提西乌姆。] 说到这里,波德万动了动脖子,抬头看向红发女性。 [遇见了,多米尼克阁下。] [这之后就由我来说吧。老爷子先休息。] 等到波德万说完,叫做多米尼克的女性开口了。 提格尔惊讶的盯着她看。由于波德万的存在太让人吃惊,就顾不得其他事情了,这位究竟是谁呢。 看上去不像是波德万的家人。混着白发的红发长及胸口,稍微遮住了一半脸。虽然瘦,但纤细的手臂和腿却带着结实的肌肉。给人习惯了旅行的印象。 温柔的让昏昏欲睡闭上眼的波德万躺下,多米尼克问琉蒂。 [尽量说的轻点。你们看上去和老爷子和亲近,但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在问她们是否可以信赖,琉蒂准确理解了其意。要是和波德万亲近到这种程度的话,当然就应该表明身份。 [我叫琉蒂艾娜 贝尔修拉克。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长女,现阶段,担任王宫统治者蕾琪王女的护卫。目前暂时解除了护卫任务,作为军队副官行动。在王宫时,受过波德万大人多方照顾。] [贝尔修拉克吗…。这样的话的确会和老爷子亲近了。] 她接受后撩起前发,多米尼克严肃的报上全名。 [我叫多米尼克 贝尔加。] [您是贝尔加公爵家的人吗?] 琉蒂感到疑惑,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注意到了什么而吞了口气。 [你是,岗隆家的…] 多米尼克露出含有更多苦涩的笑容,说道[就是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刚才说过了吧,是在阿尔提西乌姆遇见我的。老爷子他,帮我从那个令人恐惧的岗隆家宅邸里逃了出来。] 没有明白二人对话的意思,提格尔问琉蒂。 [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岗隆的姐姐。] 提格尔和米拉反射性的摆出架势。不过,立刻恢复了神智,一齐低下了头。 [失礼了。] 没有从多米尼克身上感到敌意。最重要的是琉蒂很冷静。在这里展示攻击态势不仅很无礼,恐怕还吓坏了对方。 [不用在意。知道你们和岗隆敌对,我反而安心了。] 多米尼克露出脱力的笑容,然后以悲痛的目光朝向波德万。 [去年秋天开始,我被关在了阿尔提西乌姆的房子里。七日之前,在老爷子的帮助下得以逃脱,老爷子为了保护我背后负了伤。总算逃到了这里,但是没有药物什么的,我们二人觉得只能死在这了。] [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这样问的人是米拉。多米尼克稍微想了想之后,下定决心看着三人。 [稍微有点长,能听下我的经历吗。我想说给岗隆的敌人,也就是受到老爷子信赖的你们听下。] 也就是说对问题的回答,会在这些话里面吧。提格尔他们点点头。 昏暗的房间中,提格尔他们夹着波德万,和多米尼克面对面。 虽然提格尔提议是否要移动到不会妨碍波德万的地方,但多米尼克摇了摇头,说道[我想陪他到最后。]。 提格尔从返还的皮袋里喝了一口水,递给琉蒂。她也喝了一口,再给米拉。连续的刺激,让三人感到喉咙喝了。 多米尼克似乎也一样。受到米拉的劝诱,她笑着接受了皮袋,润了润喉咙。 [说是经历,那要从哪里说起呐…] [虽然这样问有些失礼,但您真的,是岗隆的姐姐吗?] 稍微有些犹豫过后,提格尔问道。多米尼克她,和岗隆完全不像。不仅仅是相貌,态度和氛围也是。 [名义上是的呐。] 提格尔的问题,似乎恰到好处。多米尼克开始说了。 [我原来是巴尔扎克男爵家的独生女。] 由于提格尔不知道巴尔扎克家,所以用视线向琉蒂询问。虽然她从刚才开始起数次去观察波德万的状况,但似乎听到了这边的话。表情有些困扰,客气的看着多米尼克。 [我听说过这个姓氏。我记得应该是,没能留下继任者,在近二十年前断绝的家族,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好像是说蔑视十柱的众神,偷偷崇拜着闻所未闻的神明来着。] 说出来后,琉蒂闭上了嘴。多米尼克挖苦的笑着耸耸肩。 [不需要那么在意的。因为这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传闻。] [事实是如何的呢?],米拉问道。 [巴尔扎克家族信仰的是蒂娜法哟。] 多米尼克平淡的答道,让提格尔他们吃了一惊。 [由于没有公开出来的缘故,所以造成了可疑的传言,这并非闻所未闻的神明,就算蔑视九柱神明,唯有这一柱非常重视。] 提格尔他们面面相觑。这不是能公开表明的事情。蒂娜法虽然确实是十柱众神中的一柱。但定期会出现要将其排除在外的议论, 受人忌讳到这般程度。 要是巴尔扎克的信仰受众人所知的话,那就等于断了几乎所有人脉。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解体。 [为什么对蒂娜法…?] 对于提格尔的问题,多米尼克歪了歪头说道,[谁知道?]。 [关于这点我一无所知。只不过,有着不能断绝信仰的家训。也许就是因此吧,双亲也好,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祖父母也都是蒂娜法的信仰者。我从记事起就将祈祷的礼仪记得非常清楚,不认为有什么古怪的。] 多米尼克合上了眼。仅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对二只眼睑,额头,嘴唇依次轻轻触碰。 [——昼夜难分,明暗难分,生死难分,既天地间万物必然同等。其为友。其为敌。其为力。赐予我等甘霖与试炼。直至夜与暗与死为我等归宿之日。] [这就是祷言吗?] 提格尔和米拉睁大着眼。布琉奈和吉斯塔特信仰同样的神明,要是对其他神明的祷言,二人都听过。然而,这是第一次听到对蒂娜法的祈祷。看着提格尔等人,多米尼克古怪的笑道。 [你们真有趣。一听到蒂娜法的名号,一般人的表情会变得极度扭曲,显得不愉快。] [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她不应当只是个被否定的女神。] 作为一行人的代表的提格尔答道。在提格尔的立场,有从女神那里借用了力量的缘故,虽然和信仰无关,但不必说这些。 [这可真的是奇迹啊。让我和你们这样的人相见。] 感慨万千,多米尼克吐了口气。 [言归正传吧。十岁的时候,我成了岗隆家的女儿。表面上是生病死了,然后命令我作为公爵家的女儿出生。岗隆知道巴尔扎克的信仰,以此要挟。我的双亲无法违逆。] 岗隆的家里,我和当主加斯顿 布朗 岗隆,和其子马克西米利安,还有许多骑士和随从,佣人一起生活。据说夫人在几年前过世了。 多米尼克作为那个夫人生下的女儿,也就是成了马克西米利安的姐姐。 [老实说,这让人很不舒服。既然想要孩子的话,明明不用弄得那么麻烦,应该还有很多办法的。岗隆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完全不明白。] 就算不明白,但多米尼克已经只有遵从岗隆这条唯一的活路了。 首先,我和作为当主的他父亲见了面。 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小屋里,加斯顿 布朗 岗隆背对着她,翻着书。多米尼克所看见的,只有融入昏暗之中的椅子靠背。 [你就是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以后就当成这样活着。要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那就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让人感到恶寒的恐怖语气,让十岁的多米尼克发颤。作为双亲受到要挟的小孩已经理解了,虽然做好了会受到残酷对待的心理准备,但这甚至超过了自己想象。她理解了,自己必须顺从所有安排。 这之后,多米尼克还见到了作为弟弟的马克西米利安。七八岁左右,是个看上去怯场的丑陋小孩。眼神凶恶,鼻梁歪的,嘴唇像浮肿一样厚。没有对视,话不多,全程低着头。 虽然多米尼克感到不快,但觉得比起[父亲]要好多了。 随后就开始了在宅邸的生活,还不到十日,现实就再一次摆到了多米尼克面前。 某日,宅邸的门前,暴晒着凄惨的尸体。听侍女所说,这是被鲁提迪亚士兵以征收为名目抢夺了粮食和家畜的村代表。他直接来到公馆上诉,一整晚都在承受岗隆的拷问,被折磨致死了。 和多米尼克解释的侍女面无表情,语气中也没有感情。没有对村代表的同情,说的就像是明天就会忘记一样。 那日以后,多米尼克死命的学习作为公爵家女儿应有的举止。虽然听闻岗隆是个残忍无道的男人,但这已经超乎了传闻。要是败了他的兴致,当场就会被极度残忍的杀害。 [骑士也好,随从也好,佣人都是监视者。我每晚向蒂娜法祈祷,做着双亲来救我的梦,感到变得心力交瘁……。但是,只有一个人成了同伴。就是马克西米利安哟。] 说道弟弟的名字时,多米尼克的眼里表现出复杂的感情波动。提格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慎重的问道。 [马克西米利安他,也是和你一样从其他地方带来的小孩吗?] [刚开始时,我们互相警戒,没有像样的打过招呼。] 多米尼克露出带着悲伤的微笑。 [那孩子衣服袖口上的扣子掉了,他拼命的掩饰,我偷偷的帮他补好了。我这边受到了令人吃惊的道谢。他说扣子是被床角蹭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被【父亲】知道的话,也许就要被杀了。] 提格尔感到胃里就像被灌了铅似的苦闷。当主加斯顿 布朗 岗隆的做派,和自己等人熟知的岗隆不可思议的相似。 [是马克西米利安先坦白的。自己是鲁提迪亚骑士之子,以双亲的死为契机,被带到了宅邸里。在这不曾露脸的父亲,全是人偶般的骑士或佣人的宅邸。首次感觉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正常人类。] 多米尼克没有说起自己是蒂娜法的信徒,只和他说了自己同样是被带来的经历。对于父亲的压迫感和厌恶这点,是二人的共感。还有,马克西米利安说,他也见过几个受到拷问致死的人。 [我们发誓要合力活下去。在问候中定下暗号瞒过佣人们的眼睛见面,无话不谈。] 让多米尼克她们极为在意的事情,共有二件。 为什么自己二人的父亲不让人看见面貌。 为什么要将自己二人作为岗隆家的人。 但无论谈了多少次,都得不到令人信服的结论。 二人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宅邸度过的。时而,会被命令乘上马车去街上看看,除此之外就不曾外出过。当到街上的时候,被严命禁止决不能露脸。 [五年过去了,到十五岁时,我被安排相亲。对方是贝尔加公爵家。] [因此,就改为多米尼克 贝尔加了吧。] 看着波德万的状况,琉蒂嘀咕了句。多米尼克点点头。 [那时的我从心底感到得救了。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在,不会轻易被杀,根据情况也许还能帮助马克西米利安。] 多米尼克会离开宅邸,到贝尔加家的公馆生活。 对于说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流着泪紧抱住自己的弟弟,多米尼克为了尽量安慰他约定会写信过来。要是搞砸了父亲安排的婚事也许会被杀死,想到这点的马克西米利安最终就放弃了。 离开宅邸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别多米尼克。包括马克西米利安也是。恐怕是得不到离开房间的许可。 不过,从马车的窗户向宅邸望了一次后,多米尼克感到了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从宅邸的一室,有谁正向自己投以冷酷的视线,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在这片土地上不管去到那里,就算那是公爵家的公馆,也无法从岗隆家逃脱。多米尼克体会到了这点。 [嫁到公爵家的我,被命令要作为父亲的密探。王家的动向,预定,传言,不管什么都行,每月都要交出书信。虽然丈夫也警戒着,没有说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我还是于心不安。他本是个好人呀。] 多米尼克每月会各自给父亲和弟弟写信。给弟弟的书信应该受到父亲的审核吧,所以只能写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但还是希望能鼓励到他。 在贝尔加家的生活很平稳,他们不知道多米尼克的真实身份。虽然时而会提出令人困扰的问题,但只要以岗隆家的名义,将其说成是秘密,就不难错开了。 虽然有了孩子,但也因此,多米尼克违背了巴尔扎克家的家训。 多米尼克自身一直做着蒂娜法的信徒,这件事也瞒着周围人,但在以丈夫为首有着许多人的公馆里,让孩子成为信徒是不可能的。 过了五年到她二十岁时,多米尼克决定回岗隆家一个月。其中一个原因是,她注意到从马克西米利安那里受到的书信变少了。 多米尼克不曾变过,每月都会送出书信,虽然没有收到过一次父亲的回信,但马克西米利安平均二次里面一般会有一次送来回信。但那个回信,已经有半年没有了。 孩子在平安的长大,和丈夫之间也没有问题,和贝尔加家家族人们间的往来也没有什么冲突。这是那段时间里她如文字描述一般,疯狂往死里学习礼数和知识的成果。 得到他们爽快的许可后,多米尼克回到了岗隆的宅邸。 虽然丈夫说过,机会难得,就带几个随从和侍女一起这种话,但她拒绝了。这不是出于客气,要是带过去的话,感到他们会遭遇可怕的对待。 只借了马车和车夫,她去了阿尔提西乌姆,让车夫住在城镇上的旅店里。 [虽然期待过笼罩宅邸的那个阴暗瘆人的气氛会消散,但看来太乐观了。什么都没有变,不对,变得更加过分了…] 大概在眼睑里浮现出了当时的光景,多米尼克盯着墙壁叹了口气。 宅邸前面,有三具身上受过鞭刑的尸体,被吊着。而且,那些尸体的手脚被开了洞,绳子从当中穿过,将他们串在了一起。 时隔五年不曾见过的凄惨情景,让多米尼克不得不忍着不要呕吐。 父亲也不曾变,只有在黑暗中和他见面。冷酷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骑士和佣人的面孔虽然变了近半数,但每个人还都是面无表情,像人偶一般。 随后是,十七岁的马克西米利安,丑陋的面貌也未曾改变,比同岁的男子矮小。最明显的是,他缠绕着阴郁的氛围。但即便如此,多米尼克还是因弟弟的平安而喜悦。 和以往一样在问候中夹杂暗号,二人悄悄在一间无人使用的房间里会面。 见面后,最先开口的是马克西米利安。他说是他拷问了领民,以至于他们死去。 多米尼克一事语塞。对于愣住的她,马克西米利安继续说。 从半年前开始。父亲对他说。是用你的身体来试,还是你对领民去试,选吧。听他这么说着,他已经做了好几次,杀了好几人了。十人之后就没有再数下去。 淡淡的,仿佛只是棒读般,他这样解释道。 [我哭着抱住马克西米利安,那孩子也哭了。我认真的向蒂娜法祈祷。夹杂在这间宅邸的夜晚,黑暗,死亡,所有的一切都太过残酷。] 多米尼克逗留的一个月里,二人见了几次面,每次她都会安慰弟弟。 当多米尼克还有数日就要回去时,马克西米利安下定决心说道。 我们的父亲他,恐怕不是人类。这不是比喻。那就是个怪物或者其他什么。 多米尼克轻轻呼出口气,说道[能否给我些水?]。 由于刚才的那个皮袋已经空了,提格尔递出了新的皮袋。虽然多米尼克的话术不是很完美,但却传达出了她强烈的情感。 道谢后接过皮袋的多米尼克,在喝水前看着提格尔他们。 [你们的话,信不信那个孩子的话呢?] [那个…不知道。] 米拉摇了摇头。琉蒂异色的眼睛里也夹杂着迷茫。 [现在的我会相信。但是,那是因为我亲眼见过怪物,并且与其交过手,要是在一年前听到这样的说法,大概是不会信的。] 提格尔也和二人想法一样。在山上和森林里狩猎时,曾几次感到过有些明显不同于人和野兽的某种气息,所以,对于非人之物的存在,他打小起就能十分自然的接受了。 但即便如此,直到去年春天遭遇卢萨鲁卡为止,他绝对想不到那种存在居然会带着明确的恶意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什么都没说。没能相信弟弟的话。] 浮现出寂寞的笑容,多米尼克继续说。 她觉得大概因为被强迫去拷问和杀人,让弟弟变得古怪了,多米尼克生硬的改变了话题。说起了,至今未曾解除的二个疑问。 然后,马克西米利安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他说下次,想要去父亲的房间调查。 多米尼克吓了一跳。拼命说服他,让他放弃这种无谋的行为。 要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自己就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在初次见到父亲时被叮嘱的情景,在脑海里鲜明的再现了。 但是,马克西米利安的表情却带着平静的决意,答道。 我迟早会被父亲杀害的。从视线就感受出来了。就像是用眼睛估量鸡有多肥的程度般那种,鉴定东西的视线。你还是不要再回这个宅邸比较好。书信也不用了。我虽然不知道姐姐信仰的是什么神明,但我很高兴你为我的灵魂祈祷能够获得安宁。请一定要幸福啊。 [那个时候,那孩子的表情和声音,无时无刻不清晰的浮现在我脑中。明明一直觉得会隐瞒下去的,不曾想他居然留意到了我的信仰呐。] 多米尼克露出微笑,但那是为了掩饰其他的感情。 数日后,多米尼克按照约定,离开了岗隆宅邸。这成了她和马克西米利安,今生的诀别。 [每月,我还是向父亲送信,只是没有再回去过。然后到了我三十三岁时,从马克西米利安那里受到了书信。写了父亲因病断气了,自己继承了岗隆家。比起高兴,这更让我无语。] 那个可怕的父亲居然死了,不可能吧。 事已至此,那就不能一直这么干坐着了。多米尼克向丈夫说了原委,去了十三年未曾去过的岗隆家宅邸。至于随从和侍女,果然还是没带。 明明已经过了长久的岁月,宅邸却还是一点没变,只是仰望它就会涌出,一股带着不安的阴郁。多米尼克虽然有些踌躇,但想和一直未见的弟弟相见的想法更胜一筹。她穿过了宅邸的门扉。 迎接多米尼克的,是一个十分矮小的男人。秃头,眼睛很大,从绢服伸出的手臂宛如枯枝般纤细。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 压抑着内心的不快,对着以为他是新佣人的多米尼克,男人说道。 好久不见呐,姐姐。 多米尼克愕然的问道。你是谁。 男人浮现出充满愉悦的笑容答道。 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的弟弟,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吗。 多米尼克毛骨悚然。因为他的声音,和她所害怕的父亲——加斯顿 布朗 岗隆完全一样。 过了短暂的沉默,多米尼克摆出笑脸。 啊啊,是这样的呐。因为超过十年未见有些忘记了吧。 [马克西米利安已经成别人了。不是因为在这十三年的成长所改变的,而是其他人冒充的…] 多米尼克的脸有些苍白。提格尔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是说加斯顿 布朗 岗隆他,变成了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吗?] 然后,多米尼克点了点头。 [是的。那之后,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这样说道。] 名叫马克西米利安的矮个男人,仰视着拼死演戏的多米尼克冷笑。 和贝尔加家的关系还好吧。虽然已经没必要了,就特意没管,你没有引起他们怀疑吗?要是有什么事,只要告诉他们你信仰蒂娜法就完了。 这自言自语的威胁。让多米尼克膝下一软几近跪下。 [马克西米利安他,不知道我信仰蒂娜法的事情。知道这事的,只有将我从巴尔扎克家带出来的加斯顿 布朗 岗隆。] 这句话,让多米尼克确信了,眼前的这个马克西米利安是其他人。虽然不明其由,父亲假冒着弟弟。那么,真正的弟弟又去哪里了? [呆在宅邸的十日里,我寻找着马克西米利安的线索。因为害怕去弟弟的房间,就装成怀旧的样子,到其他地方看了一圈。期待着,也许马克西米利安能留下什么。] 就这样在可见的范围内观察期间,多米尼克注意到了某个可疑的地方。 在贝尔加公馆常见的,清除墙壁上的涂鸦后的痕迹,因玩耍而弄到柱子上的伤痕,打翻什么东西到地上的污渍,遗弃玩具的碎片等等,在这个宅邸全都看不到。就像从没有过小孩一样。 过了五日,六日。还没有找出马克西米利安的线索,多米尼克渐渐开始焦躁。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自己衣服袖口的开线。 在多米尼克的立场下,要修复开线的话,只要向命佣人去做就行了。但是,她认为自己缝更好。 装有裁缝道具的箱子,一直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嫁到贝尔加家那时虽然想过要带着,但她害怕从这件宅邸带出除衣服以外的东西。 箱子里面,混在针线里放了个奇妙的东西。是一只孔里穿了线的扣子。多米尼克纳闷了。这箱子十多年未曾被打开,会是以前的自己将线就这样穿进扣子的吗?明明对其他的扣子没有这样弄过。 盯着扣子想了一会儿的多米尼克,想起了某件事。这个这样穿了线的扣子,是小时候,从马克西米利安的衣服袖口上掉下来,由自己帮他补好的那个。 难道说,马克西米拉安为了向自己传达什么,放进了这个箱子里吗? 拼命思考起来的多米尼克,看着自己的床。想起了当时的马克西米利安说过,扣子是蹭到床角掉的。 [我就试着调查床,被我猜中了。地板的内侧被削掉了,里面藏了一捆羊皮纸。是马克西米拉安写给我的东西…] 多米尼克将手伸进衣服的胸口处,从里面取出了折叠着的羊皮纸束。 [我不曾离身贴身带着。能不能之后读一下呢?] 提格尔惶恐的接过,递过来的羊皮纸束。多米尼克继续说。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一个人类居然活了三百年,以代代岗隆家当主的名字存在着,听起来可信吗?] 一般想来,这问题太过荒诞无稽了。 但是,他们却不能一笑了之。 [您弟弟留下的羊皮纸上,写到这个了吗?] 米拉问后,多米尼克严肃的点点头。 [那个孩子,调查了父亲究竟是什么人,看准了父亲不在的空隙,潜入了办公室和私室。然后得出了,岗隆的年龄停留在四十岁,外形不会改变的结论。] [说起来,父亲以前说起过。岗隆对古往的事情太过熟悉,简直就像活了几十,几百年一样。] 琉蒂将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旁边,提格尔陷入沉思。 ——岗隆是魔物。交过手后,让人只能这么想。 魔物的话,就算活了三百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吧。而且,要是她在说谎的话,应该不会坦白自己是蒂娜法的信徒这种事。 盯着多米尼克,提格尔开口道。 [我,相信你。] 多米尼克,没能立刻回答。盯着提格尔等人看的她的眼神里,溢出几条泪水沿着脸颊流了出来。为了压抑激动的情感,她用力握紧了手。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提格尔他们默默的等她停下哭泣。过了一会儿,多米尼克再次开始说。 [那时的我,没有像你们这般坚强。明明是弟弟赌上性命留下的东西,我还半信半疑。但就算是事实,我也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 回到贝尔加家公馆后的多米尼克,观察着岗隆的样子,决定等待。为了验证弟弟想的事情是否正确。 [过了十年,我明白马克西米利安是正确的。仔细看的话,不管什么人类,过了五年或十年,面貌和身体都会变化的。但是,岗隆却完全没变化。] 根据这个,多米尼克从小时候起抱有的二个疑问解开了。 为何,加斯顿 布朗 岗隆不向自己二人展露身姿。那是为了掩饰岗隆不会变老,不让她们知道他的姿态不会改变一事。 为何,要让自己二人成为岗隆家的人。那是为了修饰伪装,自己二人的存在正正好好。 为了不让岗隆家看上去不自然,岗隆会定期修饰伪装。伪造结婚,伪造作为妻子的女性生产,看上去没问题时就弄养子,想要兄弟姐妹时,就从其他地方弄来看起来可以担任这些角色的人。 [加斯顿 布朗 岗隆没有兄弟姐妹。虽然连续二代独子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不充分的伪装,让他在意吧。所以岗隆安排了我这个姐姐。要是我有作为巫女资质的话,似乎还想用来让蒂娜法降临。] 提格尔他们不寒而栗。对岗隆那称得上疯狂的思维感到眩晕。然后,对于持续面对那份疯狂长达几十年的多米尼克感到惊叹。 [这可能吗…?] 虽然对于偏离话题感到歉意,但提格尔还是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个,居然说让蒂娜法降临……] [我不知道。],多米尼克摇摇头说道。 [做法的话,倒是流传下来几个。在我还是巴尔扎克家的女儿时。听双亲稍微说起过。说起来,除了蒂娜法之外,还有让叫做亚肯的神明降临的方法。] 听到亚肯这个名字,提格尔他们无言的面面相觑。他们想起了,前几日交手过的,叫做塞露凯特的女性姿态的怪物。她说过侍奉于亚肯这种话。 [那个叫亚肯的又是什么东西?]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是异国的神明,从双亲的话题里听来,我想应该是司掌死亡之类的神明……。我记得的是,要求用人类作为活祭的仪式很多,越是高贵的血统越好这种程度。] 多米尼克不快的皱起脸。提格尔也有同感。颔首道谢后,她再次回到话题。 [从那之后到现在,我就老实下来了。会相信这种话的人自己是找不出的吧。在岗隆眼皮底下行动是很危险的,还有对是否会有人相信感到绝望。所以,我只是在等待。] 接着在去年秋天,岗隆突然,将在贝尔加家的多米尼克叫到了自己宅邸。正好是巴舍拉出现在王宫的时候,根据情况打算以她作为人质,牵制贝尔加家族吧。多米尼克在岗隆的宅邸里平静度日。 [然后,在一个月之前——] 多米尼克怜悯的视线,看向了波德万。 [瞅准岗隆不在的时候,这位老爷子出现在了宅邸里。] [话说完了吗……] 似乎睡到现在的波德万,睁开了眼。仰望着琉蒂。 [这算,奇迹吧。不仅出现了相信多米尼克阁下话的人…] 波德万露出柔和的笑容。提格尔瞠目结舌。老宰相因为安心似乎有些放松,马上就要断气了。(旧版本他完全没有危险,这是替罗兰死的) [不要。]这话卡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吞了回去。 波德万已经,没有救了。出于不能留下多米尼克独自一人的执念,他才撑到了现在。不应该再在这之上,延长他的痛苦了。 琉蒂握住波德万的手。但是,说不出话。 波德万则是,继续说着另一半胡话似的。 [到了阿尔提西乌姆时,我想起了陛下他,在意多米尼克阁下的身份……。悄悄的见了面,虽然不太敢相信她的话,但决定总之先将她带走。] [刚开始,没有告诉他名字,就让她叫我老爷子。离开宅邸后,也避免直呼名字,就一直叫到现在…。] 多米尼克也将手放到波德万的胸口。她的声音里混杂着悲伤。 [是,的呐…。泰纳蒂公,在宅邸,似乎派了很多数量的部下,意外的,得救了。] 那之后,就如多米尼克说的一样。七日前二人逃出了阿尔提西乌姆,波德万为了保护她背部受了伤。 二人都没有带药物。但是,从阿尔提西乌姆会派出追兵的可能性看来,他们不想逃到城镇或村庄里。女人和一个受伤老人的组合,绝不会不显眼的。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集落,波德万已经没了力气。 [琉蒂艾娜阁下,多米尼克阁下就,拜托了…] [我知道了。所以,请别再说了。] 琉蒂的话到底有没有传进波德万的耳中,谁也不知道。 用失去焦点的眼神,波德万仰望天花板。 [陛下……陛下也,我也,再执政几年的话…为殿下…] 变得寂静。老宰相的嘴角露着微笑,但已经说不成话了。 提格尔轻轻站起,离开了小屋。米拉随后。 二人出小屋之前,传来了轻轻的呜咽。 日落时分,提格尔他们在离开集落的某个地方埋葬了波德万。虽然最初请求是否能使用集落的公共墓地,但却遭到了拒绝。 琉蒂切了些遗发,装进了备用的皮袋里。是要给他在尼斯的遗族的。多米尼克则是,作为蒂娜法的信徒吟唱了祷词。 [温暖的黑暗与永恒的黑夜,请赐予灵魂安息……。] 提格尔向拉菲纳克说起,波德万和父亲及马斯哈斯的关系很好。 [说起来,曾经,听乌尔斯大人说起过这个名字。] 拉菲纳克表情微妙的说着,翻找着记忆。 [我记得在三年前。这位老爷给乌尔斯大人写了信过来。虽然我没有问信里的内容,但乌尔斯大人看起来蛮开心的。] 要是父亲得知了他的死讯,想必一定会悲伤的。对于父亲的友人什么忙也没能帮上,让提格尔感到懊悔。 [打倒岗隆和夏鲁鲁之后,就去马斯哈斯卿那里。陪我一起去。] 必须将波德万的话带过去。包括他如何过的,如何死的。回到阿尔萨斯后,对父亲也是。 入夜后,包括多米尼克在内的六人野营了。 琉蒂和多米尼克的表情,明显很憔悴。提格尔他们,无法向现在的她们搭话。只能等时间去抚平她们的伤口,但提格尔等人却没有,放任她们沉浸的余裕。 提格尔看起了,从多米尼克那里受到的羊皮纸束。 马克西米利安忍受了数年严酷的生活,等到了岗隆身影从宅邸消失的时候,慎重的调查了办公室和岗隆的私室。然后在岗隆的私室里发现了手记,尽可能的将内容抄到了羊皮纸上。 【在这一个月里,杜鲁邦的健忘症加剧了。】 这个似乎是,手记里最初写的文章。 [杜鲁邦是谁啊?] 对于纳闷的提格尔,从旁窥看他的琉蒂答道。 [如果是始祖夏鲁鲁时代的人物,那就是大神官杜鲁邦了吧。在夏鲁鲁建立布琉奈以前,每个地域信仰着不同的神明,据说有不是以佩尔格纳斯,而是以特里格拉芙或默西亚作为主神的地方。而将之定性成现在形式的人就是杜鲁邦。] 虽然琉蒂的眼圈有些红,但举止还是如往常一样。大概是她觉得,就算为了波德万,也必须这么做吧。 岗隆的手记里,接下来这样写道。 【能正确记得二十年前事情的杜鲁邦,竟然忘了前天的事情。已经二次了。一次的话,我还能详细解释下。就连那个杜鲁邦也敌不过衰老吗?我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吗?那在这之前,我就将我所知道的,没有公开说的事情,先记下来吧。因为夏鲁鲁…我之亲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可以忘记的。】 写在这上面的是令人吃惊的内容。 约三百年前,岗隆是如何遇到夏鲁鲁的。他们又做了什么。夏鲁鲁为何会成为国王……。这些都被仔仔细细的记录了下来。 [夏鲁鲁他,是出生在博久山脉的啊……?] 最让提格尔惊讶的,就是这件事。 他是被称为[山之民],生活在博久山脉中的人们,这提格尔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们使用弓箭。在没有像样的道路,险峻的山脉相连,有许多危险野兽这种环境下,弓箭是必须要的。 忽然,提格尔想起了在朗布伊艾城堡打仗时的事。那个时候,夏鲁鲁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虽然这是一个玩笑,但姿势看上去却十分标准,要是用惯了弓箭的话,那就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在布琉奈有五个豪族争霸。夏鲁鲁受雇于其中一个,但放弃了他,取而代之了。 岗隆写这本手记的时候,似乎是在夏鲁鲁死后,书写的样式基本都是回顾过去的,在这个所谓对夏鲁鲁感到苦恼的男人所记录下的文章里,感受得出对他的信赖和亲近。实际上,岗隆最后都陪在夏鲁鲁身边。 接二连三的击败夏鲁鲁的敌人,将这些势力支配,但他的敌人不仅仅只有人类。一个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袭击了夏鲁鲁。 关于这场战争,岗隆记述的很少。但是,却看得出十分惨烈。里面写了,有好几个在能力上和人格上,全都受到夏鲁鲁和岗隆信赖的人丧命了。夏鲁鲁的第一任妻子也死了。 然后,岗隆吞噬了魔物,总算是胜利了。 [吞噬了魔物……?]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那种事人类做得到吗。就算可能,吞噬了魔物的人又会怎么样。 [有一件事情,可以说通了……] 琉蒂轻轻的,苦闷的呼出一口气。 [泰纳蒂公和岗隆公,两人都是以残酷且无道的脾气受人所知。关于这二人,父亲说起过些事。他说虽然无可饶恕,但泰纳蒂公的无道是有理由的。然而,岗隆公的无道,恐怕是没有理由的。] [那,是什么意思?] 米拉皱了下眉。琉蒂那被称做异彩虹瞳的双眼里流出深刻的光辉。 [因为觉得岗隆很危险,所以父亲查过他的背景。虽然没有将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但这样说过。岗隆他,先是为了做出无道之事。然后再去想理由。] [就因为他是魔物,是这个意思吗?] 提格尔呻吟了下,理解了一些事情。至今为止交手过的魔物们,不是都有这种地方吗? [但是,夏鲁鲁为什么要放任岗隆那种家伙。] 拉菲纳克叉起手。提格尔稍微想了下。 [也许在夏鲁鲁活着的时候,他还算正常吧。] 就像在这本手记里,提到的算是最初战友的杜鲁邦一样。 [要是马克西米利安阁下抄下来的记述全都属实的话……。岗隆他,是想将自己的能力全都为夏鲁鲁而用。就算在吞噬了魔物之后。] [也就是说岗隆的人类部分,还有部分留着吗?] 听了加尔伊宁的疑问,提格尔点点头。 [我觉得,恐怕是这样。和我们交手时,岗隆以人类自居。这一点,和我们至今交过手的魔物们明显不同。] 一直扶持着的国王死了,让好不容易保持着的均衡奔溃,岗隆难道就是因此踏足到了魔物一侧了吗。提格尔有这样的感觉。 [话说回来,这把弓真有那么危险吗?] 提格尔将视线朝向身边放着的黑弓。令人惊讶的是,手记里也提到了黑弓。 虽然没有说,夏鲁鲁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到这把黑弓的,但却写了,他将这把坚固又无需保养的弓当做珍宝。然后还说,当夏鲁鲁作为布琉奈建国国王即位之时,岗隆将黑弓扔了。 里面这样写着,这把弓是可怕的祭器。 ——祭器? 提格尔感到疑惑。所谓祭器,就是神官或巫女,为了神明举行某种仪式所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庆祝秋季的收获时,神官或巫女们会用各种农具作为装饰向大地母神默西亚献上谢意。但是,从没有听说过用弓作为祭器的。 提格尔抬起头,询问多米尼克。 [关于蒂娜法的故事里,有没有弓出现过?] [嗯嗯],多米尼克爽快的答道。 [请告诉我下。] 提格尔不自主的探出了身子。这个气势惊到了多米尼克,米拉轻轻敲了敲提格尔的肩膀使他冷静下来,定了下神。 [虽然有故事,但也不稀奇。和其他的神明很类似的故事。] 说完前言后,她开始切入正题。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现在地上的国家还一个都不存在的时候,地上有妖精和精灵,巨人和小人。这时,人之蒂娜法带来了人类。最初的大家,关系都很好,但后来就起了几次纠纷。] [人之蒂娜法是指什么?] 虽然对这么快就插嘴感到歉意,但提格尔还是问了。多米尼克没有显出一丝不快,答道。 [蒂娜法虽被称为三面女神,但是有三柱哟。分别是人之蒂娜法,魔之蒂娜法,沉默之蒂娜法,我是被这样教导的。] 提格尔想起了在琉贝隆山顶神殿里,和神殿长的对话。她也说过蒂娜法有三柱女神,因此既有人类的同伴,也有敌人。 [为什么会发生争执?],琉蒂问。 [据说得知人类增加,魔物从某处过来了。魔物吞食人类,改变了世界。天空变为绿色(好家伙,人人头顶绿了),大地变为紫色,人类变为怪物。被逼入绝境的人类们苦恼的请求精灵或妖精,但即使如此,还是继续被魔物吞食着,终于求到了蒂娜法那里。] 想起岗隆手记上写到的,和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的战斗。约三百年前的夏鲁鲁和岗隆,借用了精灵的力量同科西切意作战。 [然后,蒂娜法将一把弓扔到了地上。] 提格尔盯着自己的黑弓。多米尼克继续说。 [使用了这把弓,人类们驱逐了魔物。蒂娜法放言。要是还有苦恼,就使用黑弓呼唤我。让世界变成正确之人所期望的形态……] 听完之后,提格尔感到纳闷,看着多米尼克。 [女神她,说了【正确之人所期望的】这种话吗?] [我是这样学的。但这个,是母亲在我小时候说的故事。] 表情像是在问有什么问题吗,多米尼克答道。 提格尔没能立刻回话。自己以前做过的梦,对照琉贝隆山山上神殿的神殿长的话,能想象出这把黑弓是个什么东西了。 应该并不是所有都属实吧。 但是,魔物和人类斗争,到最后,请求女神裁定又是不是真的呢。 黑弓里,无疑有着自己和女神相连的力量。 问题是,蒂娜法有着三个人格。 ——对我的问题,有三个答案。 【所爱之人】【勇敢之人】【尊贵之人】。 【退却魔物之人】【毁灭人类之人】【弑——之人】。这三个里,有一部分没有听清楚。(还是最重要的部分) 【顶点之人】【统领一切之人】【挑战,克服之人】 亲魔物,或者说对人类有敌意的蒂娜法,恐怕是存在的。 魔物们的目的,会不会就是让这位女神降临于世呢。 【正确之人所期望的那样】也就是说,是不是也假定过魔物也有正确的情况下呢?多米尼克至今都没有想到这点的理由,大概是她不相信魔物的存在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理解岗隆为什么会让他扔了这把弓了。这力量太过危险了。就连夏鲁鲁他们会和科西切意作战,不会也和弓有关吧?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扔了。 而且,还有不明了的地方。为何,黑弓会和战姬的龙具共鸣呢。以前,提格尔向米拉请教过吉斯塔特的建国神话,但里面毫无蒂娜法的任何踪影。 必须再向前深入一步。提格尔握紧了拳。 谈过关于岗隆手记副本的事后,提格尔询问多米尼克。 [关于蒂娜法,还有其他的吗?] [真积极呐。],多米尼克轻轻笑了笑。 [索性来当信徒?虽然做法有些记不清了…] 提格尔谎了。哎,不,语无伦次的开始找话。他的反应让多米尼克肩膀颤动。看来是逗他玩的。 [我不是真的要拉拢你,所以放心吧。不过,能这样毫无顾虑的谈起蒂娜法让我感到怀念。] 是这样啊。提格尔理解了。多米尼克能说这些话时,只有十岁左右在巴尔扎克家和双亲一起生活的时候。 [我还记得的事情,还有二个。第一个是,她和亚肯争夺死者的世界。关于亚肯简短说一下吧。虽然忘记是为何要争夺了,据说由于对手太过强大,蒂娜法使出真本事才总算击退了亚肯。]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让提格尔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紧张。 ——实在太忙了,没能好好想过那个怪物的事情。 问起她是不是魔物时,塞露凯特否定了。叫做亚肯的神,大概出于某些理由将仆从派遣到地上吧。 [那关于另一个,能否也说下?] 亚肯的事先放一放,提格尔问道。 [还有一个是龙的故事。据说有头凶暴强大的龙。纯黑,还有三个头,拥有许多武器。(龙具?)虽然这头龙想要吞食众神,但却被蒂娜法驯服了。] 提格尔的表情扭曲。他想起的是,坐在龙背上的蒂娜法神像。虽然头的数量不同,但会不会就是那头龙呢? [黑色的龙啊…] 提格尔的身旁,米拉不愉快的皱起脸。对于吉斯塔特人的她来说,说到黑龙,那就是被称为黑龙化身的建国国王。军旗上也画着黑龙。 提格尔和米拉的视线,交替看向黑弓和拉维亚斯。 多米尼克说的故事,也许非常贴近事实。 要是黑龙的化身指的,就是被女神驯服的那头黑龙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何黑弓可以从龙具里引出力量了。 [怎么了,提格尔?] 大概从刚才起就一直陷入沉思吧。琉蒂担心的向提格尔搭话。提格尔摇摇头对她笑了笑后,向众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引起了各种各样的反应。拉菲纳克傻傻的耸了耸肩,加尔伊宁默默的点着头,多米尼克哑然了。琉蒂则是率直的表示感慨。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呢。] [不可思议?] [你看,三百年前被岗隆舍弃的弓,会通过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变成一个猎人的东西,那个猎人又成了初代冯仑伯爵,之后过了几代,传到了对一个弓有兴趣的非主流布琉奈人提格尔手里。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米拉轻轻一笑。 [确实,不可思议这个词最贴切。就算再重要的传家宝,要是历代的冯仑伯爵中有谁把弓扔掉的话,就没有今天这个局面了吧。] [还真是啊。],提格尔苦笑着承认了。 就算没有黑弓,自己也许也会对弓感兴趣,锻炼技术,顺势成为一个弓箭手。但是,那样却无法和魔物战斗了。对卢萨鲁卡的战斗中,米拉和米利兹就会被迫苦战吧。 [要是多米尼克阁下所说的那个【正确之人所期望的】是真的话,那让女神降临的话,就能将魔物一网打尽了吧。] 加尔伊宁投出疑问。提格尔摇了摇头。 [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我想,也有同样程度的危险。] 然后,提格尔问多米尼克。 [您是否知道,可以聆听蒂娜法声音的方法吗?] [听声音?]多米尼克瞪大了眼睛。 [聆听女神的声音此举,是信徒做的事情哟。虽然我也没辙。] [我确实不是信徒,也不打算成为信徒。但是,我有这个。] 提格尔拿起黑弓。 [在身为信徒的您面前说出如此不敬之言还请原谅。我想要借用蒂娜法的力量。为了和魔物们…和岗隆战斗。] [爽快啊。],多米尼克头发抖了抖笑着说。 [但是,就算向我求教….] 一说到这里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盯着提格尔说。 [冥想的方法倒是可以告诉你,要试试吗?] [冥想?] [是的。跟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学的,比起祷词还要优先,是灵魂接近女神的方法。我来做的话,只能用于平复心情,或者在犹豫时候做出决断这种事情……。但你的话也许会有所不同。] [没有危险吗?] 这样问的是琉蒂。多米尼克摇摇头。 [只要没有和失眠或绝食这种行为一起做,我没有听说过光是冥想就倒下的案例。虽然是否真能接近女神这点,还不清楚。] [我试试。] 提格尔低下头。和岗隆他们的战斗已经临近。就算多少要承担点风险,也想要接近女神。 [不是什么难事。将背挺直,闭上眼。调整呼吸。稍微放松些。要是这把弓……真是和蒂娜法有关的话,拿着更好。] 按照她所说的,提格尔闭上了眼。一闭上眼,周围的声音或是米拉她们的呼吸能听的很清楚。土和草的味道,薪柴燃烧的味道传进嗅觉。肌肤感受得到,大气微微的流动。传来了多米尼克的声音。 [你坐在草原上。深夜,无月无星的黑暗之中。四周蔓延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风,草不动。土地的气味也感受不到……] 听了这些话,不可思议的,似乎感觉变得迟钝。像刚才那样的,味道闻不出来了。声音也听不清楚。渐渐地,连自己是否坐在地面上都不得而知了。感到正浮在空中似的。 [眼前有神殿。四周虽然黑暗,但也能知道有那个。] 眼睑里映出一个神殿。石头建的,没有任何的装饰,女神就在其中。提格尔知道。 从神殿深处,感受到了二个视线。其中一个带有强烈的敌意。 平静下来后心里开始发慌,呼吸变得痛苦。继续待下去会有危险,这样的警钟在脑海一角被敲响。但是,提格尔留在了这里。 ——女神哟。 呼唤之后,才注意到已经想不起来,想要问什么事情了。 不对,他重新思考。在提问之前,不是还有该做的事情吗。 [我的名字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 接着,虽然他想为至今都在借得力量一事道谢,但却没有能做到。 [——提格尔!] 随着二声叫唤的同时,肩膀受到来自左右的摇晃。提格尔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界中映出的,是摇曳的篝火。迷糊之中,女性的面孔从左右贴近。视界慢慢清晰起来,看出是米拉和琉蒂了。 […哎?] 较为疑惑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漏出。记忆混乱着。现在,自己不是应该在神殿前,面对女神才对吗。 [好了,快喝。] 米拉将皮袋抵到提格尔的嘴边。水流了进去,不由得呛到了。但是,意思总算完全清醒了。接着舌头感到了血的味道。 [提格尔,鼻血…] 琉蒂将手中的布给提格尔擦脸。布的一部分被染红了。 [谢谢,你们二位…] 用沙哑的声音吃力的表达了谢意,二人呼出安心的呼吸后离开了。看过去,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的表情也很严肃。多米尼克的话,则显得愧疚似的渗出了眼泪。 [对不起,我净说些多余的事情……] [我,究竟怎么了?] 困惑的问道,米拉回答。 [脸上突然就失去血色,鼻子下流出了鲜红的鼻血。但身体却一点没动,从惊讶到焦躁。] 眨了几次眼,总算理解说明后的提格尔露出苦笑。不过,被米拉和琉蒂一蹬,慌忙的绷紧起脸。虽然这感觉很看似很怪,但他也不是因让大家担心而笑的。 [那个,请不要太过在意。我都这样回来了。] 对多米尼克这样说完后,提格尔又说起了自己的体验。 [二个视线?不是三个视线吗?] 率先提问的是米拉。要是神殿里面对着提格尔的视线是来自蒂娜法的话,又因为她们是三位一体的女神,那不是三个视线的话就显得奇怪了。 [从一个视线感受到的厌恶也让人在意呐。] 琉蒂皱起脸。提格尔陈述自己的推测。 [其中一个,是至今借给我力量的人之蒂娜法吧。另一个大概,是亲魔物的…魔之蒂娜法。] [剩下的一个怎么了?不会是睡着了吧。] 听了拉菲纳克轻浮的发言,提格尔认真的点头。 [意外的很有可能。]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这果然还是…] 加尔伊宁显露苦涩。提格尔笑着微微低下头。 [正确说来,我想是不是对我不太关心呢。因为我并非蒂娜法的信徒。既然叫沉默,也许就是那么回事。] [是说既有关心人的神明,也有不关心的神明在吗。推测神明的想法很危险吧,只要不是像魔之蒂娜法一样敌视我们就可以了,应当这么看吗?] 加尔伊宁表情严峻的低语,提格尔点点头。 [不过,这样说出来后,真是不可思议的体验。我按照多米尼克阁下教的那样,只是闭上眼睛而已,在无意识间居然流出了鼻血…] [ 难受啊…] 米拉看着提格尔手边的黑弓,叹出口气。 [岗隆将其扔掉的心情,稍微能理解了。要是自己侍奉的国王,想要触及女神就要流鼻血的话,是会将之视为危险而想扔掉的吧。] [我家的传家宝被扔了会让我很困扰的。] 提格尔做作的耸了耸肩。不过,谁都没有搭腔。就连拉菲纳克也是。尴尬的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后,提格尔开口道。 [没事的。我啊,是不会就这么死的。] [但愿如此吧。],拉菲纳克说。 等到气氛缓和下来后,多米尼克站了起来。 [我再去老爷子那里一次,去祈祷下。毕竟,没有见到老爷子的话,我是无法从那个宅邸里逃出来的…] [我也一起去吧?] 琉蒂边站起边说。波德万的坟墓,离开这里有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左右。虽然不是很远,但现在是晚上了。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用点着火的粗枝代替火炬,多米尼克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想一个人呆会儿的心情。] 拉菲纳克这样评论。提格尔对琉蒂说。 [一到明天就去王都吧。当我们靠近王都时,赛安卿他们也应该到了。要是推断没错的话,敌人也……] [嗯嗯。],琉蒂点点头,对提格尔微笑的说。 [谢谢你,提格尔。老实说来,当我看到被烧毁的玖梅奴村庄时,我几乎已经放弃了。能和波德万大人以及多米尼克女士相见,全是多亏有你。] [因为我小家子气。只是不想空手而归罢了。] [少主。],拉菲纳克的表情像是深思熟虑过,说出了意见。 [多米尼克女士看上去相当疲劳。虽然以我的立场可能不适合这么说,我和加尔伊宁卿来保护多米尼克,少主你们先走怎么样。用我们的马。] [这种事肯定做不出来的吧。这附近可能还有鲁提迪亚的士兵在呀。] 提格尔强烈拒绝。这时,加尔伊宁冷静的说道。 [但是啊,要是顾及多米尼克阁下的话,就不能让马跑快了。] [但是,这里很危险。至少,先移动到更安全的地方…] 当提格尔想要反驳时。 [——提格尔。] 米拉冷静的叫唤,提格尔切换了意识。从自己手上的黑弓里,感受到了像是无言警告般的少许热量传来。 看得出,米拉用锐利的视线看向黑暗中。她所拿的拉维亚斯枪尖带有白光。这杆龙具,也在提醒使用者注意。 [岗隆派出的追兵吗?] [大概吧。要我的话不管是多米尼克阁下还是波德万阁下都不会放过。] 多米尼克对于岗隆的事情知道的太多。波德万是王国的宰相。对岗隆来说无疑会有一天变成麻烦的存在。波德万的死,不单单能让蕾琪她们感到悲伤,可能还会影响到今后布琉奈的统治。 提格尔转头看向琉蒂她们。将现在的琉蒂算为战力的话有点严苛。还不得不保护不在这里的多米尼克。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卿,琉蒂,多米尼克拜托了。琉蒂也别勉强。你可是还要去见波德万阁下的遗族的呐。] [我知道。提格尔才是,需要帮忙的话请立刻叫我。] 异色的眼睛里闪耀着斗志,琉蒂答道。之所以没有说自己也要一同战斗,可能是她对精神上受到的打击有自觉吧。另外,从接近的气息来看,她肯定也感觉出了这不是寻常的对手。 提格尔和米拉互相点头示意,踏足到了离开篝火的黑暗之中。 提格尔和米拉巡视着,笼罩在夜晚的草原。确实有气息接近了,但却没有见到类似的身影。而且也不是融入黑暗中了。 [米拉,拜托了。] 提格尔从腰间挂着的皮袋里,取出二只黑色箭头。这是被认为和魔弹之王相关的东西,蕴藏着非比寻常的破坏力。 米拉将拉维亚斯靠近提格尔的手。枪尖处放出的白色寒气,分别以二只黑色箭头为轴,组成了冰的箭杆。 提格尔道了谢,将二支箭放入箭筒。先将普通的箭搭到黑弓上。米拉也举起枪往前走。 [——寂静的世界哟。] 龙具的前端放出放射状的白色寒气,瞬间就在草原上覆盖了一层薄冰。 随后,响起了踏在冰上的小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敌人有二只。 提格尔搭着的箭矢前端,泛出白光。凭借着轻微的脚步声和气息,射出了箭。感到十几步前的大气不自然的吹动,金色光芒闪烁。箭矢不知被什么东西弹开落到了地上。 从摇曳的大气中,明确的敌意化作风吹了过来。敌人加快了动作。 [——冰华!] 米拉从枪的尖头,放出了暴风雪。对着猛烈的冰雪,怪物们闪避不及正面吃进。因此,他们的轮廓显现出来。 体格接近人类,头部是狼的形状,从只有三根手指的手上伸出匕首般锐利的长爪。那身体宛如从黑暗中捞出一般漆黑。 提格尔想起了,在萨克斯坦打过的人狼。但是,只是外表相似,传来的威压感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怪物无言的踢向地面。如同猛兽一般的剽悍,一口气缩短和米拉的距离。米拉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惊讶。配合对手的突进使出突刺。响起金属般的刺耳声,怪物向后仰去。 [比想的要硬呐。] 龙具的锐利度,甚至连能够弹开钢铁之刃的龙鳞都能轻易斩裂。也就是说,这怪物的皮肤胜于龙鳞。看来不能把他们归于和行军中战斗过的骸骨和死尸同个级别。 还有一只怪物越过了同伴,从米拉的头上袭来。米拉本想用枪横扫击退他,但马上改变主意向后翻。随后,在怪物着地前,提格尔射出了新的箭矢。不是普通的一击,是缠着拉维亚斯之力的一箭。 无法回避,怪物面门吃了这一箭弹飞了。散落着薄冰碎片滚到地上。但是,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般,立刻就站了起来。 [真难缠呐…] [看来和骸骨或会动的死尸一样,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瞄准腿吧。] 听到提格尔的嘀咕,米拉回话。怪物们同人类一样用脚奔跑,跳跃。那就首先应该封锁其行动。 提格尔搭上了新的箭矢。盯着敌人,注意到了某件事。长在地上的杂草,有些枯萎似的正在变色。是刚才没有见过的颜色。 ——不会吧。 视线在怪物们之间游走。他们周围也是,变了色的杂草映入眼帘。 怪物们向左右分开,沿着弧线奔跑起来。打算夹击米拉。 [米拉!别碰他们!] 射箭牵制右边怪物的同时,提格尔叫到。下个瞬间,怪物们各自挥出右手,向前甩出。他们的手臂,比原先长了一倍多。 锐利的爪子,从左右逼近米拉。但是,米拉已经完成了新的龙技。她的脚下描绘出寒气的白色结晶,无数的冰枪从地面刺出。 [——连同虚空穿刺冻结吧!] 要是人类应该已经被刺成串了,但就连这冰枪的猛击,怪物们也扛了下来。不过,敌不过势头,被打到了半空。 提格尔搭上了黑色箭头,向其中一只怪物射出。撕裂虚空的一击,怪物的下半身被轰的粉碎。 想起了雷鸣般的响声,只剩上半身的怪物被摔到地面。还有一只米拉正在应对,提格尔为了了结这只怪物,准备了新的箭矢。 架好了弓。然后提格尔瞠目结舌。怪物站了起来。腰部周围扩散着黑色火焰,摇曳着,从里面再生出了腿。 怪物将目标改为提格尔,飞扑过来。提格尔在地面一滚虽然避开了这一击,但怪物在半空变换了姿势,伸出手臂,像鞭子一样的轨道击打古来。 想起了硬物的声音。提格尔用黑弓,好不容易弹开了怪物的爪子。横扫过地面,怪物的爪子恢复到了原先的长度。爪子碰过的花草们立刻失去色泽,奔溃消散。 ——不致命的攻击,立刻就会被治愈吗? 不能一击毙命的话,那这个怪物恐怕不管几次都会再站起来。还有,他的爪子里含有能让花草枯萎的毒一般的东西。 警戒着怪物的动作,麻利的确认米拉的样子。米拉巧妙的控制和对手的距离,一味的防守。要如何战斗,她也是束手无策。 ——多么难缠的对手。能快速恢复外加带有剧毒。 在内心叹了口气。这时,提格尔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有一试的价值。 怪物从正面突击而来。提格尔取出二只黑色箭头的箭矢,搭上去。 [米拉!对准对方的手臂!] 大声叫嚷。正面的怪物挥出手臂,伸了过来。提格尔向旁边跳跃同时,瞄准怪物的肩膀射箭。随着铁块被弹飞的声音,被撕裂的怪物右臂飞舞在半空。不是出于疼痛,而是冲击,怪物的姿势崩溃了。 [——冰之风暴自寂静而来!] 米拉也再次放出了龙技。从地面飞出了有着锐利尖端的冰柱,袭向怪物。怪物凭借出色的体术错开冰柱,越过之后想要袭向米拉。 米拉则露出冷酷的笑容。同时,冰柱碎成粉末四散。无数的冰片化作风暴乱吹,缠绕着怪物的右臂。下个瞬间,怪物的右臂自根部脱落。 冰之柱,以及从里面产生的恐怖冰片。就是这个龙技。 提格尔跑到米拉那里。当二人完成会合时,怪物们的手臂都已经完成了再生。想要从左右夹击提格尔他们,伸出手臂。 [拜托了!] 回应提格尔的叫喊,米拉倒向地面放出龙技。 长大的冰枪,从她身旁的地面斜向伸出。以这根冰枪为垫脚,提格尔跳到了空中。怪物们的手臂,分别向着空无一物的虚空伸出。 越过怪物头上的提格尔,以反向的姿势架好黑弓。搭上黑色箭头的箭矢。这个是最初射出的那个,箭头具有能够自动回到手边的能力。就连箭杆,也凭借米拉拉维亚斯的能力已经装好了。 以一只怪物的后背为目标,提格尔射出了箭。 爆炸音想起。无法耐住冲击,怪物向前一个踉跄。然后,怪物们的肩膀互相被对方的利爪穿过。 怪物们同时停下了动作。覆盖在他们身体上的薄冰无声的掉落。他们的身体急速崩坏。 [可怕的爪子呐…] 米拉说出战栗的低语。要是自己二人被伤到的话,哪怕是擦到皮肤的一击,也许瞬间就会丧命吧。 怪物们,也有着不会互相攻击的知性。只是闪避他们的攻击还行,让他们自相残杀很困难。因此,才等到他们间的距离缩短到最小后,推他们一下。 二人交换了下视线后,向着波德万坟墓所在的方向跑。琉蒂她们应该也在那里。跑了还不到十步,从还暗中传来战斗的声音,让他们瞠目结舌。 [追兵,除了我们打倒的难道还有其他家伙吗?] 要是琉蒂她们,以怪物为对手应该不至于会马上落入下风。但是,问题是多米尼克。加快了脚步,看得到黑暗中挥剑的琉蒂她们了。和她们对战的是骸骨或死尸,黑雾怪物它们。 [各位!] 一边朝着怪物们射箭,提格尔跑近琉蒂。琉蒂叫道。 [这里由我来应付!请找多米尼克女士去!] 提格尔吞了口气。因为得知琉蒂她们没有发现多米尼克。 ——突然出现了怪物。一定逃到某处去了。 巡视周围。集落的方向很安静。因为怪物们的目标是自己等人,也许不会去那里。但是,要继续打下去的话,骚乱大概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去波德万阁下的坟墓看看。] 琉蒂和米拉再次跑了起来。立刻到了坟墓前。 二人大吃一惊,俯视墓地。埋葬波德万的地方开了一个大口子。简直就像,死尸从内部刨地而出一样。 提格尔调整呼吸放眼望去。在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看到烧着的粗枝落在地上。是多米尼克之前拿着的。火已经变得很小了。 [提格尔…] 米拉漏出呻吟。向她视线所指的地方看去,提格尔的表情扭曲了。 有一个人影站着。朝这边慢慢接近的这个人,正是刚被埋葬不久的波德万遗体。还有,波德万拖拽着什么东西。是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的头向着不可能的方向弯曲,她的身体没有力气。提格尔和米拉都忘了拿好武器,愣在那里。 不过,提格尔的茫然若失只有一次呼吸的时间。无处发泄愤怒的提格尔拿起黑弓。搭上箭。米拉的拉维亚斯从枪尖流出白色寒气,绕过了提格尔的箭矢。 提格尔的脑海里有一瞬间,浮现出说父亲和马斯哈斯聊起波德万的身影。 射出了箭,波德万脖子以上的部分被击飞。波德万倒下,丢下了多米尼克的遗体。 这个时候,琉蒂她们也跑来了。 [我们那边解决了。] 站到提格尔身旁的琉蒂,立刻感觉出了异变。开着大口子的坟墓,和提格尔他们注视着的二具尸体。 她察觉出了大概,将右手的剑入鞘,手放倒提格尔的背上。 [非常感谢……] 米拉以事务性的语气,询问加尔伊宁。 [已经没有怪物了吧?] [是的。虽然是推测,柳德米拉大人你们歼灭的那个应该就是怪物们的指挥官,既然没有了他们,那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希望如此吧。] 米拉说的时候,一边盯着多米尼克的遗体看。要是连她的尸体也站起来的话,打算就由自己来了结。 提格尔咬着臼齿。短时间内让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教了他许多东西的多米尼克就以这样的形式死去了,让他无法立即接受。 看样子过了四刻半了,看出二人的尸体没有再动的迹象,五人再次将二具遗体埋葬。提格尔吟唱了,至蒂娜法的祷词。 第四章 巴雅尔作战 这日早晨,罗兰在吃早晨之前,决定先去造访蕾琪的办公室作一个重要的报告。 [黎明时敌军有动作了。] 罗兰在王都北侧确认到敌军的踪影,是在二日前的中午左右。在离开王都十五贝尔斯塔(约十五千米)左右远的地方,由于数量似乎很少,也就派侦查队去看了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得到蕾琪许可将王都城门全部关闭。 昨日,没有见敌人有任何动作。但是,在今日黎明时分,他们撤出了营寨,开始向王都前进了。 顺便一提,敌人自称法隆军,还有个名字叫国王军,当然蕾琪是不会承认那种名称的,罗兰他们称呼敌人为鲁提迪亚军。这样做,也还有主张敌军阵中的法隆是个冒牌货的意思。 [有准备攻打王都的迹象吗?] 蕾琪问道,罗兰面露难色。 [据侦查队的报告,敌人数量在二千左右。就算要攻城,也不会从正面进攻吧。我想他们应该会偷袭我们。] [就像朗布伊艾,那样吗?] 蕾琪的表情显出懊悔。提格尔他们派来的传令,在三日前总算是到了王都,听闻朗布伊艾城堡被烧毁后,罗兰和蕾琪都十分吃惊。 [要是敌人进攻王都的话,你觉得会用什么手段呢?] 蕾琪提出问题,罗兰思考了下。 [我能想到的是,敌人会使用,他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地下通道。那样的话,就算是少数人,也有可能攻占王都。] 实际上,夏鲁鲁就是通过这个办法成功入侵了王宫。不能断定说不会。 [其他呢?] [让奸细潜入王都,从内侧打开城门。原本要压制城门的话,是需要众多士兵一拥而上的,但要是有能够控制王宫的自信,少数人也不是不可能。我马上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也就是说,敌人虽然数量少并且在远处,也需要当心。我明白了。] 点了下头,蕾琪看向罗兰。 [一刻之后召开军议。让在王都的诸侯和主要人员到会议室集合。] [遵命。] 罗兰行了一礼,蕾琪稍微考虑了下后,提出疑问。 [罗兰卿,由我们这边出击不行吗?只看数量的话,我军人数更多吧。] 对于王女的积极性感到意外的同时,罗兰摇了摇头。 [很危险。首先,不知道敌人野战的强度。其次,要是三千士兵全部出动,尼斯这里就空了。但是,使用同数量也只是白白消耗兵力。有可能导致敌人得势的行动应该要慎重。] [那么,你会怎么做?] 面对沮丧的蕾琪,罗兰严谨的回答。 [要是敌人没有什么大动作,那就等待去鲁提迪亚的士兵回来。] [我想鲁提迪亚没有个二三日是拿不下来的。比起等待不知何时会回来的军队,难道不应该用王都的士兵去做些什么吗。] 蕾琪的语气带有些指责的意思。对于摆出攻击态势的王女感到惊讶,但罗兰也没有退让。 [肯定有一天会回来的。在此之前,务必请您慎重。] [我知道了。] 蕾琪爽快的承诺,让罗兰都吓了一跳。然后她微笑着继续说。 [这之后的军议,就交给你了。我想既会有轻视敌人的诸侯,也会有对敌人过于恐惧的诸侯吧。好好的劝诫他们,以守卫王都为最优先。必要时我当然也会插话。] 罗兰瞠目结舌。刚才为止蕾琪的态度,是想到了军议上诸侯们的反应。然后,她还放言,一切都不必退让。 [感谢殿下的关心。不过,在下有二个请求。] [说吧。] 坐回到椅子上,蕾琪催促。感到略微有些紧张的同时,罗兰开口说。 [刚才在下说过,敌人确实对王宫的构造知道的很详细。可能的话请殿下——] [罗兰卿。我是不会从这个王宫逃走的。] 预想到罗兰想说什么的蕾琪,先表达了自己的决心。碧色的眼里闪耀着强烈的战意和怒气。 [已经逃的够多了…。要是我只顾自己的人身安全,民众和士兵会离我而去。就算活了下来,未来也断了。陛下他,到最后都没有离开这个王宫。作为法隆的子嗣,我会效仿陛下。] 要是蕾琪在战前离开王都被人知道的话,士兵和民众想必会动摇,失望的吧。夏鲁鲁只要宣传这个就能获得优势。夏鲁鲁和岗隆神出鬼没,不能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请恕我冒犯。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有一个,我想从现在开始招募民兵。] 罗兰将约三千士兵,分布到王宫和街道城墙的守备中。王宫一千,街道约五百,城墙约一千五百的状态。要是能顺利募集到民兵的话,就能将守卫街道的士兵们调去守卫城墙了。 但是,蕾琪却摇了摇头驳回了。 [罗兰卿,夏鲁鲁夺取了法隆陛下身体一事,你也知道的吧。然后,比起我陛下那边,更受民众信赖。] 作为王子被养育大的蕾琪,为了不让女性的身份被透露,过分避免了显眼的举动。也就是说,给人的印象不深。虽然在和巴舍拉的战争中展示出了强烈的存在感,但关于为何要伪造性别一事,到现在还留有不被信任感。 [夏鲁鲁作为法隆陛下呼吁民兵恭顺他的话,要是民兵真的遵从了,我们的立场就会变得非常艰苦。请使用其他办法吧。] 罗兰在内心呻吟,听她这样说也很难反驳。最重要的是,那个夏鲁鲁确实可能会做得出来。虽然遗憾,看来这二个方案似乎只好放弃了。 蕾琪叫住了,行了一礼后想要退出去的罗兰。 [向你致谢,罗兰卿。] 罗拉感到疑惑,默默的等待蕾琪继续说。 [要是你说出击进攻的话,我就会下决心许可的。] 王女的声音里,因压抑不住的愤怒而颤抖。夏鲁鲁和岗隆,对她来说是父亲的仇人。要是立场允许的话,她一定会亲自上战场。 ——殿下,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对罗兰来说,法隆也是他值得献上所有忠诚和武勇的国王。还有,被岗隆杀害的贝尔修拉克公爵,也是教授了他许多东西的前辈。 将全身重新面向蕾琪,罗兰洋溢着霸气深深低下了头。 [就算以这条性命为代价,我也必将胜利献与殿下。] [这可不行。] 听到蕾琪说出出乎他意外的话,罗兰情不自禁抬起头。王女苦笑着说。 [这之前,你不是才刚向我说起过关于未来的事情吗。自己所描绘的未来,自己不去争取可怎么行呢。] [……如您所愿。] 感到惶恐的同时,罗兰离开了办公室。胸中变得温暖,这是因有值得自己效力的主君所带来的喜悦,和作为骑士的使命感。 [为了殿下,必须在更多的,绞尽脑汁才行。但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不知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罗兰还不知道。转进的布琉奈军,以步兵的脚程还有一日就能回到尼斯了。 远处漂浮着棉块般云朵的苍天下,赛安 泰纳蒂率领的约一万六千布琉奈军,正在街道附近的某个山丘上扎营休息。这个山丘,就像被放在远处的石块一样,临近着朦胧的王都城墙。 自六日前提格尔他们暂离军队后,他们假装朝鲁提迪亚去后又变向,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分成了二队。这和从王都出发时的理由一样,要尽可能不让行军速度下降,并且还为了确保人数对应的水源,以及便于行动。 就这样,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队,和奥利维指挥的冯仑队各自南下,在今天早上终于成功会师。 在知道出现离队者的情况下也要加速行军,结果有近四千数量的士兵被落下了,即便如此水源的确保还是困难,比预计用了更多天数。 [到了这里后,见惯的景色让人感到平静呐。] 在营地的一角,望着径直穿过草原的街道,微微起伏的丘陵,赛安发出了这样的感想。 想到还有一日就能到王都了,他倒是想要催促士兵们,但这样万一碰到情况时会来不及应变,所以被迪弗洛特阻止了。 过了中午左右,派出去的侦查队回来了。赛安在自己的营帐里,听取侦查队队长的报告。在场的还有迪弗洛特和奥利维。 [我们的前进路线上发现一群像是敌军部队的身影。] [哦欧,是吗。我判断应该撤回看来是正确的呐。] 完全忘记六、七日前军议上事情的赛安点点头,催促他继续说。 据他说国王军,在离开这里八贝尔斯塔的前方扎了营。数量是二千前后。赛安皱起脸提问。 [二千?不会是和二万搞错了吧?] 队长说[不是。],摇了摇头。 [存在我们看漏,或者有伏兵潜伏在某处的可能性。但是,这个营地前的敌人数量,就算超过二千,也不可能会超过三千。] [我知道了。数量上是二千左右吧。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迪弗洛特用带着威严的态度插话。队长颔首回答。 [敌人,堆了大量的稻草。堆得就像,几乎成一座小山了。] 这个报告让迪弗洛特困惑,和奥利维互相对视。 [敌人之中,可有总指挥官……号称法隆陛下的大逆不道之徒的身姿?] 赛安询问。要不是有夏鲁鲁在,他就骑着飞龙从空中完成奇袭了。夏鲁鲁在的场合很可怕,他不打算鲁莽接近。 队长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来回就有六十贝尔斯塔了。就算不知道也没有办法。] 说这话的奥利维。对着呼出一口安心气息的队长,这次轮到他问了。 [话说,王都的样子见过吗?] 队长摇了摇头。迪弗洛特说了慰劳的话后,就让他退下了。 奥利维把地图摊开,将三只棋子放到上面。 [尼斯北部,有敌军在。再往北走,就是我们。暂且是这样,尼斯和我们从南北夹着敌军。] [道理是这样呐。我们和敌军差八贝尔斯塔。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敌军和王都的距离是五贝尔斯塔吧。实在无法能说是在夹击啊。] 迪弗洛特摇了摇肩膀笑着说,但马上转为严肃的表情。 [尼斯没事是最重要的,还不能太放心。敌人是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的家伙,但既然已经将军队行进至此,果然还是以王都为目标的吧。] [话虽如此,我不觉得仅仅靠二千士兵就能攻陷王都。] 奥利维表示疑惑。 [一千或二千士兵暂且不论,要藏起超过数千的大军是不可能的。士兵的数量越是增加,就会在行军时留下痕迹。就算分成复数部队,也不能完全掩盖。] [想要以寡兵攻陷的话,就是找到暗道,或是派奸细潜入,从内侧开门这些吧。但现在的王都有黑骑士外加三千士兵。还有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在。不可能轻易得逞。那他们到底打算用什么手段呢?] 对盯着地图正在沉思的二名骑士,赛安问道。 [是不是,我们应该停止休息,尽可能的和敌人缩短距离?] 对赛安来说,好不容易抓到了敌军。他想要通过自己的指挥击溃他们,获得武勋。要是磨磨蹭蹭的,可能会让敌人逃走,王都的守兵们可能还会出城进攻。他无法忍受眼前的战功被抢走。 [在这个情况下进军的话,可能会让疲乏劳顿的士兵站到敌人面前。] 虽然奥利维锐利的视线让赛安有些胆怯,但他还是尽力反驳。 [但是,敌人只有二千不是吗。这边可是有一万六千。就算开战….] [要是过分相信数量而焦躁的话,正是个理想的饵食。赛安卿是想促成敌人功成名就吗。](魔弹第一阴阳人) 赛安火冒三丈。不过,在他怒吼之前迪弗洛特先发言了。 [奥利维卿哟,目前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不在,现在的总指挥官可是赛安卿啊。] 受到年长的迪弗洛特告诫,奥利维无言的向赛安低头致歉。确认这个行为后,迪弗洛特看向赛安。 [奥利维卿说的虽然在理,但就算只有少数,王都附近有敌人就让人不爽了。在还有体力,就算乱来点也马上能投入战斗的人里选出二千到三千人左右,编成突击部队怎么样。] [这点子,不错。好,交给你了。] 赛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问奥利维。 [话说,奥利维卿。冯仑有来过联络吗?] 奥利维说[很遗憾。],摇了摇头。 赛安拼命忍耐,掩饰嘴角的笑意。提格尔不在。琉蒂也不在。 ——总算,轮到我建立武勋的好时机来啦…….!(笑出声) 正如和提格尔说过那样,赛安就是为了获取战果才参加这次作战的。 然而,回想从王都出发后自己的行动,率领一万士兵到了朗布伊艾城堡,打了场不算仗的仗,城堡被烧了,以折返告终,仅此而已。 但是,眼前面临的情况是怎样呢。有一万六千士兵在手,单凭二千士兵是无法对抗的。赛安只要向士兵下令前进,去蹂躏就行了。仅需此举,就能独占守卫了王都,又歼灭了敌人的勇将殊荣。 向敌人发起进攻时,只要骑着飞龙从天上发动袭击就行了。虽然唯独不想碰到夏鲁鲁,但对于除他之外的敌将,自己和飞龙有自信可以打垮。 [我有个提案。] 赛安咳嗽了一声,再次看向二名骑士。 [我先用飞龙回趟王都如何?向王女殿下详细报告下现状,和在王都的罗兰卿也能易于连携。] 顺便,可以诉说他看穿了敌人以王都为目标的计划,所以才立刻率军折返,将自己的存在给蕾琪卖个好印象。赛安是打着这个算盘。根据敌人的动向,王都有可能成为战场,那果然自己还是应该在王都。 然而,奥利维的反应显得冷淡。 [当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琉蒂艾娜阁下离开军队时,您自己是如何说的,难道已经忘记了吗。这里一万六千士兵的指挥官,是您。向王都传达我们的存在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指挥官离开现场所带来的不利会更甚。] 迪弗洛特的话,则是用稍微告诫性的说法方式劝阻。 [赛安卿,天上飞的飞龙会很显眼。更何况,从这里飞向王都的话是一条直线。无疑会被敌军发现。被他们知道赛安卿在何处的话,可就不妙了。] [我倒期待通过展示我的存在,可以让敌兵胆怯。] [或许是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人类不会总被钻空子的。在奥久尔吃的苦头,还记得吧。] 听了这话,让赛安轻轻呻吟了下。在奥久尔战役中,通过让飞龙急速下降攻击的赛安,被敌兵扔了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打到飞龙鼻面后,飞龙就变得醉醺醺,无法再驾驭。 [明日,不,连今日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战争。当然,根据情况也许要请求你骑飞龙去王都的,但现在还请呆在这里。] 迪弗洛特的声音强而有力,还有说服力。 [——知道啦。] 摆摆架子,赛安慢慢的点点头。 [确实啊,要是发生什么能够对应是很重要的。我会连同冯仑或者贝尔修拉克的份一起,履行作为指挥官的职责的。] 三人围着地图继续交谈,还决定了将负伤者安置在这里。 当二名骑士离开后,感到疲劳的赛安躺倒在毛毯上。当他睡眼惺忪时,侍女阿鲁艾特没有发出声音,进来了。 [迪弗洛特大人和我说,您有些吩咐。] 虽然反射性的想要说出[滚出去。],但赛安在差一点说出之前将话吞了回去。是有要和她交代的事情。 [伤员们今晚会脱离军队。你也和他们一起吧。] [打仗吗。] [对的。这十几日来净是些让人光火的事情。] 说到这,赛安盯着阿鲁艾特,感慨的说道。 [真亏你,能够陪我熬到今天。] [因为做的事情几乎没变。] 看着不带一丝微笑回答的阿鲁艾特,赛安笑了。就连在雅尼艾斯这种不毛之地时也没见她叫过苦,看来是真能忍,不容易。 [之前说过,回到聂梅塔库姆后会有奖励,还记得吗?] 忽然想起了这事,他问道。这是他受父亲之命呆在雅尼艾斯时的事。 [非常抱歉。] 阿鲁艾特摇了摇头。之后,以平常的调子说道。 [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就容我告退,还要去洗飞龙的身体。] 听了这话,赛安起身。 [我也去。毕竟是我的飞龙。] 赛安出了帐篷,阿鲁艾特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默默跟着。 关于敌军的动向,新的消息送到罗兰那里时是翌日早上。 接近黎明时分,据说是由北而来的行商们,告诉给了守卫城门的士兵们的。说是在北面看见了巨人的身影。他们哭着恳求开门要进去,缠了近半刻时间,看出士兵们不会改变心意后,才沿着城墙向南去了。 这时,罗兰虽然还在睡,但立刻跳起来听取报告,派遣了侦查队。由于天色还暗的缘故花了些花时间,当东面的天空开始泛白时侦查队回来了。 罗兰在王都的城墙北侧,听取了他们的报告。 [那个,究竟是什么啊。] 催促着侦查队,罗兰的目光向北投去。 离开王都大约二贝尔斯塔前,有三个大约一百切特(十米)高的巨人,站立着。见者无可避免的,会感受到那东西的令人忌讳和巨大,还有恐怖。 城墙上的士兵们,谁的目光都离不开巨人。对于在一晚之间居然出现了这种东西而感到惊讶,不知道这有什么目的,总之挑动着人们的不安。 三个巨人旁边,展开着约二千国王军。红马旗,和绘有独角兽的岗隆家旗帜随风飘动。 当天色变亮时,蕾琪在护卫贞德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城墙上。 向着敬礼的士兵们挥手回应的同时,蕾琪的表情上也增添着几分惊愕,盯着三个巨人。当罗兰走来后,她才总算回过神。 [那个巨人,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据侦查队报告,似乎是稻草做的。] [稻草….?] 蕾琪的表情充满了困惑。罗兰也一样, [要是只用稻草组成巨人,一晚上确实就能做出来了。但是,我不认为夏鲁鲁和岗隆,会仅仅竖起稻草人那么简单。] [嗯嗯。不能放任那个不管。既然从这里能看的那么清楚,那流言应该早就在民众之间传开了。这引起他们的不安了。] [我立刻去处理。] 低着头,罗兰窝囊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在宣誓会为蕾琪献出全部才智的翌日,居然就成了这幅模样。 蕾琪巡视了城墙一圈回了王宫。是为了减缓士兵的不安吧。那自己也必须尽早,采取对于巨人的应对措施不可。 [但是,不能调动士兵。] 巨人的脚下,约二千敌兵在很麻烦。要是派五百或一千去也只会被击退。而且,其中还有夏鲁鲁和岗隆,就算同数量也不够。 [不得已了吗….] 罗兰向目不转睛看着巨人的士兵们告知后,离开了城墙。登上琉贝隆山上,快步朝王宫去。 向一部分侍女传话,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以王都守备队长的身份作出一系列指示后,朝着接待室去了。 [一大早就那么忙了呐。黑骑士阁下。] 这样说着出迎罗兰的人,穿着葡萄色和白色搭配的军服,腰间挂着长剑,是个白银色头发的女子。她是莱特梅莉辞的战姬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 她身后还有奥尔加 塔姆,和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二人都和艾莲同样,已经换好了装束。 [这么早真是抱歉,各位战姬。有不得已的事情要拜托几位。] 行了一礼的罗兰这样说道,艾莲的红玉眼瞳渗出光芒,愉快的笑道。 [是北部出现的那三个巨人的事吗?] [您已经见过了吗?],罗兰坦率的表示吃惊。 [正是这件事。我会准备一千骑兵,请求您为我们刺探下那个令人不快的巨人真面目。我也知道这是有些出格的请求,受到您的拒绝也无妨。] [一千啊。还真是舍得啊。] 艾莲的话,不如说是对这个数字感到吃惊。 [目前,听说王都只有三千士兵,从什么地方抽出来的?] [从城墙和街道里。虽然会变得很薄弱,但在这个情况下,也是不得已了。] 守卫王宫的士兵不能抽。还不知道巨人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是国王军弄得。那已经算开战了。 [再之,我们信赖您的实力。比起率领二百或三百士兵观察敌人状况,不如准备好一切能准备的,让您能最大限度发挥更好。] [不愧是黑骑是阁下呐。可以,我接受了。] 艾莲爽快的答应了。就连罗兰都感到惊讶。 [非常感谢,但是没关系吗?] [你是觉得要是我们话,就算用敌人的一半兵力也能取得些收获,所以才来拜托的吧?我姑且,是受了王命呆在这里的。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必须要干点活啊。] 这样回答后,艾莲回头看向奥尔加和丽莎。 [你们怎么样?嫌麻烦的话回去睡觉也行。] [要是想拒绝就不会换衣服了啊。] 丽莎双臂交叉这样说到,奥尔加则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应。 [毕竟我是斧姬啊。] 这个是她在布琉奈作战期间想出来的,给自己的外号。 [感谢你们。但是,请千万不要勉强。] 对着三名战姬,罗兰深深低下了头。 之后过了半刻,一座北侧城门打开了。 站在一千骑兵前头,艾莲和丽莎,奥尔加骑马朝王都之外去。 比起说青色,用水色形容更贴切的天空下,三名战姬率领的一千骑兵,以井然有序的队列行进在草原上。朝着伫立在草原上的三个巨人去。 [要是将黑龙旗,还有我莱特梅莉辞的军旗带来就好了。] 仰望着随风飘扬的红马旗,艾莲的嘴角露出微笑。明明面对的是多一倍数量的敌人,她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丽莎和奥尔加也一样。 [说起来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取斧姬这么个别名?] 丽莎穿着的是以突显浓淡为基调,胸口部分用了白色,各处穿插了淡紫和金色点缀的礼服。就算穿着这种服装,她也能稳稳的驾驭着马匹。 [作为战场勇者的证明。] 厚实的衣服基础上,又用了大量羊毛的外套姿态下的奥尔加,在这三人之中也许算是最适合战场的服装了。看上去热,透气性似乎很好。 看见在战前毫无紧张和不安的战姬们,布琉奈的骑士们也鼓舞自身。他们当然知道战姬的威名,其中还有亲眼见识过她们战姿的人在,要是全都依仗外国的客将,会有损战士之名的。 然后,结束了不到二贝尔斯塔的简短进程,艾莲她们和对军对峙了。 敌我间的距离在五百阿尔欣以下。稻草巨人脚下展开的国王军约二千,采取了迎击布琉奈军的态势。他们穿着盔甲,架着枪盾,腰上还挂着小剑和手斧。还有手臂上插着投石绳的人。 [轻视弓箭的这个国家,居然能够培育出提格尔那种家伙。] 嘴里嘟哝后,艾莲用身为战士的表情瞪向国王军,嚷道。 [遵从恶徒岗隆和冒牌王的杂碎们!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扔下武器投降吧!] 声音响彻战场。过了一会儿时间,国王军的骑士大声回应。 [遵从伪装自称王女的蠢货们!现在还来得及哦,快向法隆王屈膝祈求宽恕吧,加入到正义之军来!] [毫无可信度的正义别说出来!没能立功又动机不纯的家伙们,只不过是为了这新来的机会而赌一把吧!这个赌博只会迎来破灭!] 来了劲而声音渐渐变大的艾莲身后,奥尔加佩服的看着,丽莎则呆若木鸡。这已经不是劝降通告了,而是单纯的挑衅。 但是,艾莲不是仅仅在挑衅敌军。还一直观察着巨人。 ——就算从这里看,看上去也只是一个大型玩具而已…。 以几根木材为芯,将稻草卷成束状缠上,然后在用绳子相连做成巨大的稻草人,艾莲只能看出这些。 [夏鲁鲁那家伙,可是一个人就攻下了城堡,还将那城堡烧了,总之是个会让人出乎意料的男人,这个巨人里面也有什么机关吗?] 但是,看来没有闲工夫去思考巨人的事了。激昂的国王军士兵们,列好了枪阵前进过来。艾莲身后呆着的士兵们,也架好了枪。 艾莲高举白银长剑。是她的龙具亚利法尔。奥尔加伸长了双刃斧姆玛将其扛在肩上,丽莎则握紧了黑鞭瓦利辞伊芙。 [突击!] 艾莲喊道,布琉奈士兵们发出咆哮。国王军士兵也叫出怒吼。 冲突之前的投石应酬免了。践踏着花草,踢打着地面,两军正面交锋。长枪交错,盔甲之间的摩擦,血沫横飞。 布琉奈军先头的艾莲,将拦在正面的敌兵一击砍落。并立刻转动手腕抹了左边敌兵的脖子,利用剑势,扭转身体同时打倒了第三人。她剑锋所指之处风起云涌,让大气为止悲鸣。 奥尔加挥舞长柄化的战斧,有幸被击中的敌兵会被完全粉碎。虽然不像艾莲的斩击那般华丽,但姆玛具有只要擦到一点就能连同盔甲一起将骨肉击碎的强大力量。奥尔加自身也很冷静,准确的挥舞龙具。 丽莎的黑鞭描绘出不规则的轨迹,将国王军的士兵们打的片甲不留。国王军士兵们连同头盔和盔甲被一扫而空,倒在血雾之中。就算想用枪或盾抵挡,她的鞭子也会从死角袭来。能站着挡在丽莎面前的人一个也没有。 她们的奋战,提升了布琉奈士兵们的战意,让国王军的士兵胆怯。 在战姬们的周围,士兵的交锋反复上演着。 洋溢着怒骂声,枪盾持续冲突。折枪,裂盾,形成了几个血池。肩膀被贯穿的士兵倒在地上,落马的骑士受敌人践踏。悲鸣声四起,吸入于大气之中。 按照数量预估的话,国王军才应该是随着战况而显出优势的人,但他们却是被压制的一方。制造出这个局面的,无疑就是战姬们。 艾莲她们绝不是无谋的发起进攻,而是巧妙的主导前进后退来诱导国王军的先头集团,接二连三的葬送他们。每当战姬们挥下龙具,就会叠加死尸,被破坏的盔甲掉落在地。身处这凄惨光景的正中,她们却显得毅然又美丽。 [差不多要后退了哦。] 艾莲向着周围的士兵们通告。就算打倒了敌兵,巨人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将之判定为故弄玄虚,在适当时机撤退比较好。 正在这时,几个人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放眼望去,三个巨人上点上了几处火焰。大概是在稻草上浸过油了,火势以可怕的速度扩散,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巨人。就连艾莲她们也大吃一惊,停下了动作。黑烟开始向两军作战的地方逼近。 艾莲咂了咂舌,挥舞亚利法尔。引出的疾风吹散了黑烟。但是,黑烟马上又开始蔓延。 [到底是谁放的火?] 总之,变成这样已经打不了仗了。布琉奈军慌忙后退。 阵风吹过,化为炎块的巨人摇晃。大大的倾斜,朝着布琉奈军倒下。悲鸣被抹消,卷起土块的风暴,轰鸣声响彻。火种飞溅,草原染上了朱色斑纹。在这之上黑烟宛如匍匐盖阔。 [散开!被烟包围就马上跑开!] 用风守卫自身的同时,艾莲叫喊道。哪怕解开风的保护片刻,眼鼻瞬间就会进烟吧。 另外二个巨人,也受到风力影响左右摇动。布琉奈军想要从火焰和烟里逃脱,骑马四散奔走。没有功夫去帮助被烟卷入,或是因冲击被打飞的同伴。奥尔加和丽莎也没有这份余裕。 好不容易从火焰和烟里逃了出来,又降下了投石雨。一支国王军部队绕开火焰和烟,迂回到布琉奈军侧面。 [事先就知道了吗?不对,这不像是整体的行动。] 要是一开始就用火焰和烟攻击布琉奈军的话,就会让巨人靠的更近,应该会让他们无法逃脱。但是,敌人却没有这么行动。 ——为了这边落入了圈套,让一部分同伴…不,是相当多的人牺牲了吗。 艾莲咂了下舌。虽然可恨,但却不得不承认被摆了一道。 [不用反击!帮助同伴后退!] 回头看向布琉奈士兵们,艾莲拼命叫喊。丽莎和奥尔加也是。现在和敌人拉开距离才是当务之急。 火焰和烟还有投石让布琉奈骑兵们陷入混乱和仓皇,听到战姬叫唤的人们取回了冷静。用盾牌抵挡投石,呵斥被吓傻的马儿,离开巨人们。 之后没多久,二个巨人相继倒地。大地激烈的摇晃,灰蒙蒙的烟雾覆盖大地。铺开的火焰贪婪的吞噬着花草,草原被染成了朱色。 王都尼斯的街道,被沉闷紧迫的气氛所笼罩。 当一千骑兵从北门出击时,民众已经明白开始打仗了。蕾琪和岗隆终于交锋了。许多人不是跑回家就是去神殿,向众神祈祷。 岗隆之名,对王都居民来说是令人恐惧的对象。虽然受到了巴舍拉阻拦,但也举行过了一次虐杀。 虽然大多数民众都闭门不出,但不代表路上就没人了。 骑士和士兵忙于奔走,有必办之事的人,或者无惧岗隆和战争,想要展示自己蛮勇的人,行走在路上。但是,平常的活力毕竟还是没有了。 在这之中,有个集团正朝着西侧城门去。数量是十人。全员都穿的像行商一样,后面的三人搬着大型木箱。 要是久经沙场的人见到了,就会留意到他们大部分人的身体饱经锻炼,动作没有破绽。 [和我想的一样吧。那些家伙的注意被稻草人钉死了。] 走在前头,得意和同伴说话的男人,是夏鲁鲁。夏鲁鲁搭话的对象是岗隆。 [没想到,居然没有人认为那就是个单纯的稻草人。] 在从朗布伊艾到王都期间,夏鲁鲁顺道筹备了大量的稻草和绳子,和作为巨人中枢的木材。夏鲁鲁将这些零散搬运,当离王都足够近时,用一晚上将三个巨人做好。 到黎明前,跑到北侧城门诉说巨人存在的行商们,就是夏鲁鲁的部下。 在他们吸引守卫城墙的士兵们注意的期间,夏鲁鲁以黑暗为掩护登上了城墙,放下绳子将混入王都的部下们拉上来。 黑暗之中能麻利的登上城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但是,夏鲁鲁他,知道围住王都城墙外容易攀登的地方。 就像以前,对纳贝尔解释的那样,夏鲁鲁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警戒心。再加上,岗隆的恶名。之后,就尽量的弄些古怪的举动,诱导对手去想[万一的话。]就好了。 [那些家伙,为了警戒巨人甚至都出兵了呐。那我们就更加简单了。进攻朗布伊艾的大军似乎已近急匆匆的折返了,勉强还来得及吧。] 夏鲁鲁部下搬着的箱子里,装的是以杜岚塔尔为主的武器。这之后,他们预定会和约二千别动队会合。接着,就袭击王宫了。 [久等了,各位。] 夏鲁鲁充满自信的宣告。 [那么,【巴雅尔作战】正式开始。为我拿下王宫吧。] 部下们充满着昂扬感点头。 当敌军入侵的报告被送到在王宫的罗兰处时,是空气带着热度,慢慢接近正午的时分。 [街道被入侵了!] 拼命跑来的骑士,肩膀因呼吸大幅度颤动着,以绝望的表情报告。罗兰虽然感到愕然,但在那感情表现在脸上之前,简短的问道。 [在什么地方?敌人的数量呢?] [西侧城门。数量不明,但不像一百二百的样子…….] 他眉头紧皱,要是超过一百人集合在城门的话,看守的士兵们不可能注意不到。另外还会盘问。 [城门外的地面突然开了个洞,敌兵像蚂蚁一样从里面…] 罗兰的脑海里闪过了某件事。想起来,根据蕾琪的命令被堵上了的,王都的外边和王宫连接的隐藏通道。 ——殿下之所以做出封堵的指示,是因为夏鲁鲁知道很多古老的东西。 夏鲁鲁选了其中一条地下通道,会不会在这中途又做了岔路呢。他料到了这边只会封堵隐藏通道的两端。 罗兰出了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向蕾琪的办公室。王女那儿也收到了同样的报告吧,必须立刻采取对策。拜托了调整着呼吸跟过来的骑士。 [帮我向桂尼薇娅殿传达下,请她来王女殿下的办公室。] 骑士没有回答就跑了出去。罗兰忍住想要全力奔跑的冲动。 造访蕾琪的办公室后,正好碰见一个骑士慌张的出来。得到许可的罗兰进入后,蕾琪紧张的僵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的是护卫贞德。 [西侧城门出现敌人了。] 无视了礼仪,罗兰报告。贞德冷静的问道。 [有没有奸细混入王都的可能性,还是不止如此。] 罗兰陈述了,敌人有可能是使用了隐藏通道的推测。 因为大意而咬牙切齿。原以为只要破坏出入口就暂时安全了,当时罗兰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悔先放到之后。现在必须做应该做的事。 [非常抱歉,殿下。战况变得非常严峻了。] 守卫王宫的士兵数量,约有一千。敌人数量有可能比这更高。 ——争取到时间的话,城墙或街道的士兵们会赶来。 但是,敌人应该也想到的这点,有可能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准备了诱饵。不能马上就觉得救援会来。 面对深深低头致歉的罗兰,蕾琪以毅然的表情回答。 [我原本,就不觉得会是一场轻松的作战。请抬起头,罗兰卿。] 蕾琪的语气里,可以感受到虽平静却不屈的坚强。 [在这个状况下应该如何作战,请说说看。就算不在乎我自身的安全也无妨。为了胜利要如何去做,就此说明下吧。] 出色的决断力,和觉悟。因铭记在心的感动而颤抖,罗兰开口道。 [这个状况下我们胜利的方法有三个。第一个,讨灭敌人的总指挥官。第二个,一直防守不让一个敌兵靠近王宫。第三个,舍弃王宫,让殿下逃至安全的地方。] 由于关于敌人的情报过少,哪一个都非常困难。 首先,敌人的总指挥官是谁,又在哪里都不知道。关于第二个,要是敌人是全副武装的大军,被压进来的可能性很大。至于第三个,由于隐藏通道已经被堵上了,那除了从琉贝隆山上跑下去就别无他法了。 [哪怕只有一时,要是交出了王都,就是我的败北。] 蕾琪摇了摇头,舍弃了第三个方法。当罗兰想要反驳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桂尼薇娅。她的腰间挂着宝剑卡里棒。 [看来王都被入侵了。] 为了确认而询问的桂尼薇娅脸上,洋溢着霸气。 [北面出现的巨人们,似乎是为了引起这边注意的把戏。] [蕾琪殿下打算怎么办?] 桂尼薇娅问道后。蕾琪的脸微微泛红,大概是由于感受到了她的战意吧。 [战斗。] 接着桂尼薇娅的视线,蕾琪明确的回答。 [讨灭敌将,或者守卫王都拒敌军于外。我们只能通过这两点来取得胜利。为此竭尽全力。] 夏鲁鲁和岗隆的可怕,蕾琪亲眼见识过。从这点来看,这是她鲜明的决意。 [但是,我自身不会用剑,为了不妨碍到各位会去谒见之间。贵为宾客的您,是否能和我一同避难呢。] [虽然这也不坏,但我选择让您再欠我点。] 桂尼薇娅艳丽的笑道。理解了其意义之后,罗兰微微有些吃惊。 [希望殿下能再一次,对自己所处的立场有所自觉。] [正是因为我知道才这么说的。而且,现在也急需人手吧。] 挺起胸膛,桂尼薇娅磊落的看向罗兰。罗兰叹了口气。 [看来不管说什么您都不会听进去了…。没有办法,不过要以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作为条件。] [这可以。请努力跟上吧,黑骑士阁下。] 这个情况下,看来是打算不留余地的尽情使唤罗兰了。就连蕾琪也傻眼了。 [看来亚斯瓦尔成了可靠的邻国了…] 四人出了办公室。罗兰转向蕾琪。 [那么,殿下。我会尽快夺取胜利归来的。] 行了一礼后罗兰和桂尼薇娅跑了出去。 朝着谒见之间,蕾琪也快速迈出步子。贞德并行在侧。 [殿下,既然您已经选择了战斗,那就算以我为盾,也请不要顾虑。] [要是你已经强到能成为能让我无所顾虑的盾牌的话。] 用温暖的语调说着锐利的语句,主从向着谒见之间走去。 国王军的动作雷厉风行。 压制西侧城门后,他们立刻朝琉贝隆山去,踏入了山道。守卫琉贝隆山入口处站立的士兵们叫出敌袭之时,就被砍倒了。 侵入到王都的国王军数量,约有二千。在先头部队踏入琉贝隆山期间,后续部队将准备好的栅栏竖起,夺取附近旅店连着的货车,用于堵住通道而排开,阻碍布琉奈士兵们的行动。 国王军就此踏入了王宫。 [抓住自称王女之人!其他人不管谁都可以无视!要是抓到的话会有奖赏哦!] 高举杜岚塔尔,夏鲁鲁煽动麾下的骑士和士兵们。和蕾琪一样,他也正确把握到了,自己等人要如何胜利。斩杀敌人的骑士,袭击官僚和侍女,席卷宝物库等等,这些都和胜利无关。 除了抓到蕾琪,或者举起其首级之外,都不算自己等人的胜利。 [要是让远孙逃掉的话,就算控制了这个王宫和王都,也维持不了多久。那样的话,干脆就放弃王都重新规划更好。] 夏鲁鲁是这样想的。如蕾琪想的那样,他既没有过于高估自己,也没有过于轻视作为敌人的她。 看到王宫入口后,罗兰才明白目前的状况已经相当严峻了。有一群敌兵从前方跑来。看来入口已经被敌人压制了。 现在,罗兰拿着的只是普通大剑。出自优秀锻造师迪吉雷之手,比一般大剑更锐利,坚固,当然比起杜岚塔尔就差远了。 但是,就算如此罗兰也毫无惧色。 奔跑的速度完全不减,挥出大剑。持枪刺向罗兰的二名国王军,身体连同盔甲一起被斩裂砍飞。血溅到墙壁上,流到了地面。 目睹了罗兰的豪勇,敌兵们发出惊愕和战栗的尖叫。当然,放过这个破绽就不是黑骑士了。他果敢向前踏出,再次挥出大剑。 每一击都会响起雷鸣般的轰鸣,全身是血的肉块被打到地上。就算想用剑和盾抵抗,罗兰的斩击也会连同对手一起将之砍飞。黑骑士为何会受到如此称颂,让国王军的士兵们再一次认识到了。 桂尼薇娅则是,右手拎着卡里棒,观望着罗兰的奋战。其中一个原因是,由于罗兰的武器是大剑,要是粗心的站到他身侧作战的话,会让他的动作变迟钝。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出现非要自己出手相助的情况。 这时,走廊对面有个大个的人影跑来。是担任桂尼薇娅护卫的哈米舍。在将王女送出办公室之后,收到敌袭通知的他,带上长弓和小剑跑出房间,一直在找桂尼薇娅。 [桂尼薇娅殿下,真亏您没事。] [有罗兰卿保护呢。哈米舍,你也没事就好。] 哈米舍老实的接受了桂尼薇娅的说辞,向罗兰颔首示意。罗兰本想纠正,但作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场合。 罗兰从跑来的骑士们那里听闻了状况。皱了皱眉。进来了相当多的敌人。想要压回去必须要搞些策略了。 [让几个人去洗涤处,向其他守卫走廊的人也这样说。拿大桶装满水,融进肥皂。] 虽然骑士们对这道命令感到困惑,但被罗兰反复命令。就立刻跑出去了。桂尼薇娅也疑惑的问道。 [罗兰卿,这个状况下去洗涤处是要干吗?] [没什么,马上就会知道了。] 没多久,去了洗涤处的骑士们,抱回来三个桶。 这时,罗兰正和先头的敌兵交锋,对手因其勇猛而节节后退,听到骑士们到了后,他向后退了。 [后退,诱导敌人。然后在地上泼水。] 听从罗兰的指挥,布琉奈士兵们后退了。见此,国王军的士兵们猛然向前跃。对他们来说,必须抓到,或者杀死王女。没有工夫畏缩不前。 这时,布琉奈骑士们将溶了肥皂的水泼出去。国王军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脚底打滑,摔在了一起。然后,罗兰毫不留情的掷枪。 撕裂大气,被投出去的无数支枪刺穿了国王军士兵们。国王军士兵们虽然抵挡不住向后退,但地板太滑导致很难做到。想要爬着逃走时,又有新的枪被投过来,国王军陷入了混乱。 后方待机的国王军士兵们也束手无策。不当心往前冲的话,就会和倒在地上挣扎的同伴变成同样的命运。 [只是泼水,就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啊。] 桂尼薇娅佩服的低语。罗兰答道,[根据战场来看。]。 [王宫的地板很平,侍女们每天都会磨。正因为是这种场地,肥皂水才有效果。要是城堡这种很脏的道路就很难了。] [是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一定是从罗兰卿孩童时期的记忆里想出来的。和在山顶神殿上听来的故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吧?] 桂尼薇娅坏笑了下。罗兰无法回答。 这时,哈米舍将箭矢搭到长弓上。这个状况下敌人犹豫不前,对他来说十分理想。是展示亚斯瓦尔武勇的好机会,作为桂尼薇娅的部下也有义务去这样做。 以强健的臂弯拉满的弓弦而射出去的箭矢,几乎是直线飞行,刺穿了国王军士兵的颜面。当场死亡。布琉奈士兵发出欢呼。 [干得好,哈米舍卿。] 对于罗兰的赞赏,哈米舍作为回应搭上了第二支箭。 [我的武勋,属于桂尼薇娅殿下,以及作出让我这么便于立功场合的罗兰卿。而且,要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话,远会更加活跃吧。] 就这样,哈米舍让国王军的士兵畏缩,报告到了守卫其他走廊的骑士们那里。多亏了罗兰想出来的[把戏],总算是阻挡住了敌人的前进。 [好,顺势调整队列,死守立足点。别让敌人前进。这样下去,就是我们的胜利。] 敌人的兵力,顶多比这变多一倍,罗兰估计。还有,这边还有几个靠得住的同伴。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对这边有利。 另一方面,作为国王军总指挥的夏鲁鲁,接到了因地板有水无法前进的报告后,表情显出一半佩服,一半吃惊。 [啥,三百年后的骑士们里面居然也有这种捣蛋鬼在。] 夏鲁鲁笑了。可不能光觉得好玩。他作为总指挥官,有义务引导同伴取得优势。站在旁边的岗隆说道。 [可以让可消耗的士兵前进将地板铺上。] 这个场合下可消耗的士兵,指的是怪物们。夏鲁鲁摇了摇头。 [三百年前就说过了,你再想的简单点吧。把戏用把戏应对就行了。让一部分士兵去客房。] [想要做什么?客房周围已经没人了哦。] 对于纳闷的岗隆,夏鲁鲁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将所有窗帘和地毯拿过来。只不过是水。充满了烟,火就没用了,那么就将之埋没便可。] 国王军的士兵们听从命令扔出窗帘和地毯,盖到了地上继续前进。 敌人的行动,让罗兰露出苦笑。既然知道是把戏,所以没有太大的挫败感。应当对争取到时间感到满足。 罗兰率领士兵们砍入敌阵,又被迫后退。 走廊深处传来怒吼,新的敌人出现了。罗兰重新拿好大剑,看见敌兵之中向前过来的男人后,瞠目结舌。是夏鲁鲁。 [哦呀,还以为是谁,这不是【骑士中的骑士】吗。] 夏鲁鲁也留意到了罗兰,肩上扛着杜岚塔尔笑道。 [以蕾琪王女…为名的女子在哪里?告诉我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不需要你这种连猪饲料都不如的慈悲。] 罗兰全身喷涌出怒气和战意。但是,他的双眼冷静的观察着夏鲁鲁的动作。夏鲁鲁自身的技量已经不同寻常了,何况他还有杜岚塔尔在手。 正是一直挥舞宝剑至今的罗兰,才对它的可怕之处十分了解。这不是任凭感情就能砍过去的对手。 二人上前。从毫无多余的步伐来看,他们正在准确估量和对手的距离。 突然,夏鲁鲁踏出一大步。大气发出悲鸣。 响起了巨岩碎裂的轰鸣。面对夏鲁鲁从头而下的斩击,罗兰用横扫弹回这一击。气势受压,罗兰后退了。 [好东西啊。],夏鲁鲁笑了。 [一般的剑就被打断了哦。] 罗兰没有回答。额头渗出汗水,麻痹感从拿着大剑的手中传来。 倒也不能否定夏鲁鲁的话。因为是出于锻造师迪吉雷之手,才总算是耐住了。但就算如此,这样打下去是顶不住多久的。 [所以说,如何呢?有说说看你主子所在地的想法了吗?] [已经不在王宫了。] 罗兰自然的撒了谎。但是,夏鲁鲁听了后却说出了让黑骑士惊愕的话。 [我猜猜看。是谒见之间吧。] 罗兰好不容易将动摇埋在了心里,特意皱了下眉。装出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的样子。然而,那对夏鲁鲁不管用。 [你以为是谁建了这王宫啊?之前,来到招呼时,已经确认过没有什么大变动。受到正面进攻的场合会怎么做,大致就能猜出来。当然就连去谒见之间的路线,我也能马上想出几条。] 没有看漏罗兰的动摇,夏鲁鲁踏出坚实的一步。踢向地板,从上段打下一击。罗兰艰难的架开了这极其危险的斩击。要是正面去挡的话,身体会连同大剑一起被砍成两断吧。 夏鲁鲁用起杜岚塔尔就像是在用自己手足一样,从各个角度攻击罗兰。 罗兰被逼的一味防守。但即便如此,他不仅仅使用大剑在抵挡,还用盔甲架开,躲开,减轻着大剑的负担。因为他看穿了夏鲁鲁的意图,就是要打断罗兰的大剑。 从下往上挑,再间不容发的从上挥下沉重的斩击,对此罗兰通过将这边的剑身与其重合而滑开。拉开距离,调整呼吸。罗兰瞪着对手,夏鲁鲁笑道。 [我想起了前些日子,我们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不仅凭力气还有技术。要是让我认识的那个罗兰见着的话,应该会想和你一较高下吧。] 说完,夏鲁鲁向后退。虽然罗兰明白被挑衅了,但要是不缩短在此的距离的话,夏鲁鲁也许就会摆脱自己朝着谒见之间去。用力咬紧了臼齿,罗兰向前。夏鲁鲁再次后退。这边也跟着前进。 这时,夏鲁鲁忽然向前踏步。杜岚塔尔的利刃逼近罗兰。虽然可以用自己的大剑去挡,但这么做的话大概头会被连同大剑的剑身一起被击飞。 金属间的回音响彻走廊。桂尼薇娅挥舞卡里棒插了进来。 因宝剑之间的冲突而迸发出闪光。夏鲁鲁和桂尼薇娅相互后退。 [勇敢的女子。我喜欢。报上名来。] 夏鲁鲁露出爽朗的笑容。桂尼薇娅则做作的拒绝了。 [我可只会告诉自己中意的人啊。] [把酒言欢的话,马上就会喜欢的啦。看上去不像战姬。但是,既然挡住了这把杜岚塔尔。你是亚斯瓦尔的王女吧?从岗隆那里听来的。] 向桂尼薇娅笑着搭话同时,夏鲁鲁悠然后退。对手下的士兵们嚷道。 [谒见之间,快去谒见之间!最早的人就赢了哦!] 士兵们发出了充满昂扬感和欲望的喊叫。罗兰和桂尼薇娅拿着各自的剑突进,但受阻于夏鲁鲁。随着刃鸣闪出三道剑光,二人被迫后退。笑的桀骜不驯的夏鲁鲁背后,国王军的士兵们在走廊上奔跑。 [接下来,我也不会输给那些家伙,要去谒见之间了,觉得怎么走比较好?既然那些家伙从走廊跑,那还有从中庭切入的办法啊。] 夏鲁鲁的视线,看向了连通中庭的走廊。 ——看来挡不住了。 在王宫构造的知识上,压倒性的输了。 罗兰的脸上,流下了几条焦躁的汗水。 第五章 死斗 总算是和燃烧的稻草巨人们拉开距离的战姬们和布琉奈军,一边后退一边调整队列。已经出现了数十个死者了。 [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烧的那么夸张。大意了。] 艾莲气氛的颤抖着拳头。那份愤怒的大部分,是冲着自己来的。 国王军也远离了火焰和烟,和这边一样正调整队列。大概是混乱中这边的优势被颠覆了吧,他们看来还想要打下去。 [看来不会这么简单就放我们回去呐。] 丽莎不快的将黑鞭的前端敲打地面。她的身旁,奥尔加重新握好了斧头。 [那就再大闹一场为止。] 艾莲回头看向布琉奈士兵们。每张脸都因煤、血或汗而脏兮兮的,但战意却还没有失去。他们也同样感到愤怒。 ——虽然很是可靠,但可能的话想尽早回去呐。 虽然这里并不知道,但艾莲觉得,恐怕王宫已经被袭击了。既然稻草巨人们,真的只是普通稻草人的话,那可想而知他们的目的就只能是吸引这边注意了。 夏鲁鲁考虑的是如何让王宫的守备变得薄弱易攻,而自己等人却彻底的上钩了。 ——是先打击先头的士兵,等对手的动作迟钝时再后退吗。 当她这么想时,国王军前头的士兵们左右分开。让开了道路。 然后,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年龄四十五岁左右。灰色的头发上带着一顶小帽子,凶相,紫色的绢服外套着同色的奢华袍子。还有,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异常压迫感。 艾莲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却认得出男人周围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气氛。这是魔物特有的东西。她拿着长剑瞪向男人。 [你就是岗隆吗?] [我确实是岗隆家的当主,你们又是何人?战姬这种更替太过频繁之物,要一一记住太累了呐。] [不想记住的话最好。我也懒得说。] 艾莲的周围卷起疾风。挥动长剑,她果敢策马前进。瞬间接近岗隆,从马上迅猛的砍去。 响起了类似木剑击打岩石般的声音。出现的光景让人惊讶。 艾莲那能够连同盔甲将肉体一同砍裂的斩击,被岗隆的手掌接住了。艾莲的眼里流露出惊愕和焦躁。她拼命的压下长剑,但他却纹丝不动。 岗隆想要抓住亚利法尔的剑身。艾莲快了一拍,抽回了剑。一口气骑马跑起,离开了岗隆。战栗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流至脸颊。 [战姬们哟。] 摊开双手,岗隆笑着对艾莲她们说。 [给你们自由选择。是死在这里,还是逃回自己的国家…。](要是逃了也当不了战姬了吧) [或者舍弃现在效力的国王,宣誓为伟大的国王而战。既然被龙具选上了,那应该有相应的力量吧。那个男人接下来会变得很忙。作为棋子派上用场吧。] 岗隆的话才听了一半,丽莎和奥尔加策马前进。率先逼进的奥尔加,将长柄斧砸向岗隆的头部。但是,厚刃的战斧没有伤到岗隆头部的分毫就停下了。而且,岗隆还有余裕立刻取下帽子。 丽莎脱离马镫,跳起来袭向岗隆。将龙具缠在自己手上,带着闪电打过去。伴随着轰鸣一起,岗隆的身体飞在空中。但是,丽莎愕然了。因为完全没有击中的手感。 岗隆在空中改变姿势,急速下降踢飞了丽莎。而且,还利用反作用力扑向奥尔加。奥尔加反射性的架起斧子护身。 奥尔加被击飞,砸到了地上。要是全数吃尽的话,骨头无疑会碎掉。 [先说在前头,我对你们评价很高。真亏能将蕾西和芭芭雅嘎歼灭。所以才说让你们选的。] [别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强买强卖。] 下了马帮助奥尔加起身,艾莲瞪向岗隆。敷衍着她带有怒意的眼神,岗隆冷笑道。 [最后还是选择死吗。但是,只是杀掉你们太无聊了。我说你们这些家伙,和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有多亲近?要是让那个小子看见你们的人头,他会多么生气和失智呢?] [最会让提格尔生气的事,那就是由我们砍了你这家伙的人头。因为那家伙是想要亲手了结你的……] 艾莲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就算这压倒性的力量差摆到眼前,她的战意也没有丝毫动摇。 [我是,绝不会再和魔物做交易了。] 丽莎也起身了,解开了缠在手上的黑鞭。奥尔加也努力编织语句。 [我是想象不出,提格尔生气的样子。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调整着呼吸,她握紧姆玛。 [所以,不管怎样,绝对不会被你杀掉的。] 岗隆特意将眼睛眯细。像是听了会让人睡着的话一样。 [我懂了。你们的用处,待会儿再想吧。] 话音刚落,岗隆的身体里溢出了黑色的瘴气。 瘴气形成不详的黑烟铺在地上,扩散在了大气中。在艾莲她们没能马上动弹期间,暗黑的瘴气围住了三名战姬。 岗隆的身姿消失了。接着,瘴气之中出现了什么。 艾莲她们瞠目结舌。那些是死尸。 既有武装的骸骨,也有粘着腐肉,衣衫褴褛的死尸。还有,靠近头顶飘荡着几个人形的黑雾一样的东西。 这异常的状况,让饱经无数战场洗礼的战姬们都呆站着。不过,那也只是几乎一瞬间的事情,她们立刻取回了冷静。 [柳德米拉说起过。她遭遇过会动的死尸和骸骨。] 拿好斧头龙具,奥尔加上前。 [我也是。只不过是龙的死尸群。] [说起来,蕾西那家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呐。] 肩上扛着长剑,艾莲低语道。 蕾西是艾莲在提格尔的协助下歼灭的魔物。栖息在莱特梅莉辞公国和奥尔缪茨公国,王国直辖地间的广袤森林里,许多人遭其杀害。 [难道想让我们到事情结束为止,陪着怪物们嬉闹吗?] 艾莲的语气里带着微弱的焦躁。不到一千的布琉奈骑兵们,不得不在没有自己等人的情况下与国王军交战。应该很严峻吧。为了让哪怕再多一人能幸存,只好向战神特里格拉芙祈祷了。 [温存好力量,找到突破口就行了。] 看见艾莲的表情,丽莎说道。异彩虹瞳里闪烁着强烈的意志。 骨头作响,腐肉受挤,怪物们袭击过来。 战姬们果敢迎击。 早晨,赛安 泰纳蒂被奥利维敲醒,起床了。 一脸不爽的赛安,听到[巨人出现了。]的消息后皱起脸,接着看到在离开营帐很远的地方耸立的巨人们,睡意被一下子吹散了。 [是国王军的东西吧。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奥利维骂道。赛安也想象不出。但是,既然那种令人不快的东西离王都那么近的话,不可能不感到不安的。 回到营帐后,看见了迪弗洛特的身影。三人快速吃完面包和汤,还有肉干组成的乏味食物,到营帐中商谈。 [我骑飞龙去尼斯,你们就快点带兵跟过来。] 赛安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和昨天的事态不一样了。奥利维和迪弗洛提相互对视,点头。接着,迪弗洛特发言。 [昨日已经说过了,让有体力的突击部队先行。四千这种程度还是能凑到的。奥利维卿,拜托了。我会带着其他家伙们,再跟上来的。] [明白了。] 奥利维简洁的回答。 但在军议之后,状况又改变了。从这个营地里难以分辨,但巨人烧起来了。 要到巨人旁边需要花些时间的奥利维,立刻就率兵出发了,但赛安却犹豫了。出发推迟了四刻半。 用了四刻半烦恼这样做是否好后,赛安总算是下定决心了。 出了帐篷,大步流星的去飞龙那里。平时的话阿鲁艾特会在飞龙前,但今天早上没有。因为在昨天夜里,她随同伤员一起脱离军队了。 用鼻子哼了一声,赛安马上骑上了飞龙。当他正扯着几条皮带固定身体时。迪弗洛特走了过来。 [不愧是熟能生巧,真快啊。] [喂],看着皮带,赛安问迪弗洛特。 [你不是也想要获得功勋吗?] 为何要将突击部队的指挥,交给奥利维,赛安不明白。这个状况下,先行之人才能更接近武勋。赛安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因为我是拉尼昂的团长,奥利维卿是纳瓦尔的副团长吧。] 迪弗洛特自然的说道。赛安咋了下舌。 当赛安完成安全带固定时,飞龙忽然抬头,像是在找谁般左顾右盼。赛安马上察觉到,它是在找阿鲁艾特。 [你的主人不是那家伙,而是我。饵食也是我准备的。] 拉着缰绳,飞龙虽然有些不满的呜咽,但还是用力振翅。 这时,赛安有一瞬间向迪弗洛特看去,叫到。 [你的功劳我会记住的!] 不知道迪弗洛特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但是,迪弗洛特表情从吃惊变为笑容。赛安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个状态下开口就会猛烈的吸入尘土。 飞龙离开地面飞了起来。这瞬间的浮游感,最近已经很习惯了。 飞到上空之后,为了让飞龙的姿势安定旋回几次。等到身体的晃动变小,赛安驾驭飞龙去向王都了。 飞龙乘着风,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在天空前进。 没多久,赛安就到了巨人们倒下去那一带的上空。 [搞得还真是隆重呐…] 由于在巨人们倒着的周围,耸立的几根由烟雾向上冒而形成的黑灰色柱子,所以他饶了个大圈子。朝地上看去,许多士兵在争斗,和逃跑。 [果然为了击退他们从王都出兵了。但是,两边看上去都不多呐。] 以王都为目标,赛安皱起脸。想起来,守卫朗布伊艾城堡的敌人数量也很少。国王军不会是经常兵力不足吧。 [筹备比敌人更多的士兵可是战术的基本啊…] 不由得,赛安这样低语道,然后表情不快的扭曲起来。 在亚斯瓦尔的内乱时,成为赢家的桂尼薇娅军队,也比作为敌人的贾梅荫军队要少。和巴舍拉军打仗的蕾琪军似乎也是。 挥去缠绕在意识一角的不祥预感,赛安让飞龙加速。 宛如小玩具般的王宫,可以看的很清楚了。城墙上的士兵手忙脚乱的东奔西走。王宫发生了什么事了。 又接近王宫了点,赛安咽了口气。宽大的走廊和庭院,上演着激烈的战斗。 [被敌人入侵了吗?守卫王宫的士兵们在搞什么!] 喊叫的同时,其中一个情景跳入眼帘,赛安双目圆睁。 像是骸骨的东西,或像是死尸的东西,正袭击着骑士和士兵们。 [什么啊,那是?] 定睛一眼,那明显不是活人。 忽然,赛安想起了,提格尔率领的冯仑队,在到朗布伊艾城堡前遇到过怪物群这种话。 那个时候因为他心情很差,所以想要一笑了之也没笑出来,但当这样亲眼目睹后,让他没了方向,变得十分不安。 飞龙发出低吼。让他恢复了神智,看见几个人形的黑雾装东西浮现在空中,朝自己这边过来。 实在太过突然,身体吓得不敢动弹。连惨叫都发不出。怪物逼近而来。 这时,飞龙发出威吓的咆哮。黑雾的怪物们逃走了。过了整整数到三左右的时间,他才认识到自己得救了,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 呻吟的同时,赛安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算有怪物,但到了这里又怎么能逃,至今为止,还没让飞龙进过王都。更何况还要飞进了王宫。 琉贝隆山,据说是始祖夏鲁鲁从受众神派遣而来的精灵那里被授予杜岚塔尔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是没有信仰心的赛安也自然的感到踌躇。 那么,在琉贝隆山腰处下飞龙,从山道跑去王宫呢。 [还管那种事干嘛!是紧急事态了,紧急事态!] 让飞龙加速,越过城墙逼近王宫。这时,赛安几乎要叫出来。 ——怎么办才好。 要飞进王宫是不可能的。飞龙太大了,没有可以进入的口子。 这样的话,只好在中庭找个地方着陆了,但现在的赛安没有佩剑。虽然腰上插着短剑,但只用这个作战实在太过鲁莽。 这时,视界的一角里有什么在动。看过去,庭院里站着二个人影。是罗兰和桂尼薇娅。出于发现熟人面孔的安心感,还有想要知道具体情况的心情,赛安将飞龙往那边去。 罗兰他们退到后面,等到飞龙着陆,赛安下了地。走近一看,罗兰拿着的大剑,穿着的盔甲上全是血迹。桂尼薇娅拿的宝剑也全是血。看得出他们经历过激战了。 [罗兰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罗兰回答这个问题前,桂尼薇娅更快的上前。 [赛安卿,请让这头飞龙载我。] 赛安困惑了,从桂尼薇娅的表情悟出她像是说真的,他向罗兰投以非难的眼神。罗兰沉默的摇了摇头。希望他去问的意思。 ——为什么每个家伙都那么随便的想要骑啊! 压在喉咙口的怒吼,赛安总算是吞了回去。 [非常抱歉,但这做不到啊。要是殿下有什么……] 赛安只能说到这种程度。桂尼薇娅转身掀起礼服下摆,乘上了飞龙。赛安对罗兰怒吼道。 [干什么啊!] 虽然是迁怒,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非难。从罗兰的立场来看,他应该阻止桂尼薇娅的轻率行动。但是,黑骑士却严肃的说。 [赛安卿,殿下拜托了。] [开,开什么玩笑呀…….] 因为生气,紧张和害怕,赛安的声音颤抖着。 [要是有什么事,光是我的人头都不够用。] 不管怎么解释,泰纳蒂家族无疑都需要背负责任的。 但是,罗兰也没有退让。 [夏鲁鲁在王宫了。虽然没看见,恐怕岗隆应该也在某处。蕾琪殿下的玉体有危险。希望您能将桂尼薇娅殿下,送到谒见之间附近。] 赛安瞠目结舌。罗兰拼命的继续说。 [本来的话,我也会求你让我上去。但是,我的剑无法和杜岚塔尔对抗。只能借助桂尼薇娅殿下的力量。] 赛安以拼命忍住怒吼的表情,瞪着罗兰。 […快说发生了什么。我头都要裂了。] 虽然知道事态很紧急,但赛安还是非寻求解释不可。 自己前不久还在离开王都超过十贝尔斯塔以上的地方。也不知道关于燃烧巨人的事情。到了这里,罗兰和桂尼薇娅是这样的态度。要不是对象是这二人,他肯定就揍过去了。 [那我就失礼了。] 罗兰率直的道歉,简单的解释了下。 早上,王都北面发现了巨人们,给了艾莲她们一千骑兵出击,那些巨人突然燃烧,像是在呼应般,敌兵出现在了王都之中,蕾琪去了谒见之间避难,但夏鲁鲁已经看穿了。 [夏鲁鲁对王宫的构造远比我们熟悉,被戏弄一番后被他逃了。] 罗兰他们虽然也想尽快赶往谒见之间,但受阻于国王军的士兵,好不容易跑到了这个前庭。接着发现了上空的赛安,对他们来说只能说是幸运。 [当然,我也会马上赶去谒见之间。但是,有相当多的敌人进来了。然后还有,说出来难以置信,出现了怪物。] [怪物指的是不是,骸骨和死尸?] 他确认般的问道,罗兰点点头。 [以我的感觉,士兵数量上也是鲁提迪亚军更多,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 总算是理解了状况,赛安紧握拳头抚平心中的纠葛。接下来分秒必争。他心一横,瞪着罗兰。有句话不吐不快。 [要是有个万一,你也要负责。] 让他一个人背负的话,亚斯瓦尔王女的性命过重了。罗兰毫不犹豫的点头。 [谒见之间怎么走?] 赛安问道。虽然作为泰纳蒂家的嫡子来过王宫几次,但总是有人带路,所以哪个房间哪个大厅在哪里,他几乎都不知道。 [往南。找一个能望到城市全貌的阳台。] 简单易懂的标记。赛安准备出发时,注意到了某物。 像是为了缩小那巨大的身材,有个人在阴影处窥探着这里。虽然不像敌人,但让人不舒服。瞥了一眼罗兰后,该说当然吗,他似乎也注意到了。 [那家伙是谁?] [是哈米舍卿。担任殿下的护卫。] [为何要躲起来?] [立场上,要是看见殿下有鲁莽的行动,他本必须当场阻止的。] 赛安真想大喊,快点阻止啊,可能的话已经这么做了。说出[那家伙也要负责。]这话,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赛安再次骑乘。虽然桂尼薇娅从后面抱得很紧,紧贴身体,但他却感不到喜悦和昂扬感。只有感到内藏被挤压的重负,以及悲壮感。 就这样,可别掉下去了哟,绝对的。拜托哦。发不出声音,他在心里嘀咕。 飞龙煽动翅膀起飞。赛安和桂尼薇娅在空中化作一体。 忽然,视线向北看去。可以看见布琉奈军和国王军正在交战。 ——撑住啊。奥利维卿的部队马上就到了。马上就……。 不知为何,激励的语言在胸中擅自涌出。 手握紧缰绳。飞龙乘风而去。 一边打退布琉奈士兵们的抵抗,一边在王宫悠然前进的夏鲁鲁和岗隆,终于到了谒见之间。 夏鲁鲁的脸已经渗出汗水,紫色的上衣和黑色裤子上粘着敌人的血迹。杜岚塔尔虽然刀刃没有损伤,但刀身上全是血。而另一边,岗隆表情凉爽,他脸上和衣服也没有一滴血迹。 [马上就要结束了呐。],岗隆说道。 [不好说啊。也许会难办。] 夏鲁鲁愉快的笑着。从谒见之间感受到的气息数量很多。 二人进入谒见之间后,里面有数十个男女。蕾琪和贞德,还有逃跑的官僚和侍女们。为了保护她们,有十个武装的骑士。 [好久不见…倒也没多久呐。你还精神真的太好了,远孙哟。] 露出讨好的笑容,夏鲁鲁笑着对蕾琪说。蕾琪和贞德回以锐利的视线,一部分的官僚和侍女难掩疑惑。虽然服装和态度不同,但敌将的面孔和法隆王毫无二致。 [打算如何处置我?] 刚毅的向前,蕾琪问道。夏鲁鲁耸耸肩。 [我把你当做冒牌货来看待。除了枭首示众外没有二路了…….但。] 夏鲁鲁的视线看向了身旁站着的岗隆。 [你好像还有用处。肯默默跟来的话,你身后的那些家伙就全都获救了。作为我新的臣下。] 然后,夏鲁鲁仰视天花板上吊着的枝形吊灯。 [之前也说过了,那个是我们喜欢的东西。作为你们好好重视的奖励。] [自说自话。] 十名骑士随着盔甲的响动前进。贞德也为了保护蕾琪,站到了她的前面。夏鲁鲁的双眼绽放出战意之光。 [十对一就觉得能赢我了吗。] 五名骑士踏出去。夏鲁鲁站着没动,水平举好杜岚塔尔。 响起了让人背脊发凉的轰鸣。几个盔甲连同肉体被撕裂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五个上半身的鲜血和内脏散落在地。夏鲁鲁看好间距,蒋宝剑从右往左横扫,将骑士们一同葬送。 夏鲁鲁没有停下动作。面对处于后方,想要打出第二击的剩余五名骑士也同样,用宝剑伺候。对手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杜岚塔尔划出五道闪光后,骑士们断头的,碎肩的,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之中。不会再起身了。 蕾琪也好,贞德也好,还有官僚和侍女们,说不出一句话。本应守卫他们的人,居然如此轻易就被击倒了。 [还以为有稍微强点的家伙在…….不对,这不还剩下一人吗?] 夏鲁鲁的视线,从倒在地上的十具死尸移向了贞德。滑行似的前进,向她砍去, 贞德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采取的行动恐怕是最妥当的。她扔出了手里的剑向后跳跃,抱住蕾琪的肩膀横卧下去。 夏鲁鲁挥下宝剑。斩击将贞德的剑打的粉碎,砍裂了地毯击碎了地板。伴随着破碎声飞溅出细小的石块,官僚们发出惨叫。很多侍女晕了过去倒到地上。 [出色的判断。] 夏鲁鲁简短的赞赏。倒在地上的贞德,呻吟着起身。从右肩到后背的衣服被斩开了,染成了红色。是由于被杜岚塔尔的剑锋擦到了。要是拿剑去挡的话,贞德无疑会被砍成二段。 官僚和侍女们叫不出声,想要稍微逃避似的后退。夏鲁鲁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蕾琪和贞德。 [如何,乖乖投降交出你身体的话,那个女子——] [不行,殿下。] 打断了夏鲁鲁的话,贞德喊道。大概由于伤口的疼痛,脸上留着几丝汗水,但她的双眼还没有失去战意。蕾琪努力起身。 [我是不会做出低头祈求慈悲这种行为的。也拒绝交出这具身体。] 蕾琪将手伸向腰后,拔出短剑。将快口抵住自己喉咙。这时,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岗隆开口了。 [孩子就像父母啊。法隆也干了同样的事。] 听到法隆的名字,蕾琪一瞬间,停下了动作。这个破绽,夏鲁鲁没有放过。 立刻上前,横扫杜岚塔尔。将蕾琪手中的短剑打断击飞。对于发出轻声惨叫摇摇欲坠的她,夏鲁鲁间不容发,撞向她的肩膀。被撞个满怀,蕾琪倒在的地上。 想要靠近蕾琪的贞德,受夏鲁鲁宝剑所阻。趁此期间,岗隆走向蕾琪,举起了右手。 [打算….如何处置我。] 蕾琪身体僵硬,即便如此还是瞪着施以恐惧的岗隆。 [是想要变成被叫来这座王宫里的死尸,骸骨,或是黑雾怪物这种吗。](我猜是蒂娜法) [什么。] 发出这含有微微愤怒声音的人,是夏鲁鲁。 [你居然,用了吗。] 带有责备意义的句子,是冲着岗隆说的。岗隆握紧右手面向夏鲁鲁。夏鲁鲁则用含有微微同情的语气,向亲友问道。 [为什么要用怪物啊?] 岗隆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不快,他立刻转为认真的表情。 [还能为什么。为了胜利。] [我应该说过想要试试自己的实力。] 夏鲁鲁巡视了一圈谒见之间。 [像战姬这种古怪的家伙,也许你将她们和魔物们算在一起了。但是,这些家伙都是普通人类。难道没有怪物们,我们就到不了这里吗?] [没这回事情],岗隆摇了摇头。 [但是,之前说过的吧。夺取这个布琉奈,只不过是个新开端。只是近邻的王国,就有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墨吉涅。必须确实的,确实的获胜才行。] 向着即使作为亲友,也是作为主人的男人倾诉的岗隆,夏鲁鲁回话。 [输了就输了。失败就失败了。那是没办法的。但是,碰到那种情况就会马上做下一步打算。我们不是一直这样过来的吗。] [不过是偷一串葡萄,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态。你到底,对用这份力量有什么不满的……] 这句话,岗隆似乎给了夏鲁鲁超过预想的打击。夏鲁鲁微微睁开眼,为了转移这感情的波动,表情恢复到之前的事情上。 [忘记了吗…。也难怪。毕竟变成这样的时间还长呐。] 当岗隆想要询问这句话的意思时。 从某处有个充满活力的脚步声接近而来。夏鲁鲁中断了岗隆的对话,扛起宝剑巡视周围。 不是自己二人走来的走廊,是从这谒见之间里面传来的声音。里面 应该只有通向阳台的道路。而那阳台,就算从地上了爬上来,要从上面的阶层下来也是很困难的。所以,夏鲁鲁没有留意到那里。 ——战姬?但是,战姬们应该被岗隆的魔物之力控制住了……。 脚步声的真实身份,立刻就得知了。推开官僚们,冲出来一个女子。是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蕾琪和满身是血的贞德,还有夏鲁鲁和岗隆的身影后,桂尼薇娅立刻把握住了状况。握紧卡里棒砍向夏鲁鲁。夏鲁鲁双眼恢复了战意,嘴角浮现出桀骜的笑容。 宝剑和宝剑的交锋,迸发出黄金的火花。刃鸣就像是,敲响水晶般的声音。 夏鲁鲁和桂尼薇娅彼此举着剑,拉开了和对手的距离。 [吓我一跳,亚斯瓦尔的王女哟。是怎么来的?] 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夏鲁鲁问桂尼薇娅。 [天上飞来的。],桂尼薇娅得意的笑道。倒不是在胡说。 [原来如此。三百年前,听说那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怪人,他们的远孙也能在天上飞吗?] [嗯嗯,比喝一杯红茶还简单哟。] 要是赛安 泰纳蒂在场的话恐怕会用怨恨的眼神看她吧,但他无法从飞龙降落,正盘旋在王宫周围。 桂尼薇娅调整好呼吸,算准间距缩短和夏鲁鲁的距离。另一方面,夏鲁鲁却用简单的步伐,站到了失去意识的蕾琪面前。盯着桂尼薇娅。 [那么来吧。不打倒恶龙的话,可是救不了公主殿下的哟。] [你不是龙吧,应该是大红马吧。] 互相简单的调侃,继续斩击的应酬。二柄宝剑在虚空中绘出金色的轨迹,每当交锋时就会闪烁出光。桂尼薇娅的剑触及不到夏鲁鲁,夏鲁鲁的剑被桂尼薇娅挡住,弹开。但是,夏鲁鲁还保持着余裕的表情。 [我说你,握剑的时间应该在一年左右吧?] 桂尼薇娅的脸色大变。这是事实。直到去年内乱中获得卡里棒为止,桂尼薇娅还没想过会握剑。 [我到今天起可是挥了五十年的剑了。在你输之前撤退怎么样。] [五十年又如何!] 桂尼薇娅踏出一步。但是锐利的斩击却和夏鲁鲁错开了。 不过,她的攻击还没完。桂尼薇娅手腕一转,卡里棒上长着的金色锁链,瞄着弧度缠住了夏鲁鲁的手臂。桂尼薇娅拉扯锁链,夏鲁鲁被拉到了地上。 桂尼薇娅发出魄力十足的吼叫,甩动夏鲁鲁。单手被封的夏鲁鲁被甩到了半空,摔在了地上。桂尼薇娅再次,甩动夏鲁鲁。 但是,再次被甩在空中时,夏鲁鲁就像是在等待这一刻,改变了姿势。将杜岚塔尔刺进地板着落。桂尼薇娅的表情变得愕然。杜岚塔尔的剑锋,穿透了由卡里棒锁链所形成的无数圆环中的一个。 [这就是五十年的成果。] 握住宝剑,夏鲁鲁发力。响起了硬质的响声,锁链的环被割开了。桂尼薇娅反射性的拉扯锁链,但只拉到一般手就抽不回来了。 然后,夏鲁鲁就在这时放低姿势跑了起来。虽然桂尼薇娅立刻挥动卡里棒,但还是被击飞倒在地上。 [做的不错。拿下布琉奈后,下个目标就定为亚斯瓦尔吧。要是身为统治者的王女死掉的话,那就会发生相当大的混乱吧。] 扔到了缠住手臂的锁链,胡乱的理着凌乱的头发,夏鲁鲁笑道。岗隆则浮现出混有满足感和安心感的笑容。 [这是的,让人焦急啊。我还犹豫要不要搭把手。] [我还不会输给年轻人啦。虽然不及我的妻子,但这份美貌可惜了…] 说到这里,夏鲁鲁注意到了什么看向走廊。 [有谁来了。——岗隆,你看着那边。] 还没等夏鲁鲁说完,岗隆的视线看向了王座。 随后,黑色的人影从走廊冲了过来。是罗兰。 夏鲁鲁无言的奔跑,砍向罗兰。罗兰在地上滚动避开这可怕的斩击后,单手抱起倒下的桂尼薇娅一踢地板,拉开了距离。 夏鲁鲁不留情面的追击罗兰。闪光炸裂。为了保护桂尼薇娅的后背,罗兰弹开了宝剑的一击。但是,二人的交战,到此为止了。 随着轰鸣声王座被吹飞了,滚到了地上。 王座原来的位置开了个口子,从里面飞出根带有锐利尖端的冰柱,耸立到了几近天花板的位置。这根冰柱,从下面顶起了王座。 然后,从洞穴里跳出来三名男女,落到了地上。和贞德一起瘫坐在地上的蕾琪,喜悦的大叫。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从王座之下现身的,是提格尔和米拉,琉蒂。 继波德万后又失去的多米尼克,提格尔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向王都。 第一天是五人一起行动的,翌日,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表示,还是希望他们先走。 [这周边已经不会再出现鲁提迪亚士兵了吧。用我们的马作为替换马,可以进一步缩短到王都的距离。不需要的行李也可以交给我们。] [当然,我们也会在其他地方调度马匹,立刻追来的。虽然原本,作为侧近是不改做出这种行动的。] 二名随从各自说道,催促提格尔他们。 [知道了。我接受二位的厚意。] 提格尔说完后,想起了和赛安的比试。现在必须先急着赶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啊,鲁莽之事或会受重伤的事情还请一定避免。] [柳德米拉大人也是。既然上了战场,我就不会说请不要以身犯险这种话了。但是,还请多多以您自身为重。] [谢谢你,加尔伊宁。] 然后提格尔他们一边让马休息一边疾驰在草原上,回到尼斯以后。是在不到半刻前,王都外开始交战了。 在这个状况下,要是解释缘由让他开门就要花不少时间。有可能会来不及。提格尔和米拉焦急了。琉蒂说道。 [用暗道,直奔谒见之间吧。] 那就是指,之前夏鲁鲁盗取宝剑逃走时的通道。琉蒂从蕾琪那里,听说了关于那条通道的事情。[反正总归被填上了。]。 [说是填上了,但我从殿下那里获知,暂且只是在两头堆了石头压住而已。要说没时间的话,但要是提格尔和米拉的力量,应该可以轰开的。] 有赌的成分。要是夏鲁鲁他们又用了那条通道的话,只好逃跑了。战斗也赶不上。但是,要不是如此的话,就能不受任何人阻挠,一口气到谒见之间。 然后,提格尔他们赌赢了。 [霍哦],看见提格尔他们,夏鲁鲁翘起两端嘴角。 [虽然使用了那条暗道,但除了你们三人感觉不到后面还有人。那就是脱离军队组成了别动队了吧?军队应该还没有到王都吧。] [谁知道呢。去那边的阳台,看看外面的情况?] 米拉耸耸肩挑衅。夏鲁鲁转移视线,观察罗兰的情况。 罗兰为了保护桂尼薇娅,架着大剑站着。从那非比寻常的气魄看来,觉得要一击打倒太难了。但是,他应该也无法离开那里。 夏鲁鲁的视线回到提格尔他们。 [欣赏风景就要配酒啊。还来得及,我做你的对手吧。] [可真不巧,你先放到后面。] 提格尔摇了摇头,瞪向岗隆。 [岗隆,就在此打倒你。] [哼?] 岗隆露出嗜虐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个大言不惭的人。之前,不知在哪个森林交手时,都没能让我受什么像样的伤。] 冷笑着不当回事,提格尔盯着岗隆。腰间的箭筒里,有足够的箭矢。其中有一根,带着黑色箭头。 [看来是说真的。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胜算。] 岗隆脸上的笑容消失。观察着米拉和琉蒂,夏鲁鲁问道。 [去吗?] [啊啊。这小子交给我吧。] 岗隆从身体溢出黑色瘴气。之所以会接受挑战,是他判断不应该让提格尔和夏鲁鲁交手。倒不是认为夏鲁鲁会输,而是因为持有黑弓的提格尔是可能成为魔弹之王的存在。让他们接触会有危险。 [为了布琉奈的和平,无论如何都要打倒我吗?] 为了试探提格尔的真心,岗隆挑衅的问道。提格尔眼里渗出平静的怒意,答道。 [我是个,和布琉奈背道而驰的人。到现在还说为了布琉奈的和平什么的,可不打算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握紧右手,提格尔淡淡的继续说。血从指间滴下来。 [你夺取了贝尔修拉克公的性命,夺取了法隆王的身体。] 琉蒂和蕾琪的悲痛,十分的强烈。对提格尔来说,贝尔修拉克公是父亲的恩人,法隆是值得尊敬的国王。 [袭击了阿尔萨斯。还有,不知道有多少人因而你丧命…] 连波德万和多米尼克,也是被岗隆所杀。 [我就是要,干掉你。] [甚好。我来当你对手吧。] 话音刚落,岗隆的身影消失了。下个瞬间,他到了提格尔头上。举起了能轻易粉碎龙头的拳头,挥了下去。 低沉的声音响起。被击飞的人,是岗隆。提格尔早就用右手打过去了。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岗隆,失去平衡头部着地了。 [你这家伙…] 双眼中放出白光,岗隆瞪向提格尔。 对于能徒手接住龙具一击的岗隆,血肉之躯的人类一拳,照理应如微风般毫无感觉的。但是,现在他却感到类似麻痹般的微微疼痛。 提格尔露出因紧张而绷紧的笑容,张开右手。里面有黑色箭头。和插在箭筒里的箭头不是同一个。 [果然,是这个。比以前交手时更强了。见过蒂娜法了呐……?] [关于魔弹之王,看来你所知甚详呐。] 将染上血的箭头放进腰间的皮袋中,提格尔从箭筒里,取出了装有黑色箭头的箭矢。打出现在自己拥有最大威力的一击。无需再观望。 ——司掌夜晚和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蒂娜法哟。为了歼灭魔物,请借给我力量。 架好黑弓,射箭。箭矢尖端缠绕着黑光笔直飞出,然而岗隆却徒手接住了。 [我承认你成长了,但是,光凭这儿就想打倒我可真是太自大了。] 箭矢落到地上,箭头以外的部分变成粉末。从岗隆身体流出的黑色瘴气变成了极其夸张的浓度,提格尔感到背部流着冷汗。和至今交手过的魔物极其相似,但是却比之更甚的重压,压了上来。 由倒在地上的骑士们尸体而成的大血泊,忽然蠢动。没有风却摇曳起来,像是从内侧涌出被举起来般。那东西,开始形成一个形状。是头额头上长有长角的马。 蕾琪咽了口气,几个人发出惨叫。不认为是这世间该有的情景。 […独角兽。] 提格尔不由得低语道。想起了岗隆家的旗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内心,岗隆露出冷酷的笑容。 [这是我最初的,非人朋友。岗隆家的独角兽就是取自这位朋友。] 独角兽跳了起来。同时,岗隆踢向地板。从较低的位置袭向提格尔。 提格尔避开了岗隆的攻击,滚在地上。这时独角兽突击而来。虽然握住黑弓想要抵挡,但被击飞了出去。 漏出的沉吟声。被独角兽的腿触碰的地方麻痹了,出现了黑斑。 但是,没有工夫去在意这个了。岗隆跳到了空中,急速下降。似乎打算用贯手刺穿提格尔。 面对逼近眼前的岗隆,提格尔果断用黑弓打过去。因其反作用力再次滚到地上,从对手那里逃脱了。但是,这时独角兽又扑了过来。被蹄子势大力沉的踏中了后背,一瞬间,停止了呼吸。在地上滚动逃开,虽然站了起来,脚和手臂都使不出力。没几个回合的攻防下来,提格尔已经遍体鳞伤了。 [为何,不再进一步引出弓的力量?] 岗隆悠然的问道。 [明明都鲜有的召唤出独角兽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放弃想打倒我的天真想法吧?为什么止步不前了。] 因为诧异,让提格尔咬紧了臼齿。被说中了。 ——要向女神祈愿的话,就如岗隆所说,也许就能进一步引出黑弓的力量。 但是,这样做会怎么样,他想象不出。只是冥想就让他失去意识了。他预感自己可能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是会变的吧……。 要不是这样,岗隆应该不会这样挑衅。 但是,要是自己栽在这里,又会如何。米拉也好,琉蒂也好,罗兰和桂尼薇娅,还有蕾琪,不就会被岗隆和夏鲁鲁杀害了吗。不在这里的艾莲她们也是。 决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试试吧。我就是为此而等的。] […那好吧。] 没有工夫犹豫了。提格尔下定了决心。 听闻阿尔萨斯遭袭时的愤怒,在心中复苏了。那个时候,他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打倒岗隆。绝不原谅他。 不过,只有让岗隆如愿的办法不行。 ——要是不能超乎他的算计,是打不倒他的。 活路,有一条。自己至今学到的关于蒂娜法的知识。然后是岗隆这个男人的正体。他所经历的道路。完成的事。 要是自己猜的没错,魔弹之王应该是岗隆的天敌。 ——昼夜难分,光暗难分,生死难分…。 咏唱着祷词,提格尔进行着多米尼克教的冥想,在心中呼唤女神。 想要亲手击倒,眼前的男人。为此寻求力量。 身体变得沉重。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缠绕,压迫而来。视野暗淡下来,慢慢失去知觉,连自己的呼吸也分辨不出。从世界,分离了。 [除魔。],耳边响起细语。让人几近点头,甜美而舒适的声音。全部交出去,不带任何疑问遵从的声音。 虽然几近答应,但提格尔在最后一步停下了。回答不对。 [灭人。],耳边响起低语,像是第一次听,又像是至今听过好几次了,不可思议的声音。这个声音冷酷,锐利,强力。 ——你说过,自己是人类呐。 是魔物。是人类。 岗隆兼具这二者。 ——我无法原谅岗隆的面,并不是魔物。 袭击了阿尔塞斯。杀害了许多人。夺去了对某人而言珍视之人。 围绕提格尔的力量,分成了二股。它们相互冲突,相互指责,相互争夺着融入了体内。缠住肉体,溶进血液,穿透骨髓,侵食内脏,获得的新感觉,传遍了各个角落。 为了成为是人又非人之物。 [岗隆……] 缠着从黑弓中溢出的黑雾状的【力】之奔流,提格尔宣告。 [作为魔物的你也好,作为人类的你也好,我在此讨灭你。] [怎么可能……] 岗隆的眼里,出现了微微的动摇。这和自己所期望的不同,他看在眼里。 [你这家伙,居然从蒂娜法那里引出了二种力量吗?连夏鲁鲁…] 就到此,岗隆没在继续说下去。提格尔随着咆哮踏向地板,袭向岗隆。 看似迅猛的狼之跳跃,突击。击飞了岗隆,撞到了墙壁上。宛如被无数大锤击打般,墙壁粉碎了。 [噢噢….] 拨开瓦砾站起来的岗隆,摇晃着身体。压好几乎要掉的帽子,他的表情里,已经失去了不久前的那份余裕。 在提格尔和岗隆苦战时,米拉和琉蒂二人合力挑战夏鲁鲁,二人也被逼入了预想之上的苦战。 打了几个回合,夏鲁鲁没有巴舍拉那种臂力。虽说挥着杜岚塔尔,但米拉和琉蒂合力照理能压制住他的。更何况,现在的琉蒂同时用着[誓约之剑]和长剑。 然而,夏鲁鲁以二人为对手也能悠然的周旋。并没有被逼入绝境,不如说实行着正确的反击令二人畏缩。 米拉和琉蒂调整呼吸拉开距离,米拉小声对琉蒂搭话。 [琉蒂,知道吗?] [嗯嗯,真是可怕…] 最初时候,米拉和琉蒂连携进攻。但是,十回合的斩斗下来,变成只有其中一人和夏鲁鲁交战了。 夏鲁鲁抵挡着米拉和琉蒂攻击时,巧妙的改变为止,促使二人排成纵向,或错开间距无法同时攻击。然后,变成一对一的话,夏鲁鲁对米拉或琉蒂都有优势。 [看来懂了呢?] 夏鲁鲁露出坏笑。 [你们是强。但是,经验是我更胜一筹。都二人合力了。要是太过磨蹭,也许会吃到结实的一击哦。] 米拉悔恨的咬住嘴唇。正是在害怕这一点。夏鲁鲁读着自己二人的战法,寻找着这个破绽。 不得已了。米拉做出决断。拉维亚斯的枪尖对准了夏鲁鲁。 [——冰华!] 自枪尖处放射出白色的寒气,袭向夏鲁鲁。虽然面对血肉之躯的人类使用龙技有违信条,但这个男人是规格外的。最重要的是,为了尽早给提格尔助阵,必须先打倒夏鲁鲁。 但是,白色寒气在接触夏鲁鲁之前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面对因意想不到的事态而呆住的米拉,夏鲁鲁展示了杜岚塔尔。 [不知道吗?这把宝剑里,有着抵消那种戏法的能力。] 米拉瞠目结舌。想起了以前,听提格尔说过的话。杜岚塔尔里蕴藏的神秘力量,就是指这个吗。 趁着因精神上的打击露出的微小破绽。夏鲁鲁踏出一步。 为了让琉蒂无法介入,半步半步的变换位置,夏鲁鲁将宝剑向米拉击去。米拉一味防守。要不是拉维亚斯的,应该就抵挡不住杜岚塔尔的剑势而折裂了吧。但即便如此,每一击还是削减着米拉的体力。 [——米拉!] 背后的琉蒂在喊。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米拉用枪刺向夏鲁鲁。这个瞬间,枪尖放出了寒气,被无声的弹开。无数的冰粒化作白雾,遮蔽了二人的视线。有半个瞬间,夏鲁鲁的动作变钝了。 利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米拉横跃,琉蒂果敢前插。 [原来如此。要是戏法不是针对我,杜岚塔尔的能力就用不出了吗。] 夏鲁鲁笑了。只是看了杜岚塔尔能力一次,就能恰当的使用龙技,他率直的表示佩服。 琉蒂握住右手的剑,和左手的誓约之剑,砍过去。夏鲁鲁用杜岚塔尔迎击。刃鸣连锁,火花乱舞。双方手不停歇,步无休止。哪怕动作出现一丝迟钝,那个瞬间就要做好脸部或头部挨刀的心理准备。 ——好强。 琉蒂不自主的感到佩服。夏鲁鲁用杜岚塔尔抵挡,或者错开这边的二记斩击,然后再挤进斩击,导致这边体势崩坏。 ——我不及罗兰卿。也不及父亲。巴舍拉也是,最终也没能胜过他。 夏鲁鲁究竟有多强啊。自己应该赢不了吧。 ——但是,我也……! 夏鲁鲁退了半步,对此琉蒂突前。动作稍有凌乱。看准这里,夏鲁鲁立刻用大剑砍过去。琉蒂也挥出誓约之剑。 自己使用二柄剑,是和巴舍拉交战后的事。可能现在还不熟练吧。但即便如此,自己确实变得和之前不同了。 她用誓约之剑贴上夏鲁鲁的大剑。让其缠在一起,扭动。这是从前,她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就算不用臂力,用技术也可能完成。 杜岚塔尔从夏鲁鲁的手上脱手。尖锐声响起。 琉蒂的誓约挥剑也掉在地上,但她双手握紧右手的剑,随着裂帛的呐喊刺向夏鲁鲁。夏鲁鲁的视线看向杜岚塔尔,看似已经没有避开的余裕了。 但是,琉蒂长剑的剑锋,却没能触及夏鲁鲁。夏鲁鲁立刻用双手夹住剑身,阻止了激烈的突刺。并且,夏鲁鲁挪动剑尖,破坏了琉蒂身体的平衡。但是,琉蒂的嘴角露出笑意。 米拉从旁刺向夏鲁鲁。夏鲁鲁的手无法离开琉蒂的剑,已经来不及错开了,也没有工夫去捡宝剑。 瞄着左胸,米拉不留情面的刺出拉维亚斯,夏鲁鲁虽然想用左手去抵住枪击,但米拉有自信,可以贯穿手掌。 但是,传到米拉手上的却是硬质的冲击。 [千钧一发呐。] 额头渗着汗水,夏鲁鲁露出桀骜的笑容。他的左手,握着一个形状独特的白色箭头。就是那个,承受了拉维亚斯的这一击。 米拉愕然了,说不出话。铁质盔甲不用说,就连龙鳞也能轻易贯穿的龙具突刺,不可能会被普通的箭头挡住的。 脑海中闪过的,是提格尔拥有的二只黑色箭头。夏鲁鲁是个弓箭手的事,还是黑弓过去主人的事,现在已经知道了。 [魔弹之,王…?] 米拉动作停下的那瞬间,夏鲁鲁没有看漏。错开枪缩短和米拉的距离。抓住她军服的胸口处,为了将其甩出去身体大幅度扭转。对准自己身后的琉蒂,将米拉丢过去。二人撞在一起屁股坐倒在地。 [咦呀啊,真是危险。] 悠然的拾起杜岚塔尔,将白色箭头放进腰间的皮袋,夏鲁鲁笑道。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米拉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从正面刺向夏鲁鲁。看上去只是任由感情驱使的杂乱攻击,夏鲁鲁用杜岚塔尔弹开。失去平衡的米拉跌倒了。 为了刺出致命一击的夏鲁鲁上前,对于这个动作,米拉却露出冷酷的笑容。 米拉身后的琉蒂,踏着米拉的肩膀跳起,从空中劈向夏鲁鲁。米拉的跌倒——包括她的攻击在内,都是演技。而夏鲁鲁上当了。 随着气势十足的吼声挥下剑,夏鲁鲁立刻向后跳。但是,没能完全避开,剑刃浅浅的劈开了肩膀。 米拉站了起来。琉蒂也拾起誓约之剑。 [真是可惜呐。] 夏鲁鲁则是,盯着自己负伤的肩膀。血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衣服。像是在确认伤势,又像是在沉思。 不过,他马上抬起头。笑着看向米拉她们。 [出色的攻击。吓我一跳。] 和赞赏的话相反,夏鲁鲁全身放出霸气。 [虽然没打算放水,但看来要再拼命点了。] 下个瞬间,夏鲁鲁向前扑出逼近琉蒂。并非要挥出杜岚塔尔,而是从正面压上。琉蒂立刻将二柄剑交叉抵挡杜岚塔尔,但却被完全压制,被撞飞了。 对着想要追击的夏鲁鲁,米拉从旁突刺。但是,夏鲁鲁左手握住拉维亚斯的枪柄,滑动其手缩短间距。封住米拉攻击的同时,用杜岚塔尔刺过去。 米拉勉强放开枪,倒地闪避。要是动作在慢一拍,喉咙可能就被贯穿了。那攻击十分快速,锐利。 夏鲁鲁扔掉了拉维亚斯,但没有再追击米拉。在罗兰身后观望战斗的桂尼薇娅,拿着卡里棒迎面而来。 [噢哟,玩三对一吗?] 这时,提格尔和岗隆的战斗迎来了新的展开。 身体很热。感觉就像体内的一切都要燃烧殆尽似的。 但是,不可思议的居然没出汗。从嘴里,漏出带着热意的黑色吐息。 头疼。这是因为二个声音,为了消灭彼此而争斗,正对着自己低语。只是睁着眼就很难受的疼痛,正在头脑中乱闯。 感觉到饥渴。手脚麻痹。自己的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黑弓,和箭筒中的箭确实有感触。提格尔将一支箭,抽出来搭上去。右手掌上溢出黑雾,缠上了箭杆染黑箭头。 这支箭的话可行。可以确实毁灭。 岗隆不再笑了,静静的观察提格尔, [居然超乎了我的想象…。称得上很出色了。但是,人类的身体吃不消吧。] 提格尔没有回答的余裕。不过,就算有余裕,他也没有回答岗隆的意愿。双脚踏实,拉紧弓弦射出了箭。 伫立在岗隆身边的独角兽,一跃而起。 随着闪光,宛如金属被削去般的冲突声撼动了谒见之间。提格尔的箭,受阻于独角兽角的尖端。但是,箭矢势头没有放缓和角相互较量。 独角兽的身体喷出黑色瘴气,狂乱的跃动。将箭矢扯裂。 但是,提格尔已经在黑弓上搭上了新的箭矢。这个箭头也同样缠着黑雾。 箭射了出去。虽然独角兽凶猛狂躁的突击,但粉碎不了第二支箭。提格尔的箭击碎了角,贯穿独角兽的巨大身躯使之消散,逼近岗隆。岗隆徒手接住,捏碎。但是,打开手一看,手掌上刻有裂痕。 提格尔猛然跑动。步伐不减速,抽出三支箭,一齐搭上黑弓。原本,用弓的话应该尽可能的拉开和对手的距离,但以能够瞬间接近而来的岗隆这样的男人为对手时,就算远离也没有意义。 虽说总算是伤到了岗隆,但他不是会正面挨打的对手。要想打出致命一击,无论如何都要找出破绽。 ——但是,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他知道,无法坚持长时间的战斗。有必要尽早结束。 踏向地板,再踏到墙壁后跳跃,从空中射出三支箭。岗隆横跳躲开。但是,箭矢触及地板后弹起,飞向岗隆。 岗隆虽然立刻想挥开箭矢,但一支箭擦到了手臂。黑色瘴气自伤口处飞散。提格尔在落地时又搭上了三支箭,瞄准岗隆的脚射出一支。这迫使岗隆后退,剩下的二支,利用时间差射出。 [很开心嘛,小子。] 岗隆抓住一支箭,用它抵挡第二支箭。二支箭迸发出黑色的冲击波溃散成了粉末。 [但是,真是可怜,明明拥有超强的力量,却不能活用。现在的你,应该挤出自己的血作出十支或二十支箭,一齐射出。神灵降临到身体里,超越人类,就是这样的哦。] 岗隆的身姿突然消失。同时,提格尔感到背后出现强烈的杀意。扭动身体转身,向杀意所在之处殴打过去。 [不会吃第二次了。] 眼前,出现了岗隆的身姿。闪过身体避开了提格尔的拳头,挥出右臂。缠绕着瘴气的手臂,看上去像是大剑一样粗长。 [这是回礼。] 遭到殴打,提格尔背后被砸向了地板。视野在摇晃,身体无意识的行动,横向滚动。岗隆的第二拳击碎了地板,随着刺痛鼓膜的破碎声,地板开了个大洞。石片飞散,冒出白烟。 和岗隆拉开距离,站了起来,提格尔鼓励自己。从脸上和手臂,飘出红黑色的粉状物。是流下的血瞬间凝固的产物。 ——后面还能撑多久…。 摸了下腰间皮袋。有二只箭头的触感。加上原来里面的那只,还有射向岗隆没有起效的那支箭矢的箭头,回到了里面。 ——如果是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做出箭杆来呢。 恐怕是可能的。这可以解释为何箭头能有自动回来的能力。只有箭头被传下来也是。 但是,岗隆应该会预想到这种程度,加以警戒的。直到能作出确实命中的计划为止是不能做出箭矢的。再加上,要让这一击真的能够解决。 岗隆突进过来。他的脸瞬间巨大化。张开想要咬过来的大口,对此提格尔用拿着黑弓的手揍过去。 击飞了岗隆的下颚导致瘴气飞散。但是,那些瘴气瞬间又再生出了下颚。岗隆吐出了火焰般的瘴气。宛如灼烧身体般的疼痛袭向提格尔。 提格尔咬紧牙关忍住疼痛,抽出一支箭。上前,左手握住黑弓,右手抓住箭矢,塞进岗隆巨大化的口中。 岗隆的牙齿,咬进了手臂。搭好箭,拉紧弓弦,放手。 轰鸣和冲击。岗隆脖子以上弹飞。然后,从脖子的切面,出现了只有骨头部分的细长手臂。这手臂抓住提格尔的头举起来,轻易的扔了出去。提格尔撞到墙壁上,慢慢拖着坐到地上。 呼吸调整不了,视野飘忽。视野的一角,映照出了米拉她们的交战。 [难道还有东张西望的余力吗?] 声音从上传来。提格尔反射性的搭箭朝正上方射出。 但是,这是个幌子。留意到脚下有瘴气逼来时,慢了一次呼吸的时间。 像鞭子般,瘴气缠住了提格尔的双脚。像是要碎骨般拉紧,发出了呤叫。提格尔被举起,倒吊着。他立刻,抓住箭筒中里的所有箭矢。要是放开这些的话,那就真的无法和岗隆交战了。 岗隆出现到了提格尔面前。瘴气是从他脚下伸出的。 [你这家伙,是希望吧。对于那个战姬和贝尔修拉克家的小姑娘,还有王女。] 仰视提格尔的岗隆,露出残酷的笑容。 [你绝望的姿态,还是其他人绝望的姿态,哪个更有看头呢。] 提格尔的身体被甩出去,砸到了地板。提格尔没有受身。黑弓也好,箭矢也好,都不能放手。 [怎么了。不是说不会原谅袭击你故乡的我吗?] 没有喘息的时间,这次又被砸向了墙壁。二次,三次。连睁眼或呼吸都很困难。咬紧牙关,才能维系住渐行渐远的意识。 [寻常人类已经粉身碎骨了,你却连骨头都还没碎啊。有破坏价值。] 提格尔拼命动手,将箭矢搭上黑弓。岗隆的瘴气向他左右手延伸,将其缠住了。 [差不多了,不要再藏着掖着咯。快用魔弹之王的箭头。] [你是在…害怕吗?] 虽然嘶哑,但还是发出声音了。嘴巴像是笑着歪斜,提格尔挑衅道。 [你说过,力量,不能完全活用啊。所以,想让我趁现在用吗…] 被岗隆的拳头打到脸上。意识几乎消失,勉强撑着。 ——要是找不出破绽。就算小心向这家伙射也没用的。 和狩猎一样。要是以警戒的野兽作为对手,就算从近处射击也杀不死。 一瞬间,不,就算不足半瞬间也行。在这个男人出现无防备的瞬间,突击。 ——要做什么,才能让岗隆出现破绽? 这时,某样东西映入了提格尔的视野中。那个,大概能找出他破绽吧。 [这次有又在看什么?战姬吗?还是贝尔修拉克呢?] 提格尔反射性的搭上箭,从正面射向岗隆。岗隆没有抵挡,而是用手掌架开使其偏离轨迹。箭矢命中了墙壁。 随着轰鸣声,吹进了夏季过半的风。墙上开了个巨大的洞。 [威力果然下来了呐。快要到极限吧。] 做作的看了下手,岗隆嘲弄道。然后,夏鲁鲁他们的交战转入了视线。米拉和琉蒂加上桂尼薇娅,都只能和夏鲁鲁打的旗鼓相当。 每一击都换个对手,舞动般击退着三名战士。 [看啊,那就是真正的王。],以自豪的表情和语气,岗隆继续说。 [不仅是作为战士的本事。只要有剑和马就能走南闯北的霸气,受到众多人宣誓忠诚并追随其后的男人,是我打心眼里侍奉的唯一的男人。大概是由于刚复活不久,对细节有些古怪的拘泥…。——但迟早,也会理解的。] 玩味似的低语后,岗隆看向提格尔。 [在夏鲁鲁的盛世中,不需要魔弹之王。我要将你打的灰飞烟灭不留痕迹,那把可憎的弓也是,我要再一次把它丢进谷底。] 这时,大气晃动了。守护蕾琪无法行动的罗兰,出动了。肩上扛着大剑袭向夏鲁鲁的同时,对米拉她们喊道。 [我来争取时间,去帮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还没喊完,夏鲁鲁宝剑的利刃闪过。罗兰大剑的剑锋就被折裂了。夏鲁鲁一口气逼近罗兰,锐利的砍过去。 但是,罗兰巧妙的滑动大剑,架开了杜岚塔尔。 [原本的话…],罗兰瞪向夏鲁鲁,静静的语气里压抑了感情。 [从最开始,我就应该站到你面前。就算我的剑对你不管用,但也不能把护卫王女殿下的职责甩给战姬阁下们。] [因为把交战的任务甩给女人们很羞耻所以出战了,看来又不像是这样啊。] 罗兰千钧一发的避开了,夏鲁鲁对准脖子的一击。对接下来接踵而至的斩击也是,用盔甲的表明擦开抵挡。 夏鲁鲁瞠目结舌。比起和他在走廊上打那时的罗兰,动作加快了。快太多了。 [我说你,不会是把我的剑给记住了吧。] 夏鲁鲁注意到,在自己挥剑之前罗兰就动了。 [我能容忍让战姬阁下们去作战的耻辱,就是为此。] 夏鲁鲁的双眼里放出危险的光芒。因为刺激到他作为战士的自尊了。 杜岚塔尔发出宛如暴风般的呼啸。以眼睛无法追上的速度,从各种角度袭向罗兰。看似自上而来却又从下逼来,看似从右而来却从正面以剑锋突刺。 罗兰拼命的架开,或者闪避,不一会儿工夫身体就负伤了。盔甲上也被刻上了无数裂痕。但是,没有一处是大伤。 [你说过,借了陛下的身体吧。] 穿梭于剑刃风暴之间,不管脸上染上鲜血,罗兰挤出声音。 [那就是说你的肉体,也是普通人类。不过,陛下是做不出这种动作的,所以大概是附加了什么手段吧。] [和亚斯瓦尔的王女已经说过了,我有五十年的经验。] 夏鲁鲁享受着这个状况。虽然现在没有一次反击,但能从罗兰身上感受到了真切想打倒自己的意志。 [只论岁月的话,我连你的一半都不及。但是,我学到的剑术,却在先人的积累之上。超过五十年。] 宝剑和大剑冲突,双方同时后退,罗兰的剑身断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出现了龟裂。这样下去是承受不住杜岚塔尔的猛攻的吧。 [真坚挺,但到此为止了。] 夏鲁鲁上前,从上端挥下宝剑。罗兰没有闪躲,对准迫近的杜岚塔尔护手打过去。抵抗住了可怕的斩击。 [印刻在肉体里的坏习惯,就算变了灵魂也消除不了。] 对着皱眉的夏鲁鲁,罗兰继续说。 [从上端挥下剑时,右臂会略有抬起。我看过陛下学剑的时候,他的坏习惯怎么也改不了。我本想改不了也好。因为守护到陛下无需用剑的地步,才是我之所愿。] [意外的能说呐。而且出乎意料的,说的很好。] 夏鲁鲁一笑了之。但是,罗兰却傲然回话。 [正因为知道,我才能打到护手。] 两者之间经过了短暂的沉默。被罗兰打破。 [我是不及你,但是,也不会就这样被干掉。] 夏鲁鲁上前。罗兰用折断的大剑迎击。一回合,二回合的剑斗下来。 忽然,夏鲁鲁的剑描绘出和之前不同的轨迹。虽然罗兰想去架开,但失败了。杜岚塔尔和大剑缠在一起,双方的剑离开的各自的主人掉在地上。 罗兰惊愕了。刚才,夏鲁鲁使用的是琉蒂方才展示的招式。将之出色模仿后的产物。然后,对于断掉的大剑用了。 [我互殴的动作,知道吗?] 夏鲁鲁迫近,罗兰的因脸被殴打而摇晃。又吃了一击,后退了。当夏鲁鲁想打出最后一击时。 一阵和之前不同的风,吹进了谒见之间。 赛安 泰纳蒂骑着飞龙,从刚才提格尔开的洞里突击进来了。每个人都惊呆了。不仅是罗兰和夏鲁鲁,还有米拉她们。罗兰当场趴下,就连夏鲁鲁也立刻向后大跳一步。 夏鲁鲁立刻捡起宝剑挥下,赛安的飞龙千钧一发的躲开了。但是,谒见之间对飞龙来说太窄了。它慌张的拍打翅膀,踢向天花板和墙壁暴走。赛安的话,只是光顾着抓牢飞龙的脖子。 飞龙倒抓着天花板,总算是安定下来。这短暂的行动,救了罗兰。 这时,提格尔他们和岗隆的战斗,也临近尾声了。 米拉和琉蒂,桂尼薇娅自对面而来,岗隆自然的以提格尔为盾。不是没有余裕,刚好相反。是想看她们犹豫不前的样子。 不过,害怕的人一个都没有。 [——连天空一同贯穿冻结吧!] 在知晓会将提格尔卷入的前提下,米拉还是解放了必杀龙技。从地板穿出的粗长冰枪袭向岗隆和提格尔。虽然岗隆并没有吃到什么像样的打击,但是冰枪撕裂了瘴气,将其击散。提格尔被弹飞,落到了地上。 这时琉蒂和桂尼薇娅从左右砍过去。誓约之剑和长剑,卡里棒被岗隆脚下伸出的瘴气抵挡。 [碰不到哦。不遇良主,可怜的利刃呐。] 琉蒂和桂尼薇娅被击飞,再迎击喘着气突击过来的米拉。钻过枪旁迫近,再将其踢飞。 [真没劲。] 他落到地上。这时,岗隆留意到了提格尔将箭矢搭上了黑弓。对于他不死心,又浪费了战姬们所争取的宝贵时间这点露出了苦笑。 [好啊。射呀。] 提格尔拉紧弓弦。接着,在射箭前扭动身体。 箭矢,被射向了天花板。 岗隆一瞬间,没有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提格尔并没有射偏。确实有着企图,才射箭的。岗隆看向天花板。睁大了眼。 那里有个枝形吊灯。 是约三百年前,由夏鲁鲁找到的匠人制作的东西。 在他刚成为国王没多久的时候,刚开始,夏鲁鲁其实不怎么起劲。 [没人会去看天花板吧。] 而说服了不乐意的他,[就是这些地方要注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当完成枝形吊灯挂到天花板上时,自己和夏鲁鲁还有那个匠人,都充满感慨的仰望着它。当这个谒见之间完成时,才发自内心的感到,总算是建立了我们自己的国家,每当仰望枝形吊灯时,岗隆就会沉浸于乡愁之中。 大概是由于情感过于激动,他连叫声都发不出。 箭矢打碎了,挂枝形吊灯的锁扣。 吊灯掉了下来。随着强烈的破碎声摔成了碎片。弯折的底座弹起,滚动着撞到了墙上。 岗隆盯着吊灯残骸,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至于吧,还在交战啊,一个灯而已,还是说主角团太弱了) 他忘记了自我。眼神也好,意识也好,全都向着残骸。 提格尔将一支箭搭到黑弓上。 箭头呈黑色。箭杆,箭羽也全是黑色。就像是溶入黑暗中制出的一般。 是由自己的力量做出的箭矢。对此,注入进全部的【力】,射出。 注意到有箭矢逼近自己的岗隆,伸出手想要接住这支箭矢。 但是,箭矢放出漆黑的闪光,粉碎了岗隆的手。刺进了眉间。 到了这个时候,岗隆留意到了。 箭头,并非只有一个。还有另一个黑色尖头将【力】叠加了。 [哦,哦哦…….] 岗隆呤叫了。拔出刺激眉间的箭矢,抓在左手上。但是,左手也是,抓住箭矢的瞬间分崩离析了。接着,从头上开始就像变成沙子般爆开。头部以上失去色彩,成了白色。 但是,岗隆身体的变化也到此停下了。上半身恢复了色彩,头部再生了。 [才刚要开始…],岗隆喘着气。让瘴气从身体中冒出。 [我们的梦想,坚如磐石。从今……] 提格尔握紧了,回到手边的黑色箭头。但是,力量已经耗尽了,似乎无法再作出新的箭杆了。岗隆向他伸手。 这时,有人跑近岗隆。是夏鲁鲁。 [撤了哦。] 岗隆惊讶的睁大双眼盯着夏鲁鲁。 [为何啊。我们赢了…] [输了。继续下去的话,你最后的一块就要没了。] 夏鲁鲁语气平稳,甚至有些温柔。 岗隆发出不成声的惨叫仰望天花板,然后极为狰狞的瞪向提格尔。提格尔虽然不太能动,但却冷静的承受着岗隆的视线。 下个瞬间,岗隆和夏鲁鲁的身影消失了。连气息也一并。 没有马上松懈,米拉她们拿着武器警惕的巡视周围。 数了过到一百左右的时间后,琉蒂虚脱的瘫坐在地。接着桂尼薇娅也打着踉跄,被罗兰扶住了。 提格尔也倒到了地上。看见米拉用枪支撑着身体,一边走过来。 因她平安而感到喜悦同时,失去了意识。 走廊上传来的庆贺声。袭击布琉奈士兵们的怪物群接二连三的消灭了。这也就等于,宣告了提格尔他们获得了胜利。 王都之外,交战也正在结束。 艾莲她们被岗隆弄出的瘴气回廊关住之后,不足九百的布琉奈骑兵,面对一千八百以上的国王军一直死守战线,这时奥利维指挥下的四千突击部队抵达了。 双方都是布琉奈士兵,都高举着红马旗,但国王军和布琉奈军唯一的不同之处,奥利维没有看漏。 [画了独角兽的是岗隆家的旗帜!干他们!] 突击部队的士兵们没有休息持续的高速赶路,虽然已经很疲劳了,但他们还是发出气势恢宏的呐喊勇敢的进攻。队列凌乱,拿不出原本的一半实力,但即便如此国王军还是被这意想不到的敌人吓到了,变得畏缩不前。 得到救援得以喘息的布琉奈军骑兵也转为反攻,国王军渐渐被逼入绝境。当其阵容开始崩溃时,隐去的三名战姬的身影,再次出现到了战场上。 国王军四分五裂的溃走,投降了。指挥着士兵们的鲁提迪亚骑士,叫做纳贝尔的男人,他率领极少数手下攻击突击部队,在和奥利维单挑中被击杀。临死前说了声,[陛下……]。 夏鲁鲁和岗隆,虽然逃出了王宫,但还没有离开王都。 二人在一个,照不进光线的洞窟中。这是以前,二人打倒科西切意后得到杜岚塔尔的地方。躲在这里的主意,是夏鲁鲁出的。 [不是就差最后一步了嘛。] 岗隆怨恨的看向夏鲁鲁。 [我确实是受了重伤。但是,能挺过去的。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已经没有力气了,战姬和王女们也一样。黑骑士也是,你应该能打倒的。] [——岗隆。] 夏鲁鲁用怜悯的语气,呼叫岗隆的名字。他的声音,让岗隆闭上了嘴。 [你还记得从前,我们在这里定下的约定吗?] 岗隆歪了歪头。 [我和你做过的约定,就只有一个吧。就是为你竭尽全力。] 夏鲁鲁摇了摇头,轻轻的吐了口气。 [你是这样说的。] 如果说,变成了我所担心的那样……你就亲手来毁灭。 [那个是……] 岗隆眨了几次眼。听他这么一说,清楚的记起来了。对为何至今都忘记了这事,感到不可思议。 岗隆吞噬魔物时,和夏鲁鲁做了约定。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那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岗隆能想到的最坏可能,是自己最终会成为等同于魔物的存在。 要是变成那样的话,他希望由夏鲁鲁亲手毁灭。听了岗隆这样的请求,夏鲁鲁用以往不曾有过的表情许诺了。 ——在夏鲁鲁活着的时候,还算平稳的……。 所以,他们彼此都没有在意那个约定。夏鲁鲁也就安心离世了。 壮丽的葬礼结束之后,岗隆离开了王都,去了自己的领地鲁提迪亚。对于继承王位的夏鲁鲁儿子也好,新国王周围的人们也好,都不再关心。 平稳度过了一些时日后。在立场上,他必须偶尔去王都一趟。除此之外岗隆都静静的呆在自己领地。 过了三十年后,踏足王都的岗隆,和年老的第二代国王见面了。 [汝因何而生。] 随意的语气,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些,对于随着岁月流逝失去了所有称得上朋友的人的岗隆来说,也时而会去想这些。 失去了夏鲁鲁,也失去了能聊夏鲁鲁的人,必须独自一人留在这永劫的空虚之中。那究竟为了什么而生才好呢。 不知从何时起。得出了要让夏鲁鲁复活的结论。为此过于寻求力量,想要更进一步的引出自己所吞噬的魔物之力。 眼前夏鲁鲁所说的话,不知为何听上去十分遥远。 [对人类滥用超人之力,和魔物没有两样。就是那个杀害了我们的同伴,杀害了那家伙的魔物。这样说的人不正是你吗。] 没有办法。岗隆在内心喊道。使用寻常手段的话,是不可能让死者复活的。寻常的手段,也不可能牵制魔物。寻常的手段,是不能耐住永远的孤独的。寻常的手段……。寻常的手段……。 不能让夏鲁鲁复活的。 他最后时嘀咕的[剑和马]这样的梦,最后展示出那毫不衰退的霸气。为了实现他的梦,就要不择手段。 当岗隆愣愣傻站着时,夏鲁鲁动了。 他手里握着的杜岚塔尔,从正面贯穿了岗隆的腹部。 [我倒下那时,还庆幸这是个无意义的约定。我真的,是放心过的…] [夏鲁鲁……] 岗隆发出呻吟。他的眼里溢出微光,卷起无数感情的旋涡。 [让我复活这事……] [我感谢你。不管怎样,我痛感到,完全没有为你着想过。我想象不出几百年一直独自持续活着这种事情。抱歉了。还有——] 谢谢你。朋友啊。 岗隆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这一次,他的身体失去了色彩,没有再生,化作土块崩溃了。就像是一切的留恋和执着消散那般。到完全失去痕迹,大概都没用到数到十左右的时吧。 夏鲁鲁悲痛的俯视着,原本还是岗隆的东西。 4 展示之物 回到汉诺威的亚特里斯军,受到热烈欢迎。王子亚特里斯战胜了土豪,立下功勋。市民会欢欣鼓舞,也是当然的事。 战后处理告一段落的数日后,堤格尔与亚特里斯、拉菲纳克、加雷宁集合在宅邸的某个房间。门从内侧上了锁,避免其他人进入。顺带一提,堤格尔还揹着黑弓。 四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有两个羊胃制作的酒囊。 「根据考尼茨的报告,参加那场作战的人中,有十个人失踪了。」 亚特里斯苦涩地道。那十个人,肯定全变成狼人了吧。与过去的牺牲者一样,突然从城里消失。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我必须向你道谢。假如你当时没有阻止我,我应该也会变成那样吧。」 「不,我才该道歉……」 堤格尔无力地说着。虽然是意料中事,但是一想到战友变成狼人,他就不由得感到愤怒与悲伤。 也许是察觉堤格尔的想法吧,亚特里斯微笑道: 「我懂你的心情。不过,包含我在内,你救了许多人。要觉得骄傲才对。」 「谢谢。」 堤格尔将目光移到放在桌面的物体上。这两个酒囊,是之前用来装使士兵变成狼人的酒的那两个酒囊。 他拿起其中一个酒囊,以事先准备好的短剑将其垂直割开、摊平。 因为怀疑酒囊内部可能被动了什么手脚,所以才这么做。果不其然,酒囊内侧某处有一些文字。 「这是古吉斯塔特语呢。切尔?不对,契尔?诺?芙……?」 加雷宁不解地道。堤格尔割开另一个酒囊,在同样的部位发现文字。不过是古布琉努文。 「蒂尔……纳……蒂尔?纳?法?」 堤格尔倒抽了一口气。亚特里斯讶异地问道: 「蒂尔?纳?法是什么?我好像听过这名字……」 「是布琉努与吉斯塔特信仰的神祇之一。诸神中,唯一被人们敬而远之的女神。」 紧张与不安涌上心头。堤格尔以恐惧的眼神看着桌上的酒囊。 为什么蒂尔?纳?法的名字,会出现在萨克斯坦的酒囊内侧呢? 「这么说来你有说过呢。她是十位神祇中唯一不会被人谈论的女神。掌管夜晚与黑暗、死亡。」 亚特里斯一面深思着,看向被划开的酒囊。 「虽然这种方法很耗功夫,不过总之,这是那女神的信徒制作的?而且那些人还能制作把人变成狼人的酒……就像民间传说中的怪物一样。」 亚特里斯只是打比方,但是听到怪物两个字,浮现在堤格尔等人脑中的,是茨魅的身影。总算抓到那魔物的线索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写上女神的名字呢?不写的话,就不知道是谁做的了。」 拉菲纳克盯着酒囊,问出单纯的疑问。 「应该是一种咒术吧。虽然现在已经失传了,但是听说在遥远的古代,文字具有『力量』。在剑上刻了文字的剑,会比普通的铁制刀剑更坚固。」 「有可能。」堤格尔含蓄地同意亚特里斯的说法。如果是魔物,就算有那种能力,也不奇怪。毕竟茨魅都可以附身在尸体上了。 「既然如此,只要查出这酒是哪里制造的,抓住制造者,就能解决狼人的问题了吧。」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拉菲纳克故作开朗地道。亚特里斯双手抱胸,摇了摇头。 「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想以酒囊为线索查出制造地,是不可能的。除非把酒倒出来,把酒囊切开,否则没办法确认有没有文字。而且羊胃做的酒囊太普遍了。再说,我国可是每座城市都会制造自家啤酒的啤酒大国哦。」 「不过,光是知道酒或酒囊是原因,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只要加强管理这两个部分,应该就能降低狼人出现的机会。」 堤格尔乐观地道,亚特里斯微笑着点头。 「说的也是。我会尽快通知土豪们这件事的。而且拉菲纳克说的也没错,不论要花多少时间,都必须查出制造地,永绝后患才行。」 堤格尔等人用力点头。 如此这般的,王子展开新的调查。 虽然是枯燥的工作,可是只要想到狼人问题也许能因此解决,就会产生干劲。堤格尔等人也参与调查,加快调查的速度。 奥古斯都王来到亚特里斯的宅邸,是儿子凯旋回到汉诺威的七天后,明白狼人成因的四天后的中午。 亚特里斯与两名随从出来迎接父王,请他前往会客室。 「在这里说就好。」奥古斯都王进门,在玄关大听停步,要求亚特里斯报告战果。 亚特里斯像之前那样跪在父王面前,详细说明上次的作战。因为心情愉快,声音也轻快了起来。 「使计绊倒戈德伯格吗?不是你想得出来的事。」 「是的。是我的客人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想的计谋。」 即使在父亲面前,也不随便吹嘘自己的能力,是亚特里斯的美德。但奥古斯都王对这点毫无兴趣地继续说道: 「战斗后,你有什么感想?土豪们果然无法沟通对吧?」 亚特里斯的表情僵住了。的确,这件事使他对戈德伯格的怒气更强了。但是那么说的话,父亲可能会朝土豪的势力范围进军。 「我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更该──」 「既然如此,你就在最近几天,去和土豪谈判吧。」 奥古斯都王打断儿子的话,说道: 「被打后知道要还手,算是有进步。但脸上的红肿是不会消失的。而且冬季也不会永远继续下去。不想谈判的话,就龟缩在这城里吧。」 「我明白了。我立刻去选择谈判对象。」 亚特里斯的头低得更深了。冬季不会永远继续下去。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父亲应该打算趁着胜利的余势,发动大军攻打土豪吧。 接着,亚特里斯开始报告狼人的问题。提到原因可能出在酒上,以及蒂尔?纳?法的事后,奥古斯都王轻轻点头: 「你就继续调查吧。朕这边也会加以调查的。」 虽然声音还是一样冷酷,但是亚特里斯觉得,其中稍微带了点暖意。 国王离开后,亚特里斯起身,皱起眉头。 「再拜托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一次吧……」 绝对不能失败。亚特里斯快步离去。 ? 灰色的天空下,两匹马在小山丘的斜坡上奔驰。 马上分别载着米拉与奥尔嘉。她们正在比谁能先登顶。 讨伐盗匪后,回程的路上,已经远远地可以见到索莱马尼,让部队做最后一次休息时,「我想较量一下。」奥尔嘉这么说道。 虽然米拉对自己的马术有信心,但是身为游牧民族,奥尔嘉的手腕更胜一筹。只要一拉开差距,就无法赶上,只能追在后面了。 先抵达山顶的,是奥尔嘉。 「恭喜。」 慢了几拍抵达的米拉,坦率地称赞道。奥尔嘉沉默地低下头,背对米拉。两人先帮马擦汗,再脱下上衣,擦去身上汗水。 山上的风很冷,一般来说,会立刻瑟瑟发抖吧。但是米拉有能操控寒气的拉斐亚斯。以拉斐亚斯的力量为自己与奥尔嘉,以及两匹马御寒,绰绰有余。 「琉德米拉──」 奥尔嘉一面以手指梳理马儿的鬃毛,一面说道。她总是如此称呼米拉。虽然米拉说奥尔嘉可以用昵称叫自己,可是奥尔嘉摇头拒绝。 「我和妳,不是对等的。」 奥尔嘉似乎认为,抛下所有战姬责任的自己,不能与米拉相提并论。她的顽固使米拉苦笑,但是也只能静待奥尔嘉自己转念了。 「妳觉得理想的王,理想的统治者,是什么样子呢?」 到今天为止,她已经问过多少次这问题了呢?虽然米拉陪着奥尔嘉一起思考,提出过很多答案,可是奥尔嘉心中,似乎仍然没有结论。 「我以前也说过,理想的战姬形象,只能一边以战姬身分做事,一边思考,才能成形哦。」 成为战姬前的米拉,心中已经有了名为史薇特菈娜的理想战姬形象。 虽然母亲经常做出大胆的事,害部下伤透脑筋,但米拉仍然认为,母亲是杰出的战姬,也是杰出的统治者。 成为母亲那样的战姬是没有意义的。直到最近,米拉总算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那是因为米拉一直在近处看着母亲,所以才会那么想。 奥尔嘉眺望着山脚的森林,没有说话。米拉继续道: 「假如说我有什么建议,就是认识能不把自己当成战姬看的人吧。」 「就像那个 堤格尔……维维、维维德……」 堤格尔维尔穆德的名字,对奥尔嘉来说似乎有点难发音。米拉轻笑。 「叫他堤格尔就好。虽然妳对他可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有机会的话,可以和他谈谈哦。说不定能回答妳的问题。」 「可是,那个人不是国王也不是统治者。虽然他应该会继承布琉努贵族的爵位。」 「我知道妳想说什么。不过,我是托了堤格尔的福,才能发现自己与母亲不同。我无法成为母亲。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我们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都不一样。直到不再是战姬为止,我都会不停思考、描绘理想的战姬的模样。」 5 妖气巨人 九匹马沿着主要干道朝北前进。其中七匹马载着人,没载人的另外两匹上,则揹着许多行李。 堤格尔一行人从索莱马尼出发,已经三天了。远远地可以见到拉默尔斯贝格矿山,「明天应该就能到了。」亚特里斯也这么说。 太阳落入地平线前,一行人抵达一个小镇。 这儿离矿山只有徒步半天的距离,有事前往矿山的人,经常会在此停留。半年前,亚特里斯与瓦尔特洛缇也曾来过这里。 一行人找了间旅馆,让奔驰了好几天的马儿休息。他们要了两个大房间,男女分房。 吃过晚餐后,众人回到房间。又过了一阵子,原本保养黑弓的堤格尔忽地停手,向亚特里斯说道: 「殿下,可以问一件事吗?」 亚特里斯正看着从天花板垂下的油灯发呆,似乎在想事情。他听到堤格尔的声音,回过神。 「不好意思,有什么事?」 「可以告诉我,半年前的拉默尔斯贝格发生了什么事吗?」 堤格尔看着亚特里斯的眼睛,直接了当地道。 那座山是敌人的大本营,他想了解更多相关的事。 亚特里斯犹豫了一秒,说道: 「说的也是……不告诉你们的话,就太卑鄙了。」 他说给自己听似地呢喃着,把当时的事告诉堤格尔。 起初,奥古斯都王只命令亚特里斯与瑞沃伦斯家讨伐邪教徒。但是国王的堂弟寇特自告奋勇,想担任王子的辅佐。 寇特那时三十一岁。他的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很结实,剑术也很高明。虽然比亚特里斯大上十岁,但是两人很合得来。 是寇特的话,也好。奥古斯都王同意寇特的要求。 你的悟性很好,在旁边看我是怎么做的吧。 寇特对亚特里斯这么说,熟练地展现了如何挑选士兵、编队、准备武器与粮食、燃料。而且看士兵们的态度,可以明白他们很信任寇特。 「我负责与瑞沃伦斯家沟通。不过那应该是寇特堂叔为了让我在名义上也有做事,特意安排的吧。」 亚特里斯等人来到拉默尔斯贝格矿山后,开始调查详情。 邪教集团总共约五○、六○人。成员不只萨克斯坦人,还有亚斯瓦尔人、布琉努人、吉斯塔特人,甚至连墨吉涅人都有。要不是他们会劫掠矿山附近的城镇,举行残忍仪式的话,应该只会被当成普通的盗匪集团吧。 由于敌人逃进矿坑里,所以坑道成为主要的战场。 尽管邪教徒熟悉矿坑的一切,而且还有密道,但是在寇特、瓦尔特洛缇的父亲维卡克的指挥下,再加上瓦尔特洛缇的骁勇善战,讨伐行动以胜利作结。被捉到的邪教徒,全被斩首了。 「到这里为止,都很顺利……」 战胜邪教徒的隔天,寇特来找亚特里斯。 他想再次进入邪教徒挖的密道深处。 「其实啊,我听说宝剑巴尔蒙格就在那里。」 亚特里斯记得说这句话时,寇特的眼睛异常晶亮。与邪教徒战斗之前,虽然寇特身上带着霸气,但是没有这么充满欲望。 「那种事,应该只是传说吧。」 尽管亚特里斯这么说,但是寇特不肯退让。 不然我自己去。由于寇特这么说,亚特里斯只好也跟着过去。不是讨厌被抛在一旁,而是因为担心堂叔。 寇特只带着一把剑就进入矿坑。亚特里斯带着剑与油灯,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就算没有光线,寇特还是能在矿坑中行走无碍。 抵达密道深处时,亚特里斯发现了一半被埋在地面下的宝剑。但是比起宝剑,他更在意看着宝剑发出奇怪笑声的堂叔。 亚特里斯把油灯放在地上,正想挖出巴尔蒙格时,发生了他无法理解的事──寇特突然抽剑大吼,要亚特里斯别碰宝剑。 见到堂叔眼中的疯狂,亚特里斯反射动作地举起自己的佩剑。瓦尔特洛缇与维卡克就是在这时抵达的。 寇特毫不留情地攻击亚特里斯。亚特里斯的剑脱手飞出,手臂酸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寇特再次朝自己劈来,而且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闯进视野之内。亚特里斯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就被推开了。 亚特里斯滚到一旁,见到被寇特的剑砍中的维卡克的背影。他需要一拍的时间,才能理解自己被维卡克舍身相救了。 寇特也同样攻击瓦尔特洛缇。瓦尔特洛缇摔倒在地上,剑被挑飞。亚特里斯抱住堂叔,想阻止他,但是马上就被甩开了。 之后,瓦尔特洛缇抽出宝剑起身,斩杀了寇特。 「现在想想,我堂叔……寇特,恐怕是变成狼人了。虽然症状不太一样,但那完全判若两人的模样,就像被什么附身了似的。」 也许回忆起当时的事了吧,亚特里斯脸色发白,声音发颤。 确实有这个可能。堤格尔心想。从时间看来,当时狼人酒应该已经完成了。虽然不知寇特是在什么时候喝下的。 但是,他不觉得该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因为寇特已经死了。 堤格尔向王子深深低头道谢。 「谢谢您,殿下。」 「希望这些话能帮上你们的忙。」 亚特里斯勉强露出笑容。光是回想,应该就很难受了吧。 「话说回来,您不去见瓦尔特洛缇阁下吗?」 也许想打破沉重的气氛吧,拉菲纳克问道。出乎意料的问题,使亚特里斯狼狈到面红耳赤。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抱歉,但是在下认为,有机会说时,还是要趁机表达才好哦。」 加雷宁含蓄地道。亚特里斯目光游移了一阵子,最后下定决心似地起身。 「我去外面吹吹风。」 目送他离去后,堤格尔看向加雷宁。 「抱歉了,加雷宁阁下。」 这位初老的骑士,应该很想跟在米拉身边的。但是在米拉分配每个人的任务时,他只是默默听从。假如堤格尔建议让他一起去,米拉应该会接受吧。可是堤格尔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认为那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我只希望琉德米拉大人能在万全的状态下战斗。」 加雷宁稳重地笑着摇头。 「不过,我很对不起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等到回奥尔米兹之后,可以请您接受我安排的相亲吗?」 堤格尔瞪大眼睛,拉菲纳克喷笑。 「这、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您与琉德米拉大人也需要一点危机意识。」 加雷宁气定神闲地道。 亚特里斯走在黑暗的走廊上,朝女性们的房间前进。 可是他又立刻回头,从完全不同的走廊绕回原点。他已经这样绕三次了。因为他还没整理好想对瓦尔特洛缇说的话。 就在第四次踏上走廊时── 「你在做什么啊?」 傻眼似的声音传入亚特里斯的耳中,他身子一颤,回过头,见到穿着睡衣,套着披风,左手握着巴尔蒙格的瓦尔特洛缇。 「哦,那个,我有话想和妳说。」 面对本人,亚特里斯反而很快地恢复冷静。 两人经过走廊,在转角处停步。 瓦尔特洛缇以稳重的表情问道: 「有什么事?明天就要前往矿山了,必须早点休息。」 「我知道。我会长话短说的。在闵达时来不及说,我对妳──」 「这不是该对即将深入险境的人说的话呢。」 瓦尔特洛缇打断亚特里斯的话,摇头。 「说过多少次了,要考虑双方立场。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那就以立场来谈吧。」 亚特里斯不让对方逃走似地向前踏出一步: 「我们必须改变现状才行。如果和妳,一定能做到。妳也很清楚不是吗?」 「你要我违反父亲不愿意对王家屈膝的遗志吗……」 「继承遗志固然重要,但妳是瓦尔特洛缇,不是维卡克阁下。」 亚特里斯尖锐地道,瓦尔特洛缇耸肩。 「要不,干脆以武力逼我就范吧?」 瓦尔特洛缇眼中亮起挑衅般的艳色。亚特里斯一呆,又恢复成认真的表情,再向前踏出一步,伸出双手,把瓦尔特洛缇抱在怀中。这次换她傻住了。 「你太没有防备了。说不定会被我斩杀哦?就像你的好朋友寇特那样。」 「如果妳真有那个意思,根本不会先说,会直接动手的。妳就是这种人。」 亚特里斯平淡地道,瓦尔特洛缇闭上了嘴。除了巴尔蒙格,她身上还带着其他短剑,但是她都没有碰它们。 亚特里 斯继续道: 「半年前,寇特对我说过,就算他有什么万一,我也不能扭曲自己的信念。那是在与邪教徒开战之前说的。他当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应该是认为情况相当危险,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觉悟吧。」 「你想听从朋友的话?」 「妳不也是听从维卡克阁下的话吗?」 无可奈何的挑衅,被简单地驳倒。瓦尔特洛缇再次闭上嘴。抱着自己的臂膀虽细,但很有力。透过紧贴着的身体,可以感受到他的热度。 「我不能忘了寇特的死。就像妳不能忘了父亲的事一样。但是,我想在这样的前提下,和妳一起前进。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 亚特里斯说完,瓦尔特洛缇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剥下他的手臂。 「光是瑞沃伦斯家,就够我焦头烂额了。」 瓦尔特洛缇背对亚特里斯,走回自己房间。 瓦尔特洛缇回到房间时,米拉正与奥尔嘉谈论统治者该怎么做。自从离开闵达后,奥尔嘉只要一想到什么相关的事,就会找米拉或自己商量。 ──她可能快回吉斯塔特了呢。 尽管明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瓦尔特洛缇还是感到一丝寂寥。但她并不把这想法表现出来,而是微笑着加入两人的对话。 奥尔嘉正在与米拉讨论「假如自己不再是战姬,该怎么办」。毕竟离开自己公国超过两年,会担心这种问题也很正常。 米拉的回答很简单明快。 「到时候,就恢复成普通的游牧民族不是吗?妳可以利用这个立场辅佐下任战姬,或是提供建议之类的。」 「妳会那么做吗?」 「是啊。就算我不再是战姬,对我来说,奥尔米兹还是很重要的存在。不过从游牧民族的立场思考整个布列斯特的事,似乎有点难度就是了。」 奥尔嘉若有所思似地低下头。 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瓦尔特洛缇又再一次受到冲击。刚才的话令她很在意。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总之,那些话刺激到自己的某处。 米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瓦尔特洛缇立刻挂起笑容,改变话题。 ? 拉默尔斯贝格矿山的山脚,有个同名的城镇。 那城镇的规模中等,由于以采矿为主,所以镇上有许多酒馆、娼寮、蒸气澡堂。镇上风气鄙俗,就连神官的遣词用字都很粗鲁。 在这镇上,握有强大发言权的,是矿工以及维修采矿道具的工匠,还有提炼从山里开采的银、铜矿的冶炼厂的工人。从矿山流到镇上的河流受到严格管理,假如水质受到污染,他们甚至会罢免镇长。 「这里和我太不对盘了。」 前往镇长家的路上,米拉如此说道。 堤格尔如迷路孩童般地左右张望,观察周围。必须找出到底是谁在这镇上制造狼人酒才行。本来以为会很花工夫,但是出乎意料地,他很快就找出原因了。 「──就是那个。」 从矿山流到镇上的河流。看在握着黑弓的堤格尔眼中,非常危险。 「愈往上游走,应该愈危险。」 「太过理所当然,总觉得有点失望呢。」 听瓦尔特洛缇这么说,堤格尔摇头。 「不。那座矿山本身就是恶意。把人类变成狼人的原因,恐怕就在那座山里。」 必须感谢黑弓才行。虽然不知为什么能察觉危险,但总之托了黑弓的福,他才没喝下狼人酒,也能抵达这里。 ──这把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开始思考平常不会特别去想的问题。 ──不过,我想熟悉这把弓的力量。 否则就无法与茨魅战斗,也无法支持米拉。 毕竟是王子亲自到来,堤格尔等人没等多久,就获准进入镇长家了。 进入会客室与镇长见面的,只有亚特里斯与瓦尔特洛缇。亚特里斯开门见山地说,因为要进入矿坑,希望矿工们能暂时离开避难。 「有什么事呢?又发现了新宝剑吗?」 起初,镇长的态度很不合作。 既然有给矿工合理的休息时间,除此之外的时间,就希望他们能尽可能地工作。再说,镇长必须把每个月采掘出来的银矿与铜矿上贡到首都,所以也不算故意刁难。 「半年前,邪教组织不是藏匿在这座山里吗?我们接获消息,组织的残余党羽仍然潜伏在这里。我们在从这镇上送到汉诺威的酒中查出毒物,和邪教徒使用的相同。」 为了避免混乱,亚特里斯隐瞒了狼人的部分,如此说道。 镇长听得脸色发青。半年前,王家大动作讨伐邪教徒的事,他当然记得。他还以为事情早就结束了。 「这、这样的话,必须尽快解决才行呢……要出动镇上的士兵吗?」 「不用了。镇上的士兵只要保护镇民就好。勦除邪教残党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我们就是为此来到这里的。」 镇长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亚特里斯。他知道王子没什么战斗力,更何况这次没有带大量兵马前来。 亚特里斯也不多说,看了身旁的瓦尔特洛缇一眼。 「你也知道她有多强吧。再说,在客房待命的那些人,全都是能以一当千的强者。而且矿坑中的邪教残党人数并不多。」 假如堤格尔他们听到这些话,应该会呆住吧。但是有米拉与奥尔嘉在,所以也不能算完全说谎。总之,只要能暂时净空矿坑就好。 镇长以不怎么友善的眼神看着瓦尔特洛缇,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我明白了。我会立刻命令矿工们离开矿坑的。」 「麻烦了。还有,命令守城门的卫兵,没收所有从城里运出的酒。我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是从外观,看不出哪些酒被下毒。对了,最近镇民或士兵有出现什么异状吗?」 根据镇长的说法,没什么异常。 「很谨慎呢。或者说,是没被发现呢?」 「敌人的目的是在国内制造混乱,让我们陷入内战。考虑达到目的前就被发现的风险,不在自己的根据地惹事也很正常。」 两人收下镇长准备的坑道地图,向镇长道谢后,前往客房与待命中的堤格尔会合。米拉看着地图,皱起眉头。 「挖得太深,看起来和迷宫一样呢。」 「毕竟从两百年前就开始采掘了。」瓦尔特洛缇道。 「假如矿坑内有制作狼人酒的邪教徒,应该是躲在密道里吧。」 亚特里斯指着地图的某处。 「半年前,我们只有把密道的入口封起来,没有把里面完全填死。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话,就该做得彻底一点。」 「先去调查那里,找不出线索的话,再调查整座山,是吗?」 米拉问道,亚特里斯点头。 「我想,应该没有其他方法。」 亚特里斯与拉菲纳克、加雷宁,在镇长家待命。 「琉德米拉大人,请您务必小心。如果您有什么万一,我已经做好折剑的觉悟了。」 折剑等于交回身回骑士的资格。除非犯了被逐出国外的大罪,否则不会要求骑士那么做。可以说是非比寻常的觉悟。 「我会小心的。我还没打算让你退休呢。」 听着主人与随从的对话,拉菲纳克也叹了口气。 「既然加雷宁阁下没意见,我也不能任性地吵着说我要跟。少爷啊,如果有什么万一时,就算把整座山炸了,你也要回来哦。等你回来后,我要和你喝酒喝到天亮,好好讨论一下留下血脉的超超超超重要义务。」 拉菲纳克闹别扭地道。在场年轻人全被狠狠戳到痛处。 毕竟一个是布琉努贵族,一个是萨克斯坦王子,还有萨克斯坦土豪。吉斯塔特的战姬虽然与血统无关,但是母亲与祖母、曾祖母都是战姬的米拉,还是无法不意识到这件事。唯一无所谓的,只有奥尔嘉而已。 亚特里斯打破尴尬的沉默,正面看着瓦尔特洛缇。 「只要想成能第一个迎接妳,就觉得还不坏。妳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哦。」 见瓦尔特洛缇沉默着,奥尔嘉插嘴道: 「妳也该说点什么吧。」 似乎无法无视少女的话,瓦尔特洛缇一手玩弄着巴尔蒙格,以无奈的表情看向亚特里斯。 「你的品味也真奇怪。」 「所以才能担任王子啊。」 如此这般的,堤格尔与米拉、奥尔嘉、瓦尔特洛缇离开镇长家,前往矿山。 矿工避难得很匆忙,采矿道具散落一地。堤格尔等人一面避开那些道具,一面爬坡或阶梯,来到矿坑 前。坑道颇宽,足以让两名成人并肩行走。 「这样的话,这个长度也没问题呢。」 米拉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拉斐亚斯的枪柄。这龙具能随她的意志变化枪柄长度。瓦尔特洛缇准备了两盏油灯,一盏自己拿,另一盏交给米拉。 米拉与奥尔嘉带头,四人走进坑道。走了十几步后,外头的光线再也无法进入,众人被黑暗包围。坑道内的空气湿冷,有种沉重的感觉。四人份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在隧道中安静地响着,两盏灯的微光勉强地驱赶黑暗。 四人依照拿地图的堤格尔指示,向前行走。奥尔嘉忽地抬头。 「原来坑道里有梁柱啊。」 「是啊。不然的话,天花板会承受不了重量,最后坑道整个被压垮。」 瓦尔特洛缇答道。她环视周围,露出不满的表情。 「完全没有敌人的气息呢。」 「如果邪教徒在这一带出没,早就被矿工发现了吧。应该要再前进一点。」 堤格尔回道。瓦尔特洛缇的声音中带着类似焦躁的感情。因为这里是改变她命运的场所吗? 众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即将抵达密道入口时。米拉与奥尔嘉同时止步。前方有好几道人影。 那些人一言不发地朝这边前进。铠甲铿鏮作响。浮现在油灯光线下的,是穿着铠甲,拿着短斧与盾牌的武装士兵。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感情。 「来对地方了!」 米拉与奥尔嘉朝地面一踢,冲上前方。以长枪刺穿,以斧头砍杀狼人化的士兵。 作为战士,奥尔嘉的武艺相当优秀。她猛地钻进对方怀中,一劈击倒敌人。虽然是因为武器的攻击范围狭窄,所以才会这样战斗,但是不可思议地,不会替她感到危险。 为了方便奥尔嘉战斗,米拉积极地攻击对方的武器与盾牌。化为狼人的士兵不会害怕敌人的武器,但是也不会轻易放开自己的武器。只要针对武器攻击,就能简单地使他们失去平衡。 攻击四人的士兵大约十人,转眼之间,全都倒在地上。 「根本不需要帮忙呢。」 瓦尔特洛缇把手从巴尔蒙格上移开。如果情势不利,她本来想加入战斗的。但是,她又立刻发现异变,再次握住宝剑。 「还没完。」 米拉与奥尔嘉也发现异变,警戒地后退数步。 倒在地上的士兵,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 那是令人触目惊心的场面。士兵的脸开始变形,鼻子与嘴巴向前突出,耳朵膨胀变大,并且朝头顶移动,脸和手上长满硬毛,指甲变得又尖又长。 不到五秒时间,以双腿站立的狼,出现在众人眼前。 狼人再次袭向米拉与奥尔嘉,速度与之前完全无法比拟。 米拉立刻摆好架式,快如闪电地刺出数枪。一只狼人的眼睛、喉咙与胸口被刺穿,整个人向后飞去,摔倒在地上。 奥尔嘉劈下另一只狼人的右手,趁着对方暂时停止动作时,毫不留情地劈下厚重的斧头。狼人的胸口被剜出一个大窟窿,向后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两人又杀死三只狼人后,其他怪物转身逃跑。看着躺在脚边的尸体,奥尔嘉与瓦尔特洛缇叹了口气。 「就算是琉德米拉阁下说的,我本来也无法完全相信……原来如此,魔物啊……一直喝狼人酒的话,早晚会变成这样呢。」 四人来到密道前。那是个类似洞窟的燧道,地上掉落着许多碎石。 「他们就躲在这里面。就算人不在,应该也能找到什么线索。」 一行人进入洞穴。与坑道不同,这里没有整顿过,所以天花板很低,地面也不平坦,宽度也不一定。四人排成一行,由米拉带头,接着是拿着油灯的堤格尔。 「那些家伙的夜视力很好吗?没有灯光,居然也在这种地方奔跑。」 堤格尔傻眼地叹气,奥尔嘉说道: 「好像有点向下。」 「这一带和之前来时没什么不同呢。」 瓦尔特洛缇说道。 不久之后,四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场所。大约有镇上广场那么大,天花板也很高。与之前湿冷的坑道不同,空气中带着温度。堤格尔等人心中一凛。 「没看到类似通道的地方……」 米拉歪着头,瓦尔特洛缇踏步上前。 「这里交给我吧。」 她来到空间的中央,蹲在地上,摸着地面。 「半年前,我来这里时,巴尔蒙格有一半被埋在土里。现在回想起来,那也许是某种处置?」 瓦尔特洛缇起身,率性地将巴尔蒙格刺在地上。地面响起一阵沉闷的声音,开始不自然地崩塌,出现一个足以让幼童进入的深坑。 「是钥匙呢。接着就是把这里挖开……」 奥尔嘉走到她身边。 「让我来。」 瓦尔特洛缇脸上微现惊讶之色,但还是退开一步,让出空间。 奥尔嘉以双手握住龙具,高举过头,停止不动。 似乎是在集中精神,或是判断劈下的部位。 最后,她的双眼凝视某个点,大喝一声,挥下斧头。岩石破碎,一阵轰然巨响后,地上出现一个大坑。 堤格尔等人慎重地朝下方窥探。那洞穴并非垂直,而是个平缓倾斜,足以让成年人挺直身子行走的坑道。 四人再次排成一行,走入坑道之中。堤格尔有些不安地做起深呼吸。他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关于冥府的故事。为了躲避风雨,逃进洞窟的旅行吟游诗人,发现一个向下的坑道,他基于好奇心,不断前进,最后来到死者之国。 「大家都在吗?」 堤格尔忍不住发问。一拍后,每个人都回应了。 「只有一条路,不可能走丢吧。」 奥尔嘉苦笑,米拉认真回道: 「还是要小心为上。说不定会在不知不觉中走散哦。」 众人继续前进,来到一个宽阔的场所。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那是个巨大的空洞,其中耸立着古老的建筑物。四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借着灯光加以观察。那建筑物,似乎是座神殿。 「竟然有办法建在这种地方。」 堤格尔半是佩服,半是傻眼地叹道。 瓦尔特洛缇仰望神殿的柱子,冷静地道: 「应该有其他出入口。我们刚才经过的通道,没办法搬运这么大块的石头。」 「可是,为什么要在山里挖这么大的空洞,建造这样的神殿呢?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呢。」 奥尔嘉讶异地道。米拉突然出声。 「墙上有文字。这是……吉斯塔特文……?」 「也有布琉努文……」 堤格尔茫然凝视着刻在墙上的文字。尽管有些部分已经磨平,或者有缺损了,但还是看得出来,写的是『一切为了女神』。 「也有萨克斯坦文。『地上不属于人类』……」 瓦尔特洛缇冷静地读出文字,脸上出现不安之色。 「地上不属于人类。也就是说,属于魔物啰?」 瓦尔特洛缇啐道: 「从以前起就说这种笑话,但是一直没有实现呢。」 堤格尔与米拉无言地对望着。 战姬与魔物,以及魔弹之王之间的牵扯,就是这么来的吗?战姬与魔弹之王联手,一起击退了想统治地面的魔物吗? 「是说,他们究竟打算怎么得到地面?应该不是真的想杀光人类吧。」 「不知道。但是回想之前交手过的家伙们,说不定是我们无法想像的方法……」 堤格尔说着,看像神殿的入口。 一行人拿起武器,慎重地走入其中。灯光照亮了散落在地面的破碎器皿,全都古老又干燥。 「──你们来啦?」 四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茨魅正站在高处,周围是已经完全狼化的士兵,以及还保持着人类外形的士兵。 堤格尔皱眉。士兵脚下的地面,有许多红黑色的线条,似乎是某种巨大的图案。看到那些线条的瞬间,堤格尔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瓦尔特洛缇上前一步,怒瞪着茨魅: 「妳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死亡。」 茨魅说出与被堤格尔质问时,相同的回答。 「我只是希望你们死亡。」 堤格尔握紧黑弓。不单纯是因为愤怒,从刚才起,他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是因为这儿被黑暗包围吗? 「这建筑物墙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堤格尔调整呼吸,问道。 「你们想说,地面是属于你们的?」 「没错。」 茨魅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道: 「本来是要给我们 的,但是又反悔。所以我们要夺回。」 瓦尔特洛缇皱眉问道: 「怎么做?」 「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是这样。」 茨魅抬起右手。士兵脚下的花纹,发出诡异的紫光。 士兵们出现变化。有些人脖子以上变成狼,有些人头上长出角,有些人背上长出翅膀。 骇人的光景,使堤格尔等人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气。 「什么意思?」 米拉瞪着茨魅。茨魅淡淡地道: 「让不属于这世界者,吃光人类。」 「是这样啊。」瓦尔特洛缇道。 「妖精会告诉人类,说山里有金银财宝,把人类带到山里,让怪物把人吃掉。我本来以为那只是民间传说,原来是你们干过的好事啊。」 「传承、传说,民间故事……」 茨魅佩服似地道: 「原来如此。虽然我对这些没兴趣,没想到不能小看呢。」 这说法,等于肯定了瓦尔特洛缇的推论。 地面大幅晃动了起来,一条带着蓝色电光的巨大胳膊从紫光中出现。 空气震动,一只巨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巨人约有四○切特(约四公尺)高,赤身裸体,只有腰部缠着布块,虎背熊腰,手脚粗壮,白发倒竖,脸上长满胡须,右手戴着鼠灰色的手套。 茨魅看了米拉一眼,对巨人下指示。 巨人与化为怪物的士兵们咆哮着,朝堤格尔等人冲来。 「要上了!」 米拉握紧拉斐亚斯,迎战怪物。奥尔嘉与瓦尔特洛缇也跟着上前。 堤格尔举起黑弓,朝变成怪物的士兵射箭。他现在该做的,是帮米拉开路。 瓦尔特洛缇毫不犹豫地斩杀士兵。剑法之高明,以及果断的态度,使堤格尔相当惊讶。不过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援护她了,只要专心支援米拉与奥尔嘉就好。 巨人的拳头带着电光,朝米拉挥来。米拉原本打算以拉斐亚斯接招,但是又临时改变心意,朝旁边跳开。巨拳在地上击出大洞,电光四散。 「就像雷神索尔似的。」 瓦尔特洛缇颤傈地自语着,就算想上前攻击,可是巨人全身都被电光包覆,难以接近。 「──寂静的世界啊!」 米拉以龙技使地面结冰。发出紫光的花纹也被冰冻,失去光芒。 尽管巨人脚下也被寒气包围,可是怪物不以为意地踩着玄冰前进。奥尔嘉纵身跃起,以龙具劈向对方。 巨人赤手空拳地接住奥尔嘉的攻击。不只如此,还连着斧头,先把奥尔嘉重重摔在地上,接着挥朝她挥拳。 「──牙崩之壹。」 面对巨拳逼近,奥尔嘉不失冷静。她将龙具从右到左横劈,斧头的锋刃朝上下伸长,变成锯齿状,看起来就像龙的牙齿似的。 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响起。巨人之拳被龙具弹开。 奥尔嘉瞪大双眼。巨人的手套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米拉抡枪刺向巨人。但那其实是为了帮助奥尔嘉而做的牵制。巨人似乎也明白这点,厌烦似地以拳头挥开枪头。奥尔嘉趁机一个打滚,从怪物身边退开。 「真惊人。」 奥尔嘉讶异地道: 「就连巨岩都会被这招粉碎的说。」 「那种怪物不能以人类的标准衡量。光靠我或妳,都没办法单独打倒他。」 奥尔嘉理解米拉的意思。两人一左一右地包夹,但都被巨人以双手打发掉了。黑暗的环境使两人更加处于劣势。至于巨人,也许因为夜视力很优秀吧,他总是能正确地捕捉到两人的动作。 米拉转动视线,寻找茨魅的身影。她还是老样子,站在空间的深处,看着众人战斗。 ──为什么? 想打倒米拉等人的话,现在是大好机会。为什么不行动呢? 巨人的掌心忽然发出电光。出其不意的招式,使米拉呆立原地。 奥尔嘉倏地以龙具制造出土墙,挡住攻击。 土墙粉碎,奥尔嘉身上也多了许多烫伤,但她仍然稳稳站着,定定看着巨人。 「──姆玛。」 奥尔嘉一面调整呼吸,一面呼唤自己的龙具。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觉得自己配不上姆玛的力量,觉得自己不配当战姬。 为什么不离开我呢?我甚至觉得你很麻烦。 「我知道这么说很任性,但是,希望你把力量借我使用。」 我有想保护的事物。有想帮忙的对象。 龙具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光芒透过斧柄,流到奥尔嘉身上。 「──爪碎之肆。」 奥尔嘉朝地面一蹬,向前奔跑。动作比刚才更快,也更有力。 巨人抡起拳头,奥尔嘉以斧头招架。 电光四散,冲击力使双方后退,并迅速施展下一招。 巨拳被奥尔嘉的斧头弹开。巨人身体一晃,失去平衡。奥尔嘉趁机钻到巨人脚下,砍伤巨人的脚踝,使他摔倒在地。电光袭向奥尔嘉,可是被包覆少女全身的淡红色光芒隔绝了。 然而,奥尔嘉的攻势到此为止。 巨人踢飞奥尔嘉。奥尔嘉再次起身时,巨人已经用力踏在地面的图案上了。只见怪物身上的伤口在转眼之间全数愈合。 随着欢喜的咆哮,巨人朝众人放出电光。 米拉与奥尔嘉分别以龙具,堤格尔则临时射出带着『力量』的箭,抵消了电光,但是瓦尔特洛缇被电光击中,倒在地上。 不得已,米拉只好使出龙技。 「──穿过天空,冻结吧!」 拉斐亚斯发出寒气,制造出长大的冰枪,袭向巨人。巨人以戴着手套的手朝冰枪一挥,将其打到一旁。 末章 与戈德伯格战斗的十天后。 在汉诺威的会客室里,亚特里斯正与奥古斯都王对峙。虽然房间里有椅子也有沙发,但是父亲并不坐下,儿子当然也是站着。 「朕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程度,也没打算让你做到这个程度。」 奥古斯都王不悦地道。亚特里斯在腹部用力,以免自己被父亲的气势压垮。 「陛下,您真的想攻打、消灭土豪吗?」 奥古斯都王并不回答。等于默认。亚特里斯继续道: 「还是打算概括承受土豪们的憎恨与敌意呢?」 「朕不管什么憎恨。这是以王的身分做下的判断。」 「我明白了。」 亚特里斯深深垂头。再次抬头时,眼中栖宿着下定决心的光芒。 「陛下,我有一件事想请求您。」 「答应你和瑞沃伦斯家的当家结婚吗?」 被抢了先机,亚特里斯忍不住微微倒抽一口气。但他还是拚命说服道: 「关于狼人的事,我已经报告过了。是信奉名为蒂尔?纳?法的异国女神的邪教徒,潜伏在拉默尔斯贝格矿山,制造可疑的酒,在军中偷偷散布,才会变成那样。」 「朕听说了。而你是靠着布琉努人与吉斯塔特人的力量,才消灭他们的。」 「也借重了瑞沃伦斯家的力量。没有她的话,我们如今应该还在烦恼狼人的问题。」 奥古斯都王不说话。被沉默催促,亚特里斯继续说道: 「陛下,我们应该大肆宣传这件事。有不肖之徒想分裂萨克斯坦,但是王家与土豪同心协力,击败了对方。」 亚特里斯激动地涨红着脸。 「接着,只要让瑞沃伦斯成为王家的一员,人民就能放心了。为了在不开战的情况下,使土豪成为诸侯……」 「你有想过诸侯贵族会怎么看瑞沃伦斯家吗?朕已经把巴尔蒙格赐给那女孩了,假如再给她更好的待遇,不论是她,或是你,都会被卷入恶意的漩涡之中哦。你做好觉悟了吗?」 「必须有人成为规范才行。」 亚特里斯不畏惧奥古斯都王的视线,凛然道。 「父王担心的,不只这些吧?到今日为止,有许多人的父亲或兄弟,在与土豪的战斗中失去生命。土豪们也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我们必须承受他们的不满。但是,就像刚才说的,我与瓦尔特洛缇可以同心协力,团结合作,展现对彼此宽容的精神。」 奥古斯都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 「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收拾残局吗?」 奥古斯都王严厉地看着亚特里斯。假如有人小看了亚特里斯的宽容,因此叛乱,自己有办法对应吗?国王如此发问。 「可以。」 亚特里斯承受着父亲的视线,答道。 父与子的对话,就此结束。 国王与王子谈话时,堤格尔与米拉、奥尔嘉、拉菲纳克、加雷宁聚集在堤格尔的房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米拉泡的红茶。 「都是托了妳的福呢。」 米拉温柔地摸着奥尔嘉的头发。离开拉默尔斯贝格矿山后,堤格尔等人接到来自索莱马尼的急报。 为了预防自己可能长期不在索莱马尼,瓦尔特洛缇在各重要地点设置了待命处。如此一来,就能尽快收到急报。帮传令兵挑选马匹的,是奥尔嘉。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请殿下帮忙查阅王都图书馆的资料了呢。」 米拉喝着红茶,放心地叹道。总算能调查与魔弹之王有关的线索了。 「而且也得到了瓦尔特洛缇的许可,能翻阅瑞沃伦斯家的纪录。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说到这个,我有话要告诉你们。」 堤格尔环视众人,把黑弓可能与蒂尔?纳?法有关的事告诉大家。 「对了,那个蒂尔?纳?法的雕像真令人不愉快。」 米拉说道。堤格尔与奥尔嘉看着她问道: 「为什么?」 「因为她坐在黑龙身上,看起来就像把黑龙当仆人似的……」 原来如此。堤格尔理解了。传说中,吉斯塔特的始祖是黑龙的化身。纯吉斯塔特人的米拉,当然会不高兴。奥尔嘉是游牧民族,反而没有那么在意。 「还有,这是昨天瓦尔特洛缇给我的。」 堤格尔从腰间皮囊拿出某种物体。 是黑镞。形状与在亚斯瓦尔得到的不同。镞身略带浑圆,最前端有尖锐的小刺。 「她说是在蒂尔?纳?法的雕像附近发现的。以为是我的东西,所以就捡起来了。」 堤格尔与米拉以看着诡异物体的眼神看着那黑镞。虽然形状不同,但是散发的氛围与在布尔加斯得到的黑镞一模一样。触感与光泽也是。 顺带一提,穿透岩壁的那黑镞,不知何时,又回到堤格尔身边了。 「那个地方已经崩塌了对吧?」 米拉确认地问道,堤格尔点头。 「瓦尔特洛缇是那么说的。矿山的采掘作业也暂停了,必须先观望一下。应该不可能把那里挖出来了吧。」 「这样一来,狼人的事应该解决了?」 奥尔嘉道。把人类变成狼人的,不是茨魅的力量,而是那个场所本身。这是奥尔嘉、米拉与瓦尔特洛缇的看法。就像能压抑龙具之力,那个空间太异质了。 「还有一件事。」 堤格尔顿了一下,豁出去似地开口: 「我希望你们能对瓦尔特洛缇保密。」 以此为前言,堤格尔切入正题: 「在射穿岩壁之后,我不是昏过去了吗?那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是个很奇妙的梦。梦里,有个左手拿着黑弓的黑影,站在女神像之前。而且那黑影的右手,还拿着宝剑巴尔蒙格。 「那个黑影说了一些话。因为是梦,所以没办法听得很清楚,这种说法虽然很怪,不过……黑影好像说,要封印巴尔蒙格。」 「封印?」 米拉与奥尔嘉瞪大眼睛。这确实是不能让瓦尔特洛缇听到的内容。 「为什么?」 「不知道。」 堤格尔摇头。与布琉努王国的杜兰达尔、亚斯瓦尔王国的卡里博恩相同,巴尔蒙格毫无疑问,同样是能与魔物战斗的珍贵武器。尽管如此,为什么要封印它呢?难道说,魔弹之王不是魔物的敌人吗? 「关于魔弹之王,当然要继续调查,不过我也想调查蒂尔?纳?法的事。」 「这是要回布琉努的意思吗?」 米拉探出身子问道,蓝色的眸子中盈满不安。堤格尔有点难以启齿。 「我想,我在布琉努,妳在吉斯塔特调查,应该比较有效率。」 问题在于,堤格尔并不被布琉努人信任。除了故乡亚尔萨斯的领民与罗兰、法隆王相信他之外,其他人都把堤格尔当成只会使弓的乡下贵族而已。 这样的人,竟然想调查蒂尔?纳?法的事。不难想像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 「总之先考虑几天吧,不必急着立刻做出结论。」 没想到,情况不允许堤格尔悠哉了。当晚,瓦尔特洛缇来到宅邸,告诉堤格尔等人一件惊人的消息。 「你们知道纳瓦拉要塞吧?」 堤格尔点头。那是位在布琉努西方国境的要塞,由黑骑士罗兰担任团长的纳瓦拉骑士团驻守。曾经多次击退萨克斯坦军与亚斯瓦尔军,是被称为固若金汤的要塞。 「三天前,我们观察到要塞出现火舌。虽然不是该到处说的事,不过我想,还是应该告诉身为布琉努人的你。」 堤格尔倒抽了一口气。攻击纳瓦拉要塞的,究竟是谁? 「不是我们。」瓦尔特洛缇摇头继续说下去: 「应该也不是亚斯瓦尔。他们内乱才刚结束,应该没多余的力气向其他国家开战。再说,他们向我国开战也就算了,向对他们有恩的布琉努开战,没有任何好处。」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既然如此,究竟是哪个国家做的? 不会是吉斯塔特或墨吉涅。双方距离太远了,那么做没有好处。 难不成,只是普通的火灾吗? 不论如何,堤格尔都很在意罗兰的情况。他决定前往纳瓦拉要塞。 堤格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瓦尔特洛。她点点头。 「那你在明天前做好出发的准备。我也会帮你准备马与必要的物品。假如有新的消息,我保证会联络你们。对我们来说,就各方面而言,也必须注意那座要塞才行。」 堤格尔道谢。 「还有,这是王子殿下的传言。有困难时随时可以找他,不管什么事都行。不只我,他也觉得欠了你不 少人情。」 「我只是在做想做的事而已。」 堤格尔说道。瓦尔特洛缇难得地露出调皮的笑容。 「是啊。不过,你最好记得,由其他国家的人出面,不一定都是反效果哦。」 瓦尔特洛缇说着,看堤格尔身后的米拉。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两人同时脸红。 「奥尔嘉,妳打算怎么办?」 堤格尔转换心情,向淡红色头发的战姬问道。 「我要一起去。」奥尔嘉立刻答道。 「都来到这里了,再多绕点路,也无所谓。」 「好,那就一起走吧。」 堤格尔与奥尔嘉握了握手。是娇小,但是有坚强意志力的手。 「还有一个想一起去的原因。」奥尔嘉想到似地追加道: 「我想和你交朋友。」 年轻人与战姬相视而笑。 断章 苏菲亚?欧贝达斯在亚斯瓦尔王国的首都克尔切斯特度过冬季。 她的生活很忙碌。亚斯瓦尔岛的诸侯或有力人士络绎不绝地来拜访她。见面的预定已经排到十天后了。 对苏菲与吉斯塔特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必须小心应对。跟随桂妮薇亚战斗的人、宣布中立的人、跟随杰梅因王子,直到最后才投降的人……不能以相同的态度与他们来往。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对战败者太随便。一来那样不符合苏菲的个性,二来,这些人有可能为了立功而奋起,成为未来的重要人物。 苏菲聆听访客的话,依情况,把他们介绍给桂妮薇亚或她的亲信威尔,或是约定在可行范围内援助他们。 苏菲当然也没忘了要在谈话中收集情报。诸侯之间关系的变化、撒迦利亚王的健康状况、地方政府的动向……需要掌握的事像山一样多。 「把船只与水手的事交给邦纳阁下,把士兵们交给各部队长管理,是正确的决定呢。光靠我一个人做的话,体力和时间完全不够。」 苏菲一面这么说,一面阅读每隔几天呈上的报告,并做出指示。她有时会想起米拉等人,为他们祈祷。他们现在人在萨克斯坦的哪里呢?已经抵达首都了吗?有没有被卷进什么麻烦之中呢? 「虽然觉得应该会被卷进麻烦中,但是米拉的话一定没问题。而且堤格尔也在。」 在这样的生活中,某天,一名男子向苏菲求见。 是使长弓的汉米许。他原本是亚斯瓦尔二王子艾略特的部下,艾略特死后,他加入桂妮薇亚军,并立下功勋。他与堤格尔颇有交情,堤格尔也曾把他介绍给苏菲认识。印象中,是个诚实的男子。 「他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呢,不知道有什么事?」 苏菲觉得很意外,变更了预定,提前接见汉米许。 来到会客室的汉米许,战战兢兢地缩着身体,坐在沙发上。擅使长弓的他,左臂比右臂粗上一倍。他等送上两人份红茶的侍女离开后,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苏菲低头道: 「感谢您愿意抽空接见突然拜访的我。」 「这样太夸张了,汉米许阁下。我听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提过你的活跃,欢迎战友来访,也是应该的。」 「也不到活跃的程度……不,谢谢您。」 也许觉得比起否定,不如坦率地接受赞美吧。汉米许苦笑着道谢。他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红茶后,立刻切入正题。 「其实,我捡到一名吉斯塔特女孩,或者该说救了她一命。」 「救了她……也就是说那女孩遇上什么意外,或是被谁攻击了吗?」 发现不是普通的小事,苏菲认真聆听起汉米许的话。 「似乎是被攻击了。那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事,我的同伴在克尔切斯特西边的河边发现她。是个红发的年轻女孩。右手被人斩断了,只剩上臂,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很凄惨……」 汉米许把那女孩带回首都的自己家里。那女孩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看起来似乎没救了。但是汉米许的同伴不分昼夜地照顾她,最后总算救回一命。 「汉米许阁下,你说的『同伴』是谁呢?」 苏菲问道,汉米许皱眉。 「非说不可吗?」 「如果是不想具名的意思,应该不行呢。就我而言,只是想向对方道谢。因为对方救了我的同胞。」 虽然不知道那个吉斯塔特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依传闻的说法,有可能成为外交问题。所以苏菲想道谢,是真心话。 汉米许视线游移了半晌,最后僵着脸,看向苏菲。 「希望战姬阁下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救了那吉斯塔特人的,名叫夏珞特,是在之前的战争中驻守巴尔韦德的路希阁下的女儿。」 「原来如此……」 苏菲以沉痛的表情点头。她从堤格尔那儿听说了汉米许收养敌军将领女儿的事。汉米许继续道: 「自从听到父亲的死讯后,夏珞特就一直封闭自己的心。虽然会听我说话,但是从不主动开口,而且一直关在房间不出来……所以,在救了那女孩后,她非常拚命,为了不让那女孩死去。」 说到这,汉米许以抱歉的语气道: 「那孩子不是为了求回报才救那女孩的。再说,我与战姬阁下都会令那孩子想起之前的内战。所以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我明白了。我不会与她见面的。但是请让我送她一点礼物。等她心中的伤痊愈后,再交给她即可。」 「感谢您的贴心。」 「这是当然的。话说回来,那个吉斯塔特女孩,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这问题没什么,但是汉米许转动粗壮的颈子。 「她似乎失去记忆了,什么都不知道。身上也没带有可以辨明身分的东西。不过她的双眼很稀奇,是不同的颜色。我们称这种眼睛叫千华灯瞳(菲雅莉丝)。」 「千华灯瞳(菲雅莉丝)……」 「很罕见的名词吧。我也是听夏珞特说才知道的。」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在我的国家,把那种眼睛称为异彩虹瞳。依地区不同,有时被认为是吉祥的象征。」 苏菲笑咪咪地说着,脑中浮现异彩虹瞳的战姬身影。如果不知道她的存在,或许会更惊讶吧。异色瞳就是如此稀奇。 「汉米许阁下,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但你是为了什么,才想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呢?」 苏菲以沉稳的表情问道。汉米许救了那女孩,是一个月前的事。既然如此,应该更早通知她才对。虽然苏菲不打算因此责怪汉米许,不过觉得有些在意。 汉米许苦着脸,将双手放在腿上。 「全都是我不好。说实话,我本来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您。捡到千华灯瞳后,夏珞特总算变得积极。原本不会说吉斯塔特语的她,为了和那女孩沟通,甚至努力学吉斯塔特语,两人一起笑得很开心。」 那光景,对汉米许来说也是救赎。他强烈希望但做不到的事,失去记忆的吉斯塔特人帮他做到了。 「千华灯瞳平常说话有点断断续续,可是有时候又会变得很流畅清晰。我认为那是她恢复记忆的前兆。我一直告诉自己,等那女孩恢复记忆再来向您报告这件事就好。但是昨天,夏珞特对我说……」 「──想让那女孩回吉斯塔特,是吗?」 苏菲猜道。汉米许身体一震,点头。 「真是惭愧,只考虑自己的事,完全没想过千华灯瞳的心情。」 说完后,汉米许闭上嘴。 苏菲微笑着打破沉默: 「我要再次感谢你,汉米许阁下。虽然你说一切是自己不好,但是,没这回事。你让那女孩──菲雅莉丝有了朋友。假如你直接把她带来我这儿,就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但那是因为……」 「我最近也非常忙碌。就算收留菲雅莉丝,也没办法立刻深入了解她的事。在此我有个提议,能请你帮忙收留菲雅莉丝,直到春天来临为止吗?反正冬季也没办法出航。」 苏菲神色自若地道。汉米许瞪大眼睛,连眨了好几次眼后,困惑地点头。 「说、说的也是……您说的对,冬天时,北海的风浪很大呢。」 「那就麻烦你了。还有,可以在最近找个时间,让我与菲雅莉丝见个面吗?我也想和她说说话。」 「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带她过来。」 汉米许笑着答应,将身体靠躺在椅背上,大大呼了一口气。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感谢您。」 「我才要谢谢你。话说回来,虽然不该在这样的话题后发问,但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就苏菲所知,汉米许一直与桂妮薇亚保持距离。虽然桂妮薇亚希望他担任长弓队队长,不过汉米许目前仍然保留回答。 汉米许之所以跟随桂妮薇亚,是因为认为杰梅因王子暗杀了艾略特王子的缘故。战功获得任可,受到公主称赞固然开心,但是要他因此干脆地变更效忠对象,却没那么轻易就能办到。 「其实,有人问我要不要以长弓为桂妮薇亚殿下效力。」 汉米许拍着粗壮的脖子,笑道。 「我当然很尊敬殿下,但是该怎么说呢,感觉起来,我担待不起那重责大任……不过和您谈过后,我下定决心了。自己也应该像夏珞特那样,向前看才行了。」 「嗯。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知道的话,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苏菲微笑道,在 心里松了口气。 假如汉米许的态度暧昧,她原本打算说服他的。 虽然夏珞特很无辜,毕竟是败军之将的女儿。假如她的监护人,表现出不顺从下任女王桂妮薇亚的模样,不是好事。即使桂妮薇亚不在意,她身边的人应该也不会认同。 就算是为了夏珞特,这也是好事。苏菲心想。 「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吗……」 汉米许脸上泛起后悔之色。 「他会原谅懦弱的我吗?」 「懦弱?为什么呢?」 虽然听说过不少小道消息,苏菲还是故意询问。不让汉米许以自己的话说出来,就没有意义。 被祖母绿般的眸子注视,汉米许开口了: 「攻打巴尔韦德时,我逃避了与路希阁下的对决。我才是该带头讨伐他的人。然而,在知道路希阁下战死时,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夏珞特。明明战斗还没结束。」 汉米许握紧拳头,悔恨地道。 一拍之后,苏菲温柔地微笑道: 「你保护了夏珞特的事,堤格尔维尔穆德阁下很高兴哦。」 「他就是这种人呢。」 汉米许擦了擦涌上眼眶的液体,点头道。 正事谈完后,汉米许从沙发上起身。 「叨扰您太久了。托您的福,我总算得救了。」 「不必在意,对我来说,这也是很有意义的时间。」 苏菲说完,发现汉米许正凝视着自己的脸。苏菲不解地歪头,汉米许面红耳赤地别过头,似乎是看呆了。 ──这么说来,之前见面时,他也称赞过我的长相呢。 包含奉承话在内,苏菲常被称赞外表,所以她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苏菲与汉米许一起来到走廊,汉米许想起什么似地道: 「战姬阁下知道一名叫塔拉多的人吗?他是杰梅因王子的部下。」 虽然这问题很突然,但是苏菲立刻在记忆中找出那个名字。 「嗯,我记得──是很厉害的人呢。」 苏菲的声音中,也许带着少量的紧张吧。 塔拉多两次出现在苏菲面前。第一次,是吉斯塔特舰队朝杜里斯前进时,他以杰梅因军指挥官的身分现身,朝自己射了一箭。 第二次,是马利亚由的海战时。他指挥搭乘了许多弓箭手的船舰,袭向吉斯塔特舰队。两次都是多亏了堤格尔在场,否则后果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听说他消失了。战争刚结束时,他本来待在首都。虽然他应该不会对吉斯塔特军做什么,但我想还是该告诉您一声。」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宝贵的消息。」 苏菲打从心底感谢地说完,目送汉米许离去。接着,她并没有回到会客室,而是经过走廊,来到阳台。 从阳台上,可以看到被灰色的云覆盖的冬季天空,以及黑色的海面。 苏菲心中澎湃汹涌。 据说,桂妮薇亚与威尔很赏识塔拉多的才能,提示了几个位子给他。假如汉米许的消息无误,表示他拒绝了那些职位。 离开这个国家是上哪儿了?为了追求什么? 说不定,他会再次以敌人的身分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太多了。」 苏菲摇头,甩开这些想法。 但是,曾经萌生的不安,仿佛生了根似地,使她的脸蒙上阴霾。 后记 请大家注意健康。和大葛格说好了哦。 ※虽然这样的问候很随便,不过离上一集已经过五个月了呢。让大家久等了,初次见面的读者您好,我是川口士。在此赠上《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五集。 首先,我要为延期一个月的事道歉。因为秋季结束时做的健康检查,数字不太好看,所以忙乱了一阵子……对不起。 顺便一提,精密检查的结果,身体没有问题。下次应该能依预定进度,顺利出刊。 以墨吉涅为起点,逆时钟环游世界的堤格尔等人,这次来到山与森林的王国萨克斯坦。 一行人认识了最年轻的战姬奥尔嘉,与各式各样的人物相遇、与魔物激战、在王国中战斗。希望大家能乐在故事之中。 ※与这第五集同一天,由瀬尾つかさ老师与八坂ミナト老师创作,堤格尔与莉姆亚莉夏的冒险谭《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二集也发售了。身为原作者,在此感谢购买第一集的大家。(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第二集不但精彩,也留了一个令人在意的结尾,假如有兴趣,请务必一看。 此外还要做一些宣传。 由kakao老师绘制的漫画版《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总算从二月一日起,在niconico静画《水曜日はまったりダッシュエックスコミック》连载了。请大家一定要欣赏漫画中的战斗与欢笑,以及再次重逢的堤格尔与米拉。 接下来是谢词。 为本集画了奥尔嘉、蒂塔,以及两名新角色的美弥月いつか大人,非常感谢您!堤格尔睡在美人大腿上的珍贵场面令人大饱眼福。 责编h大人,本集也帮忙检查原稿的t泽大人,谢谢您们!包含健康方面的事,这次真的给您们添麻烦了…… 接着,我也要感谢直到本书出版置于书店架上过程中的所有相关人员。 最后是各位读者大人。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还是要感谢大家。下次的故事预定发生在布琉努,请大家期待堤格尔等人的活跃。 写于寒气因降雪而侵入家中的某日夜晚。  川口 士 特典 melonbooks特典短篇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轻敲门扉,而且传来堤格尔的声音。 「米拉,我可以进去吗?」 「不……!等、等一下!」 又惊又羞的米拉,差点反射性地说「不行」,但是又赶紧订正说法。她急忙起身,以梳子随意地梳了梳头发,在睡衣上套了件上衣,调整呼吸。 「可、可以进来了。」 堤格尔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有个冒着白色蒸气的陶制汤盘。 「我煮了点麦片粥,妳吃得下吗?」 「谢谢。我想吃。」 米拉开心地道。堤格尔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装在汤盘中的麦片粥里,混着一些切碎的绿色植物。 「这是?」 「是可以让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药草。听说妳感冒,所以我在公宫外摘了这些。」 「真是的。用不着特地这么做呀。」 米拉笑逐颜开。她拿起木汤匙,把麦片粥送进嘴里。 「……!」 米拉的脸上失去表情。很苦。是从料理外观想像不出来的苦。 「怎、怎么了?很难吃吗?」 见到米拉的反应,堤格尔紧张地看向麦片粥。米拉默默地舀起一口粥,塞进堤格尔嘴里。堤格尔默默咀嚼,吞下。 「对不起。我好像加太多药草了……我会负责把这些吃──」 「我们一起吃吧。」 米拉不由分说地道,对讶异地看着她的堤格尔灿然一笑。 「这是你特地帮我煮的。所以我想多吃一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喂食对方。 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皱得和包子一样,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心中非常满足。 公宫外,冬季的太阳逐渐往西方下沉。 米拉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无聊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她感冒了。虽然早上发烧到意识模糊,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还是有点无力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可是侍医说,她今天整天都必须静养,所以她只能像这样躺在床上发呆。而且肚子也饿了。 「堤格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米拉脑中浮现与自己同年的十四岁少年的脸庞。今天整天都没见到他。八成是母亲怕把感冒传染给少年,所以要堤格尔别来找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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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包围纳瓦拉要塞的却是布琉努军。不,准确来说,是拥有北部领地的诸侯联合军队。其数量约二千五百上下。而现在,留守在这座要塞里面的骑士数量只有一千上下,这代表对方有一倍于我军的战力。 他们要求纳瓦拉骑士团投降,并且将位在要塞内的雷格那斯王子交与他们。 ──竟然说我与殿下密谋打算暗杀巴舍拉王子? 开什么玩笑!罗兰在心中怒吼道。 这甚至让罗兰生气到「想要现在立刻冲下去攻打眼前的这些营地」的地步。只有自己也就算了,联合军居然敢诬陷、陷害雷格那斯王子于不义。只有这点他绝不能原谅。 但是,此时的他却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要是不小心在战斗中让敌军攻打进来的话,位在要塞里面的雷格那斯王子就会有身家性命的危险了。 ──奥利维他们没事吧? 担任骑士团副团长一职的奥利维,目前并不在这里。数天前,他被委托去仲裁北部诸侯们间的嫌隙,率领了一千名骑士离开了要塞。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也是他们设下的计谋之一吧。 ──奥利维十分小心谨慎。应该是不会落入敌人的陷阱里的,不过……。 就在这时,他的视野角落突然亮了起来。 罗兰将视线转向要塞内部,发现厩舍那正燃起如同火焰般的赤红光芒。 那绝不是他的同伴。做出如此判断的罗兰,操起宝剑直接冲了回去。几乎与此同时,要塞内部的各个角落传来了吶喊声。其中既有怒吼声,也有悲鸣声。 ──已经打进来了吗! 罗兰快步跑下楼梯。注意到罗兰来了的其中一名骑士,立刻跑到他的身旁。 「团长,敌军来袭! 位置在厩舍附近!」 这我早就知道了,罗兰在心中暗道后,简短地问了一句: 「敌军是从哪里闯进来的?」 然而团员的答覆却让他始料未及。 「好像是,从城馆那闯进来的……」 罗兰听后僵起了脸。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他仍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动摇。 纳瓦拉要塞有一条地下通道。地道与城外相互连结,并在入口处设有精巧的遮蔽物,但知道这件事情的应该只有包含罗兰与奥利维在内的少数人而已。所以,敌军会从城馆内攻打进来这件事情,代表著他们从其他管道知道了地道的存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惨烈的声响。放眼望去,一道熊熊燃烧的火柱直直窜入夜空中。位置就在屋外的训练场附近。 「给我冷静一点!」 罗兰一声喝住了像无头苍蝇般避开火势的骑士们。 「放火只是障眼法! 敌军的目标是城门! 快往城门赶去! 千万别让他们打开城门了!」 骑士们满脸紧张地望著罗兰。总算是想起自己职责所在的他们,立刻拿著武器义无反顾地往城门跑去。 罗兰也同样跑了出去,但是,并不是往城门的方向,而是往城馆的方向跑去。 ──从地下通道闯入的敌军,恐怕是分成了三个小分队。 在厩舍与训练场放火的混乱部队。趁著他们陷入混乱的间隙敞开城门,里应外合的部队,以及,探索雷格那斯王子的部队。 从骚动的规模来看,敌军的数量并不多。顶多也就三四十人左右吧。 ──必须得尽快确认殿下的安危,并予以保护才行。 跑到城馆下面后,从敞开的大门跑出了大量的诸侯士兵们。数量约莫十人前后。在看见罗兰的瞬间,他们一同举起了剑冲向罗兰。 罗兰停下脚步,凝视了一眼打前锋的两名敌兵后,用杜兰达尔由右至左挥出了一记横劈。杜兰达尔那厚实、宽长、沉重的刀刃反射著繁星的光芒,斩开夜风发出飕飕的刺耳声响。 两颗头颅应声飞出,其喷洒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两道歪曲的曲线。别说要躲闪了,他们两个甚至根本没做出任何反应。 间不容发之际,罗兰再次挥出了一记由左至右的斩击,又有三颗新的头颅应声滚到了地上。 「滚开!」 在罗兰一声喝斥下,残兵们都害怕得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这使得他们再次回想起了,这位黑骑士那压倒性的强大实力。 虽然还有三名敌兵一面吶喊著一面冲向罗兰,但却被罗兰瞬间给斩杀了。目睹了这一幕的其他士兵们,一面尖叫一面逃离了这里。罗兰没有去管他们,而是直接冲进了大门内。 奔驰在昏暗的走廊上,罗兰看见三个人影跑了过来。 「罗兰卿!」 听到女性的声音后,罗兰放下了扛在肩膀上的宝剑。 他立刻就认出了人影的身分。他们分别是雷格那斯王子与担任他护卫的两名女性。两名女性的名字是贞德与琉蒂埃娜,她们手中的剑被鲜血所浸渍,军衣上也到处是喷洒出来的鲜血。 「看来你们平安无事啊。」 见罗兰露出安心的笑容后,十七岁的王子同样挤出微笑回覆道: 「是啊。她们两个都有好好地保护我。当然,纳瓦拉的骑士们也是。」 雷格那斯王子后半段的这句话,恐怕是带著让罗兰他们别太自责的心理在里面吧。 与年龄不同,雷格那斯有著一具纤细的身体和中性的脸庞,说得好听一点叫看起来很和蔼,说得难听一点叫看起来一点也靠不住。但是,他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展现出临危不乱的一面,足以见得他有著一颗强大的内心。 「可以告诉我现在的情势吗?」 在琉蒂埃娜的询问声下,罗兰简洁有力地回答道: 「要塞里面遭人入侵了。他们似乎晓得地下通道的事情。」 雷格那斯三人惊讶得面面相觑。因为要是事情真如罗兰所说那样,他们三个就不能通过地下通道逃到要塞外头了。 「看来,巴舍拉王子这次真的是做足了准备啊。」 雷格那斯紧张害怕得嘟嚷了两句。 大约在半年前,巴舍拉来到了布琉努的王宫,并被国王认可为了本国的王子。 尽管因为庶子这个理由而不能拥有王位继承权,他也并没有因此而不满,甚至没有要敌视雷格那斯的意思。虽然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他还留在王宫中生活,但之后在嘉奴隆公爵的协助下 ,他曾数次进行了讨伐山贼的工作,并获得了相当可观的功绩。 而就在今日中午,巴舍拉率领著诸侯的士兵们出现在了要塞前。 他在要塞前大喊著「雷格那斯跟罗兰企图暗杀自己的阴谋」,并且还有好几名诸侯一同为巴舍拉的主张进行「作证」。紧接著,他们就将要塞团团围住并设置营地,提出让罗兰投降与引渡雷格那斯的要求。 雷格那斯率领少量护卫前来纳瓦拉要塞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要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话,他本打算明天一早就直接启程前往王都。如若没有事前进行详细的调查的话,巴舍拉王子根本不可能执行这样的作战计画。 「殿下。我们目前只剩下两个选择。」 罗兰一面回想著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一面提议道: 「要不就是去要塞角落的塔顶上避难,要不……就是打开一面城门,突破敌阵冲出去。」 罗兰之所以在中间停顿了一下,是因为第二个方案相当的危险。因为即便他们成功突破敌军的包围网好了,在夜晚中行动也会有迷路的风险。 「我们突破敌阵冲出去吧,殿下!」 担任护卫的琉蒂埃娜勇敢地建言道。尽管她的身材比起其他十七岁的少女还来得矮小,但她具备著女性特有的身材曲线与长年锻炼手脚得来的柔软身体。 绑在后脑杓的银色马尾甚至长得垂到了膝后,有著一副凛然与可爱兼具的姣好面容的她,还有一对右碧左红的瞳孔。有著这种眼睛的人,在吉斯塔特与布琉努地区被称作异彩虹瞳。既有地区视此为一种吉兆,也有地区视此为一种凶兆。 「琉蒂,你别老是随随便便就下决定好吗……」 另一名护卫贞德叹了口气说道。对两人投以温柔欣慰的视线后,雷格那斯转头面向罗兰。他那与法隆王相同的碧色瞳孔中,闪烁著毫无迷茫的光芒。 「我们就一起从这里冲出去吧。」 「属下明白了。」 将感叹埋藏于心中,罗兰低下头颅说道。 将王子的背后交由两名护卫把关后,罗兰走在前头向著前庭出发。尽管他们在途中曾两度碰到诸侯军的士兵,但却没有人能伤到罗兰一根寒毛。 走出前庭后,骑士们接二连三跑过来进行了报告。据骑士们汇报,虽然城门受到了猛烈的攻势,但目前似乎还没有地方沦陷的样子。 「厩舍跟训练场的大火,目前并没有扩散的迹象。但是,由于浓烟太多了,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完全扑灭火势。」 罗兰嘀咕了两句。他立刻就明白了,敌军的目的与他先前判断的并不相同。 ──厩舍跟训练场的大火,并不是打算让我军陷入混乱才放的。 敌军真正的目的是,让浓烟充斥在整个城墙内部。如此一来,敌军就能在罗兰他们眼酸鼻呛的情况下与之交战,而且还能在不烧毁这座要塞的前提下夺取这里了。 看来自己也不得不下定决心了。 「去放火。我们要撤离这座要塞。」 罗兰的命令,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惊。 「撤、撤离这座要塞……?」 其中一名骑士难掩震惊地确认道。黑骑士带著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 最先恢复冷静的另一名骑士,一面冷笑一面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可得放一场通天大火来款待款待他们呢!」 他精准地理解了罗兰的意图。 为了不让火势蔓延开来,敌军只放了适量的火。换言之,要是他们主动放火的话,敌军就不得不进行灭火的工作,这样一来罗兰他们就能更好地行动了。 「但是,只需要放火就可以了吗?要想让敌人更加伤脑筋的话,直接在井里投毒也是个……」 另一名骑士阐述了自己的意见。不过罗兰却摇了摇头否定道: 「不必做到那种地步。因为,我们迟早会夺回这座要塞。」 骑士们的眼中闪耀著欢喜与希望的色彩。罗兰绝对会信守诺言,再次夺回这座要塞的吧。这番话使得他们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罗兰绝非仅靠著个人的武勇爬到了骑士团团长这个职位。因为罗兰一直以来都用行动展示著他有著与地位相符的实力,所以他的部下们才会一直追随著他。 罗兰接著说道: 「放完火后,全员从北门撤离。我去东门那里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团长你又想一个人耍帅吧? 至少也带上我跟你一起殿后吧。」 其中一名骑士说出了这样的请求。这不仅仅是他,也是全部骑士们的想法。然而,罗兰却笑著拒绝了。 「你要想耍帅的话,就好好给我做好保护殿下离开这里的工作。保护殿下的人是越多越好,你们可千万别给我搞砸了。而且诱饵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听懂的话就快走吧。」 在向团长敬了一礼后,骑士们争相竞走去传达团长的命令。 只剩下罗兰、雷格那斯与两名护卫留在了现场。 「──罗兰卿」 摇曳著银色头发,琉蒂埃娜走上前说道: 「让我代替你留下来担任诱饵吧。你的那份武勇应该留在殿下身边发挥其作用才是。」 这始料未及的请求,让罗兰不由得盯著琉蒂埃娜一会儿的时间。 「感谢你的美意,但请恕在下拒绝。」 罗兰带著苦笑,回头望向了身后的城墙。 「这座要塞对我们而言就像是『自家』一样。闯入自家的歹徒,由我这位团长予以制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我不觉得其他人能代替我完成这项任务。」 这是他的真心话。但是,他还有其他的理由。 琉蒂埃娜的本名是琉蒂埃娜·贝杰拉克。是深受法隆王信赖的贝杰拉克公爵家的女儿。要是她不幸身亡的话,国王想必是会大受打击的吧。 而且,她的父亲还是纳瓦拉骑士团的上上任团长。他曾与罗兰多次进行剑术的练习,而且还教会了罗兰对待部下的方法。是个相当值得尊敬的男人。 「琉蒂埃娜殿下。请你连同我的份一起保护好王子殿下吧。」 都让黑骑士说到了这个份上,恐怕不会有人再继续坚持自己的主张了吧。琉蒂埃娜睁大著双眼,就像是要掩饰自己高涨的情绪般,高高举起手中的剑。 「我明白了。我以我手中的剑与贝杰拉克的名号发誓,一定会守护好殿下。」 罗兰也举起了杜兰达尔跟她碰了一下剑。 两人将剑一同放下后,雷格那斯带著微笑开口说道: 「罗兰卿,为了不让琉蒂埃娜老是得意忘形,希望你能对她再严厉一点呢。」 「你、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啊,殿下。」 琉蒂埃娜发出了抗议声。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从两人互动时的表情其实并不难看出,他们之间有著不同于一般主仆的亲密羁绊。 罗兰再次转头看向雷格那斯,并深深低下了头说道: 「殿下,此番发生这种事情,属下难辞其咎,甘愿接受任何惩罚。但请您一定下平安地逃出去。」 「罗兰卿,把头抬起来吧。」 听见这毅然决然的声音后,罗兰抬起了头。只见雷格那斯正摆著严肃的面孔看著自己。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并来找我们会合。我希望你能用手中的宝剑与心中的骄傲来向我发誓。」 深受感动的黑骑士不禁肩膀一颤。「属下遵命」, 他简洁有力地回答道。 一名骑士帮罗兰把他的爱马牵了过来。罗兰看到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爱马的鼻头。 自那以后又过了约莫一百秒的时间,要塞的各个角落都起了火势。而这些火不必多说,全都是纳瓦拉骑士们的杰作。正如他们预料的一样,敌军开始露出慌张的姿态。察觉到情况有变的他们,甚至还中断了来自要塞外的攻势。 骑士们一面对行动迟缓的敌军造成重创,一面离开岗位往北门赶去。而雷格那斯也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跑向了北门。 留守在东门的只剩下罗兰与四名骑士。在将东门打开后,这四人也准备赶往北门去进行会合。 「是时候了。」 罗兰骑上马后,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敌将巴舍拉的事情。 据说,他是在今年秋季刚开始的时候来到了布琉努的王宫。 在大贵族嘉奴隆公爵的安排下,他成功谒见了法隆王,并且在宣称自己是国王的儿子后,拿出了一把剑柄跟剑鞘都镶有华丽装饰品的短剑。 而这把短剑,正是当时还是王子的法隆赠与一名女性的物品。在嘉奴隆与宰相玻德瓦的见证下,法隆与巴舍拉进行了长达半刻钟的交谈。 结束交谈后,法隆承认了巴舍拉正是自己的亲身骨肉一事。 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来找我呢? 被国王这么一问下,巴舍拉带著阴沉的表情回答道。 他说,直到半年前母亲因病离世前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直到母亲离世以前,他都在当一名佣兵辗转于世界各地。赚取巨额钱财衣锦还乡的他,直到那时才从母亲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在这之后,王宫对巴舍拉的来历进行了严密的调查,直到秋至到来的时候,他才终于被正式认可了王子的身分,然后,带他过来的嘉奴隆,就担当起了监护他的职务。 直到秋末才从亚斯瓦尔王国回来的罗兰,尽管对巴舍拉这号人物感兴趣,但却没有想积极与他交流的意思。 毕竟他长时间离开纳瓦拉要塞得去巡视西方国境的情况,而且在听说是由嘉奴隆负责监护他后,罗兰比起好奇心更加提起了警觉心。嘉奴隆是一位冷酷无情的野心家的事情,罗兰可是再清楚也不为过了。 ──巴舍拉王子是被嘉奴隆给教唆了什么呢,还是一直以来暗藏著自己的野心呢? 罗兰觉得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从与法隆王见过一面以及宰相玻德瓦曾对他做过身家调查这两件事来看,他无疑就是国王的儿子没有错。但是,嘉奴隆绝不会是出于善意才将如同巴舍拉这样的人物引荐给国王的。两人间或许曾订下过什么密约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巴舍拉企图夺取雷格那斯殿下的性命就是眼下的现实。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骑士们将城门敞开,并对罗兰说一句:「祝您武运昌隆」后,便都跑向了举目无光的黑暗里。 罗兰悠悠哉哉地越过城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拿著武器跟松明的数百名敌军。而他们每个人的剑刃、铠甲、枪刃上,都因松明的火炎而散发著昏暗的反射光。 诸侯的士兵们,带著紧张与怀疑的视线望著罗兰。他们本来还在想城门为何会突然打开,没想到敌军的总指挥官居然会单枪匹马跑出去。这让他们不得不提高警觉。 「向王子殿下举剑相向,危害王国安宁的恶徒们!」 罗兰高高举起杜兰达尔,愤怒地对他们破口大骂。 「事到如今我不会再劝你们投降,或是说让你们快滚吧这种话。我唯一能给你们的,是与我战斗至死的机会。要是你们还有点羞耻心的话,就给我像个战士一样战死沙场吧!」 再也没有比这更凶残且毫无慈悲的死亡宣言了吧。有一半的士兵们在听到了罗兰的怒斥后,一扫上战场的狂欢喜悦僵在了原地,而剩下的人也全都哆嗦著身体动弹不得。 战马喘著粗气奔腾而出,罗兰从正面冲破了敌阵。 破坏万物的龙卷风将诸侯的士兵们悉数卷入其中。连同头盔一同被砍飞头颅,连同铠甲一同被砍碎胸骨跟肩膀,连同枪剑一同被斩飞的手臂。在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里,四五人份的鲜血喷洒四方,化作一道赤红之雨,滴在了被击倒的士兵们身上。 士兵们一面拼命地吶喊著,一面用枪跟剑刺向罗兰。但罗兰只是轻轻地挥了一下大剑,就将他们手中的枪剑悉数砍断,变成了毫无用途的普通棍棒。 每当罗兰用巨剑挥出一闪,就会划出一道新的银色轨迹,鲜血四溅,士兵们变做一堆惊世骇俗的尸骸。滚落在地的头颅、手足与损坏的武具扰动著夜晚的大气。士兵们密集地聚集在城门前反而带来了反效果,十秒的时间里,就有将近三十几名的死者倒在了地面上。 黑骑士向前更进一步,毫不留情地将死亡扩散开来。为了让雷格那斯顺利逃脱出去,他得尽可能地吸引住敌军的注意力,并且将恐惧这一心理深植在他们的脑海中。 ──差不多也该来个有点本事的家伙了吧。 周围的敌兵们都已经失去了战意。要是他们败逃后也影响到了其他士兵的话,诸侯联合军甚至有因此溃败的可能性。诸侯们应该也想避免这种结局才对。 如罗兰所料,士兵们开始向左右两边退开,让一名骑士走到罗兰的跟前。 「你们都赶紧退下吧。只有我才够格担任这个男人的对手。」 年龄目测只有二十岁上下。男子有著与罗兰同等的体格,虽然稍微瘦了一点,但从他那粗壮的臂膀就能看出,他是一位征战沙场许久的战士。在他那洁白的短发下有著一副姣好的面孔,右眼附近还残留著伤疤的痕迹。 「巴舍拉王子……!」 强如罗兰也难掩心中的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见到这位诬陷自己并担任联合军总指挥官的男人。 但转念一想,这说不定是个梦寐以求的好机会。他只要在此斩杀此人,就能让一切都划下休止符了。 罗兰虽打算立刻策马冲上前去,但却忽地拉紧了手中的缰绳。因为他从巴舍拉的动作发现,对方也有著非比寻常的实力。 「怎么了? 你不过来的话我可要上啰!」 碧眼中寄宿著斗志,在傲然一笑后,巴舍拉踢了踢马匹的腹部。 下一剎那,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化作刀刃径直刺向了罗兰。 发生剧烈交锋的两把大剑,犹如雷光般火花四溅。骑在马上的罗兰,被打了一个踉跄。虽然他成功将斩击弹开了,但却被对方的剑势给压制,从而失去了平衡。 ──这速度跟力量究竟是……! 罗兰大感不妙。但是,巴舍拉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再次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火花再次迸发而出,大气也随之发出了悲鸣。尽管勉强挺过了这一击,但罗兰的剑却完全失去了主导权。 巴舍拉似乎想趁此分出胜负,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大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罗兰,立刻就展开了行动。他控制自己的爱马直接撞到对方的马上。 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巴舍拉,将意识转移到了操纵马匹上面。尽管他只花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就重整旗鼓了,但这对罗兰来说就已经足够发动反击了。 罗兰迅速地刺出一记直穿脊背的刺击,但却被巴舍拉扭动身体躲了过去。剑刃在途中擦过了甲冑,随著一道令人不悦的声音响起,甲冑的残片飞了出去。 巴舍拉更进一步倾斜著上体,挥出一记砍向罗兰腰部的水平斩击。罗兰 要是避开的话斩击的轨迹就会直指马头,但他也来不及用宝剑的剑身挡下这一击。 然而,罗兰却面不改色地用杜兰达尔的剑柄将巴舍拉的剑挡了回去。要是罗兰挥动剑柄的角度偏差一根寒毛的话,他恐怕就要被拦腰砍成两半了吧。 互相瞪了彼此一眼后,两人在极近距离展开了白刃战。如同两阵暴风雨交锋一般的这场攻防战,最终也没能轻易分出胜负来。 诸侯的士兵们离开二人的射程范围,站在远处观望著这场战斗。因为他们要是离得太近的话,甚至可能被随意挥出的斩击给牵连进去,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且罗兰跟巴舍拉,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同时间放出得浑身一击被对方的剑给挡下来后,两人一面后退一面调整著呼吸。 「果然名不虚传啊。」 巴舍拉露齿而笑说道。 「虽然我在当佣兵时曾游历过世界各地,但却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强悍的骑士呢。」 对此罗兰也深有同感。巴舍拉的豪勇明显在自己之上。罗兰曾与远渡南洋过来的狂战士交手过,而巴舍拉正是他自那以来遇到的另一个强敌。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罗兰不禁有些在意。 「你那把剑到底是从哪来的?」 被罗兰冷静一问后,巴舍拉稍微挑了挑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一面承受著你的大力挥击,一面与杜兰达尔交锋多次仍未折断的剑,在这世上可是屈指可数的精品吧。」 罗兰从巴舍拉的大剑上明确地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氛围。 这是自己手中的杜兰达尔、吉斯塔特王国战姬们手中的龙具、亚斯瓦尔公主桂妮薇亚手中的宝剑王者之剑以及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手中的黑弓,彼此间都有的一个共通点。而这同时也是这些武器有远超人智力量的证明。 「这是我从监护人阁下那拿到的。来历我也不清楚。」 用毫无兴致的冷淡语调回答完后,巴舍拉冲上前拉近与罗兰间的距离。 罗兰一面举起宝剑,一面在心中对战神特里格拉夫表达感谢。他绝不能让如此危险的男人去追击雷格那斯王子。自己有留下来阻挡他真是太好了,罗兰打心底这么觉得。 ──不过,我还有一件非得完成的使命。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并来找我们会合。雷格那斯曾这么对自己说过。 在这里争取完时间后,他还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才行。虽然这比单纯斩杀敌将还要艰难许多,但是完成主公的命令才是他作为骑士的使命。 紧接著,黑骑士从正面迎击了这位向前冲来的白发王子。 第一章 强敌 带著春天气息的风儿,吹拂著从草丛间探出头来的花蕾。 在万里无云的青空下,骑著马儿迈入街道的旅人身影印入眼帘。 他们总共有五人。其中两人是布琉努贵族的青年与其亲信,另外三人则是吉斯塔特的两位战姬与一位奥尔米兹公国的骑士,成员的多彩样貌著实让人惊讶。 走在最前头的青年名叫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是统治阿尔萨斯的冯伦家的长男,与他有交情的人都会称呼他为提格尔。随著新年的到来,他今年十八岁了。 堤格尔在马鞍的左侧挂著作为传家宝的黑弓,右侧则挂著一个箭筒。尽管布琉努贵族们都称呼使用弓箭的人为胆小鬼,但这却是他最为得心应手的武器。 从远处看到要塞与一片黑压压的黑影后,堤格尔拉紧了缰绳停了下来。 有著『冻涟的雪姬』这个别名的战姬琉德米拉·露利叶,跑到他的身旁问道: 「那里就是纳瓦拉要塞吗?」 「没错。总算是到了啊……」 堤格尔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那张旅行时沾染尘埃的脸上露出了不安与焦躁的情绪。 「我们先稍作休息吧,堤格尔。」 琉德米拉──米拉带著温柔的嗓音向堤格尔提议道。不过,这却让堤格尔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 「我赞成。」 有著『罗轰的月姬』这个别名的奥尔嘉·塔姆也同意了米拉的提议。她一面温柔地轻抚著自己乘坐的马匹,一面接著说道: 「马儿们都已经很累了。既然快到了就该让它们休息一下。」 奥尔嘉是一位以游牧为生的马上民族。尽管她是五人里最年少的十五岁,不过关于马匹的事情她比谁都要清楚。而帮大伙选马的人也正是她。 堤格尔望了一眼自己乘坐的马匹。整理好思绪的他,向两名战姬道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们。看来我有些太过急躁了呢。」 米拉听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而奥尔嘉则是有些害臊地低下了头。 「去年,前往亚斯瓦尔的时候,我从没想过会以这种形式回到这里。」 身为堤格尔亲信的拉夫纳格感慨万分地说著,对此,担任米拉副官一职的高尔英尼只是露出和蔼的笑容回答道: 「除去墨吉涅外的邻国,我们正好绕了大陆一周了呢。」 堤格尔带著拉夫纳格离开阿尔萨斯来到奥尔米兹,正好是去年夏天刚发生的事情。而他们两个会前往奥尔米兹,是因为布琉努国王法隆向堤格尔下达了搜寻内奸的密令。 但是,他们只在奥尔米兹待到了夏季末。因为吉斯塔特当时决定要介入亚斯瓦尔的内乱,所以想要成为米拉助力的堤格尔,就这样顺势加入到了吉斯塔特军中。 而当内乱结束即将迈入冬季的时候,堤格尔、米拉、拉夫纳格与高尔英尼四人决定前往萨克斯坦王国。 虽然他们起初的目的只是要去找寻有关『魔弹之王』这号人物的相关线索,但堤格尔他们却与在大陆间流浪的奥尔嘉相遇,参加了王族与土豪间的争斗,甚至还与威胁人类的『人狼事件』扯上了关系,导致他们一整个冬天都在萨克斯坦度过了。 有纳瓦拉要塞起火的确切目击情报。从有权有势的土豪──他们新结交的朋友瓦尔特洛媞那听到这则重磅消息已经是十一天前的事了。 纳瓦拉骑士团的团长罗兰,既是少数理解堤格尔的人,也是他很重要的战友。被布琉努诸侯们轻蔑嘲笑其箭技的堤格尔,却得到了罗兰由衷地赞赏。而且,他们还曾在亚斯瓦尔的那场内乱中并肩作战过。 有罗兰把守的要塞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呢? 堤格尔他们慌慌张张地收拾起了行囊,在隔日一早就出发离开了哈诺尔小镇。他们在雪未消的森林山野里疾速奔驰,只花了十天就跑完了普通得花上十三四天才能跑完的行程。 然后在今天,他们终于抵达了布琉努的西方国境一带。 堤格尔一行人在离街道有些距离的草原上,轮流进行巡逻并休息著。 结束巡逻的堤格尔,躺在草坪上仰望著青天,并在不知不觉间就睡著了。直到半刻钟的时间过去后,米拉才戳著他的脸颊把他叫起。 「你果然很累了吧。」 面对嫣然一笑的米拉,堤格尔只是一边撑起身体一边苦笑道: 「我作了个奇怪的梦呢。在梦里,我到王都尼斯参加了光轮祭。」 光轮祭是,布琉努庆祝新年开始的一个祭典。传说中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在建国始祖夏立尔即位当天,太阳的周围出现了光辉轮廓的关系。 「堤格尔,你不是说你没有看过王都的光轮祭吗?」 「是啊。我只有在十岁的那一年去过一次王都。应该是受到了我昨天遇到的那位布琉努旅人的影响吧,毕竟我当时跟他谈了很多的事情,当时的事情留在了记忆里,才会让我作了个这么奇怪的梦吧?」 虽然堤格尔从旅人那听到了很多布琉努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要属在王都举办的光轮祭了吧。 在离开萨克斯坦的时候,堤格尔就已经知道这次新年得在旅行途中度过了。虽然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别在意这件事情,但心中某处还是感到有些遗憾。 ──话说回来,真是个让人怀念的面孔啊。 在梦里,一位少女在热闹嘈杂的祭典上一路拉著堤格尔的手。 她一直都是这样。虽然年纪与自己相同,却总是装作大人的样子把堤格尔耍得团团转。尽管对她的态度感到傻眼,但不知为何,堤格尔他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快。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四年以前的事情了吧,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这么说起来。 她好像说过,总有一天要带我去逛逛王都的光轮祭吧。 梦里会出现她的身影,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吧。 「你的故乡那里,好像是用葡萄酒祭祀十柱神的吧。」 被米拉搭话后,堤格尔一下子就回过了神。 「没错。我们会堆一座小山象徵阿尔萨斯,祈祷山灾与水灾远离我们的家乡,祈祷今年能是个丰收的一年,祈祷今年能抓到很多的猎物,一面咏颂著每一柱神祉的名讳一面将酒浇到那座小山上。在这之后,我们会载歌载舞进行欢庆。」 「虽然今年恐怕是看不到了,但我明年真想去看看呢。」 「我们随时欢迎你来。」 堤格尔笑著回答完后,米拉小声地说了句:「我很期待哦」,然后就从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地亲了下堤格尔的脸颊。紧接著,在装作一个没事人的样子离开了堤格尔。 堤格尔站起身并抖去身上的尘土后,发现其他人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堤格尔也在自己的马匹上挂上马鞍。仔细看看他才发现,马儿的状况确实要比刚才还要来得精神许多。 「就剩下一点点距离了。拜托你啰。」 就这样,堤格尔他们向著纳瓦拉要塞出发了。 ? 在离纳瓦拉要塞还有五百阿尔昔(约五百公尺)的地方,一行人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看起来不像是被敌国侵占的样子呢。」 米拉歪头有些不解。她曾想过是不是某国的军队攻打了这座要塞,所以想说先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再说,但她却没发现有军队盘旋在这附近。 尽管城墙上还有烧焦的痕迹,但却能看到有很多人在上面忙碌地走动著,而且要塞的各个角落都挂有布琉努 的军旗红马旗。就连城门也没有关上。 ──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楚,但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这是堤格尔第一次看到纳瓦拉要塞,但他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看拉斐亚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 米拉手里的枪镶有青色跟金色的华丽装饰品,枪尖则是一颗毫无杂质的锋利水晶,简直就像是个艺术品一样,但是这把枪并非只是单纯的摆设。它是只有战姬才能使用的龙具,能够凭藉著操纵者的意愿,恣意地操纵寒气。 奥尔嘉系在腰际的小斧头也一样,拥有著干涉大地的力量。 并且,龙具还拥有感知魔物存在,并将其传达给使用者的力量。米拉刚刚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要再走近一点看看情况吗?」 这次轮到奥尔嘉发出了疑问。「不了」,堤格尔简短地回答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 「大家先在这里等等吧。先让我一个人去打探一下情报。」 「虽然我是不清楚少主你发现了什么啦,不过要去的话就算我一份吧。」 虽然拉夫纳格理所当然地走出了对列,但却被堤格尔摇著头拒绝了。 「如果你跟我一起来的话,他们等等要是遇到了旅人或旅行商人的话该怎么办?」 他们当中只有堤格尔跟拉夫纳格是布琉努人。 只有吉斯塔特三人的话,旅人恐怕会觉得有些奇怪吧。而且米拉跟奥尔嘉还是如此漂亮可爱的美人儿。在萨克斯坦旅行的途中,他们就曾遇过很多上来搭讪的男人。当然,堤格尔他们三个都把这种人给赶走了。 虽然他们会感兴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要是两人战姬的身分暴露了的话可就不妙了。所以在有人搭讪的时候一定得有一个布琉努人在场才行。 拉夫纳格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但是,我希望少主你能尽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举动。你要是再搞出什么麻烦事的话,这次我可就真的要禁止你狩猎一整天啰。」 堤格尔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年长的亲信,并再次确认道: 「只要不搞出麻烦事就可以了吗?」 「不是由你,是由我跟高尔英尼卿进行裁决。」 拉夫纳格冷酷无情地向堤格尔放话。高尔英尼则和蔼地补充说明道: 「要是你让琉德米拉大人担心的话,我会立刻判断是搞出了麻烦事。」 「我会小心谨慎地行动的……」 毫无自信地回答后,堤格尔驾马离开了这里。 定睛凝视著随著距离逐渐变大的要塞后,他总算是明白这股违和感的真面目了。 ──站在城墙上的,并不是骑士。 尽管他们有著统一的武装,但不论是头盔、甲冑还是盾牌的形状,都与纳瓦拉骑士们穿的不同。 现在回想起来,城墙上只悬挂著红马旗本身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上面没有挂著画有戴盔战马头的纳瓦拉骑士团的军旗呢? ──总之先去问问情况吧。即使现在回去也还是一无所知。 既然上面挂有红马旗,就代表他们至少是布琉努军。可能是有什么原因,才让罗兰将守护要塞的职责交与他们的吧。 直到现在,堤格尔仍丝毫没考虑过纳瓦拉骑士团被别人夺取要塞的可能性。因为他认为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在亲眼目睹后他确信了,亚斯瓦尔跟萨克斯坦现在根本没有闲暇来攻占他国。 那些忌妒罗兰名声的布琉努贵族要想来攻打这座要塞也不太可能。 如果要与以精悍闻名的纳瓦拉骑士团和黑骑士交手的话,他们就得有损失惨痛的觉悟才行。而且这样做不仅仅会遭致国王的不满,也会让他们与那些领地在西方国境一带的领主为敌。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胆敢与纳瓦拉骑士团为敌吗? 在快要抵达城门的时候,堤格尔忽地转移了一下视线。 因为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有谁正在那里睡著午觉。 从哼著鼻歌的样子来看,他恐怕并没有真的睡著吧。他也是要塞的相关人士吗?因为从这里看不清对方的脸,堤格尔只知道他是个身高很高,且有著一头白头发的男人。 虽然有些在意,但堤格尔也不好去打扰人家休息,所以就径直往城门赶去了。从马匹上下来后,他向守门的两名士兵打了声招呼。 「不好意思。我是统治阿尔萨斯的冯伦伯爵家的堤格尔维尔穆德。我是来见罗兰阁下的,可以请你们帮我转达给他吗?」 「──你说罗兰?」 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在惊讶地回过头后,他发现白发男子正兴致勃勃地俯视著自己。 身高跟罗兰差不多高吗?他身上穿著以白色为基调的军服,肩上扛著一把满是金色装饰品的白色大剑。虽然有著一副姣好的五官,但右眼上却留有一道伤疤。 在得知对方正是刚刚那位躺在草坪上的男子后,堤格尔不免有些吃惊。因为他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接近的气息,甚至连踩到草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你叫什么来著?」 被大剑抵住喉咙后,堤格尔一面望著那钝色的光辉,一面体会到了对方高超的武艺。同时他还留意到了另一件事情,就是这个男子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的杀气。 用手将大剑直接压下来后,堤格尔带著挑衅的语气回答道: 「就算你听过罗兰的大名,想必也没听过我的名字吧。我是冯伦家的堤格尔维尔穆德。然后呢,对初次见面的对象直接拔剑相向的你又是哪个乡下出来的野人呢?」 笑容从男子的脸上消失了。他带著严肃的表情,再次确认道: 「你真的叫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不是假名吗?」 堤格尔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自己又不是那种需要假借他人名号的名人,他干嘛这么问呢? 「没错。不过我没有带能证明我身分的物品就是了。」 男人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后,下个瞬间,就用大剑描出圆弧再次抵住了堤格尔的下颚。他的速度甚至快到让堤格尔瞠目结舌的地步。 「说起来,我也还没自报姓名呢。」 男人一面用剑尖发出杀气,一面笑著接著说道: 「我叫巴舍拉。巴舍拉·高乃依·菲利普·多·夏立尔。」 堤格尔听后瞪大了眼睛。在布琉努地区,被冠以『多·夏立尔』这个建国始祖夏立尔的姓氏也就意味著,对方被认可是一名王族的意思。而且,他曾在旅途中听过,有个自称法隆王私生子的青年,才刚刚被认可为王子的事情。 「巴舍拉王子……?」 堤格尔难掩惊讶地望著眼前的这位白发王子。巴舍拉则对他点了点头。 「你说我是乡下出身的倒也没说错。冯伦啊,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你想必也是诸神们的引导吧。──我严重怀疑你有通敌的嫌疑。」 在理解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涵义后,堤格尔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 「你说什么?」 「你与吉斯塔特的众战姬们交情深厚,甚至还传出了你要将阿尔萨斯卖与敌国的传言。听说你们去整理山道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呢。你就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吧。」 「等等,不对,请你等我一下。你们到底是有什么根据才……!」 尽管堤格尔慌忙地想进行解释,但巴舍拉却将大剑直 直抵住了堤格尔的下颚。而且,就连守护城门的士兵们也从后方用枪抵住了他。 「老实一点吧,我也没有要取你性命的打算。就如同我刚刚说的一样,你只需要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就行了。」 巴舍拉露出了冷酷无情的邪笑。被逼得动弹不得的堤格尔,也只能做到咬紧牙关直直瞪视著对方这种程度的事情。 在士兵们的移送下,堤格尔就这样被关入了要塞地下的牢房中。 ? 在做工粗糙四处飘散著霉臭味的昏暗牢房里。 被木制的枷锁扣住双手的堤格尔,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牢房的角落放著一个解手用的便桶,黑弓跟箭筒就倒在它的旁边。虽然马匹跟行李都被收走了,但他们似乎觉得这些东西没有收走的必要。 堤格尔是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对布琉努地区轻视弓箭的风气感到庆幸。虽然其中也包含著不愧对列祖列宗的心意在里头,但更重要的是,这把曾数次帮他度过危机关头的黑弓,对他而言已经是无可比拟的重要伙伴了。 巴舍拉此时,就站在他眼前的桌子对面。烛台的小烛光照亮著二人的脸庞。 ──没让拉夫纳格跟来真是太好了。 总算恢复冷静的堤格尔,甚至能开始思考这样的事情。虽然心中仍有一股熊熊怒火正在延烧著,但他已经能好好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了。 ──米拉她们一定会来救我的。在那之前我就老实一点吧。 在他这样安慰自己的同时,巴舍拉用大剑的剑刃轻轻地敲了敲地板,并说道: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你最开始接触到的是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对吧。报告上说是对方主动与你们进行交流的?」 「没错。」 堤格尔点了点头后,简洁地说明了四年前的事情。巴舍拉听后歪头纳闷道: 「你能把箭射到多远的地方?」 在他回答了三百阿尔昔这个数字后,巴舍拉一下子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你这是打算随便编个数字来唬我吗?我可是一直当佣兵当到了去年为止哦。不只是邻近诸国,我甚至曾远渡南洋前往伊夫里基亚。能将箭矢射到三百阿尔昔远的弓箭手,我可是连听都没听过。」 ※伊夫里基亚是中世纪历史上的一个地区,包括今天的阿尔及利亚东部,突尼西亚和的黎波里塔尼亚,这些地区以前都属于罗马帝国的非洲省。 堤格尔听后感到些许震惊。他想起了过去,法隆王也曾向他提了一样问题的事情。对弓箭并不熟悉的国王,当时就算听到了三百阿尔昔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看来,巴舍拉曾游历诸国的事情并非虚言啊。 「要亲眼瞧瞧吗?」 在堤格尔的提议下,巴舍拉的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了笑容。 「在虚张声势这方面你倒是挺有一套的嘛。等我们回到王都后,我就给你表现弓箭技术的机会吧。再顺便帮你找一大群观众过来,如何?」 他这是打算,让我在众目睽睽下在王都出糗吗?认为他并非在开玩笑的堤格尔,紧紧握住双拳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是,你跟奥尔米兹的战姬殿下──露利叶殿下倒是真的走得挺近的呢。我听说,在与墨吉涅战斗的时候你曾受过露利叶殿下率领的军队的帮助,甚至还在远征亚斯瓦尔的期间担任她旗下的客将啊。为什么,露利叶殿下会这么关照你呢?」 巴舍拉的视线渐渐变得冷酷了起来。对此,堤格尔还是能够接受的。 ──他是觉得,我受到了与地位不相符的待遇吧。 确实,冯伦家与战姬有著天差地别的身分差距。被局外人当作可疑份子也无可厚非吧。但是,他要是不想办法在这里消除误会的话,不只米拉她们,他甚至会给待在故乡的父亲添麻烦。于是,堤格尔谨慎地回答道: 「关于与墨吉涅交战一事,露利叶殿下并不是特地来救我的。当时,露利叶殿下是为了打探布琉努军的情报才派出了侦察部队。只是他们刚好遇到了我所在的小队罢了。」 「你是想说此事纯属偶然吗?那远征亚斯瓦尔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作为与奥尔米兹交好的阿尔萨斯的一员,我主动提出了想要帮助他们的请求。我们之所以没有派兵协助,也是因为我们当时并没有那样的余力。露利叶殿下,是顾及到了我身为领主儿子的立场,才特地帮我准备了一个客将的席位。」 「顾及吗?考虑到奥尔米兹与阿尔萨斯悬殊的实力差距,在我看来倒是关照过了头呢。」 巴舍拉轻轻地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堤格尔正在拼命地掩饰些什么的样子。 「我不否认自己在各个方面都受到了露利叶殿下的照顾,但那是因为她是一位心胸宽阔的领主。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怀疑我跟与吉斯塔特私下勾结的话,那我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实际上,堤格尔也有一个把柄。如果被巴舍拉发现他与米拉两情相悦的事情的话,这一定会被当成他与吉斯塔特私下勾结的铁证吧。他必须得想办法隐瞒住这件事情才行。 「关于露利叶殿下的事情就先到此为止吧。但是,我听说你还与其他三名战姬走得挺近的样子呢。好像分别是莱德梅里兹、波利西亚跟奥斯特罗德的战姬吧?」 他说的是『银闪的战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光华的耀姬』苏菲亚·欧贝达斯跟『虚影的幻姬』米莉兹·格林卡的事情吧。 ──要是他还知道我也跟奥尔嘉交好的事情,事情可就不妙了啊。 堤格尔在心中如此暗道的同时,巴舍拉绕过椅子来到了他的眼前。 「连嘉奴隆或泰纳帝公爵这种一等一的大贵族,都只跟两到三名战姬有所交流呢。只是一个边境小领主儿子的你,到底是凭什么跟四名战姬走得如此的近呢? 你到底许诺了战姬殿下们什么样的好处?」 碧色瞳孔放出了威吓的锐利视线。堤格尔一面承受著重压,一面向他说明了自己与她们四人的相遇。当然,为了隐瞒有关魔物的事情,他编造了一部分的故事。 「波利西亚与奥斯特罗德……欧贝达斯与格林卡殿下,跟露利叶殿下从以前开始就是好朋友了。她们的关系甚至好到会以个人的名义去拜访彼此。我就是在那时,经由露利叶殿下的介绍认识了她们二人。」 「那么,莱德梅里兹的维尔塔利亚殿下呢?」 「她与露利叶殿下的关系,绝对谈不上有多么的好。」 堤格尔尽可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接著说道: 「我第一次与维尔塔利亚殿下见面是在她来奥尔米兹谈领土问题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恐怕是为了牵制奥尔米兹才来与我交谈的吧。因为阿尔萨斯跟莱德梅里兹中间只隔著孚日山脉,是近邻的关系。」 「嚯。你是想说没有利益关系的话,她根本不会来找你搭话是吗?」 「能从与阿尔萨斯的交流中获得利益的,也只有奥尔米兹跟莱德梅里兹公国而已了吧?」 「另外两个人呢?」 「是因为露利叶殿下把我当朋友对待,她们才纡尊降贵向我交好的吧。」 他并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他们几人结识的原因之一。虽然苏菲跟米莉兹听到后可能会有些生气,但只要讲清楚情况的话,她们两个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在战场上救下你的性命,特地帮你准备一份要职,还接二连三地为你介绍王国的要员……。明明能从阿尔萨斯手里得到的利益微乎其微,但她却愿意帮你 到这种地方,看来露利叶殿下对你而言,应该是个很好利用且相当便利的公主殿下吧?你今后也想继续这样当小白脸是吗?」 抑制已久的情绪,立刻宣泄而出。 堤格尔扭动头部,用饱含杀意和怒火的眼神瞪视著巴舍拉。在两秒过后,他尽可能地压低嗓音怒道: 「可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这么侮辱我的朋友吗!」 巴舍拉听后变得面无表情。但在转眼之间,他又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把右手放在堤格尔的头上,挠了挠堤格尔那暗红色头发,向他致歉道: 「抱歉啦。当佣兵太长时间了,有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说些粗话。」 堤格尔不作应答。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无法压抑住他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虽然中了敌人的挑衅,但他并不后悔。即使对方再次问他相同的问题,他也一定会做出相同的反应。即便这会让对方心生怀疑,他也绝不会默不吭声。因为这便是他心中不可逾越的底线。 挪开放在堤格尔头上的手后,巴舍拉面不改色地接著问了下去。 「亚斯瓦尔的内乱在秋天就结束了吧。冬天后你又去了哪里?」 「我去了萨克斯坦王国。」 堤格尔整理好情绪后,简短地回答道。巴舍拉听后兴致勃勃地看著他。 「你为什么要去萨克斯坦?」 「家父曾教导过我,要去那些未曾见过的地方增广见闻。我认为那是个前往萨克斯坦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出任何实话。因为,如果他说出自己是去寻找『魔弹之王』的线索,还有被卷入土豪和王族之争的事情来,反而会徒增自己的嫌疑。 「就你一个人去吗?」 「我只带了一个侍从前去。他在那里交到恋人后,决定就此留在萨克斯坦,于是就跟我分道扬镳了。」 虽然这番话让拉夫纳格听到后一定会让他很傻眼,但这里还是先随便瞎编一下会比较好。 「你在萨克斯坦那都看到了些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堤格尔对答如流。多亏了艾德礼斯王子,他在沿途中有了许多的见闻。他只需要隐瞒王子的大名来就大功告成了。 「看来在去萨克斯坦这件事上,你并没有说谎啊……」 巴舍拉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无趣。 「审问就到此为止。等回到王都后,我会再来问话。」 「请您先等一下,王子殿下。我有两件事情想请教您。」 堤格尔开口制止了准备背身离开的巴舍拉。 说句心里话,他其实并不想与这个男人做过多的交流,但是,他有一两件非问不可的事情。幸好,巴舍拉听后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他。 「第一件是关于家父的事情。家父他,也有被人怀疑与吉斯塔特私下勾结吗?」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担心他啊?」 巴舍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冯伦伯爵目前人在王都尼斯的王宫里面。是国王陛下亲自要求他留下的。想要跟父亲见面的话,你就给我老实一点。」 堤格尔安心地叹了口气。听到法隆王把父亲留在王宫里后,他总算是安心了。如此一来,那些怀疑他们通敌的家伙们,应该也就搞不出什么大风波来了吧。 「怎么,你就不担心母亲的安危吗?」 不知怎么地,巴舍拉突然间问了这个问题。这出乎意料的质问,让堤格尔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母亲她,在我九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 巴舍拉听后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因病去世吗」,虽然小声碎念著什么的青年曾一度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表情,但那也仅仅持续了一剎那,他随后又恢复了原本自信满满的笑容。 在他眼神的催促下,堤格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罗兰卿与纳瓦拉骑士团的事情。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说起来,你前些日子都还待在萨克斯坦呢,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巴舍拉满怀恶意地笑出了声。 「他们伙同雷格那斯王子,企图谋杀我,是一群反贼。」 堤格尔瞪大著双眼。虽然巴舍拉的说明相当简洁有力,但他的一言一字却都带给了堤格尔相当大的冲击与动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我向他们兴师问罪后,纳瓦拉骑士团关上城门进行抵抗,几经周折后就落荒而逃了。虽然我们已经掌握了骑士团的动向,但罗兰的踪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 说完该说的话后,巴舍拉心情愉悦地低头看了堤格尔一眼。 「要不你也来帮我们找找罗兰吧。如此一来,你身上的嫌疑我可以就此一笔勾销哦。」 堤格尔用毅力承受住了碧色瞳孔传来的强烈视线,并闭口不言表示自己拒绝的立场。 巴舍拉耸了耸肩后,就吹熄了烛台的火光,扛著大剑离开了牢房。 ? 巴舍拉离去后,堤格尔在昏暗的封闭牢房内默默地思考起了事情。 「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难不成,他真打算杀掉罗兰跟雷格那斯吗? ──虽然他说罗兰跟雷格那斯打算密谋杀害自己……。但我根本就不相信会友那种事情。 世上再也找不到比罗兰跟雷格那斯这两个人更搭不上谋杀这个字眼的男人了吧。 在十岁那年,堤格尔曾见过雷格那斯一面。在他的印象里,雷格那斯是一位温柔和蔼的王子。去年,当堤格尔在亚斯瓦尔和罗兰再会时,他们曾闲聊过有关雷格那斯的话题,从罗兰口中的描述来看,他的人品个性应该还是像从前一样才对。 ──逃离这里后,得先去找罗兰卿确认清楚情况。 不只是罗兰他们,他还得想办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到底是谁,谣传我与吉斯塔特私下勾结的呢。 就在这时,三个男人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提著一盏点著了的煤油灯。据堤格尔的推断,其中一人的年纪大约是在三十岁上下,而另外两个人则是在二十五岁上下。 「你就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吗?」 三人露出轻蔑的冷笑,团团围住堤格尔。堤格尔见状后怒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又是谁啊?」 「通敌的罪人在这给我叫嚣什么,啊?」 其中一人从堤格尔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在确认了他动弹不得后,最为年长的男子伸出了手,用手指扯开了堤格尔的嘴唇。 「就是这张嘴吧。你就是凭藉著这张嘴诓骗了邻国的战姬们,向黑骑士献殷勤,还让陛下重用你是吧?你这连枪剑都不会使的乡下贵族,说到底也就只有嘴上功夫了得。」 堤格尔一面压抑著心中的怒火,一面扭动身体准备逃跑。但是,被按著肩膀的他根本无处可逃。 「如何,有没有稍微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啊? 你这毫无礼义廉耻的骯脏贵族!」 男人一面嘲讽他,一面挪开了扯开嘴唇的手。这次,男子直接用拳头揍向了堤格尔的腹部。见堤格尔被打得弯曲脊背的模样后,男子们嘴上一边骂著堤格尔是废材、胆小鬼、毫无骑士精神、将身心卖给邻国的卑鄙之徒等等粗话,一边殴打、踢踹著他的身体。 「我啊,身为一个心怀荣耀的布琉努贵族,最无法容忍就是像你一样,明明没有任何本事却 光凭著一张嘴上位的败类。」 堤格尔将身体缩成一团,咬牙切齿忍耐著。如果他在这里进行反抗的话,他们肯定会把同伴叫上来,甚至还可能会向巴舍拉传达不利于他的报告。 ──确实,我除了弓箭以外一无是处。 不过,愿意接纳这样的我的人就在我身边。 ──而且,我根本就没有通敌的企图。 自己与战姬们是互相认可的存在。 也因此,这种程度的重伤跟暴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需要忍耐过去就行了。 似乎是见堤格尔一直没发出任何悲鸣声而有些急躁了吧,年长的男子一把抓起了堤格尔的头发。表情猥琐地笑道: 「说吧。你到底是用了哪些花言巧语拢络战姬们的啊? 还是说,你是在把她们灌醉后直接把她们搞上床了吗?」 对三人投以一道冰冷的视线后,堤格尔直接破口大骂道: 「对无法抵抗的人单方面地进行围殴,这就是你口中的荣耀吗?」 男子听后面红耳赤。一面怒骂著,一面揍向了堤格尔的脸面。 被打下椅子后,堤格尔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男子一面喘著气一面俯视著堤格尔,并在怒骂了他两声后就背过了身子,叫上两名同伴离开了。发现牢房角落放著黑弓的其中一名男子,离开前还不忘对他嘲讽两句。 等到牢房再次被黑暗垄罩后,堤格尔慢慢地站起身子,他一面感受著石制地板让人不快的硬度和冰冷,一面确认著手脚跟手指的状况。幸好,他并没有因此骨折。 「得趁今晚逃离这里……」 在嘟嚷了两句后,疼痛让堤格尔皱起了眉头。为了趁现在让身体好好休息,他决定蜷缩起身子。 ──他们就是北方的诸侯吧? 堤格尔在挨打的同时,也有注意去听他们的对话,他在其中听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地名与诸侯的名字。但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归顺到巴舍拉麾下的呢? 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答案吧,不久后,堤格尔便打著鼻鼾睡著了。 ? 开锁的细微声响,让堤格尔醒了过来。 牢门被静静地打开后,有人走入了牢房中。虽然因为没有灯光的关系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脚步声,只是踏著谨慎的步伐走了上来。 ──米拉来救我了吗? 如果对方是巴舍拉或他麾下的士兵们,应该会选择堂堂正正地走进来才对。虽然他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对方的举止明显有些奇怪。简直就像是在观察他似的。 堤格尔压低声音、小心警慎地问了一句: 「是米拉吗?」 入侵者停下了脚步。紧接著,耳边传来了一位女性的轻声细语。 「原来在那啊。」 入侵者的气息逐渐逼近。随后,一个巨大且柔软的未知物直接撞到了堤格尔脸上。他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直接后仰倒了下去,后脑杓承受了重击。若不是这个柔软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脸上,他恐怕会哀号两声吧。 「你、你还好吧?」 压在他身上的某人,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身体。一股甘甜的气味直入鼻腔。 堤格尔这时才察觉到,她是因为跌倒了才撞到了他,一想到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压在了脸上,他不禁有些害臊。对方似乎也有著同样的想法,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垄罩住了二人。 但是,继续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你是?」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先问一件事情。你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吗?」 堤格尔皱了皱眉头。难道说,这名女性是来救自己的吗? 「没错。」 「以防万一我得再确认一下。……对了。可以告诉我你父亲与母亲的名字吗,然后简单介绍一下巴多兰跟蒂塔这两个人。」 堤格尔睁大双眼。这名女性对自己可说是知根知底啊。 ──这个说话声我确实有印象。但是,不是最近,而是好几年前曾听过的声音。 堤格尔完全摸不著头脑。首先还是先回答她的问题吧。 「我的父亲是乌鲁斯。母亲是蒂亚娜。巴多兰是我父亲的随侍,蒂塔则是我们家的侍女。宅邸的事情大多都会交给他们两个去处理。」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一位叫作琉蒂埃娜的少女吗?你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四年前的时候。」 这个名字与四年前这个数字,让堤格尔从记忆之柜中回想起了一名少女的模样。 白银的长发、左右相异的瞳色、堂堂正正的态度与活泼十足的表情。 「你是琉蒂……?」 堤格尔情不自禁地将她的爱称脱口而出。而她──琉蒂笑著说了声:「太好了」。 「要是你没有想起来的话我还打算直接掉头走人呢。看来你捡回了一条命啊,堤格尔。」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当然。区区四年时间就把我忘记的无情之徒我有义务去帮他吗?好了,要叙旧就待会再说吧,要走人啰。」 在心中想像她笑著说这种冷酷无情的模样,堤格尔不禁苦笑了起来。打他们认识起,她──琉蒂埃娜·贝杰拉克就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就放心了。对了,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啦,但你有带斧头来吗?我手上正铐著木制的镣铐。」 「了解。」 随著问题一同伸出来的手,一把捏住了堤格尔的鼻子。 正当堤格尔感到困惑时,琉蒂开始恣意地摸起了堤格尔的身子。堤格尔本以为琉蒂打算摸黑把锁撬开,但紧接著,一道锐利的风从他的左手旁经过,枯燥的声响随即响起。 所谓的镣铐,是将两块木板叠在一起后,一面用铰链封死,一面上锁后制成的产物。而琉蒂她,则用类似剑的东西将锁头与一部分的木板直接斩断了。 「有成功解开吧。」 「谢谢……」 反正手指跟手臂都没有受伤,这里就先不去过问了吧。 「稍微等我一下。」 语毕后,堤格尔凭藉著先前灯光明亮时的记忆,走到了牢房的角落。他一面忍受著恶臭,一面将黑弓跟箭筒拾起。他试著弹了弹弓弦,并没有任何问题。箭矢的数量也很充足。 ──还好它们没事。 澎湃的情绪登时涌上心头,堤格尔用力抱紧了这把他视为同伴跟传家宝的黑弓。不过,他没多久就整理好了情绪,将箭筒系在腰际,重新握紧了黑弓。 「让你久等了。我们出发吧。」 走出牢房后,是一个左右延伸的走廊。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著一把松明,因为灯光并没有照到这里来,所以堤格尔还是没能看清琉蒂的身影。 「不是有个守卫正在看守吗,他人呢?」 虽然没看到人,但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趁著他去上厕所的时候直接砍倒了他。暂时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堤格尔愕然地盯著若无其事地回答他问题的琉蒂。看来在他们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成长成了一位有著相当本领的战士了啊。 「跟上来。我们要从地下通道逃出去。」 话音刚落,琉蒂就转身向前走去了。堤格尔见状后,慌慌张张地跟在她的后头。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是看得出你跟 巴舍拉王子不是站在同一国的啦。」 「我目前在雷格那斯王子底下工作。我从两天前就时不时躲在地下通道探查巴舍拉的动向与情况,而就在那时,我听到了你被捕的传言……」 见她直接称呼巴舍拉的名讳,堤格尔不禁有些震惊。虽然从她服侍雷格那斯王子这件事情可以知晓,她目前正与巴舍拉王子处于敌对关系,但她对巴舍拉的敌意却超乎了堤格尔的想像。 ──虽然她为什么会晓得地下通道的事情也很让人在意,但她去服侍殿下的原因更让人在意呢。 虽然有数不胜数的问题想要问她,但现在还是先憋在心里吧。 毕竟,现在得先想办法逃离这座要塞。 ? 堤格尔跟琉蒂的初次见面是在八年前的时候。当年他们都只有十岁。 在夏日前夕的某天早上,堤格尔离开榭雷斯塔小镇后,骑马来到了附近的森林里。当然,他最主要是来狩猎的,不过,因为在这个时期里有不少来采药草的人会在森林里走丢,所以他也就一并负责巡逻了。 直到这一天,堤格尔才总算是安心了下来。 大约一个月前,堤格尔跟著父亲前去参加法隆王所举办的狩猎祭,在狩猎祭与雷格那斯王子邂逅的堤格尔,不只在王子面前射下鸟儿,甚至还在他面前肢解、烧烤、喂了王子自己狩猎到的猎物。而王子他则是一脸满足地吃下了撒上粗盐的鸟肉。 在狩猎祭结束后,堤格尔突然变得有些害怕。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胆大包天到让一国的王子吃下了那种根本称不上安全的鸟肉。虽然他有先尝过再请王子食用,到时候也能辩称自己有负责测过有没有毒了,但若是雷格那斯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的话,冯伦家真的就要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了。 堤格尔就这样怀揣著不安度过了最近的每一天,但过了一个月后这种恐惧感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既然至今为止都没有出什么状况的话,就代表王子并没有因为吃下鸟肉而身体不适,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他总算是能有这种乐观的想法了。 也因此,今天的他可说是心情大好也不为过。 走进森林,骑著马匹探寻著猎物的堤格尔,立刻就听到了一位少女的悲鸣声。他一面心想到底是谁遭遇了野兽的袭击,一面拿著弓向声音的来向赶去。 在这之后印入他眼帘的是,一位身穿光鲜亮丽的白色礼服的少女,以及正在威吓著她的一头野狼。尽管少女一直握紧著防身用的短剑,但双脚却因惊吓而动弹不得。要是堤格尔没赶到的话,少女无疑会在不到三秒内成为野狼今天的晚餐吧。 堤格尔见状后二话不说射出了箭矢。 箭矢穿过树林间的缝隙,直接射到了野狼的头部。紧接著,野狼就发出了极其尖锐的悲鸣声。 但就在这个时候,少女却做出了一个令堤格尔始料未及的行动。 她径直冲到了野狼的跟前,用短剑直接砍向了那头野狼。虽然即使她不这么做野狼也迟早会死,但这决定性的一击却将野狼彻底杀死了。 少女喘著粗气望著倒下的野狼,在确定它已经一动不动后,才转头看向了堤格尔这边。她带著开朗的微笑说道: 「支援得不错哦。值得赞许呢。」 这根本就不该是刚刚还被吓得脸色铁青的家伙该说的台词。堤格尔会被唬得一愣一愣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少女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抬头仰望著骑在马上的堤格尔。 堤格尔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这位少女有著一对异彩虹瞳。从前,父亲的好友马斯哈·罗达特曾给他看过一只有著异彩虹瞳的猫咪。要是没有当时的经验的话,他肯定会露出更惊讶的表情吧。 「我叫琉蒂,是位旅人。你呢?」 堤格尔不禁有些迷茫,要不要乾脆无视这位少女转身离开算了。因为根本没有旅人会穿著这种华丽的礼服。堤格尔推测她恐怕是某个家境富裕的大小姐吧。 ──偶尔会遇到这种人呢……。 一年一到两次,身为领主的乌鲁斯都会在阿尔萨斯碰到这种不知打哪来亦或者是他认识的贵族与诸侯。他们这些人要不是打算来看看孚日山脉,就是想要通过山道前往吉斯塔特。而且他们几乎都会穿著行装前来。 要说他们为什么想要来看看孚日山脉的话,是因为这种曾传说过好几则逸闻。既有山里深处有龙的逸闻,也有谷底耸立著一座古老神殿的逸闻。甚至还有人传言,这里有一个始祖夏立尔与美丽的妖精共度一夜的洞穴存在。 听闻这些传闻的他们来到了这片土地,一面想像著这里壮阔绝伦的山峦景致,一面将感想回去告诉自己的友人们。 乌鲁斯曾嘱咐过堤格尔,要善待这些不小心迷路的旅人。因为他们有可能会带来阿尔萨斯境外的情报。而这些情报的重要性,乌鲁斯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堤格尔也明白父亲的苦心。所以尽管觉得麻烦,他也依旧回应了少女。「堤格尔」,他粗鲁地打了声招呼。既然对方都称自己是旅人了,他也就没必要报上自己是领主儿子的事情了吧。 「你对这座森林熟吗?」 「这里就跟我家后院没有两样。哪里有些什么东西,我大致上都晓得。」 在堤格尔回完话后,琉蒂十分满足地点了点头。 「好吧。堤格尔,就由你来为我介绍这座森林好了。」 堤格尔虽然不满到了极点,但并没有要违背父亲方针的意思。 而且,要是他就这样丢下这个少女不管的话,她之后肯定又会出什么状况了吧。 万般无奈下堤格尔也只能答应她了。 在这之后,堤格尔想说至少先把狼皮割下来好了,怎知,琉蒂却在目睹这些后彻底晕了过去。 ? 琉蒂在阿尔萨斯待了十天的时间。 她每天中午前都会到森林前等待堤格尔,跟他一起玩耍,直到太阳下山后才会离去。虽然不在榭雷斯塔,但她们家在别处似乎有间别墅的样子。 虽然她一开始的时候看到虫子跟蛇就会惨叫连连,掉到河川里就会大哭小叫,甚至坚信著生火这种小事肯定会有人帮她处理的,但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她就学会了徒手抓蛇跟虫子,跳到河川里去游泳,甚至还学会了自己生火的技巧。 就连教导她这些事情的堤格尔,也是透过了不断的练习才熟稔了这些技巧。不过,每当他这么夸她的时候,琉蒂总会得意洋洋地抬起胸膛说:「我可是姐姐诶,这种事情小菜一碟啦。」,自从那时起堤格尔就再也没有夸过她了。 在这之后,堤格尔跟琉蒂算是彻底搞好了关系,并且还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而且堤格尔也打听到了她来阿尔萨斯的真正理由。她虽然是被想要一览孚日山脉美景的父亲带来的,但却怎么也对山脉的事情提不起兴趣,才一个人偷偷跑来了这座森林。 虽然堤格尔立刻就看穿了她在说谎,但并没有立刻说破。 琉蒂是他的好朋友。要是她不想跟自己说原因的话,自己就没有必要去追问这件事情了。 「我还会再来的。我答应你。」 离别的当天,两人在他们初次相遇的森林里紧握住彼此的手。 「到时候,让我带你去参观其他地方吧。我可还有好多地方没带你去过呢。」 「教会我这么多事情真的没问题吗?我可是立刻就会追过你的哦。」 琉蒂一面开著玩笑,一面望向堤格尔手中的 弓箭,并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在那个方面,我恐怕是永远也超越不了你的吧。」 她并不是因为认同堤格尔的弓箭技术才说出的这番话。不如说正好相反。 被教导成了一位礼仪端正跟教养兼备的贵族大小姐的她,理所当然地也轻视著弓箭的存在。 堤格尔听后只是耸了耸肩。他明白,就算是朋友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拿玉子烧来举例好了,虽然琉蒂主张中间夹著起司的玉子烧是最美味的佳肴,但堤格尔却认为中间夹著酥脆烧肉的玉子烧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彼此间都没有要让步的打算。 直到琉蒂精气十足地跑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为止,堤格尔都一直在旁目送著她的离去。 在结束这让人愉快且不可思议的十天后,堤格尔再度回到了日常生活中。 在季节迁移的时节里,虽然堤格尔时不时会回想起琉蒂的事情,但他觉得琉蒂应该是不会再来拜访阿尔萨斯了。毕竟她根本没有再来这里的理由。 然而,在他们初次相遇后一年的春末时节,琉蒂却再次出现在了堤格尔的面前。堤格尔在森林附近的山丘上休息的时候,琉蒂没有任何预警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哟,挺有精神的嘛。你是不是长高了啊?」 银色长发随风飘逸的琉蒂,开头第一句就说了这些。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琉蒂当然也长高了不少,而且手脚跟身体曲线都开始像个女孩子一样了。 堤格尔虽然对这次的再会感到高兴,但怎料却被琉蒂彻底地耍了个团团转。 琉蒂一面说著想要做这个那个的,一面让堤格尔教她这些跟那些,堤格尔无奈之下也就只能奉陪了。从那天以来,他们要去做什么都是由琉蒂进行的决定,堤格尔基本上根本掌握不了主导权。 但是,这却没让堤格尔有哪怕一丁点的不满。堤格尔在这年教会了她短剑的使用方法、设置陷阱的手段还有钓鱼的诀窍。而琉蒂则一如既往地一点就通了。 而且,琉蒂还带了个装著起司的小袋子,每当到休息的时候,她都会切开起司跟堤格尔分著吃。让堤格尔最感到意外的是,琉蒂对起司研究地相当透彻,她每天都会带不同种类的起司过来,并热心地介绍这种起司是在哪里制造的。 一晃眼的时间,十天又过去了。琉蒂再次离开了阿尔萨斯。 紧接著隔年,琉蒂又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了堤格尔的面前。 与前年、去年一样,琉蒂在阿尔萨斯待了十天的时间,两人满山遍野地四处乱跑。虽然只有一天,但堤格尔曾带著琉蒂走访了一趟榭雷斯塔。 变得越加活泼的琉蒂,与去年一样拉著堤格尔到处乱逛。两人追著野鹿,共同猎捕山猪,攀登上高耸的树,坐在一起眺望著远处的风景。 她今年虽然也有带起司过来,但准备的种类却跟去年没有一样重复的,这让堤格尔越发感到佩服。 某天,堤格尔不经意地问了一件他一直好奇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呢?」 琉蒂一面挥舞著称手的树枝,一面笑著回答道: 「我是旅人琉蒂哦。这对我们俩来说就足够了吧。」 堤格尔有些傻眼地望著琉蒂。 时至今日,堤格尔也从琉蒂那听闻了许多事情,而那些事情则大多都是王都尼斯以及贵族们的动向、丑闻有关。 虽然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的堤格尔一直都充耳不闻,但从这些情报可以推断出,她要么是在王都有宅邸的贵族之女,要么是领地与王都相当接近的诸侯之女。 堤格尔本以为她没有要隐瞒的打算才说这些给他听的,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嗯?你这是什么眼神?姐姐应该教过你,不准用这种眼神去看一位成熟的女士吧。」 琉蒂一面用手中的树枝戳了戳堤格尔的腹部,一面向他开著玩笑。她总是喜欢这样当个小大人呢。堤格尔有些无语地回答道: 「你跟我是同年出生的吧。」 「我可是春天生的哦。比你还要早上几个月,活了更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才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 「你知道的事情不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吗……」 「世上可不存在不知道会比较好的事情哦。」 一旦他们开始理论,堤格尔就绝对说不过她。只能尽早举双手投降。 「──我说啊。」 忽地,琉蒂改变了自己的语调。她的脸上带著平时不曾有过的些许哀愁,让堤格尔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下次可能得两年后再来了。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堤格尔到了这个年纪,也有很多作为领主儿子的事情要学习,也有许多必须得由他去做的工作要做。虽然这些难题时常会让他伤透脑筋,但他认为这些都是自己身为领主儿子的义务。 琉蒂毕竟是贵族家的大小姐,应该也会是类似的情况吧。她无疑背负著自己不曾知晓的重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等你有空再来就可以了,我随时欢迎你。」 堤格尔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琉蒂睁大著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回握住了他的手。她那红色瞳孔的左眼,甚至还因此渗出了些许的泪珠。 两年后的春末时节,在两人时常来谈心的小山丘上,二人再度与彼此相会了。虽然堤格尔在这段时间里也有所成长了,但留了一头白银长发的琉蒂,不论是身材还是用字遣词都要比以前都要来得有女人味跟端庄典雅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两人要做的事情依旧没有改变。两人比赛骑马、一同吸食花蜜、在树荫下眺望著在花园内飞舞的蝴蝶们的身姿,一起吃她带来的起司。 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一成不变。举例来说,当他们一起去湖边洗澡时,琉蒂会害羞地拉开与堤格尔间的距离。因为身体的某个部位在看到那种光景时不论如何都会有强烈的反应,所以堤格尔也相当认同琉蒂的作法。 今天去那里玩吧,明天就去那里玩吧,在不知不觉间,离别的时刻再度降临了。来到两人初次相遇的森林里,琉蒂转身面对著堤格尔。 琉蒂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像是要做出重大宣言般小声说道: 「虽然至今为止都一直瞒著你,但其实我并不是一名旅人。」 「我早知道了。」 在堤格尔若无其事地吐槽后,琉蒂露出了一脸错愕的表情。 十秒钟的沉默过去后,她僵著脸对堤格尔逼问道: 「既、既然这样,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全名叫什么啊!」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堤格尔对她的反应有些傻眼,然后就投降了。紧接著,整理好情绪的琉蒂,得意洋洋地抬起胸膛说道: 「我叫──琉蒂埃娜·贝杰拉克。」 这倒是让堤格尔著实吓得不轻。贝杰拉克家是自始祖夏立尔时期起就存在的名门世家,与王族间有不小的因缘关系。虽然贝杰拉克家因为领地小的关系不像泰纳帝跟嘉奴隆一样有强大的力量,但在权威这个点上贝杰拉克家丝毫不逊色于他们这两大家族。 「所以呢,贝杰拉克家的大小姐为什么每年都要来这里不可啊?」 「这点我不能说。」 琉蒂毫不留情面地拒绝回答堤格尔的这个问题。 「但是,我对你们家族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这我当然知道。」 堤格尔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琉蒂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确实很享受奔跑在阿尔萨斯山野间的感觉。就连堤格尔也没能从她的行动中感到什么不好的恶意。倒不如说,他反而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教会了这位大贵族的大小姐太多没用的知识,到时候贝杰拉克家会不会来找自己抱怨呢。 将视线从堤格尔身上移开后,琉蒂一面眺望著远方一面说道: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我作为贝杰拉克家的女儿也到了该决定将来的时候了,而且相亲跟结婚的事情也不得不做考虑了呢……」 「相亲? 结婚?」 见堤格尔有些不解的样子,琉蒂反而感到有些诧异。 「我们两个都已经十四岁了诶。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光是现在我的未婚夫候补都有六人之多了,虽然我最后应该是能留在公爵家里吧,但总有一天我都得选一个丈夫来迎娶进门啊。──要是有机缘遇到人品不错的对象的话,也有可能会选择跟那个人结婚吧。」 因为前半段的台词带给了堤格尔相当大的冲击,导致他根本就没能把后半段的话听进耳中。 相亲跟结婚,虽然这是他总有一天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但堤格尔却觉得这跟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光从这一点来看,将这件事情视为即将面对的问题的琉蒂,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像一个真正的大人。 「你也不好过啊」,当时的堤格尔只能说出这种话来安慰她。 在这之后,两人开始了无止尽的闲聊,缅怀彼此在这段时间里遇到的事情。 直到天色变暗后,两人才一同伸出了手来。 「那就多保重啰。(au revoir)」 「你也是,要注意身体健康哦。(au revoir)」 既然她都说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这大概就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握手了吧。 堤格尔尽可能地挤出笑容,握住了琉蒂的手。而琉蒂也是如此。 ? 逃离牢房的堤格尔跟琉蒂,潜藏在暗处与建筑物的阴影处,数次从守卫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他们两个爬上楼梯,穿过中庭,奔跑在走廊上。 虽然士兵们有所懈怠也是事实,但要是琉蒂没有把要塞的结构掌握得如此清楚的话,他们恐怕也不会顺利到一次都没被发现吧。她晓得哪些屋子拥有复数的出入口,并且选择从那些地方躲过士兵们的耳目,从最短路线逃离要塞。 走下楼梯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 「来到这里就能暂时安心了吧。」 琉蒂迅速地生起火后,将火焰转移到事前准备好的蜡烛上。灯光渐渐明亮后,照亮了四周的古老书柜、桶子与木箱。这里似乎是一座仓库的样子。 直到现在,堤格尔才总算看清了琉蒂的身影。 将银色长发绑在后脑杓的她,身高要比堤格尔低上一颗头的程度。 她身穿那种随处可见,由白色跟黑色布料所组成并使用金线缝制而成的军服,右脚上包裹著一块黑色薄布,而左脚上则包裹著橙色的布料。左手上拿著一把有反曲曲线的担刃剑。 在她那让人如痴如醉的美丽容颜中,其中最为惹眼的就要属她那碧色跟红色的瞳孔了吧。也只有在这一点上,她跟堤格尔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的出入。 「你也太惨了吧……」 琉蒂将烛台放到木箱上,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堤格尔的脸颊。 虽然还有些许疼痛,但堤格尔还是故作镇定地笑著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堤格尔带著苦笑说完后,琉蒂再次提起头来看向他。 「你长高了呢。」 正当堤格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琉蒂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唇。 「我明明就比你还要早出生,这也太不公平了吧。结果我的身高自从最后一次与你见面后就基本没有长上多少了。」 「你也只比我大上两到三个月吧。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怎么会去服侍雷格那斯殿下啊? 我还以为你早就结婚去当公爵夫人了呢。」 在堤格尔的询问下,琉蒂歪著脑袋问道:「结婚?」 「你在说什么啊?」 「你四年前不是有跟我说过吗?」 堤格尔不禁有些困惑。自己的记忆难道是出问题了吗? 探寻完自己的记忆后,琉蒂游移著视线,用力点著头说道: 「说起来,我好像是有跟你说过呢。当时我确实有说正在考虑结婚的事情啦,但我也没说我要直接去结婚吧?我现在正在当雷格那斯殿下的护卫骑士哦。」 这跟当初说好要去当公爵夫人也差太多了吧。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堤格尔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虽然我是不清楚前因后果啦,不过……。你正走在自己希望前往的道路上,没错吧?」 「那当然啰。」 琉蒂笑容满面,左手轻轻地挥舞著剑。 「毕竟我从小时候起就跟殿下走得很近,而且三年前弟弟也出生了,虽然是被任命的啦,不过这个工作跟我比较合得来呢。当然,我也没有忘记我身为贝杰拉克公爵家女儿的义务哦。」 「是这样啊,恭喜你啰,琉蒂。」 堤格尔打心底祝福她。她则是笑嘻嘻地说道: 「谢谢。其实啊,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 在这之后,她将视线转移到了堤格尔手中的黑弓上。 「我从罗兰卿那里听说啰,你好像一直都在使用弓箭吧?」 「毕竟我只有这点长处嘛。」 这并不是堤格尔的自嘲,而是他自信满满的回答。琉蒂一脸严肃,将手心放到堤格尔的手背上,低头垂发地向他致歉道: 「虽然有些迟了但请容我向你道歉吧。对不起哦。」 「你是指什么?」 正当他对这突然其来的道歉感到困惑时,琉蒂低著头接著说道: 「就是我对你使用弓箭这件事情没什么好感的事情啊。直到担任了殿下的护卫后,我才对邻近诸国那使用的武器正式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调查。」 弓箭并不是胆小鬼才会使用的武器,它也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武器。那些有著卓越技术的弓箭手们,应该得到与出色的剑士跟枪士同等的认可才对。琉蒂如是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后,堤格尔能感受得到,自己心底一直埋藏著的那个小小疙瘩,正静静地化解消融的感觉。 堤格尔轻轻拍了拍琉蒂的肩膀,并笑著对著抬起头来的她说道: 「下次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射箭技术吧。」 听到堤格尔不计前嫌的话语后,琉蒂展露笑颜,深深地点了点头。 ? 将放在仓库角落的木箱移开后,眼前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洞穴。洞穴垂直延伸下去,墙上挂有代替梯子的把手。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密道。拿著灯跟我下去吧。」 两人依序走进了洞中。 抵达底部后,冷飕飕的空气迎面袭来。其中一头有著一条石制的通道。 琉蒂接过烛台,向前走去。堤格尔跟她并肩而行。 「这条密道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吧,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是我爸告诉我的啦。我爸他可是纳瓦拉骑士团的上上任团长哦。」 琉蒂的这番话让堤格尔想起了罗兰跟骑士们的事情。他心中的疑问犹如洪水泄洪般冒 了出来。而且现在也有空去问她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石墙。不过,石墙并没有完全堵住通道,在腰部附近的位置留有一个可以钻过去的方形洞穴。 琉蒂弯下腰来,用烛台的灯光照亮洞穴里面。 「应该过得去。」 琉蒂将烛台递给堤格尔后,钻进了洞穴里面。但是,她的上半身才刚刚进去却又停了下来。见她手足无措地胡乱踢脚,堤格尔心中冒出了「不是吧……」的想法,紧接著,就听到她有些示弱的声音。 「堤格尔,那个……你能从后面推我一把吗?」 堤格尔一副日暮途穷的窘样,直直盯著琉蒂──准确得说,是盯著她那被军服包裹住的屁股与丰满的大腿。 ──说起来,她刚刚来救我的时候也跌了一跤啊。 虽然堤格尔直到刚刚还觉得在摸黑行动中跌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仔细回想起来,琉蒂似乎不是第一天这么冒失了。爬到树上后下不来,游泳的时候脚抽筋,每次发生这类事情时堤格尔都得去帮她。 「你抽不出身体吗?」 「不行。明明来的时候还过得去的说……」 堤格尔叹了口气,将烛台放到地上。可不能一直耗在这种地方啊。他们已经没时间磨磨蹭蹭的了。 「我要推啰」,简短地提醒过后,他将双手放到了琉蒂的屁股上。「呀!」,伴随著可爱的悲鸣声,琉蒂抬起脚直击堤格尔的跨下,让他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对、对不起! 我是吓了一跳才……」 注意到自己到底踢到了什么东西后,琉蒂慌忙地向堤格尔致歉。 忍受著疼痛的堤格尔扶著墙壁,沙哑著声音说了一句:「没事……」。重新抬起头来的他,看到琉蒂的军服正被掀得高高的。 虽然包裹住左脚的橙色布料有一路包到腰部的位置,盖住琉蒂的内裤,但因为布料太薄的关系,他能清晰看清琉蒂的臀部曲线。无奈下,堤格尔只能帮她重新拉下裙襬。 疼痛减轻后,他重新喊了一声,然后再次推向她的臀部。 虽然直到刚刚他都还想尽快结束这个差事,但等到实际去做的时候,从手中传来的弹性与柔软触感却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变得面红耳赤。即使他想闭上双眼打消杂念,琉蒂那圆润的臀部依然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短暂的天人交战过后,琉蒂的屁股总算是被他推进了洞里。虽然只有十秒不到的时间,但却让堤格尔疲惫到吐出了一大口气。 忽地,他低头看向自己那个正散发著热意的部位。自己这样真的能过得去吗……。要是他因为这个原因而卡在洞里的话,就已经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了。 他向琉蒂告知自己被踢到的部位还在疼,争取到了一点点的恢复时间。虽然对留在石墙另一头的她感到有些愧疚,但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口吧。 等到身体彻底冷静下来后,他立刻钻过洞穴。紧接著,眼前出现了一道延伸下去的道路。 「这里不是连接要塞内外的密道吗? 这个石墙是干嘛的啊?」 「这条密道在要塞内有两个入口,直到中途才会汇合成一条直达外部的通道。这里是比较老旧的入口,过去似乎是拿来诱敌围剿用的。我们刚刚钻过的那个洞穴,听说是特地设计出来刺杀敌人用的。」 「明明是密道,却还特地泄漏给敌人知道吗?」 见堤格尔疑惑不解的样貌,琉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初第一次听到时也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呢,不过这么做可是有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功效哦。而且啊,没能阻挡敌军的攻势时,只要将堆满土壤的麻袋塞进洞里,就能阻止敌军的进攻了,不是吗?我刚刚说的这些你可要帮我保密哦。」 琉蒂向前走去后,保持著背对堤格尔的姿态,向他问道: 「对了,你刚刚……有看到吧?」 「没看到。」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你为什么能立刻回答啊……」 「你以前不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吗?像是爬树爬到一半掉下来的时候。」 那是十一岁时发生的事了。 当时请教堤格尔爬树技巧的琉蒂,燃起了兴致尝试去爬了各种树。因为没有准备其他衣物的关系,所以她就穿著丝绸礼服去挑战。 打扮成贵族少女的女孩子去爬树,要是换作在镇上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吧。但是,因为琉蒂自己也怎么不在意的关系,堤格尔也就没去提醒她了。 然后,当堤格尔劝戒她:「这棵树对你而言太难爬了」时,她依旧选择去挑战了那棵树,不出所料,她爬到一半就跌了下来。若是堤格尔当时没有及时接住她的话,她恐怕会就那样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吧。 琉蒂一面担心著堤格尔的安危,一面询问他有没有看到裙子里面。正当堤格尔思考著该如何回答她时,她却生气得向他抱怨道:「当一名淑女问你这种问题的时候,就算是说谎也好,你也要立刻回答说你没看到哦,这样才有礼貌。」 「说起来是有这事呢。」 琉蒂怀念地笑了笑。 「好吧,这次我就不追究了。而且,身为一个骑士本就该不拘小节呢。」 在这之后,他们两个再度往前走了不到三十步,眼前又出现了一道新的墙壁,不过,这次却没有任何洞可以钻过去。 「这只个是薄到不行的假墙。跟刚刚那面石墙不同,是最近才刚刚做好的。听说是为了隐藏这条密道的存在,诱导敌军前去另一条密道才特地建造出来的哦。」 「也就是说,另一条密道有比这里更阴险的陷阱是吗?」 「虽然我没亲眼看过,但你说的没错哦。不过到头来,那条密道还是被敌军给突破了啊……」 走到墙边后,琉蒂粗鲁地踢了踢墙与地板连接的地方。紧接著,墙的一部分立刻土崩瓦解,露出了一个能供成人缩著身体通过的洞。 蜷曲著身体钻过洞后,两人谨慎地将洞填了回去。完成填补作业的二人张望四周,在他们的前方跟右方分别出现了两条延伸出去的道路。 「前面的是通往要塞外的路,右边的是通往另一个入口的路。──说起来」 琉蒂手持烛台,向堤格尔问道: 「我也有事想问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布琉努的啊?我可是听说,你作为吉斯塔特军的客将在亚斯瓦尔大显身手,跟著美丽动人的战姬殿下在那里愉快过冬了呢。」 她的声音里充斥著讽刺与嘲讽。堤格尔无奈下只能一边订正一边进行说明。 「我只在亚斯瓦尔待到了秋天。冬季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吉斯塔特军去了萨克斯坦一趟。」 「萨克斯坦? 你去那里干嘛?」 向她做出与巴舍拉时相同的解释后,琉蒂依旧没有释然,露出了狐疑的表情。虽然琉蒂看起来没有怀疑堤格尔的意思,但似乎并不能认可他的说词的样子。 「但是,那应该是一趟危机重重的旅程吧? 萨克斯坦王国那里不是王族与土豪互相对立,甚至还发生了一起名为『人狼』的奇异事件吗……?」 「你倒是挺清楚的嘛。」 「因为三年前,我去萨克斯坦进行骑士修行的时候,曾在索尔曼尼住了四个月啊。在那之后,我都会定期去确认那个国家的情况。顺带一提,我的剑术也是我在索尔曼尼遇到的雅法战士教我的哦。」 ※雅法是位于以色列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港口城市 第二章 贝杰拉克游击队(fartas) 沐浴在破晓的阳光下,黑漆漆的大海散发著璀璨的金光。 再三确认了天气的状况后,船只一个接著一个从亚斯瓦尔王国的王都科尔切斯特启程离开了港口。 虽然船只有分为木桨船、帆船等等不同的类型,但每艘船无疑都是出航贸易的商船。上百支船桨同时划破海面、乘风破浪向著港口外的大海前进的光景,真的只能用波澜壮阔这一词来形容了。 有著『光华的耀姬』这项异名的苏菲亚·欧贝达,现在就乘坐在其中的一艘船上。她站在船尾,遥望著逐渐远去的港口。 她身上穿著一件不起眼的褐色外套,戴著一顶遮过睫毛的头巾,将龙具锡杖摆放在船室里头。 站在苏菲身旁的一名少女,也跟她一样正眺望著港口。少女穿著外套,戴著一顶圆顶帽。有著一对左青右金的异色瞳。而有著这种瞳色的人,则被世人称作异彩虹瞳。 她的名字是伊莉莎维塔·法米那。跟苏菲一样,是一位吉斯塔特的战姬。 但是,她前不久却丧失了有关于她自己的记忆。 不只是曾为战姬的事情,就连名字与成长经历她都完全记不得了。而她的救命恩人们,则从她这种奇特的瞳色中,替她取了一个千华灯瞳(法瑞丝)的名字。 伊莉莎维塔戴著的这顶帽子,是她的朋友夏洛特赠与她的礼物。虽然苏菲起初是想找一件连帽外套给伊莉莎维塔穿的,但当苏菲看到她如此珍惜这顶帽子后,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在港口缩小到微乎其微的时候,伊莉莎维塔突然抬头看了苏菲一眼。在她用左手压著帽子不让它飞走的同时,她那头鲜艳亮丽的红发也正随著风儿一同起舞著。 「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布琉努王国哦。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能抵达了吧。」 「为什么是那里?」 现在的伊莉莎维塔就像是个刚学会问问题的孩童一般。每当她遇到什么不懂的事情时,就会直接地问出口。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会去一一解答她问题的苏菲,恐怕也是导致她会不断问问题的元凶之一吧。 「我们之前不是才刚讨论过你失去记忆的事情吗? 我认为去见识形形色色的事物有助于帮你取回记忆哦。」 除了这个原因,苏菲是觉得,如果让伊莉莎维塔统治的路伯修公国的住民们看到了现在的她的话,难免会引得他们群起激愤。如果他们愤怒的矛头是指向自己的话还好说,要是他们将矛头指向亚斯瓦尔的话,吉斯塔特军介入这场内乱所得到的成果可能就不具任何意义了。 「我一定得取回记忆不可吗?」 伊莉莎维塔就像是吃了一颗很苦的药丸一般,面露苦色地说道: 「以前的我,跟你的关系不是很不好吗?」 「与其说是我们关系不好,不如说是我几乎没什么机会跟你交流吧。」 为了掩盖心中复杂的情绪,苏菲带著微笑回答她。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谎。但是,她们两个确实没有积极地进行过什么像样的交流。 苏菲所统治的波利西亚位在吉斯塔特的东南部,而伊莉莎维塔所统治的路伯修则位在吉斯塔特的西北部。就算她们想要进行交流,彼此间的领地也离得太远了些。 再加上,失去记忆前的伊莉莎维塔,因为一些原因而与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互相对立,甚至与莎夏──亚莉莎德拉·阿尔夏芬保持著距离。巧的是,苏菲与艾蕾、莎夏的关系都相当的亲密。 而且,以前的伊莉莎维塔是个自尊心超强,固执己见的人。虽然她可能是因为战姬的立场才表现得那么强势,但也正因如此,苏菲才不想与她做过多的交流。 不过,现在的伊莉莎维塔就不一样了。 苏菲是在去年冬至时与她相遇的。试著跟她交流了一下后,苏菲发现她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不只是身为战姬的证明──龙具──不在她的身边。她右手肘以后的部位甚至整个都被砍了下来。 自己得拋下过去的成见,竭尽所能地保护眼前这个软弱无力的少女才行,苏菲心想。 一阵海风吹佛而过,船体随之摇晃不止。苏菲下意识地抱住伊莉莎维塔,扶住了她。伊莉莎维塔虽表现得有些讶异,但并没有抵抗,老实地接受了苏菲的好意。 回头望去,科尔切斯特的港口早已消失无踪。苏菲安心地舒了口气后,脱下头上的头巾。金色的头发随著海风飘飘起舞。 「我可以摸摸看吗……?」 伊莉莎维塔出声询问。苏菲的点头同意下,她伸手摸向苏菲的秀发。她展露笑颜,如同梳子般轻抚著金色发丝。她似乎相当中意这种触感。 「我们就趁现在顺便换一下绷带吧。」 苏菲小心翼翼地卸下缠绕在伊莉莎维塔右臂上的绷带。 切口面完全没有堵塞的迹象,血色也相当不错。看这情况,切口附近的肉迟早会重新长出来的吧。 「还不能把绷带拆掉吗?」 「嗯……可能还得等个半年吧。」 为了安抚心情上有些不满的伊莉莎维塔,苏菲这么回答她。从行囊里取出软膏和新的绷带后,苏菲帮她上了膏药,重新卷好绷带。 她回答半年这个时间也是有原因的。伊莉莎维塔有时会做些自己还有著手肘的动作,导致她右手臂整个撞到桌子或墙上。而这个绷带,就是拿来保护她的右手臂的。 「你可以帮我多卷一些绷带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拿来做什么呢?」 对著纳闷儿地歪著头的苏菲,伊莉莎维塔天真无邪地回答道: 「我昨天作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像这个样子挥舞著绷带,打倒了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们。」 苏菲瞠目结舌地望著她气势汹汹地挥舞著右手的模样。伊莉莎维塔的龙具『雷涡的闪姬』,又名沃利兹夫,是个能伸缩自如、缠绕著雷电的鞭子。 看来她身为战姬时的那些记忆,是以梦境的形式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不行。如果绷带不小心缠到了什么东西你该怎么办?」 被委婉地拒绝后,伊莉莎维塔虽嘟著嘴,但并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不过,她有用自己的手指卷了卷苏菲的发丝,似乎想藉此来发泄心中的情绪。 重新绑好绷带后,苏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前往布琉努的理由,其实并不只是为了失忆的伊莉莎维塔。 因为她想尽快登上陆地,获得行动上的自由。 作为吉斯塔特军的指挥官参加了亚斯瓦尔内乱的苏菲,心里十分清楚,要是船突然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不能动了的话,她就会这么地被孤立在海上。 举例来说,如果亚斯瓦尔军带著一支船队包围这艘船的话,即使苏菲拥有战姬的力量,也无法轻易逃脱他们的包围网。毕竟她并不具备横跨大海的能力。 从这一点来看,在海上待过长的时间实在是太冒险了。 虽然照常理来说,亚斯瓦尔是不可能会这么不讲道理的。而且在刚刚结束了内乱的现在,亚斯瓦尔根本没有闲工夫做这种事情。但苏菲一直有一个疑问。 就是伊莉莎维塔的事情。根据救下她一命的长弓使汉米许的说词,伊莉莎维塔当时是倒在了王都西方的溪流旁。在他发现伊莉莎维塔的时候,她不只是失去了右臂,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早已破烂不堪了。 被誉为一骑当千的战姬,不只失去了右臂,甚至还受到了能导致她失去记 忆的重伤。这绝不寻常。而且在苏菲的印象里,伊莉莎维塔应该具备著一位正常战姬该有的实力才对。打倒她的什么东西,就在亚斯瓦尔境内,而且离王都相当地近。 苏菲最开始以为这又是魔物做的好事。因为她曾在港口都市多尼斯与堤格尔他们跟托尔巴兰战斗过。就算魔物的同伴们出来报仇也并不奇怪。 但如果这样去想的话,魔物不给伊莉莎维塔最后一击,也不来袭击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她的下一个想法是,会不会是某个人类做的呢?战姬虽是优秀的战士,但绝非天下无敌。只要有著不逊于战姬的力量,与能够承受龙具的武器在手的话,其他战士也是有打败战姬的可能性的。 在思考著有没有这样的人物存在时,苏菲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人的面庞。 其中一位是布琉努的黑骑士罗兰。而另一位则是亚斯瓦尔的公主桂妮薇亚。 伊莉莎维塔极有可能是跟他们两个中的谁交过了手。 但在开始思考究竟是其中的谁跟她交手前,苏菲却还有另一个疑问没有解决。 说到底,伊莉莎维塔到底为什么要来亚斯瓦尔呢? 如果她是来协助自己跟米拉的话,应该要先来找吉斯塔特军才对吧?如同米莉兹·格林卡那般。但是,她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说不定,她心中有著不能对自己跟米拉明言的目的。 在吉斯塔特的诸侯里面,有些诸侯直到最后都在反对参与到亚斯瓦尔的这场内乱当中。伊莉莎维塔是受到了他们的嘱托,才来单独会见桂妮薇亚公主的吗?然后因某些缘由与她战斗,最终还败下了阵来。 这再怎么说也只是推测。但是,这样想就有很多能说得通的地方了。 如果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错,要是伊莉莎维塔还活著的事情被桂妮薇亚公主知晓的话,她绝不可能就此坐视不管。 苏菲之所以不先知会亚斯瓦尔就前往了布琉努,也是因为这个理因。 顺带一提,滞留在科尔切斯特的吉斯塔特军在昨天就已经离开了。为了以防万一,苏菲甚至还装出了自己跟随著他们离开的假象。 「──你为了我费了不少苦心呢,苏菲亚。」 突然间,伊莉莎维塔一面眺望著大海,一面小声地对著自己说道。 这让苏菲不由自主地盯著她一会儿。但是,伊莉莎维塔却像是刚刚才留意到她的视线般,只是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虽然我曾听说,她有时候会用这种像是他人般成熟的语气说话,但这……。 那个挥舞著绷带的梦也是如此。距离她取回记忆的那天,恐怕已经没有多远了吧。 苏菲心中有著这样的预感。 ? 在森林里的开阔场地内,堤格尔他们正围成一个圆圈席地而坐。 从枝叶间洒落的和煦春光,在草丛上点缀著一颗颗小小的光珠。虽然现在还不到午间时刻,但太阳早已高高地悬在了天上。 昨晚,堤格尔他们拼命地快马加鞭。虽然他们有成功甩开诸侯士兵们的追捕,但却被一道溪流给挡住了去路。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回头。米拉使用拉斐亚斯的力量制造出了一个冰筏。为了彻底甩开追兵,他们并没有选择横渡溪流,而是选择向下游前进。 溪流向著森林中枢前进,当进入森林后,堤格尔他们立刻就离开了溪流。在这之后,他们交替进行休息,总算是回复到每个人都能说话的状态了。 顺带一提,最先休息完的堤格尔,在巡逻四周的时候抓到了一只野鸡。 正好想补充箭矢箭羽的他,在将野鸡拔完毛后,掩埋了它的尸体。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他真想升个火,好好享受烤野鸡的滋味。但如果真这么做了的话,敌人有可能会发现他们升起了炊烟,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吃完保存期限长的坚硬面包、起司填腹充饥后,他喝了口溪流里的河水。 起司因为是由琉蒂提供的,所以广受大家的好评。不只与昨晚堤格尔吃过的起司种类不同,她甚至还准备了各种不同种类的起司。 「嚯嚯。不只是风味,就连咸淡也调理得相当完美。这样的话应该能很好地回复体力吧。」 「这起司真是不错。让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面包都变得美味起来了呢。」 她带来的起司不只是让高尔英尼喜笑颜开,就连拉夫纳格也是赞不绝口。 在用完餐点后,琉蒂端正好姿势,向堤格尔他们正式答谢: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你当初不跑来救我的话,我现在恐怕就不会在这里了吧。」 听到堤格尔的回覆后,琉蒂摇了摇头否定道: 「昨晚,我不也被你救了好几次吗?我本来是想藉机卖你个人情的呢,但现在反而是我欠了你一份大人情了啊。」 「你差不多也该为我们介绍一下她了吧,堤格尔?」 观望著二人对话的米拉,话中带刺地这么说道。 在堤格尔没有从要塞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可说是彻底慌了神。而且,当她刚想去救他的时候,堤格尔就凭著自己的力量逃了出来,甚至还带了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回来。在此之上,他们还看起来相当亲密的样子,她会有些不高兴也是必然的吧。 「名字我刚刚已经听说了,说到贝杰拉克,不就是那个与嘉奴隆跟泰纳帝齐名的名门世家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位朋友的呢? 你好像从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吧?」 「我没有要瞒著你的意思啦……」 堤格尔惊慌失措地进行著辩解。他觉得米拉会生气,都是因为自己被捕让她担心的关系。如果堤格尔真说出口的话,米拉绝对会说他只答对了一半,冷酷地打个不及格的分数吧。 「说起来,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能说些什么吧……」 听到堤格尔这么说后,这次换成琉蒂一脸不满地进行了抗议。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关系不好吗? 我们明明就两个人去森林山野里面冒险过了吧。」 「当时跟我一起玩的人是旅人琉蒂,而不是你这个贝杰拉克家的大小姐吧?」 堤格尔一面承受著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面进行了简单地说明: 「我跟琉蒂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我们两个十岁的时候。在阿尔萨斯的某座森林里,我见她正被狼攻击著才去帮她的。」 「就当是那么一回事好了。当时确实是因为堤格尔射出的箭,我才能给那头野狼最后一击。」 「我记得在我跑过去找你之前,可是有听到一声惨叫声的哦。」 见堤格尔欺负人地取笑著自己,琉蒂只是平淡地回击道: 「我可记得,你当初做出了不少不符合贵族礼仪的粗鲁举动呢。」 「因为好奇就将悬挂在树枝上的蜂巢用石头打下来,就是你口中的贵族礼仪吗?」 「贝杰拉克家的人时刻都该有著一颗探索万物的好奇心……不是,那件事情就算是我也是有再反省的哦? 堤格尔你当时真的气得不行呢。」 堤格尔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与琉蒂聊著当时发生的事情。 亲身感受到两人间亲密的距离后,米拉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忘记该问的事情。 「你当时,为什么要去阿尔萨斯呢?」 她用怀疑的目光望著琉蒂。其中甚至带著些 许的敌意在里面。 「因为我想要知道堤格尔他的人品。」 丝毫没有被逼问到的样子,琉蒂堂堂正正地回答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堤格尔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米拉一脸困惑地看向了自己的心上人。 「怎么,原来连你不知道啊?」 「因为她直到最后都没跟我说原因啊。虽然她当时撒了个『跟著双亲来欣赏孚日山脉的美景』这种一眼就能看破的谎,但她也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困扰。我就想说,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于是就没有继续追问了。毕竟就连榭雷斯塔镇她都只跟我去了一次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想说我怎么没见过她。」 拉夫纳格认同地点了点头。 奥尔嘉用脚边的小草编织著一个小草冠,向她问道: 「你为什么会想打探堤格尔的人品呢?」 「嗯……。现在说出来应该没问题了吧。」 稍加思索后,琉蒂回答道: 「因为雷格那斯殿下对堤格尔他很感兴趣。」 堤格尔跟米拉一下子就变得面色苍白。 要说到雷格那斯跟堤格尔的交集,就只有一个了。而且,琉蒂来到阿尔萨斯的时间点,正好是法隆王举办狩猎祭的那一年。 看堤格尔这个样子,拉夫纳格不禁有些诧异。 「你到底都对王子殿下做了些什么啊,少主。」 「诶、这个嘛……」 见堤格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琉蒂似乎觉得很有趣,带著笑容说道: 「呵呵,原来你还没跟他们说啊。确实,要是被发现的话,你可能会被冯伦伯爵大骂一顿吧。不过,身为堤格尔同伴的大姐姐我就──」 「堤格尔他让王子殿下吃下了自己猎下的鸟肉。在自己试吃了之后哦。」 米拉打断了琉蒂的话,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事实。见堤格尔有些诧异,米拉一脸无趣地对著他说: 「告诉在场这三个人也没关系吧?就算我或者奥尔嘉将这件事情告诉某个布琉努的诸侯,也只会让他们捧腹大笑罢了。──而且,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想靠著这件事情威胁堤格尔吧,你们说是吧?」 米拉后半段的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挖苦琉蒂。琉蒂嘟著嘴回道: 「我又没那个意思。利用殿下跟堤格尔珍贵的回忆这种事情我才做不出来呢。虽然只对像我这样守口如瓶的少数亲信说过,但殿下他直到现在还是相当喜欢聊当时的事情的哦。他还说,都没有其他人对他做过这种事情呢。」 当然,要是有还得了。 「但照你这么说,你应该相当受到殿下信赖吧。考虑到你的家世,你就算当上殿下的未婚妻候补也并不奇怪吧。」 米拉若无其事的这番话,一下子就让琉蒂愣住了。 「未婚妻……?」 见她这个反应,米拉不禁有些不安。因为是名门世家的大小姐在担任王子的护卫工作,她本觉得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但现在看来,她可能有些失言了也说不定。 「才、才没这回事呢! 而且真要说的话,殿下可是位……!」 琉蒂面容耳赤,一面挥著手一面大声否定。但当她打算说些什么时,却又突然闭上了嘴。看来她可能是知道什么雷格那斯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吧。 咳了一声整理好思绪后,她回头巡视了堤格尔他们说道: 「我确实从小就与王子殿下走得相当地近。但那是因为已故的王妃殿下──王子殿下的母亲就是贝杰拉克家的子女,同时也是我姑母的关系。所以说,琉德米拉殿下你刚刚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轻率的发言让你感到了不快。」 米拉老实地低头致歉。虽然米拉是为了挖苦琉蒂才说的这些,但她确实有些疏忽了。 为了调节两人间这种尴尬的气氛,高尔英尼带著沉稳的嗓音发言道: 「让我们回归正题吧,琉蒂埃娜女士,照你的说法,你是为了确认堤格尔维尔穆德卿有没有加害雷格纳斯王子的想法,才去造访阿尔萨斯的吧?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应该没有必要连续好几年都去阿尔萨斯吧?」 「我只有最开始的那一年有这个想法啦。当时我就已经确认好了堤格尔的人品了哦。」 「既然如此,那你后来三番五次前去阿尔萨斯的理由是?」 「因为堤格尔他会很多我不会的知识,而且让我玩得很开心啊。」 琉蒂似乎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带著笑容坚持自己的主张。高尔英尼深深地低下头,感谢她的配合。 拉夫纳格似乎已经放弃了,用无助的眼神看向堤格尔。 「少主,要是这件事情不小心被别人发现招致了国王陛下的不满的话,我希望你能为了冯伦家,舍弃家姓直接跑路。放心吧,到时候我也会跟你一起上路的。」 「你就别乌鸦嘴了。而且,只要雷格纳斯殿下否定的话不就没事了吗?」 与其说是在安慰拉夫纳格,堤格尔的这番话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 远处传来了鸟儿的鸣啭声。被栓在树上的五匹马儿,在吃完周边的野草后,有些沉闷地站在了原地。景色可谓是相当地恬静宜人。 顺带一提,琉蒂虽然是骑著马从拉尼翁要塞来到纳瓦拉要塞的,但她为了潜伏任务而将马匹寄养到了附近的部落。如果她不去进行回收的话,那匹马不是就这样被部落饲养著,就是直接被村民们拿去卖掉吧。 「不必特地跑一趟去牵回来啦。我们也没这个闲工夫了,不是吗?」 果断地放弃了自己的马匹后,琉蒂立刻转换了个话题。 「对了,堤格尔。大姐姐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呢。」 虽然表情相当地和蔼可亲,但琉蒂却对米拉跟奥尔嘉投以怀疑的目光,嗓音里甚至带著一股沉静的怒火。 「虽然你有事先提醒过我,但还是让我大吃一惊了呢。没想到你的旅伴里居然有著两位战姬,而且你们的关系甚至亲密到能用爱称来称呼彼此。虽然你之前说自己是为了开阔视野才去萨克斯坦一趟的,但这趟旅行有危险到得让你带著战姬同行不可吗?」 堤格尔端正好姿势,笔直地看向琉蒂。 「当时没有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错。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仅靠著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事情。因为说来话长,详细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下次再来问我……。但你没说错,如果没有米拉在我身边的话,我绝无可能完成我旅行的目的。然后,奥尔嘉跟我是在萨克斯坦相识的。」 悬挂在堤格尔腰上的小袋子里,装著两支用锦绵包裹住的箭镞。 其中一支是桂妮薇亚公主在亚斯瓦尔让给他的,而另一支则是他在萨克斯坦战斗时得到的。这种有著神奇力量的箭镞,恐怕就是帮助他们找到『魔弹之王』线索的关键了吧。 「堤格尔并没有说谎。」 奥尔嘉一面做著第二个草冠,一面插进了话题里。 「如果你对此有疑虑的话,就去打听一下萨克斯坦的艾德礼斯王子与土豪世家罗威伦斯的事情吧。」 琉蒂瞥了奥尔嘉一眼后,立刻又将视线转移回了堤格尔身上。她总算是露出了笑容,并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堤格尔,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如果你在这样草率地做事下去的 话,真的会被当成内奸抓起来的哦。」 「内奸!?」 米拉与拉夫纳格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这又是闹哪样?他们到底是根据什么才做出这种判断的啊……」 「哎呀哎呀,少主也真是有出息了呢。内奸这个词汇,不该是有著相当财富与地位的诸侯或高官才能牵扯上的事情吗?」 相对于米拉打从心底的愤慨,拉夫纳格只是傻眼地挖苦著自己的主子。虽然奥尔嘉与高尔英尼都没有插话,但他们二人的表情就像是同意了米拉他们的想法一样。 「照巴舍拉王子的说法,我似乎正策画著将阿尔萨斯卖给吉斯塔特战姬们的计画呢。」 摆著臭脸对米拉他们说明完事情的缘由后,堤格尔向琉蒂问道: 「比起只知道这些的我,你应该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吧?」 「那当然。」 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后,琉蒂环顾著众人说道: 「有关你的传言是在去年初冬时传入王宫里的。冯伦伯爵家的嫡长子接二连三地与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进行交流,甚至还作为吉斯塔特军的一员参加了亚斯瓦尔的内乱……。最开始只是这样小小的传言而已。」 「为什么这样的传言能联想到我要卖掉领地呢?」 「那是因为传言往怀疑你的方向发展了啊。你到底为什么要与战姬们进行交流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啊,这样的猜测可说是满天飞呢。而且不巧的是,冯伦伯爵当时来到了王宫,向陛下报告了你与战姬们互相交流的事情,让传言一下子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吧。」 米拉生气地双臂交抱。琉蒂点头认同了她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就连陛下与雷格纳斯殿下在听闻此事时,也都笑著说堤格尔根本不会有这种意图呢。」 「为什么?」 奥尔嘉歪著小脑袋。她作为一个统治者,只是单纯想问问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依据。 「其中一个原因是,堤格尔与他父亲的人品。不只是陛下,就连我也很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有多珍惜阿尔萨斯这块领地。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两个根本一点也不适合当内奸的关系。」 「确实是这个道理。」 米拉同意琉蒂的观点。在奥尔嘉殷切的视线下,米拉向她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要想当一个内奸,最起码得有著广阔的人脉或是能接触王国中枢的地位。在我的印象里,冯伦伯爵并不常与诸侯们进行交流。如此一来,他就很难找藉口频繁出入王宫又或者是派出使节了,不是吗?」 「没错。而且,冯伦伯爵过的生活可说是相当地平淡。再加上,在吉斯塔特国境旁有著领地的其他诸侯们,也没有与战姬们突然加深交流的样子。如果吉斯塔特真心想做成这件事的话,肯定得为了掩盖真相而与冯伦伯爵外的诸侯们打声招呼才对。」 轻轻叹了口气后,琉蒂将视线转到了堤格尔身上。 「而且,堤格尔最近的行为真的是太过冒险了。你们在亚斯瓦尔的战斗我已经从罗兰卿那里听说了, 如果你当时不幸战死沙场的话,不论是继承冯伦伯爵爵位的事情,还是你至今与战姬们建立起的联系,都会直接化为乌有吧。就算是为了获取信任好了,这种举动也实在是太过有勇无谋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怀疑少主通敌呢?」 拉夫纳格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敲了敲地面。 「是葛雷亚斯特侯爵做得好事,他带著全部的证据向陛下指控了堤格尔。如果有权有势的贵族进行指控的话,即使证据再怎么可疑,陛下也不能完全不做任何调查就驳回吧。」 「这名字我好像没听说过呢。」 见堤格尔纳闷地歪著头,琉蒂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如果没跟他扯上关系的话,我倒是一辈子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呢。他是个将烧杀掳掠视为家常便饭,喜欢严刑拷打他人的家伙。我听说,他甚至曾诬陷某个村庄窝藏匪徒,将村落直接焚烧殆尽,使用了各种千奇古怪的方式屠杀村民们。」 听完她的义正严词后,不只是堤格尔,就连其他人也流露出了相当的不满与震惊。在一息的时间过后,琉蒂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并接著说道: 「虽然指控的人是葛雷亚斯特侯爵,但我觉得幕后主使是嘉奴隆公爵。毕竟,葛雷亚斯特侯爵是嘉奴隆公的一位心腹大将。」 堤格尔有些困惑地望向琉蒂。先不说他刚刚才知晓其姓氏的葛雷亚斯特,他可不记得自己受到过嘉奴隆的针对。 而就在这时,在旁陷入沉思的高尔英尼,缕著胡须问了一个问题: 「既然有人相信了这个指控,就得有人支持不是吗?举个例子来说……与嘉奴隆公并称大贵族的泰纳帝公爵,有没有什么表示呢?」 「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泰纳帝公爵对这件事情可说是漠不关心。就当他直到现在都还没相信吧。但只要情况有异,我想他也有可能会改变立场吧。」 「原来如此。那么,到底有谁相信了呢?」 「首先是巴舍拉。还有就是支持并臣服嘉奴隆公的北部诸侯们吧。在这之外,就只剩下忌妒堤格尔近几日来活跃表现的少数人了。」 「可以请你跟我们说一说有关巴舍拉的事情吗?只要是你知道的部分就可以了。」 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那场战斗,米拉表情有些不悦地问道。 「你就当作我们完全不晓得去年秋天在布琉努发生的事情来说吧。」 琉蒂简洁地说明了一下,巴舍拉在去年初秋时出现在王宫,在这之后,被正式地认可为一位王子,嘉奴隆负责当他的监护人,将北部诸侯纳入麾下后巴舍拉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及纳瓦拉要塞被他攻陷这一连串的事情。 「虽说没有王位继承权,但巴舍拉体内确实流著陛下的血。嘉奴隆恐怕是想藉此机会将那个男人推上王位吧。为此,他试图杀害会成为他们障碍的殿下与罗兰卿,甚至还往堤格尔身上泼脏水。」 「为什么是我呢?」 堤格尔对此可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别人眼里一直是个只会射箭的胆小鬼的他,因为与战姬们的亲密关系而遭到忌妒他倒是还能理解。就像是在牢里揍了他一顿的那些男人一样。但是,像嘉奴隆这种大贵族怎么可能只因为这点理由就诬陷自己是内奸呢? 「嘉奴隆公可能是想铲除你这个未来的威胁,殿下是这么对我说的。虽然我起初也觉得殿下说得未免有些夸张了,但现在看来,他这么做确实有他的道理在。像你这样,与四位……不对,是与五位战姬有著亲密关系的布琉努贵族,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你的潜在实力或许足以与那些大贵族们匹敌吧。」 在琉蒂挖苦的视线下,堤格尔耸了耸肩说道: 「看来我也成了一个大红人了啊。」 如果没有与米拉相会并心意相通的话,他绝无可能与其他的战姬们有任何交集。堤格尔当然也很珍惜与苏菲她们的感情,但对他而言,米拉才是其中尤为特别的存在。 「少主,这下可如何是好? 与这种大贵族为敌的话根本就……」 拉夫纳格一副日暮途穷的表情。堤格尔并没有马上回他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对方是深受北部诸侯们拥簇,能同时动员万名兵力的大贵族。阿尔萨斯这种小领地在他的面前,弹指间就能灰飞湮灭了吧。若 想避免战事,向他低头乞求或许才是最佳选择吧。要不然,就是舍弃家姓,连夜潜逃吧。 这不是能立刻得出结论的问题。但是,堤格尔却没有迷茫,暗自下定了决心。 ──虽然我的梦想是与米拉共结连理……。 不过,堤格尔并没有绝情到,能为了米拉而割舍其他重要的人事物。阿尔萨斯、冯伦伯爵家、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蒂安、蒂塔、巴多兰与领民们。父亲的亲朋好友,经由米拉结识的众多好友们。他有著许多重要到不能轻易割舍的存在。 而内奸的嫌疑,无疑会让堤格尔失去这一切。 为了守护他所珍惜的这一切,他不得不起身应战。 即便对方是有著压倒性实力的大贵族,他也绝不退缩。 「琉蒂,我想先问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可以吧?」 堤格尔露出了斗志熊熊且不畏困难的笑容。 「我们的敌人似乎是一样的吧。」 「堤格尔跟我果然是心灵相通的好搭档呢。」 神采奕奕的琉蒂,不一会儿就收起了笑容,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她再次对眼下的情况进行了说明。虽然她之前有与堤格尔说过,但米拉他们还没有听过这些。听完前因后果后,米拉率先提出的疑问,是有关罗兰的事情。 「罗兰卿,目前已经抵达你口中的那个拉尼翁要塞了吗?」 琉蒂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七天,不,在八天前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他。那些留在纳瓦拉要塞的士兵们,似乎也还没有发现罗兰卿的踪迹。」 「所以你是出来找罗兰卿的吗?」 「当然不只是这样啰。」 自信满满地露出笑容后,琉蒂握紧左拳摆在胸前说道: 「为了殿下而走访各地寻求骑士团与诸侯们的协助,搜集敌军的情报,将巴舍拉打个落花流水。真要取个名字的话,对了,就叫『贝杰拉克游击队(fartas)』吧!」 异色瞳里满溢著激情与使命感,琉蒂自信满满地做出了宣言。 堤格尔、米拉、拉夫纳格与高尔英尼有些无语地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摆著一副「倒是来个人接接话啊」的表情。真正感到佩服的只有奥尔嘉一人。 「虽然你的斗志是很让人佩服啦,不过可以请问一下,这个游击队目前有几人吗?」 在米拉的质问下,琉蒂依序指了指自己与堤格尔。 「目前来说,就我们两个。」 「等等。为什么我也在队里啊?」 我可不记得我有入队啊,堤格尔提出了抗议。 「你刚刚不是才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吗?」 你问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干嘛呀,琉蒂一脸不可思议地回答道。 「只要你愿意帮助殿下,我们也愿意帮助你。毕竟人多势众嘛。有你在我也比较安心,殿下想必也会很高兴的吧。」 虽然她说的每段话都有道理,但堤格尔就是觉得不能随意点头同意这件事情。 「我们应该不必与你一起行动吧?」 米拉双臂交抱,有些不满地盯著琉蒂。 「雷格纳格殿下与纳瓦拉骑士团不是在拉尼翁要塞吗? 照你的说法,从这里到拉尼翁要塞只需五天的路程,我们几个就直接去那里与他们汇合不是更好吗?」 「诶、这、这个,虽然你说得是有道理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琉蒂有多么地惊慌失措。在她恳切的小眼神下,堤格尔无奈地低喃了两句。从小到现在,自己就是无法丢下她不管啊。 「好啦,琉蒂。我们跟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堤格尔话音未落,琉蒂就带著满意的笑容挺起了胸膛。 「很不错的判断哦,堤格尔。大姐姐我可是很可靠的呢。」 在米拉相当不满的视线下,堤格尔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似乎有些过于草率了。 ? 分享完情报后,米拉、奥尔嘉与琉蒂决定先去洗个澡。 从昨晚的战斗到现在,她们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也导致了她们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保持著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模样。 她们走到离堤格尔他们一百阿尔昔(约一百公尺)远的地方,宽衣解带,沐浴到河水中。 河水虽然冰凉无比,但深度并不深,正好没过大腿而已,而且就连水流也相当地平缓宜人。 看著一丝不挂的琉蒂,奥尔嘉眼带羡慕地叹了口气。虽然琉蒂并没有比自己高上多少,但她却有著一对丰满的双峰与臀部。 另一方面,奥尔嘉的身体轮廓就算是与她同世代的少女们相比,也是相当地贫瘠。虽然有著吹弹可破的古铜色肌肤,但那与其说是一种肉感美,倒不如说是一种健康美。 「你平时,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毫无顾忌地抚摸著琉蒂的大腿与下腹部的同时,奥尔嘉出声询问。 「什么都吃哦,不过我最爱吃的果然还是起司吧。」 「只要每天都吃起司的话,就能变得像你一样了吗?」 「没错。而且我国的起司甚至会因产地的不同而有不同的风味,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建议你要多加尝试。高品质的起司,不只能汁润自己的肌肤,甚至还有强身壮体、加强脚程的作用哦。」 「可以请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吗?那孩子可没那么好骗哦。」 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米拉插入到她们两个的对话中,奥尔嘉见状,带著类似恶作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并说道: 「这听起来,确实比起喜欢上某人更有依据。」 米拉听得面红耳赤。这是自己与奥尔嘉在萨克斯坦泡汤的时候,传授与她的丰胸秘诀。正当米拉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奥尔嘉却踢著河水,逃也似地潜入水中。远离她们两个一段距离后,才又重新浮出水面。 叹了口气后,米拉一面将长发浸入水中进行清洗,一面对著琉蒂说道: 「你有著一双很稀奇的眼睛。」 米拉从早上起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琉蒂笑著答道: 「嗯。我这双异彩虹瞳(拉兹莉丝),在我的家乡那可是吉利的象徵哦。」 「这不挺好的吗。在我们吉斯塔特那里,有些地区倒是对异彩虹瞳没什么好感。」 米拉回想起了那位有著异彩虹瞳的战姬。 有著『雷涡的闪姬』这个异名的伊莉莎维塔·法米那。虽然米拉没什么机会与她交流,也不清楚她的人品,更别说搞好关系了。但是,米拉并不讨厌她那种带有强烈自尊心的战姬形象。真要说的话,只有她对艾蕾的那种奇怪态度让米拉有些在意。 「有件事情,我可以问问你们吗?」 洗净了沾染在头上和身上的尘土后,琉蒂忽地问道: 「你们两个,到底是喜欢堤格尔的什么地方啊?」 「他的弓箭技术与骑马技巧吧。」 琉蒂话音刚落,直到刚才都还在自由地游著泳的奥尔嘉就立刻回答了。 「除此之外,他擅长狩猎、动作乾净俐落、能喝马乳酒、喜欢吃羊肉锅的地方我都很喜欢。说起来,他好像还会吹草笛来著。」 「哈……」 见琉蒂有些困惑,米拉只得替奥尔嘉进行补充说明。 「奥尔嘉是在吉斯塔特东部生存的马上部族的一员。简单概括一下她的话就是,她很喜欢与堤格尔一起玩啦 。」 「嗯,我们关系很好。甚至到了能裸裎相见的地步。」 琉蒂一脸错愕地望著奥尔嘉。米拉踢著水花游到奥尔嘉身边,小声地对著她说: 「你不要老说这种会招致他人误会的话啦。如果只是让她觉得堤格尔很好色的话还好说,要是被她误会你与堤格尔有一腿可怎么办?」 「可是,瓦尔特洛缇曾告诉过我,在女子会时就得大胆发言才能掌握主导权……」 米拉在心中,狠狠地骂了那位萨克斯坦的土豪一顿。瓦尔特洛缇肯定是看奥尔嘉很老实,出于好玩才教她这种不三不四的道理的吧。 「这种事情得看对象。这种玩笑你就别对她说了。」 「琉德米拉你呢,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奥尔嘉抬起头,仰望著正皱著眉头的米拉,继续起哄道: 「我看她好像对堤格尔有意思吧。让她趁早放弃不是比较好吗?」 「这也是你在萨克斯坦学到的……?」 「不是,这是我祖母的教诲。『虽然可以把羊肉分与他人,但好男人与好马就得尽全力去争取』,祖母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能直接否认这个论述的事实,也是让米拉很火大的一点。 「总之,先管好你的大嘴巴。现在不适合谈这件事,我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如果自己与堤格尔两情相悦的事情被发现了的话,堤格尔被诬陷是个内奸的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有说服力。绝对得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才行。 另一方面,米拉也不想表现得遮遮掩掩的。自己与堤格尔早已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即便是与堤格尔共度的日子,米拉也有自信不被琉蒂比下去。 ──没错,我确实不了解过去的堤格尔是什么样子,但在这一点上,她跟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即使在这件事情上寻求了她的协助,自己也只需要在事后堂堂正正地在她面前宣布自己与堤格尔的事情,就能让她知难而退了吧。 「那个……?」 琉蒂率先发声。米拉慌忙间看向她,并说道: 「对不起。她刚刚说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是因为堤格尔走错地方,才误闯了奥尔嘉正在洗澡的浴室里面。」 琉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管过了多久,堤格尔还是有这么少根筋呀。我稍微安心了。罗兰卿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堤格尔,就像是个拿著弓箭驰骋在战场上,万夫莫敌的年轻勇者一样,根本就不像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他呢。」 「虽然我是不晓得罗兰卿是怎么评价他的啦……」 米拉反射性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不过,战场上的勇者这一说词,确实很适合拿来形容堤格尔哦。我也曾见过很多次呢。」 米拉话音刚落,就露出了「不小心说漏嘴」的表情。这导致琉蒂一脸错愕地盯著她看。紧接著,琉蒂一脸严肃地走到了米拉身旁。 「说起来,琉德米拉殿下好像还没说吧?可以请问一下,你到底喜欢堤格尔身上的什么地方呢? 照你刚刚的说法来看,你们两个似乎走得很近的样子吶?」 从异色瞳里浮现出的真挚光辉,正一点一滴地激起米拉的斗志。米拉扬起嘴角,对著她轻轻一笑。 「你问这个干嘛? 如果我说我爱著他的话,你打算把这个当作他是内奸的证据来用吗?」 「我、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好吗!」 琉蒂一面挥舞著双手,一面向后退去。紧接著,她滑了一跤。一阵浪花过后,她没入河水里。将喷溅到脸上的水珠抹去后,米拉这才把她拉了起来。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堤格尔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与你们建立这种超越利益关系的友谊。他真的已经变得,不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他了吗?」 在琉蒂真挚的视线下,米拉叹了口气,破罐子乱摔地说道: 「全部啦。全部。」 见琉蒂听得目瞪口呆,米拉双手插腰,板著脸说道: 「不论是他温柔的地方,勇敢的地方,他的优点,他喜欢像个小孩一样恶作剧的地方,做错坏事就会想办法蒙混过去的地方,还是他那些让人无可奈何的缺点,我全都喜欢哦。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谁能跟他相处那么久啊。」 这就是,米拉绞尽脑汁想出的答案。虽然她并没有说谎,但这些话与其说是两情相悦的男女间评价恋人的话,反而更像是一对损友对彼此间的评价。 「你呢?」 被米拉点到后,琉蒂游移著视线说道: 「我也是全部哦。不论是他策马奔跑的英姿、高高兴兴地吃著起司的模样、就算先出发也会等著我过去的体贴,我全部都喜欢,要说的话根本说不完吧……」 虽然她们得出的结论相同,但米拉却一副五味杂陈的表情。琉蒂绝对不是在模仿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只要对堤格尔有著相当的热爱与喜欢,就一定会这么回答的吧。虽然米拉无法打从心底对此感到高兴,但她确实有点小开心。 「不过照这样看来,还是得先做些补救措施吧?等到此事圆满解决后,我想让王子殿下去请求陛下,让堤格尔乖乖待在布琉努几年的时间。而且我看他也给你们这些战姬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正当米拉还沉浸在感伤时,琉蒂却突然提出了这种她不能轻易无视的提议。如果此事成真的话,自己就不能轻易与堤格尔见上面了。 「这我实在是无法赞同。如果采取这个方案,有人可能会觉得堤格尔真是个内奸,所以你们才把他强制隔离起来不是吗?而且,堤格尔也认识一些亚斯瓦尔与萨克斯坦王国的要员。我觉得你们反而该活用这一点才对吧?」 米拉二话不说直接反驳了这个提议,试图让琉蒂改变主意。琉蒂听后一脸佩服地望向米拉,不禁问了一句: 「也就是说,琉德米拉殿下也愿意协助我和堤格尔是吗?」 虽然这个说法不知怎地就是让人觉得有些火大,但米拉还是笑著点了点头。 「奥尔米兹绝不会对自己的盟友见死不救。更不用说,堤格尔他是遭人诬陷的了。而且,罗兰卿也曾是我们吉斯塔特军的战友。」 「请容我代殿下向你致谢。」 琉蒂一把握住米拉的手,再次低下了自己的头。 「对了,虽然我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僭越,但我可以用米拉与奥尔嘉来称呼你们二位吗?你们也直接叫我琉蒂就行了。」 看著对方充满善意的笑容,米拉不禁有些困惑迷茫。 换作平时她可能会拒绝这个请求,但琉蒂身上却散发著一种让人无法言喻的亲近感。而且,琉蒂对堤格尔抱有好感这件事情,也让米拉在不知不觉间冒出了一种近似愧疚的感情。 「行吧,毕竟我们这阵子都得一起行动来著。──就请你多多指教啰,琉蒂。」 在奥尔嘉也过来后,她们三人将手叠在了一起。 ? 在米拉她们沐浴的同一时间,堤格尔正带著拉夫纳格帮他制作箭矢。而高尔英尼也正磨利著自己手中的剑。 「少主,怎么了吗?我看你好像比平时还累的样子。」 拉夫纳格向默默地动著手的堤格尔搭话。正在用短剑削出箭身的堤格尔,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望向坐在他身旁的拉夫纳格。 「我有摆出那种表情来吗……?」 「你手上的动作也很危险哦。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你要削到自己的手指 了。」 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堤格尔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亚斯瓦尔王国的港口都市多尼斯吗? 在那座小镇上不是有不少居民对布琉努挺熟悉的吗?」 「我还没老年痴呆到会忘记半年前的事情啦。然后呢,这件事情怎么了吗?」 「我当时不是请教了当地居民们很多有关布琉努北部的事情吗?其实自那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著一件事情……」 堤格尔一面将做好的箭身递给拉夫纳格,一面接著说道: 「一直以来,我是不是都对布琉努王国漠不关心过头了呢?」 能出生在阿尔萨斯,能当上领主儿子,无疑都是堤格尔心中的骄傲。 但是,自己虽然对轻视弓箭的布琉努王国有所不满,但却没有给与任何的关心。 当然,这并不是指他不想对王族宣誓效忠的意思。在这里,也有一些像罗兰卿或父亲的挚友马斯哈·罗达特那样,让他打从心底尊敬的人们。 但是,堤格尔却未曾想过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也没有想过要自己创造一个出来。因为当时的他一点也不著急。直到十四岁前,父亲都有保护好他。在这之后,他就直接前往了一个能够认同自己的地方了。 「虽然我确实在奥尔米兹学到了很多,但与此同时,我是不是对自己在国内造成的影响漠不关心过头了呢?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给父亲与领地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面对这个严肃的话题,拉夫纳格只是俏皮地回了一句: 「说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你一个人根本就分身乏术吧?」 「虽然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 「拉夫纳格阁下说的没错,堤格尔维尔穆德卿。」 高尔英尼用温和的声音对堤格尔劝谏道: 「人是不可能向著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前进的。如果你想去叹惋那些自己有可能得到的事物,我绝不会阻止你。但换个角度想,你不也可以活用那些你已经得到的知识,来面对眼下的这个困境吗?」 堤格尔的目光直视著这位年迈的骑士。高尔英尼的话语,带著一种能让人沉浸其中的魔力在里头。堤格尔摇了摇头后,总算是整理好了思绪。 「感谢您的提点,高尔英尼卿。布琉努的事情,我会等到这次事件结束后再来考虑的。」 「就是这样没错。对了,虽然你已经决定要与嘉奴隆公敌对了,但你有没有什么胜算呢? 只有这件事情,我们奥尔米兹是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协助的。」 高尔英尼的语气比平时要强硬许多。堤格尔与嘉奴隆的战斗,说白了是布琉努诸侯间的纷争。奥尔米兹哪怕是只出了张口,也会被追究是干涉内政吧。到时不论这场战斗有什么结果,都会对布琉努与吉斯塔特间的关系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啦。」 堤格尔笑著回答。这并不是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乐观过头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明白,保持平时心有多么的重要。不论是过度紧张亦或是过度严肃,都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好几个脚步声,是米拉她们洗完澡回来了。 ? 六人再次围地而坐。 奥尔嘉摊开地图。这是她过去在布琉努旅行时得到的物品。 「琉蒂,我想先问一下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没问题。我们这个游击队首先有三件事情要做。」 琉蒂环顾众人。不知怎的,她的表情与态度隐隐散发出一种指挥官的威严。 「首先,我们得去找瓦坦伯爵寻求协助。」 从这里往东南方向走三天就能抵达维特赖,而瓦坦伯爵正是统治那里的诸侯,而且他并不支持嘉奴隆。他的家族从以前开始就与贝杰拉克家有深交,甚至可以说是老熟人的关系了。 ※维特赖(法语:vitray)是法国阿列省的一个旧市镇,属于蒙吕松区(montlu?on)塞里利县(cérilly)。 「维特赖离洛伊森要塞很近,当地的骑士团会维护四周的治安,有时也会介入诸侯间进行仲裁。伯爵之所以能一直保持中立的立场,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因素。而且,我们贝杰拉克家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援助他。」 「这主意不错。第二件事呢?」 「找完伯爵后,我们就去洛伊森要塞寻求协助。维特赖到那里应该只需两天的路程。然后是第三件事情,我们要去王都尼斯告知国王陛下现在的情况,让国王陛下对没有经过许可就擅自对王族发难的嘉奴隆与巴舍拉进行逞罚。」 「距离要塞被袭击不都过去十几天了吗? 消息肯定早就传到了法隆王耳里了吧?」 听到了奥尔嘉的这个疑问后,琉蒂摇了摇头,并对她说明了这个季节里侵袭街道的春季洪水──雪崩与洪水的事情。 「就是因为道路不通,我才没去王都,而是去了纳瓦拉要塞……」 「想必巴舍拉他们也会到处去散播假情报吧,就算让国王知晓情报,他也需要时间来思考对策。因为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妥的话,甚至有可能会与全部的北部诸侯为敌。」 话说到这里时,米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向琉蒂提议道: 「要不要去找泰纳帝公爵帮忙呢?」 堤格尔在听到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泰纳帝相当不中意只会使用弓箭的堤格尔。在与墨吉涅战斗的战役里,他甚至毫不留情地将堤格尔当弃子来使用。而且,他作为领主就没传出过什么好传言。在领地对领民们施以严刑苛政的他,是个相当残忍无情的家伙。再加上,堤格尔也不喜欢他的长子萨安。 但是,如果拋开喜好这种事情的话,米拉的提案其实并不差。对布琉努南部诸侯有著不小话语权的泰纳帝,无疑是可以与嘉奴隆抗衡的存在吧。 「让嘉奴隆公恣意增长权势地位,绝非泰纳帝公所乐见的。他绝对会想找个机会捣乱嘉奴隆公的计划吧。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愿意帮你们进行交涉。」 「虽然让强大的棋子自相残杀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啦,但眼下有三个问题。」 摇曳著一头银发,琉蒂眉头紧锁,并说道: 「对我国而言,让泰纳帝公戒备墨吉涅军才是最优先事项。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跑题了,但雷格那斯殿下并不只是来视察纳瓦拉要塞的哦,我们是在视察完南部的要塞群后,最终才来到了纳瓦拉要塞。」 「原来是这样啊。」 堤格尔与米拉明白她这段话背后的涵义。 去年春天,布琉努曾与吉斯塔特联手攻打过墨吉涅。然后,他们在承受了巨大的失败后,最终选择了撤退。 虽说墨吉涅在那场战役里也不是没有损兵折将,但在攻打的一方没有取得像样的成果就撤退的同时,就意味著他们已经打输了这场仗。 从这个结果来看,法隆王要优先思考的事情,自然是防范对方的报复反击了。 夏天、秋天这两个季度,墨吉涅都没有攻打过来。平时都会派点兵马来国境上捣乱的他们,却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有做。 不擅长应付严寒的墨吉涅人,也不可能在冬季发起进攻。 他们准会在春天乃至夏季起兵,法隆王与在南部诸侯里有著相当话语权的泰纳帝公爵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为了鼓舞诸侯与士兵们的士气,同心协力共御外敌,雷格那斯王子自告奋勇前去巡视南部的情况。 「因为北部诸侯在远征亚斯瓦尔后取得了胜利的关系,这次视察的主要目的,是去帮那些在墨吉涅侵略战里没能取得战果的南部诸侯们提振士气,当然,这样做同时也是为了牵制在得到正式认可前,就靠著剿灭数个贼窝而声名大噪的巴舍拉王子……」 琉蒂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让泰纳帝与嘉奴隆正式决裂的话,就会给墨吉涅军可乘之机。这只会导致国内的乱象更进一步扩散。 「这样确实是行不通呢。话说回来,你刚刚说的另外两个问题是什么啊?」 米拉轻松自若地问道。 「另一个理由是,米拉你作为战姬会就此欠下公爵他一份大恩情的关系。虽然我个人很感谢你愿意为了我们而积极行使战姬权威这件事情,但这份恩情我们真的不能接受。」 「最后一个理由呢?」 「最后一个理由是,我光是想到泰纳帝可能会因为你欠他人情而开怀大笑的模样,就火大到不行的关系。」 没想到纯粹只是出于私心罢了。虽然堤格尔也能同意琉蒂的想法,但另一方面,他还是不禁会去想,因为私心而决定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吗。高尔英尼听后,带著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个人认为,要不要去拜托泰纳帝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了点。现阶段就去拜托他的话,很可能会让他掌握住这件事情的主导权。──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要补充的吗?」 「我可以说句话吗?」 堤格尔一本正经地巡视著众人,然后问道: 「我想先确定一下,最后到底要如何处置他们。琉蒂,你有去问过雷格那斯殿下的意见了吗? 如果你们已经决定好了的话,那就当我没提过吧。」 琉蒂端正好自己的坐姿后,摇了摇头。 「在我们抵达拉尼翁要塞的当下,根本就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有讨伐诬陷殿下的巴舍拉与赐与他兵权的嘉奴隆这件事情,是我能肯定的。」 「北部的诸侯和他们的士兵呢? 因为他们只是受到了嘉奴隆与巴舍拉的指使才行动的关系,所以得放他们一马吗?」 「确实……也只能这样了吧……」 琉蒂不甘心得咬著嘴唇。如果一一惩罚他们的话,不只会让布琉努北部就此荒漠,也会出现那种拚死反抗的家伙。最终,也只能选择放他们一马了。 「那就这么决定吧。」 堤格尔信心十足地笑了笑。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琉蒂困惑地睁大眼睛。 「我从不觉得我们能打败全部的敌人,而且也压根就不想这么做。在消弭混乱后能最有效保住实力的方法,才是我们该去想的不是吗?不论是亚斯瓦尔的桂妮薇亚公主,还是萨克斯坦的艾德礼斯王子,当初都是选择这么做的。」 如同桂妮薇亚对岛之民与大陆之民一视同仁一般。艾德礼斯也并没有选择去镇压土豪势力,而是想将他们收编至王室麾下。 「所以,在得讨伐巴舍拉与嘉奴隆的这个大前提下,我希望能对其他人宣告,只要他们投降就既往不咎,甚至能保有领地的宣言。琉蒂,这件事情可以拜托你来做吗?」 琉蒂的脸上满是吃惊的神色。 堤格尔说的这些毫无疑问是越权行为。如果他们在没有经过雷格那斯许可的情况下,就自己决定方针并擅自发表宣言的话,就意味著叫雷格那斯也要遵守这个宣言的意思。 但是,真正让琉蒂感到惊讶的其实并不是这件事情。 让琉蒂真正感到惊讶的是,堤格尔在被诬陷、被剥夺自由、甚至被施以暴力的情况下,居然能提出原谅敌人这种意见。而且,他并不是因为无欲无求或宽容无度才提出了这个方案,而是因为他放眼在了战后的未来上。 「巴舍拉与嘉奴隆想必会不留情面地没收敌对者们的领地,并直接分给那些追随他们的诸侯们吧。」 琉蒂喃喃自语道。 将领地分与臣子的权利,本是国王才能执行的。但也正因如此,嘉奴隆才会希望巴舍拉行使这种权利吧。为的是让巴舍拉才是下一任国王的印象深埋在众人的心理。 然后,那些想扩张领地的诸侯们则会加入到巴舍拉的阵营。因为即使他们在协助雷格那斯后,能得到什么奖励好了,那也绝不可能是新的领地。 琉蒂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望了堤格尔一眼。 「你很敢嘛,堤格尔。是想来测试看看大姐姐我吗?」 测试她有没有勇气走上这条困难重重的险阻道路上。 「虽然我想殿下与陛下应该是不会反对的啦,不过如果到时他们真的问罪下来,我会赌上贝杰拉克家的名声来说服他们两个的。嗯,就交给我来办吧。」 「谢谢。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不必客气。」 见堤格尔对自己鞠躬,琉蒂笑著回了他一句: 「不用跟我客气啦。你也只是提出了必要的方案不是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没想到有天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呢。看来,阿尔萨斯的事也不需要我操心了吧。」 「但愿如此吧。」 可能是觉得害羞吧,堤格尔挠了挠自己那暗红色的红发。不过,他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情绪。 「我有两个提案。其一,我想去寻求马斯哈卿──治理著奥特地区的罗达特伯爵的协助。他是我父亲的挚友。」 马斯哈·罗达特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疼堤格尔。而且堤格尔与他的两个儿子关系也不错。只要说明清楚情况的话,马斯哈卿想必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提供协助的吧。 「另一个呢?」 「去寻求亚斯瓦尔的协助。」 琉蒂倒吸了一口凉气。亚斯瓦尔与萨克斯坦一样,时不时会来侵扰国境西边。真的能对这样的一个国家,告知罗兰与纳瓦拉骑士团现在的窘境吗? 「确实是有一试的价值。」 米拉脸上浮现笑容,点头表示同意。 「亚斯瓦尔现在根本没有余力来攻打布琉努。而且,桂妮薇亚公主对罗兰卿有著不错的印象。她肯定会来当我们的同伴,并趁机来卖布琉努一些人情。而且要是能借来一艘船的话,我们也能更快速地行动吧。」 「米拉说得没错。拉尼翁要塞,是建立在被称作『贝亚德的尾巴』的半岛上的一座要塞,如果从海路前去的话,甚至不需要半天的时间。如果能向他们借几艘船来的话,我们的行军速度就能一口气提升不少。」 ※贝亚德(bayard)是一匹神奇的枣红马,在传说中源自chansons de geste。他以自己的精神著称,并拥有超自然的能力,可以根据骑手调整自己的身材。 见堤格尔与米拉这么说,琉蒂有些困扰地望向他们二人,并说道: 「虽然可能只是传闻而已,但我还是想请问一下两位。有关罗兰卿与桂妮薇亚公主的不好传闻,你们两位都知道吗?」 两人无言地望著彼此一眼。至少,桂妮薇亚对罗兰抱有强烈好感的事情,他们两个是知道的。桂妮薇亚喜欢罗兰甚至喜欢到,把他当作护卫一起去玛莉艾欧镇上逛街的地步。 「我个人认为,不论发生什么,罗兰卿的忠诚心绝不会产生动摇。但我并不清楚桂妮薇亚公主是个怎样的人。举例来说,作为这次帮助我们的代价,她甚至可能会要求罗兰卿住在亚斯瓦尔几年的时间吧。」 因为能轻易想像得到那幅光景的关系,堤格尔不禁露出了苦色。 「虽然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啦,但在我看 来,桂妮薇亚公主并不是位那么任性的人。」 「我与堤格尔持相同的意见。顺带一提,就算桂妮薇亚真来帮我们好了,她现在能提供的支援也不足以让她提出那种夸张的要求。」 听见米拉这么说后,琉蒂只是思考了一下子,就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 「说得也是。关于桂妮薇亚公主人品的事情,你们两个确实要比我来得更清楚,而且现在也不是能嫌东嫌西的时候了。就去请求亚斯瓦尔的协助吧。」 「但这么一来,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了呢?」 高尔英尼一面望著地图,一面苦著脸喃喃自语。奥尔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说道: 「分成两组人马来行动不就行了吗?帮我写封介绍信吧,王都我来去。」 因为实在是太过突然了,在场的众人惊讶地看向奥尔嘉。 「你没问题吗?」 米拉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奥尔嘉却没有丝毫紧张感,点著头说道: 「我早就习惯一个人行动了,而且我也曾见过法隆王一面。」 琉蒂在做好心理建设后,直直望向奥尔嘉。敌人相当的奸诈狡猾。如果不做到这种地步的话,恐怕是不可能夺得先机的吧。 「那就拜托你了。 但是,我希望你能把自身安危摆在第一位。」 「交给我吧。」 澄澈无暇的碧蓝瞳孔里,满溢著强烈的决心。那是只有一心一意想去完成自身使命的人,才会有的眼神。琉蒂伸出手来,握住了奥尔嘉的手。 「那么,我也离开少主身边,前往奥特地区吧。」 拉夫纳格不假思索地说道。高尔英尼也一如既往地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与拉夫纳格阁下一同前去吧。」 堤格尔与米拉惊讶地望著二人。瓦坦伯爵的领地维特赖与马斯哈的领地奥特,两者间有著相当的距离。分头行动确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平时都会尽可能留在他们两个身边的亲信与副官,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分头行动这个方案呢?而且高尔英尼,在离开萨克斯坦后明明一直都在注意米拉的身体状况。 「也不必这么惊讶吧。虽说贵为战姬,但连奥尔嘉大人都说出要独自一人努力这种话来了。那我们这些大人们不加把劲可怎么行呢。」 拉夫纳格一面望著奥尔嘉,一面露出自己的虎牙笑著说道: 「等到抵达奥特与马斯哈大人说明完事情的原委后,我们就会顺路前往亚斯瓦尔。毕竟比起派出使者这个方法,直接去与他们谈应该会比较好吧。就让我们来把少主身上的内奸嫌疑,全部扫得一乾二净吧。」 「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堤格尔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向他们两个表示谢意。 米拉虽然也有些迷茫,但最终还是对高尔英尼说了一句:「一定要多加小心哦」。因为她认为,这位年迈的骑士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没奢求过自己的道歉或感谢。 「琉德米拉大人也是。虽然我不会叫您不要勉强自己,但请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 高尔英尼脸上挂著笑容,口中说著赤诚之言。 「也就是说,米拉、琉蒂和我的目的地,就是瓦坦伯爵那里没错吧。」 堤格尔再三确认道。紧接著,琉蒂站起身来,向全员低头致谢。 「各位,谢谢你们的鼎力相助。我以贝杰拉克的家名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报答你们这份恩情的。」 她那有著一对异色瞳的眼角里,微微渗出了泪水。 ? 在中午刚过的现在,堤格尔、米拉与琉蒂搭乘著拉斐亚斯制造的冰筏,离开了森林。 之所以抢在奥尔嘉与拉夫纳格他们几个前出发,是因为他们担心诸侯的士兵们有可能一路追击到了这附近的关系。他们想尽可能地将敌军的视线揽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他们只带了两匹马过来的关系,因此堤格尔与琉蒂是乘在同一匹马上面。 「那么,就由我来担任游击队的队长,而堤格尔则是担任副长,米拉就当客将没问题吧?」 乘坐在马匹上的琉蒂,可谓是心情大好。她这种不管身陷什么处境都能豁然开朗的个性,可说是她身上最贵重的宝藏了吧。至少,堤格尔他确实因为想起了过去的种种,而能冷静下来面对现况了。 「话说回来,米拉的那把枪真的很便利诶。就不能给我用用看吗?」 「不行,拉斐亚斯只会听我说的。」 「也就是只忠于使用者的意思吗?」 米拉耸了耸肩当作回答。龙具的事情本来就不能随便对他国人士讲述,而且说起来也相当麻烦。 「堤格尔。说起来,我们两个以前也很常这样一起骑马呢。」 「你说得倒好听,不是因为你根本不会骑马,所以我才得带著你一起骑吗?而且等到你学会了骑马以后,也都不去准备自己的马匹。」 「这又不能怪我。对当时的我来说,马匹只是牵引马车的工具,我根本没想过有自己亲自骑上去的一天啊。我跟你说哦,有一次,我曾在宅邸的门前试骑了一下,当时可是引起了一阵大骚乱呢。」 琉蒂故意倾斜著身体,将她那富有色泽的头发与发饰贴到堤格尔的脸上。这使得堤格尔相当困惑。 「我说,这样我看不到前面啦。」 「只要我看得到就没问题了吧?要不然,你乾脆把下巴直接抵在我肩上怎么样?」 米拉有些傻眼地盯著正悠闲对话著的二人。 虽然米拉并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一起骑马的样子,每当他们两个贴著脸的光景印入眼帘后,也会不自觉得牢牢握紧手中的拉斐亚斯,但即使琉蒂是在故意显摆他们两个的亲密关系,自己也做不到完全无视他们这种事情来。 倒不如说,对方还很天然地向自己搭了话。 「对了,米拉,你喜欢吃什么啊?我先说,我可是起司爱好者哦。」 既然对方都主动以起司为话题来搭话了,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随便应付过去。 「虽然不是吃的,不过我喜欢喝红茶。在吉斯塔特那里,我们会将果酱加到红茶里来喝。」 「啊,这个我知道。那么,等到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后,不如来开个茶会怎么样?我能为你准备好几种配得上红茶的起司哦。」 她就是这副德行。就算是米拉,也没了骂他们两个亲密过头的兴致,只能勉强回一句:「我会考虑考虑的」。 离开森林约四半刻钟后,堤格尔他们如同预想的一样,遭遇了诸侯的士兵们。 是个由二十位步兵组成的部队。他们虽然拿著长枪、穿著皮革铠,但并没有戴头盔或装备盾牌。从他们轻装上路的打扮来看,只有可能是侦察部队或者是传令部队。 不知道是不是看堤格尔他们人少,甚至有两位女性的关系,他们笔直地朝著这里走了过来。 「真可惜。如果有个骑兵的话就能抢匹马来骑了……」 米拉虽有些遗憾,但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情绪,将行囊丢到地上。 「我一个人上就够了。堤格尔,你先退下。」 米拉可能是想尽可能减少箭矢的消耗吧。堤格尔本打算老实地退了下去。然而,琉蒂却一把握住缰绳,并说道: 「我也要战斗。比起一个人,两个人一起战斗会更有利吧。」 虽然只让她们两个战斗会有点不好意思,但就算堤格尔说自己 第三章 妖道 自堤格尔他们与奥尔嘉、拉夫纳格他们分头行动以来,已经过了两天。 当离开草原地带来到荒野地区时,太阳正好下山,于是三人决定野营。堤格尔捕来了一只野鸟与一头野兔。在将肉切成了适当的大小后,用小木枝串起来烧烤。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来著,你当初也是像现在这样将捕来的野鸟烤给了殿下吃吗?」 在琉蒂的质问下,堤格尔不禁露出了苦笑。 「我当时做得更随便。甚至没有用树枝将肉串起来烤呢。不过,我想殿下应该不记得这么详细的事情了吧。」 说心里话,堤格尔倒是希望他能在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忘了这件事情,不过,堤格尔也没有笨到将这种事情说出口就是了。 「见到殿下后,就请你再猎一只野鸟给他吧,记得要偷偷的哦。也记得通知我一声。」 「你也太会精打细算了吧……。好了,烤好啰。上面撒的盐可是高级品呢。」 堤格尔笑著递出烤串。琉蒂小心翼翼地咬著烤串避免被烫伤,然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是萨克斯坦的岩盐对吧? 我吃过哦。」 见琉蒂直接说出答案,堤格尔与米拉都震惊了。她说的没错,这种盐巴是他们离开萨可斯坦时,艾德礼斯王子送给他们的礼物。 「因为他们国家的岩盐比起我国的盐要咸上不少,所以我也觉得与野味很合得来……」 琉蒂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并瞪了堤格尔一眼。 「堤格尔,你这样很不成体统诶。」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不只让堤格尔露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连米拉也显得有些困惑。琉蒂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大口气。 「你刚刚舔了自己的手指对不对?在吃饭的时候可不能做这种事情吧。」 一息的时间过去后,堤格尔总算是搞清楚她到底想说些什么了。他刚刚确实在咬了鸟肉一口后,舔了舔黏在自己手指上的油脂。 「虽然我是不清楚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啦,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也舔过手指哦。」 听到堤格尔说的话后,琉蒂「诶?」了一声,并产生了动摇。 「我、我才没干过那种事情好吗……」 尽管她嘴上否定这件事情,但她的嗓音却小到了不行,根本一点自信也没有。 「我看你应该是在学会了礼仪后,才忘了自己过去的习惯吧?确实,如果是在宅邸吃饭的话,我也会觉得堤格尔他这个习惯不好,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岭就不必这么在意了吧?」 米拉帮堤格尔说话。而堤格尔也试图说服琉蒂: 「琉蒂,油脂可是很美味的哦。」 「这不是美不美味的问题!」 「你也不必马上否定吧。就当是被我骗了,试著舔舔看吧?」 在堤格尔的劝说下,琉蒂面有难色地含住了左手的手指。 堤格尔并没有看漏她表情的细微变化。 「怎么样呀?」 「我就说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了!」 琉蒂恼火地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说了一遍。但是,她的语气却没有刚刚来得那么强势。而且,她的眼睛还一直盯著自己的左手看。 「虽然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记得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我其实是想把当时的回忆一直留藏在心里的……。没想到,我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忘了这件事情。」 「这也没办法吧。我也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堤格尔这么说著,试图安慰琉蒂。 不只是与琉蒂间的回忆,与米拉相遇后发生的种种回忆里头,有些细节部分堤格尔也早就记不清楚了。与父亲和母亲在阿尔萨斯生活的回忆也是如此。 琉蒂将右手手指伸入口中,悄悄舔了下油脂。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直凝视著自己的手指头。紧接著,她猛地抬起了头,将手指伸到了堤格尔面前。 「堤格尔,舔一下我的手指头!」 「你突然间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我总觉得你以前有舔过我的手指头! 这样做或许可以想起来也说不定!」 因为她几乎已经把手指插入口中了,堤格尔只得一口含下去。虽然有些困惑,不过堤格尔依旧用舌头舔了舔,并注意不要去咬伤她的手指头。因为一切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了,米拉哑口无言到甚至没有时间去阻止她的这个暴行。 在堤格尔舌头的舔弄下,琉蒂害羞到差点发生了声音。觉得舔得差不多了以后,堤格尔吸乾黏在她的手指头上的唾液,松开了嘴巴。 「如何? 有想起什么吗?」 「嗯……。可能是我手指头受伤的时候,你曾帮我舔过伤口吧……」 琉蒂一面回想一面这么回答后,突然直勾勾地望向了堤格尔。 「堤格尔,这次轮到你来舔舔看吧。」 琉蒂摆出不容置喙的严肃表情这么说道。虽然能感觉得到米拉正在背后瞪著自己,但堤格尔依旧伸出了手指头。琉蒂只犹疑了一会儿,就将嘴唇贴到指尖,缓缓地张开嘴巴,将整只手指含到口中。从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不知怎地,让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兴奋。 然而,就在下个瞬间,整根指头突然就痛了起来。 堤格尔连忙将指头从她的嘴里拔出来。指头上面沾满著鲜血。 「对、对不起。因为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我不小心就……」 堤格尔带著僵硬的笑容对著慌张到不行的琉蒂说了一声:「没关系,只是小伤而已」后,米拉就立刻来到了他的旁边。她抬起堤格尔的手指,仔细地看了一下伤口。 「伤口确实不深。这种程度的话,舔一舔应该就能治好了吧。」 米拉一面说著,一面将堤格尔的手指拉到嘴边,伸出舌头仔细地将血液舔乾净。「笨蛋」,在米拉起身离开自己的时候,堤格尔隐约听到她这么骂了自己一声。 整理好情绪后,米拉泡了一壶红茶。琉蒂才刚喝了一口,就立刻睁大了眼睛。 「好喝!原来米拉你不只是喜欢红茶而已,还这么会泡茶呀。要想泡出这么好喝的红茶肯定得有相当的技术吧。」 「熟能生巧罢了。」 米拉虽然表现得很谦虚,不过心里确实很高兴。而且,琉蒂是出生在贝杰拉克家的贵族,从刚刚的对话来推断,她想必要比普通人更懂红茶才是。 「真希望每天都能来上一杯。能喝到米拉亲手泡的红茶的人可真是幸福。」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啦。」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米拉其实并不讨厌琉蒂的称赞,甚至有些害羞了起来。真是个让人困扰的家伙,米拉在心中暗道。 虽然可能会在很多事情上与琉蒂为敌,但自己就是讨厌不了她。 ? 横跨山丘,来到荒凉的山谷地带。土壤暴露在大地上,花草树木不见踪迹,毫无一点春天的气息。昏暗的环境与强劲的阵风,徒增一种凄冷寂寥的氛围。 「这里就是夏立尔曾经走过的小路。」 迎面吹来的谷风使得头发翩翩起舞。琉蒂开口说道: 「传说中,在某场大战里吃了败仗的夏立尔,悄悄地逃离了战场,与一位亲信一同来到了这个峡谷。然后,他们两个就在妖精的指引下逃到了一个安全区域。有人说,当时的那位亲信其实就是初代的嘉奴隆公爵哦。」 在枯燥的马蹄声下,堤格尔他们谨慎地向前迈进。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抢到马匹的关系,堤格尔会轮流骑到米拉或琉蒂的马上面。而现在,正好轮到和琉蒂一起骑的时候。 见琉蒂一脸紧张的样子,堤格尔向她问道: 「你有来过这个山谷吗?」 「有哦,三年前,我曾和父亲一同走过。所以我也知道,这个山谷里头没有任何村庄或是聚落的事情。──肯定没问题的啦,堤格尔。」 回头看了一眼堤格尔后,琉蒂对著他笑了笑。 「虽然一想到巴舍拉可能会趁著这段时间集结士兵,向著雷……殿下所在的拉尼翁要塞进军,心里就会有种静不下心来的感觉。但父亲曾教导过我,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惊慌失措。」 「你没事就好……」 在回答的同时,堤格尔心里不禁有些纳闷。琉蒂刚刚本来是想说雷格纳斯的,却又突然改成了殿下。明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她为什么要忽然改口呢? ──可能是累了吧。 在精神层面上,她的消耗量绝非自己或米拉所能比拟的。稍加思考后,堤格尔这么对她说: 「琉蒂,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贝杰拉克家的事情吗?」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琉蒂的异色瞳里浮现出了好奇的光芒。 「虽然你对冯伦家的事情知道得不少,但我却一点也不清楚你们家的来历。考虑到今后的来往,我觉得还是先搞清楚会比较好一点。」 「这倒是。毕竟以后在公共场合里见到你的机会也变多了呢。」 「可别说一些不能告诉我的机密事项哦。」 与二人并驾齐驱的米拉,轻声笑道。在领悟到堤格尔想帮琉蒂转换心情的意图后,她决定也顺手推舟帮他一把。 「嗯……该说什么好呢……。你们应该知道,贝杰拉克家会藉由与王族联姻,来保住纯正的王族血脉的事情吧?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家确实要胜过泰纳帝或嘉奴隆没错。但也因为如此,我们家绝不能拥有过多的力量。」 因为当持有过多的力量时,王室肯定会怀疑他们是不是有谋反的意图,这只会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罢了。 「照母亲的说法,姑母在当上王妃后,便开始注重起了自己的言行举止。虽说法隆王与她只是政治联姻,但他们确实深爱著彼此,为了不辱没贝杰拉克家的名号,同时也是为了不扯陛下的后腿,她对这些小细节相当注重。听说,姑母她之所以会在生下殿下后不幸亡故,也是因为身心俱疲的关系。」 见琉蒂云淡风轻地说著这些,堤格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就闭上了嘴巴。 「嗯,不及格。」 琉蒂笑著说道。因为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堤格尔一脸困惑地看向了她。 「这种程度的对话,你必须得泰然自若地接下去才行。我刚刚那么说,既不是想夸赞已经亡故的姑母,也不是故意营造出感伤的氛围来的。在与有些历史渊源的诸侯交谈时,这种程度的对话可是相当常见的哦。」 「亲戚当上王族的故事并不是这么常见的吧……」 虽然语气软弱无力的,但堤格尔还是试图反驳琉蒂。 「那么,这个故事如何?因为当上了某位大贵族的妻子,而下定决心拋弃老家前去侍奉神祉,最终在某个大都市里头当上了神官长的人,你就能摆出从容不迫的态度来与其交流吗?」 琉蒂这新一轮的提问,自然是让堤格尔举双手投降了。 「虽然我也觉得很死板,但所谓的礼仪教养,就是为了在这种场合下能不伤及对方而孕育而生的吧。你不是说自己在各国都有朋友吗?就由我来当你的练习对象 ,你就趁著这个机会好 好学习一下吧。」 「如果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不小心伤了对方呢?」 「道歉就可以了啊。」,琉蒂毫无犹豫地回答道。 「当然,有些时候事态可能已经发展成不是区区道歉就能解决的了。不论是贝杰拉克家又或者是我,都有失态过那么个几次。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悔的事清也不是没有过。但就是因为这样 ,我们才该与各式各样的人进行交流,学习更多的应对手段呀。」 「这可真是门高深的学问啊。」 堤格尔夸张地耸耸肩。虽然他很喜欢与他人攀谈,但一想到得学习后,心情就有些郁闷了起来。琉蒂向后倾斜上半身,将身体倚靠在堤格尔身上,并用闪烁著明亮光辉的异色瞳仰望了他一眼。 「你别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啦,如果救下殿下时你紧张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话,你可是会被人笑话的诶。」 「那样确责有些丢脸。」 「不是有些,是很丢脸好吗!」 被立刻纠正了以后 ,堤格尔不禁苦笑了一声。突然间,米拉带著笑容望著他们两个的身姿印入了眼帘。四年前 ,堤格尔为了与米拉当上朋友,曾积极去找她攀谈过。自己或许也在不知不觉间里,伤害过了她也说不定吧。 想必将来 , 米拉也会继绩作为一位战姬,积极与诸侯们进行交流吧。 如果只是因为立场问题而不能与米拉在一起的话,堤格尔倒还能接受。但是,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礼仪教养导致他不能待在米拉身边的话,他想必是会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公爵家的大小姐说自己愿意当他的练习对象。这么好的机会恐怕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好啦。我就努力试看看吧。」 「就是这个气魄。像这种时候随时都欢迎你来拜托姐姐我哦!」 琉蒂笑了笑,似乎是在鼓励他的样子。 「对了,堤格尔。你没有要去结婚或相亲的打算吗?」 因为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了,堤格尔与米拉同时被呛了个不清。 「你、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一点也不突然好吗。说到礼仪教养的话,首先就会想到最重视这一环节的相亲了吧。」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而且,要是堤格尔你事先有对象的话,即使像这次一样被人怀疑了,周围人的反应也会不一样不是吗?」 堤格尔与米拉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事情恐怕也只会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吧。 「你也已经十八岁了。在回来布琉努后,也该认真考虑一下安家立业的事情了吧。」 「真要这么说的话,你和我也是同一年纪的吧。」 虽然堤格尔也试著反击了一下,但却被琉蒂笑著接下了。 「如今的我,只是守护著殿下的一把剑罢了。就算真要结婚,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结婚啊。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冯伦家与其他家族都没什么交流啊。」 堤格尔准备把话题告一个段落。虽然不能说出口,但对已经决定好将来对象的他而言,在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也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就在这时,琉蒂似乎是觉得他的这个态度很有趣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么,你要不要先和我订婚呢? 虽然可能得等上一阵子后才能正式结婚就是了。」 她的语气轻松愉快,简直像在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去散步似的。堤格尔与米拉一时间只能哑口无言地盯著她看。 挠了挠深红色的头发后,堤格尔慎重其事地开口问道: 「这种事情可以这么随便地就下决定吗?」 「当然不行呀。我也是仔细思 考后才这么说的好吗!」 琉蒂故意嘟起自己的嘴巴,用谴责的眼神盯著堤格尔看。 「从始祖夏立尔的时代起,贝杰拉克的志向就一直是与他人建立深刻的交流。只要拥有著值得信赖的人品,又或者是值得赞赏的资质,哪怕对方是个平民又或者是他国人士,贝杰拉克都会主动与其交流并建立起联系。」 「虽然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我确实很开心,但这次就容我拒绝你的美意吧。」 堤格尔委婉地拒绝了琉蒂。琉蒂带著笑容问道: 「我可以问问你的理由吗?」 「我并不讨厌你。但是,就像曾经的你一样,我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有些迷茫。」 这并非谎言。虽然堤格尔想与米拉共结连理的想法从未有过改变,但他的心里面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当他与米拉正式在一起了以后,自己是不是还能去当冯伦伯爵家的家主呢? 「我不是说过,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吗?他现在已经两岁、不、是三岁了吧。虽然这么做可能会违背父亲的期盼,但如果蒂安能平安长大的话,我觉得把父亲的衣钵留给他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是因为,只有在其他国家里你才能一展自己的弓箭技术吗?」 堤格尔不禁苦笑一声。确实,如果堤格尔提出想作为弓箭手活跃在战场上的请求的话,想必布琉努以外的国家都会欣然接受他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留在布琉努一展自己的弓箭技术。而且不只是弓箭的事情……虽然我不太会用言语表达,但我想将箭矢射到只属于我自己的那颗星星上。」 射向那颗已经不在星空里的苍冰星。 「真没想到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种充满诗意的话呢。这也是你在吉斯塔特那里学到的吗?」 琉蒂兴致满满地望向米拉。而米拉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虽然我是有教他没错啦,但他往好地说也不算是个好学生吧。」 「但你当初不是有算我及格吗?」 在堤格尔的反驳下,米拉若无其事地回嘴道: 「毕竟不让你过的话感觉你会哭出来呀。」 「听到这些我就安心了。作为你的好朋友,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啰。」 琉蒂对著堤格尔笑了笑。「彼此彼此吧」,堤格尔点著头回覆了她后才注意到,米拉正用戏弄的眼神注视著自己。 看来,他得事先做好待会儿被取笑的觉悟了。 ? 堤格尔他们时而休息,时而向著两壁陡峭的峡谷内部前进。很快地,半刻钟过去了。 即使抬头仰望,也只能看到被切成细长型状的天空。阳光只能照亮前方数十步范围内的路。不只光线昏暗,就连谷风也相当寒冷。 「就快到了。再加把劲吧!」 正当琉蒂这么说的时候,堤格尔与米拉同时拉住手中的缰绳,停下了马匹。 因为前方昏暗的阴影里头,出现了将近三十道人影。 ──连这种地方都有埋伏吗? 堤格尔把手伸向绑在马鞍上的黑弓,观察著人影们的动向。然后,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他们早就该听到我们的马蹄声了吧。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摆好应战的架式。每个人都像是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只是呆站在原地。 在风儿的吹拂下,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特暖风掠过肌肤。堤格尔他们寒毛直竖。米拉紧张地说道: 「堤格尔,这些家伙有古怪。」 转移了一下视线后堤格尔才发现,米拉手中的拉斐亚斯的枪头正散发著一阵白色的微光。 「我看他们也不像是盗贼之类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琉蒂一边把手伸向剑柄,一边喃喃自语道。不出所料,她完全没有往对方不是人类的这个方向去思考过。把手中的缰绳托付给她后,堤格尔将手伸入自己腰上的箭筒中。 「琉蒂,你暂时帮我看一下马。」 人影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后,琉蒂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惨叫。 手里拿著生锈的长枪与长剑的他们,有些是骸骨,有些是皮肤腐烂到变色的尸体。不只如此,还有将近十团有著人类形体的黑雾,正如风儿一般飘荡过来。 「难道有魔物在这附近……?」 「这件事情待会再说!」 对著堤格尔训斥一声后,米拉立刻策马狂奔而出。转瞬间就冲到怪物们面前的她,二话不说就是一击。就像是要划开黑暗般,白色光辉划出了一道锐利的轨迹。其中的一具骸骨,从头颅到胸口的部位直接被拉斐亚斯斩成了两半。 藉著这个势头,米拉策马跳到怪物们的正中央,纵横交错地挥舞起了长枪。她将冲上前来扭打的尸体一同扫荡殆尽,指挥著寒气贯穿那些黑雾,将刺过来的剑与枪一一弹反,并在间不容发的时间里进行反击,用拉斐亚斯的枪头直接将骸骨们的头部敲碎。 堤格尔也将箭矢搭到黑弓上,一一射出。被箭镞上含有拉斐亚斯力量的箭矢射穿后,怪物们就再也没有起来过了。 ──幸好我有事先做好几支箭矢。不过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上用上。 安心地舒了口气后,堤格尔敲了敲正在发呆的琉蒂的手臂。 「你还好吧?」 回过神来的琉蒂慌张地点了点头,往马匹的腹部踢了一脚。注意到她那正微微颤抖的手后,堤格尔将自己的右手放到她的手背上。对她耳语道: 「有我和米拉在。你不必那么担心。」 「嗯……!」 寄宿在双眼里的斗志重新燃起,琉蒂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而堤格尔则继续将箭矢搭到黑弓上,支援著米拉。在堤格尔与米拉接著消灭了五六个怪物后,三人总算是成功会合了。米拉摇曳著青色秀发,铿锵有力地说道: 「要突破他们的包围网并不难。就这样直接冲出去吧!」 由米拉打头阵,堤格尔与琉蒂则跟在她的后头。来自正面、左右两侧、甚至是从天而降的怪物们,都被堤格尔与米拉用箭射杀又或者是用拉斐亚斯打倒了。化作细小碎片的骨头如同吹雪一般在空中飞舞,腐肉如同肉泥一般黏到了地上。 不一会儿,三人就冲开了怪物们的包围圈。在昏暗的黑暗里,策马狂奔。要是被怪物们追上就不妙了。他们得尽快离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峡谷。 然而,才刚离开不到二十秒,眼前就又出现了让他们三个不敢置信的一墓。前方再次出现了怪物们的群集。骸骨、腐坏的尸体、黑雾无一不在。 「还有第二梯队呀?」 米拉有些不爽地抱怨著。「等等」,琉蒂说道。 「这里好像有怪物被打倒的痕迹诶……?」 堤格尔与米拉仔细观察眼前的场景。如同琉蒂说的一样,地面上到处都是碎裂的骸骨遗骸与被一刀两断的尸体。 「难道说,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也准备通过这座峡谷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回应了堤格尔疑问的米拉,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些是我们刚刚打倒的怪物。」 听到这个答案后,琉蒂吓得拉住了手中的缰绳。马匹在嘶吼声中停下了脚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一直笔直地往前走吗……」 「我能清晰感受到一股,只准我们进来不准我们出去的强烈意念。」 米拉语带讽刺地说道。觉得有些不高兴的琉蒂,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琉蒂,你冷静点。米拉她不是在怪罪你啦。」 堤格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琉蒂来回地看著堤格尔与米拉,有些生气地将身体靠到了堤格尔身上。 「就你们两个这么冷静未免也太狡猾了吧。」 「谁叫我和米拉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呢。」 「我们也是被逼得吧。正常情况下谁想遇到这种事情啊。」 米拉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后,把拉斐亚斯扛到了肩上。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琉蒂才刚这么说,就摇了摇头打算收回自己刚刚的发言。因为她立刻就搞清楚了,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们两个。「你就先待在旁边看吧」,堤格尔笑著回答。 「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办? 我可感受不到魔物的气息。」 米拉环顾著四周。她的龙具只告诉了她,眼前这群怪物们的存在。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堤格尔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毫无疑问是魔物干得好事,不过……。 能做到操纵骸骨与尸体来袭击他们这种事情来的,确实只有魔物没有错。 但是,这头魔物的目标真的是他们三个吗? 堤格尔想起了在吉斯塔特与列许战斗的事情。那头魔物,在森林深处建立了一个自己的世界,将闯入森林里的人类全部诱拐进去。这或许和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有些相似。 ──现在的黑弓,说不定有能力打破这个结界。 堤格尔把手伸入系在腰上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枚黑色箭镞。这是他在亚斯瓦尔得到的箭镞。只凭著这点就理解了心上人意图的米拉,命令拉斐亚斯配合他的行动。 从龙具的枪头释放出的白色寒气,径直流到堤格尔的手心上。寒气一声不响地消散后,一支有著黑色箭镞的冰箭赫然出现在了堤格尔的手上。 「那个,你们到底是要……?」 琉蒂凝视著堤格尔与米拉,思绪不免有些混乱。虽然没到自乱阵脚的程度,但她实在不能准确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米拉不慌不忙地回答她: 「总之,先安静地看下去。」 堤格尔转动身体,举起黑弓。 他凝视著眼前的天空,将装载著冰箭的弓弦牢牢拉紧。以黑色箭镞为中心,大气上下翻腾,并在堤格尔他们的四周卷起了一阵狂风。在乾涸的地表上,一时间尘土飞杨。 这里,似乎是设在这个峡谷里的一个陷阱区域。只要射穿了一个洞,就能将这个陷阱连根拔起了。 堤格尔射出箭矢。伴随著一道轻微的弓弦声,箭矢以惊人的速度被射入到黑暗里。一眨眼的工夫过后,箭矢消失的方位吹来了一道强烈的飓风。 在飓风的横扫下,骸骨与尸体立刻土崩瓦解,变成了一堆土块。黑雾们也被飓风撕裂成无数碎片,消融在了空气里。 等到飓风彻底消失后,只剩寂静垄罩著堤格尔他们。包围著他们的温暖空气已然消散,只剩下寒冷的大气吹拂著肌肤。 「解决了呀。」 米拉放松身体,轻轻舒了口气。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后,堤格尔望了一眼有些违和感的右手掌心,他刚刚射出的黑色箭镞赫然就在手上。 ──这东西,果然又回到我的手里了……。 在萨克斯坦与怪物战斗的时候,它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自己手里。虽然在与那些不符合常理的怪物们战斗时,这个能力相当的方便,但这同时也让堤格尔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股力量,到底是因何而生的呢?真的只是为了与魔物们战斗才被创造出来的吗? 「──堤格尔!」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堤格尔立刻回过了神。一对充满著好奇的红眼碧瞳,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 「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呀?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会有这个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只见堤格尔摆出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请求米拉的援助。 米拉虽然始终板著脸,但也知道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于是她将龙具的枪头直接抵在了琉蒂的后脑勺。因为琉蒂正坐在马上一点一点地逼近著堤格尔的关系,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被她察觉到。 拉斐亚斯散发出寒气,紧接著,琉蒂发出了一道可爱的悲鸣声并摀住了自己的头发。米拉傻眼地望著吓得猛然回头的她。 「稍微冷静一点。」 既然都已经被看到了,就不可能向她隐瞒这件事情了吧。而且米拉的拉斐亚斯与奥尔嘉的姆玛身上的力量,也已经对她做过最简单的说明了。现在只能告诉她一些必要的情报,并要求她不要出去随便乱说了吧。 「刚刚应该说过了吧?我们在其他国家与那种怪物们战斗过的事情。」 等到马儿总算冷静下来后,米拉骑在马上向琉蒂说明道: 「不只是在墨吉涅、亚斯瓦尔、萨克斯坦‥‥。我们甚至在吉斯塔特遇到过这种怪物。虽然并没有公诸于众,但我、堤格尔、罗兰卿、桂妮薇亚公主与另一位战姬,曾在一座小镇里头与那种怪物交手过哦。」 她口中的另一位战姬是指苏菲,而怪物则是指托尔巴兰。 琉蒂的目光,随即转到了米拉手中的拉斐亚斯上。 「罗兰卿以前曾告诉我,自己打倒妖术师的故事。他说,如果当时没有杜兰达尔的话,自己可能就无法破解对方所施展的妖术了。你手中的枪除了释放寒气的能力外,同时也具备著这方面的能力,没错吧?」 「可能吧。桂妮维雅公主手中的王者之剑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 在得到了米拉肯定的回答后,琉蒂将视线转移到了堤格尔手中的黑弓上。 「你的那把弓呢?」 「也有哦。不过,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把弓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 「照你以前的说法,这把弓是你们家的传家宝……。你们家有没有过『家主必须得学会射箭』这样的家训呢?」 「没有哦」,堤格尔摇了摇头。 「是因为初代家主就是位猎人的关系,我们家才会供奉这把黑弓当作传家宝的……。在我的印象里,自从第二代以后就没有家主学习射箭了。我的祖父与父亲也是如此。当我与父亲说自己想要学习射箭的时候,他可是吓了一大跳呢。」 「真是不可思议呢。杜兰达尔是始祖夏立尔曾使用过的宝剑。米拉的……不对,应该这么说吧。战姬们的武器与吉斯塔特的神话也有些干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拥有这把黑弓的初代冯伦伯爵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这件事情我们正在调查中。实际上,这才是我们去萨克斯坦的真正理由。」 堤格尔开始向琉蒂述说有关『魔弹之王』的事情。虽然他本来期待生长在公爵家的琉蒂可能知道一些内幕,不过琉蒂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这么回答道: 「对不起。魔弹之王这个词汇,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样啊。没关系,你不必介意啦。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没有把话说清楚的先祖大人的错。」 虽然堤格尔是因为想要安慰琉蒂的这个想法才说出了后半段的这些话,但不得不说,这确实也是他的真心话没有错。尽管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随便流传下来或记载在书籍上面,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搞得他们得煞费苦心地到处寻找线索。这里就算稍微抱怨个一两句应该也 不会遭天谴吧。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我和米拉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哦。在这里与怪物们战斗过的事情也要保密。不过就算你说了,别人大概也不会信啦……」 「没问题。」 琉蒂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剑高高举起。 「毕竟贝杰拉克家里头,也有许多不能向外人或亲人言明的秘密存在。而且我们刚刚看见的那些东西,与两位刚刚告诉我的事实,也不是什么能流传出去的事情。──我以我手中的剑与贝杰拉克家的名号发誓,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事情的。」 一番眼神交流后,堤格尔举起黑弓,米拉举起拉斐亚斯,碰了碰琉蒂高举的剑。 「不必这么郑重其事啦。不过还是谢谢你啰。」 放下拉斐亚斯后,米拉安心地舒了口气。 「对了,你三年前经过这个峡谷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刚刚那种怪物啊?」 「没有哦。是说,如果遇到过那种东西的话,我也不可能不记得吧。」 琉蒂用力地摇了摇头。米拉继续问道: 「这条小路的事情,雷格那斯殿下知道吗?」 「那当然啰。毕竟包含这个峡谷在内的这块区域可是王族的直辖地呢,而且这种远离干道的区域也很少会有人经过。所以这条小路我们也是会拿来做使……」 琉蒂话音刚落,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终于察觉到米拉到底想说些什么了。 「你是想说,这些怪物们是某个觉得殿下会通过这里的家伙特地准备的陷阱吗?」 「这样一想的话,就有很多事情能解释得通了吧。一旦进入王族的直辖地,诸侯们就不能轻易派兵过来了。因此,他们就雇用了个妖术师……」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这就不可能会是巴舍拉准备的陷阱了吧。因为我没有在纳瓦拉要塞里头看到过这种怪物。不过嘉奴隆倒是有可能在幕后帮了他一手。」 点了点头后,琉蒂露出了笑容,向米拉道了一声谢。 「米拉,谢谢你。有你在让我安心了不少。」 因为不能理解琉蒂这话是什么意思,堤格尔与米拉都一脸诧异地盯著她看。 「虽然我刚刚没派上什么用场,但就算对方能使出什么可怕的妖术,你们也能应对不是吗?这让我安心了不少。一想到即使有精明干练的骑士们跟在身边保护我,我也不可能从刚刚的陷阱里逃脱出来,我突然就觉得,刚刚通过那里的人是我们真的太好了。」 「真亏你能这么去想这件事情啊。」 米拉苦笑了一声。敌人想必也没想过能打倒这些怪物的人会经过这里吧。虽说只是偶然,但一想到敌人的计画就这样被自己打乱了,确实是挺解闷的。 堤格尔与米拉骑著马继续前进。突然间,堤格尔向后方瞟了一眼。 他并没有感受到怪物或魔物们的气息,也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视线。 ──这种事情,可能还会在哪碰上吧。 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魔物还是妖术师准备的陷阱,但肯定有个人在幕后操纵著这些怪物们。而那个人,肯定很快就能察觉到怪物们被消灭的事实,并开始调查这段时间走过这条妖道的人的身分吧。 ──但愿那个人能就此罢休吧。 与米拉商量过后,两人决定尽可能地待在琉蒂身边保护好她。 大约半刻钟过后,三人顺利地横跨了峡谷。 日落的余晖,将堤格尔他们细长的影子照印在了地面上。 ? 月亮高高升起。 堤格尔他们围著篝火,开始了野营。现在正好轮到堤格尔负责守夜,米拉与琉蒂裹著外套躺在了地上。 堤格尔一面警戒著四周,一面盯著米拉那被篝火照亮的头发与后背。 ──当作把你带来了布琉努,是吗? 堤格尔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在吃晚饭前,堤格尔曾为了「将米拉卷入这起事件」这件事向她道过歉,然而米拉却笑著对自己这么说: 「去年,我不是有带你去了亚斯瓦尔吗?这次就当是你带我来布琉努了。这样你也不会觉得过意不去了吧。」 「但是,我不久前才带你到萨克斯坦过吧?当时也是因为我个人的因素才……」 「也对。那么,等到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后,我再带你到哪里去好了?」 见米拉对自己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堤格尔甚至冒出了一股想立刻抱紧她的冲动。不过,因为当时琉蒂正在不远处的关系,他还是拼命地忍了下来。 如果是现在的话,稍微抱一下她也可以吧?堤格尔望著米拉的后背,在心中暗想。 但是,他直到最后也没能付诸行动。因为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琉蒂翻身转了过来。当堤格尔停下动作注视著她时,琉蒂突然张开了眼睛,并顺势坐起了身子。 「怎么了吗……?」 琉蒂心不在焉地望著篝火,没有立刻回答堤格尔的问题。将视线转移到堤格尔身上后,她向著这里爬了过来。绕到困惑不已的堤格尔身后,整个人贴了上去。被两颗柔软的果实压著身体,堤格尔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堤格尔的身体反应,琉蒂轻声说道: 「一下子就可以了,能保持著这个姿势别动吗?」 「没是没问题啦……」 琉蒂露出笑容的感觉传到了身上。 「我作了个以前的梦。」 「以前的?」 「在森林山丘上到处奔跑的我,有时会因为累得实在是动不了的关系,让你背我不是吗?」 「是啊,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提格尔也想起了当时的光景,觉得有些怀念。 「堤格尔的后背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真是不可思议呢。」 可能是真的睡迷糊了吧,琉蒂把整张脸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虽然亲密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们过去也不曾做过,不过也很难将她拉开。 琉蒂伸手握住了堤格尔的手,并说道: 「你的手掌还是这么大呀。这次轮到姐姐我来带你走啰……」 说起来,在十二岁的时候,琉蒂也经常拉著自己的手,像带小孩似的出去郊游吧。琉蒂当时被自己的大手掌惊到的表情也浮现在了脑海中。 堤格尔重新握紧了她的手。虽然乍看之下有些纤细,但确实是战士才会有的手。 不知不觉间,鼻息声传入了耳中。琉蒂似乎是在这种姿势下直接睡著了的样子。 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只能让她抱著睡了。 篝火里,响起了木材燃烧的声音。 ? 待堤格尔他们抵达维特赖领内的埃勒讷镇时,小镇里的居民们正好用完了早餐。他们三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通过了夏立尔的小路。 「好了,我们出发吧。」 琉蒂极其自然地牵起堤格尔的手,向前迈出步伐。 「喂、琉蒂!」 见堤格尔神色慌张,她才总算是松开了手。但是,她非但没感到害臊,反而还用一副担心的口吻问堤格尔: 「真的不需要牵手吗? 你确定你不会走丢?」 虽然目睹了这个光景的米拉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想当然地,她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自从昨天开始,琉蒂就开始主动缩短自己与堤格尔间的距离。靠到堤格尔的身上,握住堤格尔的 手,抚摸堤格尔的头,虽然她这种开堤格尔玩笑的举动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但看起来明显与先前的有些不同。 ──虽然我是能理解,先前与怪物们的那场战斗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自己是站在琉蒂的立场上的话,大概也会对堤格尔产生各式各样的好奇心吧。 而且,在这方面表现得很积极的琉蒂,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对米拉那么冷淡了。 当米拉谈论到吉斯塔特的王都席雷吉亚的现况时,琉蒂会认真倾听,而作为交换,琉蒂也会说一些王都尼斯的现况与王宫内发生的大小事情。说老实话,因为堤格尔无法与自己讨论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米拉甚至觉得有些有趣。 但是,每当米拉准备向堤格尔搭话,又或者是打算走到他身旁的时候,琉蒂就像是看穿了这一点一样,总是抢先了自己一步。虽说也有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罢了,但米拉确实觉得有些郁闷。 当然,只要琉蒂一离开,米拉就会与堤格尔互相凝视,手掌交握,拥抱彼此,但这种机会确实要减少了不少。 「虽然是个匆忙的旅程,但我们今明两天就都在这个小镇里休息吧。而且我有件事情也想拜托米拉一下。」 琉蒂一面沿著绵延在小镇里头的河岸前进,一面这么说道。 「想拜托我的事情?什么事啊?」 「晚上我再说。我想先观察一下这座小镇后再做决定。」 在米拉的询问下,琉蒂这么回答。 「能睡在床上就好。在这种时期野营的话,醒来后耳朵和鼻子里面都会有一堆砂土。」 堤格尔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砂土会跑进耳朵和鼻子里也是真话。春天的大地相当柔软,砂土很容易就被卷起。更别提,像堤格尔他们一样带著马匹旅行的旅行者了。 「我看你乾脆就来当我们两个的侍从好了。这样一来,不管我们走路时落下多少砂土,你就都能看清了吧。」 米拉开了个玩笑后,琉蒂摆出了严肃的面孔说道: 「对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决定一下,该怎么对瓦坦伯爵说明我们的身份了吧?因为米拉是战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所以说……」 「让我和米拉来当你的侍从与侍女不就行了吗?」 虽然堤格尔不认识瓦坦伯爵,但对方可能会因为弓箭手这个恶名而听过自己的名字。米拉虽然也没见过瓦坦伯爵,但她作为战姬战斗时的英姿,可能曾经被他目睹过也说不定。不要见面才是上策。 琉蒂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观察起了米拉与堤格尔。 「先不说你到底能不能当好侍从好了,要谎称米拉是位侍女根本就不可能吧。侍女有侍女的一套礼仪规范。就算我们能像现在这样把龙具藏起来也……」 米拉扛在肩上的拉斐亚斯,在他们几个进入小镇前就用布料严实地包裹了起来。 「但是,出生在公爵世家的你,不带上任何侍女就独自前来不也很奇怪吗?给人留下一种孤立无援的印象可不好吧?」 米拉的这番话,让琉蒂眉头深锁。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就不容许失败。见琉蒂烦恼不已的样子,米拉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励她。 「不用把这件事情想得这么严肃啦。而且,瓦坦伯爵在听到事情的缘由后,根本就无暇顾虑我和堤格尔的事情吧?剩下的事情就吃饭的时候再想吧。」 堤格尔三人首先找了一间旅馆。他们选了一间附带有马厩的大旅店,让两匹马好好地休息了一番。 「要在这座小镇里买到另一匹马应该很简单吧。我们就顺便去买买其他东西好了。」 走到大街上后,各式各样的路边摊罗列在街道旁,喧嚣声不绝于耳。虽然街上基本都是卖吃的喝的为主,但也有一些贩卖皮革、玻璃制品、乐器的店家。客人大多是小镇里的居民,很少有像堤格尔他们这样的旅人到来。 「有不少专门只卖葡萄酒和起司的店家呢。」 米拉露出佩服的表情,而站在她身旁的琉蒂,双眼立刻就变得炯炯有神。 「这可真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呢。在北部制造的起司可是有相当多的种类哦。如果是驾著马车来的话,我恐怕会把每一种起司都买上一遍吧。」 「你买那么多起司是要干嘛啦‥‥」 见堤格尔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琉蒂只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这样不就能每天都尝到不同的滋味了吗!」 「你的心情我懂。」 米拉苦笑著表示同意。因为只要情况允许的话,她也会常时准备数种红茶与果酱来品尝。 「能来陪我一下吗?机会难得,我想买合我们胃口的起司。」 琉蒂拉著堤格尔的手,跑向了专卖起司的路边摊。米拉无奈下只得跟上二人的脚步。将一枚铜币交与店主后,琉蒂收下了一小块正在贩售中的起司。仔细一看后才发现,琉蒂拿出了一个只装有小块起司的小箱子。 「这是拿来试吃用的吗?」 「没错。首先来尝尝这一块吧。」 咬了一口琉蒂递出的起司后,堤格尔面有难色地说道: 「这对我来说有点太咸了……」 米拉眉头深锁,似乎也有同感。但是,琉蒂的脸上却依旧挂著笑容。「那么,这次就把起司放在这上面来吃吃看吧」,她一面说著一面递出了面包。 堤格尔与米拉在望了彼此一眼后,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同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面包缓和了那过头的咸味,制造出了咸淡适中的口味。 「这种吃法你是在哪里学来的啊?」 「当然是在尝过了各种起司后,一点一点记下来的呀。」 被堤格尔这么一问后,琉蒂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你在教我有关狩猎的知识时,不是有这么说过吗?『只要常来森林里面逛的话,就自然能分辨花草树木的不一样了』。这与那个道理相同哦。」 这能一样吗?堤格尔在心中打了个问号。记住森林里的大小事物并不用花钱,但准备各个地区的起司则需要不少的资金。至少,在阿尔萨斯是不可能办到这种事情的。 「在日积月累的重要性上,确实可以说是一样的吧。」 米拉苦笑著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堤格尔也转而同意了这个观点。 「说起来,把这个起司烤上一会儿后再配上肉类的话,应该也不错吃吧。」 堤格尔一面咬著面包一面这么说著。但这却惹得琉蒂皱起了眉头。 「烤起司确实很好吃没错,但配上肉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哦。起司是起司,肉类是肉类,我觉得不该把这两样东西搭在一起。」 「你没有搭配肉类吃过起司吗?」 在堤格尔的询问下,琉蒂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摇了摇头。堤格尔见状后开心地笑出了声。 「好,那就马上来让你尝尝看吧。如果不合你胃口的话,剩下的就由我来吃掉。」 在刚才路过的路边摊里头,有一个店家有贩售堤格尔也耳熟能详的起司种类。他带著米拉与琉蒂前往那间店,买了一块大小适中的起司。 紧接著,他找了一间有卖羊肉串的店家。在买下串烧之余,也请店家帮忙烤了一下这块起司。 在离开那间店后不久,堤格尔将起司倒到了烤串上。这幅光景搞得琉蒂面露苦色。她皱著眉头向米拉问道: 「你能接受吗?」 「嗯,我以前吃过。 」 米拉耸了耸肩。然后,她回想了起来。四年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景。 在奥尔米兹的城下町里,堤格尔曾劝诱自己点一碗加了火酒的鱼汤,两个人一起来喝。然后,喝得酩酊大醉的米拉倒在了堤格尔的背上,在不被士兵们察觉的情况下被背回了公宫。 将沾有起司的烤串放入口中的琉蒂,表情立刻就变了。「怎么样呀?」,琉蒂没有理会堤格尔,而是慢慢咀嚼烤串,好好品尝味道。直到将烤肉整个吞下去后,她才终于开了口: 「这种味道恐怕只有少数人能吃得惯吧……」 说完后,她再次咬了一口串烧。同样地,在将整块烤肉吞下去后,她望了堤格尔一眼。 「果然,堤格尔你总是能为我打开通往未知可能性的大门呢。」 「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啦。毕竟这种吃法对我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在听到了堤格尔的回答后,琉蒂先是陷入了一段沉思,紧接著,她牢牢抓紧了剩下的烤串。 ? 在旅馆休息一晚后的隔天早上。 镇外的一座小森林里,米拉与琉蒂正举著龙具与剑互相对峙著。 两者的神情都显得相当紧张。她们两个都是一流以上的战士,如果不小心打错地方的话,别说是受伤了,甚至可能直接夺去对方的生命。 这场真刀真枪的较量,是由琉蒂这方主动提出的。 「与巴舍拉战斗后,你有什么感想吗?」 昨晚,在吃完晚餐后,琉蒂这么向米拉问道。 「他不是个能从正面击溃的对手。」 米拉摇了摇头。巴舍拉的强大远非常人所及。如果使用龙具从正面来上一击或许还有胜算,但自己作为战士的实力明显比不上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对我而言是个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战胜的对手。为了找出打败他的方法,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希望你能真刀真枪与我打上一场。 琉蒂如是说道。而这正是,她昨天早上说想要拜托米拉的事情。 「真刀真枪啊……。你的意思是,我能使用拉斐亚斯吗?」 在米拉震惊之余,琉蒂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了。坚定的觉悟自她的眼眸中流溢出来。 「如果是你的话,即使是使用普通的棒子就能对我造成很大的威胁了吧。但是,那终究比不上真正的枪带来的威胁。为了能成功斩杀那个男人,我必须得在锻炼身体的同时,也顺带磨练出战斗的直觉才行。我是这么想的。」 琉蒂之前说想先观察一下这座小镇后再做决定,是因为她得先确认,能不能在这个镇上买到止血药、退烧药与创伤药这些草药。 「行吧,我明白了。」 米拉虽叹了口气,但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而堤格尔则有些担心地盯著她看。 「你没问题吧……?」 「虽然这怎么看都不是该在旅途中做的事情,而且考虑到接下来还得与瓦坦伯爵商谈,简直就像在胡闹一样──」 米拉夸张地耸了耸肩后,青色瞳孔中充满著斗志并说道: 「不过,在不得不去面对巴舍拉这点上,我和她的想法相同哦。毕竟他们曾诬陷你,让你被怀疑是个内奸不是吗?虽然她这么做有些铤而走险的意思,但如果这样能稍微提高一点战胜的可能性的话,我愿意陪她试一试。」 「谢谢你的配合。而且,如果只是稍微受了一点伤的话,我们也可以谎称是被诸侯的士兵们打伤的吧。实际上,我们确实曾击退过一次他们派来的追兵。」 琉蒂开心地笑了出来。 然后时间回到现在,两位战士正互相对峙著。 堤格尔作为裁判,在不远处守望著米拉她们。他的脚下放著黑弓、箭矢与一个装满著布料、药草等物品,能在她们受伤时进行治疗的木桶。 「开始!」,在堤格尔的一声令下,米拉与琉蒂同时开始了行动。 凉风飕飕作响,米拉刺出了长枪。她朝著对方脸上刺出的这一击,完全没有要点到为止的意思。琉蒂靠著扭动上半身躲过了这一击,并在米拉伸出手臂的瞬间刺出长剑。米拉扭动著身体躲开的同时,跳到后方拉开了距离。琉蒂见状,直接压低身体冲了上去。 枪尖与剑刃相互碰撞。琉蒂的豪胆,著实让米拉惊叹。 ──没想到,她居然敢直接冲入使用长枪的我的怀里啊。 米拉更改了作战方针。她停下脚步,持续刺出迅速而较浅的刺击。这使得琉蒂不得不拉开距离,不过,琉蒂马上就开始绕著米拉转,试图找出米拉的死角来。 ──大多数人确实都会选择这么做呢。 故意露出破绽。琉蒂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觉得能给与致命一击的米拉,立刻蹬地冲出。而琉蒂则一面向右跳开一面举起手中的剑。 被斩断的发丝随风飘舞,数滴鲜血喷溅而出。米拉的长枪掠过了琉蒂的左耳,而琉蒂的剑则擦过了米拉的左脸颊。青、碧、红三种瞳孔互相交错,对阵的双方同时感受到了对方那高涨的斗志。 见米拉瞄准著脚下来了一记刺击,琉蒂立刻把剑放下准备将其挑开。 本以为米拉立刻抽回长枪是想躲开她的剑,但没想到米拉却立刻转身把枪柄直接打了过来。琉蒂用空著的右手接下枪柄后,一面吆喝著一面冲入米拉的怀中。对著米拉的胸口来上一记锐利的突刺。 米拉丢下长枪趴到地上,躲过了琉蒂的突刺。然后,直接来了一记扫堂腿。见琉蒂惊慌失措地躲开来后,米拉以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将刚刚丢掉的长枪重新拾起。 「刚刚那招未免太卑鄙了吧?」 拨开黏在额头上的头发,琉蒂一面调整著呼吸,一面抱怨了几句。米拉用手擦掉汗水,笑著回应道: 「不是你说要真刀真枪打上一场的吗? 巴舍拉之前是在当佣兵的吧?」 琉蒂被训得面红耳赤。「说得也是呢」,她低下小脑袋,把剑重新举起。 两人计算著攻击距离,用剑与枪从正面交锋,并在互换原先的站位后,立刻打出突刺与斩击。观察著对方的呼吸、视线的变化、任何细微的动作,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鲜血,自米拉的额头与琉蒂的肩膀喷涌而出。作为裁判的堤格尔表情狰狞地凝视著她们两个。判断她们都可以继续战斗后,他就没有开口阻止她们了。 突刺。钝击。横扫。斩击。弹反。挑开。两人使出所有的技术驱使著枪与剑,为了能找出哪怕只是一点获胜的可能性,她们甚至会使出撞击与踢击。就连枪托与剑柄都被她们当作攻击与防御的道具来使用。 一点一滴地,她们开始能读透对方的动向了。消除杂念,只考虑要如何战胜眼前的敌手。预测攻击,想出对策,并预测对方会如何应对,挥舞著武器。在大气的低鸣声下,掌握住对方攻击的轨迹。 长枪与剑互相交错后,双方都向后退开了一步。就在这个瞬间,堤格尔的呼声传来了: 「到此为止!」 堤格尔把箭矢搭到手中的黑弓上。如果有谁还想继续战斗的话,他打算将箭射到她们两个的脚下予以制止。 两人同时放下武器解除了战斗模式。米拉对著琉蒂笑了笑,并问道: 「有稍微帮上你的忙吗?」 「不知道……」 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后,琉蒂露出了笑颜。「不过」,她接著说道: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两个能一起上的话,或许能打赢他也不定呢。」 「你这想法未免也太乐观了吧。」 米拉耸了耸肩。堤格尔跑了过来,用浸湿的布料擦拭著米拉的伤口。 「幸好没受什么重伤。作为旁观者的我可都吓得冷汗直流了啊。」 「抱歉,让你担心了。」 米拉一面道著歉,一面对著堤格尔露出只有他能看到的笑容。 「要是知道你会来帮我处理伤口的话,我就和她再打一会儿了呢。」 「我个人倒是希望,你们能就这样饶了我啊……」 堤格尔一边将药草涂到伤口上,一边露出困扰的表情。因为自己也是个冒险行事的惯犯,所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药草浸入伤口后,米拉不禁皱起眉头。虽然伤口都很浅,但数量却比想像中的还要多。在这场较量中,她使出了自己身为战士的浑身解数来应战,琉蒂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是个实力超群的高手没有错。 ──打得过吗? 米拉重新思考了这件事情。如果两个人一起上的话,真的能打得过巴舍拉吗? 那个男子强大到让人不寒而栗。在米拉的记忆里,只有罗兰能与其相提并论,不,或许比罗兰来得还要可怕。这种对手,恐怕只有靠自己、琉蒂再加上罗兰才能联手打败的了吧。 ──毕竟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啊。 不能在战斗开始前,就期待幸运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和琉蒂最大限度地吸引住巴舍拉的注意力后,再由堤格尔射杀他的方案恐怕比这更来得有建设性吧。 「好了,这样就暂时没问题了吧。」 在米拉思考著的这段期间,伤口的包扎已经顺利结束了。堤格尔轻轻地拍了拍米拉的肩膀后,直接冲向琉蒂去帮她包扎伤口了。而琉蒂则带著笑容,像是「等你很久了」一样迎接他的到来。看来她已经累到连走过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样子。 见琉蒂露出温和的笑容接受著堤格尔的包扎,不出所料,米拉的心情一下子就又变得郁闷了起来。 ? 埃勒讷小镇没有浴场。但是,堤格尔他们住的旅馆附有浴室,只要支付使用费的话就能泡汤。 虽说叫浴室,但不是什么多高级的浴室。里面只有两个装满著热水,能容得下大人身体的水缸。使用者能拿得兽脂制成的肥皂与一个木桶,在浴室前的更衣室脱掉衣服后,才能进入浴室里头。 浴室有著一片石制地板,地板稍微有些倾斜,四个角落都有开洞。听老板说,这是当水缸中的水溢出时,用来排泄积水的设计。 浴室里没有窗户,前往更衣室的门内侧装有门闩。 刚回到旅馆的米拉与琉蒂,准备立刻就去泡个热水澡。她们两个把身上的衣服交给旅店的老板清洗。要换的衣服也早就事先买好了。 在蒸气朦胧的浴室里头,两人分别泡到各自的水缸中,让热水淹过肩膀,用手梳理著头发。虽然热水会浸入伤口里,但从伤口的疼痛程度来看,她们受得伤其中都并不怎么严重。 一时间,浴室内只剩下热水喷溅而出和热水滴落到地面的声响。 当米拉从水缸中走出来,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体后,水蒸气中传来了叫唤她的声音。 「米拉,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吗?」 「我想问堤格尔的事情,你不觉得他最近很奇怪吗?」 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来得太过唐突,且问得有些过于模糊的关系,「你指什么?」,米拉也只得做出这种程度的反应。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堤格尔一直在盯著米拉你看诶。他在吉斯塔特生活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啊?」 原来是在说这件事情啊。米拉安心地舒了口气。总而言之,先想办法蒙混过关吧。 「有这回事吗?我个人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情。」 「诶,即使他用那种眼光看你,你也没关系吗?」 琉蒂再次向米拉问道。米拉抑制住想说出「因为他是堤格尔当然没问题啊」的心情,转而选择了另一种不会得罪任何人的回答。 「其他人的话我倒还会有些顾虑,但我对堤格尔可是知根知底的哦。顶多就觉得有些火大和傻眼吧。你那边怎么样?」 在沉默了一阵子过后,琉蒂一面苦笑一面回答道: 「虽然我有注意到,堤格尔的视线有时会盯著我的胸口和大腿看,但也只是觉得有些害羞而已,并不会讨厌呢。毕竟他也是男孩子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暗自决定待会儿得好好向心上人问个清楚的米拉,并没有忘记要顺著琉蒂的话接著说下去。 「你当下发现的时候就该好好骂他一顿吧。要不然他那人肯定会得意忘形的。」 「说得也是。我下次会注意的。」 又过了约莫五秒后,琉蒂再次出声问了米拉: 「抱歉。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谈。」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吧。「什么事?」,米拉这么回应,让她接著说下去。 「堤格尔手中那把弓拥有的力量,能使用在战场上吗?」 「我建议还是不要会比较好哦。」 米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果然在看到那种力量后,普通人都会想到这一点啊,她心想。 「为什么呢? 说起来,你也没对诸侯的士兵们使用过龙具的力量来著……」 「和巴舍拉打的时候我有用啦。不过那只是想打他个出其不意罢了。」 在一声苦笑过后,米拉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说道: 「当一个人展现出过于强悍的力量时,人们就会开始持续寻求著那种力量的庇护。在这之后,每个人都会倚赖起那种力量的帮助。只会看到力量本身,不会在乎使用者到底是谁。虽然说得这么好听,不过这些其实都是母亲她教会我的。」 米拉一边把身体泡到水缸里清洗,一边接著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堤格尔他恐怕只会被当成一个能激发出那把弓箭力量的道具来使用吧,而他自己本身,甚至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将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短暂的沉默过后,琉蒂苦闷地问道: 「这是,吉斯塔特靠著它那漫长的历史得来的教训吗?」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啦。而且,如果过于仰赖力量的话,当有一天那份力量因为什么未知的理由而消失时,那个人至今为止建立的一切都会立刻烟消云散。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嗯……」,微弱的声音传到了耳中。不久后,琉蒂才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都已经在想,事后该如何向堤格尔报恩了呢。」 「你也想太远了吧。」 「这我知道。看来,在亲眼目睹过那种力量后,我也稍微失去了点理智呢。即使以这种形式来结束这场内乱,想必我国国内把弓箭手当作胆小鬼的风潮,也不会有所改变吧。不过,就堤格尔的情况来说,展现出那把弓真正的力量会不会比较好呢……」 还好我有事先听到这些,米拉心想。 如果琉蒂在没有与其他人商量过的情况下,就擅自宣传这种事情的话,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堤格尔他绝对能立下让人无话可说的辉煌战绩。到时候要想洗清自身的嫌疑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罢了。所以说,这种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 米拉斩钉截铁地断言道。就像在说,自己就是为此而来到这里的一样。 ──毕竟,如果连这种难关都过不了的话,根本就没有把箭矢射到苍冰星的那一天吧。 虽然无法期待布琉努会给他正当的评价,但一定程度上的赏赐还是会有的吧。 「谢谢你。」 琉蒂用安心的语气说道。 「我也想成为堤格尔的力量。堤格尔他啊,总是会从后面推我一把呢。以前,与他一同奔跑在山野间的经历,让我的世界彻底开阔了起来。因为有他,我才会想学习骑马与剑术,也因此才能成为殿下的护卫。」 我也是哦。米拉没有出声,在口中嘟嚷道。 与堤格尔相遇后,两人一同漫步在公宫、城下町和奥尔米兹的大地上。 自那以来,米拉的世界就变得多采多姿、壮阔无比。那些幸福的念想,喜悦、悲伤与愤怒的记忆,都化作不可取代的宝物铭刻在了她的心头上。 不过,米拉并没有将这些说出口,而是起身离开了水缸。水面掀起浪花,热水喷洒到了地面上。 「我想先出去了,你呢?」 「我还想再泡一下。」 「小心别泡昏了头哦。」 米拉走出浴室,关上浴室的门。琉蒂浸泡在水缸内,陷入了沉思。 ? 在那之后又过了约莫一千秒后,堤格尔来到了浴室。 当他在自己的客房里保养弓箭时,他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关开门的声音。也因此,他才会觉得米拉她们已经泡完汤回到了房里。 因为老板有告诉过他浴室的门上装有门闩,所以他轻轻地推了推门,看有没有上锁。 从门闩没有上锁的样子来看,里面应该是没有人在洗澡的。于是他便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一直浸泡在水缸里的琉蒂,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浴室外头来人了。她直到这时才想起,米拉出去后确实没有锁上门闩。 当琉蒂跳出水缸,赶忙跑向门边去关门的时候,堤格尔正好已经走进了浴室。 当两人的视线交会在一起时,堤格尔立刻就被吓得了一跳。 琉蒂似乎也被吓得不清,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她立刻就用手上的毛巾遮住了身体,但却因为思绪过于混乱的关系,毫无意义地上下甩著毛巾。 堤格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只是一直盯著琉蒂那具洁白的裸体,呆站在原地不动。琉蒂的身体有著女性特有的成熟曲线,早就不是他过去曾看过的样貌了。过去的情景与眼前的光景在脑海里打成一片,让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躁热难耐。 「不、不、不要啊……!」 琉蒂转头背对堤格尔,向著水缸疾驰而去。但她却在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踩到了兽脂制成的肥皂滑倒了。手中的毛巾也被丢到了空中。 堤格尔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腰。堤格尔本来打算就这样把她拉起来,但却反而让她那白皙的臀部撞到了自己的腰上。身体里头正散发著热量的某个部位,掠过了她的大腿内侧。 「噫!?」,在这道可爱的悲鸣声下,琉蒂扭动起了身体。刚刚被丢到空中的毛巾,直直落到了她的屁股上。理解到自己正以屁股顶在堤格尔腰上这个姿势,被堤格尔全身上下看光身子后,她立刻羞得面红耳赤。 「快、快放、快方开……」 虽然琉蒂试著说出「快放开我啊!」这句话来,但她却舌头打结,因焦躁而自乱了阵脚。堤格尔的手一直都抓著她的腰没有放开,虽然他也想快点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却因为思绪过于混乱的关系,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 就在这时,更衣室里头传来了米拉的声音。 「琉蒂,你还没出来吗?」 米拉似乎是出于担心,特地过来找她的。堤格尔下意识地放开了抓著琉蒂的手,而琉蒂则飞也似地攀爬在地板上,跳到了水缸里。 「抱、抱歉……」 在谢罪完后,堤格尔做好觉悟回到了更衣室。 琉蒂把将近一半的脸泡到热水里,没有作声。自她那隐隐发烫的脸上散发出来的热意,直至现在依旧无法散去。 ? 就在太阳抵达西方尽头,天空染上红霞的这一时刻,一名年轻的骑士正拖著身体漫步在草原上。 年轻骑士的头盔早已不见踪迹,且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他似乎已经累得连擦拭污垢的体力都不剩了的样子。手中拿著一把断剑的他,身上的甲冑布满著战斗的痕迹。 虽然这位年轻骑士时不时会停下脚步,沮丧地叹著怨气,不过在哀叹过后,他都能重新打起精神,拼命地继续赶路。 这位青年,其实是纳瓦拉骑士团旗下所属的一名骑士。并且还是在罗兰舍弃要塞的那个夜晚里,保护著雷格那斯王子前往北部的其中一人。但是,在黑暗中与同伴走失后,他为了躲避敌人的耳目几经周折,最终却来到了一片未曾见过的草原。 更加不幸的是,他在这之后率先抵达的村落,早就被巴舍拉率领的联合军纳入了管制。 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追捕的他,自那以来,除了为了获取粮食的时候以外,都尽可能地不接近那些村庄与集落了。 看到远处有士兵们的身影时,他就会立刻躲藏起来,或者是避开他们,甚至会睡在树上这种地方来躲避他们的耳目。 也因此,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抵达拉尼翁要塞,一直漫步在这片草原上。 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有十个人影正朝著他这边走来。 觉得来者可能是盗贼的他,虽然想握紧手中的剑,但却显得力不从心。就算他想逃跑,在视野这么宽阔的草原上根本就无处可躲。再加上,他的身体早就累得不听大脑使唤了。失去平衡的他,最终跌坐在了草原上。 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人影的真面目就是诸侯的士兵们。他们露出发现猎物时才会有的邪笑,径直走到这个骑士的面前,俯视著他。狰狞的目光自他们的眼里发出。 其中一人直接朝著他的脸踹了一脚。就连按照程序来讯问他的打算都没有。骑士蜷曲著身子,在无意识下抱紧了自己的头。 但奇怪的是,他预想中的第二下踢击并没有到来。奔跑在草原上的轻快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自己的身旁。 「不准你们合伙欺负他!」 如同孩童般的说词,是位年轻女子的声音。 紧接著,金属摩擦的清脆声响传入了耳中。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这确实不是能放任不管的情况呢。如果你们肯乖乖回去的话,要放你们一马也不是不行哦。」 平静而严厉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紧接著,粗鄙的笑声响彻四周。这应该是围绕在他们周遭的诸侯士兵们所发出的笑声吧。 抬起头来他才发现,有两名女性正站在他的身前保护著自己。 其中一人有著一头长及腰部的金色长发,身穿一袭以绿色、白色为基调的礼服,手中拿著一根黄金锡杖。作为护身用的武器而言,这把锡杖似乎有些过于精致了点。 而另一人则是位有著一头鲜艳红发、身穿行装的年轻姑娘。她右手的衣袖正随风摇摆著。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位,都有著能让他人垂涎三尺的美貌。 难道说,她们想只凭著自己二人的力量来与十名士兵对抗吗?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有勇无谋了。 「快、快逃啊……」 他 第四章 背叛与信赖 从埃勒讷镇骑马的话,只需一刻钟上下就能抵达瓦坦伯爵的宅邸。 在埃勒讷买了一头新的马后,堤格尔他们便骑著马前往伯爵的宅邸。不过,来到能看到宅邸的地方后,准备扮装成侍女的米拉跳下了马。因为侍女独自骑马的景象实在是过于不自然的关系。他们准备谎称这头马是琉蒂的备马。 然后,米拉与堤格尔共乘了一匹马。 虽然只有一下子,不过米拉确实享受了一段短暂而幸福的时光。 伯爵的宅邸虽然相当质朴,不过宅邸四周都有建造厚重的围墙,前庭有经常修缮的痕迹,士兵们的动作也相当地简洁有力。 想要立刻拜访瓦坦伯爵的琉蒂,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让米拉同席的许可。 「你都特地准备了备用的马匹来了,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谈吧。有个侍从待在身边应该会比较方便吧?」 这是伯爵在觉察到情况不对劲后,破例给予的许可。 虽然身为侍童的堤格尔必须得待在待客室等待她们,不过这反而让他彻底安心了。只要有米拉在身边,琉蒂的身家安全就绝对不会出问题。黑弓拥有能探索拉斐亚斯位置的能力。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只要自己没有遭到拘留,想会合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米拉与琉蒂来到接待室与瓦坦进行了面谈。 瓦坦今年正好四十岁。虽然他那中规中矩的身材、容貌和衣著给人带来了一种老土的形象,但从他破例给出许可这件事情来看,他应该是个老实温厚的人吧。 琉蒂在简单地打过招呼后,立刻就进入了正题。 她简单地述说了雷格那斯王子与罗兰待的纳瓦拉要塞遭到袭击的事情,然后请求瓦坦伯爵一同来征讨巴舍拉、嘉奴隆。 虽然直到这里为止都还是事实,不过她接下来却开始说谎了。 琉蒂先是列举出了好几个诸侯的名字,说自己与他们已经谈妥了相关事宜,并取得了他们的协助,然后还说,有好几个骑士团已经集结到了拉尼翁要塞,并且已经派出了传令兵前往王都,数日以内国王就会知道全部的来龙去脉这种谎言。 而且,她还特地隐瞒了罗兰行踪不明的事情。 「殿下他,现在正与纳瓦拉骑士团一同行动。毕竟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其他地方会比待在罗兰卿的身边还来的安全了。」 米拉虽然觉得很傻眼,但依旧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不让伯爵看出任何奇怪的地方来。 ──真不愧是在公爵家长大的。先不说她平时的表现了,在紧要关头居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来。 在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瓦坦伯爵一转常态,变得谨慎了起来。 「如若琉蒂埃娜阁下所说的都是事实,嘉奴隆公爵作为一个臣子,确实做出了对王国而言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这种大事我不能立刻做出回应……」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晚考虑的时间,瓦坦向琉蒂提出了留在这里住一晚的建议。 「谢谢你的美意。不过,我接下来还得去找其他人进行交涉才行……」 「这我明白。不过,你们长途跋涉而来想必已经很累了吧。如果不对远道而来的你尽上一点地主之谊的话,我可就无言面对您的母亲了。」 既然对方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琉蒂也就不好拒绝了。她向瓦坦道谢,并接受了他的好意。 堤格尔与米拉被分到了一间房间,位置就在宅邸的侍从们住的房间旁边。 对方甚至也准备了他们两个的晚餐。面包、小块的烧肉、些许的野菜与黄豆汤,这对他们这种突然其来的侍从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食物了。 吃完晚餐后又过了一刻钟,堤格尔与米拉被琉蒂叫了出去,他们一起来到了她的房间。琉蒂并没有穿上伯爵准备的睡衣,反而穿著平时穿的那件衣服。 「我们离开这座宅邸吧。」 琉蒂一开口就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笑容。她对著堤格尔他们低头道了个歉。 「对不起。我没能说服伯爵他。」 「他已经拒绝了吗?」 在堤格尔的询问声下,琉蒂摇了摇头。 「我还没得到他正式的回答。不过,从他到了现在都还没答应这件事情来看,他恐怕是会拒绝的吧。虽然这也是个正确的判断啦。」 「是你在交涉的时候太夸大其词了吧?」 米拉笑著安慰琉蒂。而琉蒂则像一如既往地一样,自信满满地抬起了胸膛。 「说到那种程度很正常啦。毕竟我得看看伯爵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才行。虽然我个人也很想接受伯爵的好意,在这里吃饭与住上一晚啦,不过也差不多该走了。」 「好,接下来要去的是洛伊森要塞对吧?」 堤格尔故意抬高了嗓音,试图鼓励琉蒂。而琉蒂也整理好了情绪,摇曳著银发点了点头。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消沉,不如把时间拿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两天就能抵达洛伊森要塞了。洛伊森骑士团有八百人之多,如果能成为同伴的话,绝对能成为一股助力的。」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三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堤格尔与米拉为了收拾行李,特地回了侍从专用的客房一趟。在迅速地收拾完行李后,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三人交换著视线没有说话。堤格尔他们立刻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琉蒂一脸苦闷地拔出了腰上的剑。米拉举起了拉斐亚斯,而堤格尔则站在二人的身后,将箭矢搭到了弓弦上。 大门被人踹开后,拿著利剑的士兵们直接扑了上来。 等到他们察觉到异样而停下脚步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堤格尔射出的箭矢贯穿了打头阵的士兵的喉咙,紧接著,琉蒂与米拉立刻蹬地冲出,各自打倒了一名士兵。琉蒂甚至直接以士兵为盾冲到了走廊上。 伴随著一阵怒号声,两个士兵冲向了琉蒂。 琉蒂把抓著的士兵丢到他们两个身上后,直接挥下了利刃。其中一个士兵直接被丢来的士兵撞到了地上,而另一个士兵则被琉蒂一刀斩杀。确认没有伏兵后,堤格尔与米拉也来到了走廊。 「伯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琉蒂对著被黑暗所垄罩的走廊大声喊叫。走廊上,有几道松明的火炎正随风摇曳著。其中的一个人影走上前来,并在距离堤格尔他们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看后,来者正是身穿甲冑,手持利剑的瓦坦伯爵。 「真是遗憾啊,琉蒂埃娜阁下。如果你能老实点的话,我本想好好礼遇你一番的。」 「你不相信我刚刚说的话吗!」 纯粹的愤怒自异色瞳中流溢而出,琉蒂对著伯爵怒吼道。对此,瓦坦只是笑了笑。 「不,我当然相信你刚刚说的那些。不过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啊。即使接受了你的提议去当雷格那斯王子的同伴,我们也绝不可能轻而一举地就扳倒巴舍拉王子与嘉奴隆公。想去见嘉奴隆公的话,可没有比你更好的伴手礼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做好了对王室举剑相向的觉悟了吗?」 「瞧你这话说的,巴舍拉王子不也是王室的一员吗?这是两位王子争夺王位的战争。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种时候是该选择有名无实的贝杰拉克伯爵家当伙伴呢,还是支配著整个北部的嘉奴隆公爵当伙伴吧?」 听到瓦坦的嘲笑声后,琉蒂明显有些失望地看向了他。 「伯爵,我对你相当失望。」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琉蒂一脸轻蔑地接著说道: 「把我们作为客人招待的同时,私底下谋划著这种陷阱的卑鄙,不懂得审时度势的愚昧,谩骂贝杰拉克是个有名无实家族的丑陋。俗话说的果然没错,非常时期的时候才能见到一个人的真实面孔。」 「你们这种没有实权的家族,我为什么非得好好招待不可呢?」 瓦坦话音刚落,就举起了手臂。黑暗深处传来了甲冑摩擦的声响。 与此同时,堤格尔射出的箭矢贯穿了瓦坦的手臂。堤格尔一边将其他箭矢搭到黑弓上,一边对著发出惨叫摀著手臂的瓦坦冷酷地宣言道: 「下次我就直接射穿你的额头。你也别想躲了,我的箭矢可是比你逃跑的速度来得更快的。」 瓦坦的身后噪音四起。瓦坦带著扭曲的表情,愤怒地瞪了堤格尔一眼。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在贝杰拉克家工作的弓箭手侍童罢了。」 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这种人自己到底是谁。堤格尔语气冷淡地接著说道: 「你把自己该奉献的对象和事物完全搞错了。你不该向嘉奴隆出卖贝杰拉克,而是该把自己英勇的一面奉献给贝杰拉克才对。」 「你这侍童少对我说这些大话了!」 一名男子从瓦坦身后的士兵里头走了出来。 身材壮硕的他,一手拿著一把前端带刺的圆形锤矛,易手拿著一个圆形的盾牌。他身上的甲冑也相当地高级,覆盖住了他的整个头部与腋下。 「区区弓箭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种就来射我啊?」 我可求之不得呢,正当堤格尔这么想的时候,米拉却抢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才刚蹬地冲出的她,一下子就缩短了距离,刺出了好几记锐利的刺击。第一击打向盾牌让对方失去平衡,第二击瞄准铠甲缝隙的大腿直接刺入,第三击瞄准男子的右手将武器打落。不要说想反击了。他就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可不是只有弓箭了得哦?」 米拉瞪了士兵们一眼后,居高临下地放出狂言。瓦坦被吓得不断颤抖著身体。 而堤格尔则再次将他当作目标来瞄准,拉紧了手中的弓弦。 「──就到为此吧。」 琉蒂在出手制止堤格尔的同时,走上去说道: 「母亲对你可是有很高的评价的。这次就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暂时放你一马好了。」 在片刻地犹豫过后,堤格尔放下了手中的弓。既然他都声称自己是琉蒂的侍童,那么这里就该老实地遵照她的指示。琉蒂瞪著瓦坦伯爵说道: 「伯爵你也不是个不知道进退的人吧。与其让手下的士兵们在这里白死,不如就这样安静地放我们离开。可以请你们让开吗?」 瓦坦的视线,在琉蒂、米拉与堤格尔身上反覆往返著。被米拉迎面痛击的那位士兵,早就失去斗志坐在了地上。而其他的士兵们也显得相当地动摇。 「我明白了。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说出自己来过这座宅邸的事情。这是我的条件。」 「这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要求啊。」 虽然米拉的视线与语气相当冰冷,不过,琉蒂她点头同意了这个条件。 瓦坦让士兵们让开道路后,走在前头的琉蒂与堤格尔他们堂堂正正地走出了走廊,来到了宅邸外面。他们来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好好地安上了马鞍。 三匹马在深夜的草原上疾驰狂奔。等到他们确认瓦坦并没有派出追兵来后,才慢慢放缓了马匹的行径速度。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的人。」 琉蒂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她刚刚义正辞严地痛斥了伯爵一顿,但其实她的内心很是受伤。 堤格尔本来还想找些话来安慰她的,不过他立刻就知道,这只是没必要的担心罢了。 「如果人类都是起司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把他们的人品看得更透彻一点了……」 从琉蒂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一点来看,她应该是没事的吧。堤格尔骑著马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能了解到他是这种人,本身就是不小的收获了。而且,我们三个可是在无伤的情况下度过了这次危机诶。这一切都得多亏琉蒂你在深夜的时候喊我们过去。」 「谢谢你哦,堤格尔。」 整理好情绪后,琉蒂坚强地露出了笑容。 「说得也是。我们就往前看吧。而且与伯爵的这次交涉也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你指什么?」 堤格尔有些好奇地看著琉蒂。而米拉则是默默地守望著二人。 「首先,伯爵与我们为敌这件事情本身,是他几经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而这就意味著,他并没有对嘉奴隆宣誓效忠。如果我们这方比较有优势的话,他想必是会与嘉奴隆保持距离吧。」 「这么说起来,他确实好像有说过这种话,不过你真的相信伯爵他说的这些话吗?」 「我想,伯爵他应该犹豫了很久吧。如果他打从一开始就想把我们杀掉或者将我们活捉回去的话,只需要在晚餐里下毒或者是在房间里迷晕我们就可以了。然后,我从他的这些行动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哦,我懂了。」 见堤格尔点了点头,琉蒂有些高兴,使眼色让他接著说下去。 「琉蒂在说服伯爵的时候,曾夸大其辞地说了些谎,但伯爵却没能看穿这些谎言。因为如果他看穿了这些谎言的话,就会二话不说地直接对我们动手了吧。他心里其实也隐约觉得,琉蒂说的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这点足以见得,北部的诸侯们并不是一个团结一致的。」 只要情况有变,北部的诸侯们说不定会对嘉奴隆众叛亲离。 虽然这个想法可能乐观了点。不过,这确实是个能让堤格尔他们相信,这个集团是能够从中瓦解的有力证据。 「真不愧堤格尔。」 琉蒂伸出手摸了摸堤格尔的头。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慌慌张张地把手抽了回来。重新整理好情绪后,她这么说道: 「谢谢你,堤格尔。给予了我继续奋斗的勇气。」 「我只是把我想到的事情说出口罢了,如果你真的因此而鼓起勇气的话,想必那也是你自己的功劳吧。」 听到堤格尔这么说后,琉蒂摇了摇头。 「虽然你说的可能没错,但让我注意到这一点的可是你哦,堤格尔。」 琉蒂用双手裹住了堤格尔的手。感慨万千的光芒在她的异色瞳中闪闪发光。 「堤格尔,我向你发誓。我绝对会把殿下平安无事地带回王宫,直到将威胁殿下性命的敌人全部打倒为止,我绝不再轻言放弃。嗯,我一定要成功给你看。」 「就是这个气魄。」 堤格尔也回握住了琉蒂的手。琉蒂面红耳赤地露出笑容,但在注意到了米拉的视线后,她又慌慌张张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前往洛伊森骑士团所在的要塞吧。」 将右手摀在胸前,用左手拉著缰绳,琉蒂策马跑了出去。堤格尔和米拉在看了彼此一眼后,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看著琉蒂的背影,米拉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高兴。琉蒂握住堤格尔的手时所露出了目光,让米拉稍微有些在意。如果只是自己想多就好了,米拉心想。 ? 两天后的早上,堤格尔他 们按照原定计画抵达了洛伊森要塞。 虽然驻守在这里的骑士只有八百人之多,而且要塞的规模相当地小,城墙也很低。不过,要塞的东南方有河流流经,西北方建有土垒,不禁给人带来了一种坚实不摧的印象。 琉蒂在城门处向守卫自报姓名后,骑士团的团长布雷索尔立刻就赶了过来。 他是个中年瘦身的男子, 下颚长著一丛凌乱的胡须。从他那无精打采的面容来看,与其说他像个骑士,不如说他像是个小镇的官员。不过,他那叼著野草的身姿,却在不知不觉间给人带来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我还在想是哪位美丽的大小姐大驾光临了呢,这不是琉蒂埃娜阁下吗?」 「布雷索尔卿,许久不见了呢。」 在一阵寒暄问暖过后,布雷索尔把三人带到了接待室。虽然接待室有经过仔细地打扫,但只有放著几张桌子和椅子而已,显得相当朴质无华。不过,因为室内装有大窗户的关系,采光相当地好。 布雷索尔递给了堤格尔他们装满葡萄酒的青铜杯,不过自己却只喝水而已。 琉蒂向布雷索尔介绍堤格尔,说他是冯伦家的长子。不过,在介绍米拉的时候,却只做了「她是我的好友米拉」这种简短的介绍。果然,她并没有要把米拉身为战姬的身分给曝光的打算。 请求布雷索尔驱散闲杂人等,现场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后,琉蒂立刻向他说明,纳瓦拉要塞被巴舍拉工打了下来、雷格那斯与纳瓦拉骑士团一同逃往了拉尼翁要塞、罗兰目前行踪不明一系列的事情。看来,琉蒂似乎相当信赖他这个人的样子。 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布雷索尔喃喃自语了起来。 「巴舍拉王子可真是个生龙活虎的人啊。说起来,我在冬天的时候也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呢。」 「他当时有说些什么吗?」 琉蒂听后眉头一皱。布雷索尔一面抚摸著粗糙的胡须一面回答道: 「琉蒂埃娜阁下想必也是知道的吧,这座要塞的存在意义?」 「我记得你有和我说过,是为了维护这四周的治安吧?」 「没错。我们具体的工作有三个。其一,不让盗贼和野兽在这里飞扬跋扈。其二,当东南方的那条河水泛滥的话,我们得去帮忙救灾。最后,我们还得负责仲裁纠纷。毕竟,这座要塞可是被三位诸侯的领地团团包围著呢。这就是我们这个骑士团主要的工作内容了。」 「父亲常常和我说,比起那种能一口气打倒十位战士的骑士,能够靠著话术就解决纠纷的骑士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骑士姿态。」 「确实很像是他会说的话呢。」 布雷索尔似乎也认识琉蒂的父亲,他虽然先笑了一会儿,不过立刻就收起了笑容。 「不过,巴舍拉王子却对我这么说了。这个要塞的任务,恐怕只会持续到下个冬天为止吧。他说因为什么联姻政策,三位诸侯里最年长的子爵阁下将获得强大的权威。」 「乍听之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琉蒂歪头觉得纳闷。当有两至三位诸侯互相对立时,将全部的权威赋予给他们其中的一位,让他们三家的子女结婚和解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身在公爵家的琉蒂,对这种事情时有耳闻。 然而,布雷索尔却摇了摇头。 「如果只有我们这里有这种情况倒还好说,但我听说其他的要塞也有类似的情况。看来,巴舍拉王子……不对,该说是嘉奴隆公吧。他似乎是想让诸侯们接管骑士团的工作,来把我们彻底排除乾净。」 「怎么会……」 琉蒂面目铁青,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堤格尔与米拉因为搞不清楚情况,面面相觑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堤格尔问道。 「与守护国境的纳瓦拉骑士团不同,我们这种小型骑士团在国内零星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仲裁诸侯间的纠纷。说的难听点,就是派来监视他们的。」 步琉努的骑士们接受王室的委派,在王国里面工作。他们的俸禄也都是由王国一手支出。 然后,他们会被派往王宫或国内各个据点的要塞,负责把守所在区域。 虽然在国境附近建设的要塞都很大,部属的骑士也相当地多,但负责守护主要干道上与被夹在复数领地间的要塞的骑士数量,会因为职责的不同而有不同的配置人数。然后,他们会以维护国内治安这样的名义,来防止诸侯之间发生纠纷嫌隙。 虽然诸侯们都会主张说:「我们的事情我们能自己解决,不需要你们这些王室的代理人来干涉」,但骑士们因为接到了「尽可能地避免不必要的战事发生」这样的命令,也不能随便地就放任事情不管。 但是,这并不意味著,诸侯与骑士们的关系一定会很差。因为那些欣赏诸侯的人品与领民的气质的骑士,与那些清楚了解骑士们职责所在的诸侯们,都会看在对方的面子上好好处理这些事情。当然,因此而不满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骑士团不在了的话,会有两件事情发生。其一,诸侯间的矛盾会与日俱增。在这件事情上,还能请实力较为雄厚的诸侯来调解。而另一件事情,就是王室的影响力会日渐式微。──我想,这应该是嘉奴隆公的真正目的吧。」 「他这么做,是为了将北部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吧。但是,即使他想把你们这些骑士团排除在外,陛下想必也是不会容许的吧。当然,泰纳帝公也会反对的。」 当琉蒂说到这里的时候,「等等」,米拉却从旁插嘴了。她面有难色地向布雷索尔询问道: 「巴舍拉王子当初有没有告诉你们,有关你们接下来的任务的事情呢?」 就像在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情似的,布雷索尔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同琉蒂埃娜阁下刚刚说的那样,就算嘉奴隆公想把骑士团排除在外,法隆王也肯定会反对的,不是吗?那么,只需要赋予你们新的使命,把你们赶出北部就可以了。所以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他们特地打下纳瓦拉要塞的原因。」 「也就是说,他们想在歼灭了纳瓦拉骑士团后,派其中要塞的骑士团去镇守那里是吧?」 堤格尔难掩脸上惊讶地看向了米拉。 巴舍拉虽然主张雷格那斯王子企图暗杀自己,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就这样放任纳瓦拉骑士团不管。而纳瓦拉骑士团,想必也会因团长的关系与巴舍拉决一死战吧。 「你只猜到了一半。就给你个及格分好了。」 米拉一不小心就用了平时的语气来回答了。注意到琉蒂与布雷索尔视线的米拉,立刻绷紧了自己的表情。直视著二人,接著说道: 「想必根据情况的不同,他们也会采取更为积极的行动吧。比方说,他们可能会把纳瓦拉要塞当作据点,直接进攻萨克斯坦或亚斯瓦尔这些国家,来进一步扩张他们的领土。毕竟萨克斯坦与亚斯瓦尔才刚解决了自己国家内的乱象,要说胜机的话也是有的。」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说,巴舍拉王子与嘉奴隆公都已经想到了,他们打赢这场王室之争后的事情了吗?当巴舍拉王子向我们下达这种命令的时候,想必他已经成功讨伐了雷格那斯王子并解决了王位继承权的事情,准备自己登上王位了吧。」 见布雷索尔叹了一口气,米拉用谨慎的口吻问道: 「我的猜测是不是让你觉得有些天马行空了呢?」 「没这回事,我觉得这个猜测相当有可能发生。」 布雷索尔一脸佩服地盯著米拉看,然后,把自己叼著的野草用手指碾碎了。 「虽然琉蒂埃娜阁下刚刚有说你是她的朋友……。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身分恐怕不是只用朋友这个词就能概括得了的吧?」 米拉分别对堤格尔与琉蒂使了眼色后,端正著姿势看著布雷索尔说道: 「我希望这件事情你能帮我保密。我是琉德米拉·露利叶。统治著吉斯塔特里的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因为一些原因,我目前打算助琉蒂埃娜阁下一臂之力。」 作为一个骑士团的团长,布雷索尔这个男人可说是见过了各种大风大浪。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不只让他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甚至让他紧张到一直毫无意义地抚摸著自己那粗糙的胡须。 「不能大肆宣扬你的存在真是太可惜了呢……。对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堤格尔维尔穆德卿不就是那位正与吉斯塔特有所勾结的人物吗?」 「我能向你保证,绝无此事。」 琉蒂斩钉截铁地断言道。米拉也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 在布雷索尔审视的视线下,堤格尔开口进行了辩解: 「我确实与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走得很近没错。但这并不意味著,我的心里面就没有故乡的存在了。虽然我并不会为了布琉努的利益而行动也是事实,不过我一直把冯伦家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我的父亲也对王室宣示了效忠。」 「虽然你这回答确实挺有诸侯儿子的范儿啦,不过你有点老实过头啰。我劝你最好再多学习一下遣词用字。」 来自布雷索尔的冰冷视线已然消失。他露出微笑说道: 「虽然我不能对你们这两位我初次见面的人物予以信任,但我相信琉蒂埃娜阁下刚刚说的话。毕竟阁下她很有看人的眼力。然后呢,你们打算让我做什么?」 琉蒂露出笑容后,深深地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你」。然后,就开始向他说明自己一行人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布雷索尔听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这就向邻近的诸侯与骑士团派出使者。也必须得戒备著瓦坦伯爵呢。真是的,伯爵他虽然不笨,但却是个利益薰心的人啊……」 布雷索尔这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引起了堤格尔的注意。瓦坦伯爵的领地与洛伊森要塞互相接壤著。为了仲裁诸侯间的纠纷,他们两个想必是会经常见面来商量事情的吧。 「对了,堤格尔维尔穆德卿与战姬殿下。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不过我想问一下,二位有没有什么专长呢?」 「我对射箭很有自信。还有就是……丰富的狩猎与战斗经验吧。」 「嚯,擅长狩猎啊。这样正好。」 布雷索尔的脸上,露出了他们三个至今为曾见过的爽朗笑容。 「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失礼,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向我们证明,你们拥有值得让我们信任的品格与能力。说得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我希望你们能来帮我们的忙。」 「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情,我当然愿意帮忙。」 堤格尔点头同意了。作为想要得到他们助力的一方而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们刚接到了三通,野兽出现在村落里把耕地搞得一团乱的投诉。在这个时期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本来的话,我们都是让诸侯们派出士兵来处理的,不过他们目前都在处理今年发生的洪灾,所以说……」 布雷索尔没能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完。因为,双眼炯炯有神的堤格尔,已经站起身逼近到他面前的关系。 「我做! 请务必让我来处理! 我今天就可以出发!」 在无语地看了彼此一眼后,米拉与琉蒂各自苦笑了起来。 就这样,贝杰拉克游击队,总算是得到了他们的第一个伙伴。 ? 与宣言的一样,堤格尔当天就出发离开了洛伊森要塞。 他并不是一个人。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布雷索尔派出的十名骑士担任他的护卫兼导游。 「要想把这三件事情全部处理完,至少得花上九至十日的时间。请你不要勉强自己。」 虽然布雷索尔在送行的时候曾这么说过,但堤格尔他们却在五日后的下午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在把这三件投诉一口气做完的情况下。 在听完了堤格尔与骑士们的报告后,布雷索尔傻眼到目瞪口呆的地步,甚至把口中叼著的野草弄到了地上。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骑士,是这么评价堤格尔的。 「这名青年简直就是传说中里的赤狼。不论是在陡峭的坡道上,亦或是在没有道路指引的森林深处里面,他都能准确地找出猎物并射杀它,然后毫发无伤地平安归来。」 赤狼,是出现在布琉努的童话故事里头的狼形妖精,传说中,它们自由自在地奔走在山野之间。而这已经是这位骑士所能说出的最高等级的称赞之词了。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骑士相当傻眼地缩著头说道: 「弓箭这种武器,原来是能照著自己的想像射到那么远的地方啊?这和我印象里的弓箭有点……不对,根本就完全不一样吧……」 虽然布雷索尔直到今天为止也从米拉与琉蒂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堤格尔的射箭技术的事情,但他作为一个布琉努的骑士,因为本来就对弓箭有一些偏见,所以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她们两个说的那些话,不过,既然现在堤格尔都已经展示出了成果,那么他也就不得不信服了。 「我也有点狗眼看人低了呢。今后就请你多多指教啰。」 布雷索尔当著骑士们的面前,主动向堤格尔握手示好。而这就意味著,布雷索尔不再把堤格尔当作琉蒂的同行者来看待,而是把他当作一位正式的客人来接待的意思。 堤格尔露出有些害臊的笑容,回握住了布雷索尔伸出的手。 ? 在分配给自己的客房里休息了一刻钟后,堤格尔被布雷索尔叫到了接待室里面。在这间与先前一样毫无风趣可言的房间里,不只有那位面貌爽朗的骑士团团长,也有米拉与琉蒂的身影在。等他坐到了椅子上后,在他身旁的米拉对著他笑了笑。 「我可听说啰。你好像大展身手了一番吧?」 「我也觉得很是自豪哦。真不愧是我们这个游击队的副团长。」 把堤格尔夹在中间的琉蒂,此时也是笑容满面的样子。 按照米拉与琉蒂的说法,她们两个这五天似乎也都在帮布雷索尔的忙。 米拉不只向骑士团提出建言来处理那些寄给他们的陈情书,也参加过骑士们的训练,展现出了自己勇猛的一面。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米拉接受骑士们把她当作了与贝杰拉克家有什么缘分的谜之女骑士这个身分,相当受到他们的推崇。 「幸好琉蒂也是个优秀的剑士。托她的福,我才没在这件事上遭到怀疑。」 另一方面,琉蒂除了写信给邻近诸侯与骑士团外,也与其他的骑士们走访了邻近的村落与小镇,提出了要不要成为他们同伴的委托。 「其结果,是有两个骑士团与七位诸侯答应提供协助。他们恐怕在今晚就会抵达这座要塞了吧。如果能与洛伊森骑士团成功会合的话,我们就能集齐五千兵力。」 「这不是很厉害吗?真亏你能只用五天就招募到这么多同伴啊。」 老实说,堤格尔真的吓了一跳。琉蒂吐出舌头装了一下可爱后,主动揭开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秘密。 「其实,布雷索尔卿在冬季的期间就与其他的骑士团与诸侯 取得了联系。照布雷索尔卿的说法,如果巴舍拉采取了危险的行动的话,他打算团结众人之力一起对付巴舍拉。我只是在最后推了他们一把罢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布雷索尔卿的功劳。」 「这最后推一把的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吧,在交涉这个方面上。」 布雷索尔口中叼著野草的同时,脸上露出了嘲弄的苦笑。 「如果没有贝杰拉克家的名号的话,他们才不会乖乖点头同意这档事的吧。如果没有什么保证的话,只凭危机感是不会驱使他们主动联手的。」 就在这时,有一个骑士从门外叫了布雷索尔的名字。 布雷索尔虽然立刻就出去了,但不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又回来了。 「出大事了啊。」 布雷索尔面目铁青,用手摸了摸下颚的胡子。 「巴舍拉王子派使者来通知我们,要我们立刻把琉蒂埃娜阁下与堤格尔维尔穆德卿交出去。如果拒绝的话,他们会派兵来攻打这座要塞。他们派来的军队恐怕已经在路途上了吧。」 堤格尔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而米拉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巴舍拉是怎么得知他们二人的行踪的呢?」 布雷索尔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听说,王子在昨天率领著军队袭击了瓦坦伯爵的宅邸。把伯爵连同他的家属与旗下的士兵与侍从们全部斩杀殆尽后,放了把火烧掉了宅邸……。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查出了二位就在这里的消息的吧。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只需要稍加调查就能搞清楚的才对。」 不知道布雷索尔是不是想强装镇定,才在说到后半段时变回了原本吊儿啷当的语气,但他的表情却明显带著一丝可怕的感觉。 「他们烧掉瓦坦伯爵的宅邸的理由恐怕不只一个吧,不过其中肯定包含著威胁我们这个理由在里面。他们恐怕是想这么说吧:「如果不想变成这样的话,就乖乖顺从我们吧」。毕竟,我们从以前开始就没对巴舍拉王子与嘉奴隆公表现出过什么好感。」 「巴舍拉打算用什么理由来抓捕我们两个呢?」 琉蒂直眉怒目地问道: 「巴舍拉王子主张,琉蒂埃娜阁下准备对自己造反,并与罗兰卿共同计谋了此事。而堤格尔维尔穆德卿这里则是,与吉斯塔特有所勾结的事情。」 「一下子就追上来了呢。」 米拉露出悔恨的表情。虽然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三个拜访瓦坦伯爵的事情与来到这座要塞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敌人得知了。但是,她从没想过这件事情会来得这么的快。 「但是,巴舍拉不是准备攻打拉尼翁要塞吗?」 堤格尔歪头感到纳闷。他并不觉得拉尼翁已经沦陷了。如果真的已经沦陷了的话,巴舍拉肯定会以此大作文章来动摇我方的军心才对。那为什么,他会突然往这里发兵呢? 「他可能是觉得直接攻打下来有难度,才打算优先掌握北部的主导权吧?」 「也许吧……」 附和了米拉一声后,堤格尔转头询问了布雷索尔。 「敌军的数量有多少?」 「虽然袭击伯爵的宅邸的士兵只有一千上下,但如果他们打算与我军交战,而不是立刻就退兵的话,恐怕整体上会有四五千上下的兵力吧。」 堤格尔注意到了,炽热的斗志正从布雷索尔的双眼中满溢而出的事情。 这恐怕并不是因为他作为骑士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而是因为,他对瓦坦的死感到十分的愤怒吧。毕竟,与堤格尔不同,布雷索尔已经与瓦坦相处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一起战斗吧。作为贝杰拉克游击队的一员。」 琉蒂站起身后,直直地盯著布雷索尔看。 「明天,会有五千名士兵聚集在这里。如果巴舍拉打算温存主力部队来攻克拉尼翁要塞的话,肯定无法派出大军攻打我们这里。我们绝对有胜算。」 「我对琉蒂的意见表示赞同。」 堤格尔也站起了身,走到布雷索尔面前。他已经认可了自己。不对,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有在特别关照自己了。与自己结伴而行的骑士们,并没有小瞧堤格尔射箭这件事情。从这件事情足以见得,他有谨慎地在挑选人选。 虽然想藉机一举讨伐巴舍拉的想法也不是没有,但更最要的是,自己想要帮这个男人一臂之力。 「当然,我也会提供协助的。我就作为一位谜之女骑士,来完成指派给我的工作吧。」 米拉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著俏皮话。稍微缓解了一点现场严肃紧张的气氛。 「我就藉著这个机会说出来吧,其实除了我以外还有另一位战姬也能提供协助。」 米拉接著说了下去。因为觉得会把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所以她至今都隐瞒著奥尔嘉的事情。 「我们请了一位名叫奥尔嘉·塔姆的战姬前往了王都。如果按照原定计划的话,马术相当优秀的她恐怕已经顺利抵达那里了吧。」 「服装仪容果然还是该每天整理好才行啊。」 把叼著的野草扔到地上后,布雷索尔摸了摸自己那粗糙的胡须,然后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作为洛伊森骑士团的团长,为了今日,为了此刻的事情向你们三位表示感谢。」 布雷索尔深深地低下了头,然后挨个与堤格尔他们握了握手。 ? 薄薄的灰云遮住了太阳,让地上的色彩蒙上了一层阴影。目前才刚过了中午。 在距离被烧毁的瓦坦的宅邸东方的二十贝鲁斯塔(约二十公里)处,有人正建立著一块营地。这里是巴舍拉与塔拉多率领的北部诸侯联合军的营地。营地内有好几张红马与诸侯们的旗帜,正随著微风翩翩起舞著。 在指挥官专用的,用金丝缝制而成的奢华营篷内,巴舍拉正在喝著葡萄酒。一脸愤怒的塔拉多坐在了他的身旁。塔拉多并没有伸手去拿装满著葡萄酒的玻璃杯,而是一直瞪视著铺在地面上的绒毯。 「你打算一直摆著那种能把酒变难喝的表情到什么时候啊?」 巴舍拉一边把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倒转过来,一边板著脸说: 「我们又不是出于自愿,才把瓦坦的宅邸整个烧毁的。」 「但是,向士兵们下达了烧毁宅邸并把妇孺全部杀死的命令的人,确实是我们吧。」 塔拉多放在膝上的拳头,正因怒不可遏的愤怒而颤抖著。 直到十天前,巴舍拉他们都还待在纳瓦拉要塞。等到申请的援军抵达了以后,他旗下的士兵总数刚好超过了八千。 虽然巴舍拉判断这个数量可能还不足以攻打下拉尼翁要塞,但这个数量要想包围住要塞使其孤立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就下达了出兵的命令。 然后,也就是在这时,嘉奴隆的使者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面色阴沉的使者,用阴沉的语气传达了嘉奴隆的「请求」。 其一,嘉奴隆要求他们去袭击瓦坦伯爵的宅邸,并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掉后,夺去里面的东西放把火烧了宅邸。其二,讨伐镇守在洛伊森要塞的骑士团与其同党。 等到使者离去后,巴舍拉与塔拉多苦闷地抱怨了一句:「终于还是来了啊」。 关于嘉奴隆残酷暴虐、恶心到不行的做派,他们两个其实早有耳闻了。因为忤逆嘉奴隆而遭被逮捕,饮下了大量的污水而死的男子,又或者是,在准备逃离宅邸时被发现,与野狗一同被关到铁制栅栏内被啃食殆尽的女子,诸如此类可怕的传闻可谓 是层出不穷。 但最为可怕的一点其实是,嘉奴隆会强迫自己的部下来做这些事情。 也因此,他们早就有了总有一天会接到这种「请求」的觉悟了。 为的就是确认自己二人,到底是不是忠实于他的牵线人偶。 巴舍拉把重要的诸侯们聚集在一起,告知了他们接下来要攻打瓦坦宅邸的事宜。 然后,他留下了约两千名士兵镇守要塞,并自己率领著六千名士兵离开了纳瓦拉要塞。 在离开要塞后不久,巴舍拉将联合军分成了六个部队,并自己率领著其中的一个部队直奔瓦坦的宅邸。这不只是因为他想要见识一下诸侯们的指挥能力,也是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能让六千兵力的大军有条不紊地行军的干道。 然后在两天前的时候,巴舍拉与塔拉多抵达了瓦坦的宅邸。 「伯爵,你并没有追随嘉奴隆公爵的打算吧。如果是在和平年代的话我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政局动荡不安的现在,我们判断你的这种态度会威胁到国家的根基。」 巴舍拉把嘉奴隆派来的使者带来的口信,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伯爵。 这是场自始自终都一边倒的战斗。 巴舍拉不只把瓦坦与他旗下的士兵们斩杀殆尽,也把瓦坦的家人与投降的人们全都杀掉了。并在抢夺完他的财产后,放了把火烧掉了宅邸。 在这之后,巴舍拉来到了个离宅邸有段距离的地方,并就地设了个营地。 「你能表现得这么从容自在,是因为你以前也曾放火烧过别人的宅邸吗?」 将视线从绒毯上移开后,塔拉多的眼睛直直地注视著眼前这位妾生的王子。巴舍拉见状,带著微笑回答道: 「是又怎么样呢? 你也知道我曾经当过佣兵一阵子吧?」 「你也知道我是在一个无名的渔村长大的吧?我们那里除了会遭到海盗掠夺外,那些像混混一样的官兵偶尔也会到我们那里把女人们给带走。」 「那种事情很普通吧?」 巴舍拉冷酷地哼了一声后,接著说道: 「真要我说的话,瓦坦那家伙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吧?那家伙明明没有追随嘉奴隆的打算,却一直都没有去结交能与其对抗的同伴。而且,你也看过他那人是什么样子了吧?虽然他嘴巴上说要追随嘉奴隆,但只要我们一露出破绽的话,他肯定会毫无犹豫地从我们背后捅刀的啦。」 「虽然在瓦坦这件事情上我和你有同样的看法,而且我也理解嘉奴隆这么做是为了向那些至今都保持著中立的诸侯们发出警示,但是,我们真的有必要斩草除根到这种地步吗?」 「你也知道吧,这支军队里可是有不少那家伙派来的监视者的。」 巴舍拉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野心的光芒在他的双眼里如同阳炎一般晃荡著。 「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扳倒他。如果现在就造反的话,我们可是会沦落到与瓦坦同样的下场的。」 「……我知道。」 塔拉多伸手拿起玻璃杯,将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后,用比巴舍拉刚刚说话的声音更小的声音说道: 「把布琉努得到手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就被绊倒了,没错吧?」 听到塔拉多这么说后,巴舍拉安心地笑了出来。然后,他一面往塔拉多的玻璃杯内倒葡萄酒,一面摆出严肃的表情换了个话题: 「话说,比起这件事情,另一个请求才是重点吧。本来只需要击溃那个规模小到不行的骑士团和诸侯就好了呢。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在袭击瓦坦的宅邸前一刻,巴舍拉才得知了堤格尔他们前往洛伊森的事情。他派出侦查队与士兵向村庄小镇打探洛伊森的情报时,无意间打听到了这件事情。 「你说,嘉奴隆会不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才特地对我们下达了那种指令的啊?」 「你想多了。」 塔拉多摇了摇头,否认了巴舍拉的想法。 「冯伦他们的事情,你也从瓦坦那听说了吧?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当我们离开纳瓦拉要塞的时候,他们才刚刚离开瓦坦的宅邸,根本就还没抵达洛伊森要塞吧。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个传闻。」 将视线从巴舍拉转到绒毯上后,塔拉多接著说道: 「葛雷亚斯特侯爵似乎已经死了。我听说,不论是斩杀瓦坦的事情,还是攻打洛伊森要塞的事情,本来都是他的工作来著。」 「此话当真?」,巴舍拉有些夸张地皱了皱眉,把身子挺了出来。 「我和那家伙也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他是个醉心于嘉奴隆且喜欢拷问他人的家伙,但并没有弱到会这么轻易就被解决掉吧?」 「葛雷亚斯特侯爵不光是嘉奴隆的心腹,性格也极其恶劣,会四处树敌也不足为奇吧。他那种家伙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嘉奴隆之所以推迟攻打雷格那斯王子与拉尼翁要塞的计画也要命令我们前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试探我们两个的忠诚心,也是为了防止葛雷亚斯特的死亡导致混乱发生吧。」 巴舍拉心情不悦地哼了一声。 「是叫一石二鸟来著吗?贵族里怎么都是这种爱耍小聪明的家伙啊?话说,我们要怎么和洛伊斯骑士团战斗啊?我听说,贝杰拉克的名号好像帮他们招集到了不少士兵来著。」 一把抓起身旁的皮革袋后,巴舍拉将装在里面的银币与铜币倒在了绒毯上。用手指夹起几枚硬币,摆放在自己与塔拉多的中间。 「对面差不多有五千兵力吧?我们这里则是四千到六千不等。」 之所以用四千到六千不等这种说法,是因为还有两千名骑兵没有与他们会合的关系。 塔拉多单膝跪地,把放在角落的地图拿到手中。 「恐怕会在蒂耶尔塞平原开战吧。对面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蒂耶尔塞,是一片坐落在这个营地往东北方走一日半路程、洛伊森要塞往南部走约一日路程的草原。这附近只有那里可以同时指挥数千名士兵行动。 「在数量上不相上下这点真让人不爽。真想打个能轻松获胜的仗啊。」 巴舍拉深深地叹了口气。 「数量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冯伦、贝杰拉克和另外两名战姬。」 塔拉多与巴舍拉并不晓得,奥尔嘉与他们分头行动的事情。 「我这次绝对会牵制好冯伦的,你赢得了吧?」 被塔拉多投以了一道锐利的视线后,巴舍拉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能赢能赢。虽然贝杰拉克与战姬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不过还比不上罗兰呢。如果想取下我的首级的话,那两个人至少得把黑骑士也带来吧。」 巴舍拉的脸上,满溢著霸气与自信。 「要我来说,黑骑士再加上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噩梦一场吧。」 塔拉多先是傻眼地看了眼巴舍拉一会儿后,才重新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 「你可得在这场战斗中把自己的力量铭刻到诸侯们的眼里啊。时至今日,还有许多的诸侯是因为畏惧著嘉奴隆才不得不追随你的。我们得让他们自发地想追随你才行。」 「交给我吧。幸好这种事情到哪里都很单纯。」 巴舍拉一把抓起葡萄酒瓶,因为嫌麻烦而直接对口喝了下去,然后忘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白色大剑。这把嘉奴隆赠与他的大剑,即使在斩断了铁制的甲胄后也不会在刀刃上留下任何的缺口。虽然有奥特克莱尔(hautecl aire)这个正式名称,但他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 ※hauteire 法国的史诗《罗兰之歌》中,罗兰的朋友奥利弗的佩剑。 在佣兵时期,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一把剑。 ──甚至让人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锻造出来的剑。 嘉奴隆他,到底是在甚么地方找到这把剑的呢? 那个男人,并不单单只是一位大贵族而已,恐怕是在那之上,更为可怕的存在吧? 巴舍拉一口乾了手中的葡萄酒,把这个自心底深处涌现出的不安压了回去。现在只需要思考战场上的事情就够了。嘉奴隆的事情,就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再说吧。 「巴舍拉,借我个使者用用吧。我现在就要。」 突然间,塔拉多这么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能赢得轻松一点。」 见塔拉多脸上带著自信的笑容,巴舍拉点了点头,笑著同意了他的请求。 ? 落日的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将床的一部分染成朱红色。 堤格尔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保养著弓箭。刚刚用热水浸湿的毛巾擦过身体的他,已经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冷静了下来。 虽然战事的迫近使得要塞内变得热闹扬扬的,但部队的编制、防具与粮食的管理问题都与堤格尔没有任何干系。因此,他决定将时间全部花上自己身上。 就在他刚保养完弓箭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因为觉得来人可能是米拉,因此他随随便便地就回了一句:「我没有锁门」。然而,打开门的人,却是琉蒂。 「堤格尔……不,堤格尔维尔穆德卿。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琉蒂一脸严肃地盯著堤格尔看。从琉蒂不是用爱称而是用敬称来称呼自己这点来看,她来这里恐怕不单单只是来和自己打趣的吧。 把弓放到一旁后,堤格尔把琉蒂请进了室内。因为室内的空间不怎么地大的关系,他让琉蒂坐到了床上,而自己则坐在了地上。 「我想商量的,是等到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后的事情。堤格尔维尔穆德卿,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希望您能来当殿下的直属侍从。」 「你这未免也扯得有些远了吧?」 堤格尔带著傻眼的表情,抬头仰望著琉蒂。即使他们顺利击退了嘉奴隆与巴舍拉,也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真的结束了。根本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这件事情。 「这我明白。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有必要早日告知你的才行。」 琉蒂面不改色,摆出了严肃的态度。 「真正意义上能称作殿下的同伴的人并不算多。除了贝杰拉克家与罗兰卿外,只有少数人追随著殿下。虽然殿下自己与法隆陛下都为这件事情下了不少苦心,但现在的情况并不能说是有多么的乐观。」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堤格尔在搞清楚状况的同时也反省了一下自己。 他只考虑著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为被卷入这种情况下的雷格那斯王子著想过。 琉蒂恐怕是想在这场战斗中建立一个雷格那斯派系的阵营吧。为得就是与泰纳帝与嘉奴隆相抗衡。雷格那斯与堤格尔同为十八岁,即便顺利解决了这件事情,他作为王子在将来恐怕也必须得持续面对这些大贵族们才行。 「可是,如同你知道的一样,我除了弓箭外毫无长处可言。如果这样的人去侍奉殿下的话,反而会给殿下添麻烦不是吗?」 「绝对没有那种事情!」 琉蒂挺出身子,大声喊叫。热情自她那左右相异的瞳孔中满溢而出。 「你的实力早已在与邻近诸国的战斗中展示了出来。而我,也已经亲眼目睹了很多次你的真正实力。布琉努得做出改变才行。留你这样的人在殿下身边是有必要的。」 「你这么称赞我,我是很高兴啦,不过……」 被她的热情所吞没,堤格尔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被这么直接地跨奖过后,要说他不高兴肯定是骗人的吧。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殿下他本人,会不会有其他的打算呢?」 「我会说服殿下的。即便得使用公爵家的名号,我也会说服他的。」 堤格尔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琉蒂在组织好自己的言语后,静静地接著说道: 「要想让你的弓箭技术在国内得到评价的话,当然得花上不少的时间。这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我、殿下和你可是连二十岁都不到哦。即使是得花上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也能一起为之奋斗不是吗?」 这恐怕是今天里琉蒂说的最让堤格尔感到动摇的话了吧。 你不觉得正因为如此,如果我能在这个布琉努获得武勋的话,会很厉害吗? 过去,堤格尔曾对罗兰这么说过。他当时并不是抱著开玩笑的心情这么说的。 如果能做得到的话,自己就有自信待在米拉身边了。 靠著自己的弓箭技术,得到能让任何人都哑口无言的武勋。 堤格尔曾认为,这是自己在布琉努得到认可的唯一方法。 但是,其实他也可以像琉蒂刚刚说的那样,在布琉努内部活动来得到国家的认可。当然,如果堤格尔想让人才为他所用也必要得得到最低限度的武勋,但这明显已经要比他孤军奋斗要好得太多了。 而且,如果琉蒂刚刚说的事情能实现的话,有著自己这般的弓箭才能却不被看好的人们,也就能得到出世的机会了吧。 虽然这件事情有可能会失败,他们最终可能依旧无法改变现在这种轻视弓箭的风潮。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在做之前该想的事情。 不知从何时起,堤格尔注意到了自己已经握紧了拳头。 他的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劝他,答应琉蒂吧,由自己来开辟出自己的未来。 「──请容我考虑一下。」 但是,堤格尔却没有立刻做出允诺。 但就算是这样,琉蒂也没有摆出遗憾的样子,反而带著微笑点了点头。 「嗯。我也没有要你立刻就做出决定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心中的想法罢了。」 琉蒂站身离开床铺,对堤格尔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房间。 等到门关上了三秒钟过后,堤格尔才悄悄地叹了口气,把视线望向了手边的黑弓。 ? 米拉站在昏暗的走廊上,像是放心了一样,发著呆仰望著天花板。这里离堤格尔的房间只有十步的距离。 ──我干嘛偷听啊…… 后悔与不安在她的心理四处翻腾著。 不久前,米拉本来打算来堤格尔的房间,久违地和他两个人谈谈心的。但是,当她走到附近时,却看到琉蒂走了进去。 米拉虽然相信著堤格尔,不过,她很好奇,这两个人到底准备说些什么事情。如果是布琉努的政治话题的话,自己就直接离开就可以了。在这么说服自己后,米拉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然而,米拉却听到了让她更为震惊的事情。 请求堤格尔来侍奉雷格那斯王子这件事本身,并不让米拉觉得惊讶。现在的堤格尔与邻近三国的要人有联系,光凭这一点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再加上,堤格尔的实力本身也很强悍。他学习过很多将来要当领主的事情。想必他不管是在战场上或者是在管理领地上都能做出成果来吧,米拉有著这样的确信。 也因此,琉蒂来劝诱堤格尔这件事情本身,甚至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真正让米拉感到惊讶的,其实是琉蒂说要改变布琉努的那段话。 虽然琉蒂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她的这番话毫无疑问准确地戳到了堤格尔的心坎上。 ──这让人怎么拒绝得了啊。 如果真有这种能在自己生长的国家里获得认可且步步高升的方法的话,肯定是这个方法比较好吧。想必堤格尔的父亲与阿尔萨斯的领民们也会很高兴才对。 如果不考虑米拉对堤格尔的想法的话,这对奥尔米兹而言也是个不错的提案。如果堤格尔真的成为了国王的亲信的话,就代表米拉将来也能与布琉努的政治中枢产生联系的意思。 堤格尔透过侍奉雷格那斯得到的种种好处,都是些米拉与奥尔米兹不能给予他的。米拉本该高高兴兴地从他身后推他一把才对。 明明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果断地拒绝这个提案呢,米拉心想。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听堤格尔说出,自己会将箭矢射到苍冰星这种话。 在琉蒂结束对话离开房间的时候,米拉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门边,躲到了这里。在这之后,这段对话一直在她的脑内徘徊著,让她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喧闹的声响。可能是布雷索尔所说的附近的骑士团或诸侯军已经抵达了吧。 米拉闭上双眼。口中念叨著:「笑容、笑容」后,有意识地扬起了嘴角。在维持这个状态约五秒钟后,她睁开了双眼,走向堤格尔的房间,并敲了敲门去叫他: 「援军好像到啰。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堤格尔立刻打开门出来见米拉。紧接著,二人肩并肩向著走廊走了出去。 ? 他们这一天,在要塞一楼的某个大厅吃著晚餐。 布雷索尔慷慨地敞开粮仓,为刚刚抵达这里的骑士团与诸侯的士兵们接风洗尘。他们不只准备了好几盘烤全羊与烤全鸡,也把葡萄酒与麦酒的酒桶摆放在了˙角落,等到全部喝完后甚至会搬来新的一桶酒。盐渍鱼汤与撒上起司的炖煮马铃薯在其中更是大受好评。 不过,堤格尔却没什么机会来享受这些美食,因为他必须和琉蒂与布雷索尔一同去和重要人士打招呼才行。 虽然因为堤格尔至今为止都默默无名的关系,导致他们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基本都愣住了,但当布雷索尔用轻松的语气提到他狩猎了三个猎物时,有好几个人都露出了佩服的表情来。 「下次战斗的时候,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领吧。」 琉蒂对著堤格尔笑了笑。她的身上正穿著一套黑白相间的军服。 「你不穿个礼服打扮一下自己吗? 这种场合就和宴会没两样吧?」 堤格尔本来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罢了,怎知琉蒂却抬起了眉毛打趣道: 「真没想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呢,堤格尔。看来你也成长了不少嘛。不过,这种事情就得等到庆功宴再说吧。如果你表现得够好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来帮选我到时候穿的礼服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子从远处向著他们这里走了过来。男子的年龄目测在三十岁以上。长著一张精悍的面孔的他,身体也是相当地结实可靠。 「这不是洛伊克吗?好久不见了。马斯哈卿过得还好吗?」 「他好著呢。他甚至有精神到亲自走访邻近的诸侯来招集同伴呢。」 洛伊克是马斯哈·罗达特的部下之一,与堤格尔也有些交情。 照他的说法,拉夫纳格与高尔英尼在十日前就抵达了马斯哈的宅邸。在得知他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后,堤格尔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据说,听完事情经过的马斯哈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件事情,派出洛伊克担任指挥官带著五十名士兵过来这里后,自己则去尽可能地帮他们招集同伴。 「拉夫纳格他们在我们那里休整了两天后,就出发前往亚斯瓦尔了。」 「洛伊克,谢谢你们愿意过来帮我,也谢谢你过来告诉了我拉夫纳格他们两个的行踪。」 「我就知道堤格尔大人您会这么说。这下我也能放下肩上的重担了呢。等到这场战斗结束后,请您务必来奥特一趟。马斯哈大人想必也会很高兴的吧。」 「这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会去的。」 虽然堤格尔还想和洛伊克再说一点话,但因为布雷索尔和琉蒂已经在叫自己过去的关系,他也只好暂时结束了话题。拍了拍彼此的肩膀,和他做了「等等一起喝酒」的约定后,堤格尔就离开了那里。 就在这时,堤格尔突然想起了奥尔嘉的事情,并在心中向神明祷告了她的平安。不过,既然拉夫纳格他们都能顺利抵达奥特的话,她此时想必也已经平安抵达了王都才对吧。 米拉靠在墙上喝著葡萄酒,恍神地望著正忙碌不堪的堤格尔。因为不能表明自己战姬身分的关系,她只能穿著这种不起眼的衣服老实地待在一旁看著他们。没有向任何人搭话的她,就算有人向她搭话她也不予理会。 身为布琉努人的堤格尔,被布琉努人团团包围住,并加深著彼此的交流。 虽然眼前发生的是相当正常的一幕,但却给米拉带来了一种这里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的感觉。 如果无须隐瞒自己的战姬身分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待在他的身边,与他互相言笑,共进晚餐,携手而行,甚至是挽著手腕了呢? 不过从客观的角度来想,这种表现实在是过于亲密了点吧。 在叹了几口气后,米拉离开了大厅。 ? 这天晚上,米拉失眠了。 她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打滚了好几次。真是没辙,她在嘴里小声嘟嚷著。 ──是因为喝了太多葡萄酒吗?还是因为,再过几日就要上战场了才紧张到睡不著觉呢? 她虽然随便找了几个理由,但不一会儿却又一一否认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些关系才睡不著觉的。 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与不满,正盘踞在自己的心理深处。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米拉站起了身子。在睡衣上披上一件外套的米拉,走出了房间。在关上门扉之际,倚靠在墙上的拉斐亚斯印入了眼帘。米拉想说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大声呼救就好,于是就没有回头去拿它了。 春天的夜风并不寒冷。并且因为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设置松明的关系,走廊上也并不是乌漆一片的。对负责看守的士兵们行了一礼后,米拉向著走廊走了出去。 当米拉从窗户俯望了一眼中庭时,看到了那里点起了好几道篝火。因为洛伊森要塞的规模并不足以容纳全部的士兵,所以会有数千名士兵待在像是中庭或要塞外面的地方过夜。 将视线移开中庭,米拉继续走在走廊上。但就在要抵达走廊的尽头时,米拉注意到了一个人影的存在。当米拉准备向对方搭搭话,并靠著熟悉了黑暗的眼睛捕捉到其真面目时,她不禁惊讶地发出了声: 「琉蒂……?」 「是……米拉吗?」 人影用有些困惑的声音回应了自己,并向著这里走了过来。月光自窗外照亮了人影的真面目,来者果然就是琉蒂没有错。 「怎么了吗? 一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 「我不知怎么地就是睡不著觉。你呢?」 「我也是。」,琉蒂一面苦笑一 面回答道。 「因为紧张而睡不著觉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呢。」 「是因为战斗的事吗?」 在米拉的询问下,琉蒂回了一声:「没错哦」,然后转眼就看向了窗户外面。 「不过,我并不觉得害怕。只要一想到有堤格尔在我的身后,我就能安心地只看著前方战斗了呢。虽然我可能表达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就是我现在的心境了吧。」 琉蒂这真心实意的告白如同一个极其细小的尖刺一般,深深刺进了米拉的心中。米拉一面轻轻握起自己那藏在外套下的右拳,一面靠到了墙壁上。并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开口问了琉蒂: 「你……是怎么看堤格尔的呢?」 琉蒂转身看向了米拉,并用手摀住胸口,低著头这么回答道: 「我觉得,他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哦。」 琉蒂的这个回答,使得米拉心神不宁。琉蒂当著屏气凝神的米拉面前接著说了下去: 「在纳瓦拉要塞与他相会时,我曾觉得自己必须得保护好他才行。堤格尔做事虽然足够谨慎,但他却有著不会照顾自己这个缺点在。当我们两个逃出地下通道后,听到他说接下来要回到伙伴的身边时,我就觉察到,他的这个缺点还是没有改正过来。」 米拉能清晰感觉得到,琉蒂在说这些话时言语间夹杂著的些许热情。 「我之所以组建了这个游击队,也是因为我想利用自己的名声来好好保护堤格尔的关系。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想法完全错了啊。他,并不是那种需要我来守护不可的人了。堤格尔已经成长到,即使身处在被怀疑、被追杀的立场下,也能堂堂正正地向前面对了呢。」 自窗外而来的夜风,吹拂著白银头发。琉蒂接著说了下去: 「自从我们离开了夏立尔的小径后……每当我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立刻有了精神。如果有他在身边的话,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前往天涯海角。要想帮助殿下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让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了呢。」 在外套下,米拉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拳。甚至到了让指甲刺入手掌心的地步。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焦躁不安到这种程度。难道是因为现在是三更半夜才让自己这么血脉贲张的吗? 「我能给予堤格尔的并不多。但是,如果他愿意接受我的话,我甚至想过和他共结连理的可能性。」 米拉差一点点就喊出声来了。而她没发出声音的理由,单纯就只是受到了太大的惊讶罢了。睁大著眼睛、面目僵硬的米拉,就这样目不转睛地一直盯著琉蒂。 虽然琉蒂因为灯光昏暗的关系而看不太清楚米拉此时的表情,但她还是注意到了米拉现在的这个反应。琉蒂双手摀住自己的脸颊,表现出了娇羞的样子。 「抱、抱歉。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点自说自话过头了。不过我觉得只要和我结婚的话,冯伦家就算同时与数名战姬有著交流,也不会有人觉得那么奇怪了吧?而且──我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米拉她,在不同层面的意思上,说不出了话来。 这是只有这位公爵家的小姐能实现,而米拉绝对无法实现的想法。而且她的这个做法,也完全没有背离贵族诸侯在政治结婚这件事情上的原则。 琉蒂如果和堤格尔结婚的话,想必布琉努和吉斯塔特双方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吧。对布琉努而言,与战姬们有著不小交情的堤格尔作为自国的臣子来服从自己,而对吉斯塔特而言,他们也与深受国王与公爵家信赖的人物成了亲密的交情。 对冯伦家而言,他们娶了一个地位崇高的公爵家的小姐为妻。甚至可说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 而其中,琉蒂说想一直待在堤格尔身边的这段话,对米拉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性。虽说只有一瞬间,但她甚至有种要跌倒了的感觉。 ──你的箭矢是否已经射到苍冰星了呢? 米拉至今为止都在等待著堤格尔来到自己的身边。 她不只没有主动前往堤格尔的身边过,也从没有过要拋下一切包袱,去当个阿尔萨斯领主的妻子就好了的想法。 当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堤格尔间有著天壤之别的地位差距。 米拉若想与堤格尔共结连理,就必须得跨越过数不胜数且各个都艰难无比的困难。琉蒂的方法才是更简单的那个。 米拉能给予堤格尔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与自己相比,琉蒂无疑能在更多事情上给予堤格尔帮助。 虽说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之情决不会输给她,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想法还挺有贵族作风的嘛。」 米拉用夹杂著吃惊与佩服的暧昧态度与极其抑制的声音这么说道。 米拉决不能说出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之情。这样做不只会加深旁人对堤格尔的怀疑,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会导致布琉努与吉斯塔特双方撕破脸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不想向她表明这件事情。 「对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琉蒂带著微笑这么回答后,接著对米拉说道: 「对不起,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不过,托你的福,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该怎么说呢,有你在我才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也才能把心里面真实的想法一吐为快呢。那么……祝你有个好梦。」 迅速地把最后一段话说完并行了一礼后,琉蒂甩著银发离开了这里。米拉只是呆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背离消失在黑暗里的一幕。 等到米拉彻底看不到琉蒂的身影的三十秒后,她在黑暗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没有说多少话,却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在潜意识的角落,有个冷静的自己正笑著对自己说:「你真打算在战斗前夕想这种事情吗?」 与此同时,另一个自己则对自己这么说了:「这种事情等到明天在问堤格尔就好了吧?」 第三个自己则是这么说的:「自己得在堤格尔被夺走前抢先行动。不管是用身体还是什么都得把他──」 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好几道光景。分别是以几乎全裸的姿态紧紧抱紧了堤格尔的自己,与骑到正在睡觉的堤格尔身上的自己。米拉有些面红耳赤。 米拉急忙地摇了摇头,并取消了这些念头。但是,这同时让她有了些想法。 如果琉蒂做出了与这些相同的举动的话,堤格尔又会怎么回应呢?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作过的那个奇怪的梦。那个堤格尔被以艾蕾、苏菲为首的多个女性团团围住的梦。堤格尔与那些女性们和睦相处的梦。 堤格尔与琉蒂默默地看著彼此的一幕浮现在了脑海里。虽然不知道是谁先行动的,但他们两个正试图伸出手抱住彼此,而自己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这一幕的发生。 「──米拉?」 显得有些讶异的声音把米拉拉回了现实里。 仔细一看后才发现,堤格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米拉的嘴巴虽然张张合合的,但直到一息过后,她才总算是说出了话来。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刚刚睡醒。稍微散了点步后,想说也该回房了。米拉你呢?」 「我是,那个,有些失眠了啦。」 米拉话音刚落,堤格尔就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没事吧? 身体状况还好吗?」 比起受到堤格尔关心这件 第五章 中途 蒂耶尔塞,是一片从洛伊森要塞南下一日路程就能抵达的平缓草原。这里的树木十分稀疏,仅有一条河川自南方流经。是个能最大限度活用骑士的机动力与突击力的场所。 启程离开洛伊森要塞后的隔日早上,贝杰拉克游击队就抵达了蒂耶尔塞。 顺带一提,加入这个军队的骑士团与诸侯们都对贝杰拉克游击队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也只有以贝杰拉克家为名义,才有可能在身分上与嘉奴隆和巴舍拉分庭抗礼。如果以其他诸侯的家名来当称谓的话,不免会让人有相形见绌之感。 再加上,贝杰拉克家公然顶撞巴舍拉的消息早就广为人知了,要想向身在拉尼翁要塞的雷格那斯王子传达「我们存在于此处」这个讯息的话,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使用这个称呼更好的方法了吧。 虽然这么做会增加琉蒂身上的负担,不过她本人表现得相当开朗,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 另一方面,巴舍拉率领的诸侯联合军早已来到了这里。 在这场战斗开打前,他们已经开始称呼自己为「巴舍拉军」了。他们可能是想在平定北方的过程中打响巴舍拉的名号吧,以上这些是米拉对这件事的见解。 尽管这里飘舞著无数的旗帜,但其中尤为惹眼的无疑是红马旗,而紧随其后的则是在绿底上画有金色独角兽的嘉奴隆公爵家的旗帜了。 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覆盖在大地上的稀落野草,因注射下来的阳光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游击队的大本营这里,堤格尔、米拉、琉蒂与布雷索尔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正围著地图商议作战方针。布雷索尔一面抚摸著粗旷的胡须一面说道: 「据昨天派出的斥候们传来的报告,敌军总共有四千人,并没有再增加或减少的情况。骑兵和步兵各有一千和两千人。」 虽然游击队的总指挥官是琉蒂,但实际指挥战斗的人其实是布雷索尔。毕竟,只有与这些骑士团和诸侯们有过几面之缘的布雷索尔,才是最适合来指挥这支混合军的不二人选。 「我听说敌军在昨日下午就抵达了这里,他们有做什么准备吗?」 在琉蒂的询问下,布雷索尔面露苦色地说道: 「他们堵住了南方那条河川,靠著积水让周围的土地变得相当泥泞。算是个封锁骑兵发挥的常见手段吧。」 堤格尔看了眼放置在地图上的棋子。游击队和巴舍拉军分别在蒂耶尔赛的东侧和西侧布阵。简单来说,我军的左翼和敌军的右翼是不可能做得出迂回包抄这种事情来了。 「我军的骑士和步兵分别是两千和三千。能在数量上领先对手也算是不错了吧。」 米拉笑了笑。为了能两个人一起压制住巴舍拉,她负责辅佐琉蒂。米拉肩上扛著拉斐亚斯,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拆开布料来透透气了,它正散发出比平时还要璀璨的光芒。 「巴舍拉王子真的有强到那种地步吗?」 在布雷索尔装傻充愣地询问下,米拉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很强哦。那个男人和罗兰卿一样,拥有能凭藉著一己之力改变战场局势的能力。」 米拉回想起了去年那场与墨吉涅军的战斗。罗兰靠著单枪匹马杀掉战象这件事情,重挫了许多墨吉涅兵的士气。我可不想与他为敌,这是米拉当时发自心底的想法。 「他就由我和琉蒂来搞定,其他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布雷索尔对米拉点了点头后,一脸抱歉地看向了堤格尔。 「抱歉,堤格尔维尔穆德卿。那件事情虽然我有向他们提过了好几次,但是……」 「没事没事,你不必这么在意啦。」 堤格尔摇了摇头。在启程离开要塞之际,堤格尔曾向布雷索尔提议了一件事情。 自己可以率领一支骑士队进行突击,来射杀调敌军的指挥官,这是他在与墨吉涅军交战时曾使出过的手段。虽然堤格尔曾觉得在这个战场上也能实现这个策略,但因为想要跟随堤格尔的骑士不满百骑的关系,这个计画就暂时搁置到一旁了。 「只要看到了我活跃在战场上的模样,我相信会有人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我就等著下一次的机会吧。虽然话是这么说啦,不过最好的情况还是在这场战斗中把这件事情彻底告一个段落。」 「你可不要为了抢功而用力过猛了哦。」 米拉说著俏皮话,琉蒂和布雷索尔都苦笑了一番。 确认完其他的相关事宜后,四人骑上各自的马匹。互看了彼此一眼后,就启程前往了各自的战场。 不久后,号角声响彻了整片草原,两军同时开始整理阵形。 贝杰拉克游击队在中央、右翼与左翼分别布有一千名士兵,中央部队的后方有一千五百名骑士并列著,然后在更后面的地方,还有五百名作为储备兵力的骑士正在待命。 而对全军进行指挥的人则是,与一千五百名骑士待在一起的布雷索尔。 堤格尔与洛伊克率领的奥特兵们位在右翼,而米拉与琉蒂则是位在中央部队的前线。 巴舍拉军的排兵布阵基本与游击队相同。他们分别在两翼与中央配置一千名步兵,让一千名骑兵留在后方待命,且没有储备兵力。 「看来两边的想法都一样啊。」 在得知了敌军的布阵后,待在琉蒂身旁的米拉皱起了眉头。 这个战术简单来说就是,先让步兵们短兵相接,等到中央、左翼或右翼任意一个位置出现优势后,再派出骑兵前往那个战场一口气分出胜负的策略。当然,这个战术对人数上有优势的一方更为有利。敌军之所以会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也用这个战术,恐怕是因为他们相当信赖著巴舍拉的强大吧。 「米拉」,琉蒂回头看向米拉。她的异色瞳里充满著斗志。 「由我们来拿下这场胜利吧。」 「嗯」,米拉一口答应了下来。 挥舞著红马旗,两军渐渐拉近了距离。虽然布琉努军间交战不会使用弓箭,但队伍最前排的步兵们会各自准备和拳头一样大的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男子自巴舍拉军的中央骑马走了出来。 他有著一头掉色的白色短发,一副细高的身躯,穿著一套以白色为基底的军服,肩膀上扛著一把白色大剑。而此人正是巴舍拉。 他悠悠哉哉地骑著马过来,对著游击队放声叫嚣道: 「对王族举枪相向的愚蠢的骑士们! 我只给你们这些家伙一次机会!」 游击队的士兵们嘁嘁喳喳了起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一次乞求我原谅的机会! 丢下武器、脱掉头盔、双脚跪地,大声地说出自己的罪刑吧!你们就是一群罪人。不只企图暗杀我,还对我举剑相向,甚至结党一起来扰乱王国的和平。你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是能被原谅的!」 「少在那给我自说自话了!」,琉蒂当著傻眼的米拉的面前行动了。她推开步兵们走到前头。看来,她已经无法继续默不作声地听下去的样子。 「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把王族和忠臣们当作罪人来看待,就是身为一国王子的你的手段吗!如果你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的话,不是该堂堂正正地去向陛下禀告此事吗?但是,你招集兵马来袭击了要塞。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情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还想是谁呢,这不是那位只有跑路速度能看的贝杰拉克家的大小姐吗?」 巴舍拉嘲笑道。 「陛下毕竟也是人父。我这个庶子就算向他哭诉这件事情 也根本不可能会有用的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得举起手中的剑。 不过,这种事情恐怕不是你们这些能自由自在地过活的家伙能理解的吧。」 巴舍拉这些话,并不是对琉蒂而是对士兵们说的。国王或者贝杰拉克家这种大贵族对大部分的士兵而言,充其量也只是个「大人物」罢了。与之相对的,庶出的王子反而更贴近他们一点。更别说,这位王子先前还与他们处在相同的立场上了。 「不管你有什么立场,说谎和暴行都是不可能被允许的!我看你根本就是那种会在偏乡地区的酒场里一边说著大话一边挥舞著酒瓶的醉汉吧?要不要先去南边那条河里洗把脸后再回来啊?」 被如此粗鄙的言语回呛后,巴舍拉显得目瞪口呆。而游击队的士兵们则一个一个笑出了声。 「这还真是失礼了。看来我似乎有些小瞧你了啊。那么,我们就用剑来分个输赢吧!」 迅速地整理好了心情后,巴舍拉笔直地举起大剑,然后挥下。 在一阵怒吼声下,巴舍拉的士兵们一往无前。 琉蒂也举起了手中的剑。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军旗在风儿的吹拂下飘动飞扬。游击队的士兵们发出的吶喊声,丝毫不逊于巴舍拉军刚刚发出的怒吼声。 在听到这种能让大气都为之震动的咆啸声后,左右两翼的士兵们也一面怒吼著一面开始了行动。两军一面向对方扔石头,一面进行了正面碰撞,一时间尘土飞扬。 蒂耶尔赛之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游击队的步兵右手拿著武器,左手拿著盾牌,头上戴著铁盔,身上穿著锁子甲。而巴舍拉军的步兵则穿得比他们来得轻便。虽然他们也有拿著武器和盾牌,但头上却是戴著皮革帽,身上则是穿著用铁片补强过的皮革铠。 来到能看清楚对方面孔的距离后,他们二话不说用自己的武器砍向对方。除了用剑斩、用枪刺、用斧头砍向对方外,也有人选择直接用身体撞倒敌人。鲜血横飞、悲鸣四起、倒下的人们被敌军和伙伴恣意践踏。 其中,有一人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强大,而他,就是巴舍拉。 他果敢地冲入游击队的步兵里头,用大剑挥出了一记横劈。两颗士兵的头颅,随即与血迹一同飞舞到了空中。紧接著,他又把一名步兵的头颅连同铁盔砍了个两半,把另一名步兵胸口到肩膀的部分连头锁子甲一起由上而下斩断。 眼前这凄惨的光景与他那压倒性的强大,使得步兵们面色铁青地向后却步。 「怎么了怎么了。王子大人可是特地来当你们的对手啰。尽管放马过来吧。」 琉蒂驾马来到了发出挑衅的巴舍拉面前。虽然她本打算尽早来与他对峙的,但巴舍拉的士兵们却结群成党地来阻挠她的去路,导致她姗姗来迟。 「你的对手是我,巴舍拉!」 「这么快就来啦,大小姐。你刚刚呛声呛得不错嘛。值得鼓励呀。」 巴舍拉耍著嘴皮子,肩膀上扛著大剑。把脚挪出马镫。 琉蒂握紧手中的剑,策马而行。 巴舍拉用力蹬了一下马背,一跃而起。从头上直接砍向琉蒂。本想用剑挡下这一击的琉蒂,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想法,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马匹的悲鸣声撕裂了大气。伴随著骨肉粉碎的剧烈声响,鲜血如同水柱一般喷涌而出。巴舍拉的大剑,将琉蒂乘坐的马匹连同马鞍斩成了两半。 「判断得不错。」 著陆后的巴舍拉,简短地称赞了滚到地上刚刚起身的琉蒂。除了琉蒂外的其他人,都因为恐惧而被束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得到的事情。 在一声吆喝下,琉蒂蹬地冲了出去。巴舍拉拿起大剑准备迎击。 两把剑相互碰撞,一阵刺耳的剑鸣声响起。仅仅是擦到就能让血肉横飞出去的刚剑,发出刺耳的声响袭向琉蒂。琉蒂在牺牲了几根银发后,躲过了这把与暴风结伴而行的大剑。她瞄准了巴舍拉的下颚,一跃而上,挥出斩击。 然而,琉蒂的剑却撞到了什么,只斩断了巴舍拉军服上的领子。直到她著地向后退去后,巴舍拉才有意地摸了摸大剑的剑柄。 「刚刚那下真可惜啊。不久前,我的剑才被某人用这里挡了回去呢,当时我就有想过总有一天也要来试试看。如果没有想起当时那件事情的话,我的下颚现在恐怕已经被割开了吧。」 琉蒂讶异地咬紧了牙关。这本该是让对方没有时间收回剑来阻挡的必杀一击。但这样的一击,却被他用小小的剑柄挡了下来。 「你的动作比在纳瓦拉要塞遇到时来得精炼许多啊。那么我们就继续吧,大小姐。」 巴舍拉张开双手挑衅琉蒂。 这种事不用你说。琉蒂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从正面向他发起了冲锋。 巴舍拉用大剑砍向琉蒂。琉蒂躲过了这记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受到风压得斩击后,踏出敏捷的步伐,向著对方的头部举起了剑。 巴舍拉靠著异常柔软的身体让上半身向后倾倒。躲过了琉蒂的剑后,他迅速地用大剑由下而上挥出斩击。 剑与剑之间擦出火光。琉蒂的身体就像是被弹开了一样飞了出去,最终滚到了地面上。因为自己的直觉告诉她来不及靠著平常的方式躲开这一击,于是琉蒂就把自己的剑撞到了大剑上。 整理好姿势后,两者间再次发出激烈冲突。这次双方进行了炽热的白刃战。他们一直互换彼此的站位,闪光与火花四溅而出。尖锐而刺耳的金属砰然而响。琉蒂手中的剑在空中回转的同时,以拋物线的轨迹飞了出去。 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胆怯,反而见怪不怪地接著下一个行动。她立刻拾起一把掉在地上的枪,刺出了一记突刺。 一声脆响过后,巴舍拉手中的大剑被打了下来。 「觉悟吧!」 琉蒂对著巴舍拉的咽喉刺出了第二击。 但是,枪头却在快要刺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巴舍拉一把握住枪柄挡下了这一击。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臂力。惊慌失措的琉蒂虽然想把武器抽回来,但那把枪却像是定格了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巴舍拉笑著抬起了手腕。本该立刻扔下武器退开的琉蒂,却反射性地用双手抱紧了那把枪。这使得她双脚离地来到了空中。 士兵们不禁发出了惨叫声。因为,巴舍拉居然将那把枪连同琉蒂的身体举了起来。 枪柄被折成两半,琉蒂摔到了地上。紧接著,巴舍拉将折断的枪投了过来。因为无法躲过这一击,琉蒂的表情显得相当紧张。 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一把扎在琉蒂面前的另一把枪,将折断的枪给挡了回去。 如同被切割的冰块一般锐利的枪头,和艺术品别无二致的装饰品,以及一股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寒气流动,同时具备著这些的这把枪,正是只有冻涟的雪姬才能挥舞的龙具拉斐亚斯。 「接下来由我来当你的对手。」 米拉把士兵们一把推开,走上前来。虽然受到了巴舍拉兵们的猛攻,不过她依旧挥舞著拉斐亚斯,一往无前地赶了过来。她之所以没有骑著马过来,是因为她预想到马儿或许会对巴舍拉感到畏惧,才在来之前就先行舍弃了马匹。 米拉将龙具从地面上拔出,怒眼瞪视著巴舍拉保护好琉蒂的安全。同一时间,巴舍拉也将掉落到地上的大剑捡了起来。 「看来,诸侯的士兵们和佣兵不同,缺少了点斗志啊。我可是为了你们两个设置了一千枚金币当 赏金呢。也告诉过了他们你们两个的详细特徵,说好了如果活捉的话就随抓到的人处置的事情了啊。」 就像是一位被问题儿童伤透脑筋的教师一样,巴舍拉感叹道。 「是因为你悬赏的金额少了三个零的关系吧?」 米拉在回嘴他的同时,保持警惕,摆好了架式。在看到眼前的血泊中倒著好几具尸体的惨况后,米拉再次体会到了巴舍拉的可怕之处。 「对了,在纳瓦拉要塞时不是还有另一位战姬在场吗?她人呢?」 在巴舍拉的询问下,米拉皱起了眉头。 他是从哪里得知她们两个是战姬的事情的啊? 也就是在这时,米拉注意到了,装饰在拉斐亚斯枪头的红宝石散发出的光芒渐渐强烈了起来。龙具正在警戒著巴舍拉这号人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如果她也在这里的话,我是不是得斩了你才能引她出来呢?」 巴舍拉话音刚落,立刻蹬地冲了上来。一瞬间就来到了米拉的面前。 米拉立刻双手持平地握住拉斐亚斯。准备接下这记由上而下袭击而来的猛烈攻势。 下一个瞬间,一阵强烈的冲击直击米拉。她没能撑住身体,向后方倒了下去。 如果她没有跌倒的话,她的腿骨无疑已经碎裂了吧。如果接下这记重击的武器不是龙具的话,她毫无疑问已经被砍成了两半。他的这种怪力,就像是自己在亚斯瓦尔交过手的魔物托尔巴兰一样。 ──拉斐亚斯说了,这个男人并不是魔物,但是……! 米拉的视线看向了巴舍拉戴著手套的右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的手似乎让拉斐亚斯陷入了混乱。 米拉想起了在夏立尔小径遇到的魔物群。说起来,当时遇到的敌人里,好像也有几个魔物拥有著这种力量。所以说,就算巴舍拉的右手真的拥有什么力量好了,也一点都不奇怪。 就在巴舍拉准备用大剑压制过来时,已经拾起了自己的剑的琉蒂朝他砍了过去。巴舍拉立刻向后躲开了这击。 在琉蒂的搀扶下,米拉勉强地站起了身子。 ──我们两个到底能把他压制到什么时候呢? 尽管心中怀揣著恐惧与不安,米拉的眼睛也一直牢牢盯紧著这位染血的庶出王子。 ? 就在米拉和琉蒂与巴舍拉为对手陷入苦战时,堤格尔在游击队的右翼也显得相当焦急。 在序盘的激烈冲突过后,敌军的左翼毫无间隙地举起盾牌,开始了防守。就算我军向他们扔石头或用枪剑刺向他们,他们也几乎没有反击,只是一味地忍耐著。 当然,这里的草地上也到处都是沾染著鲜血的友军与敌军的尸体,折断的枪和掉落在地上的盾牌,但在数量上明显要比中央少上不少。 堤格尔虽然也和奥特兵一同向前推进射了几箭,但都没有产生什么显著的效果。虽然在射杀了敌军的指挥官后确实能多少产生点混乱,但巴舍拉军的左翼却会后退十几步立刻整理好对列,并没有任何崩盘的迹象。 ──如果有一定数量的骑兵的话,就能进行突击,届时也能把箭射到更里面的位置了吧。 即使他率领著奥特的士兵们实行这种计画,只有五十名士兵的他们也只会被敌军给推回来罢了。一个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遭到敌军强烈的反击。 ──他们难道是在等巴舍拉打穿哪里吗……。 漂泊而来的血腥味和土味让堤格尔面露苦色的同时,也让他不安地咬牙切齿了起来。 自己或许也该去辅佐米拉和琉蒂吧。虽然他是在理解了,在她们两个与巴舍拉剑戟交错时,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射箭的基础上才选择来到了右翼,但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或许失算了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负责与其他部队进行连络的洛伊克回到了队伍里。 「其他的部队里似乎没有人想进行积极的行动。他们说自己会挡下眼前的敌军,等待中央或左翼有什么变化后再行动。」 「这样啊。辛苦你了……」 堤格尔向他道了声谢谢。堤格尔无法对这个判断提出异议。因为这么做本来就是对的。 ──要不要再试著发起一次攻势呢? 或许这次就能产生什么变化了也说不定。还是说,要直接移兵到中央部队或左翼去呢?如果只是带著奥特兵去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而且,把河川周边都变成泥泞土地这件事情,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因这件事情而生的违和感,让堤格尔感到有些焦虑。 虽然布雷索尔曾说过敌军这么做是为了封锁骑兵们的行动,米拉、琉蒂也认同了这件事情,而且自己也找不出除此以外的答案,但是,这件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就在堤格尔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一位眼熟的骑士让步兵们向左右两侧退开,走了过来。他是布雷索尔的部下之一。他用严肃神情向自己问道: 「堤格尔维尔穆德卿,可以请您离开这里前往左翼去吗?」 「出了什么事吗?」 从对方面色铁青的模样察觉到事情并不一般后,堤格尔反问道。 「左翼那里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听说有几支从远处射来的箭,把小部队的指挥官一个一个给射杀了……」 堤格尔惊愕得背脊一凉。这不正是自己刚刚打算做的事情吗? 直至最初的冲击过后,堤格尔的脑海里才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请等一下。你刚刚是说,被弓箭给射杀了吗?」 受布琉努人所轻视,在战场上顶多只有罪犯会使用的那个弓箭? 明明在这个战场上的每个步兵,都特地改用投石来攻击敌人了不是吗? 「没错。」,这位骑士苦著脸这么回答。 「团长说,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找出到底是谁做的。」 布雷索尔的惊讶与困惑,堤格尔已经相当了解了。 「我知道了。不过,得把奥特兵一起带过去。」 堤格尔这么要求的原因是,他希望有士兵们能在紧要关头照自己的要求来行动。 在得到了这位骑士的允诺后,堤格尔神情紧张地回头看向洛伊克并说道: 「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随后跟上。」 「我明白了」,在听到洛伊克的答覆声后,堤格尔与骑士一同骑著马离开了。他们两个离开右翼,策马奔驰。穿梭在中央部队的间隙里。那一千五百名骑士依旧站在与开战前相同的位置上。转移一下视线后他才发现,队伍的最前线正在进行著激烈的战斗。 ──米拉和琉蒂已经开始和巴舍拉战斗了。 握著缰绳的手冒著冷汗。堤格尔向骑士询问了目前的战况。 「中央方面,虽然巴舍拉带头发起了攻势,但都被贝杰拉克隔下与骑士大人挡了下来。右翼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保持著胶著状态。左翼则是被对方占了上风。」 在顺利抵达左翼前,堤格尔两度用衣服擦拭掉了手心的汗水。 他们让构成左翼的步兵们退开,策马前进著。但他们越往前队列就越凌乱,悲鸣声从四处传来。随处可见东跑西窜的士兵们。 仔细盯著前方看后,能看到积极发起攻势并浑身尘土的巴舍拉兵的身影。虽然士兵们的实力基本不相上下,但对方却充满著气势,而他们这里则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堤格尔将三支箭架到弓 上,拉紧了弓弦。首要之急是把敌军中负责打头阵的集团挡回去。他一面骑著马一面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出箭矢,三名巴舍拉兵随即倒了下去。这让敌我双方同时吓了一跳。 「早知道就多准备一些备用的箭了。」 在这么喃喃自语后,堤格尔又射出了三支箭,并且准确地葬送了三名敌兵的性命。 「虽然在狩猎委托的时候已经拜见过了,不过果然还是很让人难以置信啊……」 骑著马站在堤格尔身旁的骑士,似乎也只能做出这样的感想。 堤格尔一边准备箭矢,一边观察起了四周。他找到了三具被弓箭射杀的尸体。其中的两具尸体被射穿了额头,而另一具则被射穿了咽喉。 ──对手技艺高超。全是一击致命。 堤格尔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对他发出了警告。或许是他的耳朵帮他捕捉到了那道撕裂长空而来的细微声音了吧。堤格尔扔下右手中的箭矢,将身旁的骑士一把拉下,藏在了马头的后面。 紧接著,两支箭直穿自己与骑士的头上。 ──已经被发现了。 真是可怕的射箭技术。堤格尔将箭矢从箭筒中抽出,搭到了黑弓上。起身并把弓弦拉至极限后,堤格尔仔细地观察起了四周。 ──来了! 当他一发现朝自己飞来的箭矢,就把手指撤下弓弦。 两支箭在空中发生碰撞后,在硬物碰撞的声响下双双裂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能理解眼前发出的一切,骑士把头抬了起来。箭矢就像是等待他多时了一样,直穿了他的嘴巴。紧接著,骑士的身体慢慢倾倒,头部朝地倒了下去。 因为没能救下他而愤恨不已的堤格尔,随即抽出了新的箭矢。 ──虽然我理解这种事情并不是只有我能做得到,但是……。 从三百阿尔昔(约三百公尺)远的地方射箭,并且准确地射到目标。 不论是哪个国家都会惊叹地予以赞赏的非凡弓箭技术。 这样的技术,居然能在轻视弓箭的布琉努里,且还是敌人里见识到。 ──说起来,在纳瓦拉要塞时确实有人朝我射箭来著。 堤格尔直到现在才回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因为他当时被巴舍拉的强大给震惊到了,而且在射出牵制用的箭后就没有再遭到反击的关系,就没有继续留意这件事情了。 箭矢再度飞来。堤格尔射箭将其打落后,定睛凝视著视野里的一个角落。他已经从刚刚射出的两支箭中基本推测出了对方的射箭轨迹了。 ──我就来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堤格尔咬紧牙关抑制住了恐惧,策马向前迈进。随著距离的缩短,他能注意到箭矢的时间当然也会随之减少。但是,他必须得知道这名可怕的弓箭手到底身在何处才行。 ──我必须得打倒这家伙,最差的情况下也至少得打跑他才行。 米拉与琉蒂都还不知道这名弓箭手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成为他的标靶。 敌军里的那名弓箭手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周围的步兵们再次展开了战斗。 怒吼声与嚎叫声此起彼落,剑刃敲击在盾牌上,斧头砍在了手臂和脚上。我方的士兵,被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枪给刺中而断气。敌军的士兵,虽然拖著千疮百孔的右脚准备逃离这里,却在中途就被割下了头颅。在吸收了死者们的鲜血后,草原渐渐染上了赤黑色。 在这之中,堤格尔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位骑著马的男子身上。他的年龄在二十岁上下。有著一头金发和端正的五官。身上虽然穿著以青色为基调的军服,但却没有戴著任何甲胄。 但是,他的手中拿著一把弓。 「塔拉多……?」 堤格尔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名字。塔拉多是亚斯瓦尔的敌将,用箭射过苏菲,在玛莉艾欧海战中让他们尝到不少苦头的男人。 ──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四目相对后,他似乎对著自己笑了笑。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吧。不过,他举起弓瞄准著自己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现实没有错。 把脑海中的疑问和不解抹去后,堤格尔鼓起了斗志。自己必须得应战并打倒他才行。这些事情留到以后再去想就可以了。 堤格尔把两支箭架到黑弓上。不是同时,而是以一段短暂的间隔一一射出。即使第一支箭被塔拉多打下,第二支箭也能射中他才对。 但是,堤格尔的意图却被塔拉多看穿了。他的第一和第二支就全都被射了下来。 不妙啊,堤格尔心想。从塔拉多专门瞄准小部队的指挥官这点来看,他很有可能事先准备了不少支箭。 堤格尔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被绊住的人可能是自己这边。 如果他把箭矢耗尽了,塔拉多就会再次瞄准我军的指挥官。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堤格尔就只剩把他射过来的箭一一打落这一选择了。 噗哧噗哧作响的心跳声让堤格尔面目扭曲,紧接著,他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号角声。是从右翼那里传来的。 「右翼出了什么事吗……?」 而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叫喊自己的声音。 「堤格尔大人,您没事吧?」 是洛伊克来了。在堤格尔准备说些什么前,他喘著粗气接著说了下去: 「在过来的途中,我看到骑士们都往右翼那里赶去了。」 他说的是待在中央的一千五百名骑士。布雷索尔这是打算一决胜负了吗?无法观察整个战场的情况真是件让人焦躁的事情。 堤格尔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个时候的布雷索尔,准备将储备兵力以外的骑士全部投入到右翼的战场上,一口气决出个你死我活。他选择右翼是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上那里的兵力损失得最少的缘故。 「洛伊克,你举著盾牌到后面待著。让士兵们也都退下去吧。箭要来了。」 堤格尔立刻下达了这道命令,然后开始迎击塔拉多。 一支、两支、再两支,二人射出箭矢互相较劲著。 在堤格尔因为留下来的箭矢数量而渐感绝望时,却出了一件让他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来的事。 塔拉多开始往后撤了。他虽然一直举著弓箭,摆出能随时对堤格尔的行动做出反应的架式,但却再也没有射出任何一支箭来了。 ──他不可能已经把箭射光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对只剩下五支箭的自己而言是一件走运的事情,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正当堤格尔苦恼不已时,从左侧传来了好几道:「有敌人!」的惨叫声。 仔细一看后才发现,战场的南侧──本该泥泞不堪的地带上出现了在上面奔驰的骑兵兵团。数量约有两千。他们各个拿著枪,身著皮革铠,高举著在绿底上画有金色独角兽的旗帜。 「巴舍拉军……!」 直至这个瞬间,堤格尔才真正领悟到了敌人的意图。 ? 从巴舍拉军的右翼离开的塔拉多,一面擦拭著额头上汗水一面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赢了。」 塔拉多用自信满满的语气小声说道。来到中央部队的后方后,注意到他的骑士们,赶忙来到他的跟前进行了状况的汇报。 「如同您的命令,我们将一千名骑士全都派往了左翼,去与敌军投入的骑士进行 了对抗。在步兵们的坚守下,成功挡下了敌军的攻势。」 「中央方面,巴舍拉殿下还在与那两名骑士交手中。」 「右翼方面,正配合著别动队的步调一同发起攻势。」 似乎对这些报告相当满意,塔拉多点了点头后下达了新的指示。 ──怎么样啊,堤格尔。 塔拉多的这个计策得追溯回两天前。他让一部分的士兵先行来到这里,堵住河川制造淤水。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敌人误以为他们是想阻止骑兵进行迂回作战。 与此之上,他还对那两千名未来汇合的士兵下了传令,让他们晚一点再到战场。为了不被敌人察觉到异样,他还特地嘱咐他们不要从西方,而是要从西南方过来,因为河水已经堵住了,所以他们可以度过没有河水的河川过来。 然后到了昨天,当确认了这一带都已经变得相当泥泞了以后,他们立刻铺上厚实的橡树木板做了一条通道,并且还在上面铺上泥泞的野草进行伪装。也没有忘记在道路上摆放几颗标志性的石头来让友军确认位置。 虽然这种机关也有被敌人察觉到的可能性,不过到时候也只需要靠自己的指挥能力和巴舍拉的骁勇善战来填补这部分的不足就好了。毕竟只要两千名友军一到场的话,他们在数量上就处于优势地位了。 不过,这个方法还是有两个值得担心的地方。 其一就是,战姬们把巴舍拉压得死死的可能性。其二则是,堤格尔有可能也会想到和自己一样的战术。 让他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是巴舍拉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真的不行的话再撤退不就行了。我也会逃的。我已经习惯打败仗了啦。」 虽然他把话说的很有佣兵的痞样,不过这却让塔拉多下定了决心。 「不过,这场战斗终究只是通往胜利的中途罢了,前路漫漫啊……」 叹著气这么喃喃自语后,塔拉多轻轻抚动了挂在马鞍上的弓弦。 现在的他,至少已经有了做这种事情的余力。 ? 马蹄声如地鸣一般轰轰作响,巴舍拉军的别动队直冲贝杰拉克游击队的左翼。他们高举枪头,发动了强烈的侧击。 注意到他们即将发起突击的步兵们,虽然也有试著一同举盾进行防御,但却没有一人能挡下他们的攻势。被长枪贯穿、被马蹄踩扁、被直接撞飞的步兵们,就这样倒在了地上。血泊上的血雨汇聚成了溪流,更多具尸体叠在了尸体上面。 被塔拉多射杀了好几位指挥官而陷入混乱的左翼部队,因为这一击而彻底没了生息。 也就在这时,巴舍拉军的右翼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被三倍的敌军从两个方向同时袭击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撑得住。游击队的步兵们虽拚死进行了抵抗,但最终也只能沦落到被复数的敌兵斩杀与刺杀的下场。 友军被打倒的空间,立刻就被敌兵给填满了。只要一有友军吓得后退,敌军就会挥舞著枪剑继续向前逼进。 游击队的士兵们开始扔下武器、丢掉盾牌,一个接著一个背朝敌军向后逃跑。巴舍拉兵毫不留情地追上去,并用枪刺死了他们。 负责指挥游击队的布雷索尔,在派出作为储备兵力的五百名骑士前往左翼救援的同时,命令全军后退。 「虽然我也了解这样做很强人所难……」 布雷索尔与二十骑部下位在中央部队的后方。因疲倦和后悔,他此刻的表情显得相当憔悴。在与敌军交战的情况下后退真的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但是,为了整然有序地脱离战场,他必须得后退到这里来组织好队列才行。不然的话,士兵们肯定会手忙脚乱到一口气崩溃的吧。 「不过,我军目前的情势,或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布雷索尔把其中一名部下叫来,并对他下达了某个命令。 ? 在游击队的左翼这里,堤格尔正拼命指挥著奥特兵支撑著友军。 但是,五十人的步兵集团所能做的终究有极限。他身上只剩下一支箭了,而且还无法进行补充。 更要命的是,在这种时候仍有一部份的诸侯拒绝和堤格尔共同行动。 「你这是叫我听从一个只会射箭的年轻人的指示来行动吗!」 他很清楚,参加这场战斗的诸侯并不是全员都被琉蒂与布雷索尔感动才来参军的。 不论是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是倒在地上的尸体,全都是友军所留下来的。 当布雷索尔发出后退命令时,堤格尔早已灰头土脸,满身疮痍了。 「──洛伊克。」 堤格尔向这群奥特兵的负责人发话。他那精悍的五官,此时早已被自己与敌人的血给染红。肩膀与手臂上也到处带著擦伤。 「士兵都还在吧?」 堤格尔带著些许迟疑向他问道。毕竟,堤格尔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命令才害得他们被困在这个极端恶劣的环境下。 「目前都在。」 洛伊克的回答相当简短,因为他也已经累了。带著抱歉与太好了的心情,堤格尔告诉他们: 「你们已经尽力了。后退离开这里吧。离开左翼后,就这样直接离开这个战场。如果有人向你们问罪的话,你们就说是我这么命令你们的吧。」 堤格尔准确地掌握了布雷索尔的意图。他的这个后退命令,是为了让我军撤退的事前准备。既然左翼这里已经无法做出什么像样的行动来的话,他们就只能靠著自己的判断来行动了。 「堤格尔大人呢?」 粗鲁地擦拭掉脸上的血后,洛伊克向堤格尔问道。他那精悍的面孔明显变得更加凶恶了。 「我也会后退离开这里。毕竟,我还得赶去中央部队那里一趟。」 如果没能和米拉与琉蒂一同离开战场的话,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而且他也很在意她们两个现在的情况。 洛伊克有些傻眼地望著堤格尔。 「你不是只剩下一支箭了吗?」 「是啊,下次得多准备一些才行啊。」 听见堤格尔下定决心的回答后,洛伊克轻声笑了笑。 「让我们陪你一起去。我可没勇气向马斯哈大人报告说,我们几个在败战中把你独自拋下了。」 堤格尔瞪大著眼睛。在他准备说些什么前,洛伊克就接著说了下去: 「真不愧是堤格尔大人啊。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下次」这种话来。跟在这种人物身后才是战场上的求生之道哦。──让我们再来战上一场吧!」 洛伊克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地回头看向了奥特兵们。而士兵们也用吶喊声附和了他。 堤格尔用力握紧黑弓,紧接著,一股就要喷涌而出的热意流入了体内。如果能顺利脱离这个战场的话,自己必须向他们好好报恩才行。当然,马斯哈也是。 就这样恢复了冷静后,堤格尔摆出指挥官的面孔告诉洛伊克: 「那就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吧。」 一掉转马头后,奥托兵们就围住堤格尔来保护他。 他一人与五十位步兵,推开四处乱窜的友军,把追击而来的敌军打退,赶忙前往中央部队。他们牢牢盯紧前方,绝不回头。 ? 在中央部队的最前线这里,米拉与琉蒂还在与巴舍拉互相对峙著。 二人的表情相当疲倦。沾染著泥土与汗水的头发黏在了脸上,因为曾数次滚到地面的关系,军 服上也满是污泥。气喘吁吁的二人,无法分散注意力观察其他人。连用惯了的枪和剑都比平时来得沉重许多。 「真是让我吃惊。没想到居然能撑得比纳瓦拉要塞遇到那会儿还久啊。」 被二人盯紧著的巴舍拉的脸上,此时正露出了佩服之至的笑容。他不只毫发无伤,甚至连一点疲态都没有展露出来。 ──你是怪物吧。 米拉在心中暗自骂道。她已经懒得说话了。 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米拉与琉蒂都果敢地发起了进攻。在埃勒讷小镇的训练并没有白费,她们两个已经培养出,无须眼神交流就能配合著彼此步调一同挥出斩击与刺出刺击的默契。 然而,这些攻击却被巴舍拉用一把大剑全部给化解掉了。 用化解这个词来形容可能有些不妥吧。真要说的话,她们其实是被他那可怕的臂力所击退。 一接下他的斩击,整个身体都会跟著飞出去。即使架开他的攻击,也会被弄得失去平衡。只要稍微碰到他的剑刃,手脚就会变得不听使唤,这就是她们两个的亲身体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当佣兵的关系,他的招法并没有固定的流派。甚至时不时还会故意露出破绽来诱使她们两个上当。 ──但是,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从耳边传来的情报与周围敌兵的动静,米拉已经得出了我军战败的结论。 如果有一千名士兵左右能听从自己指示的话,米拉肯定会立刻改变方针,逃离巴舍拉身边,进行撤退战的指挥吧。但是,现在的米拉并没有兵。 虽然琉蒂是总指挥官,但那是因为她是贝杰拉克家的人才得到了认可,并不是因为她的指挥能力。追随她的那些人们,真的能在这种情况下好好行动吗?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在这里取下这个男人的首级。 觉察到了琉蒂的动静,米拉也蹬地冲了上前。两人同时从左右两侧发起了突击。 米拉瞄准著巴舍拉的脚踝,用拉斐亚斯挥出一记由右至左的斩击。琉蒂则瞄准对方的头部一跃而起。 巴舍拉后仰著身体,用大剑挥出了一记削过地面而起的斩击。把米拉的拉斐亚斯弹开后,大剑就这样直直砍向了琉蒂。不只反应速度惊人,就连斩击的锐利程度也是非比寻常。 琉蒂被逼得只能转换挥剑的轨迹,接下巴舍拉的大剑。虽然她被打飞出去,在空中失去了平衡,但总算是与对手拉开距离著地了。 这次轮到米拉率先发起了行动。她从正面接近巴舍拉,并接连不断地发出刺击。 但是,巴舍拉却使用大剑的横面当作盾牌,将这些攻击全部都挡了下来。并且还立刻用大剑挥出了一记由上而下的斩击,准备击落了米拉手中的枪。米拉向后跳开,躲过了这间不容发的一击。就在这时,琉蒂从左面朝巴舍拉冲了过来。 不管巴舍拉正在看著哪里,另一方肯定能躲在他的死角里面。 但是,巴舍拉却一面看著米拉,一面将大剑朝著左腋后方刺出。他不只挡下了琉蒂的斩击,还在琉蒂准备打出第二击前扭动身体挥出了反击之剑。琉蒂滚到地上才勉强躲过了这击。 如果是一对一单挑的话,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吧。米拉与琉蒂不禁这些想到。 「对了,你们有发现吗? 你们的周围都已经没有同伴的身影啰。」 听到巴舍拉这番话后,米拉与琉蒂张望了一下四周。正如他所说,巴舍拉军整军向前,一面在地上留下尸体一面逼退著游击队的中央部队。 「虽然从士兵们手中抢走赏金会招人恨啦,不过我也差不多该结──」 巴舍拉说到这里,就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某处正传来吶喊与马蹄轰轰作响的声音。他望向南方,嘴角扬起了一抹邪笑。 「你还活著啊!」 他的这个表情与台词一点也不像是在面对著一位敌人。他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把箭搭在黑弓上策马奔驰而来的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的身影。 在奥特兵的追随下出现在这里的堤格尔,一面用力拉紧著弓弦,一面瞄准著巴舍拉。就算他冒然射出箭,也只会被对方用大箭打落罢了。而且他也只剩下一支箭能用了。因为停下来会有被敌军包围的风险,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前进,渐渐地缩短距离。 巴舍拉似乎已经对米拉和琉蒂没有了兴致,笔直地冲向堤格尔。巴舍拉军的步兵们慌忙让开道路。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米拉并没有放过这个直到刚刚都没有的变化。 「堤格尔!」 她一面呼喊著心上人的名字,一面蹬地冲了出去。在追上巴舍拉后,刺出了长枪。巴舍拉立刻转身面对米拉,挥起手中的大剑。 米拉向后一跃屈膝跪地。呼唤著自己的龙具。 「──拉斐亚斯!」 拉斐亚斯回应她的意志,解放了缠绕在枪头的寒气。寒气化作冰块,有著锐利尖头的冰柱袭向了巴舍拉的下半身。 这完全出乎巴舍拉意料的一击,被他扭动身体躲了过去。 「真是遗憾啊。」 面对巴舍拉的嘲笑,米拉回以了笑颜。就像在说「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一样。 就是在这个瞬间,堤格尔把箭射了出去。 目标不是巴舍拉,而是那块冰块。 击中了冰块的箭,发出硬物碰撞的声响,并改变了轨道。朝著巴舍拉直直飞去。 「什」,虽然吓得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但他也依旧做出了反应。他故意让自己生去平衡。本该射穿他头部的箭矢,最终也只擦过他的脸颊。 巴舍拉虽然只发呆了三秒的短暂时间,但这点时间就足以让堤格尔驾著马去牵起坐在地上的米拉了。 米拉也伸手抓住了堤格尔的手。 被拉到空中的她,最终坐到了堤格尔的前面。 「琉蒂!」 堤格尔与琉蒂向她伸出援手。也就是在这时,巴舍拉兵们冲了上来。对他们而言,眼前的她们是只要杀死就能获得一千枚金币的猎物。不可能会轻易放她们逃走的。 米拉在马上挥舞著枪,而琉蒂也在地上挥舞著剑。 二人的周围闪耀著银色的光芒。鲜血自咽喉与脸上喷涌而出,四名巴舍拉兵化作悲惨的尸体。其他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判断对方还有战斗的力量后,他们刺出长枪进行著牵制。 洛伊克率领的奥特兵在他们的侧面紧咬著他们。虽然奥特兵早已疲惫不堪,但他们在气势上远远高于对手。巴舍拉兵们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不能浪费他们争取的时间,琉蒂这次牵住了堤格尔的手,坐到了他的身后。马儿也理所当然的发出了悲鸣声。 「缰绳就交给你啰。」 米拉对著左右两侧挥舞长枪,击倒了敌兵的同时杀出了生路。琉蒂也把追上来的敌兵一一斩落。而洛伊克率领的奥特兵也突破敌兵的包围网,跟在了堤格尔他们的身后。 策马前进的堤格尔,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这让他回头望了一眼。 站起身来的巴舍拉,正用冷酷的表情瞪视著他。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要追击的意思。但是,堤格尔却对这感到害怕,甚至有某种违和感,随后才回头望向了前面。 离开中央部队后,他转移了一下视线。我军的左翼已经开始败逃了。 ──输了啊。 他没有出声,在心中喃喃道。似乎也有著相同的想法,坐在身后的琉蒂 拉了拉堤格尔的衣领。她的手,正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著。 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上后,堤格尔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询问二人: 「你们有听到全军后退的命令吗?」 「有这回事吗?」,回答了这个问题的人是米拉。看来她们当时似乎已经连听取命令的余裕都没有了的样子。 紧接著,堤格尔做好觉悟回头望向奥特兵。那里少了三个他曾经见过的面孔。表情因心理的阵痛而扭曲的他,出声询问了洛伊克: 「有几个人死了……?」 「五个人。看情况可能会有六个人吧。」 堤格尔仔细一看后才发现,有一位士兵正被三个人扛在肩上。 「你待会儿告诉我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住在奥特的哪个地方。」 就在这时,马蹄的轰鸣声传到了耳中,堤格尔他们反射性地摆出了架式。不过,在得知了来者是友军以后,他们总算是放松了表情。 近二十名骑士从东方奔来。跑在最前头的人是布雷索尔。他在堤格尔他们的面前停下马,面色铁青地苦笑道: 「幸亏你们平安无事。」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力有未逮……」 琉蒂带著沉痛的表情低下了头。因为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就要跌落马的关系,堤格尔慌慌张张地拉起了她。布雷索尔摇了摇头,说道: 「这场战斗并不意味著一切。还只是中途罢了。事后就一边喝著美酒一边来开反省会吧。比起这些,您身为我们的总指挥官,还是赶紧逃离这里吧。当然,堤格尔维尔穆德卿和你也是。」 这里的你指的自是米拉。待在布雷索尔身后的这些部下们,并不晓得她是位战姬的事情。 「可是,士兵们还……」 琉蒂回头望向战场。怒号、惨叫与剑戟交错的声响直到现在依旧不绝于耳,而且还正慢慢逼近著这里。士兵们逃跑的身影正其中更是相当醒目。 「这是我的职责。只要能让总指挥官您逃离这里,我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布雷索尔的表情与语气中一点悲壮感也没有,但这寥寥数语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堤格尔对著这样的他行了一礼。 「祝你武运昌隆。」 米拉也跟著低下了头。这里已经没有他们能做的事情了。如果坚持己见留在这里,导致自己被敌军抓获或杀害的话,反而会给予友军更沉重的打击。他们也只能接受布雷索尔的好意了。 就连琉蒂,也总算整理好了心情,盯著布雷索尔说道: 「反省会,我们约好啰。」 布雷索尔下达了指示,让两名骑士把自己的马借给堤格尔他们。虽然脑海中有著「留下来的一方比较需要马不是吗」这个疑问,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问这些了。 堤格尔、米拉与琉蒂各自乘坐著一匹马,朝著东方奔去。不过,他们无法骑得很快。除了不能把这四十五名奥特兵放著不管外,琉蒂和米拉也已经相当疲惫了。一加速就有跌落马的风险。 身后的战场渐渐远去。 抬头一看后,依旧是万里无云,太阳也才刚过了中天位置。和煦的阳光显得格外沉闷。 在草原上拼命奔驰,离开了战场约一千秒的时间后,本想著到了这里总该没事了吧,但堤格尔的耳边却在这时传来了些许的马蹄声。 他惊愕地望向西方。那里出现了一支可能是巴舍拉军派出的骑兵团。 数量在五十到六十上下,毫无疑问在追赶著他们。虽然还有段距离,但再过个一百秒就会被对方给追上了。 「居然都追到了这里吗……!」 暗骂了两句后,堤格尔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挂在腰上的皮革袋。里面正放著他在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得到的与『魔弹之王』有干系的箭镞。 ──只要让米拉作出箭镞以外的部分,我就能把它射出去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箭镞拥有著超乎常理的力量。追赶著他们的骑兵部队,无疑会连同他们站著的大地一同被吹飞出去吧。 一想到那个光景,他不禁有些害怕。他就是因为这点才没在战场上使用这个箭镞的,就算这里只有自己人在场他也还是不太想使用它。 但是,要想守护米拉、琉蒂与奥特兵的话,已经别无他法了。 「──堤格尔,看那边。」 就在这时,米拉匆忙地呼喊了自己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她指著的北方后,那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没有带著武器和防具,是旅人吗? 这两个人真是不走运,堤格尔咬牙切齿道。但是,自己也不能放著他们两个不管。巴舍拉兵们,肯定会二话不说袭击这两个旅人的吧。 「我去和他们两个谈,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让他们来坐我的马吧。」 「拜托你了。由我来搞定那些碍眼的家伙们吧。」 若无其事地说完这些后,米拉掉转了马头。琉蒂也随即跟上。 「我也已经没那么累了。就拿他们来当这场败仗的出气包吧。」 堤格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光是其中一半的敌军就能让现在的她们陷入苦战了吧。但是,事情发展成这样,自己不管说些什么她们肯定都不会听得吧。首先,得去救下那个二人组才行。 堤格尔朝著旅人的方向策马奔驰。 就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堤格尔惊得睁大了眼睛。两位旅人都是女性,而且其中一位是他的熟人。 其中的一位有著一头延伸至腰际、柔顺且呈波浪状的金色长发,身穿以绿色和白色为基调的礼服,手中拿著一根金色锡杖。 另一位女性有著一头鲜红头发,头上戴著一顶圆顶帽,身上穿著朴素色调的衣服,在外面披著一件外套。 堤格尔认识的,是其中的那位金发女性。 「苏菲……?」 「哎呀哎呀。我还想是谁呢,这不是堤格尔吗?」 这位女性──苏菲亚·欧贝达斯,站在原地缓缓地开口说道。而站在她身旁的那位红发女性,则一脸茫然若失地仰望著堤格尔。 「虽然很想趁现在庆祝一下我们的重逢,不过看来现在似乎并不是时候啊。」 苏菲扭著上身体,望向堤格尔骑马过来的方向。虽然苏菲无法看清数百阿尔昔远的地方,但她也能看到那些如同残兵败将的奥特兵们。 「你会出现在这里就表示,米拉就在那里吗?」 「不,她不在那里。虽然可能这么可能有些突然,不过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苏菲!」 堤格尔没有下马,急匆匆地就在马上低头请求。然后简短地说明了,他们打输了这场仗以及正被敌兵追击的事实。 苏菲立刻答应了下来,左手中的金色锡杖沙沙作响。 「我明白了。这就带我过去吧。」 堤格尔牢牢抓紧苏菲伸出的手,并把她一把拉了上去。 ? 蒂耶尔塞一战,以贝杰拉克游击队的败北告终。 虽然布雷索尔在战场上待到了最后一刻,试著让更多的士兵们逃离战场,但游击队的死者还是超过了一千五百,负伤者甚至在这个数字的一倍以上。据说最终无伤逃离这个战场的士兵数量,甚至不满两百人。 另一方面,巴舍拉军的死者只有两百左右,负伤者也不到六百人。 巴舍拉从俘虏来的敌兵那打听到了游击队的具体阵容,并做出了准备袭击这些骑士团与诸侯领地的开战宣言。 终章 太阳散发著金色光辉,沉入西方的地平线下。 在空无一物的草原上。一支约五十人的集团正在这里休息著。而这些人正是堤格尔他们。 在苏菲、米拉、琉蒂三人合力击退了追赶著他们的巴舍拉兵的骑兵部队后,他们向著洛伊森要塞进行了北上。 顺带补充一句,虽说是三个人合力才击退了敌军,但其实几乎都是苏菲一个人解决的。虽然从她平时和蔼且温柔的举止很难想像得到,不过她果然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战姬啊。 「发生了这种事情啊……」 从堤格尔他们那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苏菲,一面摇晃著金色长发,一面叹著气。 堤格尔、米拉、琉蒂、苏菲与莉莎围圈而坐,述说著彼此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你们在萨可斯坦很努力了呢。」 苏菲露出和蔼的微笑,摸了摸堤格尔的头。 然后,莉莎就悄悄看了堤格尔一眼。她和琉蒂一样有著一对异彩虹瞳,右眼是金色,而左眼则是碧色的。并且,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右手臂手肘以后的部位。 「你和苏菲感情很好是不是代表说,你也是个好人呢?」 堤格尔以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表情,盯著她看。虽然苏菲说过莉莎因为失去了记忆才会表现得像个孩童一样,但他还拿捏不清自己该用对待小孩还是对待同龄人的态度来面对她。 再加上,才刚打完了一场败仗,就置身在这么一个让他始料未及且异样的气氛下,使得他的脑袋无法像往常一样正常运转。 「这个嘛……至少我也没打算当个坏人的打算吧……」 「你有与其他人合伙欺负别人过吗?」 「那种事情我很讨厌的。」 堤格尔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莉莎听后,眼中熠熠生辉,伸出了自己的手并说道: 「我们来交个朋友吧。」 堤格尔一边回握住她的手,一边用眼神对苏菲发出求救信号。 「你们可得好好相处哦。」 被回以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后,堤格尔也只能一边苦笑一边答应了。 米拉则是用困惑的表情一直盯著莉莎看。 「这真的是那位伊莉莎维塔吗……?」 这和米拉认识的那位『雷涡的闪姬』实在是差太多了,即使看著她和堤格尔在那里嘻笑玩耍,最先冒出的情绪也不是生气而是困惑。 「试著和她生活了一阵子后,我才确定她真的是个好孩子哦。虽说如此,我还是想帮她恢复记忆的呢。」 「为什么? 让她继续保持这样会比较好吧?」 虽然米拉这么说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但苏菲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如果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记忆的话我也会放弃,但我认为让她恢复记忆是有其必要性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等到我们把这件事告个段落后就去帮你吧。话说回来,你们来的时机还真是差啊。」 「看来,巴舍拉王子的性格真的相当的暴躁呢。」 苏菲点头表示了同意。她与莉莎在十几天前曾救下了一位纳瓦拉骑士团的骑士,并从他那里听说了大致的情况。直到数日前,他们三个都还在一起旅行著。然后,在抵达了一座并没有归顺巴舍拉与嘉奴隆的小镇后,他才与她们两个告别了。 在这之后,当她们打算一面避开诸侯的士兵们,一面旅行至王都时,就碰巧与堤格尔他们重逢了。 「我们打算就这样前往王都,你们呢?」 苏菲望著堤格尔问道。 「我们要继续与巴舍拉和嘉奴隆战斗。毕竟我可是贝杰拉克游击队的副团长啊,而且在我身上的内奸嫌疑也还没有洗清。不能就这样把队伍拋在身后吧。」 在理解这是条艰辛险阻的道路的情况下,堤格尔却像是不受其影响一样,用相当冷静的表情这么回答道。 他确实是输了。经历了惨痛的败北,失去了众多的友军。心中充满著后悔,精神也已经相当疲倦了。 但是,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这场战斗并不意味著一切,布雷索尔布也这么说过吗? 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确实很像是你的作风呢。我很喜欢哦,你的这种地方。」 绿宝石颜色的瞳孔中散发著善意,苏菲莞尔一笑。 「但是,实际输过一场的话,要想再战就会变得极其严峻且困难吧。贝杰拉克家的名声已经受损了,大部分的诸侯与骑士团都会转而观望吧。」 「琉蒂,我并没有要说你坏话的意思,不过名声受损的终究也只有贝杰拉克家而已。并不包含雷格那斯殿下。纳瓦拉骑士团也还健在,罗兰卿也一定平安无事的吧。只是──」 堤格尔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深深地低头请求苏菲: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我们还是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吧。不是作为战姬,而是作为你个人。」 「我、我也是,拜托你了。」 看到了堤格尔这个态度后,琉蒂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 「本来的话,是该由我这个队长来亲自拜托你的才对,但是因为见识到太多惊奇的事情了,思绪有点跟不上来才会……」 两位战姬突然出现在了在布琉努。而且还是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下。其中一位甚至还失去了记忆。要把这些资讯一下子整理好才是比较异常的吧。 苏菲笑著盯著琉蒂的后脑杓,然后把视线转到了米拉身上。 「哎呀哎呀。真是个强劲的敌人呢。」 「嗯。考虑到巴舍拉的存在,有你在的话我也能安心了。」 「我不是指那个意思啦。」 有些困扰地小声嘟嚷著什么后,苏菲让堤格尔他们两个快点打头抬起来。 「毕竟是米拉和堤格尔的请求嘛,等我把莉莎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后就来帮忙吧。往后就请你多多指教啰,琉蒂埃娜阁下。」 「非常感谢您的大力协助,苏菲亚殿下!」 琉蒂紧紧握住了苏菲的手。 看著眼前这个光景,堤格尔觉得稍微找到了那么一点希望。 巴舍拉与塔拉多的面孔浮现在了脑海中。 ──下次我会赢的。 望著放在身旁的黑弓,堤格尔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 亚斯瓦尔王国的桂妮维雅公主,这天也在王宫里的办公室里面处理著政务。 平息了去年秋天的内乱,并获得胜利的她相当地繁忙。 与该做的事情多到不行这件事情相比,她能信赖的人材可谓是相当地少。性格较为讨喜的家伙在做事上总是不让人满意,相反地,有著优越能力的人材却有著不值得她信赖的人品,这种事情多得都快让她数不清了。 但是,却没有人当著她的面反驳过她的决定。其因有二。 其中,她那再次卧病在床的父王撒迦利亚,拜托那些来给他探病的人们照顾好桂妮维雅。对自己的身心衰竭有所觉悟的他,似乎已经做了好把一切托付给这位继承了宝剑王者之剑的女儿的打算了。 其二,是因为悬挂在办公室墙上的王者之剑的存在。 有著漆黑与黄金交错的单手刀刃,有著一条从像是为了保护手而存在的半圆形剑锷上延伸出的金色锁链的这把宝剑,似乎有著一种让见者都为之胆怯的力量。 「那终究也只是个冒牌货吧?」,说 著这样的话的人,在见到实物后也都闭上了嘴巴。 在这样的前因后果下,桂妮维雅的统治虽然缓慢,但都得到了臣子与人民的认可。 在接近中午的时间,桂妮维雅稍微休息了一下。 她把自己最信赖的老将瓦鲁叫来,命令侍女准备好红茶、山羊奶与饼乾这些点心。 「好想去萨克斯坦一趟哦。」 吃著点心的她,突如其来说出的这句话,著实把瓦鲁搞蒙了。 「那种充斥著土臭味,只有森山野林的乡下国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看的吧?」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亚斯瓦尔人,瓦鲁理所应当地对萨可撒坦给予了低级的评价。 「那么,我想去布琉努一趟。」 她单纯只是想找个地方来逃避责任罢了。瓦鲁叹了口气说道: 「去圆桌骑士的起源之地不行吗?」 「我变得太有名了啦。之前明明都画了浓妆才去的,却马上就被认出来了诶。变得太过有名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毕竟会旁若无人、热情奔放地盯著石像与雕刻看的也只有殿下您一人了吧。」 在瓦鲁冷静的指责下,桂妮维雅显得有些不悦,在红茶里加入了大量的山羊奶。 「你心情不好吧。出了什么事吗?」 「托殿下的福,我最近过得也很忙啊。虽然也有那种年轻有为的年轻人,但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这样啊。好,为了寻找人材就往布琉努跑一趟好了。就去个二十天左右吧。」 「这些是臣子的工作。说起来,布琉努那里好像……」 瓦鲁吃著饼乾,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似地说了下去。 纳瓦尔要塞著火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这个王宫。 但是,起火的原因并没有精准无误地传过来这里,他们听到的版本是,巴舍拉王子与雷格那斯王子产生了激烈的矛盾,最终导致巴舍拉攻打下了那座要塞。 「据说雷格那斯王子在逃离纳瓦拉要塞后,在西北处找了个据点准备抗战到底的样子。巴舍拉王子也集结了士兵准备讨伐雷格那斯王子。」 「还想著我国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呢,这次却轮到布琉努那里发生了争端啊。对了,罗兰卿呢?」 虽然桂妮维雅尽可能地用事务性的口吻说出了这些话,但她在说前半段与后半段的话时的眼神明显不同。瓦鲁把饼乾含入嘴中,摇了摇头。 「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可能就待在雷格那斯王子的身边吧?」 「法隆王到底在做什么啊?他的身体不还很硬朗的吗?」 「我想法隆王他应该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的吧,不过有嘉奴隆公爵担当巴舍拉王子的监护人。我想那位大人可能也会陷入苦战吧。」 瓦鲁对嘉奴隆在布琉努的权势有多龎大这件事情,有著准确的理解。毕竟嘉奴隆与亚斯瓦尔的王侯贵族正保持深入的交流。 「嘉奴隆对了,艾略特兄长好像就是因为得到了他的协助才去攻打吉斯塔特的吧」 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桂妮维雅喃喃自语道。艾略特是亚斯瓦尔的第二王子,在去年的内乱中曾和桂妮维雅短暂地联手过。桂妮维雅听说,在解放了港口都市多尼斯后,他就在刺客的袭撃下断送了性命。 不管怎么说,桂妮维雅对嘉奴隆这个人都没什么好印象。过去,自己到布琉努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也只觉得他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殿下在被问到您是谁的同伴时准备怎么回答,要选择雷格那斯王子吗?」 瓦鲁看著年轻主子的表情,像是在确认一般这么问道。桂妮维雅一脸迷茫,望向了挂在墙上的宝剑。 「在还不能确定谁是正确的情况下,我无法做出判断。」 「今后说不定会有使者前来寻求我们的协助。就像去年,殿下您前去拜访纳瓦拉要塞的罗兰卿时那样。」 「那么,就派出一支骑士部队前往布琉努吧。让他们去谒见法隆王,来听取事情的真实情况。」 瓦鲁一脸诧异地望著一下子就做出决定的桂妮维雅。虽然桂妮维雅这个判断作为一位统治者来说是合格的,但因为她把这件事情看得如此之重导致瓦鲁觉得这件事后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他立刻就换了个想法。桂妮维雅最近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像刚刚那种牢骚也只是因为她过于疲惫才脱口而出的吧。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在明日前准备好人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其中一位官僚在行了一礼后走了进来。 「打扰了。有人说想与殿下见上一面。是位叫作高尔英尼的吉斯塔特老骑士。他说自己曾在去年担任过奥尔米兹公国的战姬的副官一职,也和殿下您有过几面之缘。」 「嘛」,桂妮维雅呼声叫道。 「那位骑士的话,我认识哦。你让他在四半刻钟后过来这里吧。」 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初冬吧。准备从港口都市多尼斯前往萨克斯坦的米拉与堤格尔的身旁,有著拉夫纳格与高尔英尼的身影。 在官僚退下后,桂妮维雅有意无意地抬头望了宝剑一眼。 ──琉德米拉殿下没有跟来,难道是他们在萨克斯坦出了什么事吗? 如果米拉在场的话,高尔英尼即使不自报身家,官僚也会立刻前来通知的吧。也就是说,堤格尔或米拉可能摊上了什么事情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著自己,桂妮维雅不知怎地就是有这种预感。 后记 虽然是在梅雨时节过后才写下了这本书,但现在的世道离平稳还有段距离呢。 基本上只会在自家里撰写原稿的我,最近的生活节奏也发出了很大的改变。本作如果能让各位有纾解压力或者是松了口气的感觉的话就好了呢。 各位读者们,好久不见了。初次见面的各位,你们好啊。我是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六卷终于出版了呢。让买了二月时出的前一卷的各位等上了不少时日。 本卷的舞台发生在堤格尔出生的布琉努王国。不过,是从位在堤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的相反方向的布琉努西部开始的故事。 在与老友相会,和强敌相遇的情况下,堤格尔到底会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关联呢?希望各位能尽情享受这些故事。 好了,这次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发表。 首先是第一件事。 预计在今年冬天发售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七卷,已经决定要发售附有能下载广播剧的通行码的特装版了! 负责演绎时而作为战姬行事,时而倾诉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等等丰富情感的米拉的伊濑茉莉也小姐。与演绎著米拉永远的宿敌的户松遥小姐。 负责演绎本卷中新登场的角色,琉蒂埃娜的大桥步夕小姐。 对了,米拉的妹妹角色米莉兹也会在广播剧里登场,不过这里就容我先进行保密吧。 由这般豪华的声优阵容所组成,在本篇里没有提及的故事。还请各位敬请期待。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 该说是第四本魔弹……吗?新的魔弹物语也要出来了。 其名为:「青年·马斯哈传」─魔弹之王外传─(假定) 虽然在新魔弹里头,他直到目前都还没有出场机会,不过有拜读过旧魔弹的各位读者们想必很熟习吧,他就是在关键时刻帮助堤格尔,并给予堤格尔鼓励的马斯哈·罗达特年轻时的故事。这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集英社的宽容雅量了啊。 由我负责原案,由曾执笔过「美少女死神还我h之魂」( 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橘pan负责书写,插图则是由白谷こなか老师负责。从布琉努王国的王都开始的马斯哈的冒险故事,有兴趣的读者们务必买来看看! 然后是第三件事情。 由kakao老师画制的漫画版『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 序章』虽然已经有在niconico静画里的「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连载了,但这次终于要发售单行本了哦! 发售日定在了九月。希望各位读者们都能好好享受,kakao老师用细腻而华丽的触感绘制而成的,堤格尔他们与露萨露卡的战斗,以及堤格尔与米拉之间的激情互相迸发的场面。虽然在发生了很多预料外的事情后,与kakao老师的约定的期限也已经满了,不过kakao老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贡献。 然后是第四件事。 经的良米兰老师之手绘制而成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将于今年秋天在「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开始连载了。由作为米拉宿敌的艾蕾的登场拉开帷幕,希望各位也能好好享受这部分的故事。 由的良老师描绘出的先行特别篇,艾蕾与米拉的某一日正在「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连载中,希望各位能先去看那篇故事,来慢慢等待将在漫画的舞台上大打出手的米拉与艾蕾。 接著是第五件事情。 堤格尔与莉姆亚莉夏奔至亚斯瓦尔岛的英雄谭,由濑尾つかさ老师与八坂凑老师书写与绘制的『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三卷将在八月发售。堤格尔与莉姆将再次与莎夏邂逅,亚特留斯他们的谜团就迫在眼前了。有买过第一、第二卷的各位读者们,我想这第三卷一定也会让你们感到满足的吧。 然后是第六件事情。 『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终于决定漫画化了! 负责描绘堤格尔他们的是bomi老师。我已经先行看过莉姆的人物设计了,你把虽然面无表情但有著丰富情感的她绘制的相当出色。预计将在今年初冬进行连载,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详细地发表这件事情。请各位敬请期待。 接下来就是谢词了。 把包括米拉、奥尔嘉她们在内,开朗活泼的琉蒂与充满著危险氛围的敌将巴舍拉画出来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谢谢你!虽然书里有很多关于琉蒂的插画,不过我觉得把手指伸出来的那个姿势最有她的气质哦。 负责编辑的h桑与这次也帮我重新修正的t泽桑,谢谢你们。虽然世界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被灾厄所垄罩著,且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国情会怎么样,但下次也有劳你们二位的帮忙了。 然后,负责让这本书成功上架的工作的各位们,我也在这里向你们表示谢意。 最后是读者们。感谢你们购买本书。虽然下卷的舞台依旧是在布琉努这里,但也请你们敬请期待堤格尔他们的活跃表现。 在这个比起冷气更常使用电风扇的季节里 川口 士 虽然是在梅雨时节过后才写下了这本书,但现在的世道离平稳还有段距离呢。 基本上只会在自家里撰写原稿的我,最近的生活节奏也发出了很大的改变。本作如果能让各位有纾解压力或者是松了口气的感觉的话就好了呢。 各位读者们,好久不见了。初次见面的各位,你们好啊。我是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六卷终于出版了呢。让买了二月时出的前一卷的各位等上了不少时日。 本卷的舞台发生在堤格尔出生的布琉努王国。不过,是从位在堤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的相反方向的布琉努西部开始的故事。 在与老友相会,和强敌相遇的情况下,堤格尔到底会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关联呢?希望各位能尽情享受这些故事。 好了,这次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发表。 首先是第一件事。 预计在今年冬天发售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七卷,已经决定要发售附有能下载广播剧的通行码的特装版了! 负责演绎时而作为战姬行事,时而倾诉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等等丰富情感的米拉的伊濑茉莉也小姐。与演绎著米拉永远的宿敌的户松遥小姐。 负责演绎本卷中新登场的角色,琉蒂埃娜的大桥步夕小姐。 对了,米拉的妹妹角色米莉兹也会在广播剧里登场,不过这里就容我先进行保密吧。 由这般豪华的声优阵容所组成,在本篇里没有提及的故事。还请各位敬请期待。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 该说是第四本魔弹……吗?新的魔弹物语也要出来了。 其名为:「青年·马斯哈传」─魔弹之王外传─(假定) 虽然在新魔弹里头,他直到目前都还没有出场机会,不过有拜读过旧魔弹的各位读者们想必很熟习吧,他就是在关键时刻帮助堤格尔,并给予堤格尔鼓励的马斯哈·罗达特年轻时的故事。这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集英社的宽容雅量了啊。 由我负责原案,由曾执笔过「美少女死神还我h之魂」( 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橘pan负责书写,插图则是由白谷こなか老师负责。从布琉努王国的王都开始的马斯哈的冒险故事,有兴趣的读者们务必买来看看! 然后是第三件事情。 由kakao老师画制的漫画版『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 序章』虽然已经有在niconico静画里的「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连载了,但这次终于要发售单行本了哦! 发售日定在了九月。希望各位读者们都能好好享受,kakao老师用细腻而华丽的触感绘制而成的,堤格尔他们与露萨露卡的战斗,以及堤格尔与米拉之间的激情互相迸发的场面。虽然在发生了很多预料外的事情后,与kakao老师的约定的期限也已经满了,不过kakao老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贡献。 然后是第四件事。 经的良米兰老师之手绘制而成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将于今年秋天在「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开始连载了。由作为米拉宿敌的艾蕾的登场拉开帷幕,希望各位也能好好享受这部分的故事。 由的良老师描绘出的先行特别篇,艾蕾与米拉的某一日正在「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连载中,希望各位能先去看那篇故事,来慢慢等待将在漫画的舞台上大打出手的米拉与艾蕾。 接著是第五件事情。 堤格尔与莉姆亚莉夏奔至亚斯瓦尔岛的英雄谭,由濑尾つかさ老师与八坂凑老师书写与绘制的『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三卷将在八月发售。堤格尔与莉姆将再次与莎夏邂逅,亚特留斯他们的谜团就迫在眼前了。有买过第一、第二卷的各位读者们,我想这第三卷一定也会让你们感到满足的吧。 然后是第六件事情。 『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终于决定漫画化了! 负责描绘堤格尔他们的是bomi老师。我已经先行看过莉姆的人物设计了,你把虽然面无表情但有著丰富情感的她绘制的相当出色。预计将在今年初冬进行连载,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详细地发表这件事情。请各位敬请期待。 接下来就是谢词了。 把包括米拉、奥尔嘉她们在内,开朗活泼的琉蒂与充满著危险氛围的敌将巴舍拉画出来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谢谢你!虽然书里有很多关于琉蒂的插画,不过我觉得把手指伸出来的那个姿势最有她的气质哦。 负责编辑的h桑与这次也帮我重新修正的t泽桑,谢谢你们。虽然世界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被灾厄所垄罩著,且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国情会怎么样,但下次也有劳你们二位的帮忙了。 然后,负责让这本书成功上架的工作的各位们,我也在这里向你们表示谢意。 最后是读者们。感谢你们购买本书。虽然下卷的舞台依旧是在布琉努这里,但也请你们敬请期待堤格尔他们的活跃表现。 在这个比起冷气更常使用电风扇的季节里 川口 士 虽然是在梅雨时节过后才写下了这本书,但现在的世道离平稳还有段距离呢。 基本上只会在自家里撰写原稿的我,最近的生活节奏也发出了很大的改变。本作如果能让各位有纾解压力或者是松了口气的感觉的话就好了呢。 各位读者们,好久不见了。初次见面的各位,你们好啊。我是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六卷终于出版了呢。让买了二月时出的前一卷的各位等上了不少时日。 本卷的舞台发生在堤格尔出生的布琉努王国。不过,是从位在堤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的相反方向的布琉努西部开始的故事。 在与老友相会,和强敌相遇的情况下,堤格尔到底会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关联呢?希望各位能尽情享受这些故事。 好了,这次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发表。 首先是第一件事。 预计在今年冬天发售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七卷,已经决定要发售附有能下载广播剧的通行码的特装版了! 负责演绎时而作为战姬行事,时而倾诉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等等丰富情感的米拉的伊濑茉莉也小姐。与演绎著米拉永远的宿敌的户松遥小姐。 负责演绎本卷中新登场的角色,琉蒂埃娜的大桥步夕小姐。 对了,米拉的妹妹角色米莉兹也会在广播剧里登场,不过这里就容我先进行保密吧。 由这般豪华的声优阵容所组成,在本篇里没有提及的故事。还请各位敬请期待。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 该说是第四本魔弹……吗?新的魔弹物语也要出来了。 其名为:「青年·马斯哈传」─魔弹之王外传─(假定) 虽然在新魔弹里头,他直到目前都还没有出场机会,不过有拜读过旧魔弹的各位读者们想必很熟习吧,他就是在关键时刻帮助堤格尔,并给予堤格尔鼓励的马斯哈·罗达特年轻时的故事。这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集英社的宽容雅量了啊。 由我负责原案,由曾执笔过「美少女死神还我h之魂」( 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橘pan负责书写,插图则是由白谷こなか老师负责。从布琉努王国的王都开始的马斯哈的冒险故事,有兴趣的读者们务必买来看看! 然后是第三件事情。 由kakao老师画制的漫画版『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 序章』虽然已经有在niconico静画里的「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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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老友相会,和强敌相遇的情况下,堤格尔到底会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关联呢?希望各位能尽情享受这些故事。 好了,这次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发表。 首先是第一件事。 预计在今年冬天发售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七卷,已经决定要发售附有能下载广播剧的通行码的特装版了! 负责演绎时而作为战姬行事,时而倾诉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等等丰富情感的米拉的伊濑茉莉也小姐。与演绎著米拉永远的宿敌的户松遥小姐。 负责演绎本卷中新登场的角色,琉蒂埃娜的大桥步夕小姐。 对了,米拉的妹妹角色米莉兹也会在广播剧里登场,不过这里就容我先进行保密吧。 由这般豪华的声优阵容所组成,在本篇里没有提及的故事。还请各位敬请期待。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 该说是第四本魔弹……吗?新的魔弹物语也要出来了。 其名为:「青年·马斯哈传」─魔弹之王外传─(假定) 虽然在新魔弹里头,他直到目前都还没有出场机会,不过有拜读过旧魔弹的各位读者们想必很熟习吧,他就是在关键时刻帮助堤格尔,并给予堤格尔鼓励的马斯哈·罗达特年轻时的故事。这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集英社的宽容雅量了啊。 由我负责原案,由曾执笔过「美少女死神还我h之魂」( 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橘pan负责书写,插图则是由白谷こなか老师负责。从布琉努王国的王都开始的马斯哈的冒险故事,有兴趣的读者们务必买来看看! 然后是第三件事情。 由kakao老师画制的漫画版『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 序章』虽然已经有在niconico静画里的「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连载了,但这次终于要发售单行本了哦! 发售日定在了九月。希望各位读者们都能好好享受,kakao老师用细腻而华丽的触感绘制而成的,堤格尔他们与露萨露卡的战斗,以及堤格尔与米拉之间的激情互相迸发的场面。虽然在发生了很多预料外的事情后,与kakao老师的约定的期限也已经满了,不过kakao老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贡献。 然后是第四件事。 经的良米兰老师之手绘制而成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将于今年秋天在「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开始连载了。由作为米拉宿敌的艾蕾的登场拉开帷幕,希望各位也能好好享受这部分的故事。 由的良老师描绘出的先行特别篇,艾蕾与米拉的某一日正在「星期三也要悠悠哉哉地看dash x漫画」上连载中,希望各位能先去看那篇故事,来慢慢等待将在漫画的舞台上大打出手的米拉与艾蕾。 接著是第五件事情。 堤格尔与莉姆亚莉夏奔至亚斯瓦尔岛的英雄谭,由濑尾つかさ老师与八坂凑老师书写与绘制的『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三卷将在八月发售。堤格尔与莉姆将再次与莎夏邂逅,亚特留斯他们的谜团就迫在眼前了。有买过第一、第二卷的各位读者们,我想这第三卷一定也会让你们感到满足的吧。 然后是第六件事情。 『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终于决定漫画化了! 负责描绘堤格尔他们的是bomi老师。我已经先行看过莉姆的人物设计了,你把虽然面无表情但有著丰富情感的她绘制的相当出色。预计将在今年初冬进行连载,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详细地发表这件事情。请各位敬请期待。 接下来就是谢词了。 把包括米拉、奥尔嘉她们在内,开朗活泼的琉蒂与充满著危险氛围的敌将巴舍拉画出来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谢谢你!虽然书里有很多关于琉蒂的插画,不过我觉得把手指伸出来的那个姿势最有她的气质哦。 负责编辑的h桑与这次也帮我重新修正的t泽桑,谢谢你们。虽然世界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被灾厄所垄罩著,且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国情会怎么样,但下次也有劳你们二位的帮忙了。 然后,负责让这本书成功上架的工作的各位们,我也在这里向你们表示谢意。 最后是读者们。感谢你们购买本书。虽然下卷的舞台依旧是在布琉努这里,但也请你们敬请期待堤格尔他们的活跃表现。 在这个比起冷气更常使用电风扇的季节里 川口 士 虽然是在梅雨时节过后才写下了这本书,但现在的世道离平稳还有段距离呢。 基本上只会在自家里撰写原稿的我,最近的生活节奏也发出了很大的改变。本作如果能让各位有纾解压力或者是松了口气的感觉的话就好了呢。 各位读者们,好久不见了。初次见面的各位,你们好啊。我是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六卷终于出版了呢。让买了二月时出的前一卷的各位等上了不少时日。 本卷的舞台发生在堤格尔出生的布琉努王国。不过,是从位在堤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的相反方向的布琉努西部开始的故事。 在与老友相会,和强敌相遇的情况下,堤格尔到底会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关联呢?希望各位能尽情享受这些故事。 好了,这次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发表。 首先是第一件事。 预计在今年冬天发售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七卷,已经决定要发售附有能下载广播剧的通行码的特装版了! 负责演绎时而作为战姬行事,时而倾诉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等等丰富情感的米拉的伊濑茉莉也小姐。与演绎著米拉永远的宿敌的户松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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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描绘堤格尔他们的是bomi老师。我已经先行看过莉姆的人物设计了,你把虽然面无表情但有著丰富情感的她绘制的相当出色。预计将在今年初冬进行连载,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详细地发表这件事情。请各位敬请期待。 接下来就是谢词了。 把包括米拉、奥尔嘉她们在内,开朗活泼的琉蒂与充满著危险氛围的敌将巴舍拉画出来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谢谢你!虽然书里有很多关于琉蒂的插画,不过我觉得把手指伸出来的那个姿势最有她的气质哦。 负责编辑的h桑与这次也帮我重新修正的t泽桑,谢谢你们。虽然世界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被灾厄所垄罩著,且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国情会怎么样,但下次也有劳你们二位的帮忙了。 然后,负责让这本书成功上架的工作的各位们,我也在这里向你们表示谢意。 最后是读者们。感谢你们购买本书。虽然下卷的舞台依旧是在布琉努这里,但也请你们敬请期待堤格尔他们的活跃表现。 在这个比起冷气更常使用电风扇的季节里 川口 士 虽然是在梅雨时节过后才写下了这本书,但现在的世道离平稳还有段距离呢。 基本上只会在自家里撰写原稿的我,最近的生活节奏也发出了很大的改变。本作如果能让各位有纾解压力或者是松了口气的感觉的话就好了呢。 各位读者们,好久不见了。初次见面的各位,你们好啊。我是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六卷终于出版了呢。让买了二月时出的前一卷的各位等上了不少时日。 本卷的舞台发生在堤格尔出生的布琉努王国。不过,是从位在堤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的相反方向的布琉努西部开始的故事。 在与老友相会,和强敌相遇的情况下,堤格尔到底会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关联呢?希望各位能尽情享受这些故事。 好了,这次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发表。 首先是第一件事。 预计在今年冬天发售的『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第七卷,已经决定要发售附有能下载广播剧的通行码的特装版了! 负责演绎时而作为战姬行事,时而倾诉自己对堤格尔的思念等等丰富情感的米拉的伊濑茉莉也小姐。与演绎著米拉永远的宿敌的户松遥小姐。 负责演绎本卷中新登场的角色,琉蒂埃娜的大桥步夕小姐。 对了,米拉的妹妹角色米莉兹也会在广播剧里登场,不过这里就容我先进行保密吧。 由这般豪华的声优阵容所组成,在本篇里没有提及的故事。还请各位敬请期待。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 该说是第四本魔弹……吗?新的魔弹物语也要出来了。 其名为:「青年·马斯哈传」─魔弹之王外传─(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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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htnovel.u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原帖:tieba.baidu/p/7228318363 ———————————— 阅读前请知晓 1.我是在没人翻的情况下翻的,而且平时时间也不是很多,所以里面会有些错别字和病句。 2.标点符号,我“尽量”使用书上的日式标点,但对话里面还是用的双引号。 3.我后面还会再校队的,但由于百度吞贴太严重,就先放这个初稿出来个大家看了。 4.虽然翻的不咋地,但我也不希望有人拿去用做商业用途,一般传阅无所谓的。 ——gatahime(贴吧名字nari我准备该掉了) 序章 春雷闪过,撕裂了天空中蟠卷黑灰色的云。 随后传来雷鸣的轰鸣,风雨加剧,罗兰的表情变得严峻。 在远离街道,杂草丛生的荒野上。背靠着古代荒废腐朽的神殿,他和十人正对峙着,对方是有剑、盾、甲胄武装的骑士。 明明是春天的午后,头顶上的天空却各处都显得昏暗、阴郁。 ——稍微有些严峻那! 未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脸,罗兰手持大剑盯着骑士们。 如果是原本的罗兰的话,敌人的数量哪怕在加上一倍,他也会毫不犹豫直接上前挑战,尝试强行突破。 但是,现在的罗兰非常疲劳。眼睛下面带有黑眼圈,下巴上的杂乱的胡须很显眼。 仅靠毅力硬撑着身体。 面对如此状态的罗兰,骑士们慎重的缩小着包围圈。对手是别名黑骑士,布琉奈的最强战士,就算是十对一也不能疏忽大意吧。 ——我必须尽快赶到拉尼昂去不可。 拉尼昂是布琉奈西北端的一座城塞。现在那里雷格纳斯王子应该和纳瓦尔骑士团、拉尼昂骑士团在一起。 罗兰本来应该在拉尼昂和王子合流的,但是突然遭遇了雷雨,在这一带逗留期间碰到了这些骑士,并且被他们包围了。 「——罗兰卿」 貌似骑士们的队长的男人,头盔下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即使豪勇众人皆知的你,我想也不可能单凭一人胜过我们,投降吧,然后把宝剑给我们,不这样做的话就——」 「无聊的小花招就免了」 打断男人的话,罗兰冷淡的说道。手中握着的是反射空中疾走雷光的大剑——布琉奈王国的宝剑『杜隆达尔』,闪烁着白光。 「你们要的是这把宝剑,还有我的人头吧,好歹算是骑士的话,不是用说的,用剑来抢怎么样?」 被锐利的眼神所震慑,有几个骑士退了一步,罗兰向队长问道。 「话说回来,还不知道你们是谁的人。」 「是冈隆公爵的人」 「这样啊,那我就不用客气了。」 带着怒气的口气,让骑士们倒吸一口气。队长大声呵斥了他们。 「虚张声势!就算是黑骑士,也不能战胜这个数量的敌人,给我上。」 骑士们同时开始行动。 罗兰观察了下敌人。有几个动作迟钝。受了自己的挑衅退缩的人。 往地上一蹬。宝剑所达处发出呻吟,洒落上面的血雨。罗兰对面站着的骑士,失去了人头倒在地上,来不及反应的一击。 本想着就这样冲出去,罗兰在泥泞地上脚下一滑。马上调整体势,虽然避免了摔倒,但那边的白刃群逼过来了。用杜兰达尔横扫,将斩击弹开,不得已后退了。 ——身体好沉重。 罗兰长吐一口气,这样的话,就算逃跑也会马上被追上吧。 「状态不好的样子啊,罗兰卿」 「有空废话的话就过来啊」 冷淡的回答让队长咬牙切齿,再次下令攻击。 就在这时,一个骑士发出惊呼,其他人带着疑问,向他的视线看向的地方看去,对眼前的景象愕然了。 装备枪和甲胄的二十人左右的集团,直接向这边过来了,带头的人是一个骑着马有一头金发的年轻男人。 「奥利维」 罗兰的口中漏出惊讶和喜悦的声音。金发的骑士就是罗兰的挚友,也就是纳瓦尔骑士团的副团长奥利维。 奥利维快马加鞭,由于泥泞的地面,提不上速度,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冈隆的骑士们慌张了。 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罗兰向队长砍去。队长试着用盾牌阻挡,但是杜隆达尔把盾牌打碎,势头不减的将头盔连同头部一起打碎。 惨烈的场面让半数的骑士们发出悲鸣开始逃跑,剩下的把剑丢掉投降。罗兰看也不看逃跑的人,向投降的人说。 「将同伴带走快滚」 指的就是罗兰斩杀了那二人。骑士们协力将两具尸体抬起,头也不回就跑了。 终于来到罗兰旁边的奥利维,在马上惊讶的说。 「还在想你到底在哪里溜达,原来是在这种地方迷路了」 和所说的话相反,脸上显出的是安心和喜悦。 遭到巴舍拉王子军队的进攻,罗兰放弃了纳瓦尔城塞,那是约一个月前的事情。奥利维在这几日前作为别动队在行动,经过了四十多天终于再会了。 奥利维从马上下来,罗兰就上前握住他的手。 「真亏你能没事啊,奥利维」 「太夸张了」 罗兰对苦笑的奥利维大大的摇头。 「我当然是信赖着你的,但即使这样还是免不了苦战啊,敌人比想象的要棘手」 说道这里,罗兰注意到了挚友左臂被白布包着。在想他是否受伤了,但是作为包扎来说,布有点小了,而且缠卷的样子也很粗糙。 「这个啊」奥利维把手臂上的布解开,摊开后,上面描绘这红马的头像。 「巴雅尔吗!」 罗兰盯着红马看。奥利维的嘴角露出挖苦的笑容。 「雷格纳斯殿下的提案。由于这是布琉奈人之间的战斗,用来区分敌我的东西」 巴雅尔是布琉奈军旗上的图案,有着黑色的鬣毛和红色的身体。是始祖夏露露的爱马,存在没有翅膀在天空飞行的传说,老少布琉奈人无所不知的存在。 「简洁有效啊。而且,做这个也简单」 「用巴雅尔做标志,殿下是要主张自己的正当性吧,而且这也有加强己方团结力的目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在殿下身边,我们大家都是相同的布琉奈骑士那」 对于奥利维的发言,罗兰由衷的佩服。像挚友这样的推测,自己完全没想到。 「话说回来,是殿下的提案的话,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和殿下合流了?」 罗兰干劲满满的提问后,奥利维回头看去,看向腐朽的神殿。 「先休息下,顺便讲下这个事情吧,要是你在这种地方感冒了,搬运你的家伙会十分可怜吧」 神殿的屋顶已经倾斜,墙壁和柱子上的装饰已经脱落,各个地方有许多裂缝,但是姑且可以用来躲雨。 牵着马,二人进入了神殿。虽然空气十分浑浊,但是里面比想象的要宽阔,也没有雨水会漏进来的样子。 「像这样的荒野,究竟在祭拜什么神明啊」 自言自语嘀咕的同时,奥利维从马鞍上挂着的行李袋里拿出火把和火石,在火把上点火,交给罗兰。 二人向里面走去。 「没有人的气息啊」 「这里给人的感觉,好像几十年没有人来过了吧」 奥利维回答了罗兰的话,向地面看去。 地上覆着尘土,上面有几只虫子在蠕动,被火把的光亮照到,往暗处逃去,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没多久就走到了墙壁,周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着,从碎片的样子来看,好像是有几份像神像的残骸。 「墙壁上好像画着什么...」 罗兰举起火把,想再看清楚点。 上面画着的是三个女性,之所以判断是女性,是因为长发加上胸前隆起的样子。作为画来说很简单,画了眼睛鼻子,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任何装饰,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弓。 「如果这是女神的画像的话,那就是,默西亚、雅利洛,厄里斯这样吧」 大地母神默西亚、,丰收与爱欲的女神雅利洛,暴风女神厄里斯。 她们全都是布琉奈王国和杰斯塔特王国主要信仰的十神之一,奥利维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你搞错了,奥利维」 带着惊讶和紧张的表情,罗兰否定了挚友的推测。 「这是蒂娜法」 「你说什么」 远比罗兰能说会道的奥利维因为过于惊讶只能说出这句话。 蒂娜法也是和默西亚她们同样被布琉奈和杰斯塔特信仰的一柱神明。但是,和其他的女神相比,蒂娜法多被世人所厌恶。 还有,蒂娜法既是众神之王佩尔库纳斯的妻子、姐姐和妹妹,也是他一生的宿敌。 神官和巫女们已经讨论了成百上千次,是否要把这尊女神排除在十神之外。但是由于作为众神之王佩尔库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这点十分瞩目呀,神话里面的表现很活跃等等原因,现在蒂娜法任然作为十神的一柱。 但是,在很多人看来,果然她还是不被喜爱的女神。 「不愧是神殿里长大的,我是完全看不出来」 回复过来的奥利维,笑着开着玩笑,罗兰耸了下肩膀。 「琉別隆的神殿是特别 的」 第一章 再起 云散去的蓝天之下,有一群人在午后柔和的阳光照射下,在草原上行进。 数量大约一千,每个人从头到脚身上都沾有污迹。身上各处都负有大大小小的伤。疲劳感显示在脸上,还有直接露出不满的人。 从队伍里有携带者剑或枪,穿着盔甲的人可以看出,这是某支军队,但是武装不统一,队列混乱。 这只队伍的名字叫做贝尔修拉克家游击队。是由三支骑士团和七支诸侯军组成的联合部队,几天前战败了,就变成了现在的残兵败将。 在部队前面带头,骑着马,一头银发的少女,叫做贝尔修拉克 琉蒂艾,是部队的指挥官。十八岁,看似较小、柔和的体格,但作为一名战士,却有着足以称道的技量。 她也和其他士兵同样身上全是泥沙和敌人的血渍,在马上身体挺得笔直,用一对给见过的人都会留下强烈印象的深蓝色右瞳和鲜红色左瞳的双眼,看着前方。像这样左右颜色不一样的眼瞳,在布琉奈和杰斯塔特被称作异彩虹瞳。 琉蒂艾的身后,一男一女骑着马并行着。 二人都没有超过二十岁的样子。男人标准身材,有一副暗红色的头发和捎带点红的茶色眼瞳。马鞍上插着一把黑弓,但是箭筒是空的。女人穿着以紫色为基调,搭配少量金色的军服。手上拿着一把做工精细的枪。头后面扎起的蓝色头发长及腰处。 他们是冯仑伯爵家的长男提格尔提格尔布尓穆德 冯仑、和有着『冻涟的雪姬』别名的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 提格尔随意向旁边望去,看到红色牡丹花、蓝色堇菜、黄色蒲公英等花朵争相开放,以及在花朵中飞舞的白色的、黄色的蝴蝶。这个景象就像是在绿色的布单上画出的华美花纹一样。 「如果在那边午睡的话,我似乎能一直熟睡到夜晚啊」 「午睡先放放哟,刚吃了败仗呢」 面无表情的说完后,米拉的嘴角露出温柔的微笑。 「还没放松吧,到昨天早上为止还一直绷着一张脸」 「我对这附近有映像。要到马斯哈斯卿住宅所在的拉泽斯城还有片刻多一点的路了」 前几天,游击队在提艾鲁塞的战斗中被巴舍拉王子的军队击败了。 好不容易甩开敌人的追击的提格尔等人,为了重整态势,去向治理奥多的马斯哈斯 罗丹特伯爵寻求帮助。 马斯哈斯五十七岁。和提格尔的父亲乌鲁斯有三十年以上的交情,他们是挚友的关系。马斯哈斯还给过小时候的提格尔些许教导。 另外,他还派了士兵加入了游击队,可以说没有比他更值得信赖的人了。从提艾鲁塞出发的话,只要二三天步行就能到达奥多这点也很重要。 就这样,昨天早上,游击队终于抵达了奥多。马上派出使者,向马斯哈斯传达自己等人会来拜访拉泽斯的城镇。 刚离开战场时候,提格尔身边只有五十不到的士兵。与同样逃出来的士兵一点一点的会合后,变成了约有一千人的队伍。 战斗之前,军队的数量高达五千人。现在要重新再起是很困难的吧。但是却非做不可。 把视线转回前方,提格尔看着琉蒂艾的背影。就算是平时开朗豁达的她,这几天也没有一点像是原来那样的举止,始终保持沉默、严肃的样子。 作为败军之将,想必必须保持毅然的态度不可吧。为了察觉她的内心。提格尔好几次试着向她搭话,但到现在都没有成果。 ——索性询问下她是否要午睡吧。 她会吃惊也好,生气也好,只要能引起她的反应的话,正当提格尔考虑这个的时候,后面的马蹄声接近过来,两个女人骑着马靠到了提格尔的身旁。 「现在,后面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队列拉的有点长了呢」 骑着马二人中其中一人,有着长长的金发和绿宝石瞳孔,身材高挑的女性说道。她穿着绿白相间的礼服,右手拿着黄金的锡杖。尽管是这个样子,她在马上的姿态却坐的十分安稳。 「谢谢,索菲!」 「不客气,但是,我想要更具体的感谢呢」 被称做索菲的女性,诱惑似的闭着一直眼睛。对这妖艳的举动不由得脸红的提格尔,脖子感到一层白辉色冷气飘过。这是米拉的枪——拉维亚斯的从前端放出来的。这把枪是只有战姬才能使用的龙具,能操控寒气。 「索菲,你注意点,不要做出会让那孩子学坏的举动好不好」 米拉的视线,向着索菲前面坐着的红发少女看去。 她靠着苏菲,笑着向提格尔和米拉挥动左手。她和琉蒂艾一样有着异彩虹瞳,有着金色的右瞳和深蓝色的左瞳。隐藏在外套里看不出来,她的右手没有手肘以下的部分,而且听说还失去了记忆。 这二人,也和米拉一样是战姬。金发的女性是有着『光华的耀姬』别名的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红发的女性有着『雷涡的闪姬』别名,叫做伊丽莎维塔 法米娜。索菲比米拉大四岁,也就是二十二岁,被昵称为丽莎的伊丽莎维塔和米拉同样是十八岁。 第二章 赤狼的红矢 米拉把葡萄酒倒入青铜杯,递给马斯哈斯。一口气喝下去,大大地吐了口气,马斯哈斯开始说明。 科迪尔罗斯 夏巴诺恩,是服从于冈隆公爵的其中一个诸侯。 「为了讨好冈隆,夏巴诺恩将自己的女儿都交出去了。虽然把儿子女儿送到关系亲近的贵族家里去见习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提格尔回想起关于冈隆残虐无道的传闻。据说他会抓走交不出税的人家里的年轻女孩,凌辱之后实行拷问致死。 为了获得冈隆的庇护,夏巴诺恩把自己的女儿作为活供品献出去了吗。 「要聚集三千士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夏巴诺恩子爵治理的领地有那么富饶吗?」 索菲询问道。就连马斯哈斯,平时也只能准备三百左右的士兵。聚集五百士兵已经是到极限了。所以当然会让人产生这个疑问。 「那家伙原本只有一百五十不到的士兵啊」 马斯哈斯摇摇头回答道。 「这之外的,应该是效忠冈隆的诸侯们的士兵吧。听说他从冈隆的心腹古雷亚斯特侯爵那里借了兵,在北面、东面的地区巡逻」 提格尔不由得露出险峻的表情。古雷亚斯特就是向法隆王告状提格尔和吉斯塔特私通的男人。是他绝不会原谅的人。这个时候,提格尔还不知道古雷亚斯特已经死了。 「夏巴诺恩治理的弗拉则和奥多的东北部接壤。因为这个原因,我还一直监视着这家伙的动向...。真是被摆了一道啊」 马斯哈斯不快的说道。 「非常抱歉,伯爵,就因为我们逃到了这里...」 异色的眼瞳里包含着深深的悔意与自责,琉蒂站起身低下头。马斯哈斯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双手交叉。 「琉蒂殿,你不会觉得老夫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接纳你们了吗,而且,到现在居然会觉得后悔。要真是这样,我倒是非常意外。我早在派出洛伊克他们加入游击队时,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了」 吃了一惊,琉蒂挺起身体。再次低下头。 「对接纳了我们这件事,我在这里正式向您道谢」 等到她重新坐到椅子上后,米拉开口道。 「话说,夏巴诺恩为什么没有优先和巴舍拉回合。先把我们的事情放着不管也可以吧」 「那家伙没有参加提艾鲁塞战役。所以想通过攻打我们取得战果,想必他也想过和巴舍拉回合吧,那家伙比起追求武功和名誉,更加想向冈隆展示自己的忠诚心吧...」 马斯哈斯的语气里包含着少许的怜悯,但眼神里有着强烈的战意。注意到这点的提格尔,下定决心轻轻的点点头,朝向琉蒂。 「战斗吧,琉蒂」 这番话不仅仅是琉蒂,米拉和索菲也显露出吃惊。 「对方有三千人哟。就算数量上会夸张点,二千总有的吧。这边的话加上伤员才一千。有胜算吗?」 「就算没有胜算,也有战斗的理由」 承受着深蓝色和红色的视线,提格尔继续说道。 「我们是要去王都的不是吗。那样的话,就应该先把威胁背后的敌人打倒。从马斯哈斯卿的话来也能看出,这并非是能通过对话打发掉的对手吧」 提格尔的话中,带着自然和热意。 「然后,我们必须彻底摒弃会输的想法。不这样的话,根本没有希望去王都」 「先把战胜的考量放到后面,总之先决定要开打?」 米拉带着一半惊讶,一半佩服的表情问道。 「并非完全没有胜算不是吗」 提格尔环视了米拉等人一圈,露出无畏的笑容。 「米拉,琉蒂,索菲。在加上马斯哈斯卿。最后是我。只要有我们这些人,就能和三千敌人抗衡了」 「还有我」丽莎气势汹汹的举手叫到。提格尔苦笑着,「抱歉啊,还有你」补充道。 「我和米拉相当于两千士兵的话,这边实际上就有三千了哪」 「能别这样说吗,你是真心的吗」 米拉用手肘顶了顶轻轻笑着的索菲的手臂。 琉蒂迷茫的样子露出晦涩的表情沉默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向马斯哈斯询问。 「这样说来,夏巴诺恩子爵的使者已经回去了吗?」 马斯哈斯露骨地移开视线,摸着下巴的胡须回答道。 「让他在客房休息。——以全裸着,手脚被绑住的状态」 「你这不是早就准备好打了吗!」(马斯哈斯还是年轻时的脾气) 琉蒂情不自禁的大声叫道。这样对待使者就等同于向对手发宣战布告了。 「要是别人来找茬。不管输赢一定要让他后悔。这就是领主贵族的脾气」 面对突然正言厉色,堂堂正正做出宣告的马斯哈斯。琉蒂用手按住了额头。 「我自顾自地烦恼就像个傻瓜。这种脾气以前也见识过...」 说到这里,她无意间笑了出来。 「啊,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哪。比起被轻视的胜利,让对手不想再打第二次了,就算是败北的一方也有价值的」 轻轻吐了口气,摇摇头重新振作后,琉蒂环视了提格尔等人。在那凛然的表情中,充满了指挥官的战意。 「要和夏巴诺恩子爵战斗了。大家,请把力量借给我」 提格尔他们现在点点头。 「会忙起来了哪。首先,必须要掌握敌人的正确位置以及规模才行」 对米拉的话,马斯哈斯为难的回答道。 「来这里之前,我派了三十左右的骑兵,朝着东北的边境去了。但是,他们要至少三天才能回来。另外,也让领地边境的城市和村庄派出了使者,只能期待他们给老夫报告了...」 「然后,还有必要提高游击队士兵的士气那」 索菲指出了这点。得到了休息。士兵们放松了绷紧的线吧。还有许多未伤愈的人。很容易能想象到他们听到要打仗时,会显示出的难色。 必须让他们取回作为战士的意识才行。 「我来吧」 「请交给我吧」 提格尔和琉蒂同时出声,二人相互对视。 「那么,我们就二人一起吧」 琉蒂微笑地伸出手。提格尔点点头,回握住她的手。 依照琉蒂的命令,聚集在城市之外的约一千名士兵,士气明显低下了。 虽然武装杂乱的散落一地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队列一点也不整齐。既有大声谈笑的人,也有受了轻伤就一直坐在地上的人。 就这样,许多人用非难的眼神看向琉蒂。显出『败军之将到现在还对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态度。对提格尔和马斯哈斯则直接无视。 但是,站在准备好的木质台座上,睥睨他们的不是琉蒂,而是暗红色头发的年轻人,用可以说是傲慢态度俯视着他们。 「我叫做提格尔布尓穆德 冯仑,在这个游击队里,担任琉蒂艾大人的辅佐。最拿手的武器是弓。不会用剑,也不会用枪」 士兵们听了先惊讶的合不拢嘴。接着笑了起来。 只能用弓的胆小鬼,到底想和我们说什么呀。 「在提艾鲁塞我们战败了。——因为你们争先恐后地逃离战场」 冷淡的话语,让士兵们愤怒的大声叫骂出来。他们是视线就宛如无数不可见的枪刺向提格尔。但是提格尔面不改色。 「你们知道我为何会站在这里吗。因为琉蒂艾大人说不想和任何胆小鬼讲话。我们的指挥官一直到决出胜败那刻之前,一个人在和巴舍拉决斗。抑制着那个令人畏惧的战士」 后半的台词,和事实有出入。琉蒂确实在决出胜败之前一直在和巴舍拉战斗,但并不是她一个人。是和米拉一起对战巴舍拉的,但就算如此还是没能战胜他。 「我和奥多的五十名士兵,在军队溃败以前一直留在战场。你们哪?尽力留在战场持续战斗的人,有几个。有勇气去挑战巴舍拉的人,在你们之中找得到吗」 提格尔尖锐的话语,让几乎所有士兵羞愧的低下了头。琉蒂和巴舍拉的决斗,许多士兵看在眼里。而且奥多士兵坚守着战斗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扭曲事实去否定的话,那一定会激怒马斯哈斯的。 「尽管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最后还是输掉了这种事情是有的。自己一个人被无可奈何的局面玩弄,不得不吞下失败的苦果也是有的。但是,提艾鲁塞的战斗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哪?」 有几人盯着提格尔看,提格尔继续说道 「就算战败了,只要自己尽力了的话,就能为自己 的战姿自豪。我就是那样,在射光最后一支箭之前持续在战斗。还尽力帮助同伴。你们又是怎样的」 注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过激烈,提格尔为了抑制住自己感情握紧了拳头。并不是为了想要宣泄自己的感情而去责问士兵们的。 提格尔自己也认为,正如马斯哈斯所说,指挥官们不团结一致就是那场战斗的败因。但是,如果这样说的话,就不能让士兵们振奋起来了。 取回他们的战意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现在,夏巴诺恩子爵的军队正朝这里逼近。数量是三千。子爵要求罗丹特伯爵把你们交出去」 下面传出了惊慌的气氛。想要把这气氛吹散似的,提格尔继续说。 「琉蒂艾大人和罗丹特伯爵会协力对抗子爵。虽然需要士兵,但是不需要马上会把后背暴露给敌人的胆小鬼。你们啊,在子爵的军队找到你们之前,早点逃跑吧」 「请等下!」 几乎在提格尔说完的同时,站在最前列的一个男人向前走来。右臂好像骨折的样子,肩膀上吊着布。 「也让我们战斗吧。这次一定要打一场自豪的战斗给你看」 但是,提格尔拒绝了他的要求。 「你已经受伤了,不应该到战场去」 「我可以拿着盾牌前进。可以守护自己和一个战友」 男人说完之前,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发声。说着自己也要战斗,这次一定要让巴舍拉的手下一点颜色瞧瞧。士兵们的战意和热情沸腾起来,化成阳炎的气氛摇动着。 预想以上的反应。提格尔拼命保持着冷静,举起手,等到士兵们安静了,提问道。 「原来如此,你们好像并没有把战士的灵魂丢在了那个战场上。但是,你们愿意跟随琉蒂艾大人吗?能够发誓绝不违背她的命令吗?」 士兵们异口同声把「发誓!」叫了出来。 ——我的任务就到这里了啊。 对士兵的感谢在的心中爆发着,提格尔走下台。 琉蒂矫健的跳上台。俯视下面的士兵。 「有一点,我先在前面说清楚」 士兵们露出认真的表情,倾听琉蒂的话。 「不要想着去为了荣誉而死在战场上」 对不明白这话意思而困惑的士兵们,琉蒂恳切地说道。 「我们战斗的目的,不是为了去死。而是为了活着。而且,到取回真正的和平为止不得不一直战斗下去。不带着荣誉而战当然会让人苦恼,但一两次的战斗就离开人世的话也同样会让人苦恼」 有几个士兵露出了苦笑。琉蒂的台词毫不留情,就是在说在一切都结束以前,要一直伴随着战斗。 「取得胜利的策略我来想。战场也由我来选。我还会为你们准备武器和粮食。请你们去战斗,去获胜,然后继续活下去。最后——」 琉蒂的声音稍微有点紧张。鼓足勇气,她大声宣告。 「今天早上,已经确认雷格纳斯殿下平安无事了」 引起了一阵喧哗。绷紧表情,琉蒂继续道。 「殿下是个宽容的人,也是憎恨残忍无道的人。虽然是战争,但是对随意袭击城市或村庄的人绝不宽恕。严禁袭击村庄或城市。而且,在向上报告这场战斗的时候,我会去申请,请求授予你们辉星章」 辉星章是取得了很大武勋的骑士或战士才能被授予的勋章。士兵们发出惊讶的声音。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的话,他们相信王子平安无事的事情一定是真的,战意高涨。 实际上,目前还没有确定雷格纳斯已经平安了。 但是,根据对索菲和丽莎在旅行期间取得的各种情报,大家通过讨论得出结果,判断雷格纳斯所在拉尼昂城塞,还未遭受来自任何地方的攻打。 关于辉星章,当然是琉蒂的独断。琉蒂认为既然已经搬出了雷格纳斯的名义,如果不做到这里的话就欠缺说服力了。 琉蒂拔出腰间的剑,高高举起,反射着阳光,刀身闪闪发亮。 「率领你们,我会取得胜利。堵上贝尔修拉克之名」 士兵们用力高举拳头,爆发出欢呼。 作为战士的面貌,他们已经取回了。 科迪尔罗斯 夏巴诺恩今年三十五岁。标准身材,是个土气的相貌中带着暗淡眼神的男人。普通的事情都能像普通人那样熟练,但没有称得上是特技的特技。 因为他忠诚于冈隆,过去被某个诸侯说过「在那个男人的眼里,冈隆公看上去就像是带着王冠的样子」这类出格的中伤。听了这话的夏巴诺恩,只是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个夏巴诺恩,率领约二千的士兵从弗拉则进攻奥多。琉蒂推测的没错,三千的数字是夸张的。 夏巴诺恩军,由二百骑兵和一千八百步兵组成。这之中,称得上是他直属部下的,只有一百五十不到的步兵。这以外全是其他诸侯的士兵。 那么为什么其他诸侯的士兵会服从夏巴诺恩呢,因为冈隆的心腹古雷亚斯特侯爵下了这样的命令。在古雷亚斯特看来,率先服从命令的夏巴诺恩比起其他诸侯来,远远容易操控。 然而,古雷亚斯特已经死了。 虽然还不及公爵,和古雷亚斯特关系亲近的夏巴诺恩,有幸知道了这个事实。 动摇的同时,他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这是不能错过的好机会啊」 如果能够在这里取得战果,就应该可以谋取更高的地位了。甚至过去古雷亚斯特所占据的地位,也说不定能进入自己的视野。 但是,不快点可不行。其他诸侯们一旦知道古雷亚斯特已经死了的话,可以想到,他们将不再会服从自己。夏巴诺恩之所以比起去和巴舍拉军会合,而是优先讨伐游击队。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和冈隆公对立的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再加上,从以前就反对冈隆公,完全不服从的罗丹特伯爵。并且,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前不久刚刚在提艾鲁塞战败给了巴舍拉王子。真是理想中的敌人」 夏巴诺恩浮现出充满战意和欲望的暗淡笑容。 「只要讨伐了这二人,冈隆公就会更加器重我了吧」 说出冈隆的时候,夏巴诺恩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惧。 他出身的弗拉则和卢提迪亚和卢提迪亚很近的关系,从小就经常听说关于冈隆的暴行。对年幼的夏巴诺恩来说,冈隆就和传说中出现的残酷恶鬼没什么区别。 但是,由于作为领主的父亲完美的交涉吧,冈隆的魔抓没有伸向弗拉则。夏诺巴恩锻炼枪术,学习政事,作为下一代领主成长着。 夏诺巴恩二十岁的时候,弗拉则和卢提迪亚之间起了点摩擦。父亲被冈隆「同为领主,让我们谈谈怎么样」这样传唤了过去,就去了冈隆的宅邸。 在这之后过了十天。这次轮到夏巴诺恩被冈隆传唤了。这段时间,没有收到一次来自父亲的联络,所以担心的夏巴诺恩急忙去拜访冈隆的宅邸。 冈隆笑着迎接了夏巴诺恩。 虽然因为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姿,夏巴诺恩觉得可疑,但是被冈隆说了摩擦已经解决了,还来不及追问,就被邀请到了餐桌上。 用餐的中途,对话停下来的时候,夏巴诺恩假装若无其事的询问父亲的下落。 「孵姆。本想等到用完餐再让你见的,现在也无妨吧」 冈隆说完,就命令旁边待命的侍从搬来一人能抱住大小的箱子,放在夏巴诺恩的旁边。箱子上装饰了精细的黄金,十分豪华的样子。 「打开看看吧」,夏巴诺恩被催促着打开了盖子。 进入到视野的光景,让夏巴诺恩呆住,说不出话。 箱子里面的是,他的父亲。头颅下面的骨头全部被打碎,身体以不合常理的弯曲形状被强行塞进了箱子里。 「很早以前,我就对人类到底能被缩成多小这问题感兴趣那」 用聊家常的口吻,冈隆说着,并一直带着笑容。 「真辛苦了啊。不能弄坏头颅。也不能伤到以心脏为主的内脏。折断手臂,腿。打碎肩膀。腰,取出肋骨...一般的人在这过程中就死了吧,你的父亲居然在箱子里面活了半天。真是了不起啊」 就算听了说明,夏巴诺恩也没能马上理解。 比起心里,身体先有反应。刚刚吃下去的食物,从下面逆流到喉咙。但是,夏巴诺恩拼命忍耐,把那些东西再次咽下。父亲空虚的双眼,仰视着儿子。 即使从新取回呼吸,夏巴诺恩的口中也只能喘出粗气。身体在颤抖,汗水止不住,听 着自己牙齿抖动发出的声音,他看向面目全非的父亲。 在那之后,夏巴诺恩就成了归顺冈隆的诸侯了。 对他来说,冈隆的意思要比王家的命令更加重要。在冈隆之下荣达才有的自己的活路,他一直坚信不疑。 因为他是这样的男人,夏巴诺恩对奥多的平民非常无情。 进入奥多领地的弗拉则军队一边在路上突进,对只有栅栏防御的村庄小城市,一个不留的袭击。抢夺粮食和财产,对房屋放火。解放士兵们的兽性,杀死男人,侵犯女人,老人和小孩也不放过全部杀死。 夏巴诺恩并没有责怪他们。袭击敌人的村庄和城市,从诸侯们那里听过冈隆的平时的做法,所以这对夏巴诺恩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逃进拥有城墙的城里的人,算是获救了。因为夏巴诺恩讨厌浪费时间。传播着灾难的同时,弗拉则军向奥多的中心拉泽斯城进军了。 送去到马斯哈斯处的使者回来时,已经是弗拉则军进攻奥多第三天后的中午了。还有两天,他们预计可以抵达拉泽斯。 这个时候,弗拉则军正在搭设营帐休息。使者直接跑向指挥官夏巴诺恩的营帐。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使者,夏巴诺恩皱了下眉,使者的右眼周围有着黑斑,左脸红肿着。但是,他却笑着。 「能给阁下带回好消息,没有比这更加高兴的事情了」 「那样子能有什么好消息我倒十分想知道啊。就听下吧」 喝着注满葡萄酒的银杯,夏诺巴恩催促着使者。 「罗丹特伯爵说,会全面协助阁下」 「哦。那么他会把游击队的士兵都交出来咯?」 「关于这个,伯爵他说有求于阁下...」 自己的手下士兵不能压制游击队的士兵。马斯哈斯是这样和使者说的,希望夏诺巴恩能帮自己讨伐游击队。 「正如阁下所料,伯爵能用的士兵只有三百左右。而另一边的游击队有大约一千人。虽然很多人都负伤了,但也拿这个程度的数量之差没有办法。」 「所以,让我去讨伐游击队吗」 摆弄着旁边放着的爱枪,夏诺巴恩思考着。对追求武勋的自己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过,仍然还有些疙瘩在。 「但是,那个罗丹特竟然那么爽快的就舍弃游击队了啊」 「伯爵说他已经对游击队失望了,士兵们没有战意,指挥官们也无能,虽然气势汹汹的杨言要反击,但只有可悲的无用功,都没发觉已经被士兵们当成傻瓜了」 「你见过游击队士兵的样子了?」 「和伯爵一起,躲在暗处。他们正在伯爵设在城外的营帐里休息,有的大声抢着说着指挥官的坏话,有的多次向守城士兵要求交出酒和女人,有的在吵架,甚至有人毫无顾忌的当众交谈盗窃或逃走的想法。居民们也害怕着他们」 还以为他们是稍微像样点的军队,是我想错了吗。夏诺巴恩原本这样想的。这种状况之下二千士兵打过去的话,想法也会改变吧。 「话说回来,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伯爵做的」 使者夹杂苦笑地回答,夏诺巴尔皱了下眉。 「我的衣服被扒掉,手脚都被绑住,关了起来。但是之后伯爵亲自来向我低头道歉了。说为了欺瞒游击队的人,只能这样做了,作为谢罪的证据,还给了我这样的东西」 使者把腰间吊着的皮带拿在手上交给夏诺巴恩。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金币。大概有三十枚吧。 把皮带扔回给使者,夏诺巴恩问道。 「怎么样讨伐游击队,罗丹特有说过吗?」 「从这里向南大约步行一天距离,有个叫做锅利的草原,伯爵在那里收集了武器,让游击队往那边去。他说因为游击队的士兵武器和铠甲都不足,无疑会过去的」 使者把锅利草原周边的地图交给夏诺巴恩。说这也是从马斯哈斯那里拿来的。夏诺巴恩稍微看了下地图之后,翻过来。后面有着罗丹特家纹的图章。表示这个是罗丹特家的所有物。 ——不对,罗丹特伯爵准备的话,也能敲上假的图章吧。 看着盖章,夏诺巴恩问使者。 「人质有吗?」 「虽然要求过了...」,使者摇了摇头。 「他说可以当做人质的人要是不见了的话,游击队的人会起疑的」 对着因为不满而表情扭曲的夏诺巴恩,使者敲敲地继续说。 「那之后,他问过交出的人质会不会被杀,相当地在意...」 大概用了数到二的时间,夏诺巴恩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想起的是,当做见习派到冈隆那里的女儿。在冈隆家工作了一个月不到,女儿就死了。死时十二岁。 对询问女儿是什么原因致死的夏诺巴恩,「你想知道吗?」冈隆笑着反问。夏诺巴恩只能无言的低下了头。 使者也知道,「女儿是在死在冈隆家」这个事。所以他才没能强行要求人质吧。另外,要是执拗的去要求,可能会导致马斯哈斯改变主意。使者也一定也想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了一些慰劳的话后,夏诺巴恩让使者退下去了,疲劳地仰望着天花板。 ——现在,要尽早歼灭游击队。关于人质,之后再说吧。 之所以这样决断,还有一个原因。 今天早上,冈隆的使者来夏诺巴恩的营帐了。夏诺巴恩吃惊的身体都要喷出汗了。攻打奥多的事,他明明还没有像冈隆报告,到底怎么被知道的。而且,使者说了下面的话。 「阁下的战意之高让我的主人很高兴,他说还会送援军过来。应该会在近日和阁下的军队回合」 冈隆不可能是处于善意才送援军过来的,夏巴诺恩确信。 ——来观察我战斗的情况,要是他觉得太费事,就会从旁把我的武勋夺去吧。 然后,夏诺巴恩还会被打上无能的烙印吧。不管做什么,都要以自身的实力拿下奥多不可。 这边的兵力是二千。游击队是一千,马斯哈斯部下有三百人。就算马斯哈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也能毫不费力的打垮他。 ——而且,从其他角度想的话。 冈隆的使者,关于援军的详细情况什么有没有说。规模,指挥官的名字,现在在哪里,这些都没有。不过,一定有着足以让马斯哈斯屈服的规模吧。 夏诺巴恩把主要的负责人召集到营帐,只是简洁说明了他认为必要的事情。 「朝锅利进军。不过,先派遣侦察队,确认下地图到底对不对。如果地图不对,就是罗丹特有其他什么企图的证据。讨伐游击队,袭击拉泽斯」 最后这样补充道。 「冈隆公爵派援军过来了。听说是从很近的地方过来的。我们的胜利万无一失了。但我想尽可能还是用我们自己的实力讨伐掉敌人」 如果援军来了,他们会把战功都拿走的哦。夏诺巴恩煽动了部下。 休息好之后,约二千弗拉则军队改变方向朝南进发。 弗拉则军在第二天早晨抵达锅利。黎明之后过了一刻本左右的时间,天空晴朗,阳光稍微有点强,但没必要在意。 夏诺巴恩整顿阵容。由中央部队,右翼,左翼组成,中央配了六百五十个步兵,两翼各配置了五百步兵。夏巴诺恩自己在旁边配置了一百五十步兵和二百骑兵,从中央的后方指挥全军,这样的阵型。 夏诺巴恩军悠然地向南前进。 已经派了几次侦查队了,探查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位置。不用多久应该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了吧。马斯哈斯的地图是正确的。 「没想到,那个罗丹特伯爵竟然真的把同伴出卖了」 实际上,在听到侦察队的报告以前,夏诺巴恩是怀疑马斯哈斯的。但是,现在总算是相信了马斯哈斯这不同往常的行为。 士兵们士气高涨。因为夏巴诺恩告诉他们,敌军的数量只有己方军队的一半,除此之外,还会给抓到琉蒂的人一千枚金币。 「敌人在前面!」 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报告。贝尔修拉克游击队在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的前方,像是要横切锅利草原一样从西朝东行进,队伍拉的细长,完全不像样。 夏诺巴恩点头,对左右下令。 「冲啊」 白底上描绘着黑色牧羊犬的夏巴诺恩家的军旗挥动,仿佛要吹散周围凉爽的空气,角笛声在草原上回响。士兵们叫喊着持枪冲锋,加快步伐。由于是在没有起伏的草原上 ,速度不减。 游击队终究也注意到了弗拉则军的存在。士兵们想要摆好阵容。但是,由于队列被拉的太长 ,基本传达不到指示,十分的混乱。 武装也很寒掺。几乎所有士兵都是穿着皮甲,拿着枪,腰间挂着剑的程度。看不见全副武装的人。裹着绷带的负伤者更加显眼。 另一边,弗拉则军的士兵一半以上戴着铁盔,穿着锁子甲,拿着武器和盾牌。武器有剑、枪、手斧。剩下的士兵穿了带有铁片补强的皮甲,手上拿着柴刀或棍棒。 数量占优,武装也比对手整备的话,就不会没有攻势。弗拉则士兵一口气缩短和游击队之间的距离。 当敌我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十阿尔欣(约五十米)时,总算整备好队列的游击队,开始朝弗拉则军投石攻击。在只有罪人等才会用弓箭的布琉奈,这是冲突之前的常用手段。 但是,弗拉则军举起盾牌,防住了投石。石头被盾牌挡住的声音里混杂着士兵们的嘲笑。甚至有的士兵拾起地上的石头扔回去。 弗拉则军逼得更近了,游击队骚动了,开始朝后退。投石也比刚才更加的散乱。弗拉则士兵渐渐激昂起来,发出呐喊。游击队看上去已经崩溃。退下一步,退下二步,队列大大地被打乱了。 弗拉则士兵架起枪尖,凶猛地突击。游击队先头的士兵发出「哇啊」的悲鸣。那就像是信号,他们扔掉了武器和盾牌,背朝敌人,争先恐后的开始逃跑。 敌人的丑态让弗拉则士兵们哄笑。 早已决出胜负了。这之后就开始追击战了。 「女人!找出女的骑士!」 「抓到贝尔修拉克家的小姑娘的话就有一千枚金币啊!」 各个部队的队长们叫着,煽动士兵们的欲望。弗拉则士兵振奋起来,砍向、刺向游击队士兵。 到处都充斥着怒吼和悲鸣,血沫之花遍地开放。被染的通红的花草,被倒下的尸体不幸的压碎。那些尸体也被许多人踩踏,盖上了尘土,成了不能正视的肉块。 一个游击队士兵被绊倒,三个弗拉则士兵围了上来。一齐出剑想要刺他。但是,在这之前锐利的斩击呼啸而来,一个弗拉则士兵倒下了。 弗拉则士兵们惊讶的看去。在他们前方,站着一个手拿沾满血迹的单刃剑的少女。头后面扎着白色的头发,穿着白黑搭配,各处有金色装饰的军服,最美丽的是,脸上闪耀着的深蓝色和鲜红色的瞳孔,见过的人都会留有强烈印象。 她就是游击队的总指挥官琉蒂艾 贝尔修拉克。 弗拉则士兵们发呆的时间,只有一次呼吸左右。但是对琉蒂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从地面向前踏进,接连不断的斩杀附近的敌人。头部或喉咙分别喷出鲜血,二名士兵倒下了。 「快走」 向总算站起来的己方士兵叫道,琉蒂盯着朝她过来的弗拉则士兵。她已经斩杀了超过二十个敌兵了。 轻轻挥去剑上的血,琉蒂不满的皱起眉。 「我不知道夏巴诺恩会给我标上多少价...不管怎样一千枚金币实在是太便宜了吧」 在游击队开始逃跑时,琉蒂就在他们中央。就这样,在战场左右来回跑动,持续帮助着逃跑的同伴。有几个士兵请求和她同行,琉蒂劝说让他们专心逃跑。 挥着剑或枪杀来的弗拉则士兵们,被琉蒂一一斩倒。刀光每一闪就改变位置,不在一处停留,像是在虚空中滑行一样挥舞着剑。 ——再快点。 尽可能的保持开阔视野,提前二步、三步持续思考行动。阻止敌人前进,尽可能多救出一个同伴。 ——更锐利! 不是胡乱的挥着剑,瞄准目标打出确实一击、再反复转移。 ——提格尔让我面向前方。米拉也一直帮我到很晚。 索菲呀丽莎、马斯哈斯把力量借给了我。 然后我的士兵们,愿意和没出息的我再一次并肩作战。 就用这场战斗的胜利,回应大家。 ——并非贝尔修拉克,而是我的.....拼上琉蒂艾的名义! 面对正面攻过来的敌兵刺出的枪,用刀背架开,回手,斩裂对方的喉咙。听得见鲜血飞溅到草上的声音。琉蒂的神经研磨的清醒透彻 ,轻轻呼出带着热量的吐息。 「我差不多也要逃了,不然真的要被包围了」 调整呼吸,背向敌群。混入同伴之中,琉蒂开始撤退。 追着往草原南面逃跑的游击队,弗拉则军继续前进。 战斗开始之后过了很短的时间里,他们的阵容纵向拉长了。队列也乱了,夏巴诺恩的命令要传达到先头,变得需要很长时间了。 这个样子的弗拉则军队,被处于西面数百阿尔欣的一个军团看着。 那是以提格尔作为指挥官,游击队的别动队。数量二百。全是骑兵,由米拉和索菲,骑着马的奥多士兵,和游击队的骑兵组成。 「琉蒂好像干的很好」 在牵着马的米拉和索菲旁边,提格尔笑着说。 到这里,都是按照自己等人的计划在进行着。 虽然有二个战姬,但没人会认为和二千至三千的敌人正面冲突能取胜。因此,琉蒂提出计划,大家讨论后,制定了策略。 马斯哈装作背叛游击队的样子,将弗拉则军引到锅利地方。 琉蒂率领的游击队祥装逃跑,拉长敌人的阵型。 抓这个时机,提格尔率领别动队攻击敌人的侧面,突破并且切割他们的阵型。 「指挥官的命令传达不到,和周围的友军也没有连携的士兵什么的,不管有多少都是乌合之众。很简单就能击破了哦」 肩上挑着拉维亚斯的米拉,露出充满战意的笑容。作为战姬,她经常需要指挥过万的士兵,在无数战场纵横过的她的话,有着确实的分量。 「可能的话还想把他们分成三段或四段那。这样的话士兵们也能轻松点吧」 索菲也把自己的龙具——被称做「光华」的扎托抱在胸口,冷静的观察着敌军。她虽然并未像米拉一样在士兵最前方战斗过,但只要认为有必要就会毫不犹豫挥舞龙具,保护众多友军,并打到比这还多的敌人。 「真行啊。米拉和索菲并肩突击的话,让我全力逃跑就好了吧」 米拉用拉维亚斯冰凉了一下和二个战姬开着玩笑的提格尔后脑勺。 就在这时,提格尔收到了派出的侦查部队归来的报告。考虑到敌人有可能也有别动队,为了确保万一而派出侦查队的。 看见在自己等人面前的侦查队长,提格尔他们瞪大了眼睛。他虽尽力装作平静,但那张脸却被吓得苍白。 「西南的,山丘的方向,看见了,可怕的东西....!」 听到队长气喘吁吁说出的话。提格尔和米拉,索菲的脸有点扭曲。并非说敌人的大军来了,那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呢。 提格尔把装有水的皮带给他,他接过后一口气喝完。取回了点冷静,对自己的无礼道歉后,滔滔不绝的说明。 「巨大的,巨大到荒谬的怪物群。从远处看上去像是带着斑点的蜥蜴,走近一看,岂止比熊,有猎人小屋那么大了,那样的东西有四五十只...总之就是很多,朝这边来了」 提格尔和米拉,索菲不由得交换视线。提格尔问队长。 「你走近看过了吗?觉得有哪里像蜥蜴?」 虽然不认为他看错了,但是在这种地方,什么预兆都没有的情况下就出现了龙群,终究让人难以相信。自拉泽斯城出发以来到现在这段时间,提格尔多次派出过侦察队去收集情报,但没有听见一个见过龙群的消息。 队长说,脸型,全身覆盖的鳞片和蜥蜴很像。提格尔问他以前是否见过龙,队长说之前一次也未曾见过。实际上,他只说过怪物这个词。 「那个,就是龙吗....?」 「也不一定是。但是,我以前见过龙,和你说的很像。——辛苦了。暂且去后方休息下吧」 对队长说了慰劳的话语并让他退下后,提格尔回头看向米拉她们。二个战姬的脸上,浮现出刚才完全没有的浓重紧张。 「看来没空说闲话了啊。我去看看」 在提格尔想说什么之前,米拉把拉维亚斯挑在肩上干脆地说道。对惊讶的提格尔,她闭上一只眼睛笑了笑。 「就算真是龙群,也不是战姬的对手啊。我很快就会搞定回来哟。你不要在意开始攻击吧。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哪」 米拉的话是正确的。现在 ,自己不能离开别动队。尽管知道这个道理,提格尔的脸上还是浮现出迷茫。他不想让米拉一个人去。 「我也一起去吧」 像是读出了提格尔的心情,索菲走上来。 「不管对方是什么,二人去的话也能早点回来,提格尔也能放心不是吗?」 索菲向提格尔露出符合她风格的大方稳重的微笑,提格尔也努力地回以笑容。 「谢谢。——你们二人请小心」 米拉和索菲笑着点点头,飒爽地骑马跑开了。蓝色和金色的头发分别随风飘扬,龙具反射着阳光。 「我也不得不加油了哪」 将插在马鞍上的黑弓拿在手上,提格尔干劲满满的握紧。 为了让米拉和索菲能专心对付怪物群,自己也必须完成别动队的任务不可。如果因为她们不在,导致攻击失败的结果,那就真的没脸见她们了。 虽所如此,少了这二人,别动队的打击力度不可否定的会有所下降。得用其他办法多少填补下缺失。 提格尔视线重新回到敌军的行动时,有马蹄声靠近过来,看见了统帅奥多士兵的洛伊克的身姿。他穿着由铁片补强的皮甲,肩上挑着长柄斧。 「刚才从柳德米拉大人那里听了事情的经过。请由我来,从敌人的攻击中保护提格尔大人」 用弓箭的话,两手都被占用了,没有防备。当初的预定是,由米拉和索菲来保护提格尔。看来这个任务落到了洛伊克身上。顺便一提,米拉告知了洛伊克自己是战姬的事情,并且叮嘱他不要和别人说。 「继续提艾鲁塞之后的战斗吧,能和提格尔大人一起战斗,我十分高兴啊」 「请让我依赖你的支援,洛伊克。话说,开始的时候别再我前面,在我旁边好吗。——我有想要尝试的事情。」 提格尔看了马鞍上提着的二个箭筒。靠洛伊克的努力,收集到了多达七十二支箭矢。两个箭筒各放一半。所有的箭轴都涂了红色。 「提格尔大人这样说的话,那就这样吧...。话说,箭矢上涂红色,是有什么意思吗」 洛伊克提了个朴素的问题。 「故弄玄虚而已,现在这个时候是的」 耸了耸肩,提格尔绷紧表情盯着远处的敌军。洛伊克没有再多问,瞪着弗拉则军。他的双眼里闪出愤怒的颜色。领内的村庄和城市被袭击的消息,很早就传到游击队了。 长长地吸了口气,吐出。高举黑弓,提格尔叫道。 「突击!」 骑兵们杀声震天。上百马蹄撼动大地,卷起大大的尘土。奋勇前进,宛若盯上猎物的猛禽笔直突进。 和敌人的距离缩到近三百阿尔欣时,洛伊克不可思议的看着提格尔。提格尔左手握着黑弓,还没有把手伸向箭筒。 「洛伊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暂且看着」 提格尔只说了这些。 这个时候弗拉则军也注意到了别动队,做出迎击态势的只有二百不到。就算这样,也和别动队的数量相同了、半吊子的攻击会被击退的吧。 和敌人的距离缩到五十阿尔欣一下时,提格尔总算从箭筒中取出三支箭矢。但是,只是架在弓上,没有拉动弓弦。 洛伊克焦急的看向提格尔。到底怎么了,差点问出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年轻指挥官的表情。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紧张,额头渗出汗水。 别动队和弗拉则军的距离,少于十阿尔欣了。 下个瞬间,枪尖朝向别动队的三个弗拉则士兵,摇晃着倒下了。他们的喉咙处,长着染了红色的箭矢。 看到这副光景的人,除了一人之外都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没有人有余裕去疑问。 别动队和弗拉则军冲突了。战意和杀气,怒吼和人马,激烈的掺杂在一起。 洛伊克挥舞长柄斧,弗拉则士兵的首级飞了出去。在那边上,三个弗拉则士兵额头或鼻子下面被插上箭矢,还来不及悲鸣就倒下了。 无视倒下的对手,提格尔重新架上三支箭矢到黑弓上。放出去。离提格尔很近的弗拉则士兵们接二连三倒下。 洛伊克停下了挥舞长柄斧的手,看了提格尔。 「问个怪问题,你什么时候放出箭矢的?」 「突破这里之后再说」 回答的同时,提格尔放出箭矢。再次断送了二个弗拉则士兵的性命。 ——箭头,和一根手指。只要被刺中,人就会死。 只要这样,就行了。 拉动弓弦的动作控制到最小,仅仅这样能射出的距离很短,正确命中目标的话,就能打倒敌人。 为什么至今为止忘记了这个话呢。不,现在已经知道了。 我想要把箭射到苍冰星,以这样的目标锻炼弓术。 更快,更远,更强。一直只考虑那样的事情,当然不觉的那样错了。那样锻炼出来的弓技,确实把提格尔的生命延续至今了。 不过,自己的弓不仅仅只是那样,也不能只是那样。 搭上三支箭矢。一瞬间打出去,扎在弗拉则士兵们的头上。 弗拉则士兵一片嘈杂。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提格尔只是才将箭矢架到弓上,不知不觉友军的头就扎上了箭矢的景象。而且,明明看上去刺的不深,倒下去的人都没有能起来。 「什,什么啊!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一个弗拉则士兵发出悲鸣,瞪着马上的提格尔。 「被你们当做胆小鬼和笨蛋的弓箭手」 取出新的箭矢的同时,提格尔冷淡的回答。 「我既没有让谁来保护我,也没有藏在暗处。你们要是再往前一点,剑枪就能够到我了。明明是这样,你么也没有上来挑战我。到底谁是胆小鬼?」 没有比这更加冷酷的挑衅了吧。但是,对提格尔来说,杀入敌阵之后,精神的消耗程度实在是非比寻常。持续暴露在白刃之中让他相当紧张。如果只用语言就能扰乱敌人的动作,就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 「看见了吗,你们!这就是我们的队长!」 提格尔的旁边,洛伊克挥舞着长柄斧对着别动队的士兵喊。 「我们的队长用弓!但不是胆小鬼!如果不去回应这份勇气那怎么能行!」 别动队的士兵大声吼叫,高举起武器。斩杀成群而来的弗拉则士兵,敲着枪前进。承受不住他们的猛攻,弗拉则士兵开始后退了。 就像剪断柔软的绸缎一样容易,别动队突破了弗拉则军的右翼。就连对中央部队,也很快冲溃了一半了。 「在干什么啊,你们这些家伙!」 一个身材高大的弗拉则骑士拨开友军,出现在了提格尔他们的面前。他戴着包住整个头部,眼睛和嘴巴只有一点缝隙漏的形状的头盔,穿着锁子甲,右手持枪,左手拿着几乎把他那身体整个挡住的大盾。 弗拉则骑士仰望提格尔,嗤笑道。 「还以为是什么,弓什么的就让你们退缩了吗。这里尽是些懦夫啊」 「那么,你来试试看啊」 提格尔桀骜不驯的放下话。骑士没有回话。用盾牌护住身体突进。 但是,想要出枪的那个瞬间,弗拉则骑士发出了呻吟声音跪了下去。没有被锁子甲覆盖的他的右大腿,插上了箭矢。 提格尔没有瞄准骑士,而是向地面放箭。反弹起来,伤到他的。 用枪撑着地,骑士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但是,貌似已经不能走了。失去了刚才的声势,他从头盔里面颤声问道。 「你这家伙,是谁?」 「提格尔布尓穆德 冯仑」 回答之后,提格尔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也有人叫我赤狼」 那是罗亚佐城塞里赞赏提格尔的骑士们给他起的外号。 弗拉则骑士单被一支箭就废了,弗拉则士兵们更加动摇了。被别动队士兵刺出的枪刺倒,被马蹄踢踩,他们被吞没在了悲鸣和叫喊声之中。 提格尔他们就这样穿过敌人的中央部队,突破到了左翼。 为了下一次攻击,提格尔离开两军想要命令士兵们整理队列。 这个时候,洛伊克看向北方,笑了笑。 「看来休息还要往后放放啊」 他看到了一支骑兵团正朝这里过来。数量和这边差不多。应该是夏巴诺恩为了打倒自己等人派过来的吧。 提格尔确认二只箭筒。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有十几支残留。向洛伊克看去。 「洛伊克使用这只部队吸引敌人的注意。我到稍远的地方藏起来。这带的草长的很高,躺在上面的话别人看不见吧」 洛伊克正确理解了提格 尔的意图。 「为了以防万一。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吧」 「有草花陪我了。还有,在我的箭用光前来接我」 提格尔吊起嘴角笑着说,洛伊克耸了耸肩。 从别动队离开的米拉和索菲,并肩骑马奔跑着。应该马上就能到侦察队报告的所在地。 「放松点,米拉」 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米拉,索菲平静的搭话。 「虽然理解你不能和提格尔一起战斗的懊悔,但你的表情有点吓人」 「我没有觉得懊悔啊」 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回答,米拉有点不高兴。收到索菲的关心是有点喜悦的,但是希望她能稍微挑选下内容。为了避免再被她戏弄,米拉问出个问题。 「怪物的群体,你认为和夏巴诺恩子爵的军队有关系吗?」 「难说啊。从在这个状况出现这点来看,应该会这样想吧...」 但是,两者的行动却看不出什么连携。很难认为夏巴诺恩是看穿了自己等人的意图而采取的对策。 可以看见山丘了。根据侦察队的话,就在那对面看到怪物群的。一口气登到山丘上,二人的龙具各自显出淡淡的光辉,发出警告。 米拉和索菲紧张的绷紧了表情,巡视周围。 看见眼前的光景,二人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兽群,完全覆盖的山脚。 大概是有四五十头吧。那躯体比大象还大,确实像蜥蜴。全身被土黄色的鳞片覆盖,蔓延着黑色的花纹。 「真的是,龙啊...?」 「好像是的,而且——」 惊愕的米拉身边,索菲的表情变得险峻。 「不管哪头,看上去都不像是活的哪」 虽然又黑又脏不是十分明显,仔细看的话每一头龙的头部都被挖出了一块。甚至还有只有一半脸的。不管龙在怎么强韧,应该也不可能再存活了。 「但是,死尸竟然在动...」 想要反驳时,米拉想起了二十天以前发生的某件事情。 提格尔,米拉一起,穿过叫做夏露露近道的昏暗峡谷时发生的事。那里有着被某人操纵的死尸群严阵以待,想要阻碍米拉她们,并袭击过来。 ——而且,操作尸体的魔物,我知道。 丝梅。占据了米拉祖母维克托利亚身体的魔物。 当然,这也不一定全是魔物的杰作。不过,在布琉奈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有操纵死尸的能力不会错。 死去的龙——尸龙们的低吼声,随着吹来的风能隐约听到。拍了拍害怕的马匹的脖子安慰它们,米拉肩膀挑着拉维亚斯下了马。战斗正酣之际,不能让马匹因受尽而暴走。 最初的冲击褪去后,强烈的怒意和不快感涌了上来。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对待遗骸是不可原谅的。 「我去收拾吧。索菲回去把消息——」 「不要。你要是有什么万一,我怎么去和提格尔交代」 索菲也抱着龙具下了马。很快回复了以前的样子。米拉叹了口气,但从敌人的数量来看,二人一起战斗确实更好。索菲也是一个有着充分力量的战士。 「背后交给你了哦」 拉维亚斯的枪尖溢出白色的冷气,冻结了山丘的斜面。很快一条通下山脚的细长冰制道路形成了。 「我们彼此吧」 二人在冰做成的道路上以非常厉害的气势滑下去。这时,米拉注意到了,尸龙身上蔓延的黑色花纹,是干了的血迹。 跳入尸龙群的米拉,发出气势十足的吼声正面向怪物刺出枪。下颚被打飞的尸龙踉跄着,用那样的体势把它的右前脚砸下。动作很缓慢,但是没有停滞。 以跳进对手怀里的方式,米拉躲开右前脚。用拉维亚斯放出横扫,斩裂了尸龙的左前脚。虽然怪物倒下了发出了地鸣,但慢慢地起身。要是活着的龙一定会疼的满地打滚。 「麻烦啊...!」 米拉说出了感想。这些怪物没有痛觉。进一步说,只要它们的四肢没有被粉碎,就不会停下动作吧。因为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活着的东西。 在米拉的背后,索菲挥舞扎托正在迎击尸龙。她没有采取积极的攻势,持续着击退来袭的尸龙。 尸龙接二连三的聚集过来,伸出双颚想用牙齿咬碎,用爪子撕裂目标。但是,索菲没有让这一切靠近自己和米拉。那双手拿着的黄金锡杖,发出清脆的响声,尸龙的下巴或前脚被无情的打飞了。 「没让这些怪物朝战场去,太好了」 额头渗出汗水,索菲溢出带着热气的呼吸。仅仅一头,就能让士兵们陷入恐慌了吧。而且鳞的硬度和活着的龙没有区别。米拉和索菲之所以能够与之战斗,也是因为有龙具在手。 「——世界归于寂静吧!」 米拉放出龙技。拉维亚斯枪尖装饰的红宝石发出光辉,释放出超大量的冷气。周围的地面,尸龙们的脚都被冻住了。怪物群的动作看似被封印住了。 但是,尸龙们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皮肤连皮带鳞的撤碎。轻易平常的抬起脚。腐烂的肉片随之掉落下来,尸龙向米拉她们袭击过来。 米拉虽然绷紧脸庞,但并没有吃惊。这是她预想到的情况。然后,这个龙技的目的还有一个。 「索菲,一会儿就好,劳烦你先撑下」 放低姿势,米拉向前跳去。在结冰的地面上轻快地滑行,从尸龙的腋下穿过时枪尖一闪。发出一声闷响,尸龙那腐肉覆盖的前脚没了。 没有再看倒下的尸龙,米拉宛如划着弧线在冰上滑行逼近其他的尸龙。 米拉用一流杂技师般的动作与怪物的下颚交叉而过,用枪把怪物的鼻尖击碎。 米拉脚步一刻不停,在冻结的地面上自在的移动,戏弄怪物们。缠绕在她身边的冷气留下的残影,宛如白色的翅膀。那就像是冰之妖精。提格尔看到的话或许会如此说。 尸龙们条件反射的追逐米拉,相互在各处都引发了冲突。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巨大的躯体交缠在一起,身体很难再行动了。 然后在它们的动作几乎都停滞的瞬间,米拉伸长了拉维亚斯的枪柄,高高跃起。用向寒冰一样的冷酷眼神睥睨尸龙们。 「——虚空冻裂!」 拉维亚斯放出的冷气化成白光,在米拉正面描绘出六边形的结晶。 从地面出现了几根巨大的冰枪。那些冰枪贯穿了尸龙们,下一瞬间,尸龙从内部开始冻结,粉碎成末。无数冰的碎片飘散,反射到阳光发出白色的光辉。 在索菲的旁边着地后,米拉呼出口气。露出厌烦的表情。 「看起来它们是不会逃跑的啊」 因刚才的龙技消灭的尸龙有十头左右。目前还有近三十头的尸龙。它们和刚才完全一样,朝着二个战姬袭来。 索菲用扎托的一击把张大嘴巴从正面逼近的尸龙打飞。怪物的头部掉在地上。光华的耀姬重新架好黄金的锡杖,视线看向下一个对手。 就在那时,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尸龙的头部,利用摔落的趋势朝索菲扑过去。索菲避之不及,尸龙的双颚将她的上半身吞进去。米拉瞪大了眼睛,在那边呆立不动。 但是,米拉受到的冲击马上消失了。因为吞下索菲的尸龙头从内部被打散,她几乎无伤的身姿显现出来。 「衣服开了洞啊...」 抖落头发和衣服上沾着的令人厌烦的腐肉碎片,索菲发出了不符场合的嘟哝。米拉慌张的朝她跑去。 "索菲你,没事吧?」 「运气真好啊。刚才的尸龙嘴巴裂得很大,牙齿几乎也没了。咬向我的,恰好就是那部分」 米拉安心的喘了口气。一次呼吸之后,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小心。你要是有什么万一,我不能和提格尔交代啊」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在我们平安回去后,我就向提格尔要点奖励好不好?」 正当米拉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反击语塞时,一头尸龙过来了。二人同时拿好龙具想要迎击。 但是,那只尸龙没能够到达米拉她们那里。从远处飞过来的某样东西,将怪物的头部击碎了。看上去像是斧头的那个东西在空中旋回,飞到了某处,失去头部的尸龙巨躯横着倾倒了。 「刚才那是...?」 感到诧异的米拉皱了下眉,但立刻又有新的惊讶。拉维亚斯发出了微光。索菲的扎托也带着同样的光。龙具正在告知有同伴来访。——龙具有了反应,就是说,战姬?但是,这种地方到底是谁啊...。 米拉的疑问马上 就被解开了。在一头尸龙的背上,出现了个身材娇小的身影。 那是个淡红色的头发,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衣服外面,套上了大量羊毛组成的外套,手上握着拥有漂亮装饰的双刃斧。 虽然表情冷淡,但那双看似无云蓝天的眼瞳里有着骄傲的光辉。 「奥尔嘉!?」 米拉吃了一惊。那边的人,确实是有着『罗轰之月姬』别名的战姬奥尔嘉 塔姆。骑马名族特有的服装也好,手上的龙具姆码也好,不会错。方才打飞尸龙头部的人,就是她。 奥尔嘉和米拉她们分开,朝王都尼斯去的时间是,帮助了在纳瓦尔城塞被巴舍拉扣押的提格尔的第二天。那是二十多天以前的事了。 本应该在王都尼斯的她,为何在这里出现了。 但是,在谈关于那些经历之前,奥尔嘉有优先要做的事情。 为了吃掉奥尔嘉,二头尸龙从左右张开嘴巴冲过来。奥尔嘉毫不动摇,挥起龙具。刃和柄结合处的绿宝石发出强烈的光辉,斧柄伸长了近一倍,斧刃则大了超过二圈。 随意挥舞变大的龙具,奥尔嘉把尸龙们的头部打飞了。 将失去头部的尸龙作为踏脚台,其他的尸龙袭击过来。奥尔嘉没有应战,果断的跳到地上。尸龙们相互撞在一起摔倒,摇动了大地。 奥尔嘉没有跑向米拉她们,朝向其他尸龙去。接近到了一头尸龙的眼睛和鼻尖。 尸龙抬起前脚,再砸下去。奥尔嘉躲过这一击,竟然跳上了怪物的前脚。就那样沿着怪物的脚往上跑,挥动斧头打飞尸龙的头部。 跑到了怪物的背上后,奥尔嘉调整呼吸,同时左右查看。等待着其他尸龙们向她过去,高高跃起。挥动龙具弹回尸龙的爪子的同时,跳到了那只尸龙的背上。 第三章 开始行动的人们 在锅利原野,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战胜弗拉则军队的战役结束时,王都尼斯正在发生异变。 首先,从琉別隆山脚下到半山腰的王宫的所有道路,从黎明开始,都被武装着剑和盔甲的士兵们封锁了。凡是有事去王宫的诸侯或官僚、神官、商人等等,一个不留全都被轰走了。 「发生了不能公开的紧急事态」这样说明的,是阻挡道路士兵们的队长。他披着描绘着金色独角兽图样的外套。关于诸侯之间多少有点知识的人来说,应该都认得那个是冈隆家的纹章吧。 队长并没有说谎,王宫里确实正在发生恐怖的事态。 突如其来的怪物群,正在袭击人类们。 武装的骸骨,全身腐烂的死尸,人形的黑雾,屠杀负责守卫的士兵和骑士,不留活口的杀害官僚或侍女,在墙壁和地板被血染的走廊上突进。到处都展现着噩梦一样的光景,王宫中被凄惨痛苦的哀鸣笼罩了。 虽然士兵和骑士们压抑着恐惧拼死应战,但骸骨或死尸被剑砍、被抢刺,行动却没有停下。至于黑雾,武器则是直接穿了过去。 全身腐肉的死尸抓向站立不动的骑士。这个怪物的手指戳到人的脸和手臂,挽掉肉。力量也很强大。只要被抓到一次就别想逃走了。 黑色的雾覆盖到士兵身上。被包住的人剧烈挣扎了数到三、四左右的时间。视觉被黑暗遮盖,身体变得麻痹,体内的热量被急速夺走,呼吸变得痛苦。放开武器掉到地上的时候,士兵露出痛苦的表情气绝身亡。 躲在房间的人,也被怪物们一个个的找出来了。也有从王宫逃出,想逃到山脚下的人,但都遭到埋伏在树木所覆盖的斜坡上的怪物们袭击了。没有一个人逃到了山脚下。 「真没劲哪」 有一个让怪物们开道,在流血和尸体铺装而成的走廊上闲庭信步的男人。 秃头,大大的眼睑,细长的眼睛。说是奇貌也不为过。身材异常矮小,从绢服里伸出的手脚就像只有骨头和皮组成的那样细。 他就是马克西米利安 班尼萨 冈隆公爵。像是在看路边的石头那样看着重叠倒在一起的尸体。他朝着谒见之间走去。 在他的周围,有着骸骨和死尸、不同于雾的奇怪东西在。形状既不像人也不像野兽,气体聚集在一起描绘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面对不同寻常的入侵者们,骑士们奋力战斗。堆积走廊上的桌椅构成防壁,在地板上撒油点火。用尽全力,想要阻止怪物们继续前进。 但是,这也没能阻止冈隆和怪物们。怪物们不改步调摧毁防壁,踏过燃烧着的地毯朝前走来。 令人吃惊的是,冈隆和怪物们一起,在火焰中平常的行走。他不仅没有被烧伤,就连穿着的衣服上面也没有一次焦痕。 「真是少啊...」 抬头看着大量装饰在廊道上的精美雕塑,冈隆微微动了下眉毛。 不是指雕刻的事情。虽说从黎明前就封锁了琉別隆山,王宫里面本应该有更多的官僚、工匠、侍女和宾客等人。冈隆通过怪物们掌握了王宫的状况,但那些人明显很少。 「读出了我的行动,悄悄地让他们逃走了吗,比想象中的能干啊」 没过多久,冈隆和怪物们在谒见之间停下了步伐。 里面有二个男人在。 一个人是法隆 索雷尤 路易 布朗维尔 多 夏露露。四十三岁,这个国家的国王,坐在王座上毅然的盯着入侵者们。虽然表情十分严峻,但金色的头发和服装都没有凌乱。 还有一个人,拿着剑,穿着浅黑色盔甲标准身材的男人。年龄过了五十。 他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家主,以前还担任过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的拉修罗 纳赛尔 贝尔修拉克。在他周围,有碎成粉散落在地的骸骨,以及被剁碎掉在地上的腐尸块。 冈隆发出一声「或哦」这样短暂的佩服。虽然知道拉修罗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但没有想到他只靠剑技就能压制怪物们。 ——听说他教导过那个『黑骑士』剑术....。 但是冈隆马上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王座上的王。 「没有逃走真的是不得了的胆量。还是说是没来得及逃走呢」 「没来得及逃」 不为冈隆的揶揄所动,法隆坦率的承认。 「所有的逃脱路线上都出现了怪物们。——就连我不知道的暗道里也有」 碧色眼瞳里充满了锐利的挖苦神色,国王继续说道。 「从建国之王夏露露过了三百年。既有谁隐秘制作的通道,也有没有传达给次代就那样被遗忘的通道。从我成为王之后,虽然尽可能的调查过这些通道...。但汝对王宫的构造,似乎远远比我还清楚」 「是的啊。我有那个自信」 让骸骨和死尸在原地等呆着,只让透明的怪物陪同,冈隆走了起来。 「话说回来,真是让许多官僚和侍女逃走了啊。就是说这几天里只有最低限度的人数在管理王宫吗」 法隆颤抖着拳头瞪着就像闲聊一样说话的冈隆。「最低限度的人数」被全部杀害的愤怒,和导致他们死去的自责,然后还有和能够率领这些可怕怪物们的存在正在对峙的恐惧,这些在国王的心中卷起一阵漩涡。 就像拉修罗对乌尔斯 冯仑所说的一样。法隆预想到了冈隆可能会袭击王宫这件事。因为法隆注意到了冈隆手下的士兵正一点点的潜入王宫的事。 国王最先考虑的,当然是镇压他们。虽然想要避免在街区开战,但一味地袖手旁观的话也确实会让事态恶化下去。 法隆传唤了拉修罗,命令他强化王宫的防御,编制镇压部队。另一方面,将宰相波德万等重要人员们,一点点派到王宫外面去。 法隆担心对方有可能使用隐藏的通道入侵王宫。 不能断言没有这个可能。巴舍拉他,是如何攻下罗兰守卫的纳瓦尔城塞的,法隆收到了详细的报告。他,从只有个别有限的人才知道的地下通道把士兵送了进去。这恐怕就是冈隆告诉他那个通道的存在。 冈隆对古老时代发生的事情详细到令人吃惊的地步。法隆曾今见过几次他说起那些事情的场景,简直就像是他实际见过一样。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王宫的隐藏通道,冈隆说不定都会知道。 如果只是杞人忧天就好了。法隆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冈隆的思虑果真超出了国王的预想。也难怪,冈隆打算亲自率领怪物群袭击王宫,如果有什么能看穿潜入王宫的士兵们其实只是为了封锁琉別隆山的话。那就是超越人类的某种存在了吧。 对于冈隆来说,法隆的应对之快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刚才说的话虽然是有不快,但是里面也含有赞赏。 浅笑承受着国王那化成杀意之枪的视线,冈隆问道。 「你安排逃出去的人之中有个吉斯塔特的战姬吧,那个战姬的名字是?」 「那么,叫什么来着呢...。伊娃娜 伊娃诺维奇 伊娃诺娃吗」 被非人之物们逼入绝境,无处可逃的紧迫状态下,法隆堂而皇之的装傻。这样做能够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取回沉着。 「冈隆公,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把巴舍拉推上王座,然后让他让位给汝吗」 虽然认为恐怕不是这样的,但法隆还是问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不会做出率领怪物们这样的举动吧。 「那种混杂之物(这是第二个伏笔了,巴舍拉可能带点魔物的东西),就算只是一时,我也不会让他坐上王位吧」 对着发出令人不快笑声的冈隆,法隆再次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虽然那是巴舍拉强烈期望的,但让这个男人做他的后盾果然是个错误。 但是,那份愤慨,被冈隆接下来的话吹散了。 「当然我也不想让你的女儿坐上那里」 法隆的额头渗出冷汗。冈隆没有弄错。他是知道的。 「观察你要把那柔弱的女儿当做儿子养育到何时,也是我的一个乐趣....。是叫雷琪吧,要是知道雷格纳斯王子实际是王女的话,民众会作何感想呢。至少,他们应该会认为她不适合坐上王座。他们希望国王会继承正统的血统吧」 布琉奈和亚斯瓦尔等国不同,王女没有王位继承权。还没有过王女成为女王的。 「还有,我也不打算成为国王」 对于冈隆的话,法隆和拉修罗既吃惊又迷惑。那么,他到底是为何要做出这样的行为 呢。还是说会有其他人,被安设到王位上吗。 看见二人的反应,冈隆淡淡的笑了。 「对于你们没有的知识,不管怎样绞尽脑汁去想,你们也不会明白的吧。总之,能请你跟我来吗。没什么的,我会以礼相待。不会做出把你投入大牢栓上锁链这样的事情的哟」 冈隆踏出一步。拉修罗迅速行动,档在他的前面。 之前为止他一直没有动,是因为警戒着冈隆和怪物们。尤其是,在冈隆旁边待命的透明怪物们,让拉修罗感到了危险的气氛。只要一松懈,就会以雪豹一样的机敏袭击过来。 「入赘女婿殿。我劝你不要把无谋和勇气搞错哦」 冈隆浮现出冷笑。拉修罗并不是出生在贝尔修拉克家。他是被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一见钟情后结了婚,成了家主的。 拉修罗没有疏忽大意,架好剑,同时用严厉的表情回应。 「冈隆公哟,从始祖在位以来延续至今的名门出生的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暴行。不但背叛王家,还染指骇人的妖术等等,不知廉耻也要有个限度吧」 「名门?」 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似的,冈隆歪头纳闷。 「冈隆家是名门什么的,我是一次也没有想过哦。贝尔修拉克家也是那」 拉修罗的表情夹杂了少许困惑。冈隆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冈隆家的初代,是个和尊贵一词完全无缘,捎带肮脏的隐士。只要和山中或森林里无形的东西们一起嬉戏就会满足的无聊男人。公爵爵位什么的头衔,不过是被个爱管闲事的拥兵强行拉拢,为了复兴国家而帮忙的结果,是意外得到的东西罢了」 用看到令人害怕之物目光,拉修罗面向冈隆。 如果说自己的祖先是罪人,曾经做出过让别人相当困扰的事情的话,那应该也会被讨厌的吧。但是,对于三百年前自己的祖先,冈隆那冷淡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呢。 「初代的冈隆公爵,很好的治理了始祖夏露露所赐予的领地,虽说并没有凭借果实或木材的买卖致富,但我听过在那时候有被称为『森林的冈隆家』这样的事情」 「财富增加的话,也并不能让自己体内流的血变得尊贵」 用冷淡的态度回答后,冈隆作出嗜虐的表情。 「入赘女婿殿,那你知道关于初代贝尔修拉克公爵的事情吗?」 虽然是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但是,拉修罗决定奉陪。他觉得自己二人既然已经处于了压倒性不利的状况,那就应该尽力去争取时间,从而寻找敌人的破绽。 「我听说他擅长找出矿脉,接二连三的发现金和银的矿脉,支撑起了始祖夏露露战斗用的开支。我们之所以被称作『矿山的贝尔修拉克家』,也是这个原因」 「现在是,『没有矿山的贝尔修拉克家』了哪」 冈隆不怀好意的补充道。 虽然同样是公爵家,但贝尔修拉克的影响力不及冈隆和泰纳迪。 过去,贝尔修拉克家坐拥许多矿山,在这数十年间有几个脱手了,所拥有的矿山的矿脉也耗尽了,那份财产急速减少了。 尽管如此,贝尔修拉克家仍然有仅次于其他公爵家的力量,也因为受到王家的信赖,所以被背地里说,像前面冈隆说的那种话,这种事也并不罕见。 「贝尔修拉克家的初代别说是出生于名家了,就是个在哪儿都能看见的穷渔夫」 听了冈隆的话,拉修罗皱起眉。他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了吧。那个贪慕虚荣的人,给自己的出生镀金到令人傻眼的程度。他还非常在意自己那大的异于常人鼻子和阴囊。因为夏露露的部下全是些粗鲁的流氓和走投无路的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吧」 拉修罗已经到了不得不和从心灵深处涌出的恐怖战斗的地步了。 为什么,关于三百年前的人物,这个男人能说的像是在说老熟人的事情。 「那家伙擅长潜水,喜欢抓河底的鱼。有一天,出远门了,到了和平常不同的河流去抓鱼,一到河底找鱼时,捡到了金块。朝着河的上流去,进入了山里,发现了金矿脉。这就是『矿山的贝尔修拉克家』的起源。——这就是名门吗?」 不仅仅是拉修罗,法隆也无语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顺便说下,初代泰纳迪公爵,他是个经营破旅店的小恶徒。他所拥有的小麦田和葡萄地,几乎都是趁着战乱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那就是『小麦和葡萄的泰纳迪家』啥的,被叫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真滑稽啊」 摇晃着小小的肩膀,冈隆笑了。 「就算你们十分看重的名门什么的,追寻到源流的话就是这种东西。某天的伙食都没有着落的穷鬼,偶然凭运气发了横财。知道了这些之后,就不要那么不知羞耻的大放厥词了,不爽到想砍我的话,那就放马过来」 冈隆的双眼放出凶猛的光芒。拉修罗的背脊感到被寒气吹过一样的恶寒,身体发出颤抖,像是为了抵抗这些,他开口道。 「作为陛下之臣,讨伐你这家伙!」 即使他的出招激烈,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挥剑的同时踏出地板,在绝妙的时机将白刃砍出。不劣于罗兰的速度和锐利的一击。 高亢尖锐的破碎声响彻谒见之间。拉修罗的剑,一半碎成了粉末散落开来。冈隆光秃秃的头上没有任何伤痕。(不知道杜隆达尔的话会怎么样) 冈隆轻轻抬起右手,拍打拉修罗左脚的膝盖。宛如拂去灰尘一样的动作,就让拉修罗的姿势崩坏,倒在地上。他的左脚不自然的扭曲,膝盖碎裂,异样的凹陷下去。 「原来如此。你有凭一个人守护法隆的能力」 俯视因剧烈疼痛呻吟的拉修罗,冈隆佩服的咕哝了句。如果不是怪物,而是带着人类士兵袭击王宫的话,可能就被他突出重围了。 想要摧毁正要拼命起身而挣扎的拉修罗的头部,冈隆把手放了上去。 「——等下,冈隆」 从王座传来尖利的声音,冈隆停下了正要压碎拉修罗头部的动作。抬起头。 法隆把暗藏着的护身用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汝要是杀了贝尔修拉克的话,我就自尽」 对法隆来说,这是个赌博。 刚才,冈隆说过不会杀了法隆。这恐怕是真的吧。冈隆要是有那个意思的话,法隆早就和拉修罗一起丧命无疑了。他没有这样做,应该是有什么考量。 「入赘女婿殿有个好主子啊。无能的主从同伴,真的很配啊」 冈隆离开了拉修罗。法隆松了口气,但没有一丝乐观的想法。冈隆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你想把我怎么样。当做人质,将雷格纳斯...不,雷琪叫道这里来吗。还是说,想用我的名义掌握布琉奈之类的吗」 提问的同时,法隆也在拼命思考着。 ——冈隆的后盾是什么? 国内的骑士团也好,泰纳迪也好,要是知道冈隆夺取了王都的话,不会坐视不管的吧。当然,冈隆肯定定也预想到了他们的反应,应该有什么对策的。 有可能的是,他得到了其他国家的支援。要是近邻诸国介入进来的话,骑士团和泰纳迪也不能轻举妄动了。 ——但是,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因为国内的纷争而疲弱,没有向我国出手的余裕。 剩下的有吉斯塔特和墨吉涅,和吉斯塔特的关系可以说是良好的。 墨吉涅虽然看的出有进攻布琉奈的意思,但那个国家要动真格采取行动的话,要先扫除吉斯塔特的威胁之后吧。再加上,墨吉涅应该会有投放兵力入侵国境等,吸引这边注意的行动出现。 对于法隆的疑问,冈隆浮现出有点怪物特有的令人不快的笑容。 「能想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吧。你果然也是一匹劣马。比起杰雷米或米洛的话虽然有好一点的地方,但不值得我侍奉」 法隆皱起眉。刚才,冈隆提到的,无疑是第三代国王杰雷米,第八代国王米洛。哪个都是被称作暴君、昏君的国王。 ——刚才关于公爵家的话也是这样....。 简直就像是,实际见到过他们的治世一样的说话方式。 法隆抱有个疑问。并非是刚才才想到的。而是以前就一直在考虑的,到现在确信了。 「冈隆公....」 由于紧张和恐惧,法隆的声音有些嘶哑。 「汝的,年龄是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我 今年四十二岁」 「好像我的询问方式不太好。——汝,究竟活了多少年了?」 为了让这句话从口中说出去,法隆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作为王子出生,二十三岁成为了国王。一直以现实对待政事。 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不符合现实的事件,都尽可能的找出符合现实的结论再处理。明明都是这样的,那么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啊。 冈隆笑了。就像是教师,对于好不容易找出答案的不成熟的学生给予褒奖那样。 「为何,有这样的疑问?」 「我以前就觉得奇怪了。汝说起年代久远的事情,你会说出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的细微之处。虽然吟游诗人会在武勋诗篇的故事里添油加醋,让故事更加高涨,但和汝说的内容明显不同。但是,真正的契机是,汝姐姐的事情」 冈隆嘴边的笑容消失了。用视线催促国王说下去。 「是叫多米尼克吧,汝姐姐的真实身份,好像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完全无关的女性。。我让他们调查,了解好像真的是这样之后,让他们找寻关于冈隆家的事情,并尽可能和汝保持距离」 法隆站了起来。虽然还保持着冷静,但脸色变得苍白。 「冈隆家会定期,有一个非常瘦小,秃头,有着不可思议氛围的家主出现。那样的家主有着丰富的知识,对待王家的态度也极其不逊」 「你怎么知道的?」 「从诸侯留下的古老记录,王宫里过去遗留的文书中,我让人摘录并归纳了关于冈隆家家主的记载」 对于法隆的回答,冈隆吊起了两边的嘴角。 「真像是你那踏实的风格。不过,还不够。只要主张冈隆家的人容易生出那样的特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行了啊」 冈隆向前踏步。悠然的走来,在缩短和法隆的距离。 「但是,我就告诉你吧。就像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始祖的年代就已经活着了。确切的年龄早就已经忘记了」 冈隆的双眼发出光芒。透明的怪物们无声的开始行动。这就连法隆也屏住了呼吸。 「放心好了。这些家伙和人类不同,不会因为冲动就杀害你的」 冈隆已经不再隐瞒,他不是在人类范围之内的东西了。 ——这份非人之力,就是冈隆的后盾...不对,是他的基础。 没有出声,法隆确信了这一点。 ——泰纳迪公驱使龙,冈隆操纵怪物。 在令人恐惧的想法反面,法隆觉得能在自己治世时知道这些也好。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趁着自己还在王位上时处理掉这些东西不可。 「希望你能帮忙救治下贝尔修拉克公」 完全不表露出内心的决意,法隆要求道。冈隆答应了。 「好吧。不过,王宫里的人类除了你,都已经过了冥府大门了。山顶的神殿也没有人的气息了。要从街道上叫人,需要一刻的时间哦」 法隆只能点头。只能让拉修罗坚持到那个时候了。 骸骨们扛起拉修罗。法隆则被透明的怪物们左右夹住。 「带去最豪华的客房吧」 法隆和怪物们走出去。从冈隆的旁边经过时,国王说了句。 「汝有一点错了」 这句话里带有的少许的同情,冈隆没有听漏。但是,他没有追问,沉默着目送离开谒见之间的国王。 在变成无人的谒见之间里,冈隆没有坐到王座上,站到了旁边。 三百年前有一段时间,这里就是他站的位置。 冈隆的部下出现在了谒见之间时,是法隆他们离开之后过了四刻半的时间左右。人类,数量三十。有一半人穿着武装,剩下的是官僚。 他们已经见惯怪物们了,虽然没有超过必要的恐惧。但王宫的惨状和笼罩的血的气味果然还是让人难以平静。站到冈隆面前时,他们都同样脸色苍白。 冈隆简单说明了下状况,命令他们负责王宫的扫除和法隆们的照料。 「这样好吧。给予法隆正常的饮食,适量让他运动。一天一次,用拧干水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不能伤到他,也不能让他生病这点要注意。要是说法隆的身体有什么闪失,就让你们作为死者来工作吧」 部下们颤抖着,回答说一定会按照命令执行,然后就退出去了。 现在的王宫成了魑魅魍魉的巢窟,加上冈隆率领的怪物们,被杀的士兵和骑士,官员和侍女们都站了起来,成为新的怪物等待着主人的命令。冈隆的话不是什么玩笑或比喻,他的部下们都刻骨铭心。 在部下他们都走了之后,冈隆无言的眺望着谒见之间,无意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地龙们的死尸,全灭了啊。都接近五十头了,没想到连一个战姬都没能杀掉。原材料不行的话,作为死尸也不行啊。就服从德雷卡巴库的东西来说...」 前几天,法隆让罗兰在某处的森林里迷路,想要葬送掉他。但那时,被德雷卡巴库妨碍了。德雷卡巴库是侍奉泰纳迪的占卜师,那个的真实身份是魔物,和冈隆有敌对关系的。 冈隆一个不剩的杀害了德雷卡巴库放出的地龙群。然后击退了德雷卡巴库,把打剩下来的地龙亡骸作为自己的爪牙。 之后,在得知有造访王宫的战姬向北去的冈隆,就让龙群去追她。虽然预计这个数量一定能够取得些成果,但好像期待过高了。 「不...根据巴舍拉的报告,战姬有二人吧」 想起了那个事情,冈隆微微皱眉。 「还有一个战姬以及提格尔布尓穆德 冯仑,和贝尔修拉克的小姑娘应该在一起行动。安排在夏露露近道等待着的亡者们,被那些家伙消灭了。这个从王都逃走的战姬,似乎和那些家伙的游击队回合了吧」 下面该怎么应对呢。闭上眼,冈隆开始思考。 「暂且,先挑衅下吧」 那天傍晚,从王宫发表了一个消息,震撼了王都。 「国王不在期间,承国王命令,由冈隆公爵作为宰相代理代为执行政务」 前几天还健康的法隆王突然病倒,无视原本的宰相波德万,由冈隆公代理政务这些,是不可能的。对宫廷的事情熟悉的诸侯和商人们,不得不认为是冈隆做出了篡位的可怕行动。 雷格纳斯王子和,大贵族泰纳迪公爵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吧。一定会宣称要讨伐冈隆公的。王都变成战乱斗争的中心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仰望着琉別隆山腰上伫立的王宫,他们阴沉着脸小声嘀咕着。 那天,泰纳迪公爵在宅邸的执政室里,收到了来自心腹斯提德的几份报告。斯提德从王都回到自己的领地涅梅塔库姆以来,他一边致力于收集情报,每天给支持自己的诸侯们送出指示。 听闻贝尔修拉克游击队在提艾鲁塞战役中败给巴舍拉之后,泰纳迪严肃的表情里夹杂了几份嘲笑。 「果然是,『没有矿山的贝尔修拉克家』嘛。那之后,那女孩怎么样了」 「琉蒂艾总算是逃掉了。十分有可能策划着再起」 斯提德三十四岁。短短的金发,长着胎毛一样的胡须和缺少血色的面孔,就像蜡固定后的样子面无表情。别看外表是这样,关于剑术也好,指挥用兵也好,然后还有事务处理能力也好,他都是非常有才能的。 「继续追踪她们的行动。贝尔修拉克要是能够牵制冈隆的话,也不是不能多少给点支援」 贝尔修拉克游击队完成了再建并获得了一场战斗胜利这个事,泰纳迪和斯提德目前还不知道。从奥多到涅梅塔库姆,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十天以上的时间。 「关于冈隆的真实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非常抱歉。关于这个,现在还拿不出像样的成果。冈隆的姐姐,确实不是先代冈隆公爵的女儿这点的证据倒是有了」 对惶恐的斯提德,泰纳迪大气的挥了挥手。 「没关系。就算是你也不能轻易查出来。通过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冈隆不管如何都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那么,巴舍拉呢?」 「已经确定他出生在一个叫加尔庞托拉的城镇。巴舍拉作为佣兵经由各地,好像在去年春天回到了这个城镇。那之后没多久,他的母亲就病逝了」 「加尔庞托拉....。在马西利亚的附近,那个城镇?」 泰纳迪微微睁开眼睛。斯提德将准备好的地图在办公桌上摊开。 地图粗略的描绘了布琉奈的南部。望向南海沿岸,有个写着马西利亚 的地方。这是支撑起泰纳迪家雄厚财力的其中一个港口城市。 「国王说过巴舍拉的母亲是伊芙丽基亚的贵人...原来如此啊」 马西利亚会有各种各样的国家的人造访。萨克斯坦或墨吉涅的人不用说,南海对面的,和布琉奈没有外交的伊芙丽基亚或邱雷捏的人也有。 巴舍拉的母亲移居到加尔庞托拉的理由,泰纳迪能容易想象到了。 她是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贵人。在拥有大量人流来往的马西利亚,恐怕会被伊芙丽基亚的人发现吧。但是,另一方面,她一定很在意故乡的事情。 离开马西利亚步行二、三日左右的加尔庞托拉是有着很多混血儿居住的宁静小镇,离开马西利亚有点距离,是收集情报的理想之地。 「他的母亲过世之后,冈隆的手下就和巴舍拉接触了吗」 「那个,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和巴舍拉接触了。巴舍拉对母亲的死有些失落,暂时没有像样的外出过,和那个人物会面后找回了开朗,就开始外出了。和冈隆的相见是在这之后」 听了斯提德的话,泰纳迪皱起眉头。这是第一次听说的事情。 前几日,去王宫的时候,泰纳迪阅览过宰相波德万调查的有关资料,不过,没有这样的记录。 「能让他从母亲的死从新振作起来。对方是他相当亲近的人吗,还是说....。不管是谁先去查出来。其他还查到点什么吗?」 「在加尔庞托拉和巴舍拉亲近的人,了解到他移居到了北部加托马格斯城镇的默西亚神殿。这个神殿是只有巫女能进入的地方,如果能和这个人物会面的话,也许能够打听出什么」 听了城镇的名字,泰纳迪变得愁眉苦脸。北部是和他有着敌对关系的冈隆的势力范围。遥远再加上危险,不一定能保证可以取得有用的情报。尽管如此,也不能放着不管。 「你看情况找几个人到那里去。因为一般的神殿只要收到捐赠就会放松警惕,所以适当的带点钱去。——王都尼斯的情况呢?」 「最早的情报是在六天前的内容...」 斯提德的声调不变还是淡薄的说着,但眼睛里照出锐利的光芒。 「在街道上好像看见了效忠冈隆家的人。还有,法隆王好像将王宫里工作的几个官僚,骑士派出去了,我认为这会不会是在警戒冈隆正采取的什么行动」 泰纳迪双臂交叉,低声咕哝道。 ——迟了一步吗? 考虑到从尼斯到涅梅塔库姆之间的距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知道昨天和今天王都的状况,泰纳迪想了下。或许,冈隆已经率兵占领了王都也说不定。 ——那个男人的话或许做得出来。不过,巴舍拉现在连王位继承权都没有拿到。 在这个状况下冈隆把王都占为己有的话,就成了逆贼了。还是说他活捉了法隆王,打算将自己的立场正当化吗。 「斯提德,明天就行动的话,能够准备多少兵力?」 声音的端倪可以窥见出野心,泰纳迪询问道。斯提德流利的回答。 「从这涅梅塔库姆出发跟随阁下的能有一万。以王都为目标呼叫诸侯来会合,抵达的时候会有二万五千到三万吧」 泰纳迪不满似的,用鼻子呼了口气。这和冈隆战斗的话有些不够。 ——能让德雷卡巴库准备龙吗? 想起从以前就侍奉他的老占卜师。虽然他来历不明,但因为忠实,所以泰纳迪很珍视他。在和墨吉涅的战斗中知道了依靠龙的可怕之处,但有龙在的话确实也能够让人放心。 不过,那个德雷卡巴库在大约一个月之前就失踪了。那个老占卜师不知不觉失踪是常有的事,虽然这次也没有特别在意,但总感觉有点焦躁。 「雷格纳斯王子,还是老样子缩在拉尼昂城塞里吗」 「也有太过遥远的原因得到的情报不一定正确,但好像正是如此」 泰纳迪决定先不管王子的事情。只是到处逃窜等待别人帮助的人,对于泰纳迪来说就是被唾弃的存在。但要是对方主动接触这边的话,也不是不能听听对方的想法,如果不是这样发展的话,至少和巴舍拉两败俱伤也好。 「明日,从这里出发。去护卫王都,又或者去把王都从逆贼手里夺回来」 宣告之后,泰纳迪考虑了儿子的事情。赛安 泰纳迪,现在在布琉奈东南方位的亚尼艾斯。因为自己让他牵制墨吉涅军。 ——为赛安着想的话,在亚尼艾斯,还是让他留在涅梅塔库姆呢。 当刚才为止,泰纳迪本是这样打算的。 让斯提德留守涅梅塔库姆,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就把赛安叫到这里,让他继承泰纳迪家的家主地位。有斯提德辅佐他的话,总还过得去吧。 但是,这个时候,泰纳迪想起了某件事情。 是造访王都尼斯的时候,和法隆王商谈之后的事情。泰纳迪在王宫的走廊上,碰见了乌尔斯 冯仑。 对于询问为何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奥尔缪兹这件事的泰纳迪,乌尔斯以平静的态度回答。说那是他儿子所希望的。 过了一些时间,泰纳迪呼叫了心腹的名字「斯提德」。 「给赛安送封信」 「是让他回到涅梅塔库姆吗」 「不是」,泰纳迪摇了摇头。 「就这次允许你。依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行动看看,这样传达给他吧」 听了泰纳迪的话,斯提德屏了口气。这是让人几乎无法相信的发言。 「这样好吗」,他不得不确认下。 「到去年春天为止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去这样想吧」 感到有点失望,泰纳迪继续说。 「泰纳迪家的继承者一定要是强者。赛安去了亚斯瓦尔,战斗过,回来了。这份力量,这次就让我在这个国家见识下吧。」 「我明白了」 斯提德肃然的低下了头。 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结束了战后处理,回到了拉泽斯城,是在锅利战斗二天后的早上。 虽然游击队的阵亡人数不超过五十,但负伤者超过了三百。起因是游击队里原本就有很多负伤者了。在战斗中有很多人伤口裂开了。 另一边,弗拉则军阵亡人数超过了四百,负伤者多达这个数量的两倍。 投降的士兵大约一千。近六百士兵逃跑了。回到自己领地的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三百人。 投降士兵的末路,可以说得上是自作自受的悲惨状况。 以夏诺巴恩子爵为首,将近五百的士兵被奥多的百姓处刑了。剩下的士兵被押去做苦力,免除了一死。 在拉泽斯城的前面,琉蒂再一次的慰劳的士兵们,马斯哈斯发出声明要让遭受弗拉则军队袭击的村庄和城市复兴,并且举办了胜利的宴会。 提格尔等人也参加了宴会,仅仅开始半刻时间,他们马上聚集到了宅邸的大房间里。提格尔、米拉、索菲、奥尔嘉、琉蒂、乌尔斯、马斯哈斯这一大帮人。 宴会的内容就交给了莉莉亚努。顺带,丽莎由于要帮莉莉亚努的忙,不在这个场所。 房屋外面太阳正在落山。将葡萄酒倒入相应人数的银杯里,等待起司上桌,马斯哈斯看向乌尔斯。 「你能详细的说下吗。本在王都的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由于冈隆占领了王宫而来的。这番话带给了提格尔等人很大的冲击。但是,战后处理也不能懈怠,还有必要去慰劳士兵们。 好不容易聚集到了这些人员,可以省去专门去凑齐大家的时间了。 「这样啊....。说来话长,就让我从去年的初冬左右开始说起吧」 喝了一口葡萄酒,乌尔斯开始说了。 浏览了从提格尔那里送来的书信的乌尔斯,担心着儿子和吉斯塔特战姬们有着广泛交流这件事。要是被欠考虑的贵族或诸侯知道了的话,冯仑伯爵家就有可能被猜忌和杰斯塔特有勾结。 在这样的人出现以前,乌尔斯先去谒见了国王,决定去解释这件事情。 关于阿尔萨斯和奥尔缪兹的交流,法隆王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迪安和领地的事情,我交给了巴托兰。加上还有蒂塔在。我想即使万一,整个冬天都在王都度过也不要紧的...」 乌尔斯他,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是不会动身去王都的。 因为东北边缘的阿尔萨斯离开王都很远的缘故,还有,他认为守护民众,使领地繁荣才是领主的责任。最多一年去一次。 「造访王都时,听说出 现了私生子王子,我很吃惊。虽然我并非怀疑陛下的见解,但我认为这只会成为争端的火种。当我听说没有给他王位继承权时,我还想真不愧是陛下,但又得知由冈隆公爵做他的监护人后,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之,乌尔斯等了三日得以谒见法隆了。从乌尔斯的立场考虑的话,仅仅等了三日可以说得上是幸运的。乌尔斯自身已经做好了等上十日的心里准备了。 「陛下愉快的笑着,谅解了你的事。不过,关于你的将来,他说了让人烦恼的话」 台词的后半是对着儿子说的。提格尔有点在意并探出了身子。 「陛下说了什么?」 「虽说有点脱离常规,但我也不得不说啊。他说让你和某个诸侯的千金结婚然后到王宫任职,或者和吉斯塔特交涉,让你做个相当于驻在武官的职务留在吉斯塔特几年。实际上——」 乌尔斯露出苦笑,和蔼的看向奥尔嘉。 「在写信的时候,你还和奥尔嘉殿,伊丽莎维塔殿变得亲近了。也许在各位战姬面前不应该说这个事情,根据你任职的情况,也能卖吉斯塔特王一个很大的人情,他是这样说的」 提格尔呆张着嘴,看着父亲。到王宫任职暂且不说,以那样的形式留在吉斯塔特是他完全没有考虑过的。 「那个,能卖吉斯塔特王一个大人情,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看得出吉斯塔特王是一个贤明的统治者,但即使如此,要同时和七个大贵族都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很难的吧。」 因为顾虑到米拉她们,乌尔斯简短的说完,提格尔也理解了。 米拉和米莉兹、索菲、萨夏关系亲近,但和艾伦关系险恶(女一都被抢了)。和奥尔嘉也是现在才变得关系好的,在萨克斯坦相识以前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和丽莎虽然见过,但也仅仅只有见过的关系。 还有,以前索菲也说过,既然作为各自的公国统治者,不管怎样都会有利害冲突,还有可能被卷入诸侯之间的纠纷。 战姬,自身不仅仅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还拥有相应的兵力。如果有人能巧妙的斡旋她们之间的关系,吉斯塔特王应该会以重金寻求吧。 「那可真是个有趣的话题啊」 索菲用不同于往常的微笑说道。 「虽然当驻在武官也好,我个人推荐做一个能在七个公国之间往来的巡检使。我觉得这样扩展下提格尔的见识也好。」 在一旁的奥尔嘉佩服的点点头。感到哑然的是米拉和琉蒂。 「不用吧,就像之前一样,留在奥尔缪兹不是也很好...和阿尔萨斯很近这点对提格尔也很好吧」 米拉控制自己用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态度反驳道。琉蒂则更加直接。 「我认为应该让提格尔到王宫任职。和提格尔关系亲近的人,不单单只限于吉斯塔特的诸位。蕾...殿下也对提格尔有很好的评价」 提格尔感到困惑。因为他知道要是笨拙的说了什么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所以什么也没说。察觉到什么的马斯哈斯,傻笑的看着提格尔。 「诸位对我的儿子能有这么高的评价真的让我十分感激,按照前面说的。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之后,陛下可能会有新的指示」 在乌尔斯慎重的招呼之后,结束了事态。 「回到正题。对陛下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后,我本打算立刻回阿尔萨斯的。然而,我没能这样做。从宰相波德万殿那里听说了,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有不好的传闻正在被传开」 「是古雷亚斯特侯爵搞的鬼吧?」 琉蒂想要确认的问道。乌尔斯点点头。 「陛下他,劝我在洗清嫌疑之前就住在王宫里。我让随从们先返回阿尔萨斯,一边在工作上帮下波德万殿,一边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没有被波德万巧妙的利用了吗,你啊」 马斯哈斯皱起眉。直呼宰相的名字是因为他和宰相是旧识。(外传的事) 「波德万殿确实是只要能用的都会加以利用的人。作为这次的报酬,和他约定了会给予阿尔萨斯支援。是一桩不坏的交易吧」 「要真是这样也好。因为你单纯的让人担心」 马斯哈斯摇摇头,催促把话题继续下去。 「我帮忙的工作就是,收集关于巴舍拉王子和冈隆公爵的情报。每天到街上逛逛,一点点的收集有关王子的传闻」 「果然,你不还是被那家伙硬塞了危险的工作吗」马斯哈斯说道。 「但是,为了布琉奈全体着想我也不能拒绝。而且要是对手是冈隆公的话,我还有保护提格尔这一层意义在。因为古雷亚斯特是冈隆的心腹啊」 踏实打听下来的结果,关于巴舍拉,让乌尔斯在意的话有二个。 「一个是,听说王子的母亲是伊芙丽基亚人」 「伊芙丽基亚,南海对面的王国啊。我有听说那个国家的人们和墨吉涅人一样有着褐色的皮肤」 对确认似的这么说的米拉,琉蒂从旁说道。 「也不一定都是这样哦。那个国家也有白色皮肤的人。不过....」 碧色和鲜红的瞳孔里充满疑问,琉蒂陷入沉思。 「我们国家和伊芙丽基亚没有国家之间的交流。在我出生以前就一直是这样。虽然陛下是一个开明的人,但就算如此,一个伊芙丽基亚人受到陛下的宠爱这样的事情也是难以想象的」 「假如,就算这个事情是真的,而且法隆王也承认了,我认为巴舍拉的立场也不会有太大的动摇。虽然一部分诸侯可能会失望吧」 索菲表示出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兴趣。 ——就我来说,我也尽可能不想借助于这样的方法...。 这样想着,提格尔悄悄观察琉蒂的样子。 对她来说,想取雷格纳斯性命的巴舍拉是绝不会被原谅的男人,是非得打倒不可的敌人。 而且,她的父亲贝尔修拉克公爵正处在危险的境地。琉蒂对于父亲的尊敬,在旅途中已经几次听说了。她不可能不担心她的父亲的。 就算想要不择手段的给予巴舍拉打击也不为怪。 果然,她盯着提格尔,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说道。 「只要多少有点效果的话,现在也没有选择手段的余裕了....。但就算去调查,因为太费功夫,而且好像也不会有太多获益,所以还是暂且放弃吧」 无意中,提格尔缩了下脖子。琉蒂并非是顾虑到了这边的心情,而是做出了冷静判断吧,但就算如此提格尔还是感到过意不去。 「冯仑伯爵,还有一个是什么呢」索菲问道。 「王子原来是佣兵,听说在战场上受了让他从佣兵隐退程度的伤,才回到故乡的」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面面相觑。三人都近距离看过巴舍拉。没看见过有什么大伤痕,他的动作也不像是受过如此重的伤。 「明明我和琉蒂合二人之力去挑战他也没能赢过,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才能受那样的伤」 和无法接受的米拉一样,琉蒂用力的点头。 「虽然战场上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但这比第一个传闻更加让人难以相信哪」 提格尔也对父亲提出疑问 「明显的伤痕好像是在右眼那里....。可能因为出了很多血就看错成了重伤了吧」 乌尔斯没有完全否定三人的话。 「和我说这话的佣兵也是喝醉了的。但是,同样是佣兵是否也会看错这点也让我产生疑问。听说巴舍拉王子回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就直接回自己出生的故乡,听到这里的话也许能够明白些什么」 「出生的故乡,是在哪里呢?」 「是波德万殿告诉我的,好像叫做加尔庞托拉。南部有涅梅塔库姆在」 提格尔他们,有的摇头,有的仰望天花板。不管怎么说都太远了。 乌尔斯再次说道。 听说古雷亚斯特侯爵收集了作为冯仑家和吉斯塔特勾结的证据的书简和证言,一个个的送到王宫来。因为这个缘故,乌尔斯一直难以扫清嫌疑,到了春天都还留在王宫里。 「光轮祭之后过了近二十天。我和奥尔嘉殿相遇了」 乌尔斯的视线朝向奥尔嘉。淡红色头发的战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我到了王宫,和法隆王说明了事情经过,就说要去见乌尔斯殿了」 「当时殿下和波德万殿的表情,这样说虽然有点不敬,但值得一看。忍耐着不笑的陛下和咀嚼苦虫似的宰相大人。」 「这也难怪啊。你身 上的嫌疑,反倒因过来的同伴被加强了」 马斯哈斯带着戏弄的眼神看向提格尔。 「不在席上的伊丽莎维塔殿不也是战姬吗。还没和你见过面的战姬,已经没有了吧」 「还有一个,治理莱格尼茨的亚历克桑德拉殿,我还没有见过。因为病情的关系她无法离开公国」 「但是,萨夏——亚历克桑德拉她,并没有和提格尔布尓穆德卿有隔阂。因为她是我还有索菲、艾莉欧诺拉的友人。」 对提格尔的回答,米拉从旁边补充道。马斯哈斯笑了。 「你果然只能去王都任职了不是吗」 「我先考虑下吧」 提格尔耸耸肩,看看父亲,乌尔斯继续说下去。 「陛下听了奥尔嘉殿说的话后,约定了他会去阻止巴舍拉王子,他说已经为此派遣使者了。奥尔嘉殿想立刻离开王都,被陛下劝留了。他说在知道提格尔他们确切的位置之前,暂且先看看情况怎么样」 「不得不对法隆王表示感谢啊...」 米拉安心的喘了口气。如果奥尔嘉向着巴顿伯爵的家,或罗亚佐城塞去的话,再会就会是更加以后的事了吧。 「九日前,在王宫的我和奥尔嘉殿,被贝尔修拉克公爵传唤了。公爵阁下他,说明了冈隆公爵好像在王都策划什么不太好的行动,让我和奥尔嘉殿快点逃走」 琉蒂为了不听漏一句话而探出了身体。 「询问了公爵阁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他说自己要守护陛下,还要指挥压制冈隆公的部队,所以留下来」 然后,乌尔斯接受了公爵写给女儿的书信。除了提格尔和琉蒂在一起行动外,这也是乌尔斯原本就想要见她的理由。 没有再说更多关于贝尔修拉克公爵的事情,乌尔斯继续说下去。 「陛下他说,请保护好我国重要的客人奥尔嘉殿。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但实际上被保护的是我。包括那群尸龙,从王都出发到奥多为止几次被袭击了,要是只有我的话早就已经死在某地了吧」 「没有必要介意」 得意的挺着胸膛,奥尔嘉说道。 「我是战姬。而且提格尔是我的朋友,保护朋友的家人是理所当然的」 「非常感谢您」,向奥尔嘉说了道谢的话语后,乌尔斯重新面向马斯哈斯。 「拉夫纳格到了你这里啊,我从奥尔嘉殿那里听来的。我想来这里的话,是不是也能打听到提格尔他们的情况。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没有料到的」 「到老夫这里来不就对了嘛。什么都不用管」 颤抖着胡须,马斯哈斯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乌尔斯的嘴边也缓和了,知道了拉夫纳格,还有加尔伊宁朝亚斯瓦尔去了后,他发出了感叹。 「那家伙也真是受了很多苦啊。亚斯瓦尔之类的,就连我也没去过啊」 「对不起。没有其他办法了...」 为了让胆怯的提格尔打起点精神,乌尔斯把手放到儿子的肩膀上。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从国外寻求盟友是正确的。我和桂妮薇儿殿下曾经见过一次,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没能借助到她的力量,她也不会恶劣的对待拉夫纳格他们吧」 「话说回来,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马斯哈斯随意的问乌尔斯,乌尔斯毫不迷茫的既答道。 「当然是回阿尔萨斯,明早就从这里出发」 「真性急啊」 对着料想到会吃惊的马斯哈斯,乌尔斯摇摇头。 「虽说是情势所迫,但我在王都住的太久了。回到阿尔萨斯后,我会向这里派兵。虽然准备不了太多人,但总有点用处的」 从现状考虑的话,加强阿尔萨斯的防御应该是最优先的。在理解这点的同时,乌尔斯还说要出兵。这就是因为领主贵族的诚意。 「要我一起去吗?」 奥尔嘉仰望看着乌尔斯。清澈蓝天的瞳孔,浮现出带着友情的光辉。冯仑伯爵家的家主笑着伸出手。 「非常感谢您。但是,能不能请您为了我的儿子而发挥您武勇呢」 「我明白了」 像是预想到了这样的回答,奥尔嘉表情不变,和乌尔斯握了握手。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冯仑伯爵」 索菲从旁边说道。 「您回到阿尔萨斯后,能否请您联络下莱特梅利茨吗。如果能把我们现在的状况传达给艾莉欧诺拉的话,她就能向我国的陛下报告事情的情况了。那样的话,有可能奥尔缪兹。甚至是阿尔萨斯都能获得协助吧。」 「原来如此。得到战姬大人的协助虽然会让人紧张,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 听了这话的提格尔浮现出安心的表情。艾伦的话,是可以信赖的。 「冯仑伯爵和阿尔萨斯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米拉以冷静的口吻询问琉蒂。 「本来预定是去王都的,但现在这个时候有点困难啊」 乌尔斯和奥尔嘉被袭击了,也就是说王都和其周边都已经被冈隆控制了。把丽莎算到战力之外,虽说还有三名战姬,但仅带不到一千的士兵去王都是极其无谋的。 「那样的话,我有一个想法」 用力握紧放在桌上的手,琉蒂巡视了下所有人。 「去攻打古雷亚斯特侯爵的领地帕尼亚吧」 提格尔等人吓得目瞪口呆看着她。马斯哈斯发出低吟。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古雷亚斯特侯爵好像真是死了」 马斯哈斯,在把夏诺巴恩子爵交给领民前,用了半天左右问他。为了知道他攻打奥多的理由,冈隆公爵的动向,在这之中,夏诺巴恩说出了古雷亚斯特已死的事情。这个事情,也和在座的人说了。 脸颊现出红潮,琉蒂继续说。 「侯爵曾是冈隆公的心腹。巴尼亚的话,关于冈隆公或巴舍拉,也许能够获得更加详细的情报。就算没有获得这些情报,也能给冈隆公造成打击不是吗。就这样的话也可以给殿下帮点忙」 「而且,这样做也有可能洗刷掉扣在提格尔布尓穆德卿身上的嫌疑,对吗」 米拉理解的点点头。 「听说古雷亚斯特不是个有人望的领主。我觉得禁止士兵们掠夺,不去做蛮横举动的话,领民的反抗也不会多的吧。怎么样呢」 琉蒂巡视一周。代表大家,提格尔点了点头。 「去压制古雷亚斯特侯的领地吧」 对琉蒂来说,即使是一个人也应该想朝王都去的。但是,她考虑到了布琉奈、雷格纳斯和游击队的事情,选择了应该前进的路。 对于这个决断,提格尔没有阻拦。 吃完晚餐后,提格尔把米拉和乌尔斯邀请到自己的房间。 提格尔想和父亲说的,是家传黑弓的事情。让米拉一起来是因为,这和战姬的龙具也有关系在。 说了发生在亚斯瓦尔,还有萨克斯坦的事情后,提格尔给父亲看了二个箭头。 乌尔斯慎重的拿起箭头,咪细眼睛。 「和家传的弓相似的手感哪....」 乌尔斯虽然不用弓,但也没有粗糙的对待家传的弓。 接着,乌尔斯从米拉那里接过拉维亚斯。以前,他看过造访阿尔萨斯的米莉兹 格林加的龙具,但触碰龙具这是第一次。 「像铁一样,但不是铁。完全没有歪曲的地方」 慎重的,乌尔斯将拉维亚斯还给了米拉。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知道龙具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家的传家宝会和龙具产生共鸣。我想你已经听我儿子说了,只流传下了这把黑弓是我们祖先的持有物这个事」 「那么,在阿尔萨斯有什么围绕弓的传说吗」 被米拉询问,乌尔斯想了想。 「虽然并非没有,但都是在别处也能听到的事情。比如说,像始祖夏露露在搏久山脉里拿着弓打过猎这样的」 夏露露为了振兴自己的王国,到各地奔波。就因为那样,关于他的传说留在了布琉奈。乌尔斯刚才说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知道这很失礼,但还是问下,初代的冯仑伯爵是吉斯塔特人的可能...?」 「是有可能的」 对于米拉惶恐提出的问题,乌尔斯认真的点点头。 「布琉奈和吉斯塔特之间只有搏久山脉相隔,语言上也有共通之处,还信仰同样的神明。跨过山脉来往两地的人也会有的吧。因为我的家族初代只是一个普通猎人。但要是有人说这把弓是属于吉斯塔特的,我可就困扰了啊」 「不是,我没说过有这样的想法」 米拉慌忙否定。乌尔斯露出和蔼的微笑示意她不用在意。 「我明白的。等到现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有必要再一次讨论关于这把弓的事。虽然会劳烦您,我们还要讨论是否再让儿子到您那边去的事情」 「劳烦什么的,一点也没有。提格尔他——」 这些话语间断了一下,米拉露出微笑。 「因为提格尔他,教给了我很多宝贵的东西」 因为这里没有外人,所以米拉认为用爱称也没有关系。 提格尔脸红的撇开视线。从二人的态度来看,乌尔斯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看向儿子。 「提格尔哟,你想怎么做」 恢复冷静的提格尔,认真的看向父亲。乌尔斯继续说道。 「让我来考虑的的话,应该放弃这把黑弓。太危险了。刚才,虽然我说过这把弓不是吉斯塔特的东西,但根据情况转让给吉斯塔特也好。不对,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强行送出去」 「父亲大人...!」 提格尔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米拉又惊讶又紧张,交替看着父子俩的脸。乌尔斯表情缓和下来,示意儿子坐下。 「听我说完。所以说,到底要怎么做由你来决定。比起只是把这把弓当做传家宝来保养的我,你要远远接近这把弓的秘密」 提格尔坐回到椅子上,吐了口气,凝视着父亲说道。 「我,想要知道这把弓到底是什么。而且,还有魔物在。我不打算现在放弃这把弓」 占据了米拉祖母身体的丝梅,还没有歼灭。 那个魔物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倒的对象。 「我知道了。你也注意不要勉强自己」 父亲浮现出微笑,这里面还包含了微微的寂寞。 不过,他立刻变成了认真的表情,向米拉行礼。 「柳德米拉殿,我的不肖儿子,就拜托你了」 一瞬间,米拉语塞了。抑制住亢奋的感情,努力编织出话语。 「交给我吧。因为提格尔他,已经,那个,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了」 对于米拉的话,不知道乌尔斯是如何解读的。不过,他用明朗的表情表达了感谢。 那之后,三人在短时间里开心的谈了些琐事。乌尔斯说了从去年夏天开始发生在阿尔萨斯的事情,米拉说了关于奥尔缪兹的事情。提格尔没怎么说,努力去补充两边说的内容。因为他尽可能的想要和二人多交流。 交谈差不多告一段落的时候,乌尔斯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之后要去马斯哈斯的房间喝酒。提格尔和米拉,目送了走出房间的乌尔斯。 在即将走出去之前,乌尔斯回头看向提格尔。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那样说来,法隆陛下好像在什么时候说过,箭头是弓的灵魂」 提格尔感到纳闷。第一次听说这话。 大概从儿子的表情看出了他的内心,乌尔斯露出微笑。 「你也不知道吗。我想,是不是就像剑或枪是骑士的灵魂一样的道理。如果我搞错了的话,下次,就请你告诉我吧」 「我明白了」 将父亲说的话,提格尔铭记在心。就算现在还不明白,也许以后有会一天明白的。而且,总感觉这不是能够置若罔闻的话。 父亲的身姿消失在了走廊深处,米拉摇晃着蓝色的马尾看向提格尔。 「我也差不多要去休息了。——说起来,还有件忘记说的事情」 温和的笑容从米拉的脸上消失,转而用冰冷的眼神贯穿了提格尔。 「赤狼的红矢。好像是这么说的。你似乎特别活跃了一番啊」 那是,别动队的士兵们赞颂提格尔的战斗身姿而得来的别名。 「不是,那个啊....」 提格尔语无伦次,解释了这是他必须要做的。米拉把手插在腰上生气的同时,深深的叹了口气后,原谅了心上人。 「虽然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那种行为以后能给我避免吗。刚听说的时候我可是差点昏倒。只凭手上的弓箭居然就站到敌人面前,也太乱来了吧」 「我会注意的」,提格尔仅仅回答了这一句话。 这并不是约定的话语,米拉好像也理解到这更像是撒娇,但还是轻轻的吻了下提格尔的左脸,姑且就当做平息了怒意。 看着米拉走出去的背影,提格尔把手放到左脸上。要是再做同样的事情,也许下次就会被咬了,茫然的想着。她愤怒的反面是她对自己的担心,提格尔是理解的。 不想就这么回房间,提格尔走向走廊。走出了屋子。 到了前庭,已经有人先来了。黑暗之中银色的头发显出白色。注意到了提格尔的脚步声,银发的主人回头了,果然是琉蒂。 「怎么了,提格尔」 「稍微想要吹吹风。你呢?」 「我也差不多」 琉蒂露出微笑。这个时候,提格尔注意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从贝尔修拉克公爵那儿收到的书信。 关于信的内容,从琉蒂那里听说了。她的父亲尽可能详细记录了王都和王宫的状况,只有最后的一行话,是写给女儿的。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亲手去了结吧」 恐怕,说的是把游击队负责到最后的意思吧。兼具了温柔和严厉,这句话让人感受到他对女儿的爱意。在回到这座城里的路上,琉蒂读信的样子,提格尔已经目睹了数次。 ——为什么她要把信带到前庭...。 这样想着,提格尔马上注意到了。 她是想,一个人呆会儿。在房间里读信的话,在米拉回来的时候会让别人操心。所以,她才会来这里没错。 刚想要和琉蒂去搭话,提格尔却沉默了。和父亲平安再会,刚才不久还和父亲笑脸相谈的自己,究竟能和她说些什么。 然而,对是否要立即离开现场感到犹豫,提格尔无所事事的站着不动。二人周围笼罩着沉默,大约过了有数到十的时间。 琉蒂扑进了提格尔的怀中。虽然对这突发事件感到吃惊,但提格尔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只要现在,只要稍微,请让我这样做...」 微微颤抖着声音,传进了年轻人的耳朵里。提格尔默默的把手绕过琉蒂的后背。就像是要从春天过半的夜风之中守护她一样。轻柔的白银色头发骚弄着脸颊。 直到风平息下来,二人一直保持着这样。 第二天早晨,提格尔在屋子前面送别了父亲。 乌尔斯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三个奥多士兵。那是马斯哈斯安排的。 「提格尔啊...」 叫了儿子的名字之后,乌尔斯没能把后续的话语说出来。 乌尔斯他,为了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要返回阿尔萨斯。提格尔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而留在游击队。乌尔斯是理解这些的。然而,却因自己无法代替儿子背负重担所感到的悔恨,卡住了他想说的话。 过了些时间,从那口中说出来的是极其平凡的话语。 「保重身体啊」 「父亲大人也是,阿尔萨斯就拜托了」 为了让父亲不要担心,提格尔笑着和父亲握手。父亲的手很厚实,很干,也很温暖。为了表现的像一个独当一面的儿子,提格尔立刻补充了一句话。 「在王都再会吧」 乌尔斯笑着点头。 直到看不见父亲他们离去的身影为止,提格尔都没有离开那里。 第四章 妖婆 丽莎带着紧张的神色站在梳妆台前。 这是马斯哈斯宅邸里,自己和索菲的房间。以深紫色为基调,胸口处用了白色,各处混入了淡紫色和金色的女式礼服,是丽莎现在正穿着的这件。索菲从莉莉亚努那里讨来了不再需要的礼服,再重新改样后的产物。 据说自己在失去记忆以前,好像经常穿这样子的礼服。 「如果这样能够有助于你取回记忆的话」索菲这样说过,但不巧这没能恢复记忆。不过,丽莎却感到很新鲜。 在梳妆台前转了一圈。裙摆轻飘飘的膨胀开来。 一下子停下脚步,丽莎对自己的动作感叹的呼出一口气。刚拿到礼服的时候还以为会不便于行动。实际穿上之后不再这样觉得了。 丽莎把右腿高高抬起,高到可以看见内衣的程度,接着再高高抬起左腿。给自己鼓劲翻了个筋斗。随着地板发出的响亮声音完美着地。她对自己成功做到了感到吃惊。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挥舞着左手,丽莎窥视着梳妆台。镜子中的是拥有碧色右眼,金色左眼的自己。带着兴奋的神情,丽莎对自己说道。 「一定会取回记忆的。所以,之后也一定要和索菲、米拉还有大家变得要好,绝对的哦」 之后,丽莎又翻了一次筋斗,被椅子绊倒,华丽的摔倒了。 胜利的宴席之后过了二日,拉泽斯城内外洋溢着活力。 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正在急着统筹去帕尼亚领地的准备。士兵们还残留着疲劳,伤未痊愈的人也还有很多。但是,因为刚打了胜仗士气很高昂,提格尔等人一致认为应当尽早行动。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奥尔嘉四人正在挑选带去帕尼亚的士兵和留守奥多的士兵,马斯哈斯则正在应对想要和游击队接触的人。 马斯哈斯的儿子们通过耐心的说服,终于让诸侯们答应给予协助,提艾鲁塞战役中逃跑的士兵们,再次恳求想作为游击队的一员去战斗,游击队的数量达到了一千三百。 再加上,索菲给认识的诸侯写信。送去给认识的诸侯,或募集同伴,又或者收集情报。 第五章 对决 从加托马格斯城向北行进半天左右,有个叫特卢比利艾的草原。 在那边,有古雷亚斯特侯爵的别墅。 虽说比库雷由兹的房子小了大概二圈,但也是以能绰绰有余供三、四十人生活而建造的,附近有森林。要是玩水,向南游到加托马格斯的话大概需要半天工夫。 马斯哈斯 罗丹特和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率领的游击队,大约四千一百人到达这座别墅的时间,和提格尔等人到达默西亚神殿是同一天。只不过,和提格尔等人是早上到达的不同,游击队到达别墅时已经是傍晚了。 「哎呀哎呀。该说是赶上了呢,还是说被引诱过来了呢」 在后方指挥着超过四千的兵力,马斯哈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看来老夫好像小看了萨迦莫阿啊」 马斯哈斯本以为,萨迦莫阿携带着从古雷亚斯特宅邸拿出的财宝,逃到其他国家去了。从库雷由兹的民众和士兵那里听来的对萨迦莫阿的评价也表明,他是个非常贪婪,残暴的男人。 然而,萨迦莫阿却做出了预料之外的行动。他把到手的财宝,慷慨的分给了三个派阀的代表们。在这之后,还说服了他们游击队才是应该优先要打倒的敌人,使他们团结在了一起。 而且,萨迦莫阿偏偏向西行军。他如果将游击队认定为敌人的话,应该是朝库雷由兹进军才对,但他却以加托马格斯为目标。 马斯哈斯有点惊慌失措。要是加托马格斯被进攻的话,提格尔他们就会被牵连进去。虽然他们有可能发挥强大的实力脱离困境,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那才是战争。 为了阻止萨迦莫阿军向加托马格斯行军,马斯哈斯立刻让军队进发。 然后在今天的傍晚,终于发现了敌人的身影。 「也许他是从冈隆公爵那里得到了智囊」 骑马在旁的索菲,说这样的话来安慰马斯哈斯。 她也认为,能看见萨迦莫阿做出如此出色的表现实属意外。为何,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这样去做呢。如果之前就这样的话,帕尼亚老早之前就统一战线了,不会让游击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打进来吧。 这个疑问表现在了刚才她说的话里。可能萨迦莫阿的背后有还有谁在。 索菲的旁边,奥尔嘉好像对萨迦莫阿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样子保持着沉默。 丽莎在别墅里。索菲拒绝让她呆在库雷由兹。 这个时候,半刻前放出的侦察队回来了。队长向马斯哈斯报告。 「敌人,已经在从这里向西约五贝尔斯塔的地方扎营了」 马斯哈斯仰视天空。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灰暗的水色,尽头则显得黑暗。从太阳的位置来看,不到四刻半时间内水色就会变成朱红色吧。 「从军旗的数量来看,敌人的数量大概在四千至五千之间」 马斯哈斯对队长说了慰劳的话语后让他退下了。果然就连敌人,似乎也不想再傍晚开战。 向士兵们下令扎营后,马斯哈斯抖动胡须低语道。 ——提格尔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洛伊克找到提格尔他们了吗。 不安和焦虑甚至让他觉得胃疼,马斯哈斯注视着士兵们搭设营帐。 那天晚上,古雷亚斯特别墅的一间房间里。马斯哈斯和奥尔嘉,索菲交谈。 「老夫想在天亮以前行动,在黎明时发动奇袭」 三人之间有个小桌子,特卢比利艾的地图摊在上面。这是在库雷由兹得到的东西。 「正如你们所见,特卢比利艾是个没有起伏的草原,对数量多的敌人有利。我们不得不避开正面战斗,先发制人。要是这样的话....」 「我会作为一个士兵参加」 在马斯哈斯还想说什么之前,奥尔嘉说了自己的决心。她的视线转向索菲。 「索菲亚,和伊丽莎维塔就在这里」 「老夫其实也想这样说的。索菲殿也一起去的话虽然能更加鼓舞人心....」 对待他国的重要人物这样的事情,让马斯哈斯犹豫了。先不管奇袭的成败,要是有个万一的话,那这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只带一个人去已经是对这情况极限的让步了。 看出了马斯哈斯内心这样的想法,索菲说「我明白了」,就答应了。 「我会留下一百步兵。之后就交给你了」 「祝您武运昌盛」 看到索菲露出微笑,马斯哈斯慢慢的点点头。 骑事先藏在默西亚神殿附近的马奔跑,成功和处于特卢比利艾的萨迦莫阿的军队会合的塔拉多,在营帐里的表情很不高兴。 ——这家伙不行的。 和萨迦莫阿会面后,关于今后的事情和他谈了大概一刻左右的时间,塔拉多就已经对他失望了。 和巴舍拉分头行动后,塔拉多就立刻派遣手下的士兵去收集帕尼亚的情报。再加上,给萨迦莫阿送去书简,用巴舍拉和冈隆的名义下达各种指示。 萨迦莫阿将财宝分给三个派发而拉拢他们,正式塔拉多的提案。话说回来,萨迦莫阿让三个派阀派出的兵力,合计仅有超过二千的数量,那也是,塔拉多对萨迦莫阿的人望和能力的评价。 塔拉多虽然失望,但总之还是做出指示,让萨迦莫阿来加托马格斯。这是为了完成巴舍拉的委托,打算作为保险使用的。 庶出王子说了,让他去和贝雅托莉丝见面。问她最近,和谁见过面,可能的话,希望能把她带出来。 「是我的恩人,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一直照顾我的母亲」 对于贝雅托莉丝,巴舍拉只说了这些,但可以明白他是有多么深的思念。不过在听到说她在一个只有巫女能进入的神殿里时,塔拉多真心想扁他。 先制定了潜入神殿的计划,当自己失败时,塔拉多就用军队给加托马格斯压力。因此,他把萨迦莫阿叫道这里。 还有,听说冈隆也会从卢提迪亚那里送来二千士兵。这样子这边就有五千人了。 如果还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萨迦莫阿。他在贪婪之上,还很残暴。 「当我回到库雷由兹的时候,要将迎接游击队进城的那帮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斩首,晒在城墙上。看见了这个的话,其他的城市和村庄都会服从我了吧」 当他被塔拉多问到要如何团结帕尼亚时,给出的回答就是这些。虽然塔拉多劝他要对领民宽容些,萨迦莫撒对此充耳不闻。 「我从冈隆公爵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将敌对领民的头一个不留的全部砍掉也没关系。塔拉多殿,你是想让我违背公爵阁下的意思吗」 萨迦莫阿的双眼眼里闪烁着蔑视的神色。在他眼里的塔拉多,就只不过是一个跟在巴舍拉身边的外国小毛孩。这个小毛孩,借着巴舍拉的威名狐假虎威,对自己盛气凌人的下令,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这样的反驳在塔拉多的预想之内。立即回复道。 「公爵阁下的意思是,歼灭被称为是游击队的人,为了彻底平定帕尼亚领地采取必要的手段,他可没有讲过要让游击队的声望提高」 虽然塔拉多又提出了几个方案,但让萨迦莫阿接受的只有,和游击队的战斗中,会让塔拉多的部队加入到军队的旁边,这个。 让愤怒和对此感到愚蠢至极的心情盘踞在心底,塔拉多和萨迦莫阿告别了。 虽然生气到了极点,但要是萨迦莫阿败给游击队的话,确实会让自己困扰。要是游击队在布琉奈的北部形成大势力的话,对巴舍拉的野心是一大阻碍。最差的情况,巴舍拉的军队可能会被游击队和雷格纳斯的军队南北夹击。 ——啊算了。游击队慢慢悠悠的过来,实属侥幸。 当然,塔拉多知道游击队朝进军到这儿的理由。是为了阻拦萨迦莫阿军向提格尔等人所在的加托马格斯去。 ——不能让这个机会从手中逃走。 歼灭游击队之后,只要再依序收拾那些派阀就能平定帕尼亚了。要是在那个时候搞定萨迦莫阿的话,问题就解决了。 冈隆他,也不认为萨迦莫阿是一个配得上帕尼亚的统治者吧。战争结束后就弄个借口,找一个比较好的人,任命到帕尼亚就行了。 塔拉多对这场战争看的很远。讨伐掉游击队后,再就是回到巴舍拉身边对雷格纳斯的战斗。还要注意泰纳迪的举动。 绝不能在这种地方受挫。 黑暗从东方的天空渐渐退去时,由马斯哈斯指挥的游击队,撤除了营帐开始行动了。马斯哈斯事先放出了侦察队,听说萨 迦莫阿军还没有明显的动作。 游击队从特卢比利艾原野的北面向西,再向南,描绘出一个缓缓的抛物线前进。 从游击队出发,过了四刻半后的黎明,留守在别墅的索菲旁边,出现了一个上气不接下气来报告的士兵。 「从东面有个看似敌人的集团正在靠近。数量接近一百。战姬大人请准备避难」 「非常感谢。但是,我也会去战斗」 他们大概被马斯哈斯命令要保护自己等人吧,但索菲不是应当被保护的弱女子。索菲微微一笑作了回答。 ——要是只有一百人的话,我和士兵们也能对付。不过,应该不仅仅是这样简单。 索菲让士兵退出去去确认敌人的样子,将靠在墙上自己的龙具拿在手里。这个时候,黄金的锡杖传来微微的震动。 「这个是...?」 光华,正在发出警告。消除了美貌上的不安因子,索菲立刻陷入思考。 想起了在锅利作战时,自己等人和尸龙群战斗的事情。 ——应该舍弃乐观的想法了呢。 冈隆,或者是巴舍拉,应该判断他们和魔物有关系。 朝着这座别墅过来的一百个敌人,恐怕不是正常的人类吧。 走到了走廊上,大概是从士兵慌张的行为察觉到了异变,看见丽莎向这里跑来。她的脸上带着紧张,和微微的兴奋。 「索菲,要开始战斗了吗?」 「嗯...」 索菲情不自禁将手放到了丽莎的肩膀,温柔的抱住她。根据敌人的真面目,有可能会没有保护她的余裕。 「丽莎,要是危险的话,就按自己的判断逃走好吗。然后——」 短暂的犹豫之后,索菲用认真的表情说。 「呼唤瓦莉辞伊芙」 「瓦莉辞伊芙?我的龙具吗?」 丽莎的表情变得茫然自失。索菲点点头。 「龙具,即是战姬最为信赖的挚友,也是战友哦。只要是你的愿望,肯定会来守护你的」 「索菲也是一样吗?」 对于丽莎坦率的心情,索菲露出微笑。 「我不要紧的。虽然本来应该由我来保护你的」 「不(感叹词)」,说着丽莎摇摇头。 「索菲去教训敌人。我来看家。不管谁来都不会让他进来」 「真是可靠啊。但是,请不要勉强。万一发生了什么,就照我刚才说的逃走」 士兵来叫索菲了。索菲点头回复后,笑着对丽莎说。 「我去去就来」 然后,索菲留了十个士兵在别墅里,带着其他的士兵离开别墅。 以东面染白的天空作为背景,黑色影子的集团朝这边过来了。 它们并非士兵这事,马上就让人理解了。首先,没有组成队列。无序的散开来。也没有武装的样子,脚步就像是醉汉一样踉跄。 事先派去的侦查兵回来了。他的脸上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 「报,报告」 舌头打着结,士兵努力的编制出话语。 「那,那些家伙不是人类!怎么说啊,就像是行走的石像,或是人形的黏土,完全搞不明白...」 索菲周围的士兵们哑口无言。这完全不是正常的报告。但是,只有索菲没有吃惊,也没有愣住,认真听取了报告,并开始思考。 ——果然,不是寻常的敌人。 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索菲用严肃的表情告诉侦查兵。 「你辛苦了。请先退下调整下呼吸」 然后,她看了一圈周围的士兵们。虽然有点对不住他们,但凭自己一个人是难以处理那一百个敌人的。必须还要其他人帮忙。 「请冷静下来。虽然之前没有向你们传达,我们已经得到了情报,冈隆公雇佣了妖术使」 确认了士兵们理解了妖术使这个单词之后,平静下来继续说道。 「之所以没有和你们说,是因为本来没有相信这个情报。这是我们的失算。对此非常抱歉,知道这些之后,还请借给我力量」 理解了索菲话里意思的其中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会,不会真的,要对抗那些东西....?」 「请合二人、三人之力去阻挡它们。那些虽是可怕的东西,但也绝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会去毁灭它们。但是,数量太多了」 到这里为止,全是编出来话。不过,并非是即兴说出来的。要是再和像托鲁巴兰那样的魔物战斗的话,要如何说明,要怎么说才能让人接受呢,索菲以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这么快就用上了倒真是没想到。 索菲的话被传达后,士兵们渐渐恢复了战意。虽然还是害怕着的也没有办法。但索菲认为只要让他们不要逃跑,应该足够了吧。 ——我也,居然会和米拉和艾伦一样站在士兵们的最前面啊。 同米拉和奥尔嘉在锅利原野上并肩战斗的时候不一样的紧张感,包住了她。 在战场上率领士兵也好,和怪物战斗也好,索菲都有过经历。 但是,这两者同时进行,这还是第一次。 ——能做到吗。不,非做不可。 卷起礼服的裙摆,索菲踏着坚实的脚步朝向怪物群。 敌我的距离不到一百阿尔欣(约一百米)时,看清了敌人的姿态。正如侦查兵的报告一样,像是石块被削成人形样子的怪物们。表面粗糙不平,脸的部分里有三个洞。被认作是眼睛的二只圆孔和,横过来的新月一样的凹陷。 ——扎托,请借给我力量! 双手紧握锡杖,索菲缩短了距离。在相应的时机,毫不留情的挥舞锡杖。怪物的头部被打的粉碎,就那样子体势崩塌倒在地面上。怪物的身体虽然痉挛了几下,但没有再站起来的样子。 ——能行。 自己行动的话,就能让士兵们提高勇气了吧。索菲重新架好龙具,冲入怪物群之中。向左右横扫锡杖,打碎怪物们。 索菲奋战的样子,让站着不动的士兵们爆发出欢声。 「不要只让战姬大人战斗!我们也一起上啊!」 各部队的队长叫喊,士兵们重新拿好剑、枪前进。他们没有忘记索菲的话。二人、三人合力去挑战怪物,这是正确的。即使用力砍上去,也只能在怪物身体表面刻上浅浅的伤痕。 然后,怪物向发呆的士兵伸出手,抓住了他。悲鸣在各处响起。怪物的握力非比寻常,手臂被抓住的人的手臂,头部被抓住的人的头部都被捏碎了。 士兵们刚提高的士气,一下子就下降了。他们惊慌失措,畏缩不前,挥动着武器向后退。索菲注意到了他们的样子时,已经有十个士兵蹲在地上,或者丧命倒下了。 ——怎么会...! 索菲察觉到自己的判断失算了,带着悔恨。因为对方的动作迟钝,就大意了。 ——必须要让全员后退。 打倒了正面逼近过来的怪物。索菲回头朝后看。想要下命令后退。 但是,她惊讶的目瞪口呆,咽下了本想要说的话。 一度退下的士兵们,重整了队伍再次对抗起怪物们。 队长们大声喊叫,发出指示,以怪物的脚为目标。因为怪物们动作迟钝,脚步也很踉跄,用枪横扫它们的脚的话,让它们摔倒不是难事。持剑的人,则是向怪物挑衅,再瞄准它们的手臂崩坏它们的体势。 做不到将它们打倒。不过,可以为索菲的走位争取到时间。 「只因对手是非人的怪物,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那」 虽然还处于战斗之中,但索菲的表情缓和下来。只有自己才能和怪物对抗,她本对此深信不疑。但并不是这样。虽然做法不同,他们也能战斗。 跑近让士兵们放倒的怪物,挥下锡杖。一旦确认了它不会再次起来后,就跑向下一个怪物。击垮这个怪物。 「谢谢你们,帮了大忙了那」 离去时,向士兵们道谢。士兵们以笑容回答。 「不是,收到帮助的应该是我们这边」 「不愧是被誉为一骑当千的战姬大人啊」 因为索菲是战姬才能打倒怪物,他们似乎是这样想的。其实即使是索菲,要是没有龙具也不能和怪物对抗。但现在没有解开这个误解的余裕。 索菲左右跑动,击倒怪物们。值得庆幸的是,怪物们没有增援的样子。敌人的数量减少的话,同伴也能出现余裕。能够诱导靠近索菲的怪物,也有能用四、五人牵制去它们的可能。 ——话虽这么说,敌人究竟在考虑些什么呢。 确实是令人恐惧的敌人,要不是索菲在的话,士兵们 会被杀,别墅也将落到怪物们的手中吧。但是,仔细想想的话,难道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圈套吗。 ——我方有战姬的情报,冈隆公应该向他们传达了。 这样思考时,索菲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些怪物们,是不是为了将自己从别墅引开呢。 现在,别墅里只有丽莎和十个士兵而已。 ——不急忙赶回去的话。 但是,还有六、七十个怪物残存着。要是使用龙技应该可以击倒一定数量的敌人,但一瞬间将它们全部歼灭是做不到的。而且,还要消耗体力。 一边向神明们祈祷着丽莎平安,索菲继续挥舞着光华。 在别墅里一间房间的床上,丽莎坐在上面。 虽然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让人心虚,但因为只有十个士兵,没有余裕去照料丽莎。丽莎也明白这个原因,所以只能安静的等待着索菲回来。 在送走索菲她们过了大约半刻时间,走廊上传来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下的声音。丽莎不由得看了会儿门之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看了一圈周围,将细长的花瓶当做武器抱在腋下。 打开了门,走到走廊上。看看左右,在十步以内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看清了是谁之后,丽莎安心的缓和了表情。 「索菲,你回来啦」 那里站着的,的的确确就是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丽莎想要跑到她身边去,但跑了五步就停下了。将左手紧握着的花瓶放到胸前,用诧异的眼神看向索菲。用充满不安的声音呼叫。 「索菲...?」 丽莎面前的索菲,周围笼罩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氛。 那张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就像是特意做出来一样,让人不能直视。 「你来了啊,丽莎」 用着完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话,索菲用左手招手。丽莎颤抖着左右摇头,她的愤怒压倒了恐惧,把花瓶扔向索菲。花瓶撞到了索菲胸口,掉在地上碎掉了。这个期间,索菲一动不动。 「你是冒牌货!别变成索菲!」 被紧张和激动的怒吼斥责,索菲浮现出不详的笑容。丽莎感到害怕,情不自禁的向后退。 「这不是您喜欢的人吗,看起来您不是很中意这个姿态那。那么——」 从索菲的口中发出的是,老媪的声音。索菲的姿态失去颜色变得稀薄,轮廓变得模糊。下个瞬间,那里站着的是完全不同的人。 那是个有着长及腰间的白银色头发和鲜红的眼瞳,腰间挂着剑,浮现凶恶笑容的十七、八岁少女。她是治理莱特梅利茨公国的战姬,有着『银闪的风姬』别名的艾伦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 「这个女孩,也应该是你中意的人吧」 理解无法跟上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丽莎后退了二步,三步。虽然感觉有映像见过眼前的少女,但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 艾伦姿态的什么东西。拔出剑。跳跃过来砍向丽莎。丽莎发出悲鸣转身,在走廊上逃跑。 「有谁,有谁,来救救我....!」 在拐角转弯的时候,鼻子闻到了血的气味。一看,二个士兵倒在地上。他们的身体下面红黑色的积血向外流。丽莎的脸上失去血色。刚才听到的声响,大概就是这二人被那个东西杀掉而发出的声音吧。 背后感到了气息,不由得回过头。艾伦站着。在站着不动发呆的时候被追上了。丽莎再次发出悲鸣。想要逃跑时被撞到一旁,摔在了地上。双眼闪烁出施虐的光辉,艾伦俯视着丽莎。 「居然在这样的地方那。没想到你的右手居然被砍掉了。话说,是被谁砍下来的呢?」 用着老媪的声音,艾伦编织出语言。丽莎不明白对方正在讲的事情。但能够肯定的是,这个怪物是打算折磨自己的。 「就在前不久,我观察了你的样子。好像是失忆了呀,用这个姿态的话,会让你想起老身的事情吗」 大概是确认了丽莎毫无战意吧,艾伦的姿态一下子消失了。在那边的事,手持扫帚的小个子老媪伫立在那里。 在丽莎记忆的角落里,忽明忽暗的浮现出过去的光景。 完全腐朽的神殿,在那里面的黑色石像,还有直接在意识里响起的声音。 头好疼。这个老媪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什么东西啊,你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芭芭雅嘎。请这样称呼老身」 报上名后,老媪样子的魔物把手中的扫帚转了一圈。痛打了丽莎的背脊。 「我们和你们这些战姬有着很久的因缘。老身们的愿望,经常被你们阻碍。所以要杀了你,就是这样...」 老媪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窥视着丽莎的脸庞。 「我模仿德雷卡巴库做的那样,尝试把某些东西混杂在里面感觉可能会很有趣。因为同为战姬之间的争斗并不罕见,所以就尝试给你力量,结果什么还没发生前诅咒就被解开了呀。要是你活着什么也做不了的话,虽说短时间,那就减少一个战姬吧」 「艾(hi)」丽莎发出短促的悲鸣。想起身逃跑,但在那之前就被扫帚打了,倒在地上。芭芭雅嘎用扫帚的前端撕破了丽莎的衣服。露出的白色背脊上,被刻有几处扫帚划伤的痕迹染成红色。 「首先,就试试让这个背上长出蝙蝠一样的翅膀吧。就像老身一样的」 从小个子的老媪背上窜出漆黑之翼。丽莎因绝望和恐惧颤抖着牙齿,盯着这个光景看。想要逃走但手脚都无法动弹,视线无法离开魔物。 「——离丽莎远点」 毅然的声音,让丽莎的鼓膜为之震动。芭芭雅嘎停下了动作。 丽莎向那边看去,索菲站在那里。脸上粘着金色的头发,肩膀因呼吸而颤抖。绿白相间的礼服沾满了泥土。 「已经回来了吗。本事不错啊」 老媪笑道。刹那间,笼罩在她身上的瘴气一下子膨胀开来。索菲脸色因紧张而绷得很紧,架好光华。 「你就给我去死吧」 话一说完,从魔物拿着的扫帚处放出了几个成年人人头大小的火球。虽然索菲用龙技防御下来,但马上,芭芭雅嘎在走廊上做出了暴风雪,在上面自在的飞来飞去的同时放出雷击。索菲只能一味防守。 但是,索菲稍微前进了点,靠近了丽莎旁边。 「能动吗...?」 留着眼泪的丽莎点点头,抓住索菲的手起身。 紧接着,魔物放出光弹。索菲使用龙技应战。 「——闪亮的波涛啊,汇集吾前!」 索菲和丽莎的正面,出现了透明的光的防御璧。挡住了光弹。 下个瞬间,溢出了闪光、轰鸣和爆炸。索菲和丽莎被弹飞,摔倒在地。丽莎因为收到索菲的保护只受了点轻伤,但索菲的意识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模糊了。 「就这样,把你们二人一起带走吧」 浮在空中俯视着丽莎她们,芭芭雅嘎笑道。 魔女将扫帚一挥,地板上发出淡淡的光芒,出现了十个人形的石制人偶。怪物们左右摇晃着身体走来,向丽莎她们逼近。 丽莎想要保护索菲,照在她身上。但是,这样是不能改变状况的。怪物们步调不变的靠近,魔物浮现出嗜虐的笑容俯视着丽莎她们。 「我要,我必须要保护索菲...!」 丽莎用左手伸向苏菲手中的光华。但是,黄金的锡杖显出异样的沉重,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本还用快要哭出来的脸巡视怪物们的丽莎脑海里,想起了索菲的话。 呼唤你的龙具,她说过。 「——瓦莉辞伊芙」 向虚空中伸出手,丽莎喊道。 「瓦莉辞伊芙,过来!如果你还认同我是战姬的话!」 不对,错了。激烈的摇头,丽莎再次说道。 「我是战姬!所以回到这儿,瓦莉辞伊芙!回到战姬的手中!」 芭芭雅嘎的表情改变了。就是这时,魔物把丽莎判断为威胁了。她和战姬们拉开距离,命令怪物们去压制住丽莎。 怪物们一齐扑向丽莎她们。同时,从走廊的天花板到地面,被发出轰鸣的金色雷光贯穿了。黑影撕裂大气,轰飞了石块的怪物们。 光亮消失了,当白烟消散的时候,丽莎傲然的挺直身体站在那里。左手握着带有金色雷光的漆黑之鞭。那正是雷涡瓦莉辞伊芙。 ——这是龙具。作为战姬的证明....。 丽莎把视线落在黑鞭上。大概是已经见过了索菲、米拉和奥尔嘉的龙具吧,她没有惊 讶。取而代之的是,有种奇妙的安心感。手上的感觉不可思议的很熟悉。就像是为她的手量身定做的一样。 然后,身体的深处涌现出力量。龙具在向自己说话。 说的是,你是位勇敢的战士。是配得上挥舞自己女孩。 丽莎转移视线,看向倒在地上的索菲,表情缓和下来。虽然受了伤,但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异色的双瞳闪耀着战意,丽莎瞪向空中的魔物。 「...记忆恢复了吗,好像并非如此啊」 「恩,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东西。但是,那些事不管也罢」 用黑鞭的前端轻敲地面,丽萨继续说。 「虽然瓦莉辞伊芙要我打倒你,说你是敌人,但比起那些,我绝能不原谅你伤害我和索菲这事。——觉悟吧,你这糊涂老太婆」 「或」,芭芭雅嘎好像吃惊的缩起嘴。 「丧失记忆可真是让人同情啊。居然说出那么幼稚的话」 「你好烦。满是斑点和皱纹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啊啊,所以说要变成索菲。因为索菲是美人啊。虽然刚才的银发女孩也是,但都和丑陋的你正相反」 「刚才还在哭喊的小姑娘,有必要稍微管教管教」 芭芭雅嘎行动了。急速下降逼近丽莎。虽然丽莎挥出鞭子,但魔物躲开后突入她的怀中。短握住扫帚柄的尖端刺过来。她认为鞭子是来不及应对了。 电光闪耀。下个瞬间,魔物娇小的身体被弹飞,撞到在地上。在地板上弹跳着滚动了几次。 「因为你什么都不想就冲过来了那」 丽莎冷淡的俯视着魔物。她的左手中没有鞭子。瓦莉辞伊芙,附在了丽莎的右臂上,描绘出无数个螺旋,从手肘到顶端成形,化成一只带着雷光的漆黑义手。就是这一击,迎击了扑向自己怀中的魔物。 想要给魔物最后一击,丽莎踏出地面。不过,芭芭雅嘎用火球牵制丽莎,从窗户飞出去逃跑了。丽莎也从窗户出去追她。 芭芭雅嘎飞入了别墅旁边的森林。她是打算瞒过自己的眼睛吗,丽莎不减速度冲入了森林。 「来了啊」 芭芭雅嘎挥动前端裂开的扫帚。大地开了条很大的缝。但是,丽莎的脚步没有在那里停下。在地裂之前,起跳。不过,那终究不是能跳过去的宽度。这样下去丽莎就会被地裂吞没,消失在黑暗之中吧。 「——瓦莉辞伊芙!」 能自由伸缩的黑鞭,回应了丽莎的呼唤从手腕处解开。凭这一根鞭子缠绕到了树枝上。以树枝为轴,丽莎利用离心力在空中前进。腾空越过了地裂。 在空中打掉芭芭雅嘎放出的火球,在降落地面之前,再次放出鞭子,缠绕住了另外一根树枝。鞭子的长度收缩靠近树枝,丽莎踢向那根树枝。 要是有一处失误就会被甩到半空的危险技艺。不过,丽莎看上去毫不畏惧,从树枝到跳到另一根树枝移动追赶魔物。(蜘蛛人) 芭芭雅嘎,对执拗追来的丽莎感到战栗。就算放出火球和雷击,丽莎也能巧妙避开,逼近老媪的魔物。 「——这是索菲的份!」 总算,丽莎追到了魔物。 「——天地碎裂灼碎之爪!」(好中二啊) 瓦莉辞伊芙的前端分成九根,每根都缠绕上白色的雷光。但是,眼看要打到她时,魔物的身姿消失了。 「被她逃了吗...!」 「至少,想要狠狠揍她一下作为索菲的份那」 借着瓦莉辞伊芙的力量平安落地的丽莎,再次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虽然这也不坏,但和真正的右手还是不同呀」 嘀咕之后,感到疑惑。真正的右手在哪里呢。但是,自己确实觉得有违和感。总之就像,自己并非是失去了右手,而是感觉它就在那里的样子。 丽莎走出了森林。正好注意到那里站了个人影,就摆好架势,但察觉到那是索菲时,就解除了架势。 大概身体还痛着吧,索菲用踉跄脚步朝这边走来。 「那个魔物呢?」 「被她逃了,也能说是哄走了吧」 「这样啊」,索菲呼出安心的呼吸,笑着对丽莎说。 「真是太好了,你没有事」 「我也是,索菲没事真的太好了」 丽莎抱紧了索菲。索菲也将手绕过丽莎的背后。 然后,索菲注意到了丽莎左手上的瓦莉辞伊芙。 「这不是瓦莉辞伊芙吗。发生了什么事...?」 丽莎放开了拥抱,挺起胸膛回答。 「呼唤来的」 「这样啊,太好了呢。瓦莉辞伊芙也很高兴吧?」 听了索菲的话,丽莎看向黑鞭。黑鞭发出蓝色的雷光回应。 「它说很高兴」 丽莎走近索菲,支撑起她的肩膀。 二人向着别墅走去。 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时,马斯哈斯用惊愕的表情看向游击队的后方。 确实他们是从北面,向萨迦莫阿军逼近的。 然而,现在,萨迦莫阿军正从正面和游击队对峙着。他们预测到了奇袭,并列出了像是能够击退己方军队的阵容。 马斯哈斯绝望的看向天空。这个距离的话不能后退了。没有从正面冲突以外的选择了。 马斯哈斯对旁边安静的小个战姬说道。 「奥尔嘉殿,变成要多多指望您的形式了,但请千万不要勉强」 数量的差距,不得不通过其他因素来弥补。马斯哈斯打算,让奥尔嘉负责一支部队,给予敌人一击。奥尔嘉点点头。 「没有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可靠啊。虽然没有公开你作为战姬的事情,作为代替就给你加个战神特里格拉芙之女的外号吧」 听了马斯哈斯半开玩笑的台词,奥尔嘉纳闷了下。 「我是骑马的民族,所以对特里格拉夫的信仰不深」 「是这样子啊。那是我失礼了。那么,怎么称呼你呢」 奥尔嘉盯着自己的龙具看。 「斧姬」 马斯哈斯沉默了。那样会怎么样呢。他不认为士兵的士气会因此上涨,听了这个别名的敌人也不大会被吓到。不过,奥尔嘉好像很满足。 「那么,就试试用那个吧」 期待着她在战后会重新考虑,马斯哈斯这样说道。 角笛之声响彻,两军开始行动。特卢比利艾战役开始了。 战斗一开始,展开了极其常规的状况。因为马斯哈斯很早就转为守势了。 不过,距离靠近之后,士兵们就会开始互相扔石头。接近到了武器的攻击范围之内就亮出利刃是理所当然的。 在春天过半的阳光照射之下,士兵们卷起尘土激烈冲突。 游击队是中央部队配一千步兵,两翼各自配置了一千三百步兵。后方有四百骑兵作为预备兵力待命。 萨迦莫阿军是中央布置二千步兵,从卢提迪亚过来的增援各自分配一千到后方和左翼。塔拉多指挥的一千名士兵负责右翼。 将卢提迪亚增援的一半划分到预备兵力,是因为,出于让自己的人尽可能获取更多的武勋这点来考虑的。塔拉多的右翼也是,不太想让他们有过多行动。 因为这样,萨迦莫阿做出了左右两翼不动,迎击敌人这样的指示,并突出中央部队和游击队激战。 这样的战法可以说是正确的。中央,右翼,左翼各自比较后,萨迦莫阿的军队里只有中央部队的数量占优。 用比敌人多一倍数量的军队冲垮敌阵,使其崩溃的话。再来就能使用预备兵力,无论左翼还是右翼发动攻击,就有可能包围敌人。 这是从古雷亚斯特那里锻炼出来的吧,萨迦莫阿的指挥能力绝对不算低,他积极地调动部队,一直保持让有体力的部队向前压。因为这样萨迦莫阿的士兵持续着强烈的猛攻,让游击队的士兵渐渐后退了。 「这样下去要不行了啊。——实在是对不住,奥尔嘉殿」 马斯哈斯毫不犹豫,向奥尔嘉低头请求。奥尔嘉点点头,骑着马从中央部队的后方分割出去。拨开士兵们同时向前进,没多久就到了前线。同时,本来是手斧形状的龙具姆码,变成了长柄斧。 将处于正面的萨迦莫阿士兵头部,连同头盔一起打裂。 不做停留,奥尔嘉向左右挥动姆码,接二连三的打倒敌人,挥洒出血沫之雨。响起了友军的欢呼,和敌人的怒吼。 「你们,对这样一个小鬼头都没有办法吗」 看见士兵们的动摇,一个筋骨强壮的骑士前进过来。架起枪,展现出突击的姿势。奥尔嘉连他报上名号的时间都没给,骑马 冲锋,缩短到合适的距离时,用一击打碎了他的胸甲让其落马。喷出鲜血倒在地上的那个骑士,没能再起来。 「我不是小鬼头」 盯着因她的勇猛而止步不前的萨迦莫阿士兵们,奥尔嘉淡淡的宣告。 「斧姬」 知道这个词是外号的人,无论在敌人还是友军里都没有。不过,这无疑助长了友军的声势。奥尔嘉坐阵前头,游击队士兵开始了反击。挥舞枪剑,将萨迦莫阿士兵压回去。奥尔嘉再次横扫萨迦莫阿士兵,开辟出了道路。 压回到某种程度后,游击队的中央部队后退了,不得不调整队列。奥尔嘉虽说是战姬,但体力并不是无限的。 马斯哈斯决定总之先彻底防御到底。既然数量已经处于劣势,就不能编制别动队了。在哪里发现了破绽,就只有依靠奥尔嘉的奋战了。 然后,构成萨迦莫阿军右翼的塔拉多部队开始行动了。 战斗开始之后,塔拉多数次传令探查中央部队的行动。 他本来就没打算服从萨迦莫阿的命令。也没有这个义务。从立场上来说,他们是同级的。到现在为止在这里没动,只打了最低限度的战斗,是为了找出最好的时机。 「萨迦莫阿意外的做的不错啊,没能压垮敌阵也是到了这家伙的极限了。而且,我觉得敌人的中央里好像只有一个战姬的样子」 如果战姬有二人的话,萨迦莫阿军的中央部队会遭受远比现在更大的损失吧。只多一倍数量就能防住的话,那说明只有一个人了。要是对方是不舍得拿出来用的话,那作为指挥官的罗丹特伯爵就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庸将而已。 这样判断之后,塔拉多行动了。亲自持弓站到最前线。 塔拉多率领的部队队长们,已经正确理解了指挥官打算做什么。然后,确信已经胜利了。在提艾鲁塞胜利的决定因素就是,并不是靠别动队骑兵的突击,而是塔拉多让敌阵混乱了,他们是这样坚信的。 「接下来,就让我们亲手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吧」 如果让敌人左翼败走的话,那自己等人的发言力就会增加了吧。排除萨迦莫阿之后,不管什么事一定都会变得容易去做的。塔拉多在士兵的保护之下出现在敌兵面前。选定看上去是敌人队长的人们,接二连三的射倒。渐渐地,敌人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这不是红毛以前常用的吗) 为寻找下一个目标而转动视线时。一个男人的身姿映入眼帘,塔拉多吞下一口气。 「来了吗...」 塔拉多的口中,漏出了紧张和战意,还有微量的喜悦混杂的喃喃自语。 在他的视线里的是,提格尔布尓穆德 冯仑。他的旁边,还有柳德米拉 鲁里艾的身姿。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洛伊克到达特卢比利艾原野时,其实是四刻半之前的事。因为强风的关系,就算是想借米拉的力量也不能渡过湖了(怪不得冰风不合),虽然彻夜骑马奔跑,但是,因为不想要搞错方向,所以有必要慎重前行,花了不少时间。 没有从别墅的旁边经过,也许可以说是幸运的。因为要是得知索菲她们的战斗的话,应该会向那边过去的吧。 马斯哈斯疲态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迎接了四人。 「你么没事啊,真是太好了。虽然我很想和你们说请慢慢休息但...」 「我们不是为了休息而来这里的。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个工夫了吧」 提格尔回答道,米拉也点点头。马斯哈斯将现在的状况简单的说明了下。 「巴舍拉好像不在啊」 米拉露出微笑。根据那个庶出王子是在或者不在,战法会完全不同。 「看来对方也没有本事很强的战士在啊。因为有的话,应该会去和奥尔嘉一拼的」 琉蒂说道,她又稍微想了想。 「我等奥尔嘉回复好,二人一起上到前线。提格尔和米拉随便选左右翼.....不,应该索性率领骑兵预备兵力,突击敌人的侧面」 骑兵部队的核心大多是参加过锅利战役的人,对提格尔抱有好意。 正当提格尔犹豫该怎么做时,传令的报告来了。说是左翼部队被敌人压制了。 「敌人有个令人恐惧的弓箭手,我们部队的队长接二连三被放倒。似乎不是布琉奈人...」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充满紧张,互相对视。那是塔拉多。 「我去」 提格尔静静的宣告。米拉立刻开口。 「我也去吧」 提格尔虽然惊讶,但立刻重新想了下后点点头。在处于混乱的左翼部队重整态势之前,不得不争取到时间。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米拉。 「请小心」 琉蒂投来关心的视线。提格尔笑着回答。 「彼此彼此。因为还必须要去王子殿下身边啊」 随后,仅有提格尔和米拉一起去了左翼部队,拨开士兵们上到了前线。不过,这时的左翼部队已经有近三成极其混乱,不能好好行动了。 「——米拉」 注视着远处的塔拉多,提格尔对心上人说道。 「掩护我」 米拉点点头。暂且到塔拉多不在为止,混乱是不会如意平息的。还有,要是提格尔有什么,她打算就立刻飞奔过去。 提格尔握住黑弓,瞥了一眼挂在马鞍上的箭筒。里面有充足的量。和提艾鲁塞那时不同了。 带着紧张和,不会动摇的决意,提格尔握紧箭矢策马前行。到了和塔拉多之间有三百阿尔欣距离时,将箭矢搭到黑弓上放出。 塔拉多倾斜身体,躲过提格尔放出的箭。 感觉好像和提格尔对上了视线。自提艾鲁塞以来的昂扬感,在塔拉多的胸中涌出。他十分紧张,并把神经研磨透彻。 「指挥暂时交给你」 向侧近说完后,塔拉多把箭搭到自己弓上。这个时候,塔拉多舍弃了作为指挥官的责任。提艾鲁塞那时也是这样,兼顾指挥是无法战胜提格尔的。 放出箭的同时,骑马前进。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到了二百五十阿尔欣。 击落提格尔射出的箭矢,自己射出的箭矢被击落。 「这次,他应当准备了充足的箭矢。不过,凭这些能赢我吗?」 自己赢过一回是事实,这让塔拉多有着自信。让马继续向前的同时,射出箭矢。提格尔也同样骑马过来。 ——二百阿尔欣以下了吗。 通过目测判断的同时,射出箭矢。尝试了连续射出二根箭,但每根都被提格尔击落了。小花招不管用吗,真是愉悦啊。 两者的距离缩减到一百五十阿尔欣以下了。已经到这了,判断再继续缩短距离的话会有危险,塔拉多停下了马。搭上新的箭矢。 然后,塔拉多很吃惊。提格尔他,还在骑马前进。 「这不是十分积极吗」 塔拉多嘴角上扬。危险的桥梁到底会通向何处,提格尔正向自己挑战。 「那好吧。我奉陪」 不可能撤退。全身散发着热意,战意渐渐高昂。塔拉多踢了下马腹。感觉部下们在喊自己,无视掉。射出箭,搭上下一支箭的时候,双方的距离缩减到了一百阿尔欣了。 但是,提格尔仍然在骑马前进。 这样的话,就变成了箭射出得有多快的说法了。没有余裕去充分的拉动弓弦。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射到对方了。还有,从箭筒拿出箭的速度只要有一点点慢就会十分不利。在不能击落对方箭的情况,也没有闪避的余裕。 ——这家伙,是想要把距离缩小到多少啊。 双方的距离,减到九十阿尔欣。笑容从塔拉多的脸上消失了。(原来之前你一直有余裕笑啊) 提格尔靠的更近了。没有减少那令人恐惧的速度和正确性。 塔拉多拼死应战,咬紧牙关的脸上没有余裕,汗流不止。 不到八十阿尔欣了,不到七十阿尔欣了,不到六十阿尔欣了。现在的两人,可以清楚看清对方的脸。提格尔的脸上也全是汗水,表情僵硬。不过,那双眼睛里充满着决心,闪耀出绝不退缩的强烈意志。 不到五十阿尔欣了。双方的箭相互碰撞碎裂的声音震动耳垂,加强了紧张。尽管这样,二人仍然让马继续向前。 已经,没有余裕去看对方射箭的瞬间了。当对手搭上箭的瞬间,要是不去根据对手的姿势和箭头的角度预判箭的轨道的话,就无法应对了。 当然,躲在马背后,或者拼命倾斜身体是有可能闪避的吧。 但是,那样的话是无法应对下一手的。并且 ,那动作要是被对手解读出来,就完蛋了。 ——要是对方是一般弓箭手的话,还可以不用想这个。不过,这家伙的话,做的出来。 瞪着靠近过来的提格尔,塔拉多在心里埋怨。提格尔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不到四十阿尔欣了,不到三十阿尔欣了。到了能听到对方大声呼叫的范围了。 后背紧绷。虽然塔拉多十分想和提格尔说话,但他不能因此浪费调整呼吸的时间。用箭搭话,用箭回答。现在的二人只能如此。 不到二十阿尔欣了。对于正在将弓达到极限的二人来说,是与其说拉弓,只要微微拨动就能让箭射到的距离。 二人的距离,终于不到十阿尔欣了。 意外的,双方停下了射箭的手。保持着搭弓的状态,缩短了距离。 「——真是久违了啊」 先出声的人是塔拉多。提格尔短短的回了一句「啊啊」。 对射箭矢的时候,塔拉多将高涨的膨大感情连同不得不问的疑问一起丢出。 「你这家伙,来真的...?」 「你说呢?」 提格尔静静的反问。塔拉多没有回答。回答的话,就是认输了。 ——我,是不可能输给你的! 塔拉多吼叫了。提格尔射出箭。塔拉多微微偏斜脖子的同时,手指离开弓弦。几乎同时,提格尔的箭擦到了他的太阳穴。 ——赢了! 感受着太阳穴的灼热和疼痛,塔拉多在内心大声称快。 这个距离的话,提格尔没有避开箭矢的余裕。要看准他箭的轨道,是个十分困难的,度过了这个赌博,就是自己赌赢啦。 然而,下个瞬间,塔拉多目瞪口呆。提格尔将塔拉多射出的箭矢,抓在了手里。接着,用一气呵成的动作搭上自己的黑弓,射出去了。 第一次和提格尔见面时的光景,在塔拉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在亚斯瓦尔的海上,他把射向索菲的箭矢抓住,射了回来。 塔拉多来不及反应了。提格尔射出的箭矢将他拿着的弓的弓弦射断,扎进了他的肩膀里。受到革甲的阻挠没有刺的太深。 吐出一大口气后,提格尔盯着塔拉多。 手指,手,身体都无法动弹。由于极度的紧张和疲劳。 虽然将塔拉多逼入绝境,但提格尔自己也抑制不住惊愕。自己的箭,漂亮的击中了他。这个事实,对提格尔的消耗来说也十分足够了。 在这个短短的间隔里,塔拉多的部下冲了上来。他们猛然切入两者之间,保护塔拉多同时,对提格尔袭击过来。提格尔慌忙调转马头,闪开斩击的时候落马了。 这时米拉扑了过来。塔拉多的部下们,不想和米拉对战。只要护住塔拉多,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战场上突然空出了一块空间,里面只有提格尔和米拉。提格尔站起来时,米拉从马上下来。然后,在提格尔开口说话之前,紧紧贴住了心上人的胸口。 「我好担心.....担心的要死」 提格尔那过于鲁莽的战斗,她不可能做到去冷静的守望这些。然而米拉她,用让指甲陷进去的力气握紧了手,没有移开视线见证到了最后一刻。提格尔将她抱住,说了句「抱歉」,短短的道了歉。 提格尔战斗的理由,只有作为弓箭手的骄傲和固执而已。仅仅为了这些堵上了性命。到她原谅自己为止,只能不停道歉了。 在提格尔和塔拉多酣战时,中央部队的战局出现了很大变动。 琉蒂和奥尔嘉并驾齐驱展开突击。在琉蒂的长剑和奥尔嘉的龙具面前的萨迦莫阿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仿佛要用尸体和流血做成一条道路一般。 「我是琉蒂艾 贝尔修拉克!是『价值一万金币的女人』。认为自己能行的谁都可以。放马过来啊!」 琉蒂高举长剑勇敢的报上名号,参加过锅利战役的游击队士兵们一齐笑了,然后提高了士气。这也传播给了从这次战役开始参加的士兵们,使得游击队本身振奋起来。 马斯哈斯把防御战贯彻到底,以及提格尔封住塔拉多这些事,在这里发挥出了作用。 游击队的猛攻让萨迦莫阿军动摇了,退了又退,队列也乱了。萨迦莫阿将预备兵力的一千人转到中央部队的后方,想要顶回去,但不要说改变风向了,甚至连对面的势头都抑制不住。 然后,琉蒂和奥尔嘉终于到了萨迦莫阿的本阵。萨迦莫阿不得已拿起剑。奥尔嘉看出他是总指挥官后,让给了琉蒂。 琉蒂和萨迦莫阿的战斗,很短暂。十回合左右的剑刃交锋过后,琉蒂的剑斩断了萨迦莫阿的首级。 「萨迦莫阿已死于我手!」 虽然游击队马上转为追击战,但却没能完全如愿以偿。 萨迦莫阿军的右翼部队,阻挡了游击队,甚至让游击队遭受了反击。听了这个报告的马斯哈斯,中断了追击,让士兵后退。 就这样到了日暮时分,特卢比利艾战役宣告结束。 游击队的死者不足三百,负伤人数大概五百左右。另一边,萨迦莫阿军的死者超过一千,负伤者有二千不到。要是没有塔拉多率领的右臂部队的奋战的话,伤亡应该会更惨重吧。 「总算,还剩下了点兵力」 带领着败军从战场离去的时候,塔拉多用极度疲劳的声音低声说。 胜负已分后的奋力战斗,只是自己的意气用事,既然作为弓箭手已经输的体无完肤,那至少一定要展示出自己作为指挥官的矜持。 「我还活着。不说下次。但是,最后我会赢的」 塔拉多还有应当要做的事情,就是怎样去对待萨迦莫阿的士兵们。 「放卢提迪亚的士兵回去,其他的家伙全部带上」 塔拉多断然的宣告。 「反正就算留在这里,也只会被仇恨的领民们杀掉罢了。既然这样,就和我一起去王都。为我所用」 另一边,游击队的后方,从先头集团脱离后又回来的琉蒂和、提格尔、米拉照了面。 「这之后接下来,就是王都了那」 琉蒂带着笑脸这样说道。这场战役的结果,几天之内应该就会传遍帕尼亚全体吧。 那之后过了几天,游击队开始向王都进军。 尾声 有一艘船,正朝向布琉奈北部的一座小港口笔直开来。 那是往返布琉奈和亚斯瓦尔的商船。这艘船上载着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总算能见到了啊」 站在甲板上正在朝南面看的黑发少女,正是亚斯瓦尔的王女(原文就是王女,既公主,我不管,下面也这样翻),也就是作为统治者的桂妮薇儿。只不过,现在隐瞒着身份,使用着科尔切卡姆这个假名。 「科,科尔切卡姆,大人,吹太多风会伤到身体的」 从身后向她结结巴巴说话的,是一个体格强健的男性。左臂比起右臂要粗,肩膀处也成隆起状。虽然样子奇特,但只要是亚斯瓦尔人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使用长弓的手。像是为了证明这些,他还背着长弓。 桂妮薇儿回头看向这个男人,用手挡着嘴角愉快的笑着。 「你总算习惯这个名字了呀。有进步啊,哈米舍」 被叫做哈米舍的男人,用忧郁的表情挠了挠头发。实际上,他好几次差点叫成桂妮薇儿,每当那时就会被训斥。 ——虽说是自己所希望的旅行.....。但能够如自己所愿吗。 眺望着反射阳光而闪闪发亮的蔚蓝的大海,哈米舍回顾了到今天为止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叫做拉夫纳格的布琉奈人,和叫做加尔伊宁的吉斯塔特人拜访了桂妮薇儿王女的所在之处。对于这二人,哈米舍也认识。他们是提格尔的近侍,和冻莲的雪姬的副官。 他们向桂妮薇儿说明了关于正发生在布琉奈的异变,向她寻求援助。 虽然桂妮薇儿愉快的想要应允下来,但被处在一旁的侧近瓦卢拒绝了。他淡淡的说明了,现在亚斯瓦尔王国处理自己内部的事情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没有去担心他国的余裕这样的理由,郑重的将他们请出了王宫。 但话说回来,不能认同这个理由的正是桂妮薇儿王女。她将旅行所必需的物品偷偷的准备好,带上了王国的宝剑卡里棒,溜出了王宫。 成为统治者以前的桂妮薇儿她,乐于仅带很少的随从造访圆桌骑士的因缘之地。还有,去年,王国内发生纷争时候,依旧和少数的随从一起出逃在外,得到了宝剑卡里棒。她已经习惯旅行了。 虽然桂妮薇儿从王宫溜了出来,但让她还没有想要单独溜出王都。她造访了在王都定居的哈米舍,命令他与自己同行。 对于王女突然的访问,哈米舍当然吃惊,然后拒绝了这个命令。 内乱结束之后,哈米舍正在烦恼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但是,他总算还是找到了答案。他造访了王宫,对瓦卢说了要再次听任桂妮薇儿差遣的事情,被告知了会在近几日为他准备些任务。 虽不知道那为何会是王女的命令,但这样就非得一起旅行去布琉奈了吗。 况且,他还有一个不得不去保护的少女在。她是在内乱时,和桂妮薇儿敌对的将军罗修之女夏洛特。哈米舍希望陪在好不容易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恢复过来的她身边。 对于说明了这些情况的哈米舍,桂妮薇儿说道。 「如果你遵从我的命令的话,我也可以安排恢复罗修的名誉哦」 哈米舍虽然惊讶,但仔细想下觉得这也合乎情理。 恢复敌将名誉这种事,绝不算是简单。尤其是目前的情况,那可是将一个国建分成二块的纷争,敌将不止罗修一人。也有因为某些缘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恢复名誉的人在。 恢复罗修的名誉也是,通过正当的手续是很困难的。 但是,若不是走正当手续会如何呢。也就是说,作为去迎合身为统治者的王女的一意孤行时的奖励会是什么样的呢。就算有些难办也能解决吧。 桂妮薇儿受民众爱戴、尊敬着。为了寻找圆桌骑士的因缘之地,从以前开始就堂而皇之的在国内各地周游,她不显露出傲慢的态度,对民众很温和,再加上她是内战的最终赢家,发现并继承了宝剑卡里棒。 还有,亚斯瓦尔欠布琉奈人情。 桂妮薇儿协助布琉奈多少也能还掉点人情,要是能平安回去的话,王宫的那些人也只能闭嘴了吧。 对于跟从王女的哈米舍,不如说还会受到同情吧。 当然,要是让王女受了什么伤的话,哈米舍就要承受所有的责任吧。这样考虑的话算是一个危险的赌博,但哈米舍还是认为这个赌博有其绝对的价值。 就这样,二人去了港口城市杜利斯,潜入了商船里,出港之后把钱给船长要求把她们当做正规的客人对待。 ——我还以为会有除我之外的其他随从的。 哈米舍得知随从只有自己时,是在乘上船之后了。向桂妮薇儿询问缘由,得到的是「随行的人要是多了的话会被瓦卢发现的吧」这样合乎常理的回答。 「吹风的感觉真是舒服啊。果然我不定期远行几次就要喘不上气」 承受着从海上吹来的风,桂妮薇儿心情愉悦的样子正微笑着。哈米舍则变得不安。听她说了这些话的时候,有惊讶,紧张,内心很是动摇,莫非自己只是被王女戏弄了而已吗。 是感受到了哈米舍的视线吗,桂妮薇儿朝上看向这边。露出愉悦的笑容。 「哈米舍,趁现在就和你讲下我的目的吧,用心听好了」 听她这样说,哈米舍只能恭恭敬敬的倾听了。 「还布琉奈人情。关于这个,我会和雷格纳斯殿下或者法隆陛下会面,告诉他们我会提供协助就完了。对方就会大力宣扬得到了我的支援吧。那样的话,就会动摇和我国有交流的诸侯。仅是这样也已经有效果了」 哈米舍悄悄的放下心了。看来她并非只是一时兴起就冲出了王宫,而是好好考虑过的。桂妮薇儿继续说道。 「只不过,我并不打算仅仅只做这些。这次我还想要反过来卖布琉奈一个人情。为此,我会不惜挥动这把卡里棒」 哈米舍皱起了眉。他看到宝剑时就有不详的预感了,果然她是想要上战场。要是有什么万一,那自己就必须要成为王女的盾牌了吧。 「但是啊,让殿下亲自持剑作战这种事,布琉奈会不会反感啊」 要是让外国的将军上战场这暂且不说,让外国的王族上战场的话,自己国家的王族会怎么想呢。况且桂妮薇儿还是王女。要是雷格纳斯王子对此有了竞争意识也上到战场去,并且最终受了什么伤的话,那自己这边不是会被他们十分记恨吗。 「不做到这样的话是不能给到他们人情的吧。要是让对方觉得我们也没啥了不起的,那才是最不妙的」 清澈的微笑浮现在桂妮薇儿脸上。明白她所说的内容了,对哈米舍的胃来说,好像会有十分辛苦的未来在等待着。 「人情做好的话,我就马上回去了。我想让罗兰卿暂时到我国住上一段时间」 「罗兰卿,是吗」 哈米舍吃了一惊,这他从没想过。桂妮薇儿看向大海。 「从瓦卢那里听说了,我国的军队发生了很大改变。应该是不得不改变了」 去年的内乱,导致亚斯瓦尔失去了许多兵将。不能再准备出和以前一样数量的兵力了。再加上,有些地方上还有不遵从桂妮薇儿的诸侯在。 凑不齐原有数量的话,那只能通过改变作战方式来应对了。 先说好以某个的期间的时间段作为条件招揽罗兰,让他提供布琉奈的作战方式作为交易。另外,还会让他协助讨伐违抗桂妮薇儿的诸侯。 只要罗兰在的期间,那就不用担心布琉奈会搞什么鬼了吧。只要警戒萨克斯坦和吉斯塔特就行了。仅是如此就能让亚斯瓦尔轻松很多。 说明到这里,桂妮薇儿两眼放光。 「这之后就是用我的魅力俘获罗兰卿,让他说出想要在亚斯瓦尔终老的话」 真想把这当个玩笑,但是看上去好像不是这样,哈米舍无话可说了。他希望可能的话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发生。 「这么说来,知道我的鞭子去哪里了吗?」 似乎忽然想起来了,桂妮薇儿问道。 「您是指给战姬大人的当做伴手礼的那个吗?我没有见过...」 成为这艘船上的正规客人之后,桂妮薇儿心情愉快的给自己看过行李袋里面的东西,在这里面有过一根黑色鞭子。手柄的前端刻有精致的装饰,散发出黄金的光辉,宛若艺术品的样子,自然就接受了那是伴手礼的说辞。 「难道说 ,是弄丢了吗?找找看吧」 怕是东西被偷走而焦急的哈米舍,桂妮薇儿摇了摇黑发对他微笑。 「不是,别管了。那个应该是,回到了它应该回到的地方哦」 留下哈米舍因无法理解而发出的嘟囔,王女改变了话题。 「话说回来,我之前就有些在意,你是怎么看待罗修女儿的。比如哪天想要和她结婚之类的」 桂妮薇儿的眼睛里,好像期待着什么闪闪发亮。她听说了哈米舍脱离战场去保护罗修之女夏洛特,然后也一直在王都看护她的事情。 在哈米舍家里见到的夏洛特虽然对自己不亲切,但却是一个美丽的妙龄少女,好像信赖着哈米舍的样子。 然而,哈米舍摇了摇头。 「没有,我虽然希望她能够幸福,但没有想过那样的事情」 哈米舍喜欢的,是和自己年龄相近,身材匀称的女性。对于差了自己十岁以上身材纤细的夏洛特,不是他所求的。 「啊啦,这样啊......」 桂妮薇儿感到遗憾的重新望向大海。 船开的不是很快,但却确实的在海上前进。 明天应该就能到达布琉奈了。 由纳瓦尔骑士团和拉尼昂骑士团组成,雷格纳斯王子作为总指挥的一支军队。正从东北部往涅梅塔库姆前进。 雷格纳斯打算和泰纳迪会面,事先派出了使者过去,使者回来后,转告了以下内容。 「泰纳迪公爵现在不在别墅。他率领手边的兵力向王都进军了。而且还打算在路上另外补充士兵」 雷格纳斯传唤了罗兰,告诉了他这件事。罗兰问道。 「殿下,请问我们要怎么做」 泰纳迪明确了要和冈隆对决的姿态,这是令人惊讶的事。 泰纳迪可能会在自己等人和冈隆激烈对峙时再介入其中,雷格纳斯和罗兰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我们也到王都去」 雷格纳斯的话里没有迷茫。 「要是路上能和泰纳迪公合流的话,就派出使者和他联络。要是有困难的话也不用强求,我们就自己去王都」 要是能和泰纳迪合流一起到王都去的话,战力上就远远增加了吧。但是,棘手的事情也会增加。首先,在决定谁来担任总指挥的问题上肯定会有分歧。要是变成那样,就说不定会给冈隆可乘之机。 「已经到了这里了。没有必要焦急」 雷格纳斯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从北部而来的贝尔修拉克游击队,从南部而来的泰纳迪军队,以及雷格纳斯军队,正向着王都进军。坐阵于王宫之中的冈隆睥睨着一切,王都由巴舍拉把守着。 除他之外的各路人马,带着各自的理由正前往王都。 没多久布琉奈就要迎来夏季了。然而,超过了太阳所带来热量的人们的热情,已经开始弥漫在这片大地上了。 吉斯塔特王国的东南方所在的莱特梅利茨公国,真可谓一片祥和。 然而,公国的主人『银闪的风姬』 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觉得这很没劲。在公宫的办公室里,她对日复一日处理着文件的日子感到无聊。 作为散心她会溜到大街上,或是到公宫外骑马奔驰,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满的样子。 同为战姬的米莉兹 格林加造访了这样状态下的她,是在让人感到春末夏初的时候,一个有强烈阳光照射的早上。 「真亏你来了,飞过来的吗?」 将米莉兹接到了自己的接待室,准备了装有用果汁稀释后的葡萄酒的银杯,艾伦心情愉快的样子询问她。米莉兹轻轻点了点头。 有着『虚影的幻姬』别名的米莉兹,有着能一瞬间移动到遥远之地的龙技。以前,她也用过这样的方法来过这里,艾伦还记得那时候的事。 「虽然很方便,但能否考虑下事先通知的方法?战姬毫无预兆的来访,让士兵们十分惊讶。而且,还是像你这样治理遥远地方的战姬」 「下次会考虑的。但话说,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啊」 「还不是因为你来了啊」 这样回答后,艾伦的笑容变得狰狞。 「亚斯瓦尔的内乱,好像在去年秋冬之间就结束了啊。消息都传到我这莱特梅利茨了。但虽说是这样,索菲却还没有回来,柳德米拉那家伙的话就算永远待在亚斯瓦尔也无所谓」 喝着葡萄酒,艾伦继续说道。拉长了眼睛。 「还有,听说伊丽莎维塔这家伙从去年开始就失踪了」 「请问您是听哪位所述呢?」 流露出了惊讶,米莉兹问道。伊丽莎维塔 法米娜离开陆博修公国这事,应该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 「是萨夏。我这边在去年夏天碰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在那之后还算是安稳。就抽空几次去探望了那家伙。就是在那个时候听说的」 艾伦指的是治理莱格尼茨公国的亚历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她和艾伦是亲密的挚友,这是米莉兹听说的。如果是和陆博修相邻的莱格尼茨的战姬的话,的确,就算知道了丽莎的消息也不奇怪。 「战姬里有四人不在国家。那被认为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当然的吧?再加上,据说隔壁冒出来一个私生王子之后,正在上演着纠纷。——那总归会有一个人,去插手了布琉奈的事情了吧?」 探出身子,艾伦盯着米莉兹。鲜血的眼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辉。转化成语言的话,应该就是「带上我一起」这样的意思吧。 「这个的话,我也不清楚」 米莉兹的话,让艾伦疑惑。 「首先,先当索菲亚大人在亚斯瓦尔。琉蒂米拉姐姐大人同样。关于伊丽莎维塔大人,我是一无所知」 这一半是谎言。因为是米莉兹受丽莎所托,将她送到亚斯瓦尔的。但是,由于丽莎不让她说出去,所以就有了这样的回答。 「关于奥尔嘉(没有敬称),更早之前就不知道她的去向了吧。那暂且不提,讲下关于布琉奈的事情吧」 米莉兹用葡萄酒润了下嘴唇后,切入了正题。 「希望你和我一起到布琉奈去。可能的话带兵去,缇娜姐姐大人是这样说的」 「瓦伦媞娜吗....」 艾伦一下子板起脸,靠到了椅背上面。 「还以为好久不来的你来做什么,原来是帮那个阴险腹黑女办事啊。那个女人,因为她的本性腐烂到了不把恩惠当恩惠的程度,所以她的话希望你就当没有听过为好」 「那么,能请您听一听吗?」 「暂且先说说看吧」 听到艾伦的催促,米莉兹开始说明。从巴舍拉王子设立名目向雷格纳斯王子宣战,攻打了纳瓦斯城塞的事情,到贝尔修拉克的千金组成了游击队,但败给了巴舍拉这些事,瓦伦媞娜已经知晓了。 「巴舍拉王子的后盾是冈隆。他从法隆王那里抢夺了王位,可能是想将巴舍拉立为新国王,独揽大权,这是缇娜姐姐大人的见解。因此,她说希望艾莉欧诺拉大人,能从冈隆公那里守护关系友好的阿尔萨斯」 听了米莉兹的话后,艾伦坏心眼的吊起嘴角。 「希望我去守护,吗。如果更加正确去理解这番话的原意,应该是,下次见到那个女人时传个话。总之就让她往布琉奈跑一趟,希望她去插手那边的纷争,这样的吧」 「请原谅我的愚钝」 米莉兹率直的低下头,艾伦叹了口气。 虽说为了对抗米拉, 莱特梅利茨已经正式和阿尔萨斯友好结交了。虽然艾伦自身还没有去过阿尔萨斯,但已经派过作为自己副官的挚友莉姆亚丽莎,和骑士路里克前去打过招呼了。 但即便如此, 莱特梅利茨也没有硬要去守护阿尔萨斯的义理。 艾伦联想起了提格尔的脸。和他是在去年夏天见的面,容易看出他应该是一个十分珍视自己领地的人。要是阿尔萨斯被袭击了,他一定会愤怒,会悲伤的吧。 给拥有不可思议之力的黑弓使用者提格尔做个人情。这不是一步坏棋。要是还能顺便引起米拉的不快就更好了。 再者,要是守下阿尔萨斯的话,并非是吉斯塔特,而是莱特梅利茨,可以给布琉奈做个人情。原本,要是变成法隆王之外的谁来支配布琉奈的话,那这些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瓦伦媞娜她,允许我自主行动到什么程度呢?」 稍微考虑之后,艾伦询问道。 「说的极端点,就算从布琉奈那里将阿尔萨斯夺过来也行吗?虽然从她的话中听得出, 似乎和冈隆开战也没有关系,但除他之外的大贵族泰纳迪那边该怎么对付?」 「她说只要没有发展成吉斯塔特和布琉奈全面开战的事态的话,就随便做什么。还有,她希望你能将雷格纳斯保护起来」 「那女人,疯了吗...?」 艾伦露出傻眼的表情。要是莱特梅利茨军队扣押住王子的话,不就像是在说要对布琉奈开战了吗。 挠了挠白银色的头发。在心里对瓦伦媞娜咒骂着。 ——那个女狐狸,难道看穿了我的想法吗? 艾伦和阿尔萨斯缔结友好的原因,不单单是赞赏提格尔的为人,和对米拉的对抗意识这些。她还想要整治出连接莱特梅利茨和阿尔萨斯之间的山道,增加从那里来往的商队,以便有利于自己公国的发展。 关于这点,要是能让阿尔萨斯欠自己的话,就有很大影响。那之后什么事都能变得好办了。 既要避免和布琉奈和吉斯塔特的全面冲突,又要扣住雷格纳斯王子,根据目前形式来考虑的话 ,也并不矛盾。 ——也就是说,就像索菲她们在亚斯瓦尔做的那样吧? 推举雷格纳斯,说到底还是在布琉奈内乱的情形下才造成的。吉斯塔特只是站在雷格纳斯协力者的位置罢了。 「那么,你也会一起去咯」 想起了米莉兹最初说的话,艾伦为了确认问道。米莉兹点点头。 「你也真是辛苦啊。姑且也想治理下自己的领地吧」 「我以为你会将奥斯提洛迪也掺和进来」 米莉兹耸了耸肩。 「因为我的公国并不是很富裕,所以不要放过能从王宫赚钱的机会。缇娜姐姐大人也是这样说的」 「可不要被压榨的太狠了」 苦笑着激励比自己年轻的战姬,艾伦站起来摇了摇铃。没多久,作为副官的莉姆亚丽莎就出现了。 艾伦粗略的说明了下和米莉兹的谈话。 「布琉奈自己人争斗的话就随他们去好了,虽然我本想这么说....。但随着战争无休止的蔓延,让火种烧到我们这边就不妙了。要是舍弃才刚刚缔结友好关系的阿尔萨斯也会让人不快,这是一个卖人情给他们的好机会」 主人说的话,让莉姆亚里沙稍微显出沉思的样子。 「那么,首先让我或者路里克先出发去阿尔萨斯比较好吧。冯仑伯爵虽是位冷静的人,但要是被他误解成吉斯塔特是来侵略的就不好了。话说回来,艾莉欧诺拉大人打算介入到多深呢?」 「看情况吧。甚至有可能到阿尔萨斯就不动了」 对于布琉奈的情报收集不能懈怠,内乱的话,在一、二天内,情况就有可能改变。就算这里制定了计划,也可能马上就没用了。艾伦懂得这些道理。 「要通知奥尔缪兹吗?」 「是啊,就传达下我要行动了。斯贝托拉娜殿,老实说我不想以她作为对手,但恰恰这个时候比起柳德米拉,她要远远的明事理」 斯贝托拉娜是米拉的母亲,前代冻莲的雪姬。米拉不在奥尔缪兹的现在时刻,由她代替女儿治理公国。 莉姆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艾伦,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个头。艾伦露出苦笑,但马上切换到严肃的表情宣告道。 「举起黑龙旗」 这句话,就代表艾伦要亲自率兵出征的意思。 艾伦用充满战意的鲜红色眼瞳朝窗外看去。注视着远远耸立着的搏久山脉。延伸到那个方位的布琉奈大地。 未来的战斗,银闪的风姬似乎已经想象出来了。 特别篇 近有耳,远有目 *近有耳,远有目(吉斯塔特谚语) 某天,吉斯塔特王国的王都希雷吉亚显得比往常要热闹不少。 复数的大型商队,同时到达了王都。大街上挤满了摊贩,亚斯瓦尔王国的羊毛和毛织物,优质的木材,蒸馏酒,墨吉涅王国的毛毯和香料,宝石工艺品,椰子油等等拥挤的罗列着。 商队带来的不仅仅只有货物。陪伴他们长途旅行的吟游诗人和舞女,小丑们,现在也是正忙着大赚一笔的时候,向大街上的行人们表演歌舞,杂技。还有引诱男人去旅店的娼妇。 在这样充满热闹和活力的环境之中,柳德米拉 鲁里艾独自走着,现在是她办完了王宫的事情,正走在街上的时候。装扮成看不出是战姬的旅人样子,龙具拉维亚斯也用旧布包住。 「能不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呢,稍微看看吧」 说起米拉最喜欢的东西,那就是红茶,亚斯瓦尔和墨吉涅都是红茶的产地。不管哪个味道都很浓厚,作为她个人感想的话,她认为亚斯瓦尔产的优点是能享受散发的香气,而墨吉涅产的优点则是能品尝到苦涩的味道。 米拉就这样向着摊贩走去,忽然,她的视线停在了一个旅人身上。那个侧颜,就是艾伦既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 「艾莉欧诺拉也来王都了呀」 本来和她不是那种可以轻松打招呼的关系。但是,她实在是很在意艾伦想买什么,米拉悄悄跟在她身后。因为人流很多的原因,艾伦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 艾伦吃了上面涂满黄油的闷土豆,鸡肉串烧,喝了葡萄酒,果汁,又吃了蜂蜜点心....这样在各个摊贩饱尝了一圈。 正当米拉开始觉得好像不会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时,艾伦在某个摊贩前停下了。那是个卖布偶的店。 「布偶....?那个艾莉欧诺拉吗?」 米拉瞪大了眼睛。她想象着艾伦在自己房间里装饰着布偶,疼爱它们的光景,涌现出滑稽的笑容。好像并没有违和的地方。 艾伦短暂的迷茫之后,买下了一个能单手拿住大小的熊布偶。带着高兴的表情,装进了麻袋里。 米拉本想马上上前嘲笑她,但踏出一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被人嘲笑自己隐藏的兴趣,是不会有好心情的。 后记 各方面都在预料外的今年,也只剩不到二周时间了。我是川口士。祈愿明年是个好年的同时,也在此奉上『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第七卷。 简单说明下这卷的内容,就是再起的故事吧。也就是败给巴舍拉的提格尔等人,重新振作起来了。不过,这可是有关布琉奈全国的大问题。许多人带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开始行动了。希望各位能喜欢。 这里做个宣传,由的良みらん制作的『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在niconico静画内「水曜日はまったりダッシュエックスコミック」开始连载啦!作为米拉不共戴天的敌人艾伦登场了,在奥尔缪兹引起一片骚乱。如果对的良老师画的提格尔、米拉、艾伦感兴趣的话,请务必一阅。 第二个宣传。和本作同一天,由我做的原案,瀬尾つかさ执笔,八坂ミナト负责插画的「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四卷发售了。这个也请务必观看。 接下来是谢辞。在超过往常最忙的这次,我对画出了异彩虹瞳战姬丽莎和提格尔的父亲乌尔斯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真是十分的感谢!在这个机会才能看到的,穿上礼服天真的感到喜悦的丽莎,真的很漂亮。 各位读者。十分感谢你们能够阅读这卷。对将本书放入书店里的各种工作人员们也致以深深的谢意。 下卷终于要到了提格尔等人和巴舍拉等人的大冲突了。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呢,请尽情期待。 最后给大家道个歉。开头画的丽莎沐浴的场景有个错误,本应该没有的右手却....。由于画里入浴时的丽莎给人有种十分开心的印象,不小心就疏忽了。要是有机会加印的话会修改的,请各位原谅。——川口士 各位读者,你们好。我是美弥月いつか。 抱歉。就像前面所说的,开头画出现了错误,对此我十分惭愧。虽然注意了封面和插画,但不小心就失误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虽然十分惭愧,但还是请各位以后能够继续支持我。——美弥月いつか。 各方面都在预料外的今年,也只剩不到二周时间了。我是川口士。祈愿明年是个好年的同时,也在此奉上『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第七卷。 简单说明下这卷的内容,就是再起的故事吧。也就是败给巴舍拉的提格尔等人,重新振作起来了。不过,这可是有关布琉奈全国的大问题。许多人带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开始行动了。希望各位能喜欢。 这里做个宣传,由的良みらん制作的『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在niconico静画内「水曜日はまったりダッシュエックスコミック」开始连载啦!作为米拉不共戴天的敌人艾伦登场了,在奥尔缪兹引起一片骚乱。如果对的良老师画的提格尔、米拉、艾伦感兴趣的话,请务必一阅。 第二个宣传。和本作同一天,由我做的原案,瀬尾つかさ执笔,八坂ミナト负责插画的「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四卷发售了。这个也请务必观看。 接下来是谢辞。在超过往常最忙的这次,我对画出了异彩虹瞳战姬丽莎和提格尔的父亲乌尔斯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真是十分的感谢!在这个机会才能看到的,穿上礼服天真的感到喜悦的丽莎,真的很漂亮。 各位读者。十分感谢你们能够阅读这卷。对将本书放入书店里的各种工作人员们也致以深深的谢意。 下卷终于要到了提格尔等人和巴舍拉等人的大冲突了。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呢,请尽情期待。 最后给大家道个歉。开头画的丽莎沐浴的场景有个错误,本应该没有的右手却....。由于画里入浴时的丽莎给人有种十分开心的印象,不小心就疏忽了。要是有机会加印的话会修改的,请各位原谅。——川口士 各位读者,你们好。我是美弥月いつか。 抱歉。就像前面所说的,开头画出现了错误,对此我十分惭愧。虽然注意了封面和插画,但不小心就失误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虽然十分惭愧,但还是请各位以后能够继续支持我。——美弥月いつか。 各方面都在预料外的今年,也只剩不到二周时间了。我是川口士。祈愿明年是个好年的同时,也在此奉上『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第七卷。 简单说明下这卷的内容,就是再起的故事吧。也就是败给巴舍拉的提格尔等人,重新振作起来了。不过,这可是有关布琉奈全国的大问题。许多人带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开始行动了。希望各位能喜欢。 这里做个宣传,由的良みらん制作的『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在niconico静画内「水曜日はまったりダッシュエックスコミック」开始连载啦!作为米拉不共戴天的敌人艾伦登场了,在奥尔缪兹引起一片骚乱。如果对的良老师画的提格尔、米拉、艾伦感兴趣的话,请务必一阅。 第二个宣传。和本作同一天,由我做的原案,瀬尾つかさ执笔,八坂ミナト负责插画的「魔弹之王与圣泉的双纹剑」第四卷发售了。这个也请务必观看。 接下来是谢辞。在超过往常最忙的这次,我对画出了异彩虹瞳战姬丽莎和提格尔的父亲乌尔斯的美弥月いつか老师真是十分的感谢!在这个机会才能看到的,穿上礼服天真的感到喜悦的丽莎,真的很漂亮。 各位读者。十分感谢你们能够阅读这卷。对将本书放入书店里的各种工作人员们也致以深深的谢意。 下卷终于要到了提格尔等人和巴舍拉等人的大冲突了。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呢,请尽情期待。 最后给大家道个歉。开头画的丽莎沐浴的场景有个错误,本应该没有的右手却....。由于画里入浴时的丽莎给人有种十分开心的印象,不小心就疏忽了。要是有机会加印的话会修改的,请各位原谅。——川口士 各位读者,你们好。我是美弥月いつか。 抱歉。就像前面所说的,开头画出现了错误,对此我十分惭愧。虽然注意了封面和插画,但不小心就失误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虽然十分惭愧,但还是请各位以后能够继续支持我。——美弥月いつか。 各方面都在预料外的今年,也只剩不到二周时间了。我是川口士。祈愿明年是个好年的同时,也在此奉上『魔弹之王与冻莲的雪姬』第七卷。 简单说明下这卷的内容,就是再起的故事吧。也就是败给巴舍拉的提格尔等人,重新振作起来了。不过,这可是有关布琉奈全国的大问题。许多人带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开始行动了。希望各位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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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父亲认可了自己锻炼弓箭技术这件事。 母亲在听到自己所讲时会表扬自己。 虽然来自侧近拉菲纳克还有近侍巴托兰,青梅竹马蒂塔的赞扬也当然会让自己喜悦,但果然父母的话语是特别的。 [你要珍惜现在的心情啊。] 握着儿子的手,蒂亚娜说道。 [这份回忆,会在你遭遇挫折时支撑你。拓宽你的世界。] 当时的提格尔,并不太理解母亲话中的含义。不过,那温柔的声音印在了他的心底里,变成了无可替代的记忆碎片残留了下来。 蒂亚娜的视线看向窗边。有一朵黄色的花,插在细长的花瓶里。 [那朵花,原本只有南面大海对面的国家才会有的哟。被用于坏的巫术材料而受到忌讳。] 提格尔的表情变得茫然。南面他知道,大海是什么东西啊?他不知道。抚摸着儿子的手,母亲继续说。 [然而,因为某些缘故,被这个国家用作驱邪的花而引进了。现在则变成了随处可见的一种花了。——但大海对面似乎已近没有这种花了。] 蒂亚娜的父亲,是任职于王宫的花匠。因为这个原因,母亲对花草懂得很详细,有时会因为回忆往事,而和提格尔说起花的话题。 当被问及那真的有驱魔的效果吗,蒂亚娜露出苦笑。 [说不定,也许真的会有啊。] 放开了手,母亲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提格尔感到有些痒痒的,眯起了眼睛。 到此他醒了过来。营帐昏暗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提格尔起身,看着靠在墙上的漆黑之弓。 这是从原为猎人的初代冯仑伯爵那里代代相传的传家宝黑弓。那会和吉斯塔特战姬所持的龙具共鸣,具备对抗魔物的力量,和司掌黑夜、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蒂娜法有着某种联系,是一把不可思议的弓。 ——母亲也不可能会想到会变成这样吧。 回想起梦中的部分内容,提格尔露出复杂的微笑。 由于持续锻炼着弓的本事,自己的世界拓宽的超乎想象了。 和米拉——柳德米拉 鲁里艾会相见,是因为被她的母亲斯维特拉纳发现了自己弓箭的技术。琉蒂既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不惜远道而来拜访自己,似乎也是因为雷格纳斯王子佩服自己弓箭的本事,能和罗兰之间培养出友情,也是因为有机会通过弓箭的技术帮助过他。 当然,艰辛和苦恼的经历也有一大把。自己受到辱骂倒算了,听到父亲遭到其他贵族或诸侯的嘲笑,让他感到痛心。他一直烦恼着,自己剑和枪用不好,只是锻炼弓箭技术真的好吗。 但即使这样,最后提格尔还是选择了和弓箭在一起。 然后,才有了今天。 他站起来,拿起了黑弓。除了保养的时候,提格尔会一直拉着弓弦。因为她和普通的弓不同,就算一直拉着也不会歪曲,不会损伤,这样做可以随时以备不时之需。 [今后也请多担待了哦。] 呼叫着黑弓,将箭筒挂在腰上,提格尔走出了帐篷。 早晨清凉的空气轻抚着肌肤。向上看去,水色的天空无边无际。 周围设置了几个营帐,它们旁边的士兵们生着火谈笑,还有赌博的。举着的旗子,几乎都是画着蓝底白色天马的贝尔修拉克家族的。 这里是街道外草原上驻扎的贝尔修拉克营地。他们数日前从帕尼亚出发,正向着王都进军。顺便一提,提格尔是游击队的副长。 向着注意到自己而敬礼的士兵们挥手回应,提格尔出了营地,朝着最近的河川走去。 提格尔和米拉从萨克斯坦王国进入布琉奈王国,大约是在风吹草原,能够感受到春天气息的时候。他们被告知了守卫布琉奈西部国境的纳瓦尔城塞起火的消息,然后就快马加鞭的过来了。 那时他们的集团不止二人,侍奉提格尔的拉菲纳克,和侍奉米拉的老骑士加尔伊宁、还有别名【罗轰的月姬】的战姬奥尔加也一起来的。 但是,好不容易到达的纳瓦尔城塞里,见到的是庶出王子巴舍拉和跟随他的诸侯士兵们,没有纳瓦尔骑士团的身影。而且,提格尔还因有勾结吉斯塔特王国的嫌疑,遭到了逮捕。 将身处险境的提格尔从城塞里救出的人,是和他在年幼时培育了友情的琉蒂。她将她担任着雷格纳斯王子的护卫骑士,还有关于笼罩布琉奈王国的严重混乱局势向提格尔说明了。 叫做巴舍拉的青年,是去年秋天被法隆王认可为王子的。以残虐无道为人所熟知的岗隆公爵,成了巴舍拉的后盾。 获得大量战功而深得诸侯信赖的巴舍拉,突然就看准了雷格纳斯王子的性命。那时,王子正在视察纳瓦尔城塞。 纳瓦尔骑士团为了守卫王子舍弃了城堡,逃往去了位于西北的拉尼昂城塞。 还有,给提格尔扣上卖国嫌疑的人,是岗隆公爵的心腹格雷亚斯特侯爵。 提格尔等人决定协助为了王子组成游击队的琉蒂。 提格尔和米拉同琉蒂一起行动,奥尔加去王都,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则前往马斯哈斯 洛丹特伯爵之处寻求各类协助。马斯哈斯是提格尔父亲乌尔斯的好友,也从提格尔年幼时期就一直关照着他。 虽然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曾一度败给了巴舍拉军,但获得了马斯哈斯的帮助,在提格尔和琉蒂的指挥下重整了。接下来,他们平定了不知被谁杀害的格雷亚斯特侯爵的领地帕尼亚。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又加入了米拉之外的三名战姬。 她们是从王都回来的奥尔加和,别名【光华的耀姬】的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别名【雷涡的闪姬】的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给与她们作为客将的对待。 但是,在这个期间里,岗隆袭击了王宫,将王都占为己有。巴舍拉也为了守卫王都而召集起士兵了。 游击队为了打倒巴舍拉和岗隆,正在向尼斯进发。 提格尔正在河边洗脸的时候,有人从身后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 他回头看,是米拉站在那里。艳丽的青色头发长及腰间,青色的瞳孔内充满了对思念之人的爱情,美丽的容貌上没有一丝阴霾。她穿着苍蓝的军服,肩膀上扛着授予【冻莲的雪姬】的龙具之枪拉维亚斯。 [已经起来了啊。真早啊。] [我也是刚刚才起来的哟。因为看见你朝河边走了。] 提格尔站起来后,看着河川对面,邀请米拉,说道,[稍微走走吗?]。 二人就以悠闲的步伐沿着河边散步。初夏的风,同舒适的凉风一起吹动发丝。看向草原,春夏两季的花夹杂的开着,草丛间散布着鲜艳的紫色、红色和白色。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正翻越博久山脉去往奥尔缪茨啊。] 受命于法隆王前往吉斯塔特,只带了拉菲纳克从阿尔萨斯出发。虽然立刻见到米拉让他十分喜悦,但不小心过于得意忘形而惹怒了她。 忽然,提格尔想起了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的事。他从马斯哈斯那里听说了这二人拜访了奥德之后,朝着亚斯瓦尔去了。 ——那之后已经过了二个多月了。 他们还在亚斯瓦尔吗?还是说已经回布琉奈了呢? 二人也都已经习惯旅行了,普通的困难都能克服。但即便如此,提格尔还是禁不住祈愿他们能平安。 [没事的啦。你不也是因为信赖他们二人,才会交给他们去做的吗。] 似乎被她从表情上读出了内心,米拉安抚他说道。提格尔点点头,眺望着草原改变了话题。 [开春时,我想带你去阿尔萨斯那。] [阿尔萨斯的春天,是什么样得呢?] [这个啊。刚开始,因为还有雪没化,所以山上有些冷。河流也由于化雪的关系而冷飕飕的。到了森林里后,可能会遇到刚从冬眠醒来的野兽,所以十分危险。] [就没有稍微好点的地方吗…?] 对着有些傻眼的米拉,提格尔用平稳的表情回答道。 [每天在草原上奔跑,或者走在山林之间,能够感到那正在一点点改变。山川森林慢慢回暖,花朵蝴蝶多了起来。河里也是,经常可以看见鱼儿和蛙。当然也能捉到猎物了,说起春天….要如何形容的话,就是会让人渐渐融入其中吧。] 提格尔的脑内,浮现出故乡山野的情景。大概从表情上察觉到了吧,米拉开心的点点头。 [那么,明年,就带我去吧。要到哪里转转,你可要好好考虑好哦。] [好的,我会带你把阿尔萨斯兜个遍的,给我做好心里准备吧。] 二人将这不起眼的约定深深刻在了心中。 离开营地有一段距离了,再确认到周围没有旁人后,米拉将手挽了过来。 [说起来…。] 提格尔差点说出梦见了自己的母亲,但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去年夏末时候,米拉离开了奥尔缪茨。巡回了亚斯瓦尔、萨克斯坦和布琉奈诸国,离开自己的公国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要是他在这里说起父母话题的话,可能会让她感到寂寞的。 [怎么了?] 米拉表情疑惑的看着自己。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马上掩饰过去。 [没什么,就是从萨克斯坦开始你就一直陪着我,让我有点过意不去。] [要是立场互换的话,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 他的即刻回答,让米拉扑哧一笑。 [所以说不要去在意这个了啊。我也是因为喜欢才做的啦。——所以说,你其实本来想说什么的?] 好像被看穿了。[抱歉。],道歉后,提格尔老师交代了关于梦的事情。 [我多亏了奥尔加的帮助,得以和父亲见面了。但是,你却还没有和特奥德鲁大人或拉娜大人见过面啊。] [你担心过度了哦。还没有满一年。母亲大人她啊,现在正一手遮天的管理着公国啦,肯定的。] 很容易就能想象出这幅情景,提格尔笑了出来。米拉的母亲斯维特拉纳,是前任冻莲的雪姬。在治理公国这块儿,比起成为战姬才四年的米拉,应该要远更擅长吧。米拉也将离开后的事务交给她管,安心的离开了公国。 [不过,这很好啊。你似乎做了个好梦啊。] 听了米拉讲完,提格尔说了句[啊,对了。],想起了什么。 昨夜,米拉招待提格尔喝了用于药叶的红茶。听说有着能让人心里平静,带来安眠的效果。 [这样啊。还是多亏了你呀。] 停下了脚步,提格尔看着米拉。米拉放开了挽着的手臂,站在了提格尔正面。再次确认了下,周围没有旁人。 米拉闭上了眼。提格尔小声说着[谢谢。],抱住了她,嘴唇叠在了一起。放开后,这次是米拉将嘴唇靠近过来。 但是,她忽然皱了下脸,停下了动作。用险恶的表情巡视周围,向着河流看去。水面上浮出二个黑影。 水面上飞溅出水花,出现了二个少女的身姿。是奥尔加 塔姆,还有丽莎既艾莉莎维塔 法米娜。二人都是全裸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 丽莎的眼睛左右颜色不同,右边是金色,左眼是碧色。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这种眼睛被称作异彩虹瞳。 [请别介意。] 奥尔加用冷淡的表情说道,丽莎也学她,笑着说道,[请别介意。]。米拉红着脸,马上用手挡住提格尔的脸,瞪着二人。 [什么时候在的呀。] [刚不久。我正在教她用单手游泳。] 奥尔加的视线,看向了丽莎的右臂。她的右臂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斩断的,由于丽莎失去了记忆,具体的事情不得而知。 就像在回答必要的问题一样,奥尔加和丽莎一起用流畅的动作游走了。提格尔委婉的将米拉的手拿开,目送着远去的二人。 [没有注意到啊。真是厉害。] [真是的,要不要用拉维亚斯去把河水变冷啊。] 米拉生气的鼓起脸。提格尔为了安抚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回去吧。]。虽然电灯泡走了,但他们已经没有重来的心情了。 [那之后奥尔加在士兵之间的人气十分高了那。] 在游击队里,奥尔加叫做[斧姬],或者被叫做[小小的斧姬]被他们用包含着亲切的尊敬眼光来看待。[斧姬]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在特尔比利艾战役中想出来的。比起琉蒂的[一万金币的女人]来说,要好的多了。 然后,奥尔加就像字面意思一样,通过奋战救出了许多同伴,在游击队里筑起了牢固的立场。[斧姬]这样的外号,成了对可靠小战士的尊称。现在还有见到奥尔加敬礼的士兵在。 [说到人气的话,米拉也差不多吧。] 提格尔说完,米拉回答[你也一样吧。] [那,提格尔。] 并肩走着,米拉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不是春天也可以的呀。这场战争结束后,就带我去阿尔萨斯吧。] [我是没有关系…但这样好吗?] 刚才,米拉说了[还不到一年。],但是,不管再怎么信赖她们,统治者都不应该长期不在领地的。 [要是没有和你的母亲大人打招呼就回去的话,不如说会被责备的哦。而且,我作为奥尔缪茨的治理者,对于缔结友好的对象阿尔萨斯,有义务亲眼见证下。] 对着有点得意说明的米拉,提格尔嘴角微微上扬。 [那样的话我们绝对会非常乐意的欢迎你的。母亲也好,当然还有父亲也一定会高兴的。] 不过,那也得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二人握起了手,走向了营地。 提格尔和米拉回到营地后,那升起了几处炊事的烟。 士兵们正在做满满的一锅汤。垫着土石赶做出来的灶上,满是焦痕的锅子里冒着热气。 锅子里面的是肉干,野菜干,炒豆,作为行军中的食物来说很不错了。除此之外,还有烤的很硬的面包,和拇指般大小的起司。 在围住锅子的人里面,发现了马斯哈斯麾下奥德士兵们的提格尔,走到了他们旁边。游击队刚组织起来起,他们就跟着提格尔等人了。他们也注意到了自己,笑着低下头。 [各位,都还好吗?没有人吃坏肚子吧?] [我们里面, 不存在只是吃坏肚子就走不动路的家伙哟。] 统帅奥德士兵的罗伊克,轻轻笑着说。他年龄三十五岁左右,有着精悍的面容和强健的体魄,和提格尔在以前关系就很好。 [副长阁下,愿意的话,要尝尝看吗?虽然放了野草。] 搅拌着锅子的年轻士兵,开着玩笑说道。 放了野草指的是,适当的采取附近的野草加到汤里。一般情况下,是难吃的。在笑不出来的时候,可以当做泻药的代替品。 要是吃坏肚子的话,部队长也不会做事不管的,虽然会处罚始作俑者,但总会有在汤里加野草的人。有单纯是很多士兵觉得食物不够的情况,也有的是为了试胆,试运气的娱乐活动。 既然邀请了提格尔,那就应该不是非常不妙的东西,但关于味道的话,别说期待了,先做好心里准备吧。 [能给我也弄一杯吗?] 在提格尔回答之前,米拉开口了。那个士兵紧张的看向米拉。 虽然米拉是战姬的事瞒着他们,但只要看过一次她在战场上的表现,就能明白她是一个技艺超群的战士。即使奥德士兵们和她已经很熟了,但要是直接对话的话,仍然还是会变得僵硬。 接过士兵递出的木碗后,米拉尝了一口。然后对咽着唾沫看着她的奥德士兵们用布琉奈语笑着说。 [虽然稍微有点苦,但很好喝呀。] 奥德士兵们面面相觑,漏出安心的呼吸。提格尔也从他们那里接过木碗。试着尝了一口后,感到如同米拉所说,有股独特的苦味。是他熟知的味道。 [放进锅里的野草,应该是有着手一样形状的叶子吧。] 对于发出惊呼的士兵们,提格尔又补充道。 [不要折断它的茎,不要扯碎叶子,整个放进去的话,就不会那么苦了哦。] 然后提格尔和米拉,和他们聊了会儿天。虽然聊行军中的不满等情况,并不会在士兵们之间产生什么问题,但要是问及他们士气如何时。米拉觉得那不是自己应该去涉及到 的话题,所以几乎都交给提格尔来问了。 [虽然每天都有粮食提供很不错啦,但只有面包和汤的话就腻了。偶尔也想要吃点鱼或肉啊。] [酒也没得喝呀。明明只要一个苹果就可以做酒了。] 其中一个士兵笑着说出牢骚,其他士兵马上跟着起哄。 [说酒之前应该先谈吃的好吗你。我的话,想要能补上衣服窟窿的布啦。] [要是真的拿到布的话一定会拿去赌的吧,你就是这种德行。] 又有其他的士兵嘲笑他,场面笼罩在笑声之中。 他们已经习惯了用戏言来淡化不满。那是因为,还有能说笑的余地。要是同坐的只有提格尔一人的话,想要女人之类的话也已经出来了吧。 ——不能再放着不管了吧。 虽说都是些听过就算了的微不足道的要求,但这样下去很容易累积成严重的不满。 [虽说不可能满足你们每一个要求,但我们会试着去改善其中一些的。计划二、三日后去城里补充粮食。我想也可能弄点酒的。] 听了提格尔的话,奥德士兵们无言的相互看。似乎谁都忍着不发言。没多久,罗伊克不安的看着提格尔。 [提格尔大人,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攻打王都吧。我去过王都,那样大的城墙真是吓到我了…。] 高大的罗伊克都缩着肩膀这样说,可以想象受到了多大的冲击。其他的奥德士兵也小声问着提格尔。 [听说巴舍拉率领的士兵,比我们多得多。磨得皮卡皮卡(岑亮)的剑和盔甲排成一排…。能赢他们吗?] 提格尔慢慢的环视了他们的脸。 [只有我们赢不了吧。连王都的城墙可能都过不去。——不过。] 稍微加了点力道,他继续说。 [雷格纳斯殿下的军队从南部向王都进军的事情,你们也听说过了吧。殿下的军队里,有那位黑骑士在。] 听到黑骑士的别称,让奥德士兵们脸上有了精神。提格尔在心中感谢罗兰。不知谁说过,能给与别人勇气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勇者。 这时,之前几乎没怎么讲话的米拉开口了。 [其实你们也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弱小。虽然我们在提埃尔赛输了,但在奥德赢了,在帕尼亚也赢了。光凭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总指挥官琉蒂艾奴阁下的力量是拿不下胜利的。拿出更多自信来吧。] 带有抑制力的平静声音,激烈的动摇着他们的内心。罗伊克也感动的涨红了脸,握紧了拳头,[是,是的。],回答的声音颤抖着。 [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作为汤的回礼,之后会带来兔肉干的哟。] 站起来的提格尔这样说道,士兵们也只能含糊的点点头。 离开他们足够的距离后,提格尔小声对身边的米拉说道。 [真不愧是你,重新迷上你了。] 对士兵们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无疑就是战姬,冻莲的雪姬。 [我只是在你说之前先说了而已呀。] 别过脸回答的米拉脸庞,微微泛红。虽然觉得她这个反应惹人怜爱,但提格尔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同样的话其他人说出来会有同样的效果。我就说不大好…。] 说道这里时,远处传来呼叫提格尔的声音。 看过去,是琉蒂正小跑过来。头后面扎着的银色长发剧烈甩动,碧色和红色的眼睛显出活力。她也是个异彩虹瞳的人。 她身材娇小,琉蒂和提格尔、米拉同样是十八岁。穿着黑白相间的军服,右腿扎着黑色的薄布,左腿包着橙色的布。 [早上好,提格尔,米拉。] 用爽朗的笑容问候之后,琉蒂自然的将脸靠近提格尔的胸口。 [隐约有些汤的味道啊。已经用过早餐了吗?] [就在刚才。不过,味道这么明显吗?] [因为我的鼻子很灵啦。分辨起司味道的时候很方便的哦。] 琉蒂得意的挺起胸膛。她是喜欢起司,但并非职业的。这样看的话,可能也算是个惊人的才能吧。 [那么,就开始早会吧,因为洛丹特伯爵和索菲已经来我帐篷了。还差奥尔加和丽莎…。] 索菲,就是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的爱称。琉蒂刚开始称呼她为[索菲亚阁下。],到现在已经变得亲密了,就用爱称叫她了。 她的话让提格尔和米拉面面相觑。米拉耸耸肩回答道。 [那二人正在河里游泳,就不管她们了吧。我们来就够了。] [游泳吗。真好啊。] 琉蒂羡慕的仰望天空。过了春天,白天慢慢变得热起来了。要不是她身为一军之帅的话,也会想要游泳吧。 [等到太阳落山后再去游怎么样?我觉得能转换下心情。] 游击队士兵数量约六千。为了确保能够获取水源,不能在离河流很远的地方扎营。所以,天色暗下来之后也可以去河边。 [就像以前那样一起游吗?要是周围都变暗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 琉蒂淘气的笑着说。在提格尔正想打算对此说些什么之前,米拉从旁插话了。 [我来陪你吧。提格尔毛手毛脚的,在暗处会让人不放心的哟。] 有前科的提格尔完全无法反驳。琉蒂似乎也想起了以在纳瓦尔城堡地下的事情,还有旅行中的各种事件,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的,的确是这样呢…。这个话题下次再讲把。] 三人去琉蒂的帐篷时。忽然,琉蒂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说起来,对提格尔来说有个好消息。出现了想向你讨教弓术的士兵们哟。不愧是你。作为奖励,要稍微给你些珍藏的起司呢。] [弓?] 不仅是提格尔,连米拉也感到惊讶。琉蒂的说了声,[是的。],大大的点了个头。 [共有八人。大家全是诸侯从各自领地中带来的士兵,对弓的忌讳感不那么强烈。我试着问了下理由,有人是因为看了你的活跃而对弓产生了兴趣,还有人是因为畏惧敌人的弓箭手,觉得必须要采取点对策,两者大约各占一半。] 敌人的弓箭手,指的正是塔拉多。他以前是亚斯瓦尔的将领,现在在协助巴舍拉。虽然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不得而知,但从他被授予指挥一军的职责来看,无疑深受着巴舍拉的信赖。 塔拉多的弓术可以匹敌提格尔,游击队会在提埃尔赛败给巴舍拉军,就是因为部队长被接连射倒后,游击队的行动被搅乱了。受到混乱旋涡侵袭的士兵们所感到的恐惧,是非比寻常的。 [但是,就算被说想要讨教…。] 为了在背后推动疑惑、迷茫的提格尔一把,米拉露出微笑。 [不是挺好的嘛。在奥尔缪茨的时候,不是教过几个人弓术了吗?] [是啊…。] 提格尔作出笑容回答,但要说真心话的话,还是无法真正感到喜悦。 虽然有人对弓箭有兴趣让他高兴,但要是心底深处对弓有轻视想法的话,不管学得怎样,还是都会半途而废的吧。就算,他们是认真的,也很容易想象他们会因遭到周围的蔑视而消退热情。这和奥尔缪茨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不,只想不好的方面这点很不好。 以前,他和侧近拉菲纳克也抱怨过,自己到现在为止一直和布琉奈活的背道而驰。这次,说不定可以看做是一个直面这个王国的机会。 [暂且先尝试下吧。先从听听他们的牢骚开始。] 米拉笑着鼓励他,琉蒂也强力的应援。 [没关系的啦。我会全力辅佐的。] [感谢你们二人。] 为了掩饰害羞,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他从心底感谢二人。正好也能看到帐篷了。 进入帐篷后提格尔他们看到的是,将灰色头发和胡须抚平的很考究,以以往没有的凛然表情瞪着墙壁的马斯哈斯 洛丹特,和用小心的手法在羊皮纸上滑动画笔的索菲。 [哦哦,来了啊,提格尔。] 见到提格尔的马斯哈斯表情缓和了下,但立刻又变回严峻的表情。索菲泛着微笑说。 [洛丹特伯爵,画基本作好了,已经可以动了。] [是吗。让别人给我画画还是头一次,有点紧张那。] 看来琉蒂在寻找提格尔他们的时候,马斯哈斯似乎让索菲给他画肖像画。让提格尔看了之后,那画着的是经过二、三分美化过的马斯哈斯。 [不觉得稍微有些太帅了吗?] 提格尔毫无顾虑的说出了感想,马斯哈斯则心情甚好的摇摇头。 [哪里哪里,提格尔哟。这只能说是索菲阁下的水平很高啦,不能画的比这个更加逼真了。不,应该说是画出了灵魂。] [哈。]提格尔发了声无心的回答,悄悄的看向索菲。她微微侧头,嘴角浮现出微笑。果然,多少有点夸大了。 马斯哈斯五十七岁。是治理位于布琉奈北部奥德的领主贵族。 他很早就开始协助游击队了,就算游击队在提埃尔赛败北时,他也乐意的接纳了他们。要是没有这个老伯爵,提格尔他们应该无法完成重整了吧。他正是自己的恩人。 索菲也是由于意想不到的巧遇而加入了游击队。 她和丽莎在去年冬天时还在亚斯瓦尔,但为了保护出于某些原因而失去记忆的丽莎,索菲将她带到了布琉奈。然而,当她们和提格尔等人偶遇时,得知了提格尔他们的窘境后,她义无反顾的要助一臂之力。 因为外交的缘故曾多次访问过布琉奈的索菲,有着提格尔或米拉没有的人脉,她向熟悉的贵族和诸侯送了书信,请求他们协助游击队。这样子索菲也成了游击队不可缺少的一员。 [丽莎和奥尔加怎么了?] 被索菲问到,米拉做了解释。索菲笑着说,[阿拉阿拉。]。 [二人在一起的话我就放心了。等下必须要向奥尔加道谢了。] 米拉露出苦笑。奥尔加作为战姬,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所治理的布雷斯特的,所以应当尽可能的通过参加这类军议来提升经验的。不过,和丽莎的交流也只有趁现在了,应该以哪点为优先是个困难的选择。 在二人对话期间,马斯哈斯在地毯上铺开了几张地图,琉蒂按人数分配了饮料和起司。饮料是掺了很多水的稀释葡萄酒。 五人围坐在地图周围,马斯哈斯开口道。 [现在,我们的所在地叫做加尔兰德。] [士兵数量大约有六千。步兵五千,剩下的差不多都是骑兵了。考虑到从帕尼亚出发时只有四千不到的人,那战力算是增强很多了。] 琉蒂露出自豪的笑容。因为是她去请求觉得游击队有胜算的几个诸侯出兵协助的。 [倒是希望他们也备好粮食过来呢。] 对于米拉的挖苦,其他四人也各自大大的点头,露出达观的笑容。 士兵要配备粮食和武器,才能算成军。但是,加入战列的诸侯们几乎都只带了二、三日份的粮食。他们打算在那些吃光后,由游击队提供粮食。 解决这个问题的,是作为总指挥官的琉蒂。她双管齐下。 首先,使用大贵族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名号,向周边募集粮食。 接着,在从这里向王都进军期间,向预定会路过的城市派遣使者,请求他们务必筹备,希望游击队能购买到满足六千士兵胃袋份的粮食。 既没有通过掠夺,也没有进行征收就稳定获得了游击队的粮食,能做到这个份上,琉蒂的努力和贝尔修拉克的名号起了很大作用。要是没有她的话,游击队还不到三千以上时,恐怕就崩溃了吧。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能大意。通过我和索菲亚阁下调查,据说巴舍拉在王都聚集了二万以上的士兵。那么,现在应该怎样进军呢…。] 马斯哈斯说道这里,同时将手伸向一张地图的时候。在帐篷外面守卫的士兵呼叫琉蒂。 [阁下,自称岗隆公爵的使者提出,请求能和阁下会面。]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在座的人无不感到惊讶。 [我会见他的。不过,让他稍微等下。] 之所以要他等,不是为了摆架子。而是因为要隐瞒战姬们的存在。 充满紧迫的气氛之中,琉蒂异色的眼瞳闪耀着战意。 在接近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下,夹在草原中的通道上前进着二骑人影。 那是提格尔和奥尔加。二人以前方的桥为目的地,策马奔驰。为了测试那座桥能否耐得住约六千士兵的通过。顺便也侦查下周围。 要说,为何提格尔会接下这样的任务,就是因为游击队不得不中断行军了。还有,提格尔的内心正掀起着愤怒的旋涡。就算要考虑事情,他在营帐里面也静不下心了。 [人质吗。] 奥尔加小声嘀咕了句。提格尔将岗隆使者的要求,向当时不再场的她说明了。 [啊啊。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卿说,他无法舍弃在王宫的快活日子,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见见独生女儿,岗隆公爵就派自己来了。使者那样说道。要是琉蒂愿意的话,就会安排好迎接她一个人进王都。] 提格尔吐露出怒意。拉修罗不可能希望那样。虽然提格尔没有见过他,但那点还是能确定的。 要是不解散军队投降的话,你父亲的命就不保了,岗隆是在威胁琉蒂。 [那个使者怎么了?] [只能让他回去了。] 要是扣下使者,那可能会变成导致拉修罗被杀害的理由。 等岗隆的使者回去之后,琉蒂就没有出过帐篷,拜托了马斯哈斯就保持这样。决定今天不进军,留在加尔兰德。 [傍晚再开一次军议,到那时,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带着满面愁容,琉蒂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解散了会议。 琉蒂尊敬着父亲,拉修罗也爱护着女儿,提格尔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会知道纳瓦尔城堡的隐藏通道以及夏鲁鲁小道,就是父亲告诉她的。拉修罗大概,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女儿。 看着帐篷中她一动不动的背影,提格尔说不出话。 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说些没用的安慰。而是为她去考虑。 那之后,提格尔受马斯哈斯所托,出去侦查了。奥尔加在提格尔上马的时候正好碰到,半分自说自话的跟来了。 [公爵阁下是父亲的恩人。我,可能的话想要帮助阁下他。] 春季中旬,通知滞留在王宫的乌尔斯和奥尔加撤离的人,正是拉修罗。要是乌尔斯他们留在王宫的话,也许会被卷入到岗隆的袭击之中。 [虽说如此,但该怎么办才好呢?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还必须要注意琉蒂的行动…。] 奥尔加不解的看向提格尔。提格尔苦恼的解释道。 [琉蒂也许会单独潜入王宫。] 身为王子的护卫却单独行动,为了收集情报而潜入纳瓦尔城堡里,她就是这样的少女。可以对她的鲁莽作担保。奥尔加认同的大幅度点头。 [然而,那个城堡和王都截然不同。无论是大小,还是城墙的高度和厚度。] 听了她所说的,提格尔想起了今天早上,和罗伊克他们的对话。就连豪胆如他,也被王都所压倒了。 并且,敌人不单单只有岗隆。巴舍拉带着大军守在王都。 [你认为贝尔修拉克公爵他,还活着吗?] 简单而率直的提问,让提格尔感到真有她风格的同时,仰视天空。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应该还活着。] 就算活着,拉修罗平安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吧。因为现在王宫的主人,是王国在无道方面数一数二的岗隆。 [琉蒂会解散游击队吗?] 对着下一个问题,提格尔摇头否定。 [要是接受这个要求会变得如何,琉蒂也应该明白的。] 要是琉蒂单独前往王宫的话,岗隆会高兴的对她处刑,失去总指挥官的游击队就会溃散的吧。 [但是,不接受的话公爵就会死。] [是啊。就算我们再进军,我觉得公爵的性命也不会被夺走。他们应该也不会认为我们会老实遵从的,会再次用这个牵制我们。但是,要是就这样一直将距离缩短至王都,他们就不会再容忍了。琉蒂她,是说不出要舍弃父亲这种话的。] 提格尔摆弄着插在鞍上的黑弓的弦。这次轮到他提问了。 [奥尔加见过贝尔修拉克公爵了吧。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马上的奥尔加头向右倾斜。过了大约数到三的时间,再向左倾斜。 [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很强的人。大概,比我还强。] [听琉蒂说,他以前担任过纳瓦尔骑士团团长啊。] 纳瓦尔骑士团以精锐强大为人所知,是在很久以前了。持续击退着趁机入侵西方国境的亚斯瓦尔军和萨克斯坦军,有着令人铭记于心的强大。 就这样你来我往对话的同时,可以看见作为目的地的桥梁了。 提格尔切换了思考,靠近桥观察。用的板很厚,宽度也很宽。有结实的落脚处。让大军通过似乎没什么困难。 [不愧能耐住春天的大水呀。] 冬天堆积的雪或者结冰的河流,在春天来临时化开,引起雪崩或者洪水,布琉奈是这样称呼这个现象的。提格尔满足的点点头,和奥尔加一起走到了桥的中央。小心翼翼的盯着桥对面广阔的草原。 [好像没有敌人的身影啊。奥尔加你那边呢?] 奥尔加摇摇头。她作为骑马民族视力很好,也有观察力。要是她和提格尔二人都没看出什么,可以说敌人潜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太好了。要是不能过这座桥,就不得不迂回一个大圈子了呢。] 当然,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进军,但就因为这样,更加应当做好随时能行动的准备。 该回去了,提格尔调转马头。他的脑内,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迂回…。] 头脑中浮现出几个情报,将它们组合后,整理出了一个方案。 提格尔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骑马过来的奥尔加。通过回答她提出的一个个问题,让自己有几分冷静下来后整理出了思路。虽然不知这是否是她故意所为,但提格尔还是向她道了谢。 [谢谢你,奥尔加。] 奥尔加将身体靠过来,头朝向这边。 提格尔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里看不懂,又不是旧版,他们关系这样的吗?) 当提格尔和奥尔加出去侦查的时候,米拉和丽莎在离开游击队营地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的草原上对峙。 米拉穿着苍蓝色的军服,丽莎则是穿着深紫色为基调,各处装饰了淡紫或金色的礼服。和米拉军服上带有的少量污迹相对,丽莎的礼服从袖口到裙摆都全是泥巴了。 二人都拿着长柄的棍棒。丽莎的右臂有着黑色的义手。她将龙具瓦利辞伊芙卷起,做出了手臂形态。 还有,在离开二人十几步左右的地方,索菲站着守望她们。 [来了哟!] 丽莎叫喊着踏出地面,向米拉打去。米拉将手中的棍棒,简单的架开这强烈的一击。然后丽莎接连不断的施展攻击,米拉将其全部闪避,或者弹开,连擦都没擦到身体。(只狼玩的很好) [差不多了,这边要来了哟。] 青色头发飘动,米拉转为攻势。踏出步伐的锐利也好,突刺的速度也好,都是让人惊叹的动作。丽莎全力闪避,或者用棍棒抵挡,立刻就被逼入只能防守的一方。脸上被汗水染湿,她拼命寻找着反击的机会。米拉将棍棒从左向右横扫,扫向丽莎的腿。面对这强烈,并且动作大到有机可乘的一击,丽莎向后跳开躲避。 [这招怎样?] 在米拉缩短距离之前,丽莎将义手拿着的棍棒径直刺出。 瞬间,解开义手,前端变成了缠绕着棍棒的鞭子。就像是手臂伸出了惊人的长度,强行抵达了一般够不到的距离。(不讲武德) 这招也出乎了米拉的意料。好不容易用棍棒支开,身体失去了平衡。丽莎操纵鞭子抽回棍棒,趁机跳向米拉。 米拉立刻在地上滚了一圈,闪开了丽莎的一击。但在她起身时,第二击又来了。从正面来的突刺。 这次轮到丽莎惊讶了。米拉用自己的棍棒搭住丽莎的棍棒卷了一圈,将它打落到地面。之所以闪开第一击,就是为了引她正面突刺。 [输掉了。完败啊。] 丽莎老实的认输了。然后,捡起了棍棒,立刻恢复了活力。 [那么再来六番战吧!虽然到此全是我输,但是下次要是我能赢的话,也可以当成是我的全胜啦!] [那么想赢的话,至少用你所擅长的武器来对决呀。] 对这过于厚脸皮的要求,米拉忍不住用傻眼的表情回答。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虽然手下留情了,但她不打算在长柄武器的交锋中落败。 [你们二人,差不多先休息下吧。] 索菲拍拍手,呼叫米拉二人。她脚下有个椭圆形的篮子,里面装的是烤制点心和银杯,还有装了葡萄酒或水的皮袋。 将刚才的斗志毫不犹豫的舍弃,丽莎跑向了索菲。米拉则是叹着气走向她。 三名战姬,围着篮子坐在地上。从索菲手里接过加了水的银杯后,米拉一口气喝干了。冷水流过喉咙的冰冷触感很舒服。 [所以说,为什么突然说想要比试了呢?] 缓了口气,米拉询问丽莎。这场比试正是这位异彩虹瞳的战姬所期望的。脸颊马上就被烤制点心撑满的丽莎,喷着点心屑回答。 [我不立刻变强可不行了。] 异色的眼睛里散发着怒气和斗志,呼吸序乱的丽莎继续说。 [那个魔物再来的话,下次一定要打倒她。] 在特尔比利艾,当提格尔等人和塔拉多的军队交锋时,丽莎同索菲和叫做芭芭雅嘎的魔物作战了。据二人所说,那是化成人形,能在天上飞,操纵火焰和暴风雪的恐怖魔物。 虽然丽莎击退了芭芭雅嘎,但她知道,只不过是给了魔物仅仅一击而已,她确信不久就会再次和那魔物作战了。 [虽然那份斗志很不错,但那不是更加应该磨炼鞭子的本领了吗?] [鞭子已经完美了。] 丽莎得意的挺起胸膛。不过,嘴边周围布满的点心屑,让人只能觉得有点搞笑。索菲麻利的帮她擦了擦嘴。 [你呀,是不是太惯着丽莎了?] 对于皱着脸的米拉,索菲摇晃着淡金色的头发微笑道。 [这是对丽莎努力的奖励哟。还有…] 索菲不再微笑,转成认真的表情继续说。 [虽然像你所说的多练习自己的特长也是一种做法,但我认为多掌握些其他的基本技能也不算坏。我们和魔物一对一的话难以取胜。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的战斗也是如此的吧。] [是的呢…],米拉略显苦涩的点点头。 不仅是托鲁巴兰,在墨吉涅和卢萨鲁卡的战斗也好,在萨克斯坦和丝梅的战斗也好,都不是米拉凭一己之力能够战胜的对手。对米拉来说水火不容的艾莲既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独自一人也败给了蕾西,还被捉住了。 视线确认到丽莎正专心于吃着烤制点心后,索菲说。 [如果丽莎遇到了要和魔物一对一的情况,那要采取什么手段才好,我希望她能哪怕多撑一瞬间也好。能够争取到救援赶到。] [我懂了。] 耸了耸肩,米拉点点头。她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自己只能多奉陪下丽莎了。接下来,就重点教教她回避和防御吧。尽量多一点印在她记忆的角落里,在有个万一的时候也能帮到她。 咬着烤制点心,丽莎将脸朝向这边。金色和碧色的眼睛,好像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看着米拉。米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答应我好吗?在困难的时候,就不要客气的向其他人寻求帮助。那一点也不可耻。你不是也一样,到现在为止也总是回应着其他人的求助吗?] 嘴吧鼓鼓动着的同时,丽莎点点头。 [话说,游击队那边没有问题吧?] 摘了一块烤制点心,索菲改变了话题。米拉似乎是在表示那边没有问题的样子,简单的点了点头。 [提格尔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不必担心。暂且,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方案。] [虽然那样的话也好,但要是提格尔的想法很出色,那琉蒂应该会渐渐喜欢上他吧。你觉得这样也好吗?] 索菲歪着头询问自己,米拉一时语塞。 [没,没有问题的啦。因为,是提格尔呀….] 虽然好不容易作出了这样的回答,但米拉的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不安。 西边的天空闪耀着金色,将草原染成朱红色的同时,太阳落山了。 在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总指挥官的帐篷里,聚集了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索菲、马斯哈斯五人。奥尔加和丽莎同早晨一样缺席了。 [士兵们的情况怎么样?] 琉蒂最先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回答的是马斯哈斯。 [看不出有特别的动摇。因为不管是敌人派来使者,还是中断行军,都是战场上常有的事。但是,不能后面几日都一直这样。] 马斯哈斯用严峻的表情探出身体。没有停顿接着说。 [琉蒂艾奴阁下,你怎么骂我都没有关系。就算砍我也无妨。然而,我还是要斗胆劝谏。你应该放弃你父亲了。] 琉蒂睁大双眼,脸涨的通红,差点要站起来了。但是,她还是尽力停在了这个姿势,抑制住了想要揍人的冲动。很显然,马斯哈斯作为年长者,是在担任扮黑脸的角色。 […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琉蒂努力的组织话语,巡视三人。提格尔开口了。 [我有一个,希望你们能听下。] 确认到琉蒂在地毯上重新做好后,提格尔用视线向马斯哈斯谢罪。他本来想先陈述自己的建议的,但慢了一拍。要是没有说慢,说不定老伯爵就不用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了。 总之,提格尔将准备好的地图摊在大家面前。是以王都尼斯为中心画的。琉蒂疑惑的看着提格尔。 [是要组织救援部队,潜入王宫吗?] [那应该不行。只要是见过王都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那我就亲自去试试吧。纳瓦尔城堡也是这样,总会有办法的。] 琉蒂愤然的反驳道。要不是被抓住的是她父亲,她应该也不至于这样感情用事吧。由于提格尔理解这点,所以他温和的回答。 [想要尝试的话,先听听我的想法也不迟吧。] 指着王都的南侧,提格尔向马斯哈斯确认。 [马斯哈斯卿,雷格纳斯殿下的军队,应该在王都南侧吧。] [嗯,不过,具体在南侧那里不知道呀。据说兵力是在五千到八千左右,在这里很难获取到正确的数字。还有,南侧据说还有泰纳蒂公爵的军队,对此也是所知甚少。] 要是派侦察队朝王都南侧去,就必须路过王都附近,很容易被警戒着的巴舍拉军发现。虽然可以靠绕个大圈子避开巴舍拉军,但那样需要耗费很多天数。 与巴舍拉军能正确捕捉到敌人动向相对,现在的游击队无法获取关于雷格纳斯军或泰纳蒂军的任何情报,正由于这个原因。 [我所考虑的是,让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消失。] 提格尔的话,让琉蒂的表情变得愕然。索菲和马斯哈斯也瞠目结舌。只有米拉还保持着冷静,她等待着提格尔接下去要说的话。 [这,这是什么意思?] 琉蒂用疑惑的表情催促。提格尔在地图上,用手指从北向南滑动。 [五、六人…不,三、四人左右从王都旁边穿过去,向南侧走。然后,寻找雷格纳斯殿下的军队,绕过王都来北侧。] [太乱….!],琉蒂脸颊泛红,大声叫喊。 [太乱来了!要去找连位置都不清楚的军队!] [我不这么认为。] 盯着琉蒂的脸,提格尔顺畅的继续说。 [殿下的军队,并非是隐蔽着行动的。不如说,应该会为了招募友军而主张自己军队的存在。要是能到达南侧,我觉的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够找到他们的所在之地了。] [呼姆。然后,再绕过王都向这边过来?] 马斯哈斯意味深长的问道。 [贝尔修拉克公爵有作为人质的价值,正是因为琉蒂是这支游击队的总指挥官。要是琉蒂不再是总指挥官了,至少他们不能再将公爵当做人质来用了。我们就将游击队作为一支部队,融入到殿下的军队里。] [要是那样的话,那我从今天起离开游击队就好….] [要是你不再这里了,谁来统帅游击队啊。] 米拉从旁斥责道。 [我就明说吧,提格尔也好,洛丹特伯爵也好,最多只能当当代理指挥官这种的。其他的诸侯就不用说了。能够代替你的,就只有雷格纳斯殿下了。] [而且,撑起游击队的粮食方面的也是贝尔修拉尔公爵家吧。我觉得其他诸侯没有这种程度的信用。] 索菲也用冷静的口吻补充道。琉蒂一时语塞,但她还是盯着地图寻找反驳的切入点,再重新面向提格尔。 [但是,殿下的军队应该会径直开向王都的,绕路什么的….] [虽然不直接询问殿下的话是不会知道的,但有这个可能性。] 提格尔冷静的看向地图上的王都。 [如果殿下的军队和巴舍拉军的兵力之差如我们所知的那样,那殿下比起开战,更应该会优先增加友军的吧。最重要的,要是将王都作为战场的话,就会将民众卷进来。我不认为殿下会不惜如此还要在王都开战。] [要是由我来看的话,比起用少量兵力勉强进攻有着坚固城墙的王都,不如拉开距离将敌人从王都引诱出来,通过野战来决出胜负更好。] 为了推动提格尔的想法,米拉补充道。 大概总算是取回了冷静,琉蒂静静的陷入沉思。 [那游击队在等到殿下的军队来之前,就一直留在这个加尔兰德吗?] [不是,不动的话反而会显得不自然。为了给对方我们正在烦恼的错觉,就慢慢前进。然后,停在这个奴比尔城。] 提格尔指向了地图一点。奴比尔,在从这里南下大约三天的地方。从王都算的话,就是向东北走三天左右的地方吧。 从地图上抬起头,提格尔看着琉蒂。 [这不是救出公爵阁下的方法。也无法保全阁下的安全。但是,我只能想到这里了。] 帐篷笼罩在沉默之下。不过,却没有感到十分的沉闷。 [——非常感谢你,提格尔。] 琉蒂露出微笑。虽然带着疲劳感,但那是她发自内心的。 [我想起了,从冯仑伯爵那里拿到父亲写的书信了。] 既然开始做了,就亲手做到最后。 这是拉修罗写给女儿书信的最后一句话。 [我之所以组织游击队,是为了能够帮到殿下。要是和殿下军队会师,作为其中一支部队加入的话,也可以说游击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吧。还有,要是这样多少能给父亲些许帮助的话…。我就依照你的计划去做吧。] 然后,琉蒂巡视了米拉等人,深深的低下头。 [我为我的胡闹而道歉。给各位添麻烦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没办法啦。] 米拉的回答表示出她并不介意,索菲也点点头。马斯哈斯则无声的行了一礼,他的表情变回了温和。 [那么就研究下具体细节吧。提格尔说用三、四人左右向殿下军队那边去,那人选怎么定的呢?] 琉蒂问道。米拉焦躁的看看提格尔。提格尔虽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但吃不准她的意愿。暂且先老实回答琉蒂的问题吧。 [还没,我想现在开始决定。] 接着,琉蒂左右异色的眼瞳焕发光彩叫到。 [我知道了。那么,殿下那里就由我去!] 提格尔愣愣的看着琉蒂。索菲和马斯哈斯也是。 只有米拉,用手抵着额头叹了口气。 军议结束,回到自己帐篷的提格尔,对着一起来的米拉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 [已经决定好了也没有办法了啊。] 用手指戳了戳提格尔的后脑,米拉放出极其冷淡的声音。 在军议结束之后,米拉告诉了他,她也准备了几乎和提格尔同样的方案。也就是说,编制少数部队到王子的军队那里去。 和提格尔的方案有二处不同。要是能借到可以代替琉蒂的人,就不用必须要让雷格纳斯军北上了。重要的是,就如同提格尔所说的那样,要让公爵失去作为人质的价值。 还有一个是,关于去雷格纳斯军的少数部队。琉蒂要是听到这个方案,无疑会说要自己去的。考虑到这点的米拉,打算说出已经决定好人选了,从而让总指挥官安分下来。 没有考虑到琉蒂反应的提格尔,在最后关头判断错误了。 [虽然由我们同行算是避免了最坏的事态…。但有下次的话,请考虑的再周全些。] [铭记于心。] 在琉蒂说要去雷格纳斯军那里之后,提格尔等人努力的劝阻。总指挥官不应该轻举妄动,要是突然消失的话,会让士兵们不安的。 琉蒂则挺起胸膛,放出话道。 [但是,在这个军队,和殿下关系亲近的人只有我吧。只要有我的名字和面孔,就能被人带到殿下面前了。这不是比谁都要适合这个任务呢吗?] 如此自满的表情。让军议刚开始时的那种悲怆感荡然无存。 不过,琉蒂的主张也是事实。马斯哈斯向雷格纳斯说话的经历,只有在光轮祭(吉约格莱斯)——庆祝新年的节日时的问候这种程度。米拉或者苏菲,则会因吉斯塔特的战姬为何会在此,这样的疑问遭到怀疑。 就算是提格尔,和雷格纳斯相见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据琉蒂所说,雷格纳斯好好记着和提格尔之间的事,但不可能知道彼此长大后的样子。 因为这样的原因,众人只好无奈的认同琉蒂离开军队的决定。 由提格尔和米拉陪她同行。这个是米拉的提案。 巴舍拉应该会采取行动掌握游击队或雷格纳斯军的动向,应该会在王都附近派出大量士兵警戒。所以可能会和他们有一、二次的遭遇。 这样的话,总指挥官就不能缺少强力的护卫。再加上,要是琉蒂有个万一,就需要有凭名字和面孔能抵达王子那边的人同行。 因此,就决定让游击队之中没有固定职位的米拉,以及和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罗兰相识的提格尔同行了。 [——在反省了吗?] 从提格尔低头过了数到一百左右的时间,米拉问他。那语气已不再冷淡。[当然在。],在他回答之后。她继续说。 [到出发为止还有些时间呀。给你一个惩罚。就用这个原谅你吧。] [我知道了。] 当即回答。因为凭这个就能得到原谅,让他安心了。 [惩罚就是,【毛皮垫子之刑】。给我伸展四肢仰躺下来。] 虽然从名字上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惩罚,但他还是照做了。然后,柔软的重物压在了身上。是米拉躺了下来。 [还记得吗?在我公宫的家里,有张熊皮的垫子。] 米拉的头靠在提格尔的胸口。青色的头发,仿佛盖住了年轻人的双肩和下颚铺展着。痒痒的感触和甘甜的气味,让他身体发热。 [啊啊。我们二人常常一起躺在毛皮上呐。] 回想着过去的情景,提格尔想要伸手触碰她的后背。然而米拉抓住了那只手放回到了地毯上。 [不行哦,垫子不能自己动。] 他总算理解了这惩罚的意思。这是利用了自己喜欢她的弱点,挑逗他的处刑。 提格尔不得不拼命和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做斗争。这个时候,就算借个玩笑触碰到她的话,她就会一段时间不理自己。 [虽然很硬,但躺感还不算差呐。] 嘲弄着笑道,米拉在提格尔的身体上翻了个身。提格尔用双手用力握住地毯,有点痛苦的仰望着天花板,继续忍耐着惩罚。 夜深之后,做好旅行准备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出了营帐。 来送行的有索菲和奥尔加、丽莎。 顺便一提,为了不让士兵过来,马斯哈斯正在远处看护。要是总指挥官和副长突然消失的话,会出现觉得不安的人吧。他也考虑出了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们是去请求对贝尔修拉克公爵家追加的支援。 [要小心啊。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说完鼓励和警告的话,索菲将一封书信递给米拉。是写给泰纳蒂公爵的。这是军议结束之后,米拉拜托她写的。 关于泰纳蒂军,游击队所获得的情报不多。由于这边命令了侦察队对要优先收集雷格纳斯军的情报,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泰纳蒂军在王都南侧这点是可以确定的,而且无疑有着相当多的兵力。是个有接触价值的对象。 [谢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用上。] [事先有所准备很重要哦。而且,我认为你也已经下定决心了。] 为了不让琉蒂听见,索菲压低了声音。 书信的内容是,[由于吉斯塔特会协助雷格纳斯王子,希望泰纳蒂公爵专注于布琉奈南部的防守。]。 作为战姬的米拉,在吉斯塔特有着相当于大贵族的立场。但尽管如此,这也算得上是越权行为了。吉斯塔特国王和重臣会责难米拉,连撰写书信的索菲也应该会遭到非难。 [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是没办法骗过泰纳蒂公的。] 露出一抹坏笑,米拉回答道。 泰纳蒂军之所以会和雷格纳斯军分开行动,是因为他想要雷格纳斯军欠他人情债,米拉是这样推测的。要是雷格纳斯军获得了可以不再需要泰纳蒂军协助的这种程度的友军,那泰纳蒂军应该就会慌忙提出协助了。 [而且,以巴舍拉和雷格纳斯殿下来说,如果雷格纳斯殿下是成为布琉奈国王的一方,那对吉斯塔特来说也会是件好事呀。] [就算是对吉斯塔特国家有益,也还是会对你问责的呀。但是,也不能让你不再当战姬。] 战姬不再是战姬的条件是,龙具离开战姬而去了。也就是战姬死亡,或者也有由于她的言行而失去战姬资格的时候。 [只要赢了就好了啊。] 对于下定决定的米拉蛮狠的结论,索菲表现出不太明显的吃惊后,轻轻笑了。 二名战姬的身旁,提格尔和奥尔加握了握手。 [我们不再的期间,就拜托了哦,斧姬阁下。] [交给我吧。] 用粗鲁的口吻回答之后,奥尔加又思考少许后补充道。 [魔物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和、索菲还有丽莎去解决。] 关于芭芭雅嘎的事,奥尔加也是理所当然的问了。提格尔点了点头。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奥尔加也来阿尔萨斯转转吧。我父亲应该也想要向你道谢。] 说完后,奥尔加傻眼的仰视看向提格尔。 [花花公子。] 提格尔对这反应困扰了,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 送别琉蒂的,是丽莎。琉蒂紧紧握住了丽莎边说着[加油。],边伸出的左手。 [非常感谢你。丽莎也请不要为了锻炼太勉强自己。] 丽莎放开了手后,先指了指自己的金色和碧色的眼瞳,接着指向琉蒂碧色和鲜红的眼瞳。 [因为我们有带来幸运的眼睛,所以绝对会成功的。] 异彩虹瞳能带来好运的说法,是琉蒂以前告诉丽莎的。琉蒂露出微笑大大的点点头。 [唉唉。有我和你二人份的幸运在,任何事肯定都会顺利的。] 提格尔等人骑在马上,混在夜色中离开了营帐。 [请听我说句吧。提格尔,米拉。] 三人并排骑着马一起行进中,琉蒂心情较好的向他们搭话。 [日落时,我家的仆人带来了母亲的书信。她得知我们平定帕尼亚后,说我们总算回到正轨了。] [确实到那时为止我们一直还辗转不定,感觉不知身在何处呐。] 米拉苦笑道。提格尔也表示同意的点点头。 [您的母亲大人她说了什么?] 琉蒂的母亲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是公爵家的女儿,一个受到应有教育的人。不应该是只因担心女儿就要写书信的人。 [不用担心你父亲,你就专注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我也想过了,母亲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我要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是一个可靠的母亲大人吧?] [是让我骄傲的母亲。] 琉蒂用自豪的笑容回答米拉。 确认到已经离开营地有足够距离后,三人排成一列策马前进。 在王都尼斯,会在天亮之前醒来的人不少。 做早间祈祷准备的神官和开始下料的食堂管事,计划城门一开就出发的行商,从早上起就开始工作的工匠等等都是。 他们里面一大半人出去之后,会仰望伫立于琉贝隆半山腰的王宫。当然也有对国王和王家表示敬意的人,但主要是通过仰望沐浴在黎明阳光下徐徐生辉的壮丽王宫,就会切实感到一天的开始。 不过现在,以这样的心情看王宫的人可以说没有了。虽然前些日子遭到终止,但岗隆很有可能再次展开处刑,一想到王都迟早会化作战场,就只会以悲观的心情去仰望王宫。 这种状态下王宫的主人岗隆公爵,匆匆用完早餐后,去了一间房间里。没有通知房间里面,就开门进去了。 [心情还好吧,法隆。] 里面有二个男人。其中一人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法隆 索雷伊约 路易 布兰维尔 德 夏鲁鲁,还有一人则是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法隆坐在椅子上,被岗隆粉碎了左腿膝盖的拉修罗躺在床上。 [就在刚刚,心情变得非常糟了,岗隆公。] 就算在岗隆面前也没有表现出畏惧,法隆泰然的回答。对这二人来说,以前也展现过现在的样子,不会像巴舍拉那样吃惊。 [唔姆。既然还有余力贫嘴,那就好。] 就像是在观察捕捉到的虫子的学者一样的表情,岗隆看着国王。 在将法隆关在这间房间期间,他命令过部下们给他用餐,给他做运动,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尽管有几分消瘦,但血色不差。 [今天我带来了好消息。你的孩子,正率军来王都。] 接着,岗隆的视线移向拉修罗。贝尔修拉克公爵起身,用强烈敌意的眼神瞪他,但岗隆一笑而过。 [招女婿阁下,你女儿也率领游击队平定了帕尼亚,正在向这个王都来哟。真是比父亲还难缠呐。] [….当然啦。那孩子,远比我更加出色。] 虽然拉修罗的表情毫无惊讶,但岗隆接下去的发言,却夺取了他几分冷静。 [因此,我派了使者到你女儿那里,告诉她父亲想见她。思念父亲的女儿究竟会不会来王宫呢?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呐?] 拉修罗的脸因愤怒和屈辱变得苍白。 在他握紧了双手抑制住感情时,法隆提问了。 [为何,要告诉我们这种事情?] [当然是出于好意啦。和自己孩子见面,已经盼望已久了吧?] 二人哑口无言。他们不得不想到,岗隆想将雷格纳斯和琉蒂艾奴凄惨的亡骸向自己二人炫耀的这种可能性。 [你这家伙…我绝不会绕过你这家伙的,岗隆。] 对着总算是吐露出怒骂的拉修罗,岗隆对他冷笑道。 [你连独自走路都做不到,嘴上的气势倒是很凶呐。只不过是作为国王的附属品才暂时让你苟活的,这点可不要忘记哦。] 然后,岗隆将视线回到法隆身上。 [可能你已经试过了,不能自杀的。所以就老实等待救援了。囚禁的是二个四十和五十多岁的男人可真让人败兴呐。] 看到二人的脸色变了,岗隆嘲笑似的吊起两边的嘴角。 虽然法隆他们看不到,这个房间里有一只岗隆手下的怪物控制着。就像刚才他所说的一样,是为了防止他自杀。 离开客房的岗隆,浮现出满足的表情。 ——很顺利。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了。 给法隆的膳食里面,混杂了几种草药。那是为了用于某种仪式而准备的。 但是,他们应该注意不到吧。照道理只能想到自己二人只不过是个人质。那也是符合现实的判断。 ——但是,还不能放松。要在一切都办妥之后才能高兴。 岗隆静静了走了起来,还没走出三步就停下了。 离他十几步的前面,站着缠着黑色斗篷的三个人影。 虽然带着兜帽遮住了脸看不太清,但就算不是岗隆也能知道他们不是人类。他们周围缠绕着很异样的气氛。 [邱雷涅的诸位吗。有何贵干呐?] 消除了表情,岗隆问道。邱雷涅,是越过南面大海彼端的一个王国。混居着像布琉奈人一样的白色皮肤的人,和像墨吉涅人一样的褐色皮肤的人,信仰蛇神什么的,构筑着和布琉奈不同的文化。 马上,在岗隆的意识里,响起了类似于摩擦沙子的那种令人不快的声响。那是眼前之物发出来的。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那是在催促。 [我这边也有我的做法。] 冷淡的告知后,他们就无声的消失了。简直就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在那里一样。 [真是的…。那些家伙真不懂礼仪。] 叹着气,岗隆再次在走廊上走了起来。 第2章 黑龙旗迎着战风飘扬 奥尔加拜访索菲的营帐时,是在贝尔修拉尔游击队刚在街道外驻扎营地后不久的午后。也是提格尔他们离开游击队的翌日。 这时,索菲为了喝红茶,从小锅里烧好了热水。她是从来营地做生意的商队那里买来的红茶。要是试喝后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打算之后和丽莎一起享用了。果酱就用米拉留下的。 [啊啦,欢迎。不过,丽莎不在哦。] 以为她是找丽莎有事的索菲,这样说道。丽莎为了训练单手骑马到营帐外面去了。说了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然而,奥尔加却摇了摇头。 [我是有事想要问你。] [我吗?啊啦啊啦,是什么事呢?] 觉得稀奇的同时,索菲将她带进帐篷里。奥尔加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锅子之后,坐在了毯子上。 [喝点什么?有葡萄酒和凉水,还有热水。] 毕竟不能将刚买不久还不知味道的红茶拿出来。[水],奥尔加简单的回答。索菲将倒了水的银杯放好后,她就率直的说出了来意。 [丽莎和艾莉欧诺拉之间,发生过什么?] 索菲一瞬间语塞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 [丽莎问了我关于其他战姬的事情。] 索菲理解了,点点头。和芭芭雅嘎战斗之后,丽莎就对其他战姬有了强烈的兴趣,索菲也遭到她几次请求说些相关的事情。 [这里不在的战姬之中,我只认识艾莉欧诺拉。] 对奥尔加来说,艾莲是她的恩人。刚成为战姬不久的奥尔加,因对发生在自己公国的事故处理失败而狼狈时,马上帮她解决的人正是艾莲。 但是,奥尔加说起这件事后,丽莎的表情就变得复杂。甚至说了[不知为什么不太喜欢那位战姬。],这样的话。 ——失败了呐。 她为自己的大意叹气。索菲知道丽莎和艾莲之间的过节,只是特意不去触及它。由于米拉厌恶艾莲,所以开始就不会以她作为话题了。索菲大概以为没有关系了,但却忘记了还有奥尔加的过去。 [虽然我希望你不要对现在的丽莎说。] 说完前置后,索菲开始讲了。 [三年前,属于丽莎治理的路博修中的某个村庄爆发了传染病…。] 那是艾莲还在做佣兵时,受到关照的村庄。艾莲提出要出力帮助那个村庄,但丽莎表示那是自己的领地而拒绝了。 那件事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作为吉斯塔特贵族的丽莎之父,企图反叛国王。吉斯塔特国王在起事之前知道了那个计划,命令艾莲去讨伐。丽莎提出要由自己解决,但艾莲拒绝了。 [在艾莲讨伐了丽莎的父亲之后,丽莎向艾莲提出了决斗。然后,艾莲赢了丽莎。至此以后,二人之间就有了条无法修复的鸿沟。] [其他还有吗?] [是啊。还有萨夏…治理雷格尼察公国的战姬亚力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的事情。她是艾莲的亲友。] 位于吉斯塔特西部的雷格尼察,和西北部的路博修之间因为夹着王家的直属领地,所以公国间没有接壤,但相互来往十分便捷,很容易发生利害冲突。连这点,也加强了丽莎对艾莲的敌意。 [在传染病事件之前怎么样呢?] 喝了一口水之后,奥尔加问道。索菲翻找记忆。 [我认为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多,那时的关系应该并不险恶。我还见过丽莎笑着和艾莲搭话的时候呐。] 之后索菲就结束了话题,奥尔加思考了下。 [你认为不和丽莎说比较好,又是为何?] [听说自己不记得的事实这种事,比你想的还要恐怖哟。就算现在和丽莎说以前的事情,我觉得也只会徒增她的不安罢了。] [要是记忆一直找不回,就一直不和她说吗?] 奥尔加的话毫不留情。虽然对本人没有任何的指责之意,应该只不过是出于关心而已,索菲耸了耸肩。早晚要回吉斯塔特的。那样的话也有机会和艾莲见面吧。真到这一步时,就不能再默不作声了。 [如你所说呐。要是近期有机会的话,就由我去说说看吧。] 然后,索菲说了句[谢谢你。],对奥尔加微笑。 [感谢你对丽莎的关心。] 她们在这游击队里一起生活,索菲已经把奥尔加当做重要的友人了。虽然说话还有态度都有些大大咧咧,但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奥尔加左顾右盼之后,仿佛没有听到索菲刚才所说似的,改变了话题,[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她的视线移到了索菲胸口。 [要怎样才能变得那样大?] 索菲苦笑了下。二人就将话题转到了谈笑上。 提格尔他们离开游击队过了三天。 虽说是急匆匆的旅行,但三人为了不被敌人发现,在街道外面的山脉和森林中行进。通过狩猎和钓鱼取得食物,在树上或者岩石下睡眠。 这样做是值得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遇到巴舍拉军或者强盗之类的。 [说到旅行,现在这种季节正合适呐。到了晚上也不会太冷。] [正好是葡萄开始开花的时期。然后会渐渐变得热起来。] 旅途很顺利,米拉和琉蒂骑着马,进行着这种对话。 现在,提格尔他们正在昏暗的森林里慎重的前进。视线向上看去,可以从粗狂生长的枝叶缝隙间,看见蓝天和闪耀着白光的太阳。 [还有半刻就到中午了呐。] [要是不出意外,可以在日落之前穿过森林,从王都南面出去。] 听到提格尔的嘀咕,米拉也作出附和。值得担心的,就是这个森林里似乎有狼群。那是从进森林前遇到的商人那里听说的。 就算有二三十头狼,三人也不怕。不过,要是万一马匹有个什么闪失,旅行就会一下子变得困难了。 警戒着周围,三人排成一列骑马前进。 忽然,最前面的提格尔向旁边伸出右手,阻止了后面二人。左手握住插在马鞍上的黑弓。 一百阿尔欣(约一百米)左右的前方,从树林之中可以看见狼群。 狼群好像也注意到了这边。在这个距离的话,它们可以在一瞬间逼近,让人无法安心。 [样子好奇怪啊…] 提格尔皱起了眉。狼群似乎是受了伤一样摇晃着身体,正向这边过来。要是真受了伤的话,它们应该会逃跑,或者会停在那里。 一阵风吹过,透过树荫间的阳光照射出了狼群的样子。三人屏住了呼吸。 狼群里,每一头狼的一半头都没有了。有脖子被折断的,还有的拖着从被挖开的腹部里面漏出的内脏。 不管怎样看都不可能还是活的,它们没有停顿,缩短着距离。 提格尔轻轻吐了口气,架好黑弓。 伴随着撕裂的风声,射出的箭矢插在了最前面那头狼的额头。狼虽然摇晃了几下,但既没有发出悲鸣,也没有倒下。 [让我想起了在夏鲁鲁小道上看到的怪物们了….] 琉蒂用带着战栗的声音自言自语。那是初春时,提格尔他们穿过一条被叫做夏鲁鲁小道的荒凉峡谷时所发生的事情。那里潜伏着武装的骸骨、会动的死尸,还有人形的黑雾状物体,袭击了提格尔他们。 米拉架好拉维亚斯,向前突进。龙具的枪尖泛着淡淡的白光。那是在向使用者发出警告。 [用弓或剑和狼群作战很麻烦吧。二人先退下。] [拜托了。] 为了随时能够援护她,提格尔搭上了新的箭矢。琉蒂也拔出剑巡视周围。敌人不一定只有面前的这些。 米拉确认了地面的情况,一口气策马突进。靠近狼群时,让拉维亚斯的枪柄伸长。依照米拉的意愿,这个龙具可以自由变换枪柄的长度。 二头狼向马上的米拉,三头狼对马发动袭击。还有二头狼想从马的左右侧绕到后面去。要是一般人的话,无疑早就和马一起被咬死了。 然而,米拉面不改色。 伴随着寒气的白色闪光疾走着。米拉向左右出枪,扫到了狼群。兽群摔在地上,或者撞上了树干。 每当拉维亚斯的枪尖因发射树荫间射来的阳光而闪耀时,就有狼的脸或腿被斩裂在地。但是,它们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又站了起来。 [这样还不够呐。] 咂了下舌,米拉垂直举起拉维亚斯。 [——寂静的世界啊(阿伊斯比尔克)。] 以米拉为中心释放出大量的寒气,沿着地面散开,将狼群冰封。虽然狼慢吞吞的挣扎,但无法从寒气的束缚中逃离。 就算在狼群失去战斗力后,米拉也没有解除架势,探寻着周边的气息。提格尔和琉蒂也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慢慢骑马靠到她旁边。 ——让狼群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应该也在。恐怕是魔物…。 视界的一端,有什么动了。 提格尔立刻向那个方向射出箭矢。同时倾斜身体,从马上掉落。倒在地上的提格尔所看到的,是一个落在马鞍上的小个男人。 捋着灰色的头发,锐利的眼神里充满邪气。穿着紫色的绢服,披着同色的奢华外套,头上带着小小的帽子。不像是行走于森林中的行头。 [躲的不错。] 俯视着提格尔,男人露出不详的笑容。 [要是没有躲开的话,就会变成狼群的同伴啦。] 提格尔全身冒出冷汗。这个男人绝不是在胡说八道,自己是知道的。要是身体再慢一拍倾斜的话,就完蛋了。 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感,只是对峙就能让人起鸡皮疙瘩。这和以前对战过的魔物们相同。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当提格尔刚想提问时,琉蒂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那张脸,难道说….是岗隆公?] 提格尔和米拉目瞪口呆。 ——这个男人!? 只能让人觉得是魔物的这个男人,居然是在布琉奈北部有着强大影响力的大贵族? [霍哦。],岗隆用佩服的语气说道,看向琉蒂。 [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去年秋天吧,亏你还能认得出我。我听说,你好像在北部很活跃啊?这和连一个国王都守不住的无能父亲差好多啊。] 琉蒂马上对这明显不过的挑衅做出反应。跳起来向岗隆砍去。岗隆连躲都没躲,伸出右手手掌应对琉蒂。 看见这一幕的提格尔,果断用力踢向岗隆站着的马的腹部。马嘶叫着暴走,岗隆身体失去平衡。琉蒂的斩击落空了。 着地后的琉蒂,立刻向后跳跃。她和提格尔一样,感受到了岗隆的可怕。提格尔也在地上滚动远离岗隆。 岗隆轻轻踢了下马的脖子。只凭这样就让马取回了冷静,安分下来。然后他看向提格尔。 [真是机敏。躲开我刚才那下也是,似乎你早已久经沙场了呐。] [你…真的是岗隆公爵吗?] 提格尔不认识岗隆。毕竟他只有在十岁时来过一次王都。就算在哪里见过,也不会记得了。 [正是。我叫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以后,我们就是熟人了。] 降落在地面的岗隆,用戏剧一样的举止行了一礼。提格尔不敢怠慢摆正姿势。为了不再被他出其不意,就连细微的动作也不应放过。 [你不是在王都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是来看你的,这样说的话不知道你能否理解。] 露出开朗的笑容,岗隆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然后一转视线,向上看向手持拉维亚斯,骑马过来的米拉。 [吉斯塔特王国的战姬,有冻莲的雪姬(米切丽娅)别名的柳德米拉 鲁里艾阁下呐。] 米拉用拉维亚斯指着岗隆,单刀直入问道。 [那些狼,是你搞的鬼?] [进入森林后偶然遇见的,就当做问候啦。] [那么,也请务必让我道个谢吧。] 米拉周围的寒气,卷成了白色旋涡。她从马上下来。在森林以这个男人为对手作战的话,她感到在马上反而会不利。 琉蒂和岗隆缩短着距离,对米拉使眼色。 二人配合好节奏,同时袭向岗隆。米拉瞄准岗隆的脸刺出枪,琉蒂朝着肩膀砍出锐利的一击。 类似于铁块粉碎的声音,在树林间回响。米拉和琉蒂以仰面的姿势飞在空中,连受身也没有,就被摔在了地上。 必杀的突刺和斩击,岗隆惊人的只用手就弹开了。而且,还将二人打飞至正上方。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战姬的实力,就让我见识下吧。] 斗篷的下摆飘动,岗隆跳了起来。扑向米拉。 挥出的只是一般的右拳,米拉立刻用拉维亚斯的枪柄抵挡。没能承受住冲击,米拉被弹飞,摔在地上。 [本以为会打弯的,不愧是龙具呀。做的真坚固。] 没有发出声响,轻飘飘落地的同时,岗隆笑着说。 米拉起身时,双手的麻痹感让她难掩动摇。要是用龙具之外的武器去抵挡岗隆的拳头,就不会只是这个程度了。 [说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岗隆重新看向琉蒂。 [我应该已经派了使者,到小姐您这里。正好,就在这里回答吧。] 琉蒂的脸变得苍白,说不出话。 [岗隆!你难道不是来看我的吗!] 提格尔喊道。为了让岗隆的意识移到自己身上,还有对米拉被攻击感到的愤怒。架着黑弓,不过他没有从箭筒里取箭的意思,而是伸向了腰上挂着的皮革袋。 他所取出的是,在亚斯瓦尔得到的箭头。那是被认为和【魔弹之王】有关系的箭头,现在重要的就是,箭头拥有的强大破坏力。 米拉的拉维亚斯枪尖迸发出白色的寒气,流向提格尔的手边。寒气形成了箭杆和箭羽,和箭头合成了一支完整的箭矢。 提格尔感觉,周围缠绕着沉重的大气向自己袭来。似乎一放松就会让膝盖触地再倒下。想要牵引出黑弓里面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必须这么做。他咬紧牙关承受着重压,握住黑弓瞄准了目标、 岗隆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浮现出浅笑看着自己。 ——这家伙知道,这把弓箭的力量…! 提格尔感到剧烈的愤怒和恐惧、还有恶心感。 自己长大的这个国家里面潜伏着魔物。化作人类。 杀害或操纵人类的蕾西,吃人的托鲁巴兰,将人类变作怪物的丝梅,这些存在在脑内浮现。 ——就在此打倒这家伙! 伴随着响亮的喊叫,提格尔射出箭矢。拖着白色的寒气尾巴,箭矢径直飞翔岗隆。岗隆举起左手,抵挡箭矢。伴随着轰鸣声一起吹散了寒气,周围被笼罩在令人晕眩的光芒之下。 即使感到极其疲劳而头晕目眩,提格尔还是再次将手伸向皮革袋里。握住了在萨尔斯坦拿到的箭头。他一开始就不觉得能凭一击就打倒岗隆。要是接着再射箭的话,就连魔物也应该会有所损伤吧。 [获得了二个箭头吗。] 岗隆愉快的眯细眼睛,就像是在说向我射来那样举起右手。 提格尔借用拉维亚斯的能力做出了箭矢,瞄准岗隆的右手射出。 比刚才大一倍的轰鸣声震动大气,摇晃大地。周围的树木仿佛发出悲鸣似的沙沙作响,被挖出一块的地面卷起烟尘。 岗隆挡住了第二支箭矢。从他的双手涌出像黑雾一样的瘴气,缠绕并包住了白光。 岗隆浮现出笑容。然而,他感到了异变,皱起眉头。 刹那间,白光从内侧将黑色瘴气吹散。漏出闪光,急速膨胀后吞噬了岗隆。描绘出螺旋的一根柱子垂直向上喷射。 光柱的中心卷起了强烈的暴风,提格尔他们被吹飞了。 在落下的细小枝叶之中,提格尔想要起身,但意识已经模糊,身体失去了力气。以双膝跪地的姿势,好不容易起身。 光柱渐渐变得稀薄,变细,没多久就散去了。 那里面,只有陷下去个大圆坑的地面。没有岗隆的身影。 ——干掉了吗…? 正想到这,马上就感到了来自背后气息,提格尔汗毛直立。 [不错的一击哦。对于现在的你,那似乎就是极限了啊。] 岗隆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回头一看,他站在一棵大树所伸出的粗壮树枝上,岗隆俯视着自己等人。衣服虽然脏了,但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伤痕。 [等下….!] 叫喊的,是正在远处站起来的琉蒂。她的旁边是米拉。二人身上沾满了土非常脏,但好像没有受很重的伤。 跑来的的二人,为了保护提格尔而架好武器。提格尔也想要架好黑弓,但却连拿都拿不起来了。而且。被吹飞时好像箭筒掉了,手边连一支箭也没有。 然而,岗隆没有袭击过来。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对你的实力也充分了解了。] [还真有余裕呐。] 额头渗出汗水,米拉瞪着岗隆。要是继续这样打下去,这边无疑会输掉。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用意。 像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岗隆露出扭曲的笑容。 [我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事情吧。在泰纳蒂那里,有一个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东西,他是侍奉泰纳蒂的占卜师。不知道你们可否知道此事呢。] 米拉皱着脸。提格尔和琉蒂也显出疑惑的表情。岗隆继续说。 [那家伙是魔物。和你们打过的蕾西什么的一样。] 提格尔吸了口气,不由得叫了出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不对….你不也是魔物吗?] [不是的。],岗隆悠然的摇摇头。 [我也是人类。] [看来我们对人类的定义有很大不同呐。] 琉蒂愤怒的骂道。岗隆夸张的耸耸肩膀,敷衍过去。 [我不想和浅薄之辈去谈论。魔物们也已有半数被灭了。我期待着你们今后的战斗哦。] [半数?] 对着皱眉头的提格尔,岗隆作出意外的表情。用仿佛是教师向不成器的学生解释一样的口吻说道。 [不知道吗?魔物只会在地上显现七柱。因为要是超过了的话,世界之理将会崩溃。要是出现了八柱或以上的话,经常会被替换。] 说道这里时,岗隆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提格尔笑着说。 [对了,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哟。效忠于我吧。] 比起愤怒,提格尔先是一愣。连米拉和琉蒂,也对岗隆突如其来的发言感到困惑。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后,提格尔取回了冷静,问道。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要是你的话,我认为可以代替格雷亚斯特的职务吧。要是为我办事,将布琉奈北部全域交给你,也是可以的。冯仑家的爵位也可以得到提升。] 他说到代替格雷亚斯特这类话时,提格尔愤怒地感到全身发热。用力咬紧臼齿,好不容易保持着冷静。 死去的格列亚斯特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对待自己领地的,提格尔是知道的。岗隆在说,要提格尔去做同样的事情。 提格尔想起了,袭击马斯哈斯领地的夏巴诺恩的事情。从那马斯哈斯那里听说,他选择效忠岗隆后的结果,就是开始做起了无道之事。 [不坏的提案吧。解放一切欲望,对于不合意的家伙凭一句话就能葬送掉,想要的,物也好,人也罢,都能立刻得到。对于比自己弱小、劣等的人,从高处轻视他们、蹂躏他们的快感,是不管怎样都无可替代的。] 提格尔架起了黑弓。那就是回答。岗隆露出浅笑。 [真的好吗?现在,我的鲁提迪亚士兵正朝阿尔萨斯去哦。] 提格尔的表情失去血色,他不能断言这是谎言。 [要是你在这里向我屈膝,那阿尔萨斯就能逃过杀戮和破坏的风暴。还是说,你想看到城镇和村庄全被付之一炬,砍下的头头颅沿着街道被排开的光景呢?] 拿着黑弓的左臂颤抖着。留下了大量的汗水,呼吸也变得序乱。 [——拉维亚斯!] 这时,米拉喊道。回应她的意志,龙具枪尖的红玉发出光辉。 米拉脚下的地面结冰之后,立刻高速延伸化作冰柱。米拉以此为踏板跳跃,刺向树上的岗隆。令人惊叹的速度和锐利,但岗隆只是放松的伸出手挡住了枪击。 似乎是料想到了这个反应,拉维亚斯的枪尖放出寒气,岗隆的手瞬间被冻结。感到意外的岗隆反击慢了,那时的米拉已经落到地上了。 [你想干什么呐?奥尔缪茨的战姬阁下。] 毫不在意冻住的手,岗隆问道。米拉爽快的回答。 [阿尔萨斯和奥尔缪茨是友好的结盟。要是你想要加害阿尔萨斯的话,我也不会做事不管的。] [这不过是布琉奈诸侯之间的争执。性质不适合由吉斯塔特的战姬介入。] [看来就算是布琉奈大贵族的代表,好像也不太懂啊。] 米拉露出冷笑。冻莲的雪姬对着诧异的岗隆说道。 [我要介入什么样的事,是取决于我哟。而不是你。还有,我需要为此获得许可的人,只有我国的国王陛下一人。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你啊。] [你想要布琉奈和吉斯塔特起冲突吗?] [那就试试吧。讨伐你,会不会变成全面战争呢?] 米拉坦荡的一步不让,正符合公国之主的态度。提格尔佩服的看向她的侧脸。 [可不能输给米拉了呀。] 琉蒂上前。她也挺起胸膛向岗隆宣言。 [岗隆公,你说了这是布琉奈诸侯之间的争执,但平白无故的损伤国土的行为,陛下也是不可能会允许的。我作为提格尔和阿尔萨斯的同伴,会和你开战。] 二人的话,让提格尔也恢复了战意。 被钻了心里的空子。虽说时间很短,但却有非常大的动摇,焦躁。 要是效忠岗隆会怎么样,从袭击奥德的夏巴诺恩来看,就一目了然了。 催促着父亲被作为人质的琉蒂要向前看的同时,一旦自己站到了同样立场之下却又止步不前,真是惭愧。 [不要把我父亲,还有阿尔萨斯的人民看遍了啊。] 双眼充满勇气竭尽全力的呐喊,提格尔向岗隆嚷道。 [他们绝不会输给鲁提迪亚兵之流的。] [不要在虚张声势了吧,看清现实好吗。] [你就是这样活到今天的吗?] 风吹的枝叶摇晃,岗隆的脸上蒙上阴影。 [——到下次见面之前,准备好你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之后,留下了平静的宣告,岗隆的身姿从树上消失了。 寂静之中,提格尔他们没有解除警戒,视线巡视周围。确信岗隆似乎是真的走了,是在过了数到三十的时间之后。 视界在摇晃。刚这样想后,提格尔立刻倒在了地上。 昏暗之中,提格尔站着。左手拿着黑弓,右手拿着二只箭头。 为不知身在何处而感到讶异之前,鼻子就闻到一股令人不快的异臭。记忆受到刺激,难道说,正这么想的同时,周围就迷迷糊糊的明亮起来。 进到视界里的,恐怕是在很久以前就荒废的建筑物内部。笔直延伸的走廊,裂开的石头地板,有着无数龟裂的墙壁,一半都碎裂的柱子。地板上积着雪,墙壁或柱子的一部分也覆盖了白白一层冰,但却感受不到寒冷。 ——果然是这里吗。 去年冬天,在萨尔斯塔王国的时候,提格尔见过相同的梦。 身体擅自走了起来。尝试在心中叫停,但却没有效果。这次似乎也只能老实观望了。 和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一样,他与拿着弓的黑影擦肩而过。影子的高度和几乎自己相同,靠近一点看,全身被黑暗覆盖着。从轮廓可以看出男女。 和几个人影交错之后,到了一个开阔的场所。 广大的空间里面,伫立着一个二十阿尔欣(约二十米)的巨大石像。 是蹲着的黑龙,还有坐在它身上的美丽少女石像,少女头发飘扬,身上只缠着一块长布。 ——蒂娜法…。 现在的提格尔,知道少女石像是何物。那是萨克斯坦王国的土豪(伦次赫尔),叫做瓦尔特拉务提的少女告诉她的。 蒂娜法是司掌夜晚和黑暗,还有死亡的女神,是布琉奈和吉斯塔特很早之前就信仰的十神中的一柱。据说她是作为司掌太阳和光的众神之王佩尔克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还有一生的宿敌。 至于被说成是众神之王宿敌的蒂娜法为何还属于十神,那在神官和巫女们之间也还没有明确的结论。虽然要将其排除在十神之外的意见也被提出过几次,但现在为止,这位女神还是被作为十神的一柱。 只不过,像其他神明那样受人供奉这种事,暂时还没有过。当人们献上祈祷的时候,只有蒂娜法的名字没有被歌颂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这里是蒂娜法的神殿吗?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懂了。比如这个异臭,就是尸体的臭味。说不定和司掌死亡的蒂娜法很相配。 梦中的自己,朝着女神像笔直走去。 ——说起来,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石像前面有个奇妙的集团。 记得是,七个人影。四个没有动,三个一边上下伸缩着,一边向提格尔搭话。说,[魔弹之王啊]。 那个集团,在这次的梦里没有见到。 梦中的自己,面朝石像,将左手所持的黑弓,和右手所持的二只箭头举起。 提格尔感觉到了视线。女神的眼睛明明对着黑龙的头部,但他却感到被死死盯着。这个感觉之前也有过。 ——要不要去搭话呢? 这样的想法占了多数。虽然自己不是神官,照理不能收到来自女神的神托。不过,他认为这不是普通的梦。应该有着某种意义。 ——虽然不敬,但要是其他女神的话还能让自己感到轻松些。 对提格尔来说最亲切的女神是风暴女神爱丽丝。猎人为了得到好风向,经常会歌颂她的名号。传说能带给虔诚之人丰厚果实的大地母神默西亚也是,对于在阿尔萨斯这类地方长大的提格尔也非常熟悉。 虽然面对司掌丰收和爱欲的女神雅丽洛会感到害羞,但就算她的名号也远比蒂娜法要更加容易歌颂。 短暂的犹豫之后,提格尔下定决心呼唤女神。 ——蒂娜法。 【所求何物?】 传来像是复数女性重合的声音,提格尔被惊吓的动都不敢动。梦中的自己,面向石像一直举着黑弓和箭头。 过了大约数到三的时间,等他总算取回了冷静后,提格尔又一次呼唤了女神。然后,得到了和刚才一样的回答。 ——声音之所以会重叠,是因为回声吗? 虽然冒出了很多疑问,但总之女神已经回应了自己。提格尔就提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女神啊,魔弹之王究竟是什么呢?(我也想知道) 【所爱之人】【勇敢之人】【尊贵之人】 同时回答出了三个词语,让提格尔混乱了。在这里的女神难道不仅仅只有蒂娜法吗?还是说,是自己提问的方式有问题呢? 在他惊慌失措期间,女神继续说道。 【驱魔之人】【灭亡人类之人】【弑——之人】 不知是否是自己太焦急,没有听清一部分的单词。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领会这些的时候,又响起了新的词语。 【顶点之人】【统御一切之人】【挑战、克服之人】 在头脑中反复响起的三重声音,化成怒涛涌进提格尔的意识之中。什么都在远去,视界变得模糊。提格尔同时感受到,不知会坠落在何处的感觉,以及被什么拉住的感觉包住了自己。 正当他发出不成语句的声音时,意识觉醒了过来。 昏暗的背景中,无数的枝叶布满了视界。天快黑了。 提格尔迷糊的望着枝叶摇晃的样子,立刻注意到了异常。柔软、温暖、有点重量的某物,从左右方向压在自己身上。 想要知道是何物而一看究竟,米拉和琉蒂二人各自的脸离的很近。 米拉抬起头。她眼睛睁大着眼睛,溢出泪水,露出了充满喜悦的笑容。 [醒过来了啊,太好了。] 被紧紧抱住了。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让提格尔不知所谓,但越过衣服传来的温暖和甘甜的气味,让他想就这样被摆布下去。 然而,这并不行。 [清醒过来了呀,提格尔!] 相反一侧,琉蒂也同样抱紧他。丰满双丘的触感从左右传来,提格尔感到全身发热,身体的一部分产生了剧烈反应,慌张的将二人剥离。做起身体,艰难的的假装平静。 [你们二位,究竟怎么了?] [那应该是我们这边的台词哦。] 连眼角的眼泪也没有擦,米拉生气的瞪着提格尔。 [岗隆消失之后,你就突然倒下了。不管叫几次都不起来,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我想你不会就这么死掉吧。] [因此,米拉就说要通过抱住提格尔的身体来温暖你。那我也一样,然后就二人一起了。] 琉蒂补充道,提格尔疑惑了,同时向自己的身体下方看去。到现在,才总算留意到自己左手握着黑弓,右手握着二只箭头。这个箭头,有自动回到手边的能力,提格尔想起了梦中的自己,露出复杂的表情。 ——手脚的动作没有问题….但指尖有些凉。微微有些麻痹。 提格尔在萨克斯坦做这个梦时,二次都没有这样子过。 ——是因为呼唤了女神,并得到回答了吗….? 如果米拉她们不在的话,还真有可能会死。 总算理解到了严重性,提格尔向二人深深低下头。 [谢谢你们,米拉,琉蒂。多亏你们二位,得救了。] [彼此啦。要是没有你,我们也被岗隆杀害了吧。] 米拉露出微笑。在她旁边,琉蒂忧心的说道。 [提格尔,需要再稍微休息下吗?要是想的话就马上生火吧。还有必要谈谈今后的事情….] 向上看去,夜晚的黑暗已经遍布天空。考虑到岗隆留下的大量令人吃惊的信息,也许就应当听琉蒂的,在这里生火休息。 提格尔稍微考虑了下,摇了摇头。笑着对琉蒂说。 [不必担心我。阿尔萨斯有父亲大人在。要是去操不必要的心只会被取笑罢了。] 他也知道这话有些虚张声势。要是说现在没有立刻跑回阿尔萨斯的想法的话,那就是谎言。 但是,他想起了和自己在奥德告别时父亲的脸,这让提格尔能一心向前看。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才会让父亲高兴。 [我这里也没有关系。父亲的事,母亲会想办法的。] 琉蒂以笑脸回答。判断已经得出结论后,米拉站了起来。 [那么,就走吧。] 幸好,三匹马全都平安无事。三人上了马,慎重的前行于树林之间。 出了森林。以夜空为背景,无数的星星闪耀着。 [你们认为,岗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骑马前进着,提格尔询问二人。 [如果指的是放过我们的话,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去和德雷卡瓦库对战吧。] 米拉焦躁的扭曲着脸。她根本没有不去和魔物作战的选择。只要想到其他魔物们正在诸国到处搞鬼,就绝对不能做事不管,他们之中对于米拉来说还有无论如何非灭不可的存在。正是占据了她祖母维克托利亚的遗骸,并让其母受到重伤的叫做丝梅的魔物。 [魔物的事,在走出夏鲁鲁小道时已经听二位说过了…。其中还有能化成人类的家伙在吗?] 对于认真询问的琉蒂,米拉苦涩的点点头。 [在亚斯瓦尔和我们对战的魔物叫做托鲁巴兰,化成了一个叫做雷斯塔的人。所以存在魔物化成人类侍奉泰纳蒂公的可能性。] [我其实有些在意。去年春天和墨吉涅的战争时,泰纳蒂公到底是怎么驱使龙群的呢?要是和魔物有关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米拉的表情变得沮丧。她难以判断,是否应该再将泰纳蒂作为友军。最坏的情况是,不止会让索菲撰写的书信成为一张废纸,还有可能树立另外的强敌。 [米拉觉得岗隆他,是魔物吗?] 提格尔问道,米拉表示肯定的点点头。 [不会错的,拉维亚斯是这样说的。] [我也这样认为…但要真那样的话,就表示那家伙背叛了同伴吗?] 要是岗隆什么都不说,提格尔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德雷卡瓦库的真实身份吧。就算由于什么契机注意到了,那也一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大概魔物们也不是团结一致的吧。和我们在墨吉涅对战的卢萨鲁卡,似乎就讨厌着丝梅的。] 从至今为止交手过的魔物的脾气来看,确实很有可能。但不管怎样,现在没有足够的材料继续推测下去。作为暂时的结论已经可以了。 提格尔改变了话题,将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二人。 [驱魔之人,却又是毁灭人类之人啊…。只听这些的话,会让人觉得,魔弹之王似乎是人类和魔物两者共同的敌人。] 米拉面露苦涩。琉蒂说出了深思熟虑的话。 [我很在意出现了三个答案这点。是三个答案其中有一个是正确的,还是三个都是魔弹之王的一面呢?提格尔怎么看呢?] [不知道。] 提格尔率直的摇头。 [魔物大概就是那样了,但关于魔弹之王,只凭这些就作出结论是危险的。等这场战争结束,布琉奈安定下来以后,我们再调查看看吧。] [是呀。我想萨克斯坦的亚特里兹殿下和瓦尔特拉务提,他们也正在帮我们调查关于魔弹之王的事。] 米拉表示赞成。从提格尔他们那里听说了关于魔弹之王相关的亚特里兹,和他们约定了会去王宫的书库里调查看看,有没有相关记录在。 [我也想将现在的情况告诉殿下。我国的大贵族里有魔物,还有魔物潜伏在其他大贵族身边,那就不得不倾举国之力去应对了。] 琉蒂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决意。提格尔也有同感。 ——巴舍拉应该知道岗隆的真实面貌吧。 仰望夜空,提格尔想着。他虽是应该打倒的敌人,但万一,也有可能可以为了和魔物战斗而协作。应该会有机会和他对话吧。 ——是不是因为获知了岗隆正体的关系,让自己想的太多了。 摇了摇头。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到达雷格纳斯王子的身边。 夜风吹过。星光照耀之下,三骑人影正在草原上轻快的奔驰。 乌尔斯 冯仑正在房子二楼的阳台上,眺望早晨的风景。 在遥远的东面,连接着由白茫茫的万年积雪,还有青色的遮蔽下所点缀的壮丽山脉。那是代替布琉奈和吉斯塔特国境线的博久山脉。 山脉之上,是清澈且万里无云的广阔蓝天。那份苍蓝,也传到了这塞雷斯塔城。 这是初夏典型的天色,但乌尔斯却希望,天能阴下来。这样可以让阿尔萨斯的民众,再稍微容易些逃离灾祸。 乌尔斯穿着用铁片补强的皮甲,腰间插着剑。 比起用铁甲盖住全身,乌尔斯更偏爱轻便。而且要获得盔甲很花钱,所以这身很适合拥有许多山川和森林的阿尔萨斯。 ——匆匆忙忙之中,也已经到了夏天了呐。 乌尔斯带着马斯哈斯给的三个士兵一起从奥德出发,是在春天过半之时。过了多达二十天,乌尔斯他们终于到了阿尔萨斯。 原本,从奥德到阿尔萨斯的话,骑马只要不到五天。 不过,布琉奈东北部的山野里到处都留下了春天大水的影响。四人被逼饶了几次远路。除此之外,还被支持岗隆的诸侯抓到了,被关了几天后,才好不容易逃出去。 这样看的话,回来是要花二十天了吧。 回来的乌尔斯,受到了惊讶和更胜于那份惊讶的喜悦领民们的迎接。 毕竟他是在初冬时从阿尔萨斯出发去了王都尼斯后,到春天也不见有回来的迹象。对主人的回来尤其感到高兴的,是受命与乌尔斯在冬天就回来的随从们。他们一直对此深感后悔。 虽然以侧近巴托兰为首,谁都想一问究竟,但乌尔斯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他让主要的人集中到房子里,用紧张的语气宣告道。 [近期,这个阿尔萨斯会成为战场。有数量多到吓人的士兵会来。] 刚开始,听众们的反应都很迟钝。 [多到吓人的数量是有….四百吗,难道是五百吗?]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大数字了,但乌尔斯摇了摇头。 [最少也有一千。] 一瞬间,客厅里被沉默笼罩。他们困惑的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人剧烈的歪着头询问乌尔斯。 [那个,乌尔斯大人,你在王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被卷入到了二位王子的争斗之中,可以这么说吧。] 为了让他们也能够理解,乌尔斯将事情说的简单化。 去年,国王陛下的庶出王子受到了正式的认可。那个王子,策划了和另一个王子的争斗。而且,他还陷害了提格尔…。 [你们也知道的吧,提格尔和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很要好。而且,提格尔在去年,还在其他国家的战争中获得了武勋。] [因为受到嫉妒,就被陷害了吗?提格尔大人也真不容易呐。] 刚才向乌尔斯提问的男人叹了口气。要是往常的乌尔斯,就会迎合他露出苦笑了,但现在连那份余裕都没有了。 [不仅仅是提格尔的问题。我也被那个王子派出的刺客袭击了。拜托了奥德的马斯哈斯,才总算回来了。敌人不葬送我和提格尔是不会罢休的。几乎确定会派兵过来。] 过了数到四或五左右的时间,在场的人们理解了乌尔斯的话。客厅被巨大的嘈杂声笼罩。一个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一,一千,这是真的吗….?] 乌尔斯点点头,平静的说道。 [那个王子,会将不遵从他的贵族,连带家族一同斩杀。就算小孩都不放过。房屋也会被烧毁。恐怕也不会接受投降的吧。] [提格尔大人….提格尔大人他,正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因为椅子不够,靠在墙上听了对话的男子叫到。 [提格尔召集同伴,正在和那个王子作战。但是,兵多的那方是王子。] 这次全场变为了沉闷的气氛。为了将这样的气氛一扫而光,乌尔斯大声讲道。 [首先,先让女人和小孩,老人等没有作战能力的人们逃走!] 在场的人们都吓了一跳,肩膀颤抖了下。巡视他们之后,乌尔斯继续说。 [到今天为止,已经把所有该做的都想好了。之后就只剩下执行了。] 被这股气势压倒,他们一齐点头。虽然强硬的做法不是乌尔斯所喜欢的,但为了避免混乱逼不得已了。没有时间再惊慌失措了。 让无法打仗的人逃走,向近邻诸侯寻求帮助,然后就让战士笼城,争取时间。在阿尔萨斯这样的地区,所能做的非常有限,就只有这些。 一个年轻人气势汹汹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圈周围其他人。 [现在乌尔斯大人回来啦!快点开始动手啊!] 其他人也接连赞成。他们都对冯仑家寄予很大的信赖。他们知道,乌尔斯,还有提格尔也在为成为一个好领主而努力。 [——谢谢,各位。] 乌尔斯向他们深深低下头。 然后从今天开始,乌尔斯和领民们就如文字描述一样,不惜用上睡觉时间也在干活。 向领地内的所有村庄都发出了通告,命令能打仗的人到塞雷斯塔去,打不了仗的人统计好数目往博久山脉逃。 敌人的数量多达一千,如此数量的士兵往博久山脉去的话一定会刺激到吉斯塔特,根据情况可能会引起冲突,他觉得敌人应该也会想避免发生这种事。 还有,派使者去,向近邻诸侯,和吉斯塔特的莱特梅莉辞公国请求帮助。 另一方面,也要履行和马斯哈斯的约定,向奥德派去十个士兵。有熟悉打仗的五人,还有擅长打杂的五人。 [现在是哪怕一个士兵都要吝惜的状况。向奥德派兵的事,等到负担多少减轻些再派也可以的吧。] 一个领民这样说道,乌尔斯摇摇头。 [马斯哈斯也是在严苛的情况下帮助了我和提格尔。要是现在一个士兵都不派去的话,不仅是我,所有阿尔塞斯的民众都会被当做不知报恩之徒的。] 顺便一提,跟随乌尔斯来的三个奥德士兵也留在了阿尔萨斯。他们笑着说,[要是现在回去的话,会被马斯哈斯大人痛扁的。],力气活也好打杂也好,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帮着忙。 然后,乌尔斯在围住塞雷斯塔城的城墙西面大门附近做了箭楼。 城墙本身没有补强。只能通过稍微加工下既不高也不厚的城墙,临阵磨枪了。大门旁边堆放了货架和较重的家具,向西面频繁的派出侦查。 在执行着这些措施的同时,乌尔斯还必须要讨伐在领内作乱的山贼。得知领主长期不在而趁机进来的家伙们不少。 过了数日,派去诸侯或骑士团那里的使者回来了。 然而,能带来可以说得上是成果的人,一个也没有。 支持岗隆和巴舍拉的人和乌尔斯敌对,相信提格尔和吉斯塔特勾结的谣言的人,态度则表现的很冷淡。 虽然对乌尔斯友好的诸侯也当然存在,但那些人也受到了支持岗隆的诸侯们攻击,无法协助阿尔萨斯。 奥杰子爵家的优格是乌尔斯和马斯哈斯的亲友,虽然表示也会派少量士兵过来,但他正在和支持岗隆的诸侯打的热火朝天。得知他窘境的乌尔斯拒绝了提议,反过来为无法帮忙而致歉。 然后昨日傍晚,派出去侦查的士兵,因恐惧而颤抖着向乌尔斯报告。 他说看到了多达不可计量的武装士兵,正向西面的街道径直走来。 [军旗上画着什么?] 听到回答说是头上长角的马后,战栗从乌尔斯的背脊上滑落。独角兽(里克尔怒)的军旗是岗隆公爵家的。向这里进军的是鲁提迪亚士兵。 [粗略的也好,敌人数量到底有所少知道吗?] 听了乌尔斯的话,那个士兵回答说,[不止一千,左右…]。 ——应该给有前途的人,更多学习机会的。 只用眼睛就能看出大军数目的能力,是需要训练的。 如此少量的军队,应该得不到很大的重用。因此,没有机会要去数超过一千的士兵数量,所以也就没有训练的必要了。 乌尔斯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说了些慰劳士兵的话就让其退下了。 ——恐怕有三千吧…。 这里有步兵二百。派了十人去马斯哈斯那里,还分了些去护卫往博久山脉去的领民们的士兵,就是这样了。根本没法打。 但是,不可以投降。鲁提迪亚士兵的无道,乌尔斯很清楚的。他们会抢走能从塞雷斯塔城抢走的一切,烧光一切吧。就算莱特梅莉辞派援兵来,也来不及了。 只有自己等人的话,倒也罢了。已经做好觉悟了。问题是逃走的领民们。 ——虽然逃到博久山脉的话应该安全了…。 但鲁提迪亚的士兵们,也许会不管吉斯塔特的反应,追击领民们。 ——总之,要尽可能的在这里争取点时间。 这样说给自己听后,乌尔斯迎来的早晨。 ——布琉奈的众神啊,请守护提格尔和迪安。 他看着博久山脉,向众神祈祷。对于次子迪安,他托付给了打扫房屋的女仆蒂塔。她和领民们一起向东逃了。 当乌尔斯说要她从这座城逃走时,蒂塔表示强烈的抗拒。她说在提格尔回来之前是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对于她第一次表现出的任性,乌尔斯感到吃惊。 和侧近巴托兰二人一起劝说她,将迪安托付给她后,蒂塔才总算同意逃走。 来自卧室外的敲门声,将乌尔斯拉回了现实。他从阳台回到卧室,打开门。站着和自己穿着相同武装,小个的老人。他是巴托兰。 [乌尔斯大人,士兵们已经在前庭集合了。] [知道了。],回答时,乌尔斯露出了苦笑。 [我倒是希望,你能去奥德帮提格尔呐。] 和主人同样五十二岁的巴托兰,用充满皱纹的脸笑这说。 [少主也会说同样的话吧。他会说希望我来帮乌尔斯大人。] 从提格尔出生时就一直照顾他的巴托兰,是这样称呼提格尔的。乌尔斯点点头,抹去笑容转为严肃的表情。 [这是一场苦战,拜托了,巴托兰。] [当然。] 主从并排走出。离开了房屋,正如巴托兰所言,士兵们已经集合好了。 武装不太行。拿着枪和斧的人大约有一半,其他人则是用镰刀、铁锹和棍棒做武器。拿弓的人也仅有二十人。 防具方面,穿皮甲拿木盾,戴头盔的人有三成左右。其他的,还有仅用皮革裹住身体的,穿着平常装束的人也不少。 只不过,士气很高昂。每个人都燃烧着必须守护阿尔萨斯的气魄。 看见了乌尔斯,士兵们整顿队列。 环视着他们,乌尔斯平静的开口通告。 [到今天为止,各位都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我再次感谢你们。] 稍许迷茫了下后,他握紧拳头继续说。 [向这座城里来的敌人,是我们的十倍以上。] 传来数十声屏住呼吸的声音。这是当然的反应,不吃惊的人才显得奇怪。 [向博久山脉逃走的人之中,也有你们的家人吧。为了他们,尽可能的将敌人留在此地,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这点请不要忘记了。] 他十分清楚这是种卑鄙的说法。然而,为了抹消士兵们的恐惧,提高士气,只能再次重申战斗的理由了。 [之后,你们就到各自的岗位待命吧。恐怕,在中午之前就会来了。] 等到士兵们离去之后,乌尔斯一人去了房屋背面。 对着亡妻之墓,祈祷。回到塞雷斯塔城之后,他一次也没有来过。因为没有那个余裕。 结束了短暂的祈祷之后,乌尔斯走向西门。 乌尔斯将二百民士兵,分配到了东南西北四处。 并不是均等分配。大概率成为主战场的西面分了一百二十个士兵,其他三个方向放了二十至三十个士兵防守。乌尔斯自己,则到了西门旁边搭建的箭楼上。保持不失冷静的态度,慢慢的仰望上升的太阳。 离正午还差半刻左右的时候,大门上站着的一个士兵大声加道,[来了。]。乌尔斯站起来,看向西面。 连在一起的无数铁块,就像条巨大的蛇一样。 数量众多的武装士兵,正向街道进军。盔甲反射着阳光,画着独角兽的军旗迎风飘扬。盔甲的声响似乎都传到了这里。 [果然是三千呀…] 乌尔斯发出了呻吟。比自己军队多出十五倍的数量让他感到晕眩。虽然似乎全是步兵,但全员都穿着盔甲。正面交锋的话,自己这边连四刻半恐怕都撑不了。 但是,指挥官不能显露出不安和动摇。他向地上的士兵们用力呼喊。 [穿着铁甲不代表就是无敌。没什么好害怕的!] 士兵们重整士气,举起武器和拳头回应乌尔斯。 之后,鲁提迪亚军到了西面大门。 ——连队列也没有整顿啊。似乎也没有带像是攻城武器之类的东西。但是…。 观察了敌兵的武装,乌尔斯面露难色。拿着沉重双刃斧和长柄战锤的人很多。要是被这些武器反复敲击的话,城门恐怕也无法坚持多久的。 鲁提迪亚的士兵们,仰望乌尔斯,发出轻蔑的笑声。或许是在嘲笑贫弱的武装,或许在嘲笑数量太少,也可能两者都是。 一个头盔上长了三根角的骑士上前,大声叫嚷道。 [把叫乌尔斯 冯仑的家伙交出来。那样的话就会对你们这些乡巴佬们发慈悲的。] [慈悲是指怎样?],乌尔斯冷静的问道。骑士笑了。 [卖给墨吉涅的奴隶商人啦。不会让你们死的,高兴吧。要是对臂力有自信的家伙,就老实服从吧。作为战奴可以卖个好价钱。] [老人和小屁孩不要哦。多数都会死在半路。带着就是累赘。] 其他的骑士也跟着起哄,鲁提迪亚士兵们哄堂大笑。 ——已经想好他们会提出些极度苛刻的要求了,但这却超过了他的想象。 乌尔斯因愤怒而脸色铁青。他们显然,已经习惯这样恫吓了。 [动手!] 判断无法沟通之后,乌尔斯叫到。 阿尔萨斯士兵们将事先放在城墙上的石头,接连不断的扔向鲁提迪亚士兵。 石头的大小大约和小孩的拳头差不多,要是打到盔甲的缝隙里也会很疼的,甚至会让人骨折。就算打在盔甲上,也能让人踉跄。 鲁提迪亚士兵退缩的时间,只持续了很短一段。他们架开盾牌防御投石。看见这个的乌尔斯,采取了下一个措施。 阿尔萨斯士兵们,这次将注了油的皮袋,和点上火的火炬一起扔出去。火焰在鲁提迪亚士兵们的脚下瞬间扩散,升起了烟。为了让火焰更容易蔓延,乌尔斯他们将昨天割下的草事先撒在了周围。 要是火烧到衣服上,盔甲反而会碍事。烟熏之中回响着悲鸣和惨叫的合唱。在地上打滚的人,被烟呛到眼睛和鼻子里,和同伴冲突的人层出不穷。阿尔萨斯士兵们将皮带换成石头,对着正处于混乱之下的鲁提迪亚士兵们淋下石雨。 [尽耍小聪明。] 带三角头盔的骑士咂了下舌,向士兵们发出指示。鲁提迪亚士兵一边回收负伤的同伴和尸体,一边后退。看到这里的乌尔斯,让他们停下了攻击。 [虽然知道他们会一个劲的攻过来,但居然这样小瞧我们…。] 乌尔斯向士兵通告,喝点水稍作休息。敌兵并非逃走了。只是被自己这里的攻击吓了一跳。应该会马上重整态势卷土重来的吧。 仰视天空。是令人感到怨恨的苍天。阳光照射的很强烈,吹着温热的风。太阳还没到正中。 和预想的一样,那之后过了还不到四刻半,鲁提迪亚士兵就再次出现了。这次队列很整齐,前头的士兵们齐刷刷的架着盾牌。和刚才是完全不同的气氛,城墙上的阿尔萨斯士兵们,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身体。 敌人不仅仅是重整态势。乌尔斯从箭楼上巡视看去,发出了苦恼的呻吟。他发现北面和南面,各自都有部队正描绘出大幅度曲线前进。 [想要从西、北、南面三方发动攻击吗?] 对于有多数士兵的鲁提迪亚军来说是很正常的战术。 对着排列盾牌前进的敌兵,阿尔萨斯士兵将油袋和点着火的火炬扔出。用盾牌防御后的鲁提迪亚士兵们左右散开,后退。然后,在后面待机的士兵们浇上土来灭火,等到控制住烟雾后再前进。那是统一规划好的行动。 绝望勒紧了乌尔斯的胸口。等到这边的油袋耗尽,鲁提迪亚士兵们就会逼到城墙,尽力破坏后入侵进来吧。 ——要是被他们进来了,武装和物量都会被压垮。在这之前只好主动出击了。 要争取时间。哪怕只有数到一百的时间也好。甚至只有数到十的时间也好。 [在油袋耗尽之前,不要停。] 下达命令后,乌尔斯从箭楼下到地上。正在鞭策士兵们的巴托兰留意到了主人正跑过来。乌尔斯用已经做好决定的表情高告诉他。 [去把我的马牵来。还有帮我准备好大锤。] 大锤,是指将削尖的三根圆木绑在一起,拴在货车上的那个。十个对自己力量有自信的大人才能挪动的大家伙。巴托兰沉痛的问道。 [已经,撑不住了吗?] [好像到此为止了。] 在这死亡逼近之时,乌尔斯表现出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冷静。 ——提格尔,抱歉只能让你来善后了,拜托了。 用大锤和马切入敌阵,哪怕多打倒一个敌人。这就是最后的措施了。 巴托兰的表情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颤抖则肩膀,什么都没再说就跑开了,然后牵着马回来。之后,呼叫了几个士兵让他们去启动大锤。 [谢谢,巴托兰。] 乌尔斯用温和的微笑道谢,骑上了马。拔出剑。 [油袋没了!就扔石头到扔完为止!] 城墙上的一个士兵,用猛烈的势头跑来报告。 这时,在城门内侧的乌尔斯无法看到,察觉到油袋用完的鲁提迪亚军猛然前进。用盾牌抵挡全部的投石,逼近了城门,用斧头和锤子敲打城门。每一击都让城门发出悲鸣,扩大着缺口。 [大锤已经准备完毕!] 巴托兰叫道。几个士兵站在城门旁,将手放在门栓上。 [等我们出去以后,立刻关门!] 乌尔斯嚷道,抽掉了门栓。打开了城门。挥着武器的几个鲁提迪亚士兵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这时,大锤伴随着怒吼猛烈的突击出去。将吃惊的敌兵打飞,或者压碎,跃到了城门外。 乌尔斯也策马奔跑。用一击砍到了想要重新站起来的鲁提迪亚士兵,并排着大锤,竞相扑入敌阵。斩裂右侧敌兵的喉咙后,血渍在他的盔甲上描绘出斑纹。 带着愤怒和热意,杀意的几个喊叫声,正包围着乌尔斯。尖头闪着光亮的几根长枪袭击过来。 感受着脸颊和手臂灼热的痛楚,乌尔斯用剑横扫。二个鲁提迪亚士兵分别永远失去了眼睛和鼻子,喷着鲜血倒向地面。 搅动着大气,大锤逼近。敌兵被打飞,留出了空档。乌尔斯拼命骑马前进,再次挥剑。 风呤叫着,长柄斧迫近了。乌尔斯本能的斜过身体避开,失去平衡落马了。鲁提迪亚士兵们发出叫喊,挥着长枪盾牌群聚过来。他跳着起身,砍到一个。肩膀和侧腹,还有大腿被长枪擦过。 用手抵住侧腹。手掌被染的鲜红。 ——身体,还能动。 这样说给自己听后,呼吸变得困难,左右使不出力,单膝触地。鲁提迪亚士兵包围了乌尔斯,为了了结他刺出长枪。 这时,吹过一阵强风。乌尔斯看见了无法置信的景象。 一匹马,从鲁提迪亚士兵们的头上越过,扑了过来。那匹马上坐着一个少女。 是个美丽的少女。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长达腰间的白银色头发反射着阳光,端正脸庞上鲜红的眼瞳闪动着霸气和战意。她穿着葡萄色和白色混合的军服,手里握着附有漂亮装饰的长剑。 乌尔斯也好,鲁提迪亚士兵们也好,呆呆的盯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不速之客。少女这边,像是不知道其他人表现出的困惑一样无视鲁提迪亚士兵们,俯视着乌尔斯。露出开心的笑容开口说道。 [我叫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是吉斯塔特的战姬。你就是冯仑伯爵吗?] 乌尔斯点头后,白银长发的战姬调转马头面向鲁提迪亚士兵。 [谈话之前先要把这些家伙收拾掉吧。你先退到安全的地方。] 乌尔斯目瞪口呆。自称战姬的这个少女,明明没有穿盔甲,只凭一把长剑就想对抗鲁提迪亚的军队。 本能的想要阻止,但在乌尔斯说出口之前就把话吞了回去。 战姬的强大,乌尔斯也很清楚。因为多亏了奥尔加 塔姆,乌尔斯才能抵达奥德。那艾莉欧诺拉,也可能同样会是那种程度的优秀战士。 结果,乌尔斯的想象是正确的。 艾莉欧诺拉——艾莲踢了下马腹。果敢的扑到敌兵正中央。 她的周围刮起大风,三个鲁提迪亚士兵头盔裂开,或者从肩膀流出鲜血倒下。理解到正是艾莲挥下长剑打倒了他们,对乌尔斯也好,鲁提迪亚士兵们也好都需要少许的时间。 [要是珍惜性命的话,就把去指挥官的路给我让开。] 艾莲傲然的在马上宣告。虽然那声音很平静,也并非高压的语气,但几个鲁提迪亚士兵却受到压迫向后退。还有其他几个人,为了否定自己的畏惧,袭向艾莲。 金属声,和丧命声接连响起。艾莲挥出长剑弹开迫近的枪群,转动手腕一闪,砍倒了鲁提迪亚士兵。 [这是何等的剑技。奥尔加阁下也是个技艺超群的战士…。] 艾莲的战姿,让乌尔斯发出佩服的叹息。但是,他还是觉得必须要去援护她。因为这是属于自己等人的战斗。 用剑代替拐杖站了起来。从旁边伸来的手,意想不到的支撑起乌尔斯的身体。他吃惊的看向旁边,是一个少女仰视着他。 [好久不见,冯仑伯爵。] 拥有长长黑发的少女,稳重的发出问候。年龄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小个的身体上穿着奇异的服装。 袖口是分开的,露出肩膀的上衣,能包住腹部的粗大束带,呈现缠住身体的形状,能从开口处窥见纤细的腿的裙子,不管哪个都不是会在布琉奈常见的。 不止是衣服。她的肩上还扛着一把,和她那身体不相符的大镰刀。 [米利兹阁下…。] 在新的惊讶之下,乌尔斯呆呆的看着她。 她的名字叫米利兹 格林加。是有着【虚影的幻姬】(采露维迪)别名的战姬,去年夏天拜访过塞雷斯塔城,乌尔斯在那时见过她。 [为何你会在这里?不,话等下再说。艾莉欧诺拉阁下她…] [请放心吧。] 看着艾莲的后方,米利兹淡淡的继续说。 [因为艾莉欧诺拉大人,并非独自一人来这里的。] 在她刚刚说完之后,从北面传来轰鸣的喊声。乌尔斯惊讶的将视线移向那边。向着鲁提迪亚士兵们的对面,离开数百阿尔欣的地方定睛看去。 有一支骑兵团朝这里过来。数量超过一千。 他们举着的军旗,有二种。一种描绘着黑龙,还有种则是在黑底上描绘了斜置的银剑。那是吉斯塔特王国的黑龙旗,和莱特梅莉辞公国的军旗。 [乌尔斯大人和我一起后退吧。不处理伤口的话。] 看着乌尔斯那被染红的侧腹,米利兹说道。 起初,艾莲和乌尔斯联络后,就打算让莱特梅莉辞的军队进军阿尔萨斯。改变那个预定的原因是,艾莲所派出的作为使者的副官莉姆既莉姆亚里沙,和乌尔斯派出的使者在莱特梅莉辞领内见面了。 得知了阿尔萨斯现状的莉姆,立刻回到了艾莲处,进言应该立刻派出军队。艾莲点头答应,当天就率领二千士兵从莱特梅莉辞出发。 [我先单独去阿尔萨斯,向冯仑伯爵传达我们这边的行动吧。] 这时,米利兹这样提议。她有着可以一瞬间移动到远处的龙技。 但是,艾莲摇摇头,用严肃的表情说。 [你的那份力量虽然十分便利,但正因如此,在无法使用时会很可怕的。] 如果阿尔萨斯被敌兵占领着,以飞跃形式到那里的话,米利兹就会陷入窘境。能立刻使用龙技逃走倒还算好,但要是遭遇到无法使用的状况的话,就会被孤立。 因此,到能看到塞雷斯塔城周边为止,艾莲同米利兹和莱特梅莉辞军一起行动。正可谓千钧一发。 莱特梅莉辞军加速了。他们卷起尘土突击,切入了因突来的敌人而措手不及的鲁提迪亚军侧面。鲁提迪亚士兵们架起枪盾想要迎击,但因步伐混乱没能起到有效的反击,被单方面蹂躏。 无数击碎肉块和铁块的声响交替响起,迸发出悲鸣和惨叫,演奏着凄惨的回响。被马踢飞,被抢贯穿,被同伴压垮,鲁提迪亚军的阵容大幅度崩溃。尸体倒在了尸体上,流血的河川瞬间变成大面积的血池。 这个横向冲击,让鲁提迪亚军士气受挫。 就在刚才不久,胜利还是属于他们那边的。还差一点就会侵入城里,可以肆意杀戮和掠夺。正因如此,受到冲击和混乱的影响很大。别说反击了,就连前进还是后退都无法好好判断。被莱特梅莉辞士兵们接连击杀。 艾莲也一边斩杀着鲁提迪亚士兵,一边前进,三角头盔的骑士阻拦在她面前。他骑着马,右手持剑,左手拿盾。 面对雄叫着突击而来的骑士,艾莲也挥舞长剑策马前进。交错之后,二把利刃反射出初夏的阳光。 被流血染红了铠甲,骑士落马了。看见这一幕的鲁提迪亚士兵们发出惊愕和恐惧的喊叫。这个骑士正是鲁提迪亚军的总指挥官。 总指挥官的死,让鲁提迪亚士兵们想要逃跑。他们认为已经输了。 后退着,扔下武器,背对敌人,鲁提迪亚士兵开始溃败。好不容易还保住形态的阵容接二连三的露出破绽,而且在一瞬间就扩大开来。 莱特梅莉辞军队紧咬逃跑的敌人。用枪刺向后背,用剑敲裂头盔。 要是放松追击的话,会给敌人反击的机会吧。这些道理,指挥着莱特梅莉辞军的莉姆亚里沙十分清楚。 她粉碎微弱的抵抗,彻底击垮鲁提迪亚士兵们后,瞄准了敌人的别动队。正是向塞雷斯塔城北面和南面包抄过来的部队。他们得知了本队受到莱特梅莉辞军的攻击后,就回来了。 他们的行动虽然很勇敢,但是,却只是给了莱特梅莉辞军各个击破的机会罢了。 莱特梅莉辞军预测距离后,朝敌人淋下箭雨,趁他们行动迟缓之际,一齐用枪尖刺出。别动队的士兵们想要拼命抵抗,但本队败北的消息让他们立刻失去战意。化成一盘散沙开始逃跑。 艾莲击杀总指挥官后,就一边只斩杀迎面过来的敌兵,一边注视战况,判断战争结束后调转马头。找到了城门旁边的米利兹和乌尔斯后,骑马向那边过去。 乌尔斯被米利兹支撑着,坐在地上。皮甲也脱掉了,以腹部为主,几乎身体各处都缠上了绷带。留意到向这边过来的艾莲,在米利兹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艾莲也轻快的下了马。乌尔斯先开口了。 [艾莉欧诺拉阁下,我作为阿尔萨斯的领主,为您守护了这块土地而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莱特梅莉辞是阿尔萨斯的朋友。而且,我也被令郎救过性命。总算能还掉所欠之物让我感到轻松了。] 尸体和流血、还有被丢弃的武具所铺设的地面上,吹过带着尘土的风。 不由得仰视天空,太阳已经过了正中央。 落日的光芒将塞雷斯塔城染成朱红色,显出了色彩浓厚的影子。 这场战役中丧命的阿尔萨斯士兵超过百人,重伤者也超过了三十人。这是让人感觉不出胜利喜悦的重大打击。要从这个状态下恢复过来,需要花上不知多少年了。 乌尔斯本想亲自埋葬死者的,但遭到担心他伤势的巴托兰极力反对,没有办法只好交给他处理了。移到房屋的卧室后,再一次接受了护理。 这之后,乌尔斯呼唤了二名战姬。因为要和她们说的话,不是作为领主的乌尔斯的话,谁也说不了。 对着不久出现的艾莲和米利兹,乌尔斯为自己在卧室接待的无礼行为致歉,并再次为获得了救助表示感谢。拿出了自己最上等的葡萄酒,亲自倒在银杯里了递给二人。 艾莲礼貌的接过银杯,大方的回答。 [不用那么在意。我这边也是由于我这边的情况而行动的。] 她说了瓦伦缇娜对于布琉奈现在的状况,表示出的见解。 那便是,岗隆公爵从法隆王那里抢夺了王座,可能打算将巴舍拉作为新国王放到上面,乌尔斯不由得感到惊讶。 [看来吉斯塔特有位贤者在呐。] [这可夸的过头了呀。只不过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的优点罢了。] 艾莲的评价虽然辛辣,但她之所以这样说的理由只不过是针对瓦伦缇娜这点,米利兹也知道,所以保持了沉默。艾莲继续说。 [总之,这样想的瓦伦缇娜,应该想借着保卫阿尔萨斯的名目,酿造出可以随时介入布琉奈的状况。作为我来说,也想要避免缔结友好的对象被卷入战乱,还有我这里要是受到波及也会困扰的原因在啦。] [多亏如此我才能捡了条命。再次向你们二位表示感谢。] [不过,现在的布琉奈真是这样的情况吗?] [正是],乌尔斯说着点点头,陈述了自己的经历。听完的艾莲和米利兹,全都哑然了。 [不止是柳德米拉,居然连索菲加上奥尔加、艾丽萨维塔都在这个国家?] [王都尼斯已经被岗隆公爵占领了吗….] 二名战姬面面相觑。果然这个状况还是出乎她们意料了。不过,艾莲立刻整理思路,询问年轻的战姬。 [米利兹,你要怎么做?] [就算你问我要怎么做….?] [我要去那个叫做什么游击队的地方。] [那阿尔萨斯怎么办?敌人,也许还会再来的。] 在佩服艾莲的果断同时,米利兹问道。艾莲若无其事的答道。 [我把带来的士兵们放在这里。交给莉姆指挥的话不会有问题的。再向奥尔缪茨派出使者,求助斯维特拉纳阁下就万无一失了。] 虽然艾莲和米拉关系险恶,但却尊敬斯维特拉纳。大概也有斯维特拉纳并不像女儿这般拘泥于礼仪的原因在吧。 [那我也和艾莉欧诺拉大人一起去吧。] 完全不表露出畏缩的样子,米利兹答道。 [都来这里了,只有我一个人会去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我来领路吧。我并不是怀疑二位的强大,但考虑到旅行时可能会遇到需要布琉奈人的时候。] 听了乌尔斯的提议,艾莲摇了摇头。 [那到不用。不过,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你来助一臂之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艾莲浮现出笑容。那并不是如战士般充满霸气和战意的笑容,而是像要搞恶作剧的孩子般表情。 [如果在能做到的范围里,我一定会协助的。] 尽管对她的态度有些诧异,乌尔斯还是如此回答了。艾莲闪烁着红瞳。 [那么,就把我接下来讲的话宣传出去。【吉斯塔特国王,将没有那个资格却贪求王座的巴舍拉王子,以及作为他后盾的岗隆公爵视为敌人,已经下达决意讨伐这两人。我们将召集五万兵力,准备一万战舰,从陆地和海上向布琉奈的北半部分发起攻击。然后,就把黑龙旗插遍所有的城镇和都市吧。】这样。] 这份宣言,不仅仅是乌尔斯,连米利兹也大吃一惊。 [什,你在说什么啊,艾莉欧诺拉大人….] 就连不太外露感情的米利兹,也瞪大眼睛盯着艾莲。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希望不要去引发让吉斯塔特和布琉奈陷入斗争的事态。] [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也听到冯仑伯爵所讲了吧。叫巴舍拉的,叫岗隆的都占领王都了。而另一边,我们手头只有二千兵力。而且就连这些,也由于不能让阿尔萨斯处于不设防状态而动不了。] 喝了一口葡萄酒润了下喉咙,艾莲自信满满的宣告。 [要在这个状况下彰显我们的存在感,那就只有通过吹牛来吸引注意了。] [要,要是布琉奈当真了的话…] [不当真才会让人困扰。要是能让一、二个遵从岗隆的诸侯退缩的话,那就能有机可乘了吧。] 米利兹极其困扰的看着不失傲然态度的艾莲。 [艾,艾莉欧诺拉大人,这真的会把事情闹大的哟。之后不知会被怎么说….] [不,那个的话。] 消去了凶恶的笑容,变为认真的表情,艾莲说道。 [关于这份宣战布告,被追究责任的会有谁呢?] [那个,就是艾莉欧诺拉大人和…还有我啊。] [还有,瓦伦缇娜也是。你是受她所托才来我这里的呀。要是事情不大的话,火星是溅不到她那里的。但是,要是升级到宣战布告的话,那果然还是免不了被追责的吧。] 米利兹咽了口气。艾莲再次露出凶恶的笑容。 [因为我们流血了,那那家伙也该出点汗。虽然不知会是冷汗,还是劳动出的汗呐。] 有些开心的看着无言以对的米利兹,艾莲重新面向乌尔斯。 [冯仑伯爵,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要是有什么的话,就说突然被吉斯塔特军占领了领地就行了。还有,希望你和关系密切的诸侯将我刚才的宣言传播出去。传到敌人耳中。] [我明白了。] 乌尔斯点点头。虽然之前被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也的确是一个有效的手段。遵从岗隆的诸侯们,应该会让大半士兵向王都去的。现在,他们的领地只有少数的士兵。要是此刻吉斯塔特进攻的话,他们一定会不安的吧。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请帮我关照下莉姆他们。] 在乌尔斯和艾莲谈妥的时候,米利兹插话道。 [话说回来,要怎么去游击队那里呢?] [首先,先去那个叫做奥德的地方,打听下游击队的状况和所在地。了解之后,就用你的力量跳过去就行。] [以前说过了,不能和马一起跳的哟。因为有个传闻,想要带马一起跳跃的前三代战姬,目睹了被完美切断的马头而被吓了一跳。] [那样的话,只能从在城镇之间跳跃的空档中筹备马匹了。] 乌尔斯带着感慨的心情,注视着两名战姬的对话。 和他一同旅行过的奥尔加、米拉也是如此,明明是以代表布琉奈的大贵族岗隆、还有拥有击退战姬实力的巴舍拉为对手,却没有害怕的样子。 对于她们协助儿子这件事,可是真让人感激啊。 [祝你们武运昌盛。] 乌尔斯再次低下了头。 抵达王都南侧的提格尔三人,轮流进行守夜度过夜晚。 现在是提格尔守夜的班次。米拉已经睡着并吐着平稳的呼吸。不过,琉蒂似乎没有睡着。 ——也许是在想雷格纳斯殿下的事,睡不大着吧。 提格尔姑且就这么解释了。 然而,他错了。琉蒂忽然翻了个身看着自己。提格尔轻轻拿起放了水的皮袋,询问道,[是想喝水了吗?]。 琉蒂没有回答。只有放入篝火里的小树枝发出的爆裂声,回响于二人之间。一边承受着她的视线,提格尔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琉蒂突然起身了,半跪着绕过篝火靠近自己。提格尔对此感到疑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为了不惊醒米拉,他小声问道。琉蒂也压低了声音。 [有重要的事要说。] 她站了起来,看向树林之中。 提格尔也探寻了下周围的气氛。附近没有野兽。而且,米拉的身旁有拉维亚斯在。看来只要不是离开太远就没什么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弓矢。二人向着离篝火十几步的地方走去。提格尔在询问怎么了之前,琉蒂就扑到了提格尔怀里,将脸摆进去。 [我,喜欢你…] 吸了口气,因为太过突然,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流逝在二人之间的沉默,和之前围住篝火时的气氛完全不同。 碰到了琉蒂的手臂后,她抬起脸。 [在纳瓦尔城堡再会时,不,在四年前的阿尔萨斯和你分别时,我想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我不太清楚,那是否是真正的感情…。在我用体温温暖逐渐变得冰冷的你时,我总算是确信了。] 异彩虹瞳的双眼,笔直盯着提格尔。脸颊泛红,琉蒂滔滔不绝的说着。 [请简单想一下吧。我可是连婚约也没有,不满二十岁的女性哟。就算想不出除此以外帮你的方法,可毕竟是一直抱着你。提格尔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 [不是,那个,那是…抱歉。] 提格尔语无伦次的道歉。他确实想到了有这种可能。 [那样的话,就让我听下你的回答吧。不过,你和我刚见面那时也喜欢过我的吧?] 提格尔哑然了。不知她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充满自信? 二人的相遇绝不是戏剧性的。提格尔帮助了当时被狼袭击的她。而且,琉蒂随后就给了狼最后一击,作为了自己的功劳。 [我承认,确实看着你就很快乐。] 一起度过的岁月,鲜明的浮现出来。 就连现在,露着复杂表情的自己说不定也还是那样想的。 那个时候,自己对于琉蒂的感情也许也许就是喜欢吧。虽然对提格尔使用弓箭的批判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芥蒂,但连那个,也因在纳瓦尔城堡中再会时,伴随着琉蒂的道歉而烟消云散了。 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所爱的人。既然已经被告白了,那么现在已经不得不坦白出来了。在提格尔想要开口之前,琉蒂又抢在他之前说了。 [你喜欢米拉吧?] 提格尔以话说到一半的状态,直勾勾的看着她。琉蒂轻轻一笑。 [一直以来和你相拥的人,不止有我。作为吉斯塔特人又是战姬的米拉,虽说是出于必要,但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理由只会有一个吧。] [….正是如此。] 短暂的沉默过后,提格尔回答了。从至今为止一起的行动来看,要是看不出反而会显得奇怪吧。总之,这样琉蒂也应该无话可说了。 不过,琉蒂却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能不能和我结婚呢?] 提格尔眨了眨眼之后,将她的话在心中反复推敲,思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会援助,你和米拉的关系。] 浮现出满面得意的笑容,琉蒂继续说。 [但是,在布琉奈的期间请陪在我的身边。和米拉一起也没有关系。] 他立刻忍住想要大声叫出来的冲动,为何会变成这样。 似乎从表情上,察觉到了提格尔没有完全领会的样子。琉蒂继续说明道。 [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你觉得你的立场会变得如何?] [你说如何….总之先洗清我的嫌疑,恢复冯仑家的名誉吧。] [然后,你会和诸侯的千金结婚,在王宫任职,还是作为驻外武官滞留在吉斯塔特呢?你父亲说,陛下是这样说的。我也在想,到底会变成那种情况。更进一步说的话——] 碧色和鲜红的眼瞳充满了平静的神色,琉蒂继续说。 [就算变成了滞留吉斯塔特的情况,在那之前也会要你和诸侯的千金结婚吧。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传闻。] 提格尔沉吟了下。单身男女关系亲密的话,仅以此传播谣言的人确实会存在。作为对于吉斯塔特的关照,那样的措施确实是有必要的。更何况,提格尔和米拉是真心相爱的。 而且,提格尔和米拉结婚的话。吉斯塔特就不仅是以冯仑伯爵家这类乡下贵族为对象,还会以贝尔修拉克公爵家作为结交对象。对于吉斯塔特来说,那样的话无疑更加有利。 但是,提格尔静静地摇了摇头,用最最认真的表情回答琉蒂。 [要是说对你的心意不感到高兴,那就是谎话吧。但是,我不能接受。] 从贵族角度来看的话,琉蒂的想法恐怕是对的。没有爱妾的贵族才更加少有,他还听说,有人将爱妾和妻子同等看待。提格尔不知为何想起了四年前,琉蒂说到关于相亲和结婚的话题的时候。 [我知道了。] 琉蒂退了一步,向提格尔露出爽朗的微笑。 [但是,我还没有放弃。等这场战场结束后,我会再告白一次的。] 提格尔愣了一会儿,但立刻理解了。 等到战争结束,关于提格尔和冯仑家的处境,有关的人们之间无疑会进行一场对话。连提格尔自己,也无法预测将来的事。 [但是,将想说的话说出来之后真是爽快了。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提格尔点点头,二人并排走了起来。 琉蒂马上躺下了,开始发出睡眠时的呼吸。对着她入睡的样子苦笑之后,提格尔盯着篝火,想象着那不透明的未来。 第3章 不顺 自己正在做梦。巴舍拉立刻就察觉到了。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自己长大的卡鲁庞拓拉的城镇,那小小的家中。 眼前有一座老旧的床,母亲躺在上面。 静静睡着的母亲,很年轻。是自己五、六岁时的母亲。 床也好,母亲身上盖着的毯子也好,都描有伊芙丽基亚独特的花的图案。 在卡鲁庞拓拉,居住着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布琉奈人不用说,吉斯塔特人和墨吉涅人、萨克斯坦人还有亚尔瓦斯人、海对面的伊芙丽基亚人以及邱雷涅人都有。双亲不是生于同一国家的人非常多。 从卡鲁庞拓拉步行二、三天,可以到马西里亚港城。周边诸国的交易船竞相靠在码头上,异国人之间的恋爱并不稀奇。 在马西里亚结合的男女,比起不绝喧嚣的港城,更加青睐宁静的场所,很多人会在卡鲁庞拓拉落脚。 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巴舍拉,从没有想过母亲是不是布琉奈人这种问题,他认为没有父亲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应当是父亲抛弃了母亲,很长一段时间轻蔑着父亲。 母亲没有特意去掩饰自己是伊芙丽基亚人的身份。 清洗物品时哼的歌是伊芙丽基亚语的,家中的几个刺绣也是。每过几天就会向南面祈祷一次。 明明教巴舍拉伊芙丽基亚的语言和文字,但却完全没有说起过在伊芙丽基亚的事。只是偶尔,会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母亲不想回伊芙丽基亚吗?] 八岁的巴舍拉问母亲。母亲和蔼的笑着点点头。 当他又追问原因时,母亲回答,[因为我喜欢这个国家啊。]。 [因为你的父亲大人在这个国家。] [恩],巴舍拉虽然嘴上接受了这个理由,但是在内心觉得是母亲[爱逞强]。 在和邻居们谈笑时,当出现伊芙丽基亚语的时候,从母亲显露出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故乡有着很深的思念。还有,母亲哼的歌里有一些唱的是关于别离的内容,每当唱到这些时,母亲的侧脸就会显出夹杂死心的寂寞感。 十岁时,巴舍拉对母亲说。 [我啊,总有一天会去伊芙丽基亚的…。听了各种各样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那个时候我会带母亲一起去的。] 母亲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愣住了。 但是,她立刻笑着说[我就不报期待的等着你吧。] 这番话,在巴舍拉的后背上有力的推了一把。 在巴舍拉的认知中,母亲总是为了他人而行动。对于成长期的巴舍拉,总是给与许多事物。看见有人需要帮助的话,不管是谁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她害怕狗,但却会为了保护被野狗攻击的邻居少女而去和野狗对峙。 那样的母亲,说了会等着自己的。他想要去试试看。 巴舍拉首先想到的是,坐船。去马西里亚,寻找雇佣他的船长签下契约。这是卡鲁庞拓拉长大的男子大多会去走的路。 十三岁时,巴舍拉离开了卡鲁庞拓拉。 母亲的话,他拜托给了住在隔壁的贝亚特里斯。父亲是布琉奈人,母亲是邱雷涅人的她,从小时候起就和巴舍拉很要好,所以立刻就答应了。 有着一副好体格,臂力过人的巴舍拉,到了马西里亚后立刻就收到了雇佣。学着各种各样的事物,度过了半年左右的航海生涯,当他所乘坐的船遭到海盗袭击时,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 巴舍拉用短剑和手斧接二连三的打倒侵入船上的海盗。武器报废之后就从对手那里抢,推动木桶和木箱,使海盗们落到海里。 虽然击退了海盗,但船已近破败不堪了。一半帆柱折断了,帆则被扯的稀碎,船舷全是伤痕,船腹开了个口子。 在船长获得新的船只期间,变得空闲了。 这个期间,巴舍拉被正在招募新兵的佣兵团邀请了。 巴舍拉正好自己也正在考虑是不是比起船员,战斗更加适合自己的性子呢,所以第二天就当了佣兵了。 巴舍拉作为佣兵很强。轻松的挥舞大剑,一击就把敌人打趴。连同头盔一起敲裂头部,从盾牌外强行使其扭曲,将手甲和胫甲连同手臂和腿一起砍断。 佣兵的报酬绝不算高。但是,却和巴舍拉的性情很相符,要是干掉部队长、或是有名气的佣兵的话,还能获取外快。 当了一年佣兵之后,巴舍拉开始一点点的收集伊芙丽基亚的情报。佣兵之中还有去过伊芙丽基亚的人。 在巴舍拉出生的二、三年前,伊芙丽基亚发生了政变。三个王弟聚集士兵讨伐了国王。国王的亲族、宠臣,都逃到了国外。 母亲大概也是那时逃到布琉奈的吧,巴舍拉这样想。虽然在意伊芙丽基亚的事却不打算回去,看来离国王十分的近啊。 巴舍拉每年一次,会收拾好钱回卡鲁庞拓拉去,见到母亲和贝亚特里斯之后,会被二人劝说放弃佣兵的工作。但是,只有那个请求他无路如何都不会答应。 和自己性子呀,能赚到钱呀,反正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总之就是不想留在布琉奈。自己流着布琉奈人以外的血,不能安心当一个彻底的布琉奈人。 相对的,四海为家,辗转各地的佣兵就很理想。 关于伊芙丽基亚,又稍微深入了解了下。为何,王弟要讨伐国王。 在那个时期,国王重用了神官们。据说是因为他想要获取结果吉利的神托,是不是真相不明。总之,国王给与了神官们各种各样的特权。神官们壮大了,开始欺压人民。 决定性的起因是,从军打仗的神官,被授予了分配战利品的权利。(这个真的作死,国王就是个彻底的弱智) 随军神官原本的职责,只是祈祷在战场殒命之人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但现在他们仅仅考虑如何获取更多的战利品而指手画脚。 利用了士兵的不满而谋划叛乱的,就是王弟们…。 知道了这个背景的巴舍拉他,不得不考虑到带母亲去伊芙丽基亚是有困难的。母亲和前代国王的关系很近,这太危险了。 但是,他不打算放弃,这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像随时能可以回到自己成长的卡鲁庞拓拉一样,他想让母亲也能踏上自己故乡 的土地。 在梦中,巴舍拉眼前的母亲身姿慢慢老去。虽然不到十分年迈的程度,但是头发失去了光彩,肌肤失去了弹性。 然后,脸色一点点的变差。变到去年春天,巴舍拉见到的母亲最后的身姿。 病入膏肓临死前的姿态。 [我有话要告诉你…。] 握住巴舍拉的左右,母亲细语道来。 说了自己是伊芙丽基亚的王女。前代国王的其中一个女儿,王弟们的侄女。 就算是巴舍拉也震惊了。还真亏她能够逃到这里。 但是,让他震惊的事还不止于此。母亲继续说道。 巴舍拉的生父,正是现任布琉奈国王法隆。 ——为什么。 当实际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巴舍拉挣扎的想要和母亲诉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但是,在梦中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知道这些的话,他就会背着母亲走去王都尼斯,去见父亲,求他帮助母亲,要是为此他会不惜一切的去恳求。 为什么到了已经无力回天时,才告诉自己呢? 母亲没有回答,微笑看着巴舍拉。是这样的啊,巴舍拉领会了。 她是为了自己,才说的。为了遍体鳞伤的儿子。 希望自己去告诉父王名字,在他的庇护下静静的度过余生。 [要幸福啊。] 母亲的眼睛闭上了。那双眼睛没有再次睁开。 ——母亲…! 伸出手臂,巴舍拉惊醒了。 视界里映出的不再是卡鲁庞拓拉的家中,而是昏暗的营帐。 下意识的用左手抚摸脸庞,揉搓右手。像是在确认那些是否还在。留意到全是出了很多汗,就粗暴的用手边的布擦拭了下。 这里是王都尼斯向南走半日左右的阿鲁冬草原。巴舍拉军在三日前来到这里。他想要在这里迎击敌人。 在营帐外有士兵呼叫自己。似乎是传令到了。 [进来。]说完,进来一个气喘吁吁,全身是汗的年轻士兵。没有擦脸上的汗,从背着的麻袋里面取出用圆蜡封好的羊皮纸,交给巴舍拉。 [来自副官阁下的。] 巴舍拉接过羊皮纸,用匕首剥开蜡,检查里面。 ——选好战场了啊。 浮现出充满战意的笑容。在一个叫做索罗纽的地方打击过来的雷格纳斯军,是纸上写的。还有,上面还简述了雷格纳斯军和泰纳蒂军的动向。 索罗纽,从王都向南走大约三日的地方。离开阿鲁冬此地没有多少距离。就算今天用一整天做出征准备,大概四日后就能够到了吧。 ——泰纳蒂他,到现在还没有和公主会师吗? 到自己和雷格纳斯军开战为止,他应该不会主动行动吧。不管怎样真是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啊,但这次却要感谢那个态度了。 给传令兵说了慰劳的话语后让他退下了,巴舍拉给外边的士兵下令,让他们叫主要人员过来。 他打算凭借压倒性的兵力,一口气击溃敌人。 太阳处在地平和正午之间的位置,慢慢的上升着。阳光并没有很热,吹过来的风保持着温热。 以纳瓦尔、拉尼昂两支骑士团为核心组成的雷格纳斯王子军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在通往王都的街道上进军。 士兵的数量约六千。二支骑士团占了约七成,剩下的是由表示效忠于雷格纳斯的诸侯士兵构成的。骑士团二成的骑兵显得有些少,大概一千左右,这是因为运送马饲料的负担很大,所以不得不削减骑兵了。 指挥官是雷格纳斯,但实质的指挥官是纳瓦尔骑士团团长,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以及拉尼昂骑士团团长迪弗洛特二人。阵容是以纳瓦尔骑士团为前卫,拉尼昂骑士团负责后卫。 诸侯的军队则是中卫,要说为什么这样列阵的话,就是他们的战斗力不怎么行。当然,那种话是不会在台面上说的,诸侯军的中央,是雷格纳斯和护卫贞德。 行军速度很慢。这有二个理由,第一点是,比起赶去王都,更因优先招募友军。巴舍拉军有二万至三万,雷格纳斯军已经派出过几次侦查,有把握了。对于六千兵力,对手数量太多了。 还有一个理由就比较棘手了,几日前受到了敌人的袭击。 巴舍拉军会在早晨或者半夜发动攻击。投出数量不足一百的投石雨,或者发出噪音惊吓这边。由于他们撤退的很快,白刃相向的交战几乎没有。 巴舍拉军的目的,就是削减雷格纳斯军的士气和体力。罗兰和迪弗洛特虽然马上就察觉到了,但阻止不了像这种样子的阴险攻击。 ——有着数量优势,还执着于策划夜袭,让我们这边陷入焦躁和疲劳啊。 巴舍拉军的恐怖之处,让罗兰感到惊叹。虽然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但目前还没有应对方法。只能忍耐。 当太阳快到正中时,雷格纳斯军中断了行军开始休息。罗兰为了参加军议,任命副团长奥利维统帅骑士团后,向中卫那里去。 当王子落座后,主要人物已全部到齐。雷格纳斯、护卫贞德、诸侯代表二名、然后是拉尼昂骑士团团长迪弗洛特。 [哦哦,来了啊,罗兰卿。] 面对单手举起的迪弗洛特,罗兰回以寒暄。 迪弗洛特三十八岁。是个脸上搞得很邋遢,头顶的卷发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比罗兰矮点,横向超过了罗兰。因忍受不了酷暑,而穿着用铁片加强的革甲。虽然这个样子不太像骑士,但他在部下之间的威信很高。 让周围的士兵远离到只剩六人。其中一个诸侯开口了。 [根据侦察队的报告,巴舍拉在阿鲁冬聚集士兵,似乎组成了防御阵地。从营帐的数量来看,敌人数目大概在二万五千左右。] 接下来,迪弗洛特闷闷不乐的作了报告。 [同伴的招募,进行的不太顺利。这附近的诸侯都跟随泰纳蒂公,士兵全被派去了那边。] 另外一个诸侯,向雷格纳斯说道。 [殿下,请再一次,派使者去泰纳蒂公爵那里,催促他和我军会合。] 贞德和迪弗洛特同时皱眉。雷格纳斯则稳重的回答。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泰纳蒂公爵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暂且,让他就这样单独行动也好。] 这个说明是谎话,罗兰和迪弗洛特、贞德三人是知道的。 离开雷格纳斯军二十贝尔斯塔(约二十千米)的地方,是泰纳蒂军所在。数量是二万三千。 至今为止,雷格纳斯已经二次向泰纳蒂军派出使者,请求会合了。 [我想,以我的方式去求援陛下。为此,我认为不和殿下一起行动更加好。就算为了陛下,也应该先维持现状。] 二次都收到了这样的回复。也就是说,那全是场面话。泰纳蒂公爵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是众人皆知的。 话虽如此,但作为王子,也不能对公爵的回答说的太露骨。雷格纳斯虽然露着微笑,但心里无疑很不爽。 ——这让人同情。(糊涂 担心 锦衣玉食 ) 对自己没能帮上忙感到歉意,罗兰看向雷格纳斯。 雷格纳斯十八岁。比敌方的巴舍拉小二岁,与罗兰差不多高大的巴舍拉相对,雷格纳斯的个子比一般人要稍显矮小。 他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所以看不大出,但体格纤细,和强壮一词相去甚远。据说他喜欢学术,武艺方面只是勉强赶上普通人。 不过罗兰知道,这位王子有着强烈的意志和决断力。 在地道视察布琉奈南部的城塞群时,他没有过一丝抱怨,遇到敌人的突袭时也没有惊慌,果断的突出重围。寄身于布琉奈西北的拉尼昂城塞时,有着能果断选择从南部进军王都的决策力。 这个王子,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国王吧。罗兰这样认为,并希望如此。虽然巴舍拉确实有着能吸引他人的压倒性强悍,但那不是作为国王所必须的资质。 [罗兰卿,你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吗?] 被雷格纳斯询问,罗兰微微点点头。 [从我的骑士团派出的侦察队收到的,看到过几处有大约一千或二千敌方部队的报告。从远处观察着我们的动向,似乎要妨碍的样子。] [会不会是准备发动奇袭前的视察呢?] 迪弗洛特扭了扭脖子,其中一个诸侯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 [难道说,巴舍拉想要将我们引到阿鲁冬里面去吗?因为我们一直想要摆脱来自那家伙那阴险的骚扰而行动,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了。] [若确实如此,那在这之后,我们应该向何处走?] 雷格纳斯发问,被问到的诸侯稍微考虑了下,说出了一个地名。 [索罗纽应该可以。广阔的草原,就算是六千士兵,行动起来也不会很难。] 雷格纳斯看向罗兰。没有人反对。就算是罗兰,也没能想出其他方案。 军议到此结束了。二名诸侯行了一礼离开了,当罗兰和迪弗洛特也准备转身时,雷格纳斯叫住了二名骑士团长。 [你们二人,对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怎么看?] 罗兰和迪弗洛特交换了视线。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独立部队的传闻,已经传到了军中。迪弗洛特先回答了。 [好像他们在北部有输有赢,不太清楚兵力有多少。再多花点时间去说服泰纳蒂公显得更加现实点。] 他也主张符合情理。雷格纳斯看向罗兰。 [我也和迪弗洛特卿看法一样。琉蒂艾奴阁下的话,一定会很乐意跟随殿下的吧。然而,从北部的状况来看,不太容易能够和她们取得联络。] 说完之后,罗兰在内心思考。 要是现在既去不了王都,又不能停止不前的话,绕路去王都的北侧怎么样呢?这个战略既能阻碍王都和鲁提迪亚的联络,还能和游击队会师。 就算行军途中遭遇巴舍拉军的袭击,有泰纳蒂军在附近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大会贸然发动总攻吧。 面对疑惑看过来的雷格纳斯和贞德、迪弗洛特,罗兰说明了心里的想法。雷格纳斯开心的满脸放光。 [就采用罗兰卿的方案吧。迪弗洛特卿,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也赞成罗兰卿的意见。现在哪怕是多增加一个士兵也好啊。] 关于如何迂回王都往北部走,四人大致交谈了下。从街道的情况考虑的话,四人意见一致,决定从东绕。 [看来还是免不了要通过索罗纽了那。那么,到了那边以后,再开一次军议吧。] 雷格纳斯说完后,罗兰和迪弗洛特在王子面前退下了。 [话说啊,罗兰卿。] 当只剩他们二人在时,迪弗洛特立刻摆出一副臭脸。 [虽然现在才说,我啊,之前很讨厌你。不,现在还是讨厌。] 罗兰眉头一皱,迪弗洛特继续说。 [守护布琉奈西部的不止有纳尔瓦。我们拉尼昂,也数次击退过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的军队。然而,名声大振的只有你而已。所以你讨人厌也是没办法的吧。] 罗兰苦于如何回答。自己等人没有想过要抢别人的功劳,也没有积极宣传过自己等人的武勋。但是,他很清楚迪弗洛特话里的意思。 不过,迪弗洛特马上换了表情,转为不以为然的笑容。 [但是啊,一起行动之后,我就了解你的实力了。我做到骑士团长就到头了,但是你还能继续往上爬吧。——要小心哟。] 惊讶和疑惑,让罗兰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受到了迪弗洛特的赞扬也让他意外,但要小心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迪弗洛特已经背对自己走了。 罗兰立刻叫住了他,不过,口中说出的,却是疑问以外的话语。 [我觉得,骑士团长到头是没有的事。] 迪弗洛特微微睁大眼睛,感到有点意外,[哦],留下短促的回答后再次转身。快速离去了。 带着少许遗憾目送他的背影后,罗兰也走了起来。这也过于少言寡语了。那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啊,大概迪弗洛特也感到不可思议吧。 ——骑士的世界并不是只有骑士团。 骑士团以外,应该也有属于骑士的道路。 到现在为止的这段期间,就像迪弗洛特在看罗兰一样,罗兰也在观察着他。想要从作为年长者的他那里学点东西,根据场合,也有可能会发生要将雷格纳斯托付于他的情况。这是理所当然的。 作为一个战士的话,迪弗洛特可能不如罗兰。但是,他的指挥能力、从部下的服装和态度可以看出他们疲劳程度的卓越眼力都是很优秀的。 雷格纳斯军结束了休息,再度开始行军。 过了半刻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到了索罗纽。 为了开军议,雷格纳斯军停止了行军。 向着军队中卫过去的罗兰,注意到了迪弗洛特带着一个士兵,快步向这里走来。他明白发生状况了,瞬间切换了思路。 然后,来到罗兰面前的迪弗洛特,用紧张的表情告诉他。 [敌人似乎来到附近了。] 跟着迪弗洛特的士兵,努力调整呼吸作出报告。这个男人就是发现了敌人的侦查兵吧。 [在东北面四、五贝尔斯塔左右的地方。数量是三千左右,全是步兵。] 罗兰的表情闪过一丝战栗。实在是太近了。 [你怎么看?],迪弗洛特说。 [虽然应该是佯攻,但要是无视的话就不再是佯攻了吧。] 敌人的兵力充裕。可以采取准备二支部队,第一部队吸引这边的注意,第二部队再趁虚而入这样的行动。 迪弗洛特仰望有些暗淡的水色天空。还是午后,到太阳落山还有些时间。应该趁太阳落山之前索敌,并击退敌人。 [我率领二千部下,去打他们。罗兰卿请在这里保护殿下。] 罗兰点点头,快步到雷格纳斯那里去。 他告诉了雷格纳斯和贞德、二名诸侯,附近有敌人,迪弗洛特率兵出去了这样的报告。对着面面相觑的二名诸侯,罗兰用平稳的口吻拜托道。 [我很抱歉,但你们二人至少现在,请听我的指挥。我们要发挥充足力量的话,比起各自为战,更应该团结一致。] 虽然二名诸侯面带不满,但经历过的战场数目不及罗兰。再加上,还在王子的面前,就答应了。 向二人道谢后,罗兰重新面向雷格纳斯。 [殿下的玉体,我们定会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但是,战场上很难预测会发生什么。还请您随时做好能动身的准备。] [我明白了。] 雷格纳斯的表情和声音,夹杂了无力感和沉痛。 迪弗洛特出击过了半刻后,温热的风势增长起来的时候,罗兰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敌袭!从西北大概来了一千步兵!] 以此为开端,接二连三的敌袭报告一个个的传到罗兰那里。一个个都是一千或者二千,听上去不是很严重,但送来的报告数量轻易就超过了十个。 ——加起来后,是二万四千啊…。 从额头到脸颊,汗水渐渐渗出来。罗兰几乎正确的捕捉到了对手的意图。 ——阿鲁冬的做出来的防御阵地,是个圈套。 这几日里,半夜或早晨的袭击也是的吧。敌人很早以前就选好了这个索罗纽作为战场了,将自己军队分成十支以上的部队,让他们零散的出击。 虽然乍一看效率很低,但比起有能力统帅五千或一万士兵的人,有能力统帅一千或二千士兵的人一定更多。就算有几支部队赶不上,只要数量超过这边就可以了,没有大碍。 ——并且,还特意放出三千士兵,将迪弗洛特调开了。 要不是敌人的话那真是让人赞赏。这人真是拥有可怕的才能。 [怎么做。敌人好像还要花时间整顿队伍。] 副团长奥利维来了,简单的问了下情况。他就算在这种时候还是不改爱挖苦人的腔调。还是平常的态度没有变,这让罗兰感到安心,可靠。 [你的看法呢?] [方阵],奥利维冷淡的回答。 将士兵分成四个部队,组成方形配置在前后左右,是一种可以应对各个方向攻击的阵型。这个阵型的优点,就是没有侧面和后背,非常坚挺,就算承受了一定程度的攻击也很难崩坏。相对的,它非常欠缺灵活性。 然而,罗兰摇了摇头。 [奥利维,将士兵横向排开,偏平配置。让纳瓦尔骑士团挡在前面,诸侯的士兵们在后面支撑。] 奥利维脸上那冷静的假面被剥离了。他睁大眼睛盯着罗兰。 [认真的吗…?] [方阵确实很坚固,但却将雷格纳斯殿下的逃生之路也断了。] 注视着慌忙备战的士兵们,罗兰压低声音。 [虽然作为团长不应说这种话….,如果殿下能平安逃脱,并取得最终胜利的话,就算纳瓦尔骑士在这里全灭了,我认为也算是我们的胜利。] [不是团长应有的台词啊。] 奥利维叹了口气,但没有反对罗兰的想法。 [明白了,只要不被绕到侧面或背面,纳瓦尔骑士就不会输啊。] [抱歉。] 罗兰将军队指挥交与奥利维,上前去。拔出背着的王国宝剑【不败之剑】,将剑身朝下,盯着巴舍拉军。仅仅如此就让雷格纳斯军的士兵们战意昂扬,拿起枪和盾整顿好队列。 另一边,巴舍拉军也完成了布阵。是和雷格纳斯军同样横向拉长的横阵,但厚度压倒性的不同。角笛声回响,他们开始慢慢前进。步伐有些乱,断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罗兰注意到了,巴舍拉士兵们的武装很散乱。 ——说起来,倒是听说过他们是混合军队。 确认有北部诸侯的士兵、南部诸侯的士兵、貌似是战奴的一些人加上佣兵。能够聚集超过二万兵力的话,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雷格纳斯军没有动,等待着对手的攻击。 当敌我的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后,独角兽的军旗被剧烈挥动,角笛声变了。二万四千的巴舍拉士兵,一齐发出呐喊。如雷鸣般使大气震颤,让雷格纳斯军的士兵受到惊吓。 [稳住!] 以不动的姿势站着的罗兰,大声呵斥后方的士兵们。 [现在是展现勇气和战意的时刻!] 没有比这更加严苛的命令了吧。但是,士兵们满是汗水的脸上出现红潮,接近自暴自弃的怒吼响彻天空,战争开始了。 巴舍拉士兵们在大地奔跑,挥砸着剑和手斧袭来。立刻就能清晰的看见对面的脸时,下个瞬间就是白刃之间的对话了。 夹杂着卷起的土烟,用枪刺向对方的脸。手斧落下,连同头盔一起砸裂头部。只要砍到就好似的用剑斩。洒在地上的流血接二连三的连在一起,没过多久就成了一条长阔的赤色河川。 罗兰用杜岚塔尔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接二连三的斩杀。每当大剑一挥,就会有铠甲碎片和血肉飞溅,他周围的死尸折叠起来。在黑骑士和宝剑前面,任何武装都只是普通的玩具一样。 巴舍拉的士兵们丧失气势后退了,雷格纳斯的士兵们用雄叫称颂着罗兰。 纳瓦尔骑士们,也为了回应团长的战意而奋战。用盾牌抵挡敌人的猛攻,用身体撞回去,挥舞剑和枪击退他们。 [比起你们这些货色,萨克斯坦的老鼠们还要强的多啊!] [亚斯瓦尔喂羊的,给我回去训练后再来!] 这样的叫骂,不如说是为了鼓舞自身和同伴。不管倒下多少,那之后都会有前赴后继的巴舍拉士兵络绎不绝的袭来。夏日烈阳照射下的士兵们,脸上全是汗水,武器的根部都染上了血,脚下埋没在尸体堆里。 忽然,罗兰的眉头动了。空气中那微微的震动,作为战士的肌肤感受到了。 过了一拍之后,远处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悲鸣和剑戟的合唱。 [——巴舍拉吗?] 那个男人混在士兵当中突击过来的话,谁都抵挡不住吧。自己这边的横阵要是有一处被突破了,那就会从那里开始崩坏。 一边斩落或踹开成群而来的敌兵,罗兰一边在战场上奔跑。定睛一看,可以看见一个挥舞着大剑,将士兵和骑士们扫倒的黑影。正是巴舍拉。 巴舍拉看向这边,对上了眼。 以惊人之速度径直赶来的巴舍拉,别说警戒罗兰了,而是浮现出十分愉快的笑容砍了过来。 大剑互相激烈的碰撞迸出火花,震动大气。 [好久不见了呀,罗兰!] 双眼闪出喜悦的神色,巴舍拉叫嚷道。 [在纳瓦尔城塞时让你跑了,这次要可要做个了断哦。] [总指挥官亲自杀入敌阵,真是好胆量啊,] 为了搓开巴舍拉的霸气,罗兰淡淡的回应。闪过横向而来的斩击,瞄准肩口用剑刃砍去。但是,巴舍拉用精彩的动作避开了那一击,并立刻转动手腕。罗兰用杜岚塔尔架开了那似乎连岩石也能粉碎的奥托库雷尔的一击。 [如此这般的强悍,为何要用在邪道上。] [我为了我自己使用力量,有什么错。你不也是如此?] 二人周围沉重而锐利的斩击纵横起舞,形成了龙卷风。 不管是敌我双方,士兵或者骑士,都在远处观望着二人的战斗。别说要帮助自己的总指挥官了,连近身都做不到。 ——果然,好强。 巴舍拉的臂力、速度、技术,让罗兰再一次感到佩服。最初开始还打的旗鼓相当,现在罗兰开始慢慢的被压制了。巴舍拉三次挥出大剑的期间,罗兰只能挥出二次。 [给我冲!取下雷格纳斯的首级!] 这道命令,让周围的巴舍拉士兵们,被弹起似的开始行动。当然,纳瓦尔骑士和诸侯的士兵们也做出反应,迎击他们。 黑骑士和庶出王子周围众多白刃闪耀,流血浸染地面。被剑刺中脸的巴舍拉军士兵横躺一旁,雷格纳斯军的骑士侧腹被砍裂而倒下。 可以说是数量和本事同等的相互角逐,巴舍拉的士兵终究还是突破了雷格纳斯士兵们的防守。 有一瞬间,罗兰被那个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巴舍拉挥出了大剑。 关键时刻,有箭飞了过来,二支同时。 巴舍拉立刻改变剑的轨迹,打碎了二支箭矢。趁这个机会,罗兰重整姿势,向后跳跃。 [居然是箭…?] 巴舍拉的嘴角浮现出笑意。 雷格纳斯军是布琉奈人的群体。首先就不会去考虑使用弓箭。而且,能在混战中射出如此精准的箭,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作为重逢的招呼还不算坏啊!] 一边警戒着罗兰,巴舍拉朝着箭飞来的方向笑着说。 那里站着的是,一个披着脏污的外套,拿着黑弓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叫做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罗兰欢喜的叫了出来。 [感谢你救了我!这个那人由我来负责,殿下…!] [不要紧的,罗兰卿。] 为了让巴舍拉也能听见,提格尔特意大声的回答。 [远比我更加可靠的二人,正赶往殿下那边去。] 听到了这些的巴舍拉,用力咂了下舌。 当提格尔救下罗兰的时候,突破雷格纳斯军横阵的巴舍拉士兵们,发现了由一位女性骑士守护,伫立着的金发王子。那个时候,雷格纳斯为了尽可能的提高己方士气,走到士兵们的后面激励着他们。 没有武装,穿着绢服,无疑是个高贵之人。这样判断后,巴舍拉士兵们杀到了雷格纳斯那里。顶住极力阻碍他们的雷格纳斯士兵,或者使用武器强行击退,争先恐后的袭向王子。 不过,他们的武器永远没有机会触及雷格纳斯的了。 从侧面飞来一个黑影后,银色的闪光疾走起来。巴舍拉士兵的首级溅着血沫飘了起来。黑影顺势跳到雷格纳斯旁边,抱着他滚落到地上。 遭遇突然袭击而停下脚步的巴舍拉士兵们,又被缠绕着寒气的锐利突刺所攻击。三名巴舍拉士兵的头部连同头盔一起被贯穿,或者喉咙被刺裂,当场倒下。 退缩的巴舍拉士兵们面前站着的,是一名拿着枪的美丽少女。 少女——米拉的背后,黑影抱起雷格纳斯。 [殿下,您没有受伤吧?] 黑影的真实面貌,正是琉蒂。 提格尔他们三人发现了雷格纳斯军,正好是在开始和巴舍拉军开战的时候。连横阵边缘的士兵表情也充满着紧张,实在不是能够上前搭话的气氛。要是有个闪失,可能会被当做敌兵抓起来。 考虑着总之先要寻找雷格纳斯,就潜伏着走向战场边缘的提格尔他们,幸好遇到了认识琉蒂名字和面孔的纳瓦尔骑士。然后,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雷格纳斯。 看着提格尔和罗兰的同时,巴舍拉立刻开始盘算。 首先,救助雷格纳斯的其中一人,无疑是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吧。另一个大概是吉斯塔特的战姬。 雷格纳斯已经逃过一劫这点,巴舍拉不得不认了。 ——那么,就在这里把他们给击溃。 雷格纳斯军的主力,是纳瓦尔骑士团和拉尼昂骑士团。只要这二支骑士团有任何一支被歼灭,那雷格纳斯就无望再起了吧。顺便取下罗兰和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的首级。 这样决断之后,正当他想要再次传令给麾下的士兵时。 [有敌人!] 其中一个巴舍拉士兵,惊慌失措的叫嚷道。 几个士兵,跑到因诧异而皱起眉头的巴舍拉那里报告。 [从我们的背后,出现了一支武装的兵团。] [数量是二千,要么三千…。举着橙色底上描绘着六条腿的马的旗子。] 巴舍拉回头看向自己军队。能够注意到,前卫正在和雷格纳斯军展开死斗,中卫靠后则是阵脚大乱的样子。 ——橙底六足马…。 他在心里嘀咕后,马上想了起来。那是泰纳蒂公爵家的旗子。一直和雷格纳斯军保持着距离的那个男人,是准备着在这关键时刻来妨碍自己。 巴舍拉受到的冲击很大,很深刻。 直到刚才为止,都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但是,现在胜利早已离他而去。现在不得不考虑逃跑了。在这个状况下,不仅是罗兰,还要和提格尔对弈,到底还是不能全是而退的。能够在自己等人作战时横插一脚的本事,他们是有的。 ——但是,要在此处拿下这家伙的首级。 巴舍拉的视线,看向了提格尔。提格尔左手拿着黑弓,没有拉着新箭矢的样子。大概刚才射出的二支就是他最后的箭矢吧。 几乎只用了一瞬间踏出的一步,巴舍拉缩短了到提格尔的距离。似乎是预测到了这点的提格尔大大的横向跳开,同时挥了下右臂。 响起空气撕裂的声音,有什么小小的东西逼近了巴舍拉。巴舍拉立刻倾斜身体避开,表情因焦躁而扭曲。 [石头吗?] 他误以为提格尔的右手空无一物,但他错了,提格尔的右手握着石头。拿着黑弓也好,腰部挂着空的箭筒也好,都是圈套。 到时候了,巴舍拉承认输了。 [罗兰哟,今天就放你一马吧。] [这样就好了吗?] 对巴舍拉轻浮的口气,罗兰平静的反问道。 [下次我会赢的。] [嘿。本以为你嘴笨,没想到,还挺会强词夺理的嘛。] [撤退啦!] 巴舍拉跃入自己军队的士兵之中,背对雷格纳斯军跑了起来。漂亮的逃脱了。还在和雷格纳斯士兵们对砍的巴舍拉士兵们,见了总指挥官的身姿,慌忙的跟在他后面。 占优的巴舍拉军,声势浩大的撤退了。 雷格纳斯军的士兵们用呆然的表情,目送着他们。 提格尔无言的看着,巴舍拉消失的方向。 ——本想打他个出其不意,但还是被漂亮的躲掉了。 指的是投石头的事情。巴舍拉果然,是个可怕的敌人。 确认周围暂且安全了之后,提格尔走向罗兰。 [容我再说一次,久违了。] [啊啊,自亚斯瓦尔以来啊。受你帮助了。] 二人相互握了手。这时,雷格纳斯的一个士兵向罗兰寻求指示。 [要追击吗?] [不了,优先重整队伍吧。] 罗兰摇了摇头。敌人还有余力,我方已经很疲惫了。就算在这个状况下执意追击,恐怕也会遭到沉痛的反击吧。 提格尔和罗兰穿过了士兵们,去向了王子所在的地方。 没过多久,看见了米拉和琉蒂的身影。她们旁边站着二人。是雷格纳斯王子,和担任护卫的女性骑士贞德。由罗兰做了介绍。 这边也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吧,雷格纳斯表情呆然的看着琉蒂,然后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大动作的抱住了她。 [琉蒂艾奴…真的,是你。幸好你没事….] [哎哎,是我,琉蒂艾奴,殿下。劳您挂心了….] 提格尔表情放松下来,看着完成感动再会的二人。 [琉蒂,关于你的战友,差不多能介绍下了吧。] 贞德故意咳嗽了下,看着米拉。这时,米拉和琉蒂也注意到了这里。 关于米拉的介绍随意糊弄了下,这是因为她判断不应该在这个场合下说出她是吉斯塔特的战姬这事。对于看着自己的雷格纳斯,提格尔以战场的礼法打了招呼。 [我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殿下,那个….好具布几了。] 台词后半缺少自信了。虽然听过琉蒂的话,但不确定雷格纳斯是否真的还记得自己,提格尔感到不安。提格尔自己,见了雷格纳斯,也感到很疑惑。就如同自己在这八年成长了很多一样,雷格纳斯也改变了。 个子,比提格尔要矮小。中性细致的面孔加上纤细的身材,给见者留下温和的印象。不过,看着那碧色的眼睛,提格尔想起了法隆王。 那双眼睛里,闪出了有点调皮的神色。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虽然我早已久仰你的大名,但我们应该是第一次相见吧。] 雷格纳斯微笑着说道,提格尔不由得眨了几次眼。考虑着对方究竟在讲什么,吃了一惊之后伸直身体。 因为琉蒂说的很理所当然所以他忘记了,八年前,自己让王子吃了烤鸟肉这件事,是个秘密。 [正,正如您所言。是我搞错了。] 对于诚惶诚恐的提格尔,雷格纳斯温柔的微笑。 [我没有在意。因为就算搞错了,也不是你的错吧。] 这句话让提格尔一惊,肩膀震颤。雷格纳斯平和的继续说。 [啊啊,说起来….我听说你很擅长狩猎。下次,要是你能捕到鸟的话,能够让我品尝下呢。现烤的那种。] [十分乐意,我会为您献上的,] 王子绕着弯的传达了他还记得八年前的事情,这让提格尔胸口一热。 随后,雷格纳斯的视线转向米拉。 [米拉阁下。你救了我,我十分感谢你。] 米拉回以无言的问候。之后,雷格纳斯重新转向琉蒂。 [那么,你放着本职工作不管,好像度过了一段肆意妄为的时光啊。] 雷格纳斯的声音包含着平静的怒气,笑着说道。琉蒂的表情变得僵硬,但由于被雷格纳斯的手用力握住了,没法逃跑。 [那,那个,殿下,我,这个,全是为了殿下啊….] [我没有怀疑这点。你究竟有多么重视我,我很清楚。不过,就算是为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被准许的。] 这话很合情理。米拉冷静的观望着,轻轻的嘀咕。提格尔也点点头。 虽然现在才提,琉蒂并非是按照雷格纳斯的命令而行动的。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拉尼昂城塞,走访诸侯和骑士团,组织了游击队。雷格纳斯的愤怒是当然的。 [提,提格尔!米拉!请救救我!帮我解释!] 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不管,提格尔上前。 [请不要太惯着那孩子。] 阻止了想要从旁插话的提格尔的人,是贞德。 [好好的给她点教训,这对大家都好。] 说着,就走回到了拉着琉蒂的雷格纳斯身边。 提格尔露出怎么办的表情看向罗兰。罗兰笨拙的耸了耸肩膀。 [琉蒂艾奴阁下和贞德阁下,二人都是长时间效力于殿下的人。要是由殿下他们之间来解决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插足比较好。没关系的,不会出现什么粗暴行为的吧。] 啊,在点头的提格尔的旁边,米拉皱着眉注视着雷格纳斯等人。 [王子殿下吗…] [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提格尔询问,米拉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啦。话说,你以前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老实说有点模糊,已近记不太清了,但有差不多的地方吧…。] 之所以是单独一个人,应该是躲过了护卫和随从的眼线而溜出来的吧。而且,还对弓箭手有兴趣,虽说是这边劝诱的,但他还是咬扯着烤好的鸟肉。绝对不像高高在上的王子大人。 在二人对话期间,战场的气氛稍微稀薄了下来。 没多久,担任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的奥利维出现了。他相互看了下提格尔和米拉,露出好意的笑容。 [我从士兵们那里听说了。我为你们救助了殿下这事,表示感谢。话说,殿下呢?] [和琉蒂艾奴阁下,正在那边因重逢而喜悦。] 用若无其事的表情,指向远处示意,提格尔守护了琉蒂的名誉。奥利维貌似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因挖苦而扭曲。 [没事就好。总之从这里撤退吧,到合适的地方扎营。我还在意着迪弗洛特卿的部队。] 后半部分的台词,是对着罗兰说的。 雷格纳斯军离开了索罗纽,在向南五贝尔斯塔左右的地方扎营。 雷格纳斯的营帐,和一国的王子相去甚远。铺着用旧的地毯,角落里叠着毛毯。顶上挂着的吊灯也是发黑的。 毛毯的旁边,有几件麻衣。虽然质地上等,但却像是不怎么富裕的诸侯穿的。除此之外,就是堆积的成捆羊皮纸。 被邀请到里面的提格尔和米拉,吃惊的看着这些,营帐中除了雷格纳斯以外,还有琉蒂和罗兰。 顺便一提,王子的护卫贞德,正在别的帐篷内休息。到米拉和琉蒂赶来之前,她持续孤军奋战保护着雷格纳斯。是雷格纳斯命令她去休息的。 [您在这样的地方起居吗?] 对于情不自禁发问的米拉,雷格纳斯点点头。 [不能为了我而去消耗贵重的物资。而且,能进入这间帐篷的人也有限制的。] [这可不行啊,殿下,不管什么情况下门面都是必要的,我和贞德不是常常向你谏言的吗?] 琉蒂进言的口气仿佛是说教似的。大概是习惯了吧。[的确如此啊。]雷格纳斯微笑的敷衍过去,重新看向提格尔。用严肃的表情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帮助了罗兰卿,击退了巴舍拉,真是精彩的武勋。虽然现在还拿不出足够的褒奖,但迟早一定会报答你的活跃表现的。] [虽然对这番话愧不敢当,但承蒙殿下厚意,有一个请求。] 听了提格尔说完,雷格纳斯身体稍微向前倾斜,催促下文。提格尔的视线移向一旁坐着的米拉。 [这位是吉斯塔特王国治理奥尔缪茨公国的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阁下。我之所以现在能在殿下面前,正是靠她的协助。到这场战争结束以前,您能否….对她以战友相待呢?] 说到中途差点断掉,是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雷格纳斯的视线有些冷淡。低着头,提格尔在内心疑惑。是不是自己无意之中,做出了什么失礼的事情。还是说,雷格纳斯不喜欢吉斯塔特呢? [奥尔缪茨公国吗?] 不仅仅是视线,雷格纳斯的声音都变冷淡了。琉蒂和罗兰也很疑惑的样子,但表现的很模糊。那这样的话,果然是讨厌吉斯塔特吗? [说起来,你似乎在奥尔缪茨滞留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啊。是在那个时候和战姬阁下培育出了友谊吗?] [正是如此。] 回话的不是提格尔,而是米拉。冻莲的雪姬大方的继续说。 [刚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他。但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用自己的热情、积极的向我搭话,让我们相识。通过一起见识和听闻同样的事物,一起去感受。培养出来的。] 提格尔微微歪了歪头,诧异的看向米拉。从她刚才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某种的挑衅意思。对于一国的王子说出这些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米拉这样。 [是这样吗…对于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来说,真是很不错的体验那。] 感觉雷格纳斯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提格尔的错觉吧。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就请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为我讲述下关于吉斯塔特的事情吧。从琉蒂艾奴听来的,你去年整年都在周游诸国,如果你能到王宫稍稍讲述下给我听的话,应该会很不错。] [那个,殿下…。我还有些事情,能否和您说呢?]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格尔插嘴了。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发言,多少需要些勇气,但也因此让米拉和雷格纳斯都恢复了冷静。 [大致的事情已经从琉蒂艾奴那里听说了,但还应该听你亲自说比较好。] 提格尔行了一礼,将自己到这里来之前所发生的事说明了下。听完之后的雷格纳斯,看向面露苦色的罗兰。 [罗兰卿,接下来你来说吧。包括你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了些奇异的话,但听了罗兰的话后就能理解其中的缘由了。 岗隆出现在罗兰的面前过,并且,岗隆和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人是敌对关系。 [这是从副团长奥利维那里听说的,侍奉于泰纳蒂公的占卜师,他的名字就叫做德雷卡瓦库。是去年春天远征墨吉涅期间,为了泰纳蒂公准备了地龙和飞龙的男人。] [是这样啊。然后,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也遭遇了岗隆公的袭击。] 雷格纳斯的表情闪过严峻的阴影。提格尔认为这也难怪。因为他已经获知了代表布琉奈大贵族的二人,都不是寻常之物这样的事实。 [我打算过寻求泰纳蒂公的协助…。] 雷格纳斯的烦恼,提格尔也懂的。就算游击队和雷格纳斯军会师,兵力也只有一万二千左右。不对,实际应该更少。在刚才的战役之后,雷格纳斯军出现了相当多的死者。总之,是比不过泰纳蒂军的。 少数战胜多数敌人的例子,在以前也有几个。然而,那些都是值得被称颂的稀少成功例子。大多数的场合下,多数都是会不留情面的蹂躏少数。 雷格纳斯视线转向提格尔。 [能听听你的想法吗?] [我,吗….?] 提格尔纳闷。要是听琉蒂或者罗兰的意见还能理解,但不知为何,王子会想要听不过身为一介小贵族之子的意见。但是,也不能不回答。 [我也认为,应该去寻求泰纳蒂公的协助。] 这个发言后,不仅仅是雷格纳斯,米拉和琉蒂也浮现出吃惊的表情。平静的只有罗兰。雷格纳斯说了句[理由],简短的催促说明。 [之前已经表述过了,我讨厌泰纳蒂公的为人。] 虽然认为自己应该稍微使用下贵族该有的说法方式,但这些话正是自己感情最真挚的体现。讨厌的理由,不止一个。听说过有许多关于他暴虐和不仁道的传闻,还有些给人印象不好的事迹。 不过,比其他这些最令自己愤怒的,就是去年春天和墨吉涅的战争时,提格尔率领的阿尔萨斯部队被配置在了军队的先头,如同是弃子般的对待。而且,虽然在亚尔瓦斯并肩作战了,但自己还是无法喜欢赛安 泰纳蒂的为人。 [但即便如此,我任然提议要向他寻求协助的原因是,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救出法隆王。是需要泰纳蒂公的,——还有战后也是。] [战后?] [我去年在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被卷入到了各类国家之间的纷争之中,通过这些我明白了一点,战争不是胜利之后就算结束了。还必须重建被破坏的事物,恢复往常的生活不可。那些都是需要很多人来协助的。] 雷格纳斯很吃惊。不过,王子立刻抹去了脸上的感情。 [尽管有传闻说泰纳蒂公对人民非常的不仁道。] 为了试探,雷格纳斯问道。提格尔额头带着汗水回答道。 [当然并不是允许他这样做。但是,要是岗隆公再加上泰纳蒂公都要讨伐的话,布琉奈将会举国大乱吧。而且,我认为,殿下可以制约住泰纳蒂公。] [你是说我,自身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吗?] 承受着雷格纳斯的视线,提格尔努力组织语言。 [泰纳蒂公的强大,我也知道的。] 募集二万以上的士兵之后,还有余力。大贵族的实力强大的超出人的想象。那绝对是冯仑家之流无法比拟的。尽管如此,提格尔并没有畏惧的原因是,他认识奥尔缪茨和米拉。战姬也好,大贵族也要,既不是最强,也并非无敌。 [但是,就连泰纳蒂公,也不能只靠自己的军力战胜岗隆吧。所以说,他是想殿下和我们先和岗隆作战。等我们消耗之后再向泰纳蒂公寻求协助。应该会有交涉余地的。] 先将德雷卡瓦库的存在搁置一旁。是由于不能全盘接受岗隆的一面之词。 [那么,你认为该如何交涉比较好呢?] 提格尔一下子语塞了。看见后的米拉,开口了。 [我有一个提议。] [能让我们听听看吗?] 雷格纳斯说完后,米拉继续说。 [向泰纳蒂公派出使者,让他这样说就行。【速回领地聂梅塔库姆,着重致力保持南部的稳定。因为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罗兰卿带来了强大的援军,与岗隆公的战争无需汝的协助。】这样。] [强大的援军?] 面对疑惑的雷格纳斯,米拉露出坏笑。 [当然实际是没有援军的。不过,要是说出这二人的名字。那就能让泰纳蒂公看见有吉斯塔特军和亚斯瓦尔军的援军假象。] 提格尔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关系亲密,甚至因此被扣上了内通的嫌疑,泰纳蒂不会不知道这个事。罗兰在亚斯瓦尔的活跃也同样。 [刚才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已经说了,游击队里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三名战姬。其中一人,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帮我写好了一份信。] 米拉继续组织语句。 [泰纳蒂公的话,这之后还是会单独行动。殿下的军队,向游击队所在的奴比尔城去,泰纳蒂公会保持一定距离继续跟在后面的。巴舍拉军会在王都留些士兵,同时会来挑战殿下的军队。不过,他会警戒泰纳蒂公的军队,不会全力出战。这里面会有胜机。] [我知道了。那么,就劳烦你去泰纳蒂公那里跑一趟了。当然,会为你准备护卫的。] 雷格纳斯刚说完,营帐外传来少许嘈杂声。 [可能是迪弗洛特卿的部队回来了吧。] 罗兰行了一礼,出了帐篷。提格尔他们决定等他回来。要是能获得新的情报,那有可能需要重新考虑战略了。 大概等待了数到一千左右的时间吧。回来的罗兰脸上有点紧绷,还有微微的困惑。首先他面向雷格纳斯,作了报告。 [迪弗洛特卿的部队,遭到了敌人攻击。] 琉蒂和雷格纳斯同时屏息。罗兰的报告所说,迪弗洛特部队被敌军引诱,过于深入了,然后在那里遭遇侧面来的奇袭败走了。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出现了帮助败走了的我军的人物…。但他说务必想要问候下殿下。] [当然。我也必须向他道谢。] 说到这里,雷格纳斯的表情变得疑惑。因为罗兰的表情有点吃瘪。 [那位人物有什么问题吗?] [是赛安卿。泰纳蒂家的嫡男。]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 赛安从战场的上空经过,纯属偶然。 十日前,来到雅尼艾斯的泰纳蒂家随从,毕恭毕敬的送出了一封书信。是父亲的心腹司提德写来的。赛安打开看了后,里面写了简洁的内容。 [阁下说了,【仅限这次,就依你的想法去做吧。】] ——那位父亲大人,竟然让自己自由行动….? 不会是假的吧,赛安对信封和内容检查了几次。 人生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记忆有听到过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父亲常常挂着嘴边的是,[作为泰纳蒂家的人就要永远保持强悍。不要被人看扁了。]这句话。 [我的想法….?这是叫我怎么做啊?不去管墨吉涅军了吗?说到底王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赛安因激动,将信揉成了一团。雅尼艾斯在布琉奈的东南端,王都的局势要传过来需要很多天数。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岗隆占领了王都,但与之相对的,父亲会怎么做他还不知道。 [父亲应该不会无视岗隆的所作所为。他会招募士兵进军王都的。这样的话,那我也应该去王都。] 不过,他很烦恼那样做是否真的对。那样做的话,父亲不会说要自己回去吧?因为能熟练驾驭飞龙,在亚斯瓦尔活跃的自己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了。 赛安在马厩中,抱着脑袋。要说为何他要这样烦恼,因为除了赛安和另一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进入马厩了。忍不住要给部下看见自己的烦恼。飞龙则是昏昏欲睡的俯视着他。 像懊恼中的赛安搭话的,是女仆,以打扫马厩为主要工作的阿露艾特。 [您要回聂梅塔库姆了吗?] 拿着打扫用的扫帚,阿露艾特向往常一样淡淡的问道。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赛安用厌烦的眼神看向她。 刚开始,认为她是不懂礼数而瞪过她。因为那样会让一般人畏惧,退缩的低头。不过,不管瞪视阿鲁艾特几次,她的态度都没有变过,赛安也就放弃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听说屋子里来了使者,赛安大人接到了信。] 原来如此啊,赛安理解了。因为自己特意检查了书信,所以无疑是有重要的内容在里面。所以她这样想也符合道理。要是真是这样的内容的话,会有多么轻松啊。 [如果说,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会怎么样?] 抛出这样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寻求共同感,也可能是想要抱怨。阿鲁艾特疑惑了一会之后,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打扫完马厩后,去买东西。] [你这家伙,有没有在听我说…?] 赛安板起脸瞪她。阿鲁艾特点点头 [因为我没有其他特别想做的事。] 自己和侍女说这个话题是个错误。对着叹气的赛安,阿鲁艾特说道。 [赛安大人想要拿到功劳,展现力量吧?] 赛安恼了,握紧了拳头。现在是一副随时准备揍她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种话了。] [不是对我。] 阿鲁艾特的视线,移向了正一直俯视着二人的飞龙。理解之后,赛安的怒气马上消退了。 确实,他使唤过飞龙数次了。从聂梅塔库姆时就开始了。 想要给世人展示下我和你的力量。 不仅仅停留在心里,还说出了声。也为了说给自己听。 ——对啊,就是这样。 就算是在亚斯瓦尔的活跃,也不如黑骑士。还不能像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那样,获得战姬的信赖。 ——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在意父亲会如何行动…。 要是自己和飞龙一起,获得武勋就好了。作为泰纳蒂家的长子。 接着,赛安离开了马厩,叫来了部下。 [父亲他说,有事要我去办。我一个人去王都。你们几个收拾行李回聂梅塔库姆。] 赛安自身也准备了好了旅行的调度,回到了马厩。阿鲁艾特还在。似乎做完了扫除,正躺在稻草上休息。 [喂!],赛安粗暴了叫她,丢给她一个装满金币的皮袋。 [回聂梅塔库姆去,先打扫好那里的马厩。] 然后,赛安意气风发的离开了雅尼艾斯,但还有几个问题。 首先,他无法收集情报。对赛安来说,情报一般都是别人提供的,不是要他自己去收集的。万一真到了要自己去做的时候,他却想不出如何去做了。在让他觉得给泰纳蒂家蒙羞了。 还有一个就是,他无法预测父亲的想法。虽然能猜出他大概会去和岗隆、巴舍拉作战,但想不出他具体会怎么做。 但是,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如果说这算是连聪明的诸侯也难以判断的事态,那这就是没有表明自己方针的泰纳蒂公的失误。 总之,赛安也只能乘着飞龙笔直向王都进发了。 虽然筹备作为飞龙饲料的羊花费了些时间,但除去这点,旅行可以说很顺利。赛安到达了雷格纳斯军队的附近。 之所以没有立刻接触雷格纳斯军,是因为他吃不准那样做是否正确。再加上,长久的劳顿旅途让飞龙发脾气了,为了应对这个也要花费些时间。 在这个期间里,迪弗洛特部队和巴舍拉军部队激战了。刚开始他难以判别,但通过各种武装,找出了雷格纳斯军和巴舍拉军的区别。骑士团不会是巴舍拉的同伴,这点赛安也知道。 赛安最后还是绝对作为雷格纳斯军的友军,驱使飞龙展开突击。所以赛安救了大多数败走的士兵。 经过总指挥官雷格纳斯营帐的赛安,还是有点紧张的。他和不把王家当回事的父亲不同,更多的是,有着作为布琉奈贵族对王家的那份尊敬的认同。 不过,进入营帐的赛安吃了一惊。虽然里面简朴的不像是一国王子这点也让他惊讶,但更主要的是,雷格纳斯两侧站着的二名男子。提格尔和罗兰。 [赛安卿。] 雷格纳斯以坐在地毯上的姿势,叫了赛安的名字。赛安慌忙单膝跪地,低下头。 [你救了我军的士兵们,我作为他们的上司,为此对你表示感激。] [虽然我只不过做了布琉奈贵族的份内之事,但殿下的这番褒奖,让我倍感光荣。] 在这种场合下,赛安作为贵族远比提格尔这类人做的更加体面。不过,他的意识有几分受到了提格尔和罗兰的影响。 [话说,是泰纳蒂公爵派你来的吗?] [不是,现在我并没有和公爵阁下一起行动。] 赛安摇了摇头。 [在前几日,我受公爵阁下的命令,在东南的雅尼艾斯。我和飞龙一起,在牵制墨吉涅。不过,阁下通知我那个使命结束了,既然这样,我立刻就赶到了此地。] [那么,你是不知道泰纳蒂公爵的军队就在附近这事吗?] 赛安不由得抬起头。这他第一次听说。通过这个反应,雷格纳斯微微点点头。 [我明白了,关于现在的状况,就由我来说明下吧。] 雷格纳斯说明了自己等人和泰纳蒂军、还有游击队的位置和规模。 [虽然我认为集结这三支军队之力一同打倒巴舍拉军队是最妥善的,但泰纳蒂公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没有和我们会师的打算。赛安卿,你能帮忙前去说服下令尊吗?] [那个…虽然对殿下很抱歉,但这很难啊。] 表情变得僵硬的赛安回答道。和父亲提意见,光是想象就令人畏惧。但是,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害怕才拒绝的。 [也就是说父亲,不,公爵阁下他这样做的话,是有理由的。他应该不会听从儿子的请求吧。不如说,您能相信下阁下吗?] 不仅是雷格纳斯,提格尔和罗兰也感到意外的看着赛安。从他的表情里,可以感觉到所谓的亲子关系。 [我明白了,就依你的提议吧。不过,既然你从雅尼艾斯一路飞到此地,那去见见泰纳蒂公如何?] 听了雷格纳斯的话,赛安再次摇摇头。 [殿下的体谅让我受宠若惊,但我是作为一个战士才来战场的,为了去看父亲一面什么的——]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兰,插话了。 [赛安卿,你不接受殿下的好意吗。你也知道的吧,陛下….] [罗兰卿。],雷格纳斯以锐利的语气劝阻了罗兰。 [我的事情就别说了。] 这个对话,让赛安也领悟到了雷格纳斯的挂念。根据今后的状况,雷格纳斯也许再也见不到父亲了。想到这点,赛安的心情动摇了。而且他也想知道寄出那种奇妙书信的父亲真正的用意。 [殿下,关于刚才说到的劝说公爵阁下一事,那个,如果说要满足您的期待的话,那是困难到绝对不可能的了,但是,只是问问他想法的话,我可以去试试看。] 要是被误会成他能办得到,就麻烦了,所以赛安特意用了谨慎的口吻说道。雷格纳斯浮现出安心的表情。 [那也没有关系,那你能为我去跑一趟吗,赛安卿。] [如果这是殿下所愿的话。——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下。] 赛安的眼神,看向了提格尔。 [为何,冯仑伯爵的长子会在这里?] 罗兰在他能理解。没有人比黑骑士更加能胜任王子护卫吧。但是,提格尔的存在却极其的不自然。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他,救了我性命。] 正确说来,救了雷格纳斯性命的是米拉和琉蒂。不过,提格尔也牵制了巴舍拉,所以这样的说法也不能说不对。 听了游击队的事情,赛安就吃惊了。自己在雅尼艾斯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男人却在北部积累武勋,而且竟然还从敌兵手中救下了王子。 [其实还有其他理由,因为这些缘由,所以请他在这里。] 听了雷格纳斯的话,赛安低着头,回答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接下来不管怎样,自己都必须要建立武勋不可了。 出了王子营帐的赛安,大步走向营外正在休息的飞龙那里。总之他走的很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那,赛安卿。] 从旁传来一阵爽朗的招呼,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在这种地方女性的声音很稀奇,再加上,他记得以前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赛安看向发声处,[咦!]口中发出了一声怪叫。那里站着的是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 带着亲切的微笑,琉蒂走到赛安面前。 [我听说了。你救了我军的士兵,请让我也向你道谢。非常感谢。] 看着低下头的琉蒂,原来是这事啊,赛安放下心来。想要表现出因胜利而骄傲的样子,显得得意洋洋。 ——对啊,懂了吧,这就是我的实力。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琉蒂抬起了头。 [真让我吃惊,在王都的酒馆里和一群只会拍马屁的废物出老千,对女性极其粗野的没品之人,居然是同一人物——] [那,那些事已经过去二年多了吧….!] 脸涨的通红,赛安向琉蒂逼近。琉蒂退了一步,大概是为了避开飞溅的唾沫吧。但笑颜不改。 [真让人意外啊。我以为你会说,那是又怎么了。搭讪诸侯的千金或任职王宫的女仆却遭敷衍对待的你,也成长了啊。] 赛安感到,自己的太阳穴正在抽搐。在认出是这个女人招呼自己那一刻,就应该不理会她直接离开的。 ——就因为这样,【没有矿上的贝尔修拉克】才…。 赛安将琉蒂当做自己不擅应对的人,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在这之前对他来说,琉蒂只是一个在见面时会出于礼数问候,没有实力的公爵家千金,轻视着她。由于父亲轻视着贝尔修拉克家,所以他也效仿了。 四年前,赛安和琉蒂比试了下。 琉蒂被评价为是个与年龄不符的优秀剑士,所以赛安想通过击垮她让自己名声大振。虽然来王都时的赛安一直带着马屁精们整日玩乐,但他也作为布琉奈贵族磨炼着剑和枪的能力。 但是,彻底被痛打的人是赛安。 拯救赛安的台阶是,就连多少有些本事的骑士或贵族们,也没能击败琉蒂。所以大家都认为,打不赢如此强悍的战士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让他总算保住了颜面。 第二年,琉蒂被选拔为了雷格纳斯王子的护卫。在那以后,当赛安在王都作威作福时,几乎都遭到了她的教训。 在此这前,谁都不敢去指出泰纳蒂家长子的蛮横行为,但琉蒂不管那么多。作为赛安自身,也不敢向父亲诉说被女人痛扁这种事。 对赛安来说,琉蒂是他能不见就不见的人。 [但不管怎样,我是真心表示感谢的。既然都是和巴舍拉作战的话,就请多关照啦。] 琉蒂伸出了手。赛安恢复了冷静,准备去回握那只手。 忽然,赛安的内心里涌出了复仇心,说起来,真是吃过这个女人不少苦头。稍微回敬下也说得过去吧。 他用力握紧了琉蒂的手。本想在看到对方吃痛的样子后再松手的。 但是,她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反而,赛安才是感到疼痛的的一方。 ——骗人的吧….?我可是为了能驾驭飞龙一直锻炼着啊。 就算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还在加大手上的力道。琉蒂的表情还是没变。 忍耐不下去了,赛安强行挥开了琉蒂的手。 [打,打算要握到什么时候啊….] 虽然说的随意,但他呼吸很乱。琉蒂则若无其事的回答。 [没多久,到你表现出了再会的喜悦后啊。] 果然不擅长对付这个女人。正当他想着这个的时候,[话说回来。],琉蒂改变了话题。 [你的家里面,雇佣了一个叫做德雷卡瓦库的占卜师吧?] [….那有什么问题?] 赛安皱起了脸。确切的说,赛安讨厌德雷卡瓦库。他常常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盖住脸的兜帽的姿态,不仅让人感到有点恶心,而且还来历不明。要是不是父亲重用着他,赛安早就把他赶出家里了。 [听岗隆说的,那个占卜师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虽然可能是为了离间我们和泰纳蒂公,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听下更加确切的情况。] [岗隆提到,德雷卡瓦库….?] 这也不难理解。德雷卡瓦库确实受到父亲信赖。不仅拥有优秀的占卜能力,还有那不知道如何弄到龙的手段,都是无可替代的。要是雷格纳斯王子要求处决德雷卡瓦库的话,应该会让父亲非常不爽吧。 [想问什么?] [这些吧…。出生来历,为人处世,还有和泰纳蒂公爵的关系。] [总是阴森森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老人。虽不知道他的出生来历,但对父亲很忠实。受到父亲雇用五、六年了,在那时还给了他一间聂梅塔库姆的房子。要是还想知道比这更加详细的内容,那就去问父亲吧。] [非常感谢,值得参考啊。] 琉蒂道谢后,赛安背向她,再次走了起来。 但是刚走三步,这次又被人从背后搭话了。 咂舌回头一看,站着一个常人身高,身体结实的骑士。骑士的身份是,担任拉尼昂骑士团团长的迪弗洛特。 [赛安卿,我之前说过,我讨厌你。] 赛安在想是不是要揍他,但对方却有着只有骑士团团长才有的那份健壮。要是干起架来,那一定是自己吃亏。赛安用鼻子发出声音,瞪向迪弗洛特。 [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虽然很生气,但他也已经习惯了被骑士厌恶。打算适当的应付过去,再回飞龙那里,但迪弗洛特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深深的低下了头。 [但是,你救了包含我在内的骑士团成员们。我发自内心表示感谢。] 赛安茫然的俯视着迪弗洛特的头部,随后浮现出嘲弄似的笑容。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用手叉腰,赛安对迪弗洛特一笑了之。 [不巧,我其实一点也没有想要救你们的想法。只是在恰好的时机让飞龙冲进去了。真是个令人羞耻的误会啊。] 迪弗洛特抬起头。以为他大概是生气了,赛安摆好架势。 不过,他想错了。浮现出粗犷的笑容,迪弗洛特摇摇头。 [也可能的确是这样,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虽然有一份好的用心固然重要。不过,如果说对并非出于好心,却导致了好结果这种行为不加以赞美的话,也是不合道理的。] […随你便吧。] 无力的吐槽后,赛安背对迪弗洛特。大步走了起来。 虽然迪弗洛特的表情和话都让他极为不快,但赛安没有像刚才那样,将那份感情说出口。因为他注意到了自己心中的某处正在高兴。不过,他绝不能承认这个。 飞龙蜷缩着身体正在休息,注意到了赛安回来,有点像是感叹似的展开背部。就好像是让他骑上去的态度,赛安也习惯了。要是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话,他也不能作为飞龙的骑手了。 像是要威吓远处观望飞龙的骑士和士兵们似的,赛安瞪了他们。随后他乘到了飞龙背上,跨上龙鞍。为了不掉下去缠了好几根束带。 注意到了视界一端有什么东西闪了下,赛安本能的看向那边。不由得探出身子。他在士兵们之间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那个是,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 是治理奥尔缪茨的柳德米拉 鲁里艾,她正和琉蒂说些什么。 [殿下他,说起过冯仑在这里还有其他的理由….] 赛安的心中,产生了难道说是这个的疑问。提格尔之所以在雷格纳斯旁边,是不是因为他取得了吉斯塔特战姬的协助。要是那样就说得通了。 [好好想一下的话,那家伙从敌兵手中救下殿下的时机实在是好过头了。肯定是为了掩盖真相捏造出来的。] 盘随着煽动羽翼所卷起的尘土,飞龙升天了。 一边想着事情,赛安向着泰纳蒂军的方向飞去了。 看着向着夜空飞去的赛安和飞龙,米拉面露苦涩,低语道。 [然后,他会将看见我的事一五一十的向泰纳蒂公报告吧。] 赛安看到的光,是她的拉瓦亚斯放出的。因为反射了周围士兵们的篝火,就可以理解了。 [没关系吧。因为我站在他的立场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为了让她放心,琉蒂说完后,转身。走向了雷格纳斯的帐篷。 [等等,琉蒂。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米拉用假装没事的口吻,叫住了琉蒂。并且将有点诧异的她从营帐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是什么?米拉。悄悄话吗。] 在篝火的亮光无法照到的暗处,琉蒂笑着对米拉说。她这无忧无虑的态度让米拉苦笑,但随后立刻正色道。 [我有件事不管如何都想要早点确认下。——那个王子殿下是替身吗?] 琉蒂屏住了呼吸。二人之间变得沉默。 过了大约数到三的时间后,琉蒂傻笑道。 [突,突然说什么呀…。玩笑也要分可以开和不可以开的哦。] 虽然在暗处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动摇的态度已经显露无疑。 [那么,我说的直接点。帐篷里的那位是女性吧?虽然提格尔和罗兰卿貌似还没有注意到。] 沉默再一次降临。那是对米拉的说词投降的意思。 [那个…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垂下了肩膀,琉蒂用无力的声音问道。米拉叹了口气。 [稍微观察了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微暗之中,米拉皱着眉。她没有说谎。不过,只是没有说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了。 让她感到异样的,是在巴舍拉等人撤退之后,雷格纳斯抱住琉蒂的时候。虽说在死里逃生后,情绪过于激动而拥抱她人并不奇怪。但是,那个举止看上去不太像是男性。 而且,琉蒂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介意。虽说都彼此信赖着对方,但作为王子和护卫,也是男性和女性。她理应会对此顾虑的。 在这之后,在帐篷之中说起关于提格尔的事情时,米拉的怀疑又进一步加深了。雷格纳斯看向提格尔的表情,就是看好感之人的少女表情。提格尔呆在奥尔缪茨的时候,米拉记得有几个女性就是用这种表情看他的。(万人迷啊) ——另外,琉蒂就是这样的,索菲也有时会出现这种表情。 虽然她不介意王子使用了替身。但是,居然选女性来担任,这让米拉感到惊讶的同时还感到愤怒,为了替身而让提格尔暴露在危险之中实在是荒谬绝伦。 [那么,真正的王子身在何处?] [….不。] 琉蒂的声音很轻,很难听清楚。[什么?]米拉粗暴的问道。 她绷紧脸庞巡视周围后,对米拉说了句[请把耳朵凑过来。]。米拉就将脸靠向她,她就像是在揭露重大的秘密,悄悄的小声说道。 [没有替身,那位就是殿下。] [不要瞎扯。] [是真的。],说完琉蒂拼命编织措辞。 [她是伪装成王子的,女性,叫做蕾琪,是那位大人的真实姓名。] 米拉目不转睛的盯着远离她的琉蒂看。她没有马上相信。 雷格纳斯——不对,蕾琪和提格尔同岁。那在这十八年里,她一直以男性的姿态示人。究竟是为何。 [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琉蒂以慎重的口吻询问。米拉摇了摇头。 [根据情况可能会告诉提格尔,仅限提格尔。] 琉蒂的视线因犹豫而飘忽不定。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 [那么,回到殿下的帐篷里去吧。就殿下和我,你,还有提格尔四人。] 米拉点点头,二人变回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表情,离开了。 在总指挥官的帐篷里,提格尔觉得困惑。 米拉和琉蒂刚回来,就说[有要紧事商量。],请求留下自己,让罗兰到外边去。好像不是军议的样子,那是有要支开罗兰才能和自己说的事情吗。提格尔心里很纳闷。 琉蒂对着雷格纳斯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雷格纳斯的脸色明显变了。他窥探米拉的态度,她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雷格纳斯和琉蒂。虽然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毕竟在王子面前,有所忌惮。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听到雷格纳斯叫他,他把姿势坐正。雷格纳斯严肃的讲道。 [接来下我要说的,是王家的秘密。绝对不能对其他任何人透露,请以你的灵魂和名誉起誓。] 提格尔不由得眨了好几次眼。将无数的问号埋进脑内。 [谨遵您的指示,但怎么会要告诉我王家的秘密….?] [因为好像被那边的战姬阁下知道了。] 有很短的一瞬间,雷格纳斯用怨恨的视线看向米拉。米拉好不容易用不至于失礼的冷笑敷衍过去。 咳嗽了一声,雷格纳斯直勾勾的看向提格尔。在她的身旁,琉蒂像是在鼓劲似的双手握拳。 [我是个被当做男子养育的女子。真名叫做蕾琪。] 没有绕弯子,蕾琪直接明说。 提格尔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理解了意思后,为了不发出大声响,将手捂住嘴巴。哑然的看着蕾琪。 [额,那就是说,您是王女,殿下…?] 询问的声音颤抖着。他之前一直以为王子是个柔弱、纤细的男性,如果想象成女性的话,那这些都说得通了。宽松的衣服,应该也是为了掩饰身体的曲线吧。 [究竟,是为何要….]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知道王女是没有王位继承权的吗?] 听了蕾琪的问题,提格尔睁大眼睛。摇了摇头。 [就是为此。王妃殿下…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因病过世了。陛下深爱着母亲,不想让她作为一个只能生出王女的王妃。] [原来是这样啊…。] 提格尔总算是理解了。要是和正妃只生下王女的话,周围的人会对国王提出什么要求呢?那就是迎娶新的妃子,生下王子。 然后,要是能生下王子的话,那他的母亲就会作为真正的王妃为人所知。那蕾琪的母亲,就会作为过去是王妃的女人而消隐与世吧。 [就算是假装成王子,但总有个限度。殿下终究会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关于这点,法隆王是如何思虑的呢?] 米拉提出了个合理的问题。蕾琪考虑了下,同时回答道。 [虽然详细的情况还没有告诉我,但似乎已经想好了几个办法。我也能想到的是,迎娶琉蒂艾奴作为名义上的王妃,或者选取合适的人选,由我生下所谓殿下的子嗣。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常出现的在众人的面前。] 那些真的可行吗。提格尔和米拉同时面露疑惑,因为害怕而说不出口。微温的汗水染湿了后背。 接着,提格尔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稍稍探出身子。 [诚惶诚恐,殿下。岗隆会知道此事吗?] [要是知道的话,在占领王都时就会被传开了吧。] 对于蕾琪这个回答,提格尔无法认同。岗隆可能在寻找机会。现在他们一方是占优的,所以可能会将此留作底牌。 [那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此事吗?] 这次轮到米拉提问了。蕾琪和琉蒂相互看了眼。 [只有担任我护卫的贞德,和宰相波德万。] [您今后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 对于米拉再次的提问,蕾琪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 [我认为现在公开此事应该比较好。] 听了米拉的话,蕾琪和琉蒂站了起来。琉蒂反驳道。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米拉。要是公开的话…。] 蕾琪将会失去对于巴舍拉的一个优势。那样的话,应该会变得对有岗隆为后盾,累积着武勋的巴舍拉那方有利。 [请冷静听我说,琉蒂。继续隐瞒会很危险。] 要是由岗隆他们公开的话,至今为止隐瞒这个事实的琉蒂会遭受强烈的打击。然后,就算打倒了巴舍拉之后,这事还会继续发酵。而这,就会给泰纳蒂公爵可乘之机。 [那要我挑明至今一直欺瞒着民众这事吗?] 蕾琪苦涩的表情显得很不乐意。这次提格尔开口了。 [那么,之后还要继续欺瞒下去吗?] 蕾琪沉默了。提格尔以温和的口吻继续说。 [殿下,我知道这非常失礼,我也不是很明白殿下的处境。关于这场战争会决定着什么。我能够聆听下殿下的想法吗?] [决定,吗…。] [我认为,这是场会决定下任国王的战争。当然,应该不会马上成为国王,但有成为法隆陛下后继者的意思。] 蕾琪的视线朝下。不过,只有数到二左右的时间,马上抬起了头。 [讨伐岗隆公爵和巴舍拉,救出陛下。那就是这场战争所追求的结果。] [有许多诸侯成为了岗隆公的同伴,他们该如何处置?] [宽恕投降的人。] 蕾琪静静的断言。 [要是身为女性的事情为世人所知,我大概会离开王宫吧。] [请等下。] 提格尔慌忙劝阻。 [殿下无疑继承了国王陛下的血统。那接下来,难道不是应该展示出作为拥有国王的能力吗。再之后,也许不会成为国王。但是,凭借血统和能力处理政务,应该可以得到决定下任国王的立场吧。] [下任国王…。] 蕾琪睁大了眼。这是她至今没有想过的事情。 [我一直专注于必须作为王子成为国王这样的想法。不过,你似乎看到了还有其他的路可选。] [我不能断言。] 对着碧眼里泛起希望的蕾琪,提格尔握紧拳头回答道。 [但是,我相信是有的。] […我明白了。] 蕾琪点点头,瞳孔里闪出决意的光辉。 [那我就公开事实吧。然后,作为法隆的女儿,去救出父亲。] [殿,殿下…。],这次轮到琉蒂踌躇了。 [真的可以吗?] [嗯嗯,就这样做吧,真是轻松了不少啊。] 蕾琪微笑着,然后对提格尔笑着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我并不是要你背负责任…。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你今后还会辅佐我的吧?] [是的。下次作战,我必定会成为殿下的力量。] 虽然以提格尔的立场来看,这无疑是僭越了。但除了建立武勋,打倒巴舍拉和岗隆,救出法隆王以外,应该没有其他回应蕾琪的方法了吧。 是态度过于积极了吗,蕾琪苦笑了。提格尔深深低下了头。 当有士兵报告儿子赛安出现了在了营帐时,泰纳蒂公爵感到稍稍有些遗憾。 他以为儿子是从雅尼艾斯,直接飞到自己军队之中的。还以为他会稍微去经历些冒险的,是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吗。总之先将赛安领到自己帐篷里来,听了他讲的事情。这让泰纳蒂公大大的吃了一惊。 赛安他居然,是在帮助了雷格纳斯军之后再来这里的。 这让他的计划产生了偏离。他原本打算在雷格纳斯和巴舍拉相互消耗之时,好好的通过卖出一个大大的人情确立优势的。但被儿子妨碍了。而且,造成这个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传达给儿子的话。 ——不应该心血来潮的。 喝了一口准备好的葡萄酒,他告诫自己。但已经发生的事也没有办法。那就为儿子建立了功劳而喜悦吧。再加上自己威胁着巴舍拉军的后背,也可以说是达到了卖人情给雷格纳斯的目的。应该利用这个状况制定对策才对。 赛安用认真的表情继续说道。 [父亲大人,我在殿下的营帐内看见了令人吃惊的人物。是吉斯塔特的战姬,奥尔缪茨公国的掌权者柳德米拉 鲁里艾阁下。] 泰纳蒂皱了下眉。那样的人物为何会在雷格纳斯的营帐里? [确定吗?] [是的。说起来,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在王子的身边。难不成是那个家伙在牵线吗?] 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名字,泰纳蒂没能掩饰住诧异。陷入沉默,盯着装饰着宝石的银杯。 ——是法隆的命令吗?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泰纳蒂想着,法隆王会不会是为了对抗自己和岗隆,就扶持冯仑伯爵家,并使其作为有用的棋子。若真是那样,提格尔不止一两次前往奥尔缪茨公国这事,还有参加了亚斯瓦尔的内乱这事,都可以说通了。 当然这并不是实情,但就算他知道全部原委,对于身为布琉奈贵族而理所当然蔑视弓箭的泰纳蒂公来说,恐怕也不能理解吧。 ——总之,吉斯塔特对雷格纳斯…不,是对蕾琪在进行着支援吗? 蕾琪伪装成王子这事,泰纳蒂是知道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这个事实公布,放逐蕾琪,对法隆王的权威给与打击。然而,这样的话吉斯塔特知道这个事情的可能性也很高。 ——他也想到了这可能会是蕾琪在给赛安下套。 不过,从赛安的话里听出,他并不是朝着蕾琪那边去的,而是偶然遇到的。这很难认为是圈套。不如说,就是因为不想让这边知道而不和这里会面的吧。 ——要搭把手吗? 在此之前的泰纳蒂是,等着蕾琪和岗隆之间相互削弱的时机。这也和蕾琪她们预想的一样。但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可能会错失机会,招致吉斯塔特乘虚而入。有必要看清近来蕾琪的状况变化。 [赛安,你想要建立武勋吧?] 正视着儿子的脸,泰纳蒂为了确认而问道。被严厉的表情吓到,赛安条件反射的绷紧身体,结巴的回答道[四,是的。]。 [那么,就回到殿下的营帐去。就依你自己所想去作战吧。] 赛安大吃一惊,不由得确认道。 [真,真的好吗?] [信上不是已经这么说了吗?难道说,你不会见了敌人而变得害怕了吧?] [当,当然!我就是为此才来这里的。] 伸直身体,赛安否认道。泰纳蒂公爵忽然笑了。 [那么,就去。尽可能卖点人情给殿下吧。] 赛安行了一礼,将要站起来。但是,又重新坐下了。 [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报告给父亲大人…] 赛安说出的,就是岗隆注意着德雷卡瓦库这件事情。 [我知道父亲大人信赖着德雷卡巴库。岗隆那家伙可能盯着这个事…] [你怎么想?] 被泰纳蒂问道,赛安疑惑了。这是在和我商量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可能是第一次。不好好回答的话应该会让他失望吧。 [不需要掩饰。你怎么看那家伙的,如实说就是了。] 大概是从儿子的表情读出了内心想法,泰纳蒂补充道。赛安的眼里有些沮丧,率直的说到。 [他是个来历不明的老人,我是这样看的。虽然以前和父亲大人也说过了,我在亚斯瓦尔和龙作战过。那是比飞龙更加厉害、凶暴的家伙。] 顺便一提,他没有说起是借助了提格尔的力量驱逐了龙,而是说了自己孤军奋战打倒了它。他认为实际上也是自己驱逐了龙,所以这样说也理所当然。 [我想起了从亚斯瓦尔回到布琉奈的时候。就有些在意了。德雷卡巴库是如何才能找到四头龙,把它们调教到不会攻击同伴的?] 赛安之前还没有见过其他的龙。要是没有在外国遭遇到野生的龙的话,就不会抱有这样的疑问了。 泰纳蒂在内心思考着。想起来前年,说能提供服从于人类的龙的,就是德雷卡巴库。在那之前,对于从未见过龙的泰纳蒂来说,凭借复数的龙作为主力蹂躏敌人这种方法是不可能想得到的。 德雷卡巴库这样说的时候,果然就连泰纳蒂也傻眼了,但想起了在这之前,他通过各种各样的建言和占卜满足了自己这些事情,就说了要是可能就弄来吧这样的话,并给与了资金。最后,他就把龙来过来了。 [赛安,我明白你的担心,但先留在心里。] [这样好吗…?] 赛安不安的看着泰纳蒂。泰纳蒂点点头。 [那个男人在任职于我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去探求他的真实样貌。] [他对父亲大人提出了条件吗?] 对于德雷卡巴库的胆识,赛安不由得吃惊。泰纳蒂虽然不讨厌交涉或交易,但会用力量来回应离谱的要求。 [对于大多数占卜师来说,他们是连居住在城镇里都不被允许的流浪者。不想被别人探寻自己的来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对于岗隆说的事情,也许只是德雷卡巴库在哪里冒犯道他了。] [我明白了,要是父亲大人这么说的话。] 就算对于赛安来说,比起应该在聂梅塔库姆的德雷卡巴库的事情来说,应该更加注重眼下的战争。因为完成了报告,他也应该满足了。 提格尔和米拉造访泰纳蒂公的营帐,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提格尔他们马上就被引到了泰纳蒂公的营帐,在米拉说完形式上的寒暄以后,她送出了索菲的信。当场看过信后的泰纳蒂发出呻吟。 米拉在这件事,昨晚已经从赛安那里听说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其他战姬在。 [战姬阁下,这份信中说到,希望我专注于南部的防御这个,我想请问雷格纳斯殿下有什么想法呢?] [殿下也认为这样就好。因为还有墨吉涅的威胁在。] 泰纳蒂陷入沉默。墨吉涅国王因病去世了这个情报,是在前几天刚获得的。他不想无意间说出来。 要是吉斯塔特的协助属实的话,泰纳蒂不仅会失去施恩于雷格纳斯的机会,作为布琉奈贵族的面子也会失去。这可不好。 [这之后,殿下会直接向王都去吗?] [不是,并不是王都,而是去那东北处的奴比尔城。在哪里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会和,然后再等待吉斯塔特的军队,看出他想要和巴舍拉的军队对决。] [和我透露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吗?] [我再说一遍吧,这是得到了殿下允许的。] 米拉微微一笑。 泰纳蒂也微笑了下。他接受了雷格纳斯的挑战。 如果能找出机会获取利益的话,就试试看吧。 要是雷格纳斯是按照米拉所说而行动的话,巴舍拉就会朝这里来吧。恐怕,雷格纳斯军就会在逼近奴比尔城的时候准备好开战。 对泰纳蒂来说,就观望两者之间的冲突就行。是介入还是旁观都随自己意愿。 但是,问题出在吉斯塔特军会不会真的出现。要是出现的话,又会是在什么时候。既然米拉没有说到这里,就算去问也不会得到答复吧。 是我太贪心了吗? 泰纳蒂公爵在内心自嘲。强卖人情的价值一下子少了很多。 但是,现在还没有完。就算现在的状况,兵力上是自己更多。应该还有其他几个方法。 雷格纳斯军的营帐中,有三位女性。 蕾琪和琉蒂、贞德。 [那么,先祝贺琉蒂平安归来。] 蕾琪说完,礼貌的举起银杯。琉蒂和贞德也效仿王女。银杯里注满的是葡萄酒。 [真是的,你的独断专心,让殿下有多担心啊?] 在刚喝下葡萄酒的时候,贞德开始对琉蒂说教。 [但,但是啊,我们还是这样平安再会了,还有游击队也…] [这并不是你的职责吧?] 收到了贞德严厉的批评,琉蒂向主人寻求帮助。但是,平常总是笑着打圆场的蕾琪,也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倒着银杯。 [琉蒂艾奴,贞德也是十分担心着你哟。] [殿,殿下,这话是多余的。] 蕾琪对慌张的贞德露出微笑。 [要是不说到这种程度,琉蒂艾奴是听不进去的吧。] [真是十分的抱歉….] 琉蒂将银杯放在地毯上,低下头。但是,立刻抬起了头。 [不过,我听说殿下离开拉尼昂去王都的时候,真是十分佩服。果然不愧是…] 被贞德瞪了,琉蒂的声音立刻变小了。 [现在暂时就先到这里。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在说教吧。] 蕾琪说完后,贞德总算叹了口气,停下了。蕾琪继续说道。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所发生的种种,我永远不会忘记吧。] [我也是。] 琉蒂这样说,贞德也点点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好几次近乎丧命,被迫做出决断。要是有一步出了差错,就不能向这样再见面了吧。 交替看了两个护卫后,蕾琪说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琉蒂艾奴,你在这次战争中,不必留在我身边。去统帅一支军队吧。我准许你。] [我必定,会回应殿下的期待。] 琉蒂再一次,向这位王女宣誓的忠诚。 整顿好士兵平安撤退的巴舍拉,和同样败走给迪弗洛特而撤退的塔拉多完成了合流。然而,在相互说了各自战果以后,他们脸上浮现出的表情,和喜悦相去甚远。 [又被摆了一道吗,被那个男人。] 塔拉多漏出了呻吟。巴舍拉也用失望的表情来回答。 [虽然不想承认,但想要将那家伙抹杀的格雷亚斯特是正确的啊。]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必定会在关键时刻妨碍他们。只要没有他的话,巴舍拉他们就已经在提埃尔击杀了琉蒂,还能避免在特尔比利艾的战败,这次的战斗也应该能拿到蕾琪的首级了。 [总之,我们这边也要重整态势。再次选定战场。] [是啊。],塔拉多点了点头。 既然蕾琪军里有提格尔和琉蒂、再加上战姬的话,应该认为同样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还不得不采取对策应对泰纳蒂军和他的飞龙。 巴舍拉军开始移动了。 第4章 伸来之手 由马斯哈斯 洛丹特作为代理指挥官率领的贝尔修拉克游击队,从加尔兰德出发,用了六天抵达了奴比尔城。行军的迟缓,虽然还是让诸侯和士兵们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件,但没有出现离队的人。 其中一个原因是,巴舍拉军的兵力已经告知给了士兵们。他们会认为游击队慎重的进军是因为还要召集友军吧。实际上,马斯哈斯已经向几个口风严的诸侯传达了正在和王子军队联络的事。 马斯哈斯本来有些不安,但奴比尔城还是自然的接受了游击队。 对城镇长行礼的马斯哈斯,和他约定,除了敌人进攻的时候外,不会让士兵进入到城镇里面去。士兵在城镇的周边安置营寨,游击队暂时看上去安稳下来。 马斯哈斯收到了大约有一万士兵从北边过来的报告时,是到达奴比尔城的第二天。那是放置在周围的侦察队发现的。 [哎呀哎呀,不能让我悠闲的休息下吗?] 马斯哈斯嘟哝着,在自己的营帐中询问详细的情况。据说有一支举着绘有独角兽图案军旗的部队,正以这座城为目标而来。独角兽,是岗隆公爵家的军旗。 [从鲁提迪亚南下的士兵吗?岗隆这厮,兵力真是多。] 慰劳并让侦察队退下去后,马斯哈斯将索菲传唤到了营帐中。在现在的游击队里,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就是身为战姬的她。 光华的耀姬从马斯哈斯那里听了此事后,立刻着手推测敌人的意图。 [我想他们大概是想攻下我们之后,和巴舍拉军会和吧。要是我们据守在奴比尔城里,他们就会封锁街道,通知巴舍拉军。] 要攻打这座城的话,一万士兵是不够的。不过,鲁提迪亚军有着巴舍拉军这样的友军。要是这边的行动被封住的话,最终可能会被各个击破。 [呼姆。但是,要是在这座城外展开野战,那对我军有些不利呀。] 游击队的兵力大约六千。正面交战的话,输的可能性很大。 摊开奴比尔城周围的地图,二人商量了下。索菲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们假装据守城里,对鲁提迪亚的军队发起奇袭如何?] 马斯哈斯佩服的发出鼻息吹了吹胡子。他也知道,军队一旦转为等待援军的态势,总会被那边吸引掉注意力的。 要是鲁提迪亚军转为等待巴舍拉军的态势的话,也许能从他们放松警惕时找到机会。 [好,就用你的策略吧。] 在苏菲离开了营帐之后,独自一人的马斯哈斯用苦涩的表情低估道。 [虽说是不得已,但只能对琉蒂艾奴阁下表示抱歉了呀…] 要是鲁提迪亚军被击退的消息传到了岗隆那里,他是不会宽恕作为人质的贝尔修拉克公爵的吧。这件事就由自己独自背负,马斯哈斯做出了决定。 那之后,马斯哈斯和城镇长商量了,撤除营帐,让士兵进入城里。奴比尔的街道立刻变得慌乱,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鲁提迪亚军的姿态出现在奴比尔城北面时,是在第二天早上稍稍之前的时候。 在城墙上确认他们身姿的马斯哈斯,让士兵们在城墙上和门的内侧待机。 围绕奴比尔城的城墙有五座大门,和八座小门,全部都配置了士兵。士兵们和城镇长他们就如他所说的一样,让他们做出看上去是据守的姿态,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他想到了可能会有奸细。 [不久之前奴比尔的门都是开放的,人来人往。岗隆的手下会混进来也并不奇怪。] 马斯哈斯自己站在城墙上面。旁边是奥尔加。对于作为客将的战姬等人,安排她们在游击队借的房屋里休息,她说因为无聊就来了这里。索菲和丽莎则好像老实的呆在了房屋里。 [不能去战斗哦,奥尔加阁下。] [但是,只要斧姬在的话,士兵的就能提升士气。] 以坐在胸墙(这是原文,我猜就是城墙上的围挡)上的姿势,奥尔加回答了马斯哈斯。 [真受不了,你真是有着令人着迷的战士之魂呀。那就拜托你了哦。] 奥尔加会以微笑,马斯哈斯将视线回到远处的鲁提迪亚军。皱起了眉。 敌人直接向街道前进,朝着奴比尔城逼近而来。简直就是,想要攻下这座城市的样子。 ——但是,看不到有攻城兵器啊…。 围绕奴比尔城的城墙高度有七十切特(约七米)。厚度也很充分。没有任何准备是无法攻下来的。 尽管如此,那为何他们会直接向这座城过来?是想要威吓下吗? 马斯哈斯叫了五个士兵,命令他们分头到合计十三座门那里去。说道[但愿我多心,能帮我再一次去看下门的状况吗?]。在这个状况不能说多余的话,招致严重的猜疑。要是走错一步就会扩大不安的气氛。 过了半刻左右,太阳快到正中位置的时候,鲁提迪亚军到了奴比尔城前。他们仰望城墙上的马斯哈斯,按照惯例说起劝降公告。 [向奴比尔城里的人发出公告。投降,并且开门吧。] 既不是挑衅,也没有恫吓。虽然只是说了这样的话,但 马斯哈斯感到很不舒服。 要是没有游击队,一万这个数量是很有压力的,但他们没有寄于这个效果。只要送来数人组成的使者团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我拒绝。你们速速离去吧。] 马斯哈斯也做出简洁回答。要是敌人挑衅过来就回骂过去,各种各样此类的话语在脑中浮现出来,但现在变得泄气了。 鲁提迪亚军没有回答马斯哈斯的话,开始展开军队。好像是要包围城堡的样子,队列薄薄的延伸开来。 马斯哈斯皱起眉,重新考虑,果然是不是有奸细在啊。究竟那座门会被打开,如果他们已经决定好了,那这种奇怪的行为也能够让人理解了。 奥尔加突然从胸墙上站起,落到了走廊上。感到可疑的环顾四周。 [怎么了?]面对马斯哈斯的疑问,她回答[不太懂],摇了摇头。 [感觉有些恶心。看上去气氛变得浑浊。姆玛在发出警告。] 双手拿着原先肩膀上挑着的双刃斧,奥尔加盯着看。刃和柄接合处的绿宝石正发出强烈的光辉。 [那个光是有着什么意义吗?] 奥尔加想要回答的时候,地上传来数个叫喊声。马斯哈斯瞬间切换意识,视线看向城中。发出骚乱的,好像是城门旁待机的士兵们。仔细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马斯哈斯吸了口凉气。 ——城门正在开启!? 马斯哈斯的所在地能看到的城门是三座,门栓全部被移除了,正在自己动。城门旁待机的士兵们也目瞪口呆。 [什么啊,这是?…] 说不出这个以外的话,全身冒出冷汗。 让惊慌失措的马斯哈斯重新找回自我的,是奥尔加。她看不出丝毫犹豫,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对着目瞪口呆的马斯哈斯只留下一句[先守住一处],就跳了下去。 [拜托了,姆玛。] 接近地面时,奥尔加冷静的呼唤龙具。马上,奥尔加正下方的地面,就像长枪刺出一样隆起。那个高度大概有四十切特吧。奥尔加平稳的着地。土柱立刻缩下去,将奥尔加送到地面。 俯视着冲下去的奥尔加背影,城墙上的马斯哈斯发出感叹的叹息。 他从惊讶中重整态势,比起战意,像是使命感之类的东西涌了上来。那是不得不报答奥尔加勇敢的强烈心意。 [鲁提迪亚的兵杂们…。那些家伙,早就知道了吧。门开启的事情。] 并非是奸细。敌人有着超越常理的力量。自己等人不得不和那样的对手作战。 [乌尔斯哟。我总算能理解你所说的了哦。听过和看过完全是两码事啊。] 独自考虑着的同时,他发出自言自语。他从乌尔斯 冯仑那里听了尸龙群的话题时,马斯哈斯无论如何也不能消除把这些话当做故事来听的心情。要不是出于亲友口中的话,讲到一半他就要开始嘲讽了吧。 现在的话,多少能理解乌尔斯的心情了。和超常之物对峙是让人恐惧的。 ——但有战姬阁下在,这点十分鼓舞人心。 根据乌尔斯所说,奥尔加和索菲、米拉三人合力消灭了怪物群。 没关系的。自己,为了让她们能全力战斗,就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 考虑着如何处理杀到城门的敌军,马斯哈斯发出传令。 游击队和鲁提迪亚军相互对峙的时候,索菲和米拉正在房屋的一间房里休息。并不是悠闲的。将龙具拿在手中,感到了外面的状况。 感知到异变,是在稍稍之前的时候。和奥尔加受到龙具警告的同一时间。索菲和丽莎这边也是,龙具带着光的时候就是告诉使用者有危险了。 ——似乎是芭芭雅嘎。 索菲脑中首先浮现的,只能是那只魔物。将丽莎和自己逼入绝境的非人妖婆。是化作人类,操控火焰和暴风雪,在天上飞的,令人恐惧的存在。 [丽莎,一起去吧。] 被手持锡杖龙具的索菲搭话后,丽莎也拿着自己的龙具黑鞭。二人快步走出屋外。叫住守卫的士兵,询问出了何事。 [打仗了。敌人打过来了。] 用紧张和兴奋,然后还有不安组成的表情,那个士兵回答道。一般来说,被索菲搭话的士兵表情都会变得缓和,但现在似乎没有那个余裕了。 [听说不知怎的城门擅自开了,敌人从那里打进来了…] 索菲的表情变得紧张。会不会是魔物搞的鬼,这样的疑问非常强烈。不管怎样,扎德依然发着光。 [哪里的城门开了,是否知道呢?] 得到北面和东面开了的回答,索菲短暂思考了下。 ——大概,不止这两处。所有门都开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脑中浮现出城中的地图,还有士兵的配置。马斯哈斯的指挥很坚实,没有偏差。但仅仅这样,要是有一处遭到敌人集中攻击的话,那里就有被突破的可能。 击退来犯的敌人,并且让这边的士兵也后退,重新摆好阵容。同时也必须让居民们避难。中央广场的神殿应该行吧。 ——洛丹特伯爵或奥尔加应该也会有所行动。 没有必要所有事情都由自己等人来做。二人去向最近的城门。抵达的时候,以怒涛之势试着入侵的鲁提迪亚士兵们和拼命阻拦的游击队士兵们正在展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交错着怒吼和悲鸣,剑戟的声响撕裂了大气。 [上了哟,索菲!] [要小心啊,丽莎。] 二名战姬拿好各自的龙具,冲入流血和狂热之中。 索菲的黄金锡杖将三个鲁提迪亚士兵一起敲向地面,丽莎的漆黑鞭子弹飞了二名鲁提迪亚士兵。折断长剑,粉碎盾牌,敲裂头盔,二名战姬将一个个鲁提迪亚士兵变成着无言的尸骸。 游击队的士兵们发出欢呼,鲁提迪亚士兵们漏出了收到冲击的呻吟声。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二个美丽少女,凭着超越常人的破坏力让同伴们倒在血泊中。盔甲和盾都没有意义,逃也逃不掉。只能联想到噩梦了吧。 二名战姬将鲁提迪亚士兵们推了回去,游击队士兵们则果敢前进。用剑砍,用枪刺,用盾牌击打敌人,鲁提迪亚士兵被迫后退。 [之后就拜托了。] 判断这边已近没事后,索菲带着丽莎离开了战场。士兵们用充满战意的吼叫回答。二名战姬走出了街道。 进入没有人的气息的一条支路。二人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十几步前面,蹲着小个子的身影。是个缠着黑色斗篷、拿着破烂的扫帚的老妪。索菲她们在那个异样的氛围中拿好龙具,老妪抬起脸。 [——好久不见了,但也没多久啊。] [芭芭雅嘎…] 盯着魔物的同事,索菲不由得感到意外。她没有料到对方会在白天堂堂正正的出现。观察着魔物,索菲为了确认而提问。 [这些是你搞的鬼吧。] [我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开了十三座门而已。] [真是无聊的手段啊。] 索菲的挑衅也是疑问。这个魔物的话,应该能做出更多的事情。 [没做那样的事啦。] 芭芭雅嘎扭曲了满是皱纹的脸庞,浮现出丑恶的笑容。 [只不过开了门,让人类自己相互残杀,堆积尸体,烧毁城镇。什么也没有做的我脚下,就变成血海和尸山了。——很有趣哦。] 比起索菲,丽莎先行动了。仿佛弹起一样踢向地面,向芭芭雅嘎攻击。气势强烈呼喊的同时将黑鞭甩出。但是,芭芭雅嘎装模作样的在地上一滚避开,飞在了空中。 空中的芭芭雅嘎跨坐到扫帚上,转了一圈。从老妪变身成少女的姿态。 [来,来。到这来。] 唱着拍子,拉开眼睛伸出舌头。丽莎一下子怒了。 [绝对不会放跑你!] [请等下,丽莎!] 索菲的制止没有传到丽莎的耳中。她将黑鞭挂到墙壁的凸起处,靠着缩短黑鞭让身体悬空。重复跳跃登上了墙壁上,追着芭芭雅嘎到了建筑物上。在屋顶上跑,再跳到相邻房屋屋顶上移动。 芭芭雅嘎的扫帚尖放出了几个火球。丽莎挥动瓦利辞伊芙,将火球尽数打碎。飞溅的火苗,散落在了丽莎周围。 [哦哦,好可怕,好可怕。] 丽莎反复从屋顶跳到屋顶追赶着跨坐在扫帚上逃跑的芭芭雅嘎。当她想要某从一处屋顶降落时,魔物忽然转身袭击过来。虽然丽莎本能的挥动鞭子,但被扫帚弹开。身体失去了平衡。 被甩在空中的丽莎,情不自禁用右手向屋顶伸去。但是,她的右臂没有手肘以上的部分。而被重力拉向了地面。 [——瓦利辞伊芙!] 回应使用者的呼唤,黑鞭将她的身体缠绕几圈。 丽莎摔倒了地上。咬着牙忍受袭向全身的强烈痛楚。 虽然有瓦利辞伊芙的保护总算缓和了些冲击,但并不是完全没受到伤害。不过,命没有丢,也没有骨折。这点程度的痛苦应该还能忍受。 ——和索菲被拆开了。 到现在为止注意才到了这点,丽莎肩膀一颤。不过,她立刻重新思考。这个魔物就由自己来打倒。就这样决定了。所以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右手很不方面吧。] 浮在空中俯视着丽莎,芭芭雅嘎嘲笑道。 [想要取回失去的右手吗?要是你希望的话,可以给你接上哦。我有好好的留着那。] 魔物一挥扫帚,就在丽莎的眼前出现了手肘以下的右臂。丽莎情不自禁的交互看向自己的右手,还有眼前的那个东西。那无疑就是自己的手臂。 ——不过,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盯着眼前的右臂看,感到令人发憷的想要呕吐。 [不对],说完丽莎剧烈的摇摇头。 [这不是我的手臂。] [不对,就是汝的手臂哟.] 坐在平放的扫帚上,芭芭雅嘎慢慢的降落。 [三年前,汝向老身寻求力量的吧。超越人类的力量。因此,我就为汝准备了特别的手臂。那便是,这个呀。] 魔物的话语让丽莎感到头痛。脑中浮现出了几个情景。 有着白银头发的红玉眼瞳的少女,冷冷的俯视着自己。凭着这些,就知道是自己在决斗中败了。 接着浮现的是,在没有屋顶的腐朽神殿内伫立着的黑色石像。大小大概到丽莎的腰部位置,看上去像是个老妪。那个石像被称为雅嘎大人,据说有着实现愿望的能力,丽莎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些。 ——想要力量吗。 过去的丽莎呐喊着,要是有力量的话,就不用再忍受这种不讲道理的事。要是力量的话,就能贯彻自己的意志。要是有力量的话。 [对了,汝因为这眼睛的原因,经历了十分艰辛的人生啊。] 老妪在耳边轻声细语。 丽莎吓了一跳抬起头,数步之前站着一个男人。年龄在二十五左右。穿着金线装饰的绢服,抱着婴儿。虽然容貌端正,但他的表情显得冷酷。 [什么啊,这是],注视着婴儿,男人感到恶心似的说道。 [金色和碧色,左右眼的颜色不会搞错了吧。真不舒服。] 婴儿哭了出来。婴儿的发色和丽莎是一样的红。 ——这个是…。 感到强烈呕吐感的同时,丽莎被恐怖感所支配。 明明应该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却感觉似曾相识。明明不记得,但对这个经历却有所印象。知道的。这之后,婴儿被扔在了贫瘠的村子里。 作为带来灾难的预兆,也有忌讳异彩虹瞳的地方。 [让其死去的话,可能会招致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指异彩虹瞳啊?真是十分让人忌讳的东西。既然那样,就找个合适的村子扔在那儿。隐瞒住这是我的孩子。] 抱着婴儿的男人身影消失了,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童。 有些脏兮兮的红色头发。金色的右眼和碧色的左眼。是过去的自己。 少女立刻抱住头蹲下。[住手。],哭叫着。[请不要扔石头]。 听得到声音。眼睛又脏又浑浊。只要不会让她死,不管怎么对待她都可以的样子,丽莎被这样的对待着。没有一天不是被强加工作,殴打,辱骂的日子,就连自己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蹲着哭泣的少女身影消失了。这次出现了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绢制的礼服,因为红发和异彩虹瞳,丽莎知道那是自己。 [我需要继承人。] 只说了这些后,男人就背对她。是的,男人没有自己以外的子女,所以就把遗弃的孩子要回了身边。然后,即使离开了那个令人厌恶的贫穷村子,自己的境遇一点也没有改变…。没有改变,应该的。谁都冷眼看她。 [想要力量。我理解,很理解哦。] 再一次,老妪的声音响起。这次不是从耳朵里,而是直接传到意识里。 [被虐待,被伤害。这并不是那双眼睛颜色的原因。而是因为汝没有力量呀。那个村子见过了吧。个头大有力气的孩子,虐待你,伤害你,处在抢夺的一方。宅邸里也呆过了吧。就连你的父亲,也是什么也没说。] 就是如此。每天都哭泣,蜷缩着身体活着。就算到了宅邸生活,也只是不再哭了,除那以外几乎没有变化。 令人不快的刻薄对待的程度,在宅邸的时候更加过分。他们一旦知道了不管对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处罚后,就争先恐后的来责难她。什么都做不了,在房角角落里发抖度日。就是这样,没有一个伙伴。 [快,来获得期望的力量吧。把那个右手接上。] 父亲的身影消失了,手肘前端的右臂再次出现在丽莎眼前。丽莎在模糊的意识之中,只有想要寻求力量的想法切实的存在着。 因为力量不足,所以自己败了。失去了右臂。那样的回忆不想有第二次。下次一定非要打倒那个女人不可。因此,力量——。 下个瞬间,白色的闪光闪到了双眼。发出无声的叫喊,丽莎后退了。连芭芭雅嘎也被闪光伴随的冲击吹飞,摔到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丽莎眨了几次眼。摇晃的视野平稳下来。 时机恰好。丽莎正将左手伸向芭芭雅嘎准备的右臂。但直觉感到绝对不能去触碰那个东西后,慌忙的抽回了手。 这时,貌似从空中出现的人,在丽莎面前降落了。 是二个少女。其中一个有着长长的白银色头发,手持长剑。另一个留着长长的黑发,肩膀上扛着大镰刀。刚才的白色闪光好像就是她们放出来的。 [千钧一发就是指这种时候啊…] 白银头发的少女回头看向丽莎。那个表情里浮现出不太愉快的感情。 [好巧不巧,偏偏帮助的是你呀。](还有一个米拉,艾莲冤家真多) 这是艾莲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黑发的少女是米利兹 格林加。然后,离开二人十几步左右,化作少女姿态的芭芭雅嘎倒在地上。 战况呈现了新的局面。 数天前从阿尔萨斯出发的艾莲和米利兹,先去了奥德。 出示了乌尔斯写的信后,得以和马斯哈斯的妻子莉莉娅奴会面,但因为不熟悉布琉奈的地理,没能直接追上游击队。米利兹的龙具伴随着体力消耗,所以不能全依赖那个能力。 结果就是,二人是在昨天晚上找到了游击队的所在地。到奴比尔城附近时,是一刻之前。由于有鲁提迪亚军在附近的关系,二人先是观望着,看到开战了以后就跟着行动了。 [应该,是叫蕾西吧。我感觉到了和那家伙一样的危险气息。] 盯着芭芭雅嘎,艾莲拿好长剑。米利兹也扛起大镰刀。 [艾赞迪斯告诉我了。那家伙是魔物。] 二人身后的丽莎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下定决心向艾莲问到。 [你,是谁?] 纳闷的丽莎提出的疑问,却让艾莲困惑了。 [冷不丁说什么啊,你…。连语调都变了。] 在艾莲看来,这理由足够让她焦躁的对丽莎吐槽了,丽莎则不明白那些。只不过,艾莲的亚利法尔,还有米利兹的艾赞迪斯是龙具,瓦利辞伊芙告诉了她。她一下子两眼放光。 [你们也和我一样是战姬吗?] 这个发言,让米利兹的表情也变得疑惑。 [伊,艾莉莎维塔…大人?] [太好了,你们认识我呀。] 面对率直感到喜悦的丽莎,艾莲和米利兹相互看了看。阿尔萨斯的乌尔斯也好,奥德的莉莉娅奴也好,都没有说起过丽莎失去记忆的事情。但是,因为艾莲也没有想要详细询问关于丽莎的情况,所以彼此都有责任吧。 [虽然状态有些奇怪…你认识那家伙吗?] 艾莲用长剑的尖端指向芭芭雅嘎。丽莎露出愤怒点点头。 [叫做芭芭雅嘎的坏蛋。伤害过我和索菲。]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爱称叫索菲了…?算了,那以后再说。] 重新冷静下来,艾莲再次看向魔物。 [要是伤害过索菲的话,那么不管怎样也不会让你逃走的。] [那试试看吧。] 少女姿态的魔物站了起来。从那具身体里溢出瘴气的同时,黑色的斗篷被扯碎,一下子胀开了。 从额头长出锐利的犄角,贯穿了兜帽。可爱的嘴角横着裂开,漏出了牙齿。皮肤吸收了瘴气染得漆黑。鼻子变成了钩子一样的鹰钩鼻。眼睛向上吊起,耳朵尖也变得尖锐。 这个恐怖的变身让丽莎目瞪口呆,米利兹也哑然了。就连艾莲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僵硬。 [反正我就是为了杀戮战姬而生的。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也别想逃哟。我要把你们的身体撕裂,用血从头开始淋下,肉用锅子煮了吃。] 像是从水中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裂开的口中溢出。 缠着魔物的斗篷,从内侧被撕碎。露出的身体只有骨头和皮一样的瘦,后背长出像是蝙蝠一样的翅膀。从全身放出的瘴气浓度增加,只是看着就能让人背脊冻住一样。 [——火焰啊,化作狼。] 芭芭雅嘎嘟囔后,那周围形成了将近十处火焰块。那些火焰激烈的摇晃,瞬间化作了狼的形态。散落着火苗在地上奔跑。气势汹汹的向着丽莎等人袭来。 [一头头斩掉十分麻烦啊。] 那样说完后,艾莲恢复了战意。向上挥动长剑,铁色的刀身从中心突然刮起暴风形成旋涡。被米利兹催促后,丽莎向后退了一步。(用风对火啊= =) 火焰的狼群,一齐扑向艾莲。这个瞬间,艾莲解放了龙技。 [——连同大气一起吹飞吧!(莱伊 亚德莫斯)] 从剑刃放出的暴风化成无形的砍刀肆虐,狼群被吹散成了粉末。连碎片也没有留下,消灭了狼群。 [那么,接着就用这招吧。——冰啊,化作鹰。] 芭芭雅嘎愉快的笑了。在魔物的头上拳头大的冰块,依然出现了将近十个。那些冰化作了猛禽一样的形态,在空中滑翔似的飞来,向战姬们冲去。 [交给我!] 感觉对艾莲的对抗心被激起来了,丽莎向前走动。 吸引了冰鹰们,挥动左手握着的瓦利辞伊芙横扫,迸发出雷光,鹰群被一只不剩的吹飞了。 但是,那还没完。地面上滚落的无数碎冰,变成一只只新的鹰。不过,丽莎一点也没有惊讶,用瓦利辞伊芙打向地面。 从黑鞭向各个方向放出雷光。雷光伴随冲击,在冰鹰群飞起之前打碎了它们。这次鹰群真的消失了。 [——虚空回廊(布奥尔多鲁)] 雷光的残渣还在地面闪烁的时候,米利兹使用龙技。她的身影看似完全消失时,出现在了芭芭雅嘎的背后。用艾赞迪斯向魔物的后背挥下。 响起了类似金属之间的碰撞声。芭芭雅嘎用背后的翅膀,挡住了米利兹的龙具。魔物的翅膀奇妙的扭曲,缠绕住米利兹大镰刀的刀刃。 [看招。] 芭芭雅嘎连同大镰刀将米利兹举起,挥动着。 艾莲显得焦躁,踢向地面朝魔物砍去。看见这一幕的芭芭雅嘎,将米利兹向艾莲扔过去。二名战姬纠缠在一起摔到地上。 [——雷啊,化作虫。] 煽动翅膀飞向空中的同时,芭芭雅嘎周围出现无数了雷光。指尖大小的光群不规则的飞动,想要在艾莲她们那里聚集。 [瓦利辞伊芙!借给我力量!] 像是要保护二人一样,丽莎挡在了光群前面。意识到来不及挥动黑鞭了,她呐喊道。 瓦利辞伊芙描绘出无数的螺旋围绕住三人,形成闪电的防壁。接触到那表面的雷光虫们全都给弹飞,丽莎的周围闪烁着白光。 下个瞬间,丽莎的面前出现了魔物。雷光是个幌子。虽然想着必须要避开袭来的利爪,但丽莎的身体僵住无法动弹。 [——亚利法尔!] 拿着剑的右臂抱着米利兹,左手抓住丽莎的腿,艾莲喊道。她的长剑突然吹起大风,像是拖着三名战姬将她们吹开,丽莎的体势虽然失去了平衡,但多亏如此,魔物的利爪没能碰到她的脸庞。 在离开芭芭雅嘎十几步的距离,丽莎站了起来。 [谢谢,得救了。] 对视线还停在魔物道谢的丽莎,艾莲回答道。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 二人的身后,米利兹漏出战栗的呼吸。芭芭雅嘎拍打翅膀浮在空中,周围生出无数的火焰和冰块。 [别玩了。]艾莲谩骂道。 一边警戒着魔物,丽莎回头看向米利兹。 [能把我带到空中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只有短短一瞬间哟。] 米利兹用苦涩的表情回答。芭芭雅嘎浮在空中的时候,这边的能力和技量已经大致掌握了吧。 [那就行。拜托了。]丽莎恳求她说。 [我还没有为索菲那份狠狠揍她。] 明明还在战斗中,米利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丽莎看去。还瞪着魔物的艾莲竖起耳朵听到后,露出了笑容。 [还以为你要干吗?为了索菲吗。那好吧,那样的话我也来帮忙。我去吸引她注意,所以要给那家伙狠狠一击啊。] 艾莲的周围刮起风,吹动着白发。缠上风,踢向地面飞了起来。 芭芭雅嘎唆使火焰的狼群落到地上袭向丽莎她们同时,又用冰鹰群迎击艾莲。艾莲在空中划了个大圆弧,巧妙的避开了鹰群。缩短了和魔物的距离。 伴随着气势十足的呐喊挥出的一击,但还是被魔物的爪子弹开。而且,芭芭雅嘎还从口中吐出放射状的火焰。艾莲立刻转动身体逃开火焰。 [——风影(布艾露尼)。] 在空中变换角度,艾莲从正下方砍向芭芭雅嘎。魔物拍打翅膀避开斩击。艾莲虽然还想要尝试追击,但冰鹰群逼近使她不得已拉开了距离。 丽莎纵横挥动带着雷光的鞭子,接二连三的打倒火焰狼群。周围的火苗乱舞之中,米利兹将怪物交给丽莎应对,不眨一下眼的观察着艾莲和芭芭雅嘎的动作。 已经是被一次看过的手段了。想要成功,不得不切实的找出机会。 芭芭雅嘎也知道这边的目的吧。应对艾莲的同时,将有着手肘前端的右臂向丽莎展现。 [说起来,还没有听到你的回答。不是想要力量吗?这个右臂,应该很适合你哦。] 丽莎想把目光撇开右臂,但似乎被吸引着移不开视线。接二连三的挥动黑鞭击退焰狼群的同时,像被吸入似的盯着那个看。她的脸上也出现了好几条汗水,左右异色的眼睛慢慢变得浑浊。 [不能去听魔物的声音,艾丽莎维塔大人。] 米利兹压低声音,阻止道。丽莎张开口,将要回答魔物时。 [你那是什么奇蠢无比的表情啊!] 从天而降的怒骂声,让丽莎的动作停下了。重复着和芭芭雅嘎激战的同时窥见这边情况的艾莲,忍无可忍的大吼。 [只要是向自己伸过来的手,不管是谁都行吗?难道你觉得为了索菲而打的架,可以用那个东西替代吗!] 异色的眼睛,取回了光辉。是的啊。自己并非单单为了自己而去战斗。是为了帮助过自己的索菲还有大家,为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而战的。瓦利辞伊芙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借给自己力量。 [这样…这样的冒牌货!] 感情爆发而发出呐喊同时,丽莎挥动黑鞭。几道白色的雷光撕裂了虚空,击碎了魔物递过来的右手。 粉碎散落时,右手变成了黑紫色。覆盖着针一样的硬毛,指尖有着锐利的爪子。这就是那右手的庐山真面目吧。 [哦呀哦呀,真是浪费。明明会是个好用的手的。] 丽莎尖锐的瞪着叹气的芭芭雅嘎。 [把我真正的右手还来!藏哪儿了!] 要是根据芭芭雅嘎的说明,这个魔物并非是对丽莎的右臂做了加工而赋予的力量。而是将原来的右臂切除,用芭芭雅嘎做出的那个右臂接合上去的。 [放心吧,就在离这儿很近的地方。只是稍微有点其他的用途。战姬的身体和不是战姬的人会有什么不同呢?] 当芭芭雅嘎说到这儿的时候。 [——虚空回廊。] 米利兹用了龙具。下个瞬间,丽莎和米利兹的身姿到了魔物的头上。 [呀啊啊!] 利用落下的势头,米利兹向芭芭雅嘎砍去。看穿这个是佯攻的魔物转动身体,用漆黑的翅膀将米利兹弹飞。看向上方的丽莎。 然而,她的视线所映射出的是,缠着风,白银头发的战姬。她看准了米利兹攻击魔物的瞬间,挤到了丽莎和魔物之间。 [被艾丽莎维塔吸引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呀。] 虽是短短的一瞬间,但那正是米利兹在等待的破绽。 就算造出冰鹰和雷虫也来不及了。意识到这点的芭芭雅嘎,从口中吐出放射状的火焰。但是,艾莲的亚利法尔卷起暴风削弱了火焰的势头。然后,艾莲居然果敢的扑进火焰并突破了。 魔物发出了听上去像是怪鸟的叫声。理解自己的体势崩坏,就煽动翅膀。右翼被斩裂的同时,将艾莲吹飞。 这时,丽莎和米利兹那时一样,径直落下。 [——钢鞭!(库斯塔尔)] 丽莎吼叫着。瓦利辞伊芙缠在她的右手形成了义手,然后从那里伸出了硬质化的尖端。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两手握着短枪一样吧。 以魔物为目标,丽莎突刺过去。她以为芭芭雅嘎既然身体失去了平衡,应该无法避开了。 然而,芭芭雅嘎浮现出狰狞、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咬住瓦利辞伊芙。坚韧的双颚接下了丽莎的一击,并且封住了她的动作。丽莎脸色变了。 [已经逃不掉了哦。] 魔物和丽莎的周围,产生了无数的冰块和雷光。丽莎也向魔物笑去。 [不会再放你逃了。] 那个态度出现的比芭芭雅嘎的诧异还要快,丽莎放开了黑鞭。接受了她意志的黑鞭解除了形态,离开了右手。 [——瓦利辞伊芙!] 随着她的呼叫,魔物口中的龙具消失了,出现到了丽莎手中。 芭芭雅嘎的动作停下了。只要战姬呼唤,龙具就会出现到她们的手中,这个魔物也知道这点。但尽管如此,这次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让我好等。这就是,索菲的份!] 金色和碧色的眼瞳燃起了战意还有杀意,丽莎挥出龙具。黑鞭放出极其刺眼的光芒,高涨的闪电余波让大气发出了悲鸣。瓦利辞伊芙从柄的前端分成九根,每根都缠绕着非比寻常的雷击。 [——毁天灭地灼碎之爪!(戈隆 拉兹鲁加 )] 龙技炸裂的瞬间,溢出热量、光芒和冲击,在空中和地上迸发出来,成为了光柱。响起了貌似野兽的绝叫。 体势崩坏的丽莎从头向下坠落,在撞到地面以前被艾莲抱住了。 三名战姬的视线前方,光柱消失了。 空中,芭芭雅嘎漂浮着。丽莎她们发射性的摆好架势。 但是,魔物没有动弹。全身的色彩消失了,翅膀从根部折断落下,碎成了粉末。就像沐浴在风中的泥娃娃一样洒出身体的碎片,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只有原本是芭芭雅嘎的土块,落下堆积在了地上。就连那个也被风吹散,消失了。 大概是因讨伐了仇敌而放松了,丽萨当场瘫坐下来。带着无奈的表情俯视她的艾莲,叹了口气之后伸出手去。 [抓牢。] 艾莲将率直握住手的丽莎拉了起来,用肩膀支撑着她。寻问用艾赞迪斯当拐杖走来的米利兹。 [你也没事吧?] [嘛,算是吧。摔下时被打到的背部还有点疼的程度。] 回答时,米利兹注视着原来还是芭芭雅嘎的东西。 [和卢萨鲁卡临死前一样那。] [蕾西也是这个样子。应该可以认为干掉这家伙了。] 轻轻吐了口气,艾莲看向丽莎。 [除了你之外,索菲和奥尔加,还有柳德米拉也在这个城里吧?总之,索菲在哪里?我不得不问那家伙具体的情况。] [刚刚为止还在一起。] 丽莎这样说完后,就看见索菲从街对面跑了过来。注意到丽莎的她露出微笑,但看见艾莲和米利兹时,表情又变得疑惑。 来到三人面前,调整呼吸同时提问。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之前,这家伙就拜托了。] 艾莲将丽莎推给索菲。抱住丽莎的索菲,看见全身是伤的她,发出了一声[哎呀]。虽想用自己礼服的袖口去擦拭,但注意到经过几次激战的丽莎已经相当脏后,就作罢了。 [抱歉,丽莎。暂时先忍耐下。] 丽莎则毫不在意那些的样子,满脸得意,笑着告诉索菲。 [我啊,战胜那个傻老太婆啦。] 对着有些发愣的索菲,艾莲补充道,[是魔物。] [那厮被消灭了。比起那个先说明下状况。战争怎么样了?] 听了这个问题,索菲回过神点点头。将芭芭雅嘎把全部城门开启的事,鲁提迪亚军从每个城门入侵进来的事情简短说明了。 [虽然差点就被突破了,但现在全都击退了在抵挡。为了不让他们近来拼命的阻拦。城里居民的避难也在刚刚做好了。] [有特别劣势的地方吗?] [除了奥尔加那地方以外,全是。] 如此回答后索菲那绿宝石般的眼瞳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辉,嘴角显出微笑。 现在是无可奈何的劣势。但是,芭芭雅嘎被消灭了。丽莎没事,艾莲和米利兹加入了。索菲也不在迷茫,可以重回战场了。 [我请求你们并非作为战姬,而是作为游击队的客将。艾莲、还有米利兹,请助我一臂之力吧。] [包在我身上吧。] 艾莲带着无畏的笑容做出了承诺。米利兹也重新扛起大镰刀点了点头。 凭着索菲等人突入战场的原因,战况发生了巨变。 艾莲的斩击就像暴风之刃一样,斩杀着鲁提迪亚士兵们。索菲用锡杖使出的突打放出黄金的光辉压垮了敌兵。 丽莎和米利兹则是二人一组发起攻击。还没有习惯战斗的米利兹辅助和魔物战斗后精疲力竭的丽莎这样的搭配。 丽莎挥舞的黑鞭,带着雷光描绘出不规则的轨迹,将鲁提迪亚士兵一个不留的打倒在地。她的身边,米利兹用大镰刀专门迎击攻过来的敌人。艾赞迪斯弓弧状的刀刃不管是剑还是枪,都能轻易粉碎,不让任何敌人接近。 当确认到友军压回了鲁提迪亚士兵们后,战姬们就赶往下一处城门。 这样子,就和鲁提迪亚军攻入所有城门的作战背道而驰了。每一处的阵容都很单薄,给与了游击队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不过,他们并没有想要集结士兵。只要任一处城门被突破而让敌人入侵城里的话,城里城外的夹击会让敌人控制其他城门。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战姬参战了。 另一方面,游击队的士兵们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救援而得以喘息,燃起了战意。用全身撞去的势头攻向鲁提迪亚士兵,用剑盾击打碰撞,用枪柄殴打。 [你们几个,不要被斧姬阁下的友人把功劳全抢了啊!] 某个部队长这样喊道,煽动麾下的士兵们。 然后,索菲等人抵达了奥尔加所在的城门。看见艾莲的奥尔加不出意外的吃了一惊,停下了动作。艾莲一边调整呼吸后,对奥尔加笑着说。 [好久不见了那。好像比那时长高了。] […那个时候,谢谢了。] 这句谢言过于唐突,也许和现在的场合不符了。 但是,这对奥尔加来说,是她从三年前开始一直想传达的话语。因为艾莲帮助了奥尔加之后,立刻就离开了,没能传达给她。 艾莲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啊啊],想起来后露出了苦笑。 这段时间里,游击队成功关闭了几处城门,开始在还开着的城门那里集中兵力。就士兵的数量而言,鲁提迪亚军依然处于优势。但是,气势在游击队一侧。 半数以上城门那里的士兵都被击退了,数个部队长被击毙的报告出现后,鲁提迪亚军的指挥官也放弃继续作战。命令各部队后退。 四刻半后,鲁提迪亚军从奴比尔撤退离去了。要说撤退到安全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往巴舍拉军的所在去吧。 在城墙上看着鲁提迪亚军状况的马斯哈斯,短短的对旁边的士兵下令。 [庆贺得胜吧。] 这道命令以惊人的速度传给了其他士兵们,没多久所有城墙都响起了庆贺胜利的欢呼声。听到此声,马斯哈斯总算放缓了表情。直到刚才为止一直没动,专心指挥的老伯爵的头发和胡须被紧张所流出的汗弄湿,而不自然的黏在一起了。 [接下去,还不得不确认还能战斗的人员数量,重新编制军队了啊。] 要是提格尔他们顺利的话,雷格纳斯军现在应该正往这座城而来。不过,要是的确这样的话,这边也应该行动,加快合流了。 这场战役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死者三百,伤者是死者的二倍。考虑到这是在压倒性不利的局面展开的战役的话,可以说是很少的牺牲了吧。 另一方面,鲁提迪亚军死者过千,一千五百以上的人负伤,大约三百人被游击队俘虏。这些被战姬们的战姿,和游击队士兵奋战的气势所压倒,投降的人数很少。数十人左右还对城门自动开启这种事抱有恐惧。 马斯哈斯用了一整天重新编制了军队,决定让大约五千士兵南下。自己和伤者一起留在奴比尔。士兵们的指挥就交给奥尔加了。 三百个俘虏则随同士兵们的行军而被解放了。 只是,给了他们伴手礼。是写有[吉斯塔特军准备了五万士兵和一万军舰,攻打布琉奈北半部分。]的羊皮纸束。书写的人当然是索菲和艾莲。 这些俘虏,和撤退了的七千左右的鲁提迪亚军回合了。 第5章 死路 夜幕降临,周围绕着一层薄云的月亮朦胧的伫立在空中。多数的星星也藏在云后仿佛正静静沉睡的样子。 地上的一处篝火,驱除了附近的黑暗,人类们发出的喧闹扫除了寂静,这是巴舍拉军的营地。和雷格纳斯军作战之后,他们从作为距战场的索罗纽向西北方向走十贝尔斯塔(约十千米)的地方扎营。 不管是诸侯还是士兵都兴高采烈。因为巴舍拉向士兵们分发了粮食和葡萄酒。 [下次战役,我们会取得雷格纳斯的首级。以此为目的,为下场战役做好准备吧。] 士兵们用欢呼回应巴舍拉的话。扬言下次战役要立下显赫武勋的士兵们的笑声,溶解在了夜色里。 虽说受到突然出现的敌人惊吓而撤退了,但差点就要击败被传颂为精兵强将的纳瓦尔骑士团和拉尼昂骑士团的事实,让诸侯们都默默的有了自信。 然而,在嘈杂的士兵当中,却没有总指挥官巴舍拉的身影。他正在自己的营帐里,焦躁的喝着葡萄酒。 自己的军队明明压制了雷格纳斯军,狠狠的打垮了他们。 然而,却没能拿下雷格纳斯。 ——下次战役不会再放跑她了,一定要做个了结。 为此巴舍拉开始思考。 ——现在烦人的就是,飞龙和吉斯塔特。 已经获悉泰纳蒂公爵之处有一头飞龙,本来听说在遥远的阿尼艾斯之地与墨吉涅对峙着的。所以就认为不必介意了。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这里。 至于吉斯塔特,听信了岗隆所说,已经采取了对策让他们不会介入了的。然后就是这个鬼样子。只是战姬已经够烦了,要是王国整体都支持雷格纳斯的话,下次战役那会有多么困难啊。 索罗纽战役之后,巴舍拉立刻向王都送去了使者。也就只是让岗隆做出应对,一旦收到他的回复,就会让军队行动。 本来,他就没对岗隆有过多的期望,自己也应该事先思考对策了吧。 ——如果是我的奥托库雷尔的话,也是能够斩杀龙的…。 关于这点,在他还没有被承认为王子的时候就确认好了。通过和岗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地龙战斗。 但是,在自己以飞龙为对手的时候,就不得不让谁来压制罗兰以及战姬们。就算投入大量士兵去压制,也必须要有相应能力的指挥官才行。 ——问题就是吉斯塔特。想要让他们不会过于干涉的话…。 只有尽早拿下雷格纳斯,让吉斯塔特没有借口再介入了。 还有没有那之外的办法呢?思考到这里的时候,营帐外传来了塔拉多的声音。进来的副官,看到巴舍拉的脸后放心的笑了。 [看来你还没醉啊。] [葡萄酒这种东西能醉吗。要是吉斯塔特的火酒或邱雷涅的麦酒这种的还两说。] [酒量这么好的你有客人来了。不要怠慢了啊。] 塔拉多随意一说,就将貌似在营帐外等候的人叫了进来。 身上裹着长途旅行后微微弄脏的外套。从压得很低的头巾边缘可以窥视其中的黑发。站到了巴舍拉前,那个人摘下了头巾。 出现的是,浅黑肤色的女性脸庞。大概不满二十岁。嘴角抑制着再会的喜悦,而露出微笑。 巴舍拉大吃一惊,不由得说了[贝亚…]以前的爱称来称呼她。 塔拉多退下后,就剩他们二人了,被叫做贝亚的女性微微低下头。 [好久不见了,巴舍拉大人。] 她的名字叫做贝亚特里斯。和巴舍拉是邻居,也是青梅竹马。现在本应该正在卡特马格斯城的默西亚神殿,作为巫女生活的。 [笨蛋,你不用加[大人]那种称呼叫我就行了。] 这样说完后,巴舍拉的表情变得苦恼。和她再会率直感到的喜悦 ,以及还夹杂着疏远她的心情。 在心里咒骂了塔拉多后,巴舍拉大大的叹了口气。 能让巴舍拉摊开心扉的人,除了亡母之外就是塔拉多,和这位贝亚特里斯了。正因为这样,现在要是不赶她走的话,就会让战役萎靡了。即使明白这一点,巴舍拉也没能付诸行动。 让她就地坐下后,巴舍拉将葡萄酒注入到自己银杯里递过去。 [你呀,不是应该在卡特马格斯吗?是特地来这里的吗?] 装作粗鲁的口吻询问后,贝亚特里斯注视着巴舍拉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有话想对你说,还有话想要问你。] 米拉她们造访了她所在的默西亚神殿的事,贝亚特里斯说了出来。还包括被她们问了怎样的内容。 [——四处打听我的事,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装作傻傻的样子,巴舍拉假笑出来。那与其说是演技,不如说是为了结束这个话题的暗示,她应该会理解并照做的。 然而,贝亚特里斯慢慢的晃动着波浪般的的黑发,摇了摇头。 [你真的是巴舍拉吗?] 巴舍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下意识的,他用力握紧了右手。 [不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贝亚。你把我看做是冒牌货吗?] 表情紧张僵硬,声音压得很低的巴舍拉自己是知道的。希望她快停下。要是她知道了什么多余的事情,那就不得不对她下手了。 但是,这个愿望是徒劳的,贝亚特里斯点了点头。 想要和巴舍拉对话的想法,一直支撑着完全不习惯旅行的她坚持下来。要是在这里止步的话,那又是为了什么从遥远的卡特马格斯专门来到此地呢。简直莫名其妙。 [我到现在任然记得。那天夜里。回到卡鲁庞拓拉的你,半边脸缠着绷带,右臂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只是后来看见你没有受伤又精神之后,以为是自己当时看错了而已…。] [你看见的那是梦境吧。你呀,从我回来那天之后不是睡了都要七天了吗。我的右臂就如你现在所见。脸上也是,伤痕也就只有这个了。] 描了描右眼那微微的伤疤,巴舍拉开玩笑的回答。 [不管怎样,你都不愿意说吗?] [我已经全部都说了。那你有并非是你看错了的证据吗?] 巴舍拉戏弄的说出来后,贝亚特里斯垂下了头。巴舍拉在心里安心的吐了一口气。不过,话还没有说完。 贝亚特里斯抬起了头。像是为了鼓舞自己,握紧了膝盖上的双手。 [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伯母大人——在照看令堂的时候,伯母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巴舍拉皱了下眉。思考为什么她会在意这个,说不定母亲,也许对她嘱咐过了什么,既是邻居又是很早以前的交情,从去年初春开始一直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的人,就是贝亚特里斯。 [你要幸福。母亲是这样对我说的。] 听了这话的贝亚特里斯,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巴舍拉。 巴舍拉迷惑了。为什么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母亲的话里,难道说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意思在里面吗? [对于你做佣兵的事情,我和伯母大人是反对的,你还记得吗?] […是的啊。] 每次回到卡鲁庞拓拉都会被说。想忘记也难。贝亚特里斯继续说。 [去年春天,我在照料伯母大人的时候,受她所托。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根据你是否还平安,说的话会不同。要是自己已经变成不能和你说话的状态时,希望就由我来代替传达。] 表情变得愕然,巴舍拉看着贝亚特里斯。说谎,想从喉咙里吐出这样的话语,但是,自己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会说这种谎的人。 而且,要是她的话,母亲也是会托付的吧。 为了抑制住悲伤,贝亚特里斯将双手贴在胸口。 [伯母大人是这样对我说的。要是你受了重伤的话,就说[你要幸福啊。]。要是你平安无事的话,就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像你父亲一样有勇气的人。]。] 双重的冲击让巴舍拉无话可说。偏偏是从母亲的话里,让她得知了当时的自己是怎样一个状态。 母亲的另一番话,也让他掩饰不住动摇。巴舍拉问起父亲的时候,她明明总只是笑着搪塞过去。 心里深处滞留着的回忆,让巴舍拉听到了开裂的声音。 那个,是支撑他野心的重要支柱的其中之一。 塔拉多再次出现在总指挥官营帐的时候,就在巴舍拉和贝亚特里斯再会之后过去半刻的时间。已经没有贝亚特里斯的身影了,巴舍拉无言的将空银杯扔向了副官。塔拉多立刻接住。 [心情真差啊。被甩了吗?] [别乱说了。],巴舍拉用以往没有的险恶表情瞪向塔拉多。 [明知接下来开始要准备一场非常重要的大战,为什么要把那家伙带来。] [我以为这对你是很重要的。] 塔拉多认真的回答。手叉着腰,傲然的继续说。 [我去帕尼亚的时候,你拜托过我的事情忘记了吗?你不是说要是可能的话就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无法反驳,巴舍拉闭上了嘴。塔拉多的声音略微变得柔和。 [我是舍弃了故乡。但是,你不一样的吧。好好珍惜吧。] 二人对上了视线。叹了口气的同时认输的是,巴舍拉。 [抱歉。],对自己的迁怒而道了歉。 [话说,那孩子怎么了?要是扔在这里的话那很可怜的哦。] [我交给了信得过的家伙,带她去附近的城镇了。等仗打完了就回去接她。(插旗)] 母亲去世时,自己的身体状况被看穿的事情,巴舍拉没有说。要是说的话。就不得不还要说明自己是如何获得现在的身体了。 借助了魔物之力这事,就连塔拉多他也没说。 前年冬天,巴舍拉在战场上失误了。 失去了右眼和右手,无法再继续做佣兵了。 对佣兵来说这不稀奇。丧失身体的一部分而隐退的人,巴舍拉到现在为止也见过好几个了。不过,这让他对自己失望了。 总之,巴舍拉为了修养身体回了卡鲁庞拓拉,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伤,他一直等到深夜,再悄悄的进入城里。 许久未见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她握着巴舍拉的手,到现在为止都不愿说起的关于自己的身世和父亲的身份都说了出来。第二天早晨,母亲咽气了。 失望变成了绝望。 明明至今为止都是为了母亲而活的,现在却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 夜晚,巴舍拉悄悄的投河了。他的人生本应在那时就结束了。 然而,巴舍拉获救了。 被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人和芭芭雅嘎的少女救了。 [你不想要力量吗?],少女询问他。 [要是愿意的的话,可以给你复原右眼和右手哦。]老人说。 巴舍拉回答[要是可以的话就做吧。] 并非是真的期望。是自己在死前看见的梦境吧,他是这么认为的。围绕在二人身上的可怕氛围也让他这样考虑。 被并非是人类的东西帮助这种事,他想都没有想过。 第二天,在自己家里醒来的巴舍拉,因身体负的伤几乎全被治愈这事而惊讶。甚至右眼和右手,都恢复原状了。感觉也正常。 那天傍晚,德雷卡瓦库出现在了巴舍拉面前。然后告诉他。 要他作为王子潜入布琉奈的王宫里。 他们知道巴舍拉是法隆王儿子这件事的。接着,他们的需要利用巴舍拉去做这些。 刚开始,巴舍拉老实的遵从着。当然,一有机会他就会从他们那里逃脱出来的,那个机会比预想中来的要早。 几天后,巴舍拉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是岗隆公爵。 岗隆也是,对巴舍拉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公开王子的身份。 只是,岗隆要成为了巴舍拉的监护人支援他作为条件。对于德雷卡巴库,就由这边来抑制。 巴舍拉接受了他的提案。 岗隆作为介绍人谒见了法隆王,他被承认作为庶出的王子,为了建立武勋辗转各处。以雷格纳斯为目标,同罗兰还有提格尔作战至今。 要赢,没有出声,他说给自己听。自己是一路赢到现在的。下次也会赢(插旗),解决掉罗兰和雷格纳斯。消灭岗隆和魔物。 要是那样的话,支撑自己野心的支柱也能恢复原状。塔拉多也好,贝亚特里斯也好,能一起说笑的日子会来。能够报告给母亲的日子也会,一定。 为下定决心而握紧右手的时候,巴舍拉感到了违和感,看向右臂。 手肘处到指尖,感觉到了轻微的麻痹。 索罗纽战役的二日过后,雷格纳斯军将二件让人吃惊的事情发表了。 [我的名字叫做蕾琪。身为女性,却作为王子被培育至今。] 在布琉奈,王女是不被认同有王位继承权的。这份宣告,就像是在说将下任王座让给身为敌人的巴舍拉一样。虽然巴舍拉也没有王位继承权,但因为他无疑是法隆王的儿子,在这点上比蕾琪有利。 但是,蕾琪没有这个意图,从第二个宣言能够看出来。 [吉斯塔特王国,尊重作为王女的我,而且依照约定给与了协助。作为证据,我军里面有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在。] 这二个宣言,被蕾琪和泰纳蒂放出的使者传到了临近的城市里。 然后,改称蕾琪军的约四千士兵,开始北上。泰纳蒂军也像是跟随王女的军队一样开始行军了。 蕾琪的宣告,在那天上午之前传到了巴舍拉军中。 大多的士兵显示出困惑,不知该如何反映了。有因被欺骗到至今而发怒的人,也有因对我军有利而喜悦的人。因要和吉斯塔特军敌对而不安的人也有。 这让多少有些奸猾的诸侯们有了警戒心。既然作出了只能让人认为会变得不利的宣告,那难道蕾琪和吉斯塔特那边有相当大的胜算吗。 [他们造访了总指挥官巴舍拉的营帐进言。] [殿下,这里是不是应该慎重进军啊?] [雷格纳斯…不,蕾琪王女,会不会有我们所想不到的对策啊?] 对于他们这样的建议,巴舍拉笑着否定。 [要是在这里举棋不定的话,就如那群家伙所愿了。时间的经过对那些家伙有利。] 首先,是吉斯塔特。要是他们真的协助蕾琪的话,就会派军队过来了吧。要是做事不管,蕾琪军的战力就会增强。 然后,是粮食的问题。与只要满足约四千士兵胃袋就行了的蕾琪军相对,巴舍拉军必须让超过二万士兵进食。没有再慢慢观察进展的余裕了。 面向被说服了诸侯们,巴舍拉显出霸气的笑容宣告道。 [去追他们,立刻收拾营帐出发。] 在王都的岗隆回复,应该会在行军中收到的吧。总之绝不能被蕾琪军拉开距离。 诸侯们行礼退出去后,巴舍拉传唤了塔拉多。 [觉得会在哪儿和那些家伙作战?] 摊着地图,他直接问道。塔拉多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些家伙的目的是和游击队会师。从这考虑的话,那就在奴比尔靠南那里吧。] [我们也和鲁提迪亚兵会师吗?] [那样也行。话说,泰纳蒂怎么办?] 泰纳蒂军,到现在还没有和蕾琪军合流。那后面的理由,巴舍拉立刻就看出来了。泰纳蒂是主动担任幌子的职责。不用说,要是一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去追求自己里利益吧。 [也不能放着不管啊…用五千士兵去阻止他怎么样?] 在巴舍拉看来,泰纳蒂本意是不想使用太多士兵的。 [超过二万的军队止步于五千的话,会有损泰纳蒂名誉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派兵来击溃我们的吧。一般说来也要一万那。] 塔拉多这样回答,想的和巴舍拉一样。 二人看着地图,谈论了一段时间。 距蕾琪王女作出宣告后过了三天。 大约有二万三千的泰纳蒂军,处在蕾琪军后方约二十贝尔斯塔(约二十千米)位置。队列没有大的序乱,和王女军队保持着距离的同时向街道前进。这个时候称之为早上显得过晚,称之为中午又显得过早。 士兵之间有些紧张。因为在行军之初,被授权指挥全军的骑士司提德,说起过有敌人来袭的可能性。 处在那个状况下,当他们翻过山丘,发现了约五千敌兵的身影时,他们没有惊慌。不如说,是在警戒。 [巴舍拉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只凭五千是不能阻碍我们的。] 司提德停止了进军,派出了几支侦察部队。在中午的时候,得知了在敌军后方和右侧的广阔森林里,有大量数量的敌兵潜伏在那里。 接到报告的泰纳蒂公爵,发出了不以为然的鼻息。 要是我们这边强势发动攻击的话,那五千敌兵就会巧妙的移动到森林里面和友军联系,然后从复数的方向向我们攻击吧。 [别着急就好。先好好掌握敌人的兵力吧。] 泰纳蒂这样下令。行军受阻固然让人火大,但要是不想遭到重大损失就必须忍耐。和蕾琪军拉开距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后,森林里敌兵数量为五千左右的报告来了。合计一万。要是贸然行动,会遭受剧烈的打击吧。 [趁我们在这停下的期间里,巴舍拉就会袭击王女吧。] 司提德淡淡的陈述意见。泰纳蒂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要是死了就结束了。但是,那个王女至今好几次都在和巴舍拉军的战斗中存活了下来。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拿下。有黑骑士和战姬阁下,再加上赛安也在。] 自己这边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敌人,这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泰纳蒂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和司提德交谈起来。 蕾琪军在叫做奥久尔的草原上,完成了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会师。这是在王女作出宣告后的第五天。刚开始他们警戒着径直穿过街道的军队是否是敌人,但看到描绘着蓝底白色天马的贝尔修拉克家军旗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是友军了。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单纯的因为再会而感到喜悦时,看见了艾莲和米利兹的身姿后,立刻变得惊讶和疑惑。 [艾莉欧诺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面对眉毛上吊毫不掩饰敌意的米拉,艾莲挺起胸膛承受她的视线。 [那是这边的台词,我从索菲那里听说了,你长久以来一直呆在这个国家啊。] 要不是提格尔和索菲立刻介入调解的话,二人可能立刻就会从互瞪转变为动手了吧。奥尔加和米利兹惊讶的看着这个情景。 丽莎看见了琉蒂后,神采奕奕的挥了挥手。 [遇到幸福了吗?] [是,是的啊…。嗯嗯,因为和殿下会合了呀。] 琉蒂用笑容回应,其中约一半是演技。 提格尔等人向蕾琪和罗兰介绍了战姬,慌忙作了情报交换。 得知了袭击阿尔萨斯的鲁提迪亚军被莱特梅莉辞军击退后,提格尔分别握着艾莲和米利兹的手,深深低下头。 [请接收我的道谢,为我们守护了阿尔萨斯,感谢你们。] 自己之前说的话有多么天真,提格尔体会到了。一想到要是没有二人的帮助会如何,就打了个寒颤。 [没什么,道谢已经从你的父亲阁下那里好好的接受了。但话说回来,要是你来道谢的话,推辞反而会显得失礼吧。] 仿佛挑衅米拉似的,艾莲笑着。米拉这个时候无话可说,只能看着而已。但是,这里有个人物站了出来。是琉蒂。 她握起艾莲的手,笑着说出谢辞。 [守护了我重要友人提格尔的故乡,还有作为布琉奈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土地的阿尔萨斯一事,请允许我也想你道谢。阿尔萨斯对我来说也是充满了很多回忆的地方。] 艾莲在一瞬间,几乎完全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了。 然后,艾莲对米拉这样说。 [你不会被其他女人把提格尔抢走了吧?] [我为,我为什么不得不被你担心那种事情啊?] [当然的吧。因为提格尔喜欢的是你呀,我是认同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要是其他女人想横刀夺爱抢走提格尔的话,先要过我这关。](不得不吐槽了,这什么非主流的败犬发言啊) 米拉一下子竟无言以对了。 但是,这样热闹的时刻只持续了半刻左右。当传来巴舍拉军过来的报告时,士兵们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立刻重整军队,将游击队分成几支部队加入到了蕾琪军里。 贝尔修拉克游击队完成了使命。 在奥久尔原野上显出身影的巴舍拉军,兵力约二万六千。吸收了未能攻下奴比尔的鲁提迪亚军,就成了这个数量了。 顺便一提,巴舍拉派向泰纳蒂军的是,由北部诸侯构成的约七千部队。在森林之中作了各种伪装,让他们看上去像是有一万的兵力。 另一方面,蕾琪军约九千。单从这个数字来看的话,没有悬念了。战场也是有利于展开大军的草原。 但是,在总指挥官的营帐里,被蕾琪侦讯意见的罗兰和提格尔,主张就在这里开战。 [就我们所知,国内已近没有成规模的军队了。就算为了召集同伴而辗转下去,也只是消耗时间和体力而已。] [再加上,我们有驾驭飞龙的赛安卿,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在。还有,艾莉欧诺拉阁下的作战通告也只有在这段时间对敌人有效。] 已经确认了鲁提迪亚军和巴舍拉军会师了。在敌军的北部诸侯们想必会十分动摇吧。 但是,这边明白那些多少有些夸大了。在那之前还有必须要准备的事。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还真是信赖着战姬阁下呢。] 虽然蕾琪的碧眼里泛出貌似不满的神采,但并没有否决二人的意见。 [我知道了。对我来说也是,不想再让战争拖延下去了。就在这里决出胜负吧。我会在本阵留到最后,军队的指挥就交给你们了。] 二人一齐低下头。不过,提格尔立刻抬起脸。 [非常抱歉。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殿下…。] 虽然因被王女瞪了而有些畏缩,但提格尔还是继续说下去。 [希望您能给巴舍拉发出劝降通告。] […虽然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但要是他真的投降了的话,是要我宽恕他吗?] 蕾琪美丽的脸上,染上了激昂。自冬末时候纳瓦尔城塞被攻占以来,许多人,为了守护她而殒命。要是原谅巴舍拉的话,她认为就等同于蔑视这些人一样。她不得不拼命的压抑着愤怒。 [十分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提格尔深深的谢罪。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愿望。 [我也不请求会无条件解除巴舍拉的罪责。和岗隆联手对殿下刀刃相向,幽禁国王陛下在王宫中。只凭这些就难免死罪了吧。但是,遵从他的是,和我们同样的布琉奈人。] 蕾琪瞠目而视。但抑制住了快要爆发出来的感情,提格尔也明白。大约过了数到二十的沉默之后,[准许。]王女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份劝降通告被驳回了。 提格尔在罗兰的陪同下去了巴舍拉军的营帐,然后被赶了出来。连巴舍拉的面都没见到。 [不得已。要是在战场见到那家伙的话,就由我来传达吧。] 罗兰拍了拍提格尔的肩,说道。提格尔苦笑着道谢。 [是的呀。我也觉得由罗兰卿来说的话,效果会好点。] 提格尔用遗憾的表情,回头看向巴舍拉军的营帐。 虽然劝降通告也是他的本意,但他还有事想要问巴舍拉。 比如为何,要和岗隆联手。 他不知道巴舍拉究竟有什么样的野心。 但是,只要是和岗隆联手,恐怕并不会如他所愿的那样。因为魔物就是那样的东西。还是说,巴舍拉觉得自己能够压制住岗隆吗? 要是能够对上话的话,说不定就能避免流血,一同对抗岗隆。然而,这个可能性被关上了。 那令他悔恨。 开战的那天早上,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正在王宫的谒见之间。 默默的站在王座的边上。宛如那正是自己所应该在的场所。 还有,他的周围滚落着四具尸体。每具都武装了皮甲和短剑。其中二人的头颅半边被粉碎,剩余的二人脸上的肉被惨烈撕烂了。尸体的周围被血染红,散落着内脏碎片。 [招女婿阁下还真是可悲。来救援的人只有这种程度的本领啊。] 这四个人是为了救出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由公爵夫人派出来的。拥有优异的身体能力,但却没能先过掉岗隆这关。 显出已经对尸体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岗隆看着远方自言自语。 [——终于到时候了吗。这边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他虽然身在此处,却也能掌握到巴舍拉他们的动向。之所以会在王宫不行动,也是因为这样。 吉斯塔特军和战姬们的介入,对他来说也是预料外的。似乎是战姬的独断专行,或者说,也许正如独断专行的战姬会选择的那样。 除此之外,大致都和预想的一样。作为对飞龙,然后还有战姬们的对策,已经将某物送到巴舍拉那里了。要是他不能活用的话,就算是他运气不好吧。 忽然,岗隆的眉毛皱起。谒见之间飘荡着不自然的气氛。 本应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三个人影出现了。岗隆没有显得惊讶,用厌烦的的视线看向他们。 [有何贵干,邱雷涅的诸位?] 他们也是,连一眼也没有看岗隆脚下的尸体。一个人影开口了。 [器还没有完成吗?] [这不是催促就能好的。],岗隆用年长者开导年轻人的口吻回答道。 [对尔等来说,这也是重要的仪式吧。应该不能容忍失败的。] [然而,这只是【尝试】而已。可不要花太多时间了呀。] 对着人影,岗隆夸张的叹了口气。 [明明活了悠久的岁月了,还真是心急啊。就因为这样,你们这些家伙至今为止都没有成功过哟。给我老实等着吧。] [懂了,就那样吧。] 人影干脆的答应,对岗隆来说也很意外。另一个人影开口了。 [我们去看看战争也没有关系吧?] 从礼貌的话语之中,可以窥见出傲慢。岗隆用视线询问理由。 [我们在意黑龙的妻子们。] 指的是战姬,好像对她们有兴趣。岗隆稍微有些吃惊,还是回答[随便你们去吧。]。那个人影夸张的行了一礼,脱下了兜帽。 出现的是,有着精悍轮廓的黑犬头部。(邱雷涅就是埃及啊,阿努比斯)眼睛带着白色的光辉,从口中能窥见细长的舌头,像血一样鲜红。细细的牙齿很锐利。 从狗头的人影处,溢出了比肩魔物的不详瘴气。要是这座谒见之间里还有正常人类的话,说不定会被彻底吸去生命力而断气。 不过,让岗隆皱眉的,并非是飘散出来的瘴气。 在狗头的身影显现的时候,周围充满了能够盖住尸体和血的味道的强烈香油气味。对于不习惯香油的岗隆来说,这令他十分不快。 ——在邱雷涅,好像有香油是神明们赐予人类的东西这样的传说。 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神吧,岗隆这样想。 三个人影,就像出现时一样无声的消失了。 为了重新调整心情,岗隆扭了扭脖子。 这是非常大规模的战争。应该会有大量的血流出,许多尸体会堆积在野外。对于促成这种状况的巴舍拉,不给他回报可不行。 奥久尔原野是辽阔平缓的草原。从北向西留着广阔又浅的河流,南面零星分布了些小山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特征。 正因如此,被敌我双方选为了合计超过三万数量士兵作战的战场。 蕾琪军虽然数量少,但因为有各路杰出的战士而士气高涨。 巴舍拉军在兵力上对蕾琪军有压倒优势,但士气低下。因为占了全体约三成的诸侯士兵,和塔拉多从帕尼亚带来的士兵们,害怕吉斯塔特军的进攻而几乎失去战意。 鲁提迪亚兵则是信赖着作为他们主人的岗隆吧,虽然没有那样的害怕,但将巴舍拉和塔拉多看做是主人的部下而轻视着。 差不多靠得住的就是奴隶和佣兵,还有就是南部诸侯的士兵。 [我方是混合军。敌人则奇妙的乱哄哄。这种仗还是第一次打。] 巴舍拉骑在马上,位于巴舍拉军的先头。全军的指挥交给了塔拉多,他想处在前头冲杀敌阵。 [实际指挥的人想必很辛苦吧。] 设置在可以俯瞰战场的小山丘上的本阵里,蕾琪同情的嘀咕道。顺便一提,实际指挥的是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奥利维,他倒没怎么觉得辛苦。[只是有许多别动队吧。],因为这个理由。 蕾琪军这边,战姬们不统帅士兵,单独行动。因为不能让异国的人去指挥一支部队。还有,赛安 泰纳蒂也传达了要自由行动。可以和飞龙连携的部队不存在。 提格尔和罗兰果然还是单独行动,安排了他们去抑制塔拉多和巴舍拉。 剩下的就是纳瓦尔、拉尼昂两个骑士团、南部诸侯的士兵,再加上游击队。这些部队都有各自的指挥官在,没有任何问题。 在平原东侧布阵的蕾琪军,中央三千、左右翼各布置了二千士兵,后方有一队骑兵,再加上待机的预备兵力。预备兵力也全是骑兵。 提格尔和罗兰位于部队的中央。赛安在右翼一侧。期待他能够突击并重创敌人的左翼。战绩们都在中央后方。 另一面,巴舍拉军的中央和右翼各有约七千,左翼约一万步兵列阵。在中央后方,有作为预备兵力的二千骑兵待机。 中央部队的约七千人,由奴隶和佣兵构成。右翼是鲁提迪亚士兵。左翼虽有最多的数量,但因是北部和南部诸侯,帕尼亚兵的混合军,巴舍拉对他们没有期待。 沐浴在夏日太阳的照射下,两军举起各自的红马旗对峙。 军队前头的巴舍拉和罗兰,充满战意的碰撞视线。 骑马前进,巴舍拉说出开场白。 [蕾琪王女殿下身在何处!我做为战士,也作为王族的一员,所以站到了全军的最前方,王女也这样做如何?] 罗兰挺起胸膛正色回应。 [我不认为你这家伙算王族的一员,王女殿下有令。你反省下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看看。] [我可没有做个任何一件羞愧的事情啊。] 巴舍拉厚颜无耻的回答。 [不知廉耻这种话,说的就是像你这种人。不用劳烦殿下的御手。我会用剑讨伐你。] [好的呀。就让王子直接陪你练练吧。擅长逃跑的罗兰卿哟,在纳瓦尔城塞里展示的逃跑速度,能不能在这里也露两手呢?] [要是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看。但那得是你的本事在我之上时再说的话了。] 双方的舌战,让各自军队的士兵们士气昂扬,发出叫喊。角笛回响,挥动军旗,两军几乎同时行动。 马上的罗兰,猛然策马前进。看见这一幕的蕾琪军士兵们,像是要追随黑骑士一样冲入战场。 正因为数量较少而不能转为守势,应该进攻。 面对罗兰,巴舍拉军的士兵们朝他扔石头和枪。不过,罗兰一挥杜岚塔尔就扫除了这些。朝着恭候多时的巴舍拉麾下大剑。 [精神真好啊,黑骑士。] [只是互瞪并不符合我的性格那。] 巴舍拉也纵横挥舞奥托库雷尔,迎击罗兰。二名战士的周围斩击乱舞,士兵们慌忙远离了他们。要是贸然靠近,就算是穿着盔甲也会被击飞,大家都懂得。 中央和两翼,两军的士兵们开始冲突。明明战斗才刚刚开始,很快折断枪、碎掉盾牌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血染的地面上,重新又浇筑了新的鲜血。攻防的激烈程度,已经达到最高潮了。 巴舍拉军的左翼处响起了叫喊声。是赛安让飞龙飞翔,然后从空中急速降落突击的技量。由于没有抓住目标,所以没能扑进敌阵,只是擦到了他们的一角,但尽管如此威力也很强大。 一部分士兵陷入了混乱,和恐慌状态。其中还有扔下武器逃跑的人。遭到了三十切特(约三米)以上的巨大生物袭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时,蕾琪军的骑兵出现在南面。是在后方待机的一队,数量约为一千。率领他们的是琉蒂。 [突击!] 伴随着常出现在战场的呐喊声,骑兵部队杀入敌阵。 由北部诸侯等构成的巴舍拉军的左翼,原本士气就低。再加上被赛安的攻击动摇了,就慌乱的想要逃跑了。就连慌忙的迎击,也是行动迟缓,缺乏协调。 琉蒂挥舞长剑,从马上接二连三的斩杀巴舍拉兵。巴舍拉军的左翼崩溃了。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蕾琪军的右翼展开突击。 剑和枪交错,鲜血润湿地面。在初夏上午的阳光照射下,人类们的怒吼和利刃相互碰撞。倒下去时还有一息尚存的人,也被敌我双方踩踏断气。士兵们沉浸于对手的杀意,增长了自己的杀意,这些宛如在连锁发生着。 过了一会儿,蕾琪军的右翼开始后退。巴舍拉军的左翼跟着前进。队列更加序乱了。 蕾琪军的右翼和琉蒂率领的别动队,从正面和侧面对巴舍拉军左翼发起攻击。巴舍拉军左翼连架盾牌的余裕都没有,被惨烈的打垮了。 这个时候,蕾琪军的左翼和巴舍拉军右翼之间,产生了新的动向。这边是巴舍拉军右翼,单方面的痛打着蕾琪军的左翼。 担任巴舍拉军指挥的塔拉多投入了作为预备兵力的骑兵。 并非单纯的去冲击。而是将二千骑兵分成由二百人的十支部队,通过轮番突击无间断的给与蕾琪军打击。 一次的突击用盾牌抵挡,可能会承受住。但是,那突击无间断进行几次的话,终究是承受不住的。塔拉多就是这样做的。 担任蕾琪军全军指挥的奥利维,派人跑向战姬的所在地传令。 战争开始之后,米拉等六名战姬正在中央部队的后方待机。 虽然被允许能够自由行动,但她们明白太显眼是很不利的,就一直等待着。当接收到左翼陷入苦战的传令通告后,她们开始行动了。 [走了哟,各位。(为什么由你发令啊 笑)] 米拉重新握好拉维亚斯,为了给鼓舞自己而说。索菲发出调侃的窃笑。 [阿拉阿拉,为了提格尔真是起劲啊。] 米拉没有脸红,挺起胸膛接受了。 [就是如此。我务必会帮助提格尔建立武勋。而且,事已至此,我们要是不再战斗下去,会有损诸位的名誉哟。] [在不抢夺布琉奈士兵们的功劳范围内尽力吧。我也想见见那个叫巴舍拉的家伙…。] 艾莲说道。听闻米拉无法单独取胜他之后,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的话,实在是不想靠近那么吓人的对手那。] 米利兹回应。奥尔加向她投以轻蔑的视线。 [要是讨厌战斗的话龟缩在后面就行了。明明连这样的小丽莎也来战斗了。] [我,并不小啊?] 奥尔加的发言,让丽莎摸不着头脑。米拉哑然的看向三人。 [这样的状况下不要吵架啊。但是,米利兹,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不是全部的战姬都必须要勇敢奔赴战场作战的。] [不是,我也认为这是个体验战场的好机会。] 好像不满奥尔加的发言,米利兹怄气的回答。 米拉和索菲,艾莲无言的面面相觑。索菲小声的说。 [丽莎由我来照看。] [米利兹就让我来看着吧。毕竟是我带她来的。]艾莲说道。 [那拜托了。在某种程度里展示下战姬的战斗身影后,就后退吧。] 这样说的同时,米拉青色的眼瞳里闪着激烈的战意之光。 ——我必须要和提格尔比肩。 来到布琉奈以后,米拉好几次想过了这个事情。在提格尔的身边,正因为亲眼看着他的成长,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哪天,当提格尔的箭矢能射到苍冰星时,自己也要成为能与之相符的存在吧。 然后开始行动的米拉等人,在离开战场的某个地点停下了动作。 她们看向自己的龙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龙具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艾莲感到困惑,盯着亚利法尔看。米拉和索菲面面相觑。只有这二人,体验过这个状况。 [有魔物在附近的可能性。] 米拉向艾莲等四人说明了情况。以前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战斗的时候,魔物使用了封锁龙具之力的锁链,让米拉她们陷入了窘境。 [龙具和那时完全一样。这个战场的某处被动了手脚。] 听完说明的艾莲,哼了口气。 [我们本来就不打算对敌兵使用龙技…但要是像蕾西那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战场某处的话就棘手了。怎么办?要去找出那个什么机关吗?] [只能如此了。虽然对不止提格尔他们了…。]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米拉吞下了要说的话。 其他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拿起龙具巡视起周围。 在米拉的身前,黑色的雾状物无声的出现了。从黑雾处感到的不详气息,让米拉等人屏住了呼吸。米拉和艾莲、索菲,为了保护其他三人上前。 [魔物吗?]艾莲说。 [虽然有点相似…] 黑雾静静地膨胀起来,变成了斗篷的形状。从那当中,出现了个锐利轮廓的黑色狗头。眼睛呈白色,从口中窥见的舌头是赤红的。 [人都到齐了真是好啊。] 狗头说出了人话。颈部以下,是缠着黑色斗篷的身姿。 直觉,让米拉理解了。龙具失去反应就是这个怪物搞的鬼,这只狗头是应当打倒的敌人。 忽然,奥尔加皱起眉。其他的战姬们也相继皱眉。风向变了,从狗头怪物那里漂出了强烈的香油味。 对于战姬们的反应,怪物摇了摇舌头笑道。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毕竟人类是理解不了这个气味的啦。] 没有回他的话,米拉和艾莲策马突进,从左右侧出招攻击。然而几乎同时使出的突刺和斩击,被黑色的斗篷弹返了。 让马后退的同时,二名战姬禁不住吃惊。虽说失去了力量,但龙具也能轻易贯穿或斩裂铁甲的。但对那个,就像木棒或木剑打在岩石上一样不管用。所以那并非寻常之物。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米拉的疑问,让狗头歪头疑惑。 [在人世间,遇到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自报姓名吗?] [还真是瞧不起人的态度啊。] 艾莲咋了咋舌。只要是能用剑解决的对手,她不管如何都会果敢去挑战。但是,要是行不通的话,就不得不思考下该用什么战斗方式了。 狗头行动了。与其说踏出地面,不如说像是用无形之翼飞到空中一样的跳跃。在一瞬间缩短了和索菲的距离,从头上发动袭击。 索菲反射的挥舞锡杖,但被狗头的斗篷下摆弹飞,掉落马下。 奥尔加和丽莎,米利兹包围怪物,同时挥出龙具。然而,和米拉她们那时一样,被怪物的斗篷挡下。 狗头抖动斗篷的下摆,使出冲撞的招式。弹飞了奥尔加,在空中改变方向,将丽莎,米利兹依次打下马。 [无法借助黑龙之力的话,就是这点程度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附带着确认事实一样的声音。不过,那足够伤到米拉她们的自尊心了。 从怪物的斗篷下摆,响起了重金属的声音,某样东西落到了地上。那是漆黑的锁链。米拉她们还处在惊愕之中,那个锁链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急速崩坏。 同时,米拉她们感到龙具之力恢复了。被埋在龙具里的各个宝玉,响应使用者的战意发出淡淡的光芒。 [是你封印了我们龙具的力量吧。] [不是。],怪物对米拉的话摇摇头。 [这是设置在战场上的某个东西。为了将你们,变为普通的人类。就稍微借用了下哦。] 米拉她们不由得领会了怪物的意图。那就是在说,使用龙具挑战我吧。 米拉和艾莲,奥尔加围住怪物。索菲则架起锡杖,在后背保护丽莎和米利兹。米拉的周围席卷出白色的冷气,大风卷起了艾莲的白发。奥尔加脚下的地面向上翻起。 伴随着有力的吼叫,三人同时放出龙技。 [——连大气也贯穿冻结吧!(薛罗 扎母 卡夫亚)] [——连同大气一起吹飞吧!(莱伊 亚德莫斯)] [破坏之伍!(德拉克吉鲁尼艾)] 锐利的冰柱从怪物的脚下向上刺出,暴风之刃袭向怪物的头上。奔走在大地上的有力土块从横扫袭向怪物。 怪物面对龙技连闪都不闪,平静的站着。 三个龙技以怪物为中心缠在一起,旋涡卷成白色的光柱形状。产生的余波引起了疾风,化成了连战姬们被迫后退的猛烈的力量之源,将怪物吞噬其中,几乎要突破天际般的喷涌出来。 在屏住呼吸的米拉等人的守望中,过了数到大约十多个数的时间后,光柱消失了。之后,狗头怪物和刚才的状态没有变化,站在原处。 连看都没看惊愕的战姬们,怪物向下看了下自己的头蓬。然后抬起头,看向索菲等人。 [这次能否让我见识下你们的力量呢? 狗头浮现出让人不快的笑容。 赛安 泰纳蒂乘坐在飞龙背上感到十分焦躁和恐惧。 在那之后,赛安又一次用了急坠攻击,还能够玩弄他们。 然而,当他用第三次攻击时,敌兵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打在了飞龙鼻门上,龙的防御力突然无效了。 [什么啊,这个。喂,怎么啦。给我振作点啊。] 赛安拍打着飞龙的背脊叫唤,飞龙就像是喝醉一样摇摇晃晃的瞎飞,仿佛听不进话了。并非是以前常有的那种心情不好,或是在戏弄自己那样。 焦躁的赛安忽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以前赛安给自己在屋里照料的马喂食过马醉木的叶子,让它变得烂醉。他因为听闻马会醉的传言,就想尝试下。顺便一提,这虽然得到了父亲的原谅,但却被父亲的心腹司提德批评了。 那时那匹马的状态,就如同现在的飞龙。 [是被什么能让它醉的东西扔到了吗…!] 就是如此,那东西是岗隆给与巴舍拉针对龙的对策的。虽然只能给极少一部分士兵准备,但威力是很大的。 巴舍拉士兵围住了赛安和飞龙。他没有功夫解除固定自己鞍的带子了。因为妨碍到自己,所以没有准备剑和枪的赛安,反射的拔出腰间的短剑。但是,对逼到眼前的敌兵而言,短剑那钝掉的光辉显得很无力。 这时,一支骑士团插入到了赛安和巴舍拉士兵们之间。一个骑士对着吃惊的赛安回头,是迪弗洛特。 [泰纳蒂家的小鬼!虽然我讨厌你,但是作为骑士有借有还!] 被叫做小鬼的赛安条件反射的光起火来,但被救了也是事实。他急忙脱掉腰间和脚上的束带,落到飞龙身边。飞龙变得很老实了。 [可恶,到这儿来!] 被骑士们守护的同时,赛安打骂着飞龙,离开了战场。但也并不是单纯的逃跑。而是朝着北边的河流去了。为了洗刷飞龙的鼻门。 提格尔在中央部队,率领约百人士兵奋战。攻击敌人时用弓箭射杀部队长,想让敌人陷入混乱而自乱阵脚,但是中央的敌兵比他想象的要勇猛许多,非常难缠。最主要的是,他们即使失去了部队长后,也几乎没有怎么混乱。 因为他们是被巴舍拉解放的奴隶。对巴舍拉的忠诚心,让他们克服了对从远处飞来箭矢的恐惧。而且他们也习惯单独或少数人的战斗。 [一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啊。] 在佩服对手顽强的同时,提格尔迷失了判断。应当将目标转为右翼或左翼吗,还有,刚才看见在南方的那光柱一样的东西也让人在意。那个时候敌我方的士兵有短短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米拉她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焦躁渐渐地在心中扩散。他想不到有多少人能和六名战姬对战,要是岗隆出现的话,那免不了一场苦战。 ——不行,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在战场。 友军差不多要到极限了。虽说士气占优,但数量之差太明显了。如果出现了战意所不能弥补的状况,军队就可能会溃败。 正在这时,提格尔这里收到了传令。希望他去支援左翼。 [左翼不是有战姬阁下去了吗?] 他尝试这样询问,收到了这样的回答,她们目前还没有到,左翼一直处于劣势。 [明白了。],他简短的回答,率领麾下的士兵向左翼进发。 但是,刚一到左翼那里时,一支箭向提格尔飞来。他立刻闪过并看过去,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的前方敌阵里,有塔拉多的身姿。 ——不妙。 提格尔有了危机感。箭矢还很充足。他有战胜塔拉多的自信。 但是,对手也知道这些情况的吧。如果真的如此,那他采取的手段就是拖住自己,束缚自己在此地为目的。 果不其然,塔拉多保持着距离射箭过来。就算这边前进,也会被友军阻挡后退。不管怎样,蕾琪军左翼正被巴舍拉军右翼压制着。提格尔也不能如愿前进,无法缩短距离。 就连提格尔的身边,也不停出现因体力耗尽变得行动迟缓而被敌兵斩杀刺倒,丧命的士兵们。 ——这样的话,就算多少要冒点危险,去瞄准敌方的部队长们…。 正在这样想时,战场的一角响起了哗然声。似乎有某人切入了巴舍拉军右翼的一角。大概是别动队迂回到这里来了吧,当提格尔这样认为时,那个人接二连三的砍倒巴舍拉士兵们,做出了一条由流血和死尸组成的道路,同时还向这边过来。 看见不久显现出的人物后,提格尔瞠目结舌。 白色的发饰映照出靓丽的黑发,穿着不符合战场的白色礼服,即使身缠血雾也丝毫不减的非凡气度。那人手中拿着闪闪发光,漆黑与黄金交错的利刃,从护手处延伸出一条黄金的锁链,是把不可思议的剑。那剑刃被鲜血所染红了。 那把剑是阿斯瓦尔的宝剑卡里棒,提格尔认识。 [桂尼薇娅殿下…!?] 提格尔忘了还在战场,不由得叫了出来。 [久违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桂尼薇娅回以优美的微笑。往后看,在她身后的是曾一同在亚斯瓦尔并肩作战的巨大身躯长弓手哈米舍。还有十余个士兵跟着这二人。 [从你的随从那里听说后,我就跑来了,话说罗兰卿呢?] 提格尔不由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哈米舍。哈米舍无言的点头回应。仿佛请求他理解似的。 桂尼薇娅和哈米舍踏足布琉奈王国的大地时,是在将近二十日之前。那个时候,即使是小小的港湾,也听说了岗隆夺取王都的事情。 最初哈米舍的进言是,要招募士兵。 [这个时候,就算是佣兵也没关系,十人就行了。] 哈米舍心里有数。亚斯瓦尔是在去年秋末结束了内乱,现在是春末了。为了躲避内乱,或者输了内战而逃到布琉奈的人,应当还是有的。 这个想法是对的,几天之内,有十个男人跟随了哈米舍。 然后,桂尼薇娅和哈米舍率领他们,以马斯哈斯 洛丹特治理下的奥德为目的地。桂尼薇娅认为这个地方多少还能信任,因为她过去和马斯哈斯交谈过几次。 同时,这也是作为一个筛选。她想将跟不上的男人在中途撇下。结果十个男人全都跟上了。 到达了奥德地界时,桂尼薇娅首次向他们表明了身份。 于是,桂尼薇娅从保卫奥德的莉莉娅奴那里听说了大致的情况,她首先先打算去王都,在得知了游击队的情报后,将目的地改成了奴比尔城,然后再改变路线前往奥久尔。 不过,在战场上是没有工夫这样长谈的。 提格尔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了[感谢您。]后,低下了头。 另一方面,塔拉多看见距他那里三百阿尔欣的光景后,吃了一惊。为何,桂尼薇娅会在这里?无法理解。 桂尼薇娅将视线转向塔拉多。二者之间离开三百阿尔欣的距离,桂尼薇娅挥舞宝剑奔驰起来,巴舍拉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接二连三的喷出血沫倒下。那份强悍和锐利,可以匹敌战姬了吧。 塔拉多尽管搭好了剪,但却迟疑是否向桂尼薇娅射出。一方面,射箭的话,有可能自己会被提格尔射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逃了。 被巴舍拉士兵围着,桂尼薇娅站在塔拉多面前。 [塔拉多,好久不见了呀。] 既然被搭话,那他也不得不回答了。塔拉多低声说道。 [您居然还记得,身为区区一介敌将的我吗….?] [对你做出高评价的人有很多哦。——归顺我吧。] 那实在是非常率直的劝降通告。令塔拉多胆怯。 [我已经决定不会回亚斯瓦尔了。] [既然那样,那就被我在此斩杀吧。] 塔拉多没有回答,调转马头。他虽然对自己的剑术有自信,但看了桂尼薇娅的战姿后,明白自己是赢不过的。 对于理所当然展开追击的桂尼薇娅,这边塔拉多的侧近们从左右袭击过来。桂尼薇娅宝剑闪耀,将他们打倒,但塔拉多趁此机会快马加鞭,逃到远处了。 [算了,也罢。作为局外人去抢功本就不太好,就拜托作为友军的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吧。] 对这番话感到安心的,是跟随她的哈米舍他们吧。 [那么,雷格纳斯殿下…应该叫蕾琪殿下吧。去和那位大人打个招呼吧。不,果然,还是先去找罗兰卿吧。] 这时,提格尔周围的士兵们喊道[亚斯瓦尔的援军来了哦。]。实际上,她们也确实给与了巴舍拉军右翼相当大的打击,所以这也没说错。 受到这个呐喊的感染,蕾琪军左翼总算挺住了。 ——要是再压一下的话。 提格尔咬紧牙关,射箭放倒着敌人。但敌人太顽强,要突破他们还差一点。不过,这边也是同样的。虽然对桂尼薇娅脱离战场感觉有点遗憾,但让王女投入到战场本来就是搞错了。 当他准备想要传令去呼叫投入预备兵力的时候,先接到了报告,说南方出现了一支兵团。 ——敌人吗…? 友军应该是没有余裕派出别动队的。提格尔的脸上冒出冷汗。 然而,他错了。那些是五百左右的步兵,他们发出吼叫,袭向巴舍拉军右翼的侧面。巴舍拉军被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 [友军…?] 在感到喜悦之前,提格尔先是觉得疑惑。不过总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激励士兵们,和突然出现的军队组成连携阵型展开攻击。 虽然巴舍拉军右翼叠加厚度想要挺住,但却被强行拖拽着后退。提格尔和着不可思议的援军会合了。 [佣兵吗…?] 看见援军那不统一的武装,提格尔这样认为。 既有穿着皮甲的人,也有穿着盔甲的人。武器也有很多种类,剑、枪、斧加上棍棒,甚至还有双手使用带锁链的铁球的。不是正规军。 [少主!],当提格尔来听见了这令他十分熟悉的声音时。他看过去,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正向这边跑来。 提格尔感到了非比寻常的惊讶。和二人分别后过了数月。希望他们能平安,他和米拉一起好几次向神明们祈祷。但话说回来,二人为何会在这里呢? [没事吧,你们二人。没有受伤吧?] [如你所见。我只有顽强这个长处啦。] 突显出前齿,拉菲纳克笑着说。加尔伊宁则用温和的措辞回答道。 [稍微绕了点路,所以回来就迟了许多。] [绕路?] 对于提格尔的疑问,拉菲纳克看着援军士兵们回答。 [因为在亚斯瓦尔没有得到理想的答复,所以我们就去了萨克斯坦。然后,亚特里兹殿下和瓦尔特拉务提阁下就为我们准备了五百人左右的佣兵。] [是殿下呀…。] 提格尔说不出这以外的话了。对于布琉奈的情况,不知道亚特里兹和瓦尔特拉务提掌握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要是莽撞的介入,可能会导致大问题,这样的后果应该也很容易能想象出来。何况还是亚特里兹。 在这个觉悟之上,他还是派了佣兵队过来。 同时,提格尔也理解了。桂尼薇娅知道这些佣兵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情况下,安心离开战场的吧。 [不管怎样都要赢啊,必须要好好给亚特里兹殿下道谢了。] 在体力充沛的佣兵猛攻之下,巴舍拉军右翼再次后退。 [——提格尔!] 这个时候,响起了思念之人呼叫自己的声音。一看,以米拉为先头,战姬们正在赶来。好像全员都无事,这让提格尔吐出了安心的气息。 [刚才的白光是什么啊?] [出现了个奇怪的家伙。像是魔物,但应该不是魔物…。] 米拉简短的说明了有关狗头怪物的事情。怪物承受了索菲她们的龙技仍然无伤,满足似的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力量一样啊。] 虽然米拉她们还没有释怀这不舒服的感触,但还是立刻重整姿态来救援了。 ——难道是岗隆的属下吗? 提格尔这样想着,但立刻打消了。就像米拉她们赶来一样,现在应当集中到眼前的战争中来。既然没有附加危害,那很难认为还会再回来。 加上米拉等人的攻击,巴舍拉军右翼进一步崩溃。扔下武器逃跑的人陆续出现了。 在中央,罗兰和巴舍拉还在继续单挑。 这二人,都因对手的斩击而失去了马匹,在地上以剑相碰。 虽然巴舍拉很早就将罗兰逼进单方面的防御战,但现在罗兰正一点点转为反击。下劈,突刺,横扫,敲打,二人从各种角度挥动大剑,上演着激烈的攻防。 巴舍拉的脸上夹杂出焦躁。不但压制不住罗兰,反而罗兰的剑倒是渐渐快要触及自己身体了。而与之对照的,自己的剑被闪躲,或者被格挡的频度上升了。 再加上,之前右手感到的麻痹,让他渐渐使不出力气。简直就像是,在主张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另外,士兵们不详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出现了亚斯瓦尔军和萨克斯坦军作为蕾琪军的友军,不单单是一个或二个人,许多士兵正在发出悲鸣。 ——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 这就是说诸国都站在蕾琪王女那边吗。不对,如果不是蕾琪,那敌方有这种人物在吗? 大概经过了几十回合的激烈交手。响起了异样的声音,奥托库雷尔的刀身出现了龟裂。 巴舍拉吞了口气。这个龟裂,看上去就像是在宣告他自身和军队的崩坏。 别丧气啊。巴舍拉呵斥自己,笑着对罗兰说。 [索罗纽那时明明还敌不过我,你这不是变强了吗。用了什么办法啊?] 之所以问这种问题,大概是由于对自己使不出力量的右手感到惭愧吧。虽然他没有特别期待能得到回答,但罗兰还是坦率的回答了他。 [我之所以能不落下风的和你战斗,是因为我已经大致熟悉你的动作了。纳瓦尔城塞,索罗纽,然后是这个战场。经过这些总算是让我读出来了。] 巴舍拉的表情抽搐。额头渗出汗水。 [这样啊…] [这是经验的差距。就算是你,也并非从懂事起就开始挥剑了吧?] 罗兰十三岁成为骑士,然后在十六年里,一直不停锻炼着。从许多骑士那里学了各种各样的技术,不仅仅只是用剑技压倒,他还掌握了看穿对手动作的技艺。 不用说,巴舍拉也掌握着作为佣兵的技术。要是寻常的对手,不管交手几次应该都不会让对方读出动作的吧。 不过,现在的对手是黑骑士。 要输掉的预感,闪过了巴舍拉的脑海。那个预感和某种恐惧一起,夺走了他一瞬间的判断力。 伴随着怒吼,砸下大剑。这是之前的巴舍拉绝不会做出的破绽百出的动作。罗兰隔开了这下,挥出杜岚塔尔。 金属的声响震动了大气。奥托库雷尔那厚实的刀身,折断了。这是到现在为止和杜岚塔尔激烈交手几十回合下来的结果。 只剩护手和手柄部分的奥托库雷尔落在地上,巴舍拉的右手荡在空中。 罗兰转回手腕。虚空中描绘出流血的彩虹,巴舍拉的右手被砍飞了。 响起了巴舍拉的悲鸣。那个,是对于什么的悲鸣呢? 罗兰看到落在地上的右臂后瞠目结舌。不像属于男人的纤细右臂,连一滴血都没有从那断面流出。还有,喷涌而出的是貌似黑色火焰的瘴气。 ——什么啊,这是? 是巴舍拉用了什么妖术之类的吗? 罗兰将视线转到庶出的王子身上,他被第二次的惊讶所冲击。巴舍拉的右眼周围,突然染成了红色。 仔细一看,本来浅到几乎看不见的伤痕骤然加深,应该是血流出来了吧。不过,那只有巴舍拉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而且,他的眼睛明明什么也没有碰到,是自己碎裂的。 [右眼…?] 罗兰嘀咕了下,他想起了在行军中从提格尔那里听过的话。 在回故乡的时候,巴舍拉失去了右手和右眼。 正在这时,战场一角响起了新的喊声。那个是,泰纳蒂军的别动队到来的信号。被七千士兵阻碍步伐的泰纳蒂,悄悄地编制了别动队,向这边进发。要说他的目的,那就是为了儿子。 然而,巴舍拉已经失去了去关心此事的余裕。 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异常的变化。皮肤发白变得干燥,全身浮现出鳞片一样的东西。左右的耳朵上生出了弯曲的犄角,像是要扯裂军服一样,从背部穿出了翅膀。在惊讶的罗兰面前,巴舍拉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巴舍拉….你这…。] 就算是胆识过人的黑骑士,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周围的士兵们,不管是蕾琪军还是巴舍拉军,都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仰望上空,巴舍拉咆哮了。 罗兰拿好杜岚塔尔观察它。这是他自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以来,再一次和魔物对峙,从巴舍拉身上感到了胜过托鲁巴兰的重压。 巴舍拉向罗兰袭击过去。不过,那并不是选取目标后的一击,而是凭着本能麾下的攻击。没有战意。 罗兰架开了巴舍拉的爪击。要是没有这把宝剑的话,罗兰的剑会连同身体一起被击飞吧。 持续战斗而被消耗的罗兰,承受这一击后失去了平衡。这时,巴舍拉将要打出第二击了。 黄金的闪光疾走而来,发出一声巨响弹开了巴舍拉的爪子。保护了罗兰,一个少女站在那里。 [最后的最后总算是赶上了啊,罗兰卿。] 飘动着长长的黑发,那个少女回头向罗兰微微一笑。正是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虽然不知您为什么会在此地。] 罗兰立刻重新站好姿势,到了桂尼薇娅旁边。 [得到您的援助,我表示感谢。不过,还请不要过于勉强。] [要是和罗兰卿一起的话,我都是能全力以赴的哟。] 然而,巴舍拉这边,已经没有剩下什么战意了。刚才的一击,也是因为展现了这个姿态所产生的打击、绝望和愤怒所致。 众多的士兵,恐惧和战栗的向巴舍拉看去。巴舍拉的嘴里漏出呻吟。还有一半未完成的事业,在此终结了。他失去了全部。 巴舍拉展开双翼,卷起大风。随着拍打的翅膀,双脚离开地面。 左右摇晃着,巴舍拉飞了起来。眼看要被他逃走了。 但是,此刻一头乘坐着人类的飞龙飞了过来。是赛安。他到了河边拼命洗去了粘在飞龙身上的粉末,总算是回归战线了。 赛安发出了不成话语的吼叫。他并非是发现了巴舍拉才飞过来的。但是,在这个怪物进入视界的同时,他的恐惧和厌恶转变成了战意。凭着一股冲劲让他认为必须要在这里干掉它不可。 受到了飞龙钩爪结结实实的一击,巴舍拉在空中摇晃。虽然受到的只是擦伤,但它的视线捕捉到了在地上架好黑弓的提格尔。 提格尔还不知道那个就是巴舍拉。但是,在这个距离下感到的不详瘴气,让他不能不管。黑色的箭头加上米拉的冷气,组成了箭矢。 那个时候提格尔还以为是中央军队正在激烈交战,他吓了一跳。 难道说,那个怪物就是巴舍拉吗? 没有闲工夫去想了。灌注全力的箭矢,射向了空中的怪物。 箭头从巴舍拉的胸部到后背穿出,右翼被打成粉末,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巴舍拉用着单翼,向北方飞去。 战争,正急速的进入收尾阶段。 看到自己的总指挥官变成了魔物,巴舍拉军的士兵们陷入混乱。他们完全丧失了战意,有逃跑的,也有人当场跪下陷入茫然之中。 一部分士兵原本就士气低下,奴隶等人也因为主人成了怪物而难掩受到的冲击。既然这样了,那佣兵们也开始停手,后退了。蕾琪军的士兵也以受到惊吓的表情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这个时候,琉蒂的身影出现在了刚才罗兰和巴舍拉进行单打独斗的地方。她率领着游击队,在战场穿梭。 心中有着懊悔。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无法取胜的对手,也理解被委任职责的重要性,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以自己的剑去挑战巴舍拉。 无意间,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地上某一点。 视线所看的是,滚落在地的奥托库雷尔折断的刀身。 巴舍拉在刚才所站之处,右臂滚落在地上。是被罗兰砍飞的。 索菲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将光华放在地上。用双手谨慎的拾起右臂。令人吃惊的是,手掌传来了温暖和柔软的感觉。根本不能想象那是被砍下来的东西。 ——恐怕,这就是丽莎的手臂吧…。 断面被黑色火焰一样的瘴气所覆盖。应该是魔物施加了一部分诅咒吧。 ——根据丽莎和艾莲的话,芭芭雅嘎好像是十分热衷于被人所求力量那…。 芭芭雅嘎这个名字,是经常出现在以前故事中的老妪,被吉斯塔特人所熟知。在故事中会成为完全不同的存在,比如使用妖术的魔女、掳走小孩并吃掉的怪物、或是给与有困难的人力量和知识,帮助他们的妖精。 在那些故事之中,其中有一个讲述的是,她给与了一个独眼孩子眼睛的故事。邪恶的芭芭雅嘎,将怪物的眼睛移植到给了小孩。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刚开始十分喜悦,但通过怪物的眼睛慢慢受到芭芭雅嘎的操控,最后变成了怪物。 ——如果说芭芭雅嘎取下了丽莎的手臂,给了巴舍拉的话。 故事终究是故事,但是,拥有超常之力的魔物确实真实存在的。所以不应该断定这不可能。 从后面响起呼叫索菲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是丽莎走了过来。她看到索菲拿着的东西,皱起眉头。 [什么,那个,手臂吗…?] [嗯嗯。丽莎,能否稍微帮我拿一下,有个事情我想试试看。] 丽莎直接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没有拒绝索菲的请求。 交出了右臂后,索菲握住放在地上的光华,端正姿势。响应她的意志,锡杖龙具前段的圆环飘出黄金的光辉。 [——净化我等大地的碎片啊(斯丽布提伊艾)] 无数的黄金例子,无声的落在了丽莎和她拿着的右臂上。丽莎茫然的看着这幅情景,无意间发出了短促的悲鸣,她感到了疼痛。 丽莎自己的右臂,和手中拿着的右臂从各自的断面喷出白色的烟雾。丽莎扭曲着脸庞,漏出了呻吟声当场蹲了下去。 然后,二处断面都带了各自的微光。丽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自己的右臂和被斩落的那个。突然消失的疼痛让她找回了冷静。 [是我的手臂吗…?] 战战兢兢的,丽莎将被斩落的手臂,按到了自己的右臂上。激烈的疼痛再次出现,从接合处升起了比刚才多一倍的白烟。同时,强烈的头疼向她袭来。丽莎用左手抱住头,倒在了地上。 [丽莎…!] 索菲呼吸急促,当场跪了下去。她的表情上浮现出严重的疲劳感。这个龙技,比起其他的更加消耗体力。更何况,这次是想要解除魔物的诅咒。她脸上滴着汗水,流海贴到了额头上。 但是,索菲毫不在意自己的情况,抱起了丽莎。 丽莎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表情很平静,还在呼吸。 将视线移向她的右臂,令人惊奇的是,右臂的接合处没有丝毫的痕迹,连接在一起。好像从没有切断过一样。 [真是很努力了那。] 索菲抱住了丽莎。 离开战场五贝尔斯塔的一座小丘的半山腰上,巴舍拉倒在那里。虽然恢复了人类的姿态,但是那具身体失去了右眼和右手,胸口开了个很大的口子,上半身全是血。 塔拉多来的时候,正是战争决出胜负之时。他看到了接二连三投降的士兵们以后,舍弃了军队到了这里。 当铁青着脸的塔拉多赶到时,巴舍拉已经濒临死亡了。 带着挖苦的笑容,巴舍拉抬头看向副官, [愤怒吗…?] [是啊,你应该事先和我说的。] 塔拉多强忍着冷静回答。巴舍拉仰望天空,将去年春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交代了。 说完话的巴舍拉的身体,像碳一样被染黑,开始陆陆续续的崩裂。对着诧异的塔拉多,他笑着说道。 [既然借用了异常之力。我早就有心里准备迎接异常之死了。] 塔拉多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结束的话,也就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但是,和值得信赖的男人一起,以获取一个国家为目标,竭尽智慧、全力的日子,比起在亚斯瓦尔辅佐贾梅荫王子时,远远要来的充实。 [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话了。 无意间感觉到了气息,塔拉多回头了。 贝亚特里斯站在那里。在战争之前,巴舍拉应该把她安置到了附近的城镇里的。 她跑向巴舍拉,在塔拉多旁边弯腰跪地。 巴舍拉的眼睛动了,看向贝亚特里斯。看上去像是在笑,也像是痉挛。 巴舍拉眼睛的焦点,已经对不上了。就连塔拉多的话有没有听到都让人怀疑。过了不久,从他的口中溢出了几个单词。 [母亲…伊芙,丽基亚…………王…。](我没有乱点,原文就是有很多点……) 最后说到王的时候,他的眼睛仅一瞬间看上去恢复了光辉,注视着塔拉多。令人吃惊的是,巴舍拉那没有肘部前端的,直到肩部那里都碳化似的正在变色的右臂动了,示意塔拉多腰间叉着的短剑。 那个,就成了他最后的行动。巴舍拉化成了碳块,静静的飘散了。如果说提格尔和战姬们在这里的话,他们可能会想起魔物临终的样子。 贝亚特里斯注视着黑灰,颤抖着身体,用双手将那个捧起,抱住。 散落在地上的黑灰,被风带走了。 ——半途而废吗…。 这样想着,塔拉多摇了摇头。 活人的路,没有尽头。必须向前方进发。 第一章 归还 由蕾琪王女率领的布琉奈军凯旋进入王都尼斯时,是接近夏季中旬的某天早上。从和庶出王子巴舍拉在奥久鲁一绝雌雄后,过了十日。 士兵的数量共有三万一千多。这里面还加上了二万四千的俘虏。从王都的城墙上守望着当时情形的士兵们之后是这样形容的,[人马简直像是覆盖到了大地尽头的样子。] 根据王女的命令,士兵们在王都西北侧的广大草原上整顿队列。由于强烈的阳光受到了城墙遮挡,让人感到十分凉爽。令人舒适的风吹过了士兵们之间。 让主要的人员站着自己身后,蕾琪向士兵们宣告。 [我——蕾琪 艾斯提尔 罗瓦尔 巴斯蒂安 德 夏鲁鲁,再次对各位的奋战表示感谢。为王家的名誉,还有你们的武勋,你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你们之中既有还想继续留在战场的人,也有想回故乡的人。为了让你们永远能为先前的战斗而自豪,我也会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 布琉奈军留了二万三千士兵在尼斯,解散了其他部队。一部分诸侯和士兵领受了赏赐后,就回到自己领地去了。 虽然坐拥众多士兵也很重要,但要维持数量需要足够的粮食和武器。现在剩下的敌人就只有岗隆,有必要调整下兵力了。 而且,诸侯所率领的士兵大部分是平民。没有仗打的话,在这个季节应该会以田地为对手奋战的。要是现在还不回到城镇或村庄去的话,田地就会荒废,收获也会减少的吧。 [为了尊贵的王女殿下而挥剑,是我等一生的荣誉。就如同我等的誓言那样,胜利和安定、和平,会与众神的恩宠、还有始祖夏鲁鲁的加护一起,和殿下的玉体同在。] 代表回归故乡成员的其中一个诸侯,在蕾琪前跪下。士兵们高举长枪,挥动军旗发出欢呼。 接着,蕾琪对着俘虏们说道。 [你们也只不过是遵从指挥官赋予的职责而已。因此,我会宽恕你们。你们不再是俘虏,不再是败者,而是同我们一样的布琉奈人民。我不会强加你们再义务作为士兵。你们就回到自己的领地、故乡,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俘虏们的代表上前,跪在蕾琪面前。 [我等为王女殿下的慈悲和宽容,表示深切的感谢,遵从您的命令,我等会专注于守护这片大地。然后,我等在此向佩尔格纳斯和拉吉佳斯特起誓,若殿下日后有需要举起红马旗前往战场时,我等定会最早赶赴战场助阵。] 贝尔格纳斯是布琉奈所信仰的十柱神明的主神。拉吉佳斯特则是司掌名誉的神明。用上拉吉佳斯特的名号做出的约定,都是受到极为重视的。 顺便一提,俘虏当中约有四千人原本是奴隶。他们是被敌将巴舍拉从墨吉涅商人那里买来的。由布琉奈、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人构成的。布琉奈人就交给了蕾琪,其他国家的人,则会跟着各自国家的代表返回故国。 等一部分诸侯和士兵们离开以后,剩下的人们开始搭设营帐。因为如果让多达二万三千士兵全进入王都的话,一定会导致混乱发生的。 蕾琪也转向她身后站着的人们。他们是提格尔和琉蒂、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还有敢来救援的亚斯瓦尔王国的桂尼薇娅王女以及萨克斯坦王国的佣兵队长西蒙。这些人之中要是缺少谁的话,蕾琪可能就无法获得胜利了。 然后,一架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来到了蕾琪面前。它的每一处构造都镶有黄金的装饰,点缀了女神雕刻,彰显出华丽。两侧用鲜艳的色彩描绘了黑色祟毛和红色皮肤的马。那便是传说中始祖夏鲁鲁所骑的魔法之马巴雅尔。 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担任蕾琪护卫的贞德。她降到地面上,对蕾琪行了一礼。蕾琪,然后是桂尼薇 之所以让桂尼薇娅乘坐同一辆马车,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她是友军中唯一一个和蕾琪同地位的存在。若再考虑到她是亚斯瓦尔实际的统治者这点的话,地位甚至也许还在蕾琪之上。所以不能粗略的应对。 [我们走吧。] 回应蕾琪的指令,马车开动了。 穿过王都城门的蕾琪一行,被盛大的拍手声和欢呼所包围。 大路的两侧,超过一万的人们并排拥挤着。有人挥着手,有抛出鲜花的,或喊着蕾琪和布琉奈的名字,他们是来迎接王女等人的。 数日以前,尼斯的主人还是岗隆公爵。他将国王法隆和贝尔修拉克公爵软禁在了王宫的一间房间里,还准备处刑与法隆或宰相波德万关系密切的人们,凭着恐怖支配着王都。 对于因不知何时会受到岗隆注意而心惊胆战生活着的王都民众来说,蕾琪正可谓是他们的解放者。 道路上每隔一定的距离,就分别放了装满葡萄酒和果汁的木桶,供人们享用。这是蕾琪的指示,王都的民众喝着饮料,快活的欢闹,叫嚷着对王家的感谢。 赞颂的对象不止有蕾琪,还包括了作为护卫骑在领头马上的琉蒂、和跟在马车后面的提格尔和罗兰。只不过,马鞍上插着黑弓的提格尔,吸引了不少诧异的眼光。 连琉贝隆山半山腰的广场上,也聚集了许多人。那里有神殿长和工匠、还有商人们的代表。蕾琪从马车上下来,巡视了他们一圈。 [各位,你们在吾父法隆被岗隆囚禁至今的这段期间,一直苦苦坚持着。但是,苦恼和不安的日子已经结束。我们讨伐了巴舍拉。万恶的源头岗隆公爵也已经逃到自己的领地鲁提迪亚,支持他的人已经没有了,他掌控下的士兵也只有一小部分。我们将会在近期就讨伐掉那个男人。] 蕾琪故意用了振奋人心的语句。在对父王的安危已经绝望的情况下,讨伐掉岗隆之后,她就会继任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所以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就赢得他们的信赖。 等待着欢呼声下去之后,蕾琪再次开口。 [重要的是将来的事。我们必须尽早恢复王都的和平与繁荣,将安宁遍布到王国全境。为此请各位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神殿长和代表们接连宣誓了忠诚和协助。确认完这些之后,蕾琪再次宣告。 [请各位也认识一下。这些是为了帮助我而赶来至此的战友们。] 首先,是亚斯瓦尔王女桂尼薇娅,接着是吉斯塔特的战姬们,最后是来自萨克斯坦的佣兵队长西蒙,蕾琪一一做了介绍。 神殿长们惊叹的看向蕾琪。过去,法隆王会举行狩猎祭,招待诸国的王侯贵族来。正因为国境附近的小争端不绝于耳,他的外交手腕才显得出彩。但是,就连那个法隆王,也几乎不可能做到让三个国家派来援军吧。而蕾琪,却做到了。 琉蒂和提格尔、罗兰下了马。桂尼薇娅也接着罗兰的手下了马车。因为通向王宫的山路上,马或马车无法进入。 神殿长等人怀着深深的敬意,目送在战友们陪同之下离去的王女。 在爬山期间,提格尔和罗兰、琉蒂、贞德一起,跟在蕾琪身旁。在山道上,还有前方的王宫,罗兰都事先安排了部下,让他们调查有无潜伏可疑的人。虽然在主要场所设立了监视。但是,考虑到数日前是由岗隆支配王宫这点的话,那不管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走到能看见王宫时,蕾琪轻轻吐了口气。额头渗出汗水。看到这点的提格尔,将腰间挂着的革袋递给她。 [殿下,这是水。请您饮用。] [非常感谢。] 蕾琪率直的接受,将嘴贴到革袋上。随着喉咙发出的声响将水一饮而尽。注意到革袋空了之后,她羞愧的红了脸。 [抱,抱歉。我一个人就全部…] 现在这里的她所展现的并非是在王都民众前那个凛然的王女姿态,而是与十八岁少女相符的纯粹表情。 [请您不要放在心上。这只是说明您的喉咙已经很渴了。] 提格尔摇了摇头。蕾琪从早上开始就在演说,用马车在大路上行进期间,也是顶着烈日保持笑容向人们挥手。不可能不累的。要是一革袋的水就能让她稍微轻松一些的话,他是很乐意提供的。 ——但话说回来…。 提格尔转移了视线,看着走在自己等人前面的琉蒂背影。 ——殿下也是,琉蒂也是,真坚强啊。 当听说岗隆带走了法隆王和贝尔修拉克公爵时,这二人所受的打击和悲伤想必十分强烈吧。 但是,琉蒂当天就下了要去王都的决断,琉蒂也从翌日开始就恢复了平常的举止。 提格尔想要支援二人。 [说起来。]说完后,表情变得有些缓和,蕾琪问道。 [这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时隔八年后,再次造访尼斯呐。感觉如何?] 提格尔挠了挠头发,正愁不知如何回答。 [老实说的话,我对那时王都的样子记不太清了。虽然还记得在望珊奴狩猎场所发生的事情…] 望珊奴狩猎场,正是八年前提格尔第一次见到蕾琪的场所。也就是他打到了鸟,处理,烧烤后,再请她吃的地方。不会忘记的。 [那么,能不能说说看今天所见到的尼斯给你什么印象呢?] 不知为何似乎有点高兴的蕾琪,提出了这个难回答的问题,提格尔轻轻哽咽了下。不能让她等的太久,他就将进入王都后的第一感想说了出来。 [嗯…,那个,广阔的会让人迷路,非常大,人头流动惊人的频繁。] 恐怕连小孩子都能回答的更加像样点吧。蕾琪扑哧一笑。 [事先记清楚路。可是很重要的哟。] 提格尔畏缩的低下头,同时在内心纳闷。虽然蕾琪的话听起来很正常,但似乎还隐藏了什么含义。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他摇了摇头,消除了疑问。因为他不是作为一个青年贵族,而是作为一名将士来拜访王宫的,这现状让他有些紧张,所以才会想的太过深入。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王宫。 布琉奈总从去年秋天开始持续着混乱。 这个开端是由一个叫做巴舍拉的青年,自称是法隆王的儿子开始的。通过岗隆公爵的介绍,巴舍拉和国王见面了,并且被承认为国王的儿子。 成为了庶出王子的巴舍拉,在作为他后盾的岗隆帮助下累积了武勋,他的武勇轰动国内。到那时为止,还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混乱。 在冬季结束时左右,巴舍拉带了几个诸侯和大量士兵,袭击了守卫王国西方国境的纳瓦尔城堡。那个时候,蕾琪王女就在纳瓦尔城堡。那时候她还伪装着性别,用着雷格纳斯的名字。 巴舍拉声称蕾琪,还有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罗兰正在谋划暗杀自己,提出了要骑士团投降并且交出蕾琪的要求。不用说,不论是蕾琪还是骑士团都不可能会答应那样的要求,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冲突。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回到布琉奈时,就是发生那事的十几天后。 当时他还在萨克斯坦王国,得知纳瓦尔城堡发生异变后,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和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四人。他的心上人,也就是别名【冻莲的雪姬】(米奇艾丽娅)的米拉既柳德米拉 鲁里艾,护卫拉菲纳克,米拉的侧近,初老的骑士加尔伊宁,还有别名【罗轰的月姬】(巴尔迪辞谢)的奥尔加 塔姆。 提格尔被巴舍拉逮捕时,在儿时的友人琉蒂既琉蒂艾奴 贝尔修拉克的帮助下,取回了自由,并作为由她所指挥的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一员,同巴舍拉作战。 岗隆公爵率领爪牙突袭了王宫,囚禁了法隆王,以及担任国王护卫的贝尔修拉克公爵,那是发生在春季中旬左右的时间。掌控了王都尼斯和国王后,可以看出巴舍拉和岗隆一下子获得了优势。 但是,提格尔他们没有退缩,蕾琪也没有放弃对决的姿态。她接受了提格尔和米拉的进言,公开了自己其实是王女的身份,准备好了和巴舍拉的决战。 十日前,双方在奥久尔平原展开了激烈冲突。 得胜的人是蕾琪。蕾琪军虽然一直处于劣势,但因亚斯瓦尔、萨克斯坦援军的到来而得以挽回。巴舍拉在单挑中败给了和罗兰后,他的身体变成了怪物离开了战场。巴舍拉军的士兵们就投降了。 剩下的敌人就只有岗隆了,他挟持了法隆王和贝尔修拉克公爵作为人质,逃回到了自己领地鲁提迪亚。 蕾琪没有追击岗隆,而是优先回到王都的理由有二个。 第一个是,因为作为布琉奈的统治者要安抚民心。恢复王都的治安。 还有一个就是要重新编制军队,为了能有把握讨伐岗隆。 对于提格尔来说,岗隆不仅仅是需要打倒的敌人。 他不仅想要葬送自己的父亲乌尔斯,还向着自己故乡阿尔萨斯出兵了。 要是没有别名【银闪的风姬】(希尔布弗拉务)的战姬艾莲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的帮助,阿尔萨斯应该就会被无情的烧毁了。这是他绝对无法原谅的事。 而且,岗隆还和魔物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都是必须要消灭的对手。 进入王宫的提格尔等人,被提供了各自的客房。对于外国的宾客属于理所当然的待遇,提格尔和罗兰则是由于都在布琉奈军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提格尔和拉菲纳克因装饰室内的家具的绚烂程度而睁大了眼睛。 虽然不太能静下心,但还是休息了下,当日落时气温变得有些凉的时候,提格尔收到了蕾琪传唤而进入了会议室。 那里面除了蕾琪外,还有五名男女。是米拉和琉蒂、贞德、桂尼薇娅、还有西蒙。接下来要谈的话题,就是关于布琉奈对友军们赠与的谢礼一事。 ——话说回来,让我出席到这些人的会议里,是不是搞错了场合。 治理一个国家的二位王女不用说了,然后是相当于大贵族的一位战姬。西蒙也是代表着萨克斯坦的立场。就提格尔只不过是一个地方领主的儿子而已。 但是,能寻求到亚斯瓦尔和萨克斯坦协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提格尔。准确的说来,请求萨克斯坦的是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但二人统一口径都说成是提格尔的功劳。吉斯塔特也是通过和阿尔萨斯友好的理由而介入的。最重要的是,既然是蕾琪所要求的,那就不存在提格尔不出席的选项了。 向每人打完招呼坐到椅子上时,提格尔悄悄窥探了下米拉的样子。 原本,战姬之中会处在这种交涉席位下的人,应该是别名【光华的耀姬】(布雷斯比特)的战姬索菲既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然而,索菲却说[您才是和这个事件长期关联的人物吧。],交给了米拉。 和提格尔对视后,米拉连微笑没有,只用眼神回了一礼。这个反应,让提格尔重新紧张起来。就如同她作为吉斯塔特代表所表现的举止一样,自己的言行也必须表现得和一名布琉奈将士相符不可。 侍女进入后,在桌上放了等人数份的银杯。里面是专门冷过的葡萄酒。等她退出去后,蕾琪看环视了众人一圈。 [我在此再一次的,向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各位来宾表示感谢。若缺少你们的帮助,可能就无法迎来今天这个日子了。] [蕾琪殿下,我们很高兴收到您的感谢,但之所以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无疑是取决于您自身的实力。] 桂尼薇娅浮现出和蔼的笑容。她身穿白色礼服,比起穿着宽松绢服的蕾琪看上去远更有王女的风范。 [奋战的士兵们也好,优秀的部下们也好,还有我们能赶上的这份幸运,全都是您所拥有之物。还请您知晓。] [谢谢您,桂尼薇娅殿下。] [请不用在意,和您日后的来往还很长久。那么——] 眼睛里焕发出愉快的神采,桂尼薇娅继续说道, [关于我国的谢礼方面,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可否让罗兰卿来我国暂留一年。我想对罗兰卿来讲也能获得一些不错的经验。] [请容我先斟酌下。] 浮现出机关算尽的微笑,蕾琪冷淡的敷衍过去。桂尼薇娅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想要罗兰过去这事了。她在来王都的路上就提出过好几次了,每当这时蕾琪都是这样回答她的。 [桂尼薇娅殿下,您在去年的内乱中也受过布琉奈的协助吧。考虑这一点的话,这要求是否有些过高了呢?] 米拉像是安抚似的进行牵制。 [那么,吉斯塔特会寻求怎样的谢礼呢,能否请教下?] 桂尼薇娅看向米拉。这二人的对话,让提格尔感到紧张。根据情况变化,自己也不得不装成中立的样子协助米拉。 米拉平静的承受着桂尼薇娅的视线。再看向蕾琪。 [首先,我想向殿下索要出战这场战争的费用。其次,请给与包括我在内的六名战姬各自的赏赐。我和奥尔加、索菲亚、艾丽莎维塔四人,作为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一员曾数次出阵。艾莉欧诺拉于米利兹则是率兵,从岗隆公的军队下守住了阿尔萨斯,并且也在奴比尔城进行过奋战。] 合情合理的要求,让蕾琪恢复了状态。 [我受到您的请求了。我会准备三万金币作为战费,给与各位战姬各自份的金币、和装饰宝石的短剑。再加上致吉斯塔特国王的感谢信。还有其他的吗?] [贵国现在的处境还很艰巨。还无偿引渡了我国被迫变成奴隶的人,所以现在的话,我们不会再要求更多谢礼了。我们想要避免因过分贪婪而损害到两国之间的友情。] 用了喝一口葡萄酒的时间后,米拉微笑着回答。 实际上,能够引渡原奴隶们这点,对各国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 奴隶,可能是和墨吉涅的战争中被俘的,可能是被墨吉涅士兵虏来的,或者是出于某些原因被卖给了奴隶商人的人们。只能靠赢下对墨吉涅的战争,或者用钱赎才能回来。只是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国家这点,就已经是出色的功绩了。 ——真不愧是米拉。 没有表现在表情上,提格尔暗自佩服。米拉之所以没有要求过度的报酬,其实并不是出于不想去破坏两国间的友情。也并非无欲无求。而是为了在以后有需要时,所留下的[债]。这些表现,正可谓是吉斯塔特的战姬。 不过,米拉的话还没有讲完。 [不过…能否请您赐予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相应的封赏呢?] 在房里的人们将视线集中到提格尔身上。蕾琪笑着问米拉。 [我当然是有此意的,但为何您会说起这样的事呢?] [如您所知,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故乡阿尔萨斯,和我的奥尔缪茨从四年前开始有了交流。他要是能够取得重要的地位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是这样啊。看来您真的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构筑了十分良好的关系。] 彼此都保持着笑容,但这二人之间飘荡着不和的气氛。 提格尔沉默的望着二人。他明白米拉的用意。她是通过向自己施恩来窥探蕾琪的反应吧。引起蕾琪不快的,也许是她警戒着吉斯塔特会通过提格尔干涉进来吧。 ——作为当事人的我也许应当说些什么。 但是,要说什么才能不引起多余的误会呢。正当他在考虑如何说时,琉蒂开口了。 [殿下,授予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辉星章(拉稀奥尔)如何。如果说需要有力贵族的推荐的话,那就容我冒昧自荐,能否由贝尔修拉克家的我来担任这个职责吧。]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呐。因为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功绩不止有在战场上的表现,所以有足够的资格了。] 意想不到的话,让提格尔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热。辉星章是授与优秀骑士或战士之物,对于下级贵族或骑士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所能求得的最高等级的勋章。 他想起了去年春天,攻打墨吉涅的时候。总指挥官泰纳蒂公爵说过,会授与建功的人辉星章的。不过,最终却没有人在那场战争中获得。 ——辉星章,我将。 要是被赐予的话,这恐怕就是初代冯仑伯爵以来的最高荣誉。 当他陶醉在感慨之中时,桂尼薇娅向米拉搭话了。 [这样如何。柳德米拉阁下也试下,请求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暂借下?我听说以前他也在你那里留过一年。] [不行。] 在米拉开口之前,蕾琪的表情就变得异常惊愕,摇了摇头。 [桂尼薇娅殿下,请不要再拉拢同伴了。要是再这样行事的话,关于罗兰卿的提案恐怕会变得连探讨都难了。] 桂尼薇娅则游刃有余的挺起胸膛,将嘴贴到了银杯上。从旁望着她的米拉感到她已经变得十分历练了。 ——表现出看似任性的举止,却争取着主导权。这是身为统治者的风范呐。 另一方面,提格尔为了改变下房间满溢的危险气氛,用视线向琉蒂和贞德求助。但是,琉蒂笑着,贞德则是一副扑克脸,连眉毛也不动一下沉默着。只要没有发生对蕾琪不利的事态,恐怕她会一直不发一言吧。 提格尔将视线移向西蒙。这个男人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没有说过话,那表情就像在看街上吵架的起哄者一样。虽然不觉得他会靠得住,但他也是萨克斯坦王族亚特里兹的代理,有对话的必要。 [西蒙阁下如何。亚特里兹王子有什么所需吗?] 听了提格尔提问,西蒙浮现出好像看透他内心的挖苦笑容。今年三十一岁的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但由于左脸上有条大的伤疤的关系,平时不大会给人那样的印象。不过,他现在这幅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企图要恶作剧的孩童般一样。 [要是你肯来萨克斯坦游玩的话,我想亚特里兹大人一定会欢迎的。] 提格尔微微瞪了下西蒙。希望他不要让现在这个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有时间一定会去拜访殿下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比起那个我想听你讲讲关于谢礼的事情。] 西蒙说了句[哦好。],点了点头,用认真的语调回答。 [萨克斯坦——派遣我们佣兵队的亚特里兹王子的所需共有三个。第一个是,希望能和布琉奈缔结三年互相不可侵犯的条约。虽然可能无法完全避免国境交接附近的小规模争端,但还是希望能尽力减少。] 这个发言,不仅是提格尔,连蕾琪也坐正姿势看着西蒙。米拉和桂尼薇娅也好像用十分感兴趣的视线看向他。西蒙则没有介意她们,继续说道。 [第二个和其他国家一样,就是战费。我被吩咐过不能敲竹杠的的,所以请给与我们相应的费用。] 比想象的还要普通的要求。向正在萨克斯坦的亚特里兹表示感谢的同时,提格尔问道,[那第三个是?]。西蒙翘起了一边嘴角。 [还有剩下的敌人在吧。在干掉那家伙以前请雇佣我们。有优惠呐。] 这可出乎了提格尔的意料。不由得提问。 [我原以为你们结束这次谈话后就会回萨克斯坦了,是我想错了吗?] [明天早会让原奴隶们出发。但是,我们受到王子吩咐,会在能力范围内出把力的。也就是说,让我们尽可能的赚点外快。] 典型的佣兵风格的说话方式。让提格尔忍不住差点笑出来。 [很感谢你的提议,但今天早上,你也看见我们让众多诸侯和士兵们回去了吧。现在并不是非常渴求兵力的状况了。除了战斗以外你们还能做什么吗?] 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有一半是出于情面,一半是出于期待。就像是等着这句话一样,西蒙浮现出恶棍似的笑容。 [到今天为止的情况已经大致听说了。我们的话,可以进一步打击敌人的士气,减少他们士兵的数量哦。不用战斗呐。] 蕾琪等人惊讶的面面相觑。虽然西蒙的笑容让提格尔有了不详的预感,但他没有想要让西蒙就此停下。而是点头催促他继续说。 西蒙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道。 [敌人是持有领地的贵族吧?也就是说,他麾下的士兵就是领内的村庄或城镇里的人。那样的话,就袭击村庄或城镇,一处不剩全都烧抢精光,再将这种事情大肆宣扬就行了。要是家里被袭击的话,任谁都会动摇的。士兵的士气就会降低,接连开始逃亡。] 室内的气氛突然骤变。蕾琪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快瞪向西蒙,桂尼薇娅则很是吃惊,米拉也皱起眉。琉蒂和贞德分别将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要蕾琪一声令下,她们就会立刻把西蒙赶出去吧。 西蒙的话,则是悠然的背靠靠背,猥琐的笑着。 虽然提格尔也是一副臭脸,但他还没有怒吼出来。为了理解西蒙的提案,冷静的思考。 [我想问下西蒙阁下。] 他说完后,众人都以惊愕的眼神看向提格尔。由于提格尔的语气里没有显出否定的意思。有些人觉得,提格尔难道中意西蒙提案吗? 但是,她们也立刻理解了并不是那样的。 [要是敌人用这个手段,要怎样防范呢?] 蕾琪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西蒙。她们对此也的确很在意。西蒙和提案时同样的态度,干脆的回答。 [在被敌人袭击之前,只能由这边先袭击了。强征粮食,放逐居民,在所有的井里投毒,将房子全部烧毁。] 提格尔用力握紧自己的膝盖。继续这个话题是很需要耐心的。 [要是做不到的场合下呢….?] [那就马上让敌将的人头落地结束战争…。要不行的话,就要牺牲几个村庄或城镇来掌握敌人的动向,用奇袭或者伏击击溃他们。差不多就这样吧。] [亚特里兹还真是派来了可靠的佣兵啊。] 提格尔总算笑了出来,夸张的耸了耸肩膀。 ——一定要感谢殿下了呐。我或者米拉恐怕想不到这点。 敌人可是因残虐无道而受人所知的岗隆。类似西蒙提议的那样,要是他的话可是会积极执行的吧。就算不做防范,事先预想到的话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提格尔绷紧表情,重新面向蕾琪。 [殿下,请问他率领的佣兵队,能够交付于我管吗?] 蕾琪虽然面露难色,但却没有驳回提格尔的请求。 [….我知道了。就相信你吧。粮食这些我会准备的。] 提格尔深深低下头表示感谢。 之后,会议再次回到了关于亚瑟瓦尔谢礼的内容上。 桂尼薇娅依然坚持着要借到罗兰,蕾琪也不让步,还是被米拉说服后,她才放弃了。通过负担战费,给与所带来的士兵们的赏赐,关于北部海域交易方面的几个让步,让双方达成一致了。 [接下来….我想请王宫的各位,务必享用下我国的红茶。] 桂尼薇娅浮现出爽朗的笑容说道。有一瞬间,她向米拉瞥了一眼,虽然这个动作没有逃过提格尔的眼睛,但也不能只由于这个就去打断她的话。只好静观其变了。 [享用红茶,是指?] 蕾琪疑惑的询问。桂尼薇娅微微探出身。 [在我国,会在红茶里加入山羊奶饮用哟。希望能请殿下品尝下。我想您一定会喜欢的。虽然听说某个国家有加果酱的怪人,但身为王族,果然还是一定要喝正宗的红茶才行啊。] 提格尔和琉蒂表情紧绷,米拉和桂尼薇娅的则是相互对视着。米拉面无表情的盯着桂尼薇娅,提格尔轻易就能想象到她正在压抑着愤怒。 ——对不住,米拉。 桂尼薇娅邀请琉蒂这事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她讽刺的对象是身为吉斯塔特人的米拉。要是身为布琉奈人的自己出面指责的话,事情会变得更难收场。如果处理不好,可能还有让罗兰的事情再次被提及。自己只能保持沉默了。 ——之后再去试下请求陛下,尝下米拉的红茶吧。 不管怎么看都难以说得上圆满的样子,结束了会议。 用过晚餐后过了半刻左后,提格尔造访了米拉的房间。 [来得正好呀。我正想要去叫你呐。] 笑着迎接他的米拉,穿着和会议时一样的军服。不过,几个装饰品撤了下来,衣领松开了点,看得出正在放松。 门关上之后,二人温和的拥抱。轻轻接吻。当柔软的嘴唇和身体的温暖传来之后,二人都解开了拥抱。 [我去泡红茶,稍等下。] 他随着米拉的话向桌子上看去,除了点亮的烛台,上面有一套泡红茶的茶具,和一些茶叶。大概就是为自己而准备的吧。 熟练的将红茶泡在二只白瓷杯后,米拉拿起了靠在墙上的枪。 整体上镶有青色和金色的装饰,枪尖上像是被削去的冰块处嵌了块红宝石,此枪正是只有身为【冻莲的雪姬】的她才能使用的龙具。名字叫做拉维亚斯,具有操控寒气的能力。 米拉将拉维亚斯靠近桌子。枪的尖端释放出了微量的寒气。这是为了能在这带有热风的夜晚中也能让红茶更好喝,而冷却的。 [机会难得,就在那里饮用吧。] 米拉用眼神示意床上。二人拿着各自的白瓷杯,并排做到床上。[我开动了哟。]说完,提格尔马上将白瓷杯贴近嘴边。 附带着独特香气,和微微的甜味,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连同满足感一起,提格尔吐了口气。驱除了积攒在身体里的多余热量,消除了疲劳感。甜味的源头大概是葡萄酱吧。微微溶了点在里面。 红茶明明很凉,但却暖和了心灵。虽然想要慢慢品尝,但提格尔二口就喝干了。米拉笑着接过了空杯,注入红茶后回来了。 [傍晚的会议辛苦你了。做得非常好啊。] 肩并肩,米拉仰视着自己。提格尔害羞的挠了挠头。 [这样子啊。我到觉得没说的有多好。] [那样就可以了。] 摇晃着长及腰间的青色头发,米拉摇了摇头。 [在像那种会议的禁忌主要是,为了装样子说了并非本意的内容,还有说出过激的内容。你没有失言,说了应当说的话。合格了哟。] [这真是高度的表扬啊。] 笑着回答的同时,提格尔说了句[说起来。],将刚想到的事情告诉了米拉。 [在会议之后,我请求了蕾琪殿下,希望能来尝尝看由你泡的红茶。虽然明天和后天不行,但殿下表示近期会抽出时间的。] [明,明明不用特意去做这种事情的……] 米拉红着脸岔开了视线。将嘴贴到了白瓷杯上,[谢谢。]她道谢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然后改变了话题。 [我刚才是和索菲她们一起用完餐的,你怎么吃的?] [我是和拉菲纳克、加尔伊宁卿,然后还有哈米舍一起吃的。虽然也邀请了西蒙,但被他拒绝了。] 哈米舍,是从事于桂尼薇娅王女的巨大身躯的长弓手。对提格尔他们来说,也是一起在亚斯瓦尔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奥久尔战役之后,提格尔去见了桂尼薇娅,再次为她来助阵而表示感谢。那个时候,王女身边的哈米舍也为这再会而感到喜悦,仔细看的话,他还真是憔悴了不少。对着吃惊的提格尔,哈米舍稳重的说道。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要是转变成和王女殿下二人一起旅行这种事态的话,一定要坚强啊。旅行期间我曾数次觉得,就算是照顾刚学会走路的幼儿也要更加容易些…] 在那之后到今天为止,他们各自都因非常忙碌而没有碰面,今天总算是有了可以悠哉说话的机会了。 听提格尔说完后,米拉说了关于自己等人的话题。 [殿下准备的餐点很好吃呐。只有战姬们出席的用餐还是头一次,比预想的还要有趣啊。米利兹和奥尔加不太懂用餐礼仪,所有就变成我们边教她们边用餐的情形了。] 别名【虚影的幻姬】(采露维迪)的米利兹 格林加出生于贫穷的村庄,成为战姬还不足二年。正在学习各种事物中,所以还不懂王宫中的用餐礼仪。 拥有【罗轰的月姬】,还有【斧姬】(塔珀雷萨)别名的奥尔加 塔姆,作为草原出生长大的骑马民族,果然也是不懂这种礼仪的。 要是在吉斯塔特用餐,对于礼仪方面的一些陋习多少还能够被默许,但这里是布琉奈的王宫。要是被布琉奈的诸侯和官僚在背地里,说出刚才战姬们连用餐都会弄脏桌子这种闲话的话,可不是什么可以容忍的事。所以趁这个机会,米拉她们就教她们二人相关礼仪了。 [那还真是辛苦呐。] 总体上站在米利兹和奥尔加一侧的提格尔,同情她们二人。 [难得在王宫用餐,我们也希望能够自在的吃饭。但因为她们二人之后还要做好几年的战姬,所以我们决定应该趁现在让她们学会。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艾莉欧诺拉耶。] 展现出稍微吃惊的样子,米拉继续说道。 [作为不懂礼仪的化身,只会像小孩子一样吃饭的艾莉欧诺拉她,居然能够近乎完美的用餐耶。虽然她说是莉姆亚里沙教她的。] 莉姆亚里沙是艾莲的副官,听说是她很久以前的亲友。居然能把那个自由奔放的艾莲调教到这种地步,让提格尔感到佩服。 [不过,她好像在精神方面非常难受。隐瞒战姬的身份潜入到街头酒馆里去这种提议,她提出过好几次了。] [不去是正确的吧。街道似乎正因祭典而变得嘈杂,今天早上凯旋的米拉等人又十分显眼。只要有一个人引起了别人注意,肯定会有大量的人群涌过来的吧。] [受欢迎还真是辛苦啊。],米拉开着玩笑耸耸肩。 续了一杯红茶的同时,二人继续聊着家常,当对话在半途停顿时,提格尔看向窗外。窗外是夜晚和黑暗,以及无数闪耀着的星星。 [——我说,米粒。] 稍微犹豫了下后,提格尔看着窗外,以下定决心的语气询问。 [我的箭矢,还没有射到苍冰星(吉兹利特)吗?] 苍冰星。是仅在冬天极短的一个时期里会在天上闪耀,恰如冻结着的蓝色星星。 传说能将箭矢射到那个星星的人,不管怎样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这是吉斯塔特从古代起流传的传说。 四年前,在向米拉告白的那个冬天的夜里,提格尔得知了这个传说。 【我会等的。等到你的箭矢,能够射到那个苍冰星。】 提格尔之所以会想去追求战功,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是呐…] 米拉嘴离开了白瓷杯,同他一样看着窗外。因为是夏天,看不见苍冰星。但是,他们二人已经能在心中描绘出那鲜明地闪耀在深渊的尽头的蓝色星星的轮廓。 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审视自己的想法一样,米拉慢悠悠的做出了回答。她没有压抑激昂的感情,脸涨的通红。 [大概….不,一定是的,射到了。] [那就是说…],提格尔的声音带着热度颤抖着。加大了握住白瓷杯的力气。 [能够将我和你的关系,公开了吗?] [稍微再推迟些比较好哦。] 米拉没有一丝踌躇,开门见山的说。提格尔不由得沮丧的望着她。米拉则夸张的抖了抖肩。 [没有办法呀。从索菲那里听说了,相信你和我国勾结的谣言的诸侯还是存在的。要是现在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让事情变得麻烦啊。] 那个谣言,正是岗隆的的心腹格雷亚斯特侯爵传出去的。(格雷亚斯特二部作品都要喂提格尔屎啊)格雷亚斯特侯爵不知道被谁杀害了,在岗隆向王家竖起反旗的现在时刻,提格尔原以为谣言已经完全消除了,但似乎还并不是这样的。 [要说那些诸侯们,为何还会相信那种谣言的话,就是嫉妒哟。因为你的功绩太高而眼红呐。] 米拉生气的骂道。提格尔露出微妙的表情,看着天花板。 一个治理边境小地方的领主贵族的儿子,去寻求三个国家的协助,三个国家也都爽快答应了,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而且,提格尔在此之前并没有很高的战功名声,擅长的武器还是被布琉奈人所唾弃的弓箭。 [不过,只是那样的话,还有请求蕾琪殿下,去说服诸侯这一个手段…。但回想起那场会议。要是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会被认为我是想要把你带到吉斯塔特去的,绝对会遭到反对。【祝福】也不通用。] 这里的祝福指的是,有发言权的人们对二人的关系表示祝福,以此软化反对者的态度。这个做法,是提格尔向萨克斯坦王子亚特里兹那里得知的。 提格尔沉吟了下。试着想象蕾琪的反应,确实只能想到会和米拉所言的一样。要请求的话,必须要在对方心情好的时候才行。 [虽然我明白要稍微等等了,但米拉觉得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呢?] [讨伐掉岗隆之后。] 即时就回答出来了。对着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提格尔,米拉扭头继续说。 [要是这场战争结束的话,殿下会比现在更能调理好心情吧。而且,由于殿下会成为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应当要举办隆重的庆祝会的,喜上加喜可是最重要的哟。——这点时间的话还是能忍的,你也是。] 虽然最后的台词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提格尔却用力的点点头。 [当然。只不过,变得想要更加早点讨伐掉岗隆了而已。] 会议结束之后,蕾琪用了三、四日时间做了些必要措施去把握王都的状况,然后传达了,从现在开始召开以讨伐岗隆为目标的军议。预计从今天开始数日后就会出征。依提格尔来看大概会在八日之后。 提格尔当然不会认为,和岗隆的作战会轻易结束。不过,明确了目标之后,战意就从体内不断涌出。 米拉转头看向自己,嘴角带着苦笑。 [已经没有更高的战功了啦。比起这些更要保重身体啊。] 说完,悄悄闭上了眼。提格尔搂住她的肩膀。 二个人影相互重合,照耀在烛台的火光之下。 某处悠闲的车轮所发出的声响惊扰了大气,鸟儿们向天空飞去。 由一匹马所拉的货车,正在贯通森林的道路上慢慢的前进。驾驶座上提格尔和琉蒂并座着。手握缰绳的是提格尔。 在尼斯凯旋后的翌日。二人正朝着和贝尔修拉克家族关系亲近的锻造师家里去。用完早餐后,琉蒂来到了提格尔房间,希望能邀请到他一同前去。 提格尔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本想和米拉打声招呼的,但她和其他战姬外出了。然后,他们二人就这样出发了。 进入森林的时候,正是货车从王都出发后过了半刻左右。虽然今天的阳光也非常毒辣,但在森林之中却十分凉爽。 一边注意着不让马跑到路外面,提格尔悄悄观察着坐在旁边的琉蒂的样子。从尼斯出发后,她的心情非常好,正哼着歌。 [春天的起司是花田,夏天的起司是湖边,秋天的起司是森林里,冬天的起司是暖炉前。带好小篮子,春天是葡萄酒,夏天是果汁,秋天是果实,冬天是手套。] [这首歌,以前也听过呐。] [恩恩,在我们出生以前就有的歌了。话说回来,像这样仅有我们二人在这寥无人烟的地方,让我想起了在阿尔萨斯一起玩耍的时候。] 听了这句话,提格尔也想起了十岁到十四岁的那段时光。虽然对提格尔来说一切都是见惯了的事物,但对琉蒂来说似乎都很新鲜。她常常表现出吃惊,欢笑,佩服。受她百般折腾的同时,提格尔也变得乐在其中了。 [在森林里做过各种事情呐。爬树,捉迷藏,捡果实,吹草笛…] [干脆改变行程,今天就在这个森林里玩到趴下怎样?还有起司在呐。] 琉蒂用手轻轻拍打了下腰间。那里吊着个装有起司的皮袋。 [虽然提案很有魅力,但还是留到下次吧。要玩的话也不能离开王都太远啊。] [真遗憾。] 说完,琉蒂侧身靠过来,把头搭在了提格尔的肩上。柔顺的白银色头发透出化妆的味道,逗弄着他的鼻子。 [这种程度的话还行的吧?] 被她用甜美的语气询问,提格尔苦笑着回答,[我知道啦。]。(好渣) 货车在街道上前进。过了大约数到一百的时间,琉蒂唐突的问道。 [话说,提格尔和米拉已经做过接吻这种程度的事了吧?] 提格尔的脸抽搐了。加大了握缰绳的力气,马儿不满似的发出嘶鸣。 [你突然说什么啊…] [这个反应,好可疑。到底有没有?] 过了一会儿,[做过的。]他用生硬的口吻回答。其实做过几次都记不清了,明明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害羞的了,但他的发音却变尖了。 [那是不是正确的接吻呢?] [咦。],提格尔发出了蠢叫。在世上,难道还有正确的接吻和不正确的接吻吗?他从没有想过。回想起至今为止的接吻,米拉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满。 大概是内心的动摇被看穿了吧,琉蒂乐呵呵的笑道。 [就由姐姐来教你正确的接吻吧?要和米拉接吻的话,这只不过是单纯的练习而已,所有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提格尔回以苦笑,但不由得也很在意,他偷看琉蒂的表情。形状较好嘴唇映到了视界的一角,他慌忙的移开了视线。 自己被吓一跳后,柔顺的白银头发落到了手臂上。本以为她还想要和自己开玩笑,但提格尔看到她的脸后。一时语塞了。 琉蒂闭着眼,睡得很安稳。仔细一看,眼睛周围因化妆而被涂白。像是为了掩饰泪痕。 ——爽朗的举止….是为了掩饰悲伤,还不仅如此呐。 为了向前,才会保持的和平常一样。那么自己也应当如此做吧。 小心着不让琉蒂的头从肩膀落下,提格尔重新握好缰绳。 ——虽然问了是怎样的房子所以没有问题了…但是去做什么的呢? 身体保持不动,他转头看向货台。上面除了载有提格尔的弓和箭,琉蒂的剑,装了粮食和水壶的袋子之外,还有一个被布包着,又长又大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不知道是枪还是剑。琉蒂说是[秘密],没有告诉他是什么。 载货马车正在路上慢慢前行。 自琉蒂睡着后过了大约四刻半时候,货车抵达了目的地。 三个角的三个屋顶连在一起的外观,只要一看柱子就能明白建造的很牢固。从被煤炭弄脏的烟囱里吐出细细的烟。得知主人在里面后,提格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温柔的摇了摇琉蒂的肩膀,她打着哈欠睁开了眼。右边是碧色,左边是红色的异色眼睛看着提格尔。那样的眼睛被称为异彩虹瞳(拉兹伊利斯)。 [到了哦。]这样告诉她之后,琉蒂开心的将身体靠过来。就这样在提格尔的脸上亲了一下。完美的突然袭击,让提格尔连反应都做不出。 在他呆住时,琉蒂迅速舔了下他的脸颊,然后慢慢的离开。双眼用妖艳的神色,盯着提格尔。(我看了好久,真这么直接吗) [这是对于车夫的回礼。这点程度的话没有关系吧?](这都不要紧,那要怎么才算要紧啊) [….刚才那下应该不算正确的吻吧?] 好不容易挤出声音问道,琉蒂则戏弄他似的闭上一只眼。 [要是你想学的话下次会好好教你的哟。那么,因为还要搬货架上的东西,请帮我下。对我一个人来说有点重了。] 说完她从驾驶座上下到地上,琉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提格尔把手贴了下脸颊后,困扰的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 和琉蒂二人单独在一起时,以前一起到处玩耍的记忆复苏了。在森林里时,经常躲在树荫下或藏在草丛里相互吓唬对方。用捡到的树枝在地上乱画,一时兴起去爬树,还有观察蚂蚁群把猎物带回巢穴的样子。 那时的自己,果然是喜欢着琉蒂的吧。喜欢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他当时连想都不曾想过,所以也没有察觉。 他背上即是传家宝也是战友的黑弓,肩上挑起货袋。琉蒂在这时也把剑挂到腰上。然后,二人拿起被布包着的那个不知是何物的又长又大的东西。对齐步伐朝小屋走去。 琉蒂敲敲门呼叫,过了大约数到十的时间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大个男人。头上裹着布,圆脸的下半部分被胡须盖住。强壮身体像是被黑色的衣服贴着一样,手中拿着铁锤。 [哦哦,这不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嘛。] [真是好久不见了呐,迪吉雷,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面对这个喜笑颜开的男人,琉蒂也以笑脸相迎。 [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对了对了,这位是我恋人未满朋友以上的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虽然对琉蒂的介绍表示苦笑,但提格尔还是问候了迪吉雷。迪吉雷用估价似的眼神打量提格尔,无言的行了一礼。视线重新看向琉蒂。 [有事相求,指的是订单吗?总之先请进吧。马就先放到这边的马厩里吧。不过话说,今天的客人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将拿着的锤子插进腰间,迪吉雷从琉蒂的旁边走到外面。朝着货车那里去。琉蒂率先走,二人走进了小屋里。 屋里是个昏暗,宽阔的空间。正面并排着三个门。右边的墙壁上装饰着剑和枪、斧头等各种武器,确实让人感觉是一个锻造师的家里。 然而,左边的墙上设了一个古旧的架子,上面陈列着拳头大小的银块,形状奇异的石头,还有几个装有浸泡在液体里的某种药草一样的东西的玻璃瓶等。 [这就是锻造屋吗….?] 提格尔吞了口气。迪吉雷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像是锻造师。然而,当他看到了陈列在架子上的东西后,就不太确定了。 [这边是工房,提格尔。] 琉蒂的话,则显得对架子上那些东西毫不在意的样子,以熟练的脚步走向右边的门。提格尔只好疑惑的跟着她。 一进入工房,提格尔他们就被热气和铁的气味包围了。 中央有一张大到能完全放置大剑的桌子,墙上有个大炉子。 地板上放了锉刀和铁钻,装了铁环的箱子,还有装满水的桶等各式道具,但并没有搞得很乱,而是整齐的放置着。 炉子旁边,站着二个人影。提格尔原以为是迪吉雷的弟子们,但他马上知道自己看错了。这二人是他十分熟悉的人物。 [罗兰卿,还有桂尼薇娅殿下…] 他不由得出声叫唤,二人回头看向自己这边。 罗兰穿的不是盔甲,是一件朴素的麻衣。 桂尼薇娅也没有穿纯白的礼服,而是穿了由麻和纱组成的让人感觉清凉的衣服。虽然不像是作为一国王女应有的穿戴,但她似乎还蛮中意的。想起来在亚斯瓦尔那时也是,她十分乐于变装穿梭于城镇之中。 [这不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琉蒂艾娜阁下吗?(我把奴改成娜了,感觉好听点)为什么会来这里?] 虽然他的话显得意外,但罗兰好像想起了某事而转变成理解的表情。 [说起来,贝尔修拉克公爵家长时间援助着这家店啊。] [啊啊,从迪吉雷的曾祖父那时就开始了。罗兰卿呢?] 将搬进来的东西横放到中央桌子上的同时,琉蒂问到。 [我想趁现在护理下杜岚塔尔。] 罗兰的视线转向墙壁。那里立着别名【不败之剑】的王国宝剑杜岚塔尔。 [虽然从亚斯瓦尔回来时,已经请迪吉雷阁下做过一次护理了,但在这次的激战里消耗的很厉害。我希望能在和岗隆作战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从罗兰卿那里听说此事后,就拜托他务必让我一起同行。王国宝剑的护理,这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呀。] 听了桂尼薇娅带着开朗的笑容说明,提格尔他们伴随着僵硬的笑容,异口同声回答[是这样啊。]。 ——这可不好拒绝啊。 罗兰也好,甚至蕾琪也无疑也很烦恼。但她们恐怕得出了结论,比起笨拙地将她困在王宫,或让她自由行动来说,这样要好的多了吧。 ——哈米舍卿好像不在啊……。 也许他被桂尼薇娅叮嘱过要和罗兰二人独处吧。或者说,虽然这可能对亚斯瓦尔的骑士来说不大合适,但可能是担心桂尼薇娅而留在了王宫。不管是哪种,提格尔都对他表示同情。 [但话说啊,宝剑的护理为什么要找住在这种地方的锻造师?照理不是应该交给宫廷里的锻造师吗?] 看了工房一圈后,桂尼薇娅疑惑地问道。回答她的是琉蒂。 [迪吉雷的家族,到他曾祖父时候为止,一直担任着我国的宫廷锻造师。因此,继承了正确护理方法的人,就我所知也只有他了。] [正确的护理方法?] 对于出现新问题的桂尼薇娅,罗兰看着杜岚塔尔解释道。 [就连不断挥舞着杜岚塔尔的我,也不清楚这把宝剑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可以确定不是铁或者银了。到现在我还在想,会不会真的就如神话里描述的那样,是精灵所授之物呢?] 布琉奈的建国神话里是这样描述的,始祖夏鲁鲁在琉贝隆山脉里面遇见了受众神派遣而来的精灵,授予了他宝剑杜岚塔尔和魔法之马巴雅尔。 [对于精灵所授之剑,有着对应的护理方式。就请这样理解吧。] 这时,迪吉雷进了工房。手上拎着几个拳头大的麻袋。看了一圈提格尔等人。 [看来那些人也是你的熟人呐。小姐,抱歉啦,我先看下罗兰卿的剑,请你暂时稍等下。] 迪吉雷从提格尔的旁边走过,将手上的麻袋放到桌上后,走近墙上靠着的杜岚塔尔。脸贴的近到能呼吸到剑身上了,定睛观察从剑柄到尖头的部分。然后,他离开剑身叹了口气。 [虽然细小的伤痕每次都有,但这次还出现了歪斜和卷刃呐。你去年说砍过一种叫做大象的生物,还砍过叫什么魔物的东西,这次又是和什么东西打过了呀?] [几头龙。还有,和一个比我还强的战士交手了。对方的武器也是一把不逊色于杜岚塔尔的利刃。] [要不是出自你口中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是醉汉的胡言乱语,或者是古代的叙事诗啊。] 对于迪吉雷所说的,提格尔情不自禁的大幅度点头。对于米拉和琉蒂合二人之力都无法拿下的巴舍拉,罗兰在单挑中获胜了。要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是很难把那些话当真的。 那个罗兰却用意外的表情看向提格尔。 [阁下您和魔物的交手次数不是比我还多吗?] 看着语塞的提格尔,琉蒂和桂尼薇娅扑哧笑了出来。 迪吉雷从桌上拿起一个袋子后,再次走近杜岚塔尔。从袋子里面取出一把东西,平均撒到了剑身各处。那东西像是灰一样。 [那是什么啊?] 提格尔因好奇而发问,迪吉雷背对着他回答。 [这是由有除魔功效的树枝烧出来的灰。但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树。]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让人搞不明白。提格尔,还有桂尼薇娅也感到疑惑。大概是注意到了这个气氛,迪吉雷继续说道。 [虽然这话对于王国宝剑来说实在是无礼至极,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让人信得过的东西。就算出现了损伤或歪斜,哪怕不管放着也会恢复原状。根据这个程度可能要用几十天时间,这个灰就是其中一个能加快那速度的东西。] 提格尔瞪大了双眼。但是,在潜意识里却能理解。他从杜岚塔尔那里,感受到了能让战姬们的龙具失效的奇妙力量。 ——那些放在架子上的东西,难道是为了护理宝剑的必需品吗? 要是带米拉一起来就好了。她肯定会对此很有兴趣的。 [为啥这些东西能有效,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代代继承下来的做法罢了。大概就如神话描述的那样,众神,或者是精灵,故意将剑做成那样的吧。] [那么,对于其他的剑,是不是也能用同样的方法试下呢?] 理所当然提出这个提案的人,是桂尼薇娅。迪吉雷回头,疑惑得看向她。桂尼薇娅则得意的挺起胸膛。 [刚才我自称是正在旅行,名叫科尔奇卡姆的少女,其实我是亚斯瓦尔的王女哟。] 迪吉雷哑然了,罗兰用视线询问琉蒂。二人无言的点头。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所言非虚了。我国有一把宝剑叫做卡里棒,能不能为我用下那个护理方法呢。据说那并不是存在于我国的东西,所以没有传下护理的方法。下次我会带来….] [饶了我吧,不对,还请您见谅。] 迪吉雷立刻改变态度,对着桂尼薇娅深深低下头。提格尔他们也慌忙的劝解。虽然杜岚塔尔和卡里棒散发的氛围很相似,但毕竟不是同样的东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会很可怕的。 虽然桂尼薇娅故作可爱的鼓起了脸颊,但再次受到罗兰低头请求后,还是作罢了。不过,她却蛮不讲理的对罗兰说了句,[算你欠我一次。]。 然后迪吉雷把像粉一样的东西洒在杜岚塔尔上,再浸泡到水里,然后将剑身放入烧的通红的炉子里。 [护理大概会用半天时间吧。——那么,让我听下小姐您是有什么事呢?] 迪吉雷走近中央的桌子。琉蒂也站到桌前,解开了自己二人所运来东西的包装后。提格尔和罗兰大吃一惊。 从包裹中出现的是,有着歪曲切面的白色剑身。 [这是巴舍拉的….] 提格尔漏出呻吟。那是拥有足以和杜岚塔尔、还有米拉的拉维亚斯对抗这种强度的可怕之剑。虽然已经听说在奥久尔战役中,它在同罗兰激战之后被折断了,但却不知是被琉蒂回收了。 [罗兰卿刚才所说的,不逊色杜岚塔尔的利刃正是这把。] 异色的眼睛充满了决意,琉蒂径直的看着迪吉雷。 [希望你用这把剑身作为素材,锻造一把剑。这便是我的请求。我只能拜托继承了杜岚塔尔护理方法,且有着扎实锻造功底的你了。] 提格尔佩服的看着琉蒂的侧脸。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手刃岗隆。就算做出了和巴舍拉的剑同等强度的东西,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但即便如此,比起一般武器,还是有着更大的可能性的。 迪吉雷没有立刻回答,严肃的看着桌上的剑身。抽出了腰带上插着的铁锤,简单的敲打了下剑身。清澈的金属音回响在工房里。 [既然能与杜岚塔尔交锋,那想必不是铁吧…。小姐,你什么时候需要?] [八日…不,请您在七日内完成。] 听了琉蒂的回答,迪吉雷发出惊讶的呻吟。 [就算是铁剑,想要锻造出良品也需要用上十日。更何况,既然不知是用什么素材做的话,就连调查如何下手估计也要用上五日左右了。] [我知道这请求很强人所难。但就算把这剑身打成粉末也没有关系。] 面对寸步不让的琉蒂,迪吉雷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拒绝。 [既然不是别人而是小姐您的请求,那我就试试吧。不过,会怎么样我可不管哟。] [非常感谢,这份恩情我必回报答。] 琉蒂深深的低下头。 时间宝贵,由于迪吉雷说他想马上开始,所以提格尔他们简单问候几句后,就离开了他家。 [罗兰卿,因为我的任性给您添麻烦了,十分抱歉….] 琉蒂对罗兰深深的致歉。杜岚塔尔的护理,要和锻造琉蒂的剑同时进行,所以至少要多用掉一天。 罗兰微笑的摇摇头。 [不用在意。要是真的能制出一把不输巴舍拉的剑的剑,我也会受到鼓舞的。而且,迪吉雷阁下也说了,一旦做好杜岚塔尔的护理,就会马上送到王宫来的。只是对于想一睹作业过程的殿下有点抱歉了…] [请放心吧,罗兰卿。我已经满足了哟。看到了超过期待的东西。不过,要是你有这份心的话,那我就想想有什么事可以差遣你吧。] 对于桂尼薇娅那以恶作剧口吻而说出的笑言,提格尔他们能回以僵硬的笑容已经是尽力了。 罗兰他们说,他们是二人共乘一匹马来的。 [既然回去的地方相同,就一起走吧。],桂尼薇娅提议,提格尔和琉蒂也表示对此乐意。罗兰也平静的同意了。看见这个样子的黑骑士,琉蒂悄悄地嘀咕。 [桂尼薇娅殿下可真行呐。] 提格尔和琉蒂坐上驾驶座,罗兰和桂尼薇娅坐到货车里。罗兰的马由提格尔牵着。 回头望向货车里,琉蒂随口询问罗兰。 [话说,罗兰卿,你有没有告诉迪吉雷最近发生的事情?] [简单说了些。但详细的内容我打算留在以后再说。] [这样啊,那谢谢了。] 琉蒂微笑着道谢。伴随着马蹄和车轮声,四人出发了。 [在货车上放松还不错啊。] 刚一出发,桂尼薇娅就靠在了货车墙壁上把脚伸到了外面。看见这景象的琉蒂,靠近提格尔的肩膀,轻声问道。 [桂尼薇娅殿下她,在亚斯瓦尔的时候也这样吗?她在昨天会议上的举止,的确像是一位生于王家的贵人…。挑衅和挖苦那些暂且不提。] 琉蒂在非正式场合和桂尼薇娅见面,这是头一次。似乎有点疑惑。 [嘛,是的啊。你知道亚斯瓦尔的圆桌骑士吗?] [要是你说的是,遵从亚斯瓦尔建国国王亚尔特琉斯的骑士们的话。] [出于对那些圆桌骑士们的喜爱,仅带少量的随从,辗转于国境线上的各地,那就是桂尼薇娅殿下。其他的还有,在我们和魔物战斗时乱入,变装后穿梭于城镇里….] 听了提格尔的说明,琉蒂的表情时而佩服,时而吃惊。 [和蕾琪殿下完全不同呐。] [你可真应该感谢蕾琪殿下啊。] 想起了哈米舍,提格尔回答后。又改变了话题。 [话说回来,看见你被称为【小姐】时,我才能想起你确实是公爵家的千金小姐呐。] 听了提格尔的玩笑话,琉蒂摇了摇头。 [是因为迪吉雷才会这么说的,他会这么称呼的人只有我了。要是来往不深的人,就算是大贵族,他也会应对的很冷淡。虽然刚才对桂尼薇娅殿下很礼貌,但那恐怕是看在我和罗兰卿的面子上吧。] [说起来,你说过从他曾祖父起就在支援了呐。] [恩恩。迪吉雷家族代代都是宫廷锻造师,听说在曾祖父的时候输了政治斗争,就离开王都生活了。当时他们的生活非常窘迫,我们贝尔修拉克家族就给他们资助,支撑了他们。自那以后,我们家族就和迪吉雷的家族来往密切了。] 琉蒂的表情里含有苦涩。 [迪吉雷之所以会答应我那不合理的请求,大概是因为他得知了我父亲的事吧。父亲信赖迪吉雷的人品和技术,经常从他那里订购武具。我的剑也是迪吉雷受父亲所托而锻造的。为了能让我用的称手,他连柄的粗细都考虑了。] 琉蒂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明天….不,今天起开始剑的训练吧。没有等他完成的时间了。不先习惯身体的动作可不行。] 提格尔把拿着缰绳的左手,叠在了她的手上。 [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啊。去挑战那家伙的时候一定要和其他人一起。不准一个人去和他战斗。] 琉蒂吃惊的睁大眼睛,表情缓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啊,应该说【任何时候都要在一起】这种的哟。还有考虑到我作为姐姐的立场,请注意下说话方式啦。] [我都看不出你有像年长者的态度。] 随口用玩笑回答后,琉蒂和来时一样,将头靠到了提格尔的肩膀上。 吹着舒适的风,货车和马儿在森林里慢慢前进。 那天傍晚时分,吉斯塔特的战姬艾莲即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 ,和丽莎既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悄悄地被搬进了王宫中的一间房间。 二人都全身是伤,从头到脚沾满了土。美丽的秀发凌乱着,穿着的军服和礼服脏的漆黑,有几处还弄破了。艾莲心情不佳的皱着眉,丽莎则傲然的把嘴抿紧。 米拉吃惊的俯视着横躺在铺于地板上毛毯的二人。 [可不能让外国的人看到呐….] 今天早上。丽莎造访了艾莲的房间,提出了决斗。米拉和索菲,奥尔加,还有米利兹也在场,除了奥尔加外,其他三人都非常吃惊,奥尔加则是充满好奇的旁观着。 起初,艾莲拒绝了。[为什么我就非得和你决斗啊。],说完生气的瞪着丽莎。丽莎则挺起胸膛,挑衅似的答道。 [我是为了确认,到底能不能把你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对象哟。] 二人的视线带着热意在空中激烈冲突,无声的弹跳。 [是的呐。我也一样,带着累赘去战斗可真是敬谢不敏。] 艾莲露出凶恶的笑容,接受了丽莎的挑战。 未经吉斯塔特国王的允许进行战姬内斗这种行为,是被禁止的。要是这事被国王得知的话,不仅是艾莲和丽莎,连没有阻止她们的米拉等人也必须有遭受严惩的觉悟。但尽管知道这些,米拉她们却还是没有阻止二人。 艾莲和丽莎之间,有着很深的恩怨。 三年前的秋天,路博修公国的某个村庄发生了瘟疫。虽然这个村庄本身属于王家的直辖地,但却因为和丽莎治理的路博修接壤的关系,就由她去处理了。 丽莎为了防止疫情扩大,将因感染而死的人们连同村庄一起烧掉,将没有感染的人隔离。 这时,艾莲主动提出想要照料这些被隔离的人。在她成为战姬之前的一段时间,她在那个村庄生活过。村民们对她有恩。然而,丽莎却以这关系到自己的领地为由而拒绝了。 但是,被隔离的村民大部分都没能熬过冬天。 不仅是家人和朋友,连生养自己的村庄都失去了,他们的身心被击垮了。据说村民之间还发生了数次纠纷。开春时候,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到原本的一半了,于是放弃了重建村庄,各自离去。 知道了这个结果的艾莲,强烈的谴责了丽莎。 二人的因缘,还有一个。瘟疫这事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丽莎的父亲,名叫罗吉安 阿布特的贵族惹出了事端。 他贪污了几成应当交给王国的税收,作出虚伪的报告,集结了自己领内难以生存的人假装成强盗,袭击临近诸侯的领地。甚至,他还谋划反叛国王。 但是,阿布特的罪行全被揭露了,吉斯塔特国王命令艾莲讨伐他。因为艾莲治理的莱特梅莉辞离阿布特的领地很近。 这时,丽莎提出想由自己来处理。她想要说服父亲接受应有的惩罚。丽莎成为战姬时,虽然她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早已很冷淡了,甚至到了除公开场合外不会见面的程度,但她毕竟还是放不下。 然而,艾莲却拒绝了这个申请,讨伐了阿布特。 得知后的丽莎,向艾莲提出了决斗。尽管她知道错全都在父亲身上,但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然后,她败给了艾莲。完全不是对手。 从此以后,二人的对立就成为决定性的了。 米拉她们知道这些事情。奥尔加是从索菲那里,米利兹则是从她当成师傅仰慕的瓦伦缇娜那里听说的。因此,就没有阻止二人的决斗。 但虽说如此,毕竟也不能在王都之中光明正大的打。 战姬们出了王都,到了离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远的草原上。那里远离每一个街道,附近也没有聚落,是个理想的场所。 艾莲和丽莎就在那里正面交锋。米拉她们四人则作为见证者,观望决斗。 上次决斗,双方都没有使用龙技。 但是,这次不同了。因为决斗的理由是,[为了见证,能否作为一起并肩作战的对象。]。从开始双方就毫不客气的相互释放龙技,对战常激烈。已经到了就连观望的米拉她们,也不得不使用自己的龙具护身的地步了。 对战中的龙技一刻不停的抵消着。她们彼此使用着剑技和体术,然后变成了其中一方使出头槌时,另一方也会用身体去冲撞,互相拉扯,互相殴打的情况了,粗俗的完全不像是战姬间决斗。 最后,双方都挤出最后的力气放出龙技,同时被击飞倒地了。 米拉她们面面相觑之后,为了掩人耳目而等到天黑后,才将二人搬到了王宫里。 [虽然没有必要一定要分出胜负,就当是平手好吧?] [不,是我赢了。因为挑战的人是艾丽莎维塔呀。] 听了米拉的话,艾莲气愤的回答。丽莎则看着天花板平静的说道。 [这次就算是艾莉欧诺拉赢了好了。下次我一定会以压倒性的差距赢的。] 米拉和艾莲哑然的看着丽莎。 [我说你,还想要打吗…?] [有必要的吧。直到能完全消灭那个怪物为止。] 怪物指的是,米拉她们在奥久尔战役时遭遇的那个长着狗头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说是狗头,但和野狗那种的完全不一样。有着锐利的轮廓和漆黑的肌肤,眼睛是白色的,舌头是红色的,是一张可怕的容貌。而且,明明六名战姬合力去挑战,那个怪物却还是能毫发无伤。 当艾莲还想要开口说什么时,门被打开了,索菲和米利兹,奥尔加进来了。在米拉照看她们二人期间,她们去取为了处理伤口的药和水,擦拭身体的布,还有替换衣物等。 [看你们的样子,看来二人似乎都还很精神呢。] 看着横着的二人,索菲微笑道。艾莲的处理交给了奥尔加和米利兹,米拉和索菲一起着手处理丽莎。麻利的脱去衣物,用沾了水的布擦拭身体。然后在伤口处上药。 [感觉怎么样?] 对于温柔提问的索菲,丽莎只回了句,[还不坏。]。索菲似乎对此满足了。 没多久,四人结束了治疗。由于无法将二人同时塞进同一张床上,就让她们睡在了地毯上,再分别给她们盖上毛毯。因为是盛夏,所以这样也没关系吧。 [我们就在隔壁房间里,要是有什么事就叫唤下。不可以吵架哦。] 米拉她们关了灯出了房间。 黑暗之中,丽莎愁眉苦脸的烦恼着。 虽然有很多话想要和艾莲说,但是已经十分累了,也没有想好应当怎么开口。要是就这样一直什么都不说的话,就枉费了让自己二人睡在同一间房间里的米拉她们的用心了。她知道那是她们为了自己着想才这样做的。 ——失去记忆的那时,明明还能将任何所想的事情全都坦诚说出来的呀。 她自嘲的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被听见了,艾莲开口了。 [姑且,先问一句,还有其他理由吗?] 她吞了口气,在心中浮现出索菲的笑容,给自己鼓劲。 过了一会儿,[恩恩。],丽莎答道。 [想见证你的力量,那是谎话。其实,我是想测试现在的我能和你打到什么程度了。然后还有….我想从输掉决斗那时的状态里,走出来。] [走出来,指的是想要赢我吗?] 丽莎摇了摇头。虽然将自己所想全都坦诚的吐露出来会很害羞,但为了重要的人们,她下定了决心要向前踏出去。她握紧了毛毯下的手。 [说来话长了,没关系吗?] [随你便。听到我腻吧。] 语气虽然很粗鲁,但并不冷淡或带刺。丽莎那边也感到在对话的期间里,犹豫渐渐变得淡薄了。 [我的父亲在我刚出生时,就把我扔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他命令那个村的村长,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把我养大,在父亲所治理的领地里,异彩虹瞳被认为是不祥之物。] 在奴比尔城和芭芭雅嘎作战时所见到的幻影,在丽莎的脑内浮现出来。虽然当然不记得婴儿时期的自己,但却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是贵族的女儿吧,我没有被杀掉。但是,被村里的人欺负时,没有一个人出来庇护过我。直到在从村外来的旅人那里学会了吵架的方法以前,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虽然学会吵架的方法不代表就不会被欺负了,但频率减少了。这给丽莎带来了希望,有了向前走下去的意识。 [十二岁时,父亲把我召回到了宅邸里。理由是他没有继承人了。然后直到被龙具选上的期间里,一直作为贵女的女儿生活着。父亲一次都没有将我看做是他的女儿过,从父亲的表情中看得出,他对我很冷淡。] 胸口微微作痛。不过,没有以前那种程度了。而是失去记忆前的那种程度。 [我也不喜欢父亲。为了自己方便就遗弃我,又因自己的方便把我捡回来,不可能会喜欢那种人的。但尽管如此,因为他是我父亲,所以我在心里还是期待着。也许哪天他会认可自己,也许哪天他会为了他所做的所有事情而道歉。] [那么,是因为在那天来临之前,我杀了你父亲的缘故吗?] [就算你活捉了我父亲,我想所谓的【那天】也不会到来的。] 话说到这,丽莎再次确信了。 [你讨伐了父亲时,我是生气了,但并不是因父亲被杀而生气。] 那是对于,受父亲认可的机会被永远的夺了而生气。明明心里应该清楚,这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我之所以会提出决斗,是因为我以为只要赢了你….作为女儿能帮父亲报仇的话,死去的父亲就会认可我了吧。所以,输掉的时候我强烈的祈求想要获得力量。——正是那点被魔物钻了空子。] [就是那个叫做芭芭雅嘎的家伙吗?] 对于艾莲的问题,丽莎点点头。 [向前走出去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多亏你们消灭了魔物,我的右臂也恢复了。但是,我自己却并没有比那时更进一步。] 轻轻吐了口气。虽说说来话长,但没想到比想的还长。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她还有最后想要传达的话。还算好,这间房间笼罩在黑暗之下。可以不用看见对方的脸。 [虽然现在说有点…。对于讨伐我父亲那事,谢谢你,艾莉欧诺拉。] 凭那时的自己,就算见了父亲恐怕也很难说服他。最坏的情况,也许会紧抓那最后的希望而放走他。就算是那种父亲,毕竟也是自己的父亲。无论作为女儿还是作为战姬无疑都过的很失意。 失去了记忆,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才总算有了今天的收获。 过了一会儿,艾莲发出傻眼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需要感谢的事吧。我也不是为你而去做这些的。] [然而,却帮助了我。果然还是应该感谢你啊。] 迎来了沉默。也许听上去很荒唐。但由于说完了想要传达的话语,丽莎满足了。刚才这段时间里,能获得二人独处的时间真是太好了。 艾莲轻咳了下。叹了口气之后,开口说。 [我也是,不得不向你道谢啊。] [是什么事….?] 没有头绪,丽莎感到疑惑。艾莲用生硬的口吻说。 [是发生了瘟疫村庄的事。虽然活下来的人们,放弃了重建村庄各自散去了…。今年年初,我遇到了其中几个人。他们在做行商人呐,看上去还蛮精神的。] 丽莎睁大了眼。感到胸口深处变得温暖。 [那真是,太好了啊。] [啊啊],随身附和后,带着歉意的语气,艾莲继续说。 [他们对路博修的士兵….也就是,对你表示感谢。不停诉说着因此才能得救,才能幸存下来。听了他们所说的,我重新想了下。我之前光想着死者的事了,是不是忽略了你所救下的人们呢?] 然后,艾莲用正式的口吻说道。 [虽然到了现在才说…。谢谢你,艾丽莎维塔。] 用双手罩住变热的脸庞同时,丽莎再次感到,这间房间被黑暗笼罩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在艾莲旁边的话,也许她已经在地毯上打滚了。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丽莎尽可能用不以为然的语气提议。 [以后,就用丽莎称呼我也没关——] [我并不想把你当做友人对待。] 鼓足全部的勇气说出的提议,竟然被冷淡的声音无情盖过了。丽莎愕然了,一时间说不出话。大概是感到了视线吧,或许是传出了丽莎的冲击和动摇,艾莲不耐烦的拼凑出话语。 [我说你,骚扰过萨夏吧。] 萨夏指的是,治理雷格尼察公国的战姬亚力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的爱称。她是艾莲的亲友。现在正患着疾病,病到连走出公宫都十分困难了。 [才没有骚扰啦。],叫的如同小孩子一样,丽莎反驳道。 [她的雷格尼察和我的路博修,只是因为相邻,所以发生了很多纠纷而已。你不也是,常常和米拉发生争斗吗?] [那些全是柳德米拉的错。](全是时臣的错) 毫不犹豫的断言后,艾莲无奈的补充道。 [回到吉斯塔特后,去见萨夏。我也会来。] [见了后,再怎么办?路博修和雷格尼察的关系会改——] [不要只考虑这二个公国。] 盖过了丽莎的话,艾莲愁苦的继续说。 [路博修,雷格尼察,然后是我的莱特梅莉辞,和索菲治理的波利霞四个公国都考虑进去吧。要是路博修和雷格尼察之间发生了麻烦的纠纷,就由我或者索菲来仲裁。] 黑暗之中,丽莎眨了几次眼。艾莲说的话太让她意外了。 [你是亚力克桑德拉的,那个,亲友吧?那难道不会站在她那边吗?] [全是你过错的场合暂且不说,要不是那样的话,萨夏她,是个会乐于接受仲裁的家伙。] 艾莲的语气里,传出了夸耀亲友的回音。 [比起增加同伴,更加注重公平吗?] 丽莎皱了皱眉。要是真那样的话,作为公国的主人来说不是过于温和了吗? [首先通过仲裁能解决的话就最好,要是解决不了的话,再成为同伴想办法。萨夏笑着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怎样,她想尽可能的避免成为被其他公国长期记恨的状况。] [被长期记恨…?] 不知道这话里面的意思,丽莎皱起眉。艾莲解释道。 [贵族诸侯,要是犯了大错的话,家族会被灭掉,没有后继者,血统就会断绝。但是,我们作为被龙具选中,只能做一代的领主,是不会有那种事的。要是战姬失去了当战姬的资格,只是龙具会选择新的战姬而已。公国并不会消失,连领地或士兵也不会被大幅削减。] 历代的吉斯塔特国王,都会尽力去让战姬之间的实力保持均衡。要是有一个战姬有了逾越的行动,就能让其他战姬来应对。 [战姬同僚之间的对立,会因其中一方战姬被替代而结束。但是,公国之间对立的话,直到一方公国被灭以前,不会简单结束的。要是我作为萨夏的同伴,以二对一的局面将你逼入绝境的话。路博修就会记恨雷格尼察和莱特梅莉辞了。就算那天我们不再是战姬时也会。萨夏说的就是想要避免发生这种事。] 丽莎默默的陷入沉思。 ——不再是战姬时…。 那天,是迟早会来。即使知道这一点,丽莎却还没有去直面过它。说起来,其实她还几次做过可能会被龙具抛弃的事情。 ——被魔物挑唆追求力量的这种战姬,好像也只有我了吧…。 成为路博修的主人才满四年,但丽莎爱着自己的公国。哪天当自己不再是战姬时,自己会给公国留下什么呢。可不想留下的是,去憎恨其他公国,或者被其他公国记恨这种东西。 [我知道了。亚力克桑德拉——] 还没说出会去见她,丽莎就感到了平稳的睡息声。不知不觉艾莲已经睡着了。不,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入神了吧。 扑哧一笑,丽莎闭上了眼。睡魔立刻就袭了上来。 让丽莎和艾莲休息之后,米拉她们四人正挨着摆放了红茶和烤制点心的桌子说笑。太阳已经落山说明已经过了傍晚,将用餐改到这个屋子里这事让人感到退缩,但也不能不随时知晓丽莎和艾莲状况。 红茶当然是由米拉来冲的,添加的果酱有三个。全是葡萄。布琉奈的葡萄丰富多样,就算是甜的葡萄,从甜的程度或者酸味来分,也有好几种。 [我本以为你会阻止那二人决斗的。] 手持装满红茶的白瓷杯,米拉感慨的看着索菲。索菲吃着烤制点心,慢慢的摇了摇波浪卷的金发微笑道。 [从艾莲的反应情况来看是阻止过了吶。但丽莎也是因为深切感受到了过去的的事情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不想让她想要跨出一步的努力白费。而且,我也知道艾莲也一直留意着丽莎。] 索菲的视线,看向了正吃着抹了果酱的烤制点心的奥尔加。 [我还应该给你道谢啊。要是和丽莎关系好的人只有我的话,不知道艾莲她是否还会接受决斗申请。谢谢你。] 就算丽莎找回记忆之后,奥尔加也用以往的态度应对她。丽莎似乎也没有表示出不情愿,被邀请一起去游泳时也会去。 [要是那二人关系能变好的话,我也很高兴。] 米拉,向正一边撒着烤制点心屑一边回答的奥尔加问道。 [说起来,你在听到决斗的提议后,也没有特别惊讶呐。] [在我的故乡里….] 用手擦了擦嘴边,喝了一大口红茶后,奥尔加说道。 [当发生了纠纷时,有着不用武器对殴的仪式。(好野蛮)并不是为了决定谁对谁错,而是为了认同对手也和自己同样是战士。我希望她们正是如此,还有对哪边更强也有兴趣。] [就像是关系恶劣的二名骑士用剑对话后加深了友情的叙事诗一样呐。] 诉说了不只是感慨还是惊讶的感想后,米利兹询问索菲。 [索菲大人,您认为这二人是否会就那样和解吗?] [我到没有那么高的期望啦。虽然觉得艾莲也会有所让步,但她们之间要完全舍弃隔阂还是有点难的吧。] 摇了摇头,索菲的表情变得严肃。 [但是,为了和魔物作战,我希望我们能齐心协力。] 祥和的气氛消失了,战姬们的表情紧张起来。 [要是岗隆的话没错,魔物有七只。我们到现在为止干掉了四只。] 看着见底了的白瓷杯,米拉说道。米利兹扳着手指数了数。 [卢萨鲁卡,蕾西,托鲁巴兰,芭芭雅嘎…。剩下的有丝梅,岗隆,德雷卡瓦库对吧。] [是的啊。尽管岗隆说自己不是魔物,但我的拉维亚斯对他表示出的反应,无疑就是对魔物的反应。罗兰卿也说起过那样的事情。] 听了米拉的发言,奥尔加歪着头的率直问道。 [在奥久尔和我们作战的狗头是什么东西?那家伙就是德雷卡瓦库?] [我想应该不是。],索菲惆怅的回答。 [那个狗头怪物,并没有积极的要置我们于死地,感觉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就这点来看,就和之前打过的魔物不一样。另外,要是那个怪物就是德雷卡瓦库的话,会做出像是在帮岗隆一样的行为吗?] 手指扳到一半又停下,抬起脸后,米利兹问米拉。 [德雷卡瓦库,他任职于泰纳蒂公爵下这事是真的吗?] [那已经确认过了。从公爵阁下那里听到的消息得知,他是一个流浪的占卜师,在泰纳蒂家里任职了五、六年,不知能从哪里带来龙并且让其服从这三点。泰纳蒂公他,似乎十分信赖德雷卡瓦库。] 龙,据说栖息在人类无法进入的险要深山,或连白天也显得黑暗的森林之中,连它们的身姿都见不到。甚至还有人认为它们只存在于神话或传说之中。 德雷卡瓦库却找出了那些东西,并调教成了会服从人类的状态。 看了赛安 泰纳蒂驱使飞龙的样子,那个能力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他理所当然会受泰纳蒂的信赖。 [就算我们说起有关魔物的话题,也很难认为泰纳蒂公会相信啊。只要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他就会站在德雷卡瓦库那边的吧。] 米拉小声呜咽后,为了转换气氛又冲了新的红茶。奥尔加和米利兹从左右两边递出了空了的白瓷杯。 在向二个杯子倒红茶的同时,米拉总结了自己的想法并说道。 [对于那个狗头,我认为那家伙不是魔物。理由和索菲刚才所说一样。那家伙,为了知晓我们是否会构成威胁而出现。考虑到这一点的话,也许和提格尔的黑弓有着什么关系。] 索菲将手贴到嘴边思考着。 [能作为相当于线索的东西是,那个特征明显的头部,和强烈的香油味这些吧。我稍微调查下吧。特别是那个香油味,我以前在哪里闻到过的哟。] [要是狗头不是魔物的话,还有四只需要打倒吗?老实说,真想开溜啊。] 米利兹夸张的抖动肩膀叹着气。奥尔加冷淡的说道。 [那么你就逃吧。] 对于这话语中明显带有的轻蔑,米利兹皱起眉。在米拉和索菲还愣着时,奥尔加继续说。 [一个勇士能产生一百个勇士,一个怂包能产生一百个怂包。我是被这样教的。你就逃到自己的通过,等战斗结束就行了。] 二名战姬之间,迸发出了无形的火花。要是围绕在她们间的气氛化为可见的话,那就是无数荆棘所构成的景象吧。 米拉和索菲无言的对视,被强加了作为年长者的职责,米利兹和奥尔加同时看向米拉。都摆出一副求助的眼神。 [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对于鲁莽的愚蠢和危险,您是十分清楚的吧。] [柳德米拉,我想在阵前说出抱怨似的话,是绝对不行的吧。] 米拉叹了口气之后,作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对奥尔加说。 [奥尔加,米利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并不是一个真的会逃避敌人的孩子。和魔物已经打过二次了,战场也上过了。] [就,就是这样哦!] 增强气势的米利兹,就等着这一刻似的放出反击发言。 [而且,从自己的公国逃出来的人不正是你吗?] 咕咚,奥尔加坐着的椅子摇晃了下。 用纤细的手指抵住起皱的眉间,索菲向米利兹说道。 [并不是这样的,米利兹。奥尔加从陛下那里领受了写给法隆王的亲笔信,是为了任务才离开自己公国的哟。还有啊,取笑别人逃走这事,也等于堵住了自己逃走的路呀。哪天,也许不得不逃走的时候真的会来临的。] 索菲的话里,有着让米利兹一瞬间冷静下来的力量。 奥尔加和米利兹带着各自的不满和反省对视,低下了头。虽然道歉的话两边都很小声,但还没有到对方听不清楚的程度。 ——虽然不想为这种事情而争论,但还好没有引起什么大事。 米拉视线转向了墙壁,想起了应该正在那里面休息的丽莎和艾莲,在心里嘀咕。而且,自己刚成为战姬的时候,也上演过和艾莲吵到大大出手的状况。既然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也不能不把自己的情况当回事了。 为了改变尴尬的气氛,米拉从每人手里收取了白瓷杯,重新倒上红茶。索菲也用特别爽朗的语气说道。 [魔物的事情,暂且就先说到这里吧。] [是呐,重新确认了应该要打倒的敌人,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米拉也表示同意。语气里微微带有热度,那是因为,里面还有她不管怎样都想要打倒的魔物。只有占据了祖母的遗体,伤了母亲的丝梅,自己想要亲手剿灭掉。 喝着新泡的红茶,米拉问索菲。 [我们之后该怎么办?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 根据从俘虏那里听来的消息,跟随岗隆的士兵还有二千左右。在这种状况下应当不会再有人站到他一边了,可以说已经大势所趋了。 [岗隆个人暂且不提,关于战争方面,已经无需我们再出面了吧。要是不恰当的活跃,被认为是想要夺取别人功劳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一手拿着白瓷杯,索菲露出微笑。奥尔加疑惑的问道。 [那我们是回吉斯塔特去吗?] [只有我和米利兹哟。米利兹直接去王都,帮我们把到目前发生的事情报告给陛下。我则要带着原奴隶们向阿尔萨斯去。在那里和莱特梅莉辞军会合后回国。然后,我想和瓦伦缇娜谈谈关于魔物的事情。虽然不太情愿呐。] 应该早已经考虑过了,索菲流利的说出预定计划。 顺便一提,她和瓦伦缇娜的关系非常差。虽然没有像米拉和艾莲那样正面散发敌意,相见的话,会笑着相互挖苦。 [由你去的话真是让人很放心呐。] 米拉苦笑着。她明白索菲选择自身和米利兹的理由。因为在作为战士的技量,和率领士兵的能力方面,二人是不及米拉和艾莲的。 奥尔加则是因为加入贝尔修拉克游击队打过仗,在一部分布琉奈士兵中很受欢迎。而且,这对于她累积作为战姬的经验也是个好机会吧。 [不带艾丽莎维塔大人一起时为什么啊?] 米利兹疑惑道。 [要是再加一个人的话,我的龙技也能带着一起跳跃的。艾丽莎维塔大人和亚斯瓦尔的王女殿下似乎有某种因缘….] 米拉她们五人已经和桂尼薇娅打过招呼了,只有丽莎以负伤的理由,到现在还没有和桂尼薇娅见过面。 去年秋天,她借助了米利兹的能力悄悄造访了亚斯瓦尔,米拉和索菲都知道的。虽然她们推测那时候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没有听过具体的内容。 [那就是理由哟。],索菲夹杂着叹息回答。 [丽莎在亚斯瓦尔做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虽然我觉得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事….] [哈米舍卿问你的千华灯瞳,就是指丽莎吧?] 为了确认,米拉问道。和桂尼薇娅问候的时候,哈米舍很高兴能和索菲再会,问了她关于一个叫做千华灯瞳外号的少女的种种事情。米拉在旁边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是的哦。多亏了哈米舍卿他们,我才能遇到丽莎。] 回答米拉后,索菲重新看向米利兹。 [我理解你所担心的事。但是,会变成什么结果,丽莎似乎想要自己去决定,所以我想只要守望便行。再加上,既然她是暗中借用你的能力跳去亚斯瓦尔的,那丽莎也同样需要不被其他人察觉的回去。为了处理好这些情况,那还暂时待在布琉奈更好。] [我明白了。那么,在向陛下报告的时候,我就当不知道艾丽莎维塔大人的存在。改成索菲大人带了女性的者这样的说法吧。] [谢谢,帮大忙了。] 当话差不多说完时,索菲对米拉露出温和的微笑。 [呐,米拉。光说严肃的话题太让人紧张了,我有点想聊聊开心的话题…和提格尔的进展如何了?] 米利兹也用捉弄的眼神看向米拉。奥尔加的眼瞳也渗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们这些人,反正肯定想,我会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上来吧。 想着必须要颠覆这些损友的认知才行。米拉摆出沉着冷静的态度将白瓷杯送到嘴边,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 [这样啊,到也算不上什么进展。只不过,我们商量了下,等到讨伐掉岗隆公后,就会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 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出现在了米利兹和奥尔加的脸上。对这个反应感到愉快的同时,米拉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观察索菲的样子。原以为她一定也是瞪大了眼睛吧,但和预想的相反,她用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米拉….虽然这的确令人欣喜,但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是指什么?] 不知索菲是在担心何事,米拉疑惑的问道。 [你有能好好说服陛下的材料吗?] [凭提格尔的功勋已经足够了吧?昨天他被传唤出席会议后,受到蕾琪殿下的深厚信赖这事已经得到证实,不觉得还和我不相配了呀。] 回答的同时,米拉的心里深处开始暗潮涌动。她不觉得索菲的玩笑会开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是自己看漏了什么? [不是指提格尔的功勋哦。],索菲的嘴边带着困扰的笑容。 [而是你的功勋呀。] 对于意想不到的指摘,米拉愣住了。索菲竖起一根手指。 [去年秋天,你和我一起率兵在亚斯瓦尔打仗。结果,让桂尼薇娅殿下和亚斯瓦尔欠了我们人情。] 米拉默默的点点头。索菲竖起第二根手指。 [在这之后,你又去了萨克斯坦,和势力强大的土豪雷威兰斯家的千金瓦尔特拉务提阁下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同奥尔加一起解决了人狼(贝亚布奥尔夫)的问题。]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索菲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然后,你在这个布琉奈,协助了贝尔修拉克家的琉蒂艾娜阁下,帮助了蕾琪殿下。] [帮了蕾琪殿下的是我们六个人吧。有你,奥尔加也是,米利兹也是,再加上丽莎和艾莉欧诺拉也协助了殿下。米利兹和艾莉欧诺拉是受瓦伦缇娜所托而介入的这点,比起我不是更有正当性吗?] [但是,建立三个功勋的人只有你。要说七个战姬之中谁最突出,无疑就是你哟。] 放下了空了的白瓷杯,索菲看着米拉。 [我的话,就是让你努力作为外交使者,以布琉奈,亚斯瓦尔,萨克斯坦为对手。那样的话,我就可能会被派往墨吉涅或其他国家去了。尤其是墨吉涅,尽可能的要一直关注着。] 墨吉涅国王付吉特病故的事,米拉她们已经知道了。 现在,在墨吉涅,王族之间正围绕着下任王座展开争斗。王弟克雷修 夏哼 巴拉米尔应该会成为赢家吧,这是米拉和索菲的预测,但在局势明朗前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对着闷闷不乐的米拉,[所以说。],索菲继续说道。 [那样的你要去和外国的贵族结婚这种事是很荒谬的,应该是这样的吧。我想你肯定受到强烈劝谏要你去和国内的诸侯结婚的。] 米拉拉长了脸。确实,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功绩。 回到吉斯塔特之后,就算能隐瞒魔弹之王和魔物的事情,见到其他人时,也必须报告自己具体做了点什么吧。既然每件事都和其他战姬相关,那就不能随便蒙混过去了。那样的话,就会演变成和索菲刚才所说一样。 ——别开玩笑了。 在说出不需要结婚对象之前,有必要事先采取好某种措施吧。但尽管如此,也立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米拉决定交给眼前的友人。 [索菲怎么看呢?] [我到是想到一个办法呐。——生米煮成熟饭。] 奥尔加和米利兹同时发出感叹的声音。米拉则不知所措,脸上染的绯红。 [真,真是直接呐…] [但是,不算坏吧。你们长期在一起行动也是事实。既然是妙龄男女,就算发生了这种事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吧。正如你所说,现在的提格尔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和功绩。] [通过发展水面下的责任问题,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拉拢到我国?] 提出这个意味深长问题的人是米利兹。索菲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正是如此。要是现在就说要订婚的话,无疑会遭到反对。但是既然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强行拆散可能会导致成为丑闻,那他们也只好无奈的承认了吧。] 米拉没有马上回答,叉起胳膊斟酌起索菲的提议。 ——虽然有些乱来….但我是想不到这个的。有探讨的余地。 她因不想给提格尔和冯仑家添乱,而过于注重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心情,限制了她的思维。在提格尔的存在对于吉斯塔特来说是有价值的现在,采取强硬的手段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身为战姬却被外国的乡下贵族勾引跑了。],嘴欠的人也许会 说类似的闲话,那种事母亲斯维特拉纳已经体验过了。 米拉的父亲提奥德鲁,是任职于奥尔缪兹公宫的官僚,在二人结婚时,[更配得上战姬的人还有很多吧。],听说有几个说出这种沮丧和失望之声的人。加尔伊宁以前说起过。 ——要是一件件都要纠结就没完没了了。 而且,自己二人还有【祝福】这一手段。有发言力,又能站在自己二人这边的人一定是找得出的。 [谢谢,可以作为参考啊。] 面对笑着道谢的米拉,索菲回以捉弄的笑容。 [要当心啊,米拉。肯定还有注意提格尔的布琉奈诸侯。在国家相同这点上,他们比你更有利。] 听了这个忠告,米拉脑海中浮现出了琉蒂。身为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女儿,对提格尔有着强烈心意的她无疑就是最大的敌人。 提格尔牵挂着父亲被扣押的琉蒂。米拉虽然也很同情她,但没有要把提格尔拱手相让的意思。事情一码归一码。 [还有一点,也请你记住。],索菲继续说。 [就在我们国家的话,要拉拢提格尔的角色也不是非你不行的哟。也就是说,我或艾莲也行的。](图穷匕见啦) 米拉语塞了,留神一看,索菲的眼神是认真的。 [….说笑的吧?] [当然啦。],索菲的表情缓和下来。米拉安心的吐了口气。 [虽然应该称赞下你的演技,但还请不要吓唬我。] [那么,我作为后补也没关系的吧?] 米利兹从旁插嘴道。面带坏笑的看向米拉。米拉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她总算理解了索菲她们的言下之意。 [你指的是我国的有力诸侯会和提格尔定亲吗?] [不能断定绝对不会吧。或者说,陛下也许会这样考量。刚才也说了,我和米利兹回到吉斯塔特之后,不得不将在亚斯瓦尔和布琉奈所发生的事情报告给陛下。还有萨克斯坦的事情也是。] 米拉又一次发出了沉吟。不能说绝无可能。 [所以,你要小心。在有些情况下,玩笑也许也会成真的哟。] 然后当索菲笑着说道时,米拉只能回以苦笑。 当索菲她们回到各自房间后,米拉都到了走廊上。 朝着思念之人的房间去,正好看到提格尔从对面走来。二人彼此加快了脚步,朝对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 [来见你啊。] 笑着回答后,提格尔露出害羞的笑容,说道[我也是的。]。 二人并肩走着,在一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停下。互相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丽莎和艾莲的决斗,让提格尔不由得感到吃惊,米拉也同样,听了提格尔和琉蒂一起造访了锻造师后,涌上了复杂的感情。 [丽莎和艾莲没有受伤吧?] [都很惨呐。但你放心好了。] 关于二名战姬的恩怨,米拉所在的立场也不好多言。提格尔可能也领悟到了,只说了句,[我懂了。]。 [话说,我有事情要拜托米拉。] 明天,罗兰和桂尼薇娅,似乎要到琉贝隆山顶的那座神殿去。听说了那是罗兰长大的地方后,桂尼薇娅忽然就来了兴致。 [然后,罗兰卿求我能否一起去。说一起来也没有关系,从罗兰卿那里听说,神殿长似乎对蒂娜法的事情知道的很详细。也许他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蒂娜法是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所信仰的十神中的一柱,是司掌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最重要的,就是提格尔的黑弓,似乎和这柱女神有着很深的关联。 [我到是没什么关系,琉蒂呢?她也一起来吗?] 对于米拉的提问,提格尔摇头否定。 [她似乎到军议那天要一直练剑。那样的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 点了点头,提格尔轻轻的抱住米拉。米拉将身体靠向他,平静的闭上了眼睛。提格尔轻吻了她左右两边的脸颊后,向她的嘴唇靠去。米拉也同样用吻回应。相互交换着思念和暖意,米拉感到身体内侧开始变得热起来。 笼罩在夏夜的气氛之中,二人在这期间里,相互拥抱着。 第二章 三面女神 虽然才刚到中午,【轩下的蜗牛】店内的一角就充满了嘈杂,满溢着酒精气味。六名年轻人围坐在桌旁,发着酒疯。那声音响到就连店外也能听到。 这六人是赛安 泰纳蒂,和排他马屁的贵族子弟们。为了庆祝在奥久尔的胜利,还有讨伐岗隆公前的准备,正在享受这小小的宴会吧。全员都已经醉醺醺的了,还有人招呼女服务员过来摸她屁股的。 顺便一提,没有其他客人。虽然四刻半前还有几个人在,但都因厌烦他们的存在而离开了。 虽然店主的表情很苦恼,但没有做声。从赛安他们的服装来看,察觉到了他们是贵族子弟。再加上,就算不特别竖起耳朵听,也听到他说了自己在奥久尔如何如何英勇作战的话。他们是胜利者。不能去扫了他们的兴致。 [不过啊,不愧是赛安大人呐。在奥久尔的大活跃,在这个尼斯已经说得上无人不晓了吧。] [叫几个吟游诗人来,让他们做个比赛,看看谁能为赛安大人的战姿作出最好的诗歌来如何?正如赛安大人的威名跨过布琉奈遍布到近邻诸国一样。] [讨伐掉阴险毒辣的岗隆后,可以说就无人能和泰纳蒂家敌对了。布琉奈中的诸侯屈膝于赛安大人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呐。这实在是可喜可贺。] 对于马屁精们说的话,赛安虽然也笑着随身附和,但心里深处却闷着不满。酒灌的最多的就是他。 ——大活跃?那种丑态居然算大活跃? 在奥久尔时,赛安让飞龙从空中急速下降,二次玩弄了敌军左翼。那到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之后怎样了呢? 被敌兵投掷了奇怪的粉末导致无法驾驭飞龙了,赛安变成了一个无力的骑士。要不是迪弗洛特率领的拉尼昂骑士团赶来助阵,怕是就会被袭来的敌兵们乱砍一通了吧。 赛安和飞龙一起脱离了战场,用河水洗掉粉末后才总算回归战线,但那时战争已经临近尾声了。 能够使用飞龙的钩爪让空中的怪物负伤,只是运气好罢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一击。打倒怪物的是,从地上射出的一支箭矢。 ——虽然看上去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射出的一样…。但那是战姬的力量吧。 在亚斯瓦尔和岚龙作战时,赛安看见过提格尔放出的箭矢击碎了岚龙。然后,从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那里,听了那是用战姬之力达成的解释后,就接受了。 总之,赛安在奥久尔的战役中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活跃。就算像罗兰那样赢下和敌将的单挑战那种程度的期望算是过高了,但还是想要获得,比如击溃敌军阵容,获取有名的诸侯或骑士的首级那种闪耀的武勋。 ——明明就连那个冯仑,都立了大功了。 冯仑最大的功绩,就是求得了国外的援助。正因诸国援军的抵达,蕾琪军才能一转劣势。那连蕾琪或罗兰都没能做到,能受到蕾琪的高度评价是理所当然的。 ——士兵也好,骑士也好,都称赞了我。但是,究竟看的是什么呢? 越是受到赞扬,自己就越感到焦躁。这种心情还是头一次遇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反正就只能喝了。 忽然,在他视界的一角,映出了拖到脚边的黑色裙子。赛安以为是女服务员,浮现出邪笑。这不是除了酒之外,还有其他能够缓解忧愁的手段吗? 他探出身子,伸出手,触及到了少女的屁股。想要去看对方的反应而抬头后,赛安愣住了。那是一张他已经见惯了的脸,正摆出一副扑克脸俯视着自己。 正是女仆阿鲁艾特。她穿着黑色长袖的衣服,裙子拖到脚边,白色的围裙,是她平时一直穿的装束,但也没有比这更加和酒馆不符的东西了。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因太过惊讶,他说不出这之外的话。阿鲁艾特用平静的口吻答道。 [因为飞龙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哈啊?],他说完后不由得皱起脸,用了数到五左右的时间才理解了她所说的意思,赛安大大的咂了咂舌,叹了口气。 一般情况下,他会怒骂道,[别每件事都要和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但只有飞龙的事只能赛安来解决。就算用因为醉酒的关系而变得十分迟钝的脑袋,也能明白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赛安才注意到还一直摸着阿鲁艾特的屁股。放手后悄悄观察她的样子,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丝毫没变。感到一股无名之火的赛安站了起来,将还剩下少量酒水的青铜杯摆到她面前。 [你也给我喝。] 要是她拒绝,他就打算用酒泼她一脸。阿鲁艾特则是,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歪了歪头。 [酒味不会刺激到飞龙吗?] 这次轮到赛安疑惑了。他不知道。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在喝醉状态下接近龙过。他不敢做出那种吓人的行为。 ——应该不会冷不丁的就咬过来吧,但吐出我一脸口水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以前,被飞龙的口水从头淋下时候,味道数日都散不去。 将青铜杯放在桌上后,赛安朝店主走去。 [拿水来。多拿点。] 虽然赛安没有留意,从阿鲁艾特出现后,店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虽是侍女,但说起来穿着佣人装束进到店里已经很奇怪了,之前态度桀骜不驯的贵族青年,竟然老实的依她的话去做,这个情景更加显得异样。 虽然店主难掩疑惑的看着赛安,但还是照着吩咐拿了水来。对着将水一口气喝完的赛安,阿鲁艾特在后面询问。 [要结账吗?] 本来理所当然想要赊账的赛安,从牙齿缝之间露出了沉吟声。虽然无视侍女说的话应该没有关系,但光靠自己一人无法照料飞龙的。 他将手伸进裤子里的口袋,取出将近十枚银币,扔给了店主。应当是多了一二枚。朝出口走去的同时,赛安告诉哑然的马屁精们。 [我回去了。] 出了店。赛安才总算想到了某件事。回头看向阿鲁艾特。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醉酒的关系没有留意,好好想一下的话,她在王都这事就显得很奇怪了。在雅尼艾斯和她分别时,赛安应当命令过她和部下们一起回聂梅塔库姆去的。 阿鲁艾特毫不避讳的答道。 [战争何时结束,我不知道就来问了。] 目送赛安走后,阿鲁艾特就依照命令,和他的部下们离开雅尼艾斯到聂梅塔库姆去了。在路上,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了其中一个部下。 [战争大概何时会结束?] [不知道啊,那种事。可能是明天,也可能要半年后。],部下是这样回答的。听上去像是废话,但也可以说是诚实的回答。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很难获取可靠的情报,照理的确是不知道的。 总之,听了这话的阿鲁艾特就决定去尼斯了。要是战争拖延,就不得不要去照料飞龙了。从赛安那里拿到的盘缠是足够的。 听了阿鲁艾特想法的赛安部下们,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行动,就提出要一起走。 然后今天早上,阿鲁艾特她们到达了尼斯。花费了些时日是因为,由于没有人知道去王都的路,所以只能一边收集情报一边慎重行动的缘故。 向围住王都城墙的门卫询问赛安的去处,得知了飞龙所在的马厩位置。因为在王都的居民之间,飞龙是非常有名的存在。 去了马厩之后,有几个泰纳蒂家的人在。听了他们所说,阿鲁艾特才能来到【轩下的蜗牛】亭。 听完了陈述的赛安,露出极度吃惊的表情看向阿鲁艾特。 [笨蛋啊?你是。] 虽然现在王都已经在蕾琪王女的统治下恢复了和平和活力,但数日前还处在岗隆的支配下,阿鲁艾特的行动可以说得上是很无谋的。 [老实呆在聂梅塔库姆的房子里多好….] 一边这样说着,赛安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不用再自己一个人负责飞龙的照料,老实说是令人庆幸的。再加上,阿鲁艾特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谈论飞龙话题的对象。虽然对她无礼的态度有点不爽,但同她不会说多余的话一样,习惯了也不算太坏。 [说起来。],阿鲁艾特想起了什么说道。 [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那种台词应当是看见我的脸后就马上应该讲的吧。] 条件反射的说出厌烦的回答后,赛安皱起脸。想起了在酒馆和她碰面时的事,没在那个时候说真是太好了。 [我说你,会做什么醒酒的东西吗?] 为了掩饰内心想法,赛安看着前方走着,同时问她。并没有特别期待她能回答,阿鲁艾特说道,[要是您能喝麦粥的话。]。 [话说,您拿到功劳了吗?] 感到脑袋一热,赛安停下了脚步。他没想到,阿鲁艾特偏偏会问出这种问题。颤抖着拳头,瞪向她。 阿鲁艾特还是面无表情,承受着赛安的视线。不过,她似乎察觉到了赛安没有取得功劳。重新又问。 [要再次挑战下吗?] [什么意思?] [在聂梅塔库姆的时候,每天,都会向飞龙挑战的。] 虽然赛安以为自己会揍她,但这话却让他瞬间泄气了。 ——每天吗…。 要是其他的人这样说的话,他早就骂三门了。 但是,阿鲁艾特每天,都看着自己向飞龙挑战。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是不会说奉承或迎合的话的。 [啊啊,就这样吧。] 再一次,去挑战吧。因为敌人还在。 主从二人,朝着王都外面的马路走去。 中午稍前,提格尔和米拉,罗兰,桂尼薇娅四人走在从王宫延伸到山顶的山路上。正朝着山顶的神殿去。这个神殿是约三百年前,建国国王夏鲁鲁命人建造的。 [要是没有这座神殿,我大概不能活的像现在这样吧。] 为了不让桂尼薇娅跌倒,一边牵着她的手,罗兰这样说道。(一个能砍翻好几百个男人的女人不会弱到在这种地方摔倒吧!) 在他还是婴儿时期,被遗弃在了琉贝隆山山脚下,被任职于神殿的巫女捡到了。 因为她没有其他亲人,就决定在神殿养育罗兰长大。要不是这样的话,罗兰会被交给其他地方吧。 [对于捡到你的巫女,我也想对她表示感谢啊。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我,也是多亏了罗兰卿的关系。] 不知是不是由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牵着罗兰的手,桂尼薇娅满脸笑容。看着她时,提格尔感到没带哈米舍一起来真是太好了。 当然在前些日就和他谈过了。然后,哈米舍回答不一起去了。 [回到亚斯瓦尔后,我必须把一路所见全都做个报告。虽然撒个谎很容易,但要是和殿下说的内容有出入,就会给殿下添乱了。那就索性看不到更好。虽说是不负责任的嘱托,但殿下还请拜托你了。] 让桂尼薇娅自由行事,算是哈米舍表达他忠心的方式。提格尔答应了,和他约好自己会和罗兰一同守护好桂尼薇娅的。 能够看见笼罩在凉气下的山顶了。神殿静静的伫立着。据罗兰所说,有十数个巫女和神官生活在里面。 [岗隆他,似乎没有伤及神官和巫女们,在山脚下解放了他们。虽然不认为他应该是害怕玷污了神殿,但这点确实值得庆幸。] 罗兰带头进入神殿,留意到他的中年巫女们朝他走来。 [呀,还以为是谁来了,这不是精力过剩的大胃王小子吗?] [终于肯舍弃剑,下决心穿上清洁的神官服了吗?] [不管长多大也没有变。只是将木剑换成铁剑了。] 被当做小孩子对待,让罗兰的表情变得苦恼。就连英名响彻近邻诸国的黑骑士,也会在出生的地方变得毫无颜面。 从深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咳嗽声。巫女们慌张的离开了罗兰。然后一个身穿巫女装束的年迈女性出现了。 [好久未见了,神殿长。] 罗兰礼貌的问候。被叫做神殿长的女性皱了皱眉。 [看来今天是以骑士的身份来此的啊?] 罗兰点点头,介绍了提格尔他们。 [虽然事出突然,但能否请您听听这位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请求呢。是十分重要的事。] 神殿长没有马上回答,用估价的眼光看向提格尔。 [明白了。不过啊,小子,今天你要在这里休息。] [那样,那个…] 神殿长用母亲呵斥孩子的表情仰视着畏缩的罗兰。 [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传到这里时,是在初春。每个人都很担心你呀。] 听到她这样说,罗兰的气场变弱。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好吧。接下来,各位贵客,这边请。] 背对这边,神殿长用慢悠悠的步伐走了起来。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后,跟上了她。 神殿虽然不是很大,但有很多小窗户,为收集阳光下了点工夫。走廊被打扫的很干净。 [罗兰卿在成为骑士前,就在这里生活啊。] 巡视了墙壁和天花板,桂尼薇娅露出陶醉的表情。 [辗转圆桌骑士因缘之地时的殿下,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呐。] 米拉压低声音,小声对提格尔说。 [罗兰卿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 桂尼薇娅对着年迈的神殿长提问。虽然罗兰有些慌张,神殿长则微笑的回答。 [虽然我们也有些娇惯他,但他还是个活泼的好孩子哦。刚稍微会走路时,他就打翻过烛台,还会尝试爬到神像上去…。离开神殿进入山里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啊。] [神,神殿长,这个还请….] 罗兰用不同往常的弱气腔调想要制止,但神殿长却不留情面的继续说道。 [法隆陛下来这个神殿时,向这个孩子搭话了。接着告诉了他,在侍奉始祖夏鲁鲁的人里面,有一个被称为【骑士中的骑士】名叫罗兰的人,然后这个孩子就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提格尔感到,神殿长的声音里似乎混杂着喜悦和寂寞。 因为是从婴儿时期就呵护养育出来的。果然,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和自己等人一样,希望他能走上侍奉神明的道路吧。[要是没有成为骑士的话,就决定去做神官了。],想起了罗兰以前说起过这话。 ——和陛下的相遇,完全改变了罗兰卿的道路呐。 看向身旁的米拉。自己的人生也因为和她相遇而改变了。给自己展示了最初那新道路的人是她的母亲斯维特拉纳,但要是在奥尔缪茨一事无成的话,自己果然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人生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住神殿的各位,但我却对法隆陛下表示感谢。因为多亏如此,我才能遇到罗兰卿。] 对于道歉的桂尼薇娅,神殿长摇摇头。 [抱歉让您多心了。这个孩子离开神殿后能有各种各样的邂逅,作为我们其实也十分高兴。今后也请您多关照了。] [当然。要是我可以的话,务必请让我来当罗兰卿的伴侣。] 不表明身份还算好,桂尼薇娅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不等提格尔和罗兰制止,神殿长笑着回答。 [真是令人开心的话呐。像您这般美丽,温柔的人竟然能接纳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光顾着履行骑士的职务,虽然这话有点不恰当…。既然他没有成为侍奉神明之身的话,那就应该去和所爱之人结婚了。] 提格尔等人的眼前出现了令人惊叹的光景。就连面对战象或龙,还有魔物时也毫不惊慌的罗兰,却正出着冷汗惊慌失措。 在桂尼薇娅隐瞒着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罗兰拼命的用尽言辞试着解除误会。提格尔也协助着他,连米拉也通过不让桂尼薇娅发言来帮助二人。 好不容易让神殿长明白这是玩笑的时候,罗兰的表情已经是疲惫至极了。 在桂尼薇娅和罗兰同神官巫女谈话期间,提格尔和米拉被请进了谈话室。石制的地板上铺着厚地毯,房间的角落有几张椅子。提格尔搬来了人数份的椅子,二人和神殿长面对面坐下。 [说是希望我听你说些什么…] 神殿长径直的视线,让提格尔感到紧张。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关于夜晚黑暗和死之女神蒂娜法,我从罗兰卿那里听说您知道的很详细。希望请务必告诉我。] 神殿长眯细了眼睛。提格尔觉得这是当然的反应。在布琉奈特别受信仰的十神之中,蒂娜法被许多人忌讳厌恶着。 然而,神殿长脸上显出的反应却不仅只是如此。 [你想问什么?] [我以前,梦见过蒂娜法。在梦中,回答我疑问的女神,有像是人类的同伴,也有像是敌人的。如果说蒂娜法将力量授予人类的话,那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蒂娜法是给人带来灾厄的女神吗?我在意着这些。] 一口气说完之后,提格尔感到不安,不会说错话了吧。就算是事实,但自己并非是被授予神托的巫女,就算说了梦见女神这种话,难道不会只是被当成说了蠢话而已吗。 神殿长严肃的表情丝毫没变,盯着提格尔。夹杂了数到十左右的时间,她轻轻叹了口气。 [就你抱有的这种疑惑来说,真是有蒂娜法风格的回答啊。你所询问的女神,可能并不是梦境所化,而是本尊也说不定啊。] [竟然是那样吗?] 不仅是提格尔,米拉也显得困惑。神殿长点点头。 [在我国的神话中,是如何形容蒂娜法的呢?司掌着夜晚、黑暗和死亡,是众神之王佩尔科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还有一生的宿敌…。这位女神对佩尔科纳斯来说即是同伴又是敌人,可以这样说吧。] [所以,对人类来说即是同伴,也是敌人?] 表现出难以理解的样子,米拉疑惑的问道。 [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也就是说是一位摇摆不定的女神吗?] [不是这样的。] 神殿长摇摇头,稳重的回答。 [战神特里格拉芙不是有三个头吗?] 虽因突然改变的话题而皱起脸来,但米拉还是点点头。 特里格拉芙的姿态被描绘成有三个头,穿着盔甲,高举着剑。据说三个头能看及战场各个角落,同时制定三种策略,找出敌人的三个弱点。 [传说特里格拉芙原本共有三柱神明的。为了在所有战场上获胜,通过将三种智慧集中于最优秀的肉体后,才有了现在的姿态。] [难道说,蒂娜法也?] 米拉问道。神殿长点点头。 [就我所知,据说蒂娜法也是三柱女神。也被称作三面女神。为什么会成为一柱女神,另外各自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虽然不知晓,但要是神话没有错的话,那便是佩尔科纳斯的妻子,姐姐,妹妹。] 听了神殿长的话,提格尔想起了梦中的内容。 对提出魔弹之王究竟是何物的提格尔,女神说出了三个答案。 首先是,【所爱之人】【英勇之人】【尊贵之人】。 接着是,【退却魔物之人】【灭亡人类之人】【弑——之人】。有一部分不太理解的单词他没有听清楚。 最后是,【顶点之人】【统率一切之人】【挑战,克服之人】。 要是这是来自三柱女神各自的回答,那也可以理解为何互相会有矛盾了。 [所以,也就是说即是人类的同伴,也是敌人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至今为止一直呼唤自己的,就应当是站在人类一方的女神吧。 [那么,蒂娜法赐予人类的力量就是正义之物吧。] [这就错了。] 在他将要安心的时候却被淡淡的否定了,提格尔感到疑惑。神殿长继续说。 [众神所赐予的力量之中,没有正邪之分。那取决于人类自身。] [虽然我能明白神殿长您所讲的。],米拉从旁插话。 [但从蒂娜法所司掌的领域来看,很难认为不是什么邪恶之物吧。] 神殿长露出温柔的微笑。 [夜晚和黑暗,还有死亡,都是不可或缺之物。没有夜晚的话月亮和星星将不再闪耀,太阳也无法安眠。为了逃开天敌追踪而避开阳光,出没于黑暗中的野兽并不少。就算对于死亡,也并非全是悲剧。] 神殿长的话里,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提格尔和米拉默默的侧耳倾听。 [长期受疾病和伤痛所苦,将死作为安息而追求的人也是有的。狩猎之人,会给与猎物死亡。连耕田之人,也会给与糟蹋田地的强盗和野兽死亡。死亡,虽然作为每个人都有的武器,是令人畏惧的存在,但因此也能用于讨伐恶。] 作为猎人生活过的提格尔,不由得露出微妙的表情。 虽然无法明白神殿长话里的全部含义。不过,却也理解了她刚才所说的意思。能够决定女神所赐之力的正邪与否的,正是自身。 [非常感谢您。] 深深低下头。就算只听了这些话,也算没有白来这里了。 [还有一事,要是您有所知晓还请指点一二。] 端正下姿势,提格尔向神殿长问出了新的问题。 [请问您是否知道,吉斯塔特神话中出现的叫做吉尔尼特拉的黑龙,和蒂娜法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吗?] 萨尔斯坦的蒂娜法神像上,驱使着黑龙。而且,提格尔的黑弓会和战姬们的龙具共鸣。应该有什么提格尔不知道的关联。 [虽然我知道吉尔尼特拉,那个和蒂娜法….?] 神殿长歪了歪头,漂移了会儿视线。 [抱歉无法帮到您,我不知道。不过,蒂娜法是在布琉奈出现在这块土地之前就受到信仰的女神。要是去调查下的话,也许能找到些什么。要是您愿意的话,请看下大厅里的众神像吧。] 提格尔和米拉,再次向神殿长道了谢。 离开了谈话室的提格尔和米拉,造访了众神像所在的大厅。 那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在高高的天花板附近下了工夫用于采光。地板则是经过细心的清扫。据引导的神官所说,向众神进行日常祈祷的地方就是这里。 沿着墙壁,排列着很多神像。不仅仅是十神,甚至还有地方所信仰的神像。这个情景就连提格尔和米拉也受到震慑,呆站着不动。 [这可真厉害啊….] [蒂娜法会是哪座神像呢。以神殿长的话做参考,可能有三座。] 二人巡视一座座的神像。 当看见一个持弓的女神像时,提格尔皱了皱眉。 [这不是艾丽斯呐….] 艾丽斯是司掌风和岚的女神,她的神像几乎必定拿着弓。因此有很多猎人都很亲近她,提格尔也是其中一人。 但是,眼前伫立的女神,和提格尔所知的爱丽丝造型不同。 看着神像脚下的米拉,低声呼叫提格尔的名字。 [这写着蒂娜法啊。] 提格尔不由得直勾勾盯着神像看。和屁股坐在龙上的女神完全不同。眼前的神像,就像是在祈祷的巫女。此外,提格尔还注意到了某事。 ——没有箭头。 女神拿着弓,拉着箭矢,但箭矢前端却没有本该应有的箭头。前端就像是被磨过一样有些圆润,不像是在长久岁月里折断的。 他忽然灵机一动,提格尔从腰上挂着的皮袋里取出黑色的箭头。这是在亚斯瓦尔王国获得的,曾被插在被看做是魔弹之王石像手上所拿着的箭矢前端。 瞧了一眼女神像上箭矢的前端接口,完全吻合。 [怎么了…?] [虽说是我的推测,以前这个神像应该也有个箭头吧。] 回答米拉的同时,提格尔从皮袋里,拿出了在萨克斯坦获得的箭头。 在梦中的自己,为了祭拜女神高举黑弓和二只箭头。难道说,和蒂娜法的数目对应,箭头也有三个吗? 看向其他神像后,还有二座写着蒂娜法的神像。 其中一个双手合一向上伸出。看上去既像正在接着什么滴落的东西,又像正献上祈祷的样子。 还有一个脸部有些磨损,看不大出表情。长发飘逸,盯着脚下看。 [只凭这些,果然还是无法明白,各自的蒂娜法是怎样的女神呐。只知道其中有用弓的女神这种程度吧。] 对提格尔来说,的确想知道为何女神授予了人类黑弓,但看来这只能由自己来调查了。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出现了罗兰和桂尼薇娅的身影。 [听说你们二人朝这儿来了呐。和神殿长的对话,让你有什么收获吗?] [恩,多亏如此,让人豁然开朗了不少。] 提格尔笑着回答,[那就好啊。],罗兰点点头。在他身旁,桂尼薇娅环视了一圈大厅,发出佩服的声音。 [虽然有十神的神像的肯定的,但就连之外的其他神像,居然也能收集的到这个地步。不愧是被誉为布琉奈最具权威的神殿啊。] [不,殿下。命令收集这些神像的人是始祖夏鲁鲁。] 对于罗兰的回答,不仅是桂尼薇娅,提格尔他们的表情也变的意外。 [是这样的吗?夏鲁鲁为何要做这种事?] [听说是为了展示他连边境的神明们也不会蔑视的态度。刚建国不久时,大概还有必要承认对这些神明们的信仰吧。另外,这座神殿里有许多夏鲁鲁的遗物。或者说,也许这些神像也作为了一部分遗物对待。] 这个解释,让桂尼薇娅因好奇而两眼放光。 [能不能见见始祖的遗物呢?] [我带路吧。因为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东西。] 提格尔他们也产生了兴趣,出了大厅,跟在罗兰后面。 他们去的是,位于最深处的一间昏暗的房间。 [这里面只有夏鲁鲁的遗物。历代国王的遗物则被收容在了王宫的宝物库中。] 由于被禁止带入火种,只能依赖从天井开着的小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线,环视一件件遗物。除了王冠和锡杖,还罗列了餐具和外套。 忽然,提格尔的目光停留在了靠在墙壁上的一根棒子。大约有从提格尔的脚后跟到胸口的长度,微微有些弯曲。掉漆了,稍微有些污渍,看不出是作何用处的。仔细观察后发现端部有小孔。 [罗兰卿,这个也是夏鲁鲁的遗物吗?] 因为在意就问了,罗兰则点点头。 [别人告诉我说这是夏鲁鲁的乐器残骸。]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提格尔目不转睛的盯着棒子。罗兰继续说道。 [听说夏鲁鲁喜欢在战场上弹奏乐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乐器,但留有许多【弹奏着弦】的记述。不过,战场之外他似乎完全不曾弹奏过,据说是为了驱魔,或者为了鼓舞士兵的士气才做的。] 提格尔率直的感到佩服,米拉问道。 [夏鲁鲁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我也是从巫女或神官那里听来的。],说完开场话,罗兰说明道。 [他究竟生于何地,至今也无人知晓。夏鲁鲁自己似乎说过,【来自山里。】,不知是东方的博久山脉呢,还是西方的,现在属于萨克斯坦周边的地方…。听说他自称自由战士。也就是现在的佣兵。] 这个说明,让提格尔的内心感到疑惑。对于夏鲁鲁,提格尔所知甚少。只记得几个,作为布琉奈人谁都听过的有名轶事这种程度。但是,提格尔一次也没有想到过他是在山里长大的人物。 在烦恼的提格尔身旁,米拉对罗兰说道。 [作为建国之人经常有的事情呐。我国的始祖也很相似,传说自称是黑龙的化身,真实身份也不明。](哪里相似了!) [这片土地在三百年前,也和吉斯塔特一样,由几个部族争斗着。据说有五个豪族特别有实力。夏鲁鲁受雇于其中一个,没多久,得知那个豪族里有邪教徒潜入进去了。] [邪教徒?] 桂尼薇娅皱了皱眉,罗兰为难的答道。 [详细的事情没有记载。据说到十神受到完全的信仰之前,那时每个地方似乎都有各自崇拜的神明们。还有,大多数神明都是善神,他们常常有着叫做恶神的敌人。这里面的邪教徒,指的就是崇拜那种恶神的人们。] 米拉露出懂了的表情。提格尔虽然茫然但也理解了。要是地方各自都有神明的话,那也许受敌人信仰的神就被称作恶神,邪神吧。 ——蒂娜法,作为众神之王佩尔科纳斯一生的宿敌也…。 构成女神的三柱神中的一柱,有可能就是那样的存在。 [据说邪教徒们使用妖术蛊惑了豪族,但夏鲁鲁拜托了某个贤者,破除了妖术并灭掉了邪教徒。这个贤者,听说就是初代岗隆公爵。在夏鲁鲁的臣下之中最为受到信赖——] 说到这里,罗兰的脸因意外而扭曲并沉默了。 [怎么了。注意到什么了吗?] 被提格尔询问后,罗兰说了句[唔姆],踌躇的答道。 [我曾说起过,初春时我一个人以拉尼昂城塞为目的地时遭遇过岗隆这事吧。那时,那家伙说过些古怪的话。简直就像,他从始祖那个时代开始。亲眼见证过历代的国王一样……](罗兰还蛮细心的啊) 提格尔和米拉不寒而栗的面面相觑。作为亲身和岗隆对峙过的经历,让他们无法断定这完全不可能。就算岗隆并非魔物,也无疑不是个正常的人类。 苦闷的沉默压在三人的肩上。将这轻易一扫而空的是桂尼薇娅。 [罗兰卿,请继续说下去吧。] 伴随着爽朗的语气,她轻轻拍了拍罗兰的后背。 [岗隆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好,有几百岁也好,你们不久就要去讨伐他了吧。那么,是不是就不该在这里乱想些有的没的?] 罗兰盯着桂尼薇娅看,嘴边露出微笑。 [确实应如殿下所说。抱歉失态了。] 行了一礼,罗兰继续说明。 [说到哪儿了呢….说到夏鲁鲁灭了邪教徒那里吧。通过讨灭了邪教徒而受到信赖的夏鲁鲁,迎娶了那个豪族的女儿后,就开始和其他部族和豪族们打仗了。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又增加了同伴。] [我听说琉蒂的贝尔修拉克家族也是的。] 听了提格尔的话,罗兰露出微笑。 [正是。据说他是个拥有擅长探寻矿脉和游泳这种特殊才能的骑士,给与了夏鲁鲁很大的帮助。听说初代泰纳蒂公爵也很擅长情报收集。] [还有,被称做骑士中的骑士的罗兰也不能忘了呀。实际上,我认识你的时候,一开始就觉得那是效仿了古代英雄的名字啦。] 听了桂尼薇娅的话,罗兰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啊啊。他被歌颂为就算在夏鲁鲁的臣下当中人格也尤其高洁的的人物。是我理想中的骑士呐。] 罗兰的表情里闪过一丝阴霾,因为他想起了法隆王。【骑士中的骑士】的存在,是幼小时期的罗兰从国王那里得知的。[你的话,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武勇响彻诸国的骑士吧。],当听国王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时,黑发少年就下定了要成为一名骑士的决心了。 [总之,率领着这些人,夏鲁鲁所向披靡,让豪族们降服于他,从而建立了布琉奈。虽然说不大出口,他成为国王后,仅明确记载的妻子就有五位,所以他不仅仅是豪迈,几乎也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好色吧。] 说道这里时,罗兰有些口齿不清。提格尔从旁斡旋。(提格尔:五个啊?我上个版本有八个呐!) [让投降一方的女儿作为人质放在身边,到现在还存在着这种情况。还有因战争或事故受到很深伤害的女子,成为了领主的侍女,爱妾的。夏鲁鲁的情况,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领主会领取脸上被火烫伤,手脚被限制的人,放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这种情况下,也有作为形式上的侍女或者爱妾的。提格尔自己,是从父亲那里听说的这种事情,也在其他领主身上见过。 [要我来说的话,就算好色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哦。毕竟是建立一国的君王嘛。虽然我国的始祖阿尔特留斯不是那样的人物。] 桂尼薇娅说玩,又补充道。 [不过,也的确会存在些顾虑。国家才刚建不久,应该有必要加强团结。就从大厅里众多的神像来看,先作好核心,等到能容纳的时候就容纳了。] [关于这点我的国家也很相似呐。] 米拉耸耸肩。作为吉斯塔特始祖黑龙的化身,让成为自己同伴的七个部族交出一个女子作为代表,把她们作为妻子并授予龙具。因此,王国内就产生了七个公国。 过了一会儿,四人走出了房间。走在提格尔的身边,米拉问道。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夏鲁鲁说【来自山里】这话让我有点纠结。] 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提格尔又说道。 [要是真是在山里长大的话,我觉得他不会用不来弓箭的。但是,我却没有在王都见过有拿着弓矢的夏鲁鲁雕像,也没有听过他使用过的传闻。] 米拉也吃了一惊。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呐。夏鲁鲁在建立布琉奈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蔑视弓矢的风潮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夏鲁鲁留下过这种话啊…。] 要是留下过的话,应该会被传开的。至少对于使用弓箭的提格尔来说,任谁在挖苦时都会附带说出来吧。但是,至今一次也没有听过。 提格尔摇了摇头。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虽说【从山里来】,但还不知道他到底生于何处。] 向神殿长她们道谢,寒暄后离开了神殿。 在说过今天会住在神殿的罗兰目送下,提格尔他们走下了山路。 提格尔脸色紧张的坐在沙发上。 这里是位于王宫中的一间接待室。在相隔的小桌子对面,蕾琪也同样坐在沙发上。她的身边站着作为护卫的贞德。 还有,提格尔的身边是米拉。混杂着外面微微的雨声,能听到她冲红茶的声音。 从王都凯旋起已经过了三个昼夜了。由于蕾琪如约,说了要来品尝下米拉的红茶,所以提格尔和米拉开心的答应了。 不过,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的提格尔,一旦到了和王女面对面时,就变得有些笨拙了。另一边,米拉则变现的滴水不漏。将红茶倒进人数份的白瓷杯中,附上葡萄和草莓果酱后递出去。 [能请到王女殿下品尝我的红茶,实属荣幸。] [我才是,一直期待着能够喝到您的红茶。不仅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连琉蒂艾娜也说过非常好喝。] 蕾琪微笑后,拿起白瓷杯。 [听说您是将果酱溶到茶里饮用的。] [是的,但是,也并非一定要这样做。在用红茶时,用勺子抄起果酱代替点心品尝也可以。可以根据殿下的喜好。] [真是十分周到,非常感谢你。——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是怎么喝的呢?] 受到看来的视线,正在将草莓果酱溶进红茶的提格尔慌张了。 [恩,恩~,首先先溶解到茶里喝吧。红茶有各种享用的方法,也不是只喝这一杯就不能再喝了。] 好不容易才把话挤出去后,蕾琪露出满足的微笑。 [是的呐。并非一杯就算结束….] 蕾琪将木质的小勺抄起草莓果酱溶进红茶后,伴随着热气一起飘散上来的香气让脸颊放松,将嘴贴近杯子上。喝了一口后,轻轻吐了口气。 回到尼斯以后,蕾琪就如字面意思一样一刻也不曾休息,持续工作着。就连担心被岗隆挟持的父王这样的余力,都没有给她。到了今天,总算能喘口气了。 慢慢品尝了红茶后,蕾琪向身旁的贞德说道。 [你也趁还没凉尝尝看吧。难得人家专门泡的。] [那,我就站着吧。柳德米拉阁下,请容我失礼了。] 贞德对米拉问候后,拿起白瓷杯。贴到嘴边,一口气喝下。 她把杯子放回到桌上时,红茶的杯底中,只剩下了一点点了。 [我再,去冲一杯吧?] 米拉语气谨慎的提出,贞德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一样眉头紧锁。 [非常抱歉…。喉咙有些渴。] [您能中意真是太好。正如方才殿下所讲,不只是这一杯就结束了。] 提格尔为了调解从旁插话。蕾琪也扑哧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柳德米拉阁下,能否为我,再冲一杯。] 米拉答道,[乐意效劳。]。 [但话说回来,柳德米拉阁下是从哪里学的这泡红茶的方法呢?] 蕾琪的疑问很自然。喜好红茶的诸侯千金很多,但会冲泡方法的人还没有过。米拉一瞬间,出现了迷茫的表情,但立刻露出微笑。 [从我的父亲那里学的入门。] 提格尔,还有贞德的表情紧绷。不过,米拉则坦然的继续说。 [那还是我成为战姬以前的时候。我虽然喜欢喝父亲泡的红茶,但从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够亲自泡。那时,父亲说过。要是学会冲泡方法的话,就能在想喝的时候喝,或者能用来散心,还能为别人冲泡。] [真是优秀的父亲呐,还有,谢谢您能顾忌到我。] 喝完了红茶,蕾琪笑着道谢。看出这个表情不是演技的提格尔,感悟到是自己想错了。 蕾琪,并不是已经从父亲被劫持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了。但是,因为同情就展现出非必要的顾虑也会引起厌恶。她至今为止,应该已经受到过几十上百那样的视线,或言语了吧。 [前几日,我也喝过由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殿下冲泡的红茶,看来我,闲暇之余也试试学下红茶吧。] [真到那个时候,就容我冒昧来指导您吧。虽然我并不是说亚斯瓦尔的作法不好,但那边居然使用山羊奶那种非常独特的方法。] 作为对会议那时的回敬,米拉满面笑容的毛遂自荐。蕾琪将白瓷杯放到桌上,为了忍住笑意将手贴到嘴边。 [桂尼薇娅殿下也说过完全同样的话。我感到两国都很重视各自的红茶啊,让我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时,蕾琪用玩笑的口吻问提格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想必你也喝过亚斯瓦尔的红茶了吧?喜欢哪种呢?] [是吉斯塔特的。能够享用用上各种果酱的味道。] 尽可能的使用平常的口气,提格尔援护了米拉。不过,蕾琪的表情微微扭曲,说道[这样啊。],表现出冷淡的反应。 [你对吉斯塔特的红茶还真是亲切呐。] 提格尔慌张了。自己的回答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说了声[是。],缩起了脖子,蕾琪则显出不满的表情。 [因为这个场合有柳德米拉阁下在,所以对吉斯塔特的红茶做出好评比较合适吧。在不贬低亚斯瓦尔的红茶这点又能赚取点好感。不过,对我们的顾虑就不周到了。这样子,应该再加上【要是葡萄酒的话就是布琉奈的好】这句话呐。] [那个…抱歉了。] 提格尔低下头,有些难以释怀。然后,蕾琪用像是前辈看不成器的后辈的眼神看向提格尔。 [等到国内平静下来后,我听说有让你去吉斯塔特作为驻在武官的声音,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放弃为好呐。不知道你会出现什么失言。] 提格尔不由得差点叫出来。确实从驻在武官的立场上来看,刚才自己的发言也许真是失态了。当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时,米拉带刺的说道。 [对于这种没怎么学过礼法的人,在这融洽的氛围中,出其不意的发难,我认为这可有些不合礼仪啊,殿下。] [驻在武官就是常常会遭遇出其不意的,我是如此认为的。由于我国和四个王国接壤,无论如何慎重也不为过。] 浮现出微笑,蕾琪答道。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琉蒂艾娜一起学习下礼法如何?她也经常出现这种失言。未经多想话就说出来了。] 提格尔和米拉,都能十分容易想象出来那个情景。蕾琪继续说道。 [我以前也说过了,希望你能一直支援着我。就算不做驻在武官,这些礼法也一定会有用的吧。] [……能请容我在考虑下吗。因为我有必要,回一趟阿尔萨斯。] 使用了故乡当做借口,提格尔才笨拙的逃开了。 ——刚才,唐突的提到了琉蒂的名字…。 不会是,琉蒂将对自己告白的事,报告给了蕾琪吧?虽然提格尔明确拒绝了,但她似乎还没有放弃。 站在蕾琪立场的话,会支援琉蒂的吧。(现充爆炸吧) ——算了,想太多了。 在心中甩了甩头。琉蒂既然是蕾琪的护卫,那么在闲聊中出现她的名字也并不奇怪。自己大概因意想不到的失态而失去冷静了吧。 [期待能有一个好答复呐。] 蕾琪大方的点点头后,说道[能请给我续杯吗?],递出了空杯子。米拉露出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笑容,倒入了新的红茶。 [虽然还想继续多讲些这样轻松的话题,但差不多也该说说正题了吧。] 蕾琪嘴边的笑意消失了,提格尔和米拉紧张起来。虽然早就觉得应该不会仅为了闲聊而就被传唤,果然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想请问二位,巴舍拉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提格尔和米拉的表情扭曲了。在参加过奥久尔战役的士兵们之间,关于巴舍拉的真实面目传出过各种臆想这事,这二人也知道。 罗兰和巴舍拉的决斗,曾在战场中央上演。众多士兵吞下唾沫观望了两人的战斗。 他们亲眼目睹了巴舍拉变成了怪物。有的讲怪物化作人类欺骗了法隆,有的讲巴舍拉的母亲是怪物,还有的说法隆偷偷的做出了令人恐惧的怪物,出现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也是没有办法的。 当然,蕾琪也不会放着不管的。要是就放任其传下去,谣言就会无休止无责任的传播,甚至会让对法隆的尊敬染上无法抹去的污泥。她严厉的下令,流言蜚语会招致严罚。 [巴舍拉的真实面貌是否是怪物,是否化作人类。我想知道事实。] [是为了消除谣言吗?] 为了确认,米拉询问道。解除这个状况最有效的方法,应该就是推广事实。蕾琪轻轻点头。 [当然,那也是原因。不过,我自身也很在意。] 蕾琪的碧眼泛着暗淡。不安和恐惧,正扭曲着她的内心。 [我认为巴舍拉是人类。] 说这话的人是提格尔。稳重的同时,让人感到语气之中还含有强烈的意志。 [巴舍拉的成长经历,就像以前说的一样。另外,我没有从他那里感到过类似属于怪物该有的地方。] 提格尔其实,并没有和巴舍拉谈到那种地步。要是说起他所留下的那少有印象的话,就是当提格尔说起母亲亡故时,巴舍拉表现出了类似同情或共感的反应。 在那之后,从巴舍拉的青梅竹马贝亚特里斯那里,听说了关于他母亲的事情时,提格尔自然就能理解了。 [那么,就是说谁,或是什么东西将巴舍拉变成了怪物,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岗隆公爵。] 不知是不是预想到了这个回答,蕾琪没有表现的像刚才那样惊讶的样子。 [岗隆公爵是个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人,以前从你们,和罗兰卿那里听说了…。就是说那个男人才是怪物吗?] 提格尔没能马上回答,和米拉互看一眼后。再重新面向蕾琪。 [在述说我的想法之前,我有些话想要请殿下赏脸一听。而且会很长。] [殿下。],贞德快速的咬了下耳朵。[这之后的预定…]。 [没关系,就让我一听吧。] 摇了摇头,蕾琪用挑战似的视线看向提格尔他们。 提格尔说了到目前为止,关于和魔物或怪物们的战斗事迹。 在墨吉涅和卢萨鲁卡的战斗,在吉斯塔特和蕾西的战斗,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的战斗,在萨克斯坦和怪物们的战斗…。还说明了关于在奴比尔和前来攻城的芭芭雅嘎的战斗。 尽可能的说的简洁些,再由米拉对重点一一补充,用了半刻以上的时间。然后,听完讲述的蕾琪和贞德变得无话可说。 [要不是由你们说出来的话,我就会认为那是古代的叙事诗呐….] [我自己,在首次和魔物对战时,也感觉特别脱离现实。] 对着叹气的蕾琪说完这些后,提格尔严肃的继续说。 [和巴舍拉不同,我从岗隆公身上感到了和之前那些魔物十分相似的氛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但我觉得现在的岗隆公就是魔物。] [也就是说….],蕾琪说完露出了深切的表情,为了确认询问道。 [我们接下来要对战的对手不仅是人类,还有那个魔物?] 提格尔点点头,蕾琪陷入沉默,盯着只剩一点点红茶的白瓷杯看。然后抬起头,小声的发问。 [我们有胜算吗?] 微微的踌躇之后,提格尔低下头。 [我不知道。] 在蕾琪身旁的贞德,抛出了疑问。 [按照方才所说,你至今为止不是已经击倒过几只魔物了吗?] [实际上,带着胜算去挑战的次数一次都没有。命悬一线是常事。然而,也无法说得上能够必胜。] [要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话,就是对不同魔物的作战方式是不同的。即使能够消灭一只魔物,也不代表就能打倒其他魔物。另外,我们还曾经一度,和岗隆公交手过,那个男人身上有着某种未知的东西。] 为了援助提格尔,米拉从旁插话。蕾琪询问二人。 [想要怎样和岗隆公作战呢,如果已经想好的话,能否告诉我下?] 她会在意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提格尔犹豫之后,开口说道。 [能和岗隆公作战的人是有限的。我,罗兰卿,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再加上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殿下这些吧。不过,当然是不能带上桂尼薇娅殿下的。战姬的各位也是,除柳德米拉阁下以外全留在尼斯。] 顺便一提,索菲和米利兹在昨天已经离开王都了。留下的是米拉和艾莲,奥尔加和丽莎四人。然后,提格尔已经传达了想法给她们和桂尼薇娅。 之所以不带战姬们和桂尼薇娅上战场,并不仅仅出于她们的安全考虑。还有当王都遇袭时,可以保护蕾琪。提格尔他们知道岗隆可以神出鬼没。受到请托的她们,立刻就答应了。 显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自己的想法忍住不吐,提格尔继续说。 [请您原谅,我要说的方法并不仁道。关键在于,我和罗兰卿能够没有损耗的够到岗隆那里。我们会率兵前往鲁提迪亚。我听说,鲁提迪亚还留下了二千左右士兵。还要充分考虑岗隆会放出怪物的可能性。敌兵和怪物们,会和我军交锋。] 蕾琪和贞德愕然的看着提格尔。 使用士兵开道这个想法本身,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也称不上是不仁道。但是,要是敌人是超越常人认知的存在的话,就两说了。 [当然,我会事先告知士兵们有怪物的存在。说岗隆会使用妖术,但是,会信的人只有一小撮吧。我认为这会让众多士兵丧命。] [——我有一点,想要确认。] 用锐利的视线看向提格尔,贞德开口说道。 [在亚斯瓦尔和魔物战斗时,不论敌我的士兵都会逃跑…。方才,你是这样说的呐。我也曾有几次出入战场的经历,虽说在到达战场前表现的意气风发,但一旦开战就会恐惧的人我已经见过不少了。] 虽然贞德的语气十分冷静,但却有着不容逃避的回响。 [恐惧会轻易传播。要是有几人因害怕岗隆放出的怪物而开始逃跑,队列就会从那里崩坏,瞬间开始溃走吧。虽然是我的推测,但我认为并不是没有可能。要是士兵们与怪物交锋,你们究竟如何考虑呢?] [确实,恐惧会简单的传开。] 关于这个已经和米拉商量过了,由提格尔作出结论。但没有把握贞德到底会不会接受。但是,既然肯定了她的指摘,就不能默不作声了。 [但是我想,勇气难道不是也同样吗?] 像是遭到了突然袭击,贞德瞠目结舌。提格尔尽力组织语言。 [我至今曾几次,目睹过勇敢之人给与士兵们勇气的情形。罗兰卿和琉蒂艾娜,还有吉斯塔特的战姬们都是如此。虽然僭越,但这次的战斗要从殿下这里获得勇气了。] [….从我这里?] 对着表情疑惑的蕾琪,提格尔用力点点头。 [殿下为了履行作为王族的遗物而竭尽全力。统合纳瓦尔,拉尼昂二支骑士团从南接近王都,为了和巴舍拉正面对战。正因如此,我才能拼命战斗。不敢说全部士兵都会如此。也有可能变成贞德阁下所说的事态。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能发挥勇气的人也会不少。] 蕾琪轻轻低下头。盯着桌子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纳瓦尔骑士团的骑士们,望着罗兰卿的背影激发出勇气的情形,我曾见过好几次了,看来必须要改变下观点了呐….] 抬起头后,蕾琪看向提格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请借给我力量吧。] [当然愿意。为了殿下和陛下——] 说到这里时,蕾琪说[不是],打断了提格尔的话。 [不用担心我和陛下。请优先考虑歼灭岗隆。] 不仅是提格尔,就连米拉也瞠目结舌。蕾琪的碧眼之中,渗出着强烈的决心。 [岗隆很有可能将陛下作为人质。那个时候,就算连同陛下一起也要打倒岗隆。绝对不能犹豫不决。](犹豫就会败北) 这是一道让人不由得屏息的严苛命令。感受着震颤身体的紧张感,提格尔简短的回答了句,[一定。]。 蕾琪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想要救助父亲的。为此就算付出多大的牺牲,恐怕她也会答应。不如说,要是做出舍弃父亲的行为的话,还会被诽谤成不孝女,无疑会遭到全方面的非难。在明白这些的情况下,她依然下达了命令。 ——对我来说,岗隆也是应当打倒的敌人。 岗隆他,朝着提格尔的故乡阿尔萨斯出过兵。虽然那支军队被艾莲既艾利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和米莉兹所率领的莱特梅丽辞军队击退,但提格尔是不会原谅他的。绝对要打倒他,提格尔默默的宣誓。 [明天晚上召开军议。不过,岗隆公是魔物这件事,暂且隐瞒住。虽然是欺瞒,但就算要告知士兵们怪物的事,也请在出兵之后。] [谨遵旨意。] 虽说有许多人目睹过巴舍拉变成怪物的情景,但也不能把魔物的存在公之于众。要是发表了岗隆不是人类这种声明,恐怕会让人觉得不知所言,从而用怀疑的眼光看待蕾琪。绝不能招致这样的事态发生。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柳德米拉阁下,真是度过了非常有意义的时间。] 蕾琪作出问候。代表谈话到此结束了。提格尔和米拉站起来后,对蕾琪行了一礼。 米拉先出了房间。想要跟着她离开时,提格尔被蕾琪叫住了。 [巴舍拉的事情,谢谢了。] 不知指的是什么,提格尔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今后,应该也不会原谅巴舍拉的吧。他背叛了陛下的信赖,导致许多人丧命。在之前的战斗中。在我心里比起正义感或使命感,更多的是愤怒。] 由于蕾琪微微低着头,看不出她现在的表情。她平静的继续说。 [但是….去年秋天,当他被承认为陛下的儿子而成为王子时,我稍微有些开心的。因为连我也有兄弟了。要是我身为男子的话,会有像他那样的身材和体格吗,甚至还有些羡慕。] 巴舍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蕾琪这样发问时,还有着自己的愿望。很希望他是个人类。 问候完之后,提格尔出了房间。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至少能够让王女安心了吧。 [殿下和你说了些什么?] 被房间外等待着的米拉询问,提格尔摇了摇头。蕾琪应该是想要对自己道谢才会说那些的吧。不适合对别人说。 大概是从提格尔的表情上看出他想蒙混过去,米拉也没有再追究。 接着,对着将要离开的二人,后方有人叫住了他们。 回头一看,站着一位女性。年龄大概四十上下。银色的头发长及腰间,有着一张高雅的脸庞。从浓厚的深蓝色为基调的上等绢服,和精心雕琢的首饰看来,应该是一个有力贵族的夫人。 [我想请问一下,您就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吗?] 提格尔点头的同时,内心却充满疑问。虽然是不认识的女性,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正想着她到底是何人,那位女性露出艳丽的微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啊。我是贝尔修拉客的格拉西亚。女儿似乎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呐。] 提格尔和米拉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女性。 [您是琉蒂….不,琉蒂艾娜阁下的母亲大人吗?] 说起来,脸型和琉蒂十分相似。白银的头发和碧蓝的瞳孔也是。 [恩,你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话,那这边这位惹人怜爱的人士就是奥尔缪茨公国的战姬阁下了吧。听说她正是一位有着青色头发和瞳色的人士。] [是的,我名叫柳德米拉 陆里艾。初次见面,格拉西亚大人。] 对着格拉西亚的视线重新定了定神,米拉礼貌的回以问候。虽然以自己的立场和年龄,不应该被人说了惹人怜爱这种话就单纯感到高兴,但在格拉西亚的笑容和态度里,有着可以允许这种言行的不可思议的亲切感。 [那个,格拉西亚大人,公爵阁下的情况….] 虽然提格尔表情僵硬的说到这里,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话卡在嘴边。这时,格拉西亚伸出双手抱住了提格尔。 [谢谢。] 解开拥抱的格拉西亚,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提格尔。 [但是,可不要太过担心了,这边也很累了啊。从被命令要担负守护陛下的那时起,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而你的话,我希望你能为保护了我的女儿而感到骄傲。那个鲁莽又没谱的女儿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次又因为其他理由,让提格尔语塞了。米拉则代替他回答。 [虽然您说劳烦了我们,但我们这边也受到了各方面的帮助。彼此都是。] [您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今后,女儿也请拜托二位了。下次,我们再慢慢长谈吧。] 向二人微笑后,格拉西亚敲了敲提格尔他们背后的门扉,里面传来了蕾琪的传唤。贞德所说的那之后预定,似乎指的就是和她之间的吧。 向格拉西亚行了一礼后,提格尔和米拉离开了那里。 [真是个坚强的人呐。] 带着尊敬的想法,米拉低语道。失去了丈夫应该平静不下来吧,但格拉西亚的举止却表现的很大方,甚至还展现出了鼓励这边的余裕。 [不管怎样必须打倒岗隆啊。] 提格尔点头回应,二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泰纳蒂公爵收到被蕾琪谒见的许可时,是在当天夜里。 进入王女所在接待室的泰纳蒂,微微挑了下眉。因为坐在沙发上的蕾琪身后,站着琉蒂和贞德,二人的腰间都配着剑。 ——被警戒了啊。因为是我,才必须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至少在确实的解决掉岗隆之前,泰纳蒂没有加害蕾琪的意思。不过,这种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就算说也没人会信吧。 泰纳蒂在和她隔着一张桌子的沙发上坐下。郑重的问候之后,就立刻直奔主题了。 [之前的战争中,我表现的实在是不尽人意。] 将手放在膝盖上,泰纳蒂深深低下头。 要是熟悉他的人看到这幅光景,一定会不由得很惊愕吧。泰纳蒂就算对王族也始终表现出桀骜不驯的态度。当在形式上遇到不得不低头的情况时,最多也只会露骨的表现出一幅因趋于形式而的低头的姿态。 然而,此刻的泰纳蒂身上,完全感觉不出那种气氛。 [确实是啊。] 蕾琪用平静的语气,肯定了泰纳蒂的话。 [就算在对战争生疏的我看来,也觉得您的行动过于迟缓。要是您能充分发挥所持有的力量的话,许多人就可以不用丧命了吧。] 与其说是责难,不过是像是在确认事实一般的说辞。 在和巴舍拉的战争中,泰纳蒂曾二次拒绝了来自蕾琪的会合请求。当蕾琪军在索罗纽遭受巴舍拉军队攻击时,虽然他悄悄调动别动队,威胁到了巴舍拉军的背后,但最终还是没能加入战斗。 在那之后,泰纳蒂从作为蕾琪军使者而来的米拉那里听说了情况,他特意避开和蕾琪军的会合。以连续使用别动队的方式,来引开巴舍拉军的注意。对于这个行动,巴舍拉派出七千士兵阻碍了泰纳蒂的行军。 虽然泰纳蒂被阻止了前进,但还是编制了别动队派到了主战场奥玖尔原野。不过,当别动队到达奥玖尔时,罗兰已经差不多赢下了和巴舍拉的单挑,战争正步入尾声了。 从率有多达二万三千多士兵的情况来看,泰纳蒂的功绩实在是太少了。传出他是不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传言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为了我的丑态辩解。] 说到这里,泰纳蒂抬起头。 [但是,希望能在和岗隆的战争中给我挽回名誉的机会。] 不仅是蕾琪,就连琉蒂和贞德的视线和增添了几分冷淡。 [提出这个意愿的,还有其他很多人。前些日遵从巴舍拉的诸侯们,尤其热心,我都让他们回自己领地去了。] 奥玖尔战役之后,蕾琪宽恕了投降的巴舍拉士兵们。 但是,他们还是因遵从过背叛王家的逆贼岗隆,以及怪物巴舍拉而不得不继续背负着骂名。除了对领地内执行仁政外,没有给与他们恢复名誉的机会,这正是依照蕾琪的意思给他们的惩罚。 [那就准备必要的粮食和武器吧。] 承受着蕾琪的视线,泰纳蒂简短的提出。 [马匹一百匹,然后货车一百台,拉货车用的牛二百头。当然还有牛马所需的饲料。](快赶上红毛领地里的人数了) 蕾琪和贞德目瞪口呆,琉蒂的嘴角抽搐。该说真不愧是大贵族吗,其他的诸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和接下来期望在战场上活跃的诸侯们没有冲突。 对泰纳蒂来说,这也有试探蕾琪能力的目的。对粮食和武器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所知到什么程度。还有,对这种朴实的任务会有怎样的评价。而且,这还是来自让她感到愤怒的对象。 最终,蕾琪浮现出温和的微笑。 [十分令人感激的提案呐。有公爵阁下在背后支持我,实在是让人感到可靠啊。] 要是泰纳蒂有能看穿桌子下能力的话,就会知道蕾琪在膝盖上紧握着拳头。总之,她的反应让泰纳蒂感到满足。并不是出于尊敬,而是觉得她不会在对岗隆的作战中碍手碍脚。 [能够使殿下高兴我就安心了。关于粮食和武器,还有马匹,我已经下达了运往王都的指示。货车和牛会立刻安排。——不过话说。] 泰纳蒂的语气里,带着少许的热意。 自己的事情只不过是前菜。接下来要说的,对他而言才是主题。 [我认为我的儿子赛安,和我不同,算是取得了华丽的战果。] 就连公认冷酷无道的泰纳蒂,也会溺爱儿子。但是,这个发言也并不是父亲的偏心。 蕾琪军在索罗纽和巴舍拉军作战时,救了陷入劣势的拉尼昂骑士团的人正是赛安。他驱使飞龙出现在战场,击退了巴舍拉军。 还有,赛安在奥久尔的战役中也搅和了巴舍拉军的左翼,还给了变成怪物在空中飞翔的巴舍拉一击。他的战功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我打算对赛安卿的功绩,给与匹配的回报。] 对于想要结束话题的蕾琪,泰纳蒂间不容发的提问。 [具体是怎样的褒奖呢?] [……明明战争还没有结束,还真是抢先呐。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蕾琪果然还是有点吃惊,就用先问问看的态度询问道。 [拥有领地的南部诸侯,有几人曾协助过巴舍拉…。我想让赛安担任他们的顾问。] 关于领地统治上,指摘领主的问题,负责建言的就是顾问。 当然,许多诸侯并没有设立顾问,而是以信赖的部下或家人作为商谈对象。在设立顾问的情况下,出于政治上的理由,会让官员这类人在自己家里居住一定时间,同为诸侯之间的交际中,都是些在一定时间里收容别人家骑士的人。 对于泰纳蒂的发言,蕾琪皱了皱眉。琉蒂和贞德露出扭曲的表情。 [您是想趁这个机会企图篡夺其他家族吗?] 问出这无礼至极问题的人,是琉蒂。泰纳蒂目光锐利瞪向她。 [我正在和殿下说话。轮不到护卫插嘴多话。] 能让一个成人畏惧的威压视线,琉蒂却淡然接下了。 [赛安卿每次来尼斯就只顾着游玩,这个我十分清楚。我认为他不适合担任诸侯的顾问。] [——我的意见和她相同,泰纳蒂公。] 抬起手制止琉蒂的同时,蕾琪继续说道。 [我并不认为您企图篡夺其他家族。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向我提出那份请愿了吧。关于这点确实是说的有点过了。] 代替琉蒂道歉之后,蕾琪用试探性的眼神看向泰纳蒂。 [让赛安卿担任顾问,是怎样呢。要是这是对于他们没有协助你一事的报复,那我是无法答应的。我已经宣言宽恕他们了。] [我知道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事先神明,我半点也没有想过要篡夺之类的意图。要是我真想那样做的话,就会提出适当分割他们的领地,分配给协助我的诸侯们这样的请求了呐。] 蕾琪轻轻点头后,催促他继续。泰纳蒂露出了厚脸皮的笑容。 [希望殿下能亲自任命顾问。] 察觉到了泰纳蒂的意图,蕾琪有一瞬间,不愉快的皱眉。 [是为了镀金吗?] 要是由王女直接任命的话,他的立场就附带权威。不论对赛安个人来说,还是对泰纳蒂家族来说都是十分光荣的。 接受的诸侯们,说不定会在赛安的身后看见泰纳蒂家和王家,从而变得战战兢兢。不过,赛安这边也不能肆意妄为了。因为要是引起什么大问题的话,会让蕾琪失了颜面。 [根据赛安卿的行为,要是诸侯那里提出什么陈情的话,我是会处分的。] 为了以防万一蕾琪这样说道,泰纳蒂点头后,深深低下头。 [您能听取我的请求,我表示感谢。] 实际上,泰纳蒂原以为儿子应该不会担任诸侯顾问这种差事。 一般想来,既然在战场立下了战功,那下次就应该让他在自己身边学习身为领主的工作。因为赛安是要继承泰纳蒂家族的。 不过,自己的做法恐怕并不适合儿子。赛安正走在自己没有走过的道路。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放任他按自己想法去做,那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 然后泰纳蒂得出了结论,由自己做出某种程度的决定后,除此之外的就交给儿子来决断。 事情谈完了。泰纳蒂行了一礼后起身,当他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时,蕾琪叫住了他。 [我还有一事要说。] 等到泰纳蒂坐回到沙发上后,蕾琪继续说道。 [我正在筹备和伊芙丽基亚,邱雷涅的交流。请给我助力。] 意想不到的发言,让泰纳蒂摸不着头脑。 不论哪个都是隔开南面大海的王国,目前,并没有和布琉奈外交。和这二国进行交流这种事,就连泰纳蒂也没有想过,但蕾琪像是认真的。 [为何,想到要和他们交流?]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在拥有船只的商人之中,不是有人和那些国家的商人们进行着交易吗?] [这倒是不错……] 泰纳蒂在内心急速思考。至今为止法隆王没有和伊芙丽基亚外交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巴舍拉的母亲是伊芙丽基亚的贵人吧。但是现在,巴舍拉也好,其母亲也好,都不在人世了。恐怕法隆王也。 [再加上,我听说墨吉涅王国的福兹特王死去之后,爆发内战了。和他们国家之间的交易会暂时变少吧。伊芙丽基亚和邱雷涅不是也能代替吗?] 听了蕾琪的发言,泰纳蒂一边抹去表情,一边回答。 [听说伊芙丽基亚的香料和绢布,地毯的品质不逊色于墨吉涅的呐。还有象牙也是上等货。] [你大概想说….全是奢侈品吧,确实不能向其他国家寻求小麦或葡萄酒呐。] 窥探着小声叹气的蕾琪表情,泰纳蒂在心中念到。 ——虽然现在,还不及法隆。不过,要是继续成长下去可能会成为一个麻烦的存在。 对于自己领内拥有的大片小麦田和葡萄田的泰纳蒂来说,他十分清楚蕾琪想要表达的意思。要是依赖国外廉价的小麦或葡萄酒的话,自己国内的产业就会受到强烈打击。在日常生活必备品上依存外国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我认为殿下的考量,实在很好。那就以此二国为对象编制使节团吧,请交给我。] [我知道了。不过,能否将赛安卿也安插到这支使节团里呢?] 蕾琪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起,泰纳蒂不由得面露难色。 [……那个的话,请容我稍微考虑下。因为我儿子也有很多需要忙碌的事情。] 要是使节团的成员只有平民和下级贵族的话,不是很体面,所以他能理解需要安插大贵族的长子进去。另外,参加第一批使节团也是一个无上的荣耀。 但是,要让儿子前往这至今都没有外交的国家去,果然还是让他踌躇的。作为使节团也不能让飞龙同行。那样会被怀疑要去开战的。 [这件事并不急。因为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办。等到对岗隆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再谈一次吧。] 这次谈话是真的结束了,泰纳蒂离开了接待室。 ——真让我吃惊呐…。不过,这样也不坏。 以王座为目标,泰纳蒂并不特别期望有强敌。要是能轻松取得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不过,要是蕾琪太过昏庸的话,近邻诸国是不会放着不管的,经过一番周折后泰纳蒂就辛苦了。从这点来看的话,她也必须要有些程度的才能。现在的蕾琪,在泰纳蒂看来正好。 ——暂且先观望一阵子吧。 满足的点点头后,泰纳蒂在走廊上迈着大步离去。 翌日夜里,召开了军议。 集结在会议室的有八人。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罗兰,蕾琪,贞德,泰纳蒂,还有迪拉博尔德伯爵。 提格尔和琉蒂除在率领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实际成绩之外,还代表了以马斯哈斯洛丹特为主的北部和东部,西部诸侯,米拉代表吉斯塔特军,罗兰代表布琉奈的所有骑士团,出席了这场会议。泰纳蒂也作为南部诸侯的代表,出席了。 然后,迪拉博尔德伯爵是由泰纳蒂举荐参加的。泰纳蒂他,想要将岗隆讨伐军的指挥交给这个男人。今年四十的迪拉博尔德对泰纳蒂和很忠诚,先前的战争里也派了五千士兵给他。 首先,琉蒂从椅子上站起,在桌上摊开地图。 [先前的战争里,岗隆公失去了大多数士兵。据俘虏们所说,留在鲁提迪亚的士兵大约有二千。就算再募集其他有能力打仗的人,也到不了五千。就连遵从岗隆公的诸侯们,我想加固自己领地的防御也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那这边的兵力呢?] 听了蕾琪的问题,琉蒂看着一本书册答道。 [诸侯的士兵约二万,骑士约三千。三千士兵用来加固王都的守备,用一万七千的诸侯士兵,和三千骑士编制的讨伐军,进军鲁提迪亚。关于粮食和武器由泰纳蒂公主动负担一事…我对此深表感谢。]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琉蒂向泰纳蒂道了谢。泰纳蒂则简短的回了句,[没什么大不了的。]。接下去,米拉作了发言。 [吉斯塔特方面就由我参加,其他战姬为以防突发事态留守王宫。还有,我征求过了,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殿下也是留守王宫的意思,] [不是吧。这个王宫,要变成装满众多美丽宝石的宝石盒子啦。] 响起了迪拉博尔德的笑声。无视掉他,提格尔推进军议。 [萨克斯坦的西蒙所率领的五百名佣兵队伍,记在我的指挥下。不过,不要过度依赖为好。] 后部分的台词,应该是加上了和怪物作战是派不上用场的意思在里面。蕾琪只说了句[如你所愿。]。表示自己信赖交由他办的意思。 等到蕾琪说完,迪拉博尔德气势汹汹的开口说道。 [军队的总指挥,务必请交给我。我必定会取下岗隆的首级。] [我赞成由迪拉博尔德伯爵来当总指挥。] 泰纳蒂立刻在后面翘边。就连对疏于政治的提格尔,也能懂他的意思。 ——打算让迪拉博尔德伯爵获取武勋,增强自己的权势。 现在,对泰纳蒂来说碍眼的存在只有蕾琪和贝尔修拉克家族而已。讨伐岗隆之后提高作为棋子培养的迪拉博尔德的名望,派阀的力量增强的话,就能击退贝尔修拉克家族,强行让蕾琪让步或妥协也不是没有可能。 提格尔用厌烦的表情瞥了一眼泰纳蒂他们。就算,迪拉博尔德说不定真是个优秀的指挥官,但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他的想法还是没有的。 [在决定总指挥官之前,能请先听下行军的预定吗。] 提格尔发言后,迪拉博尔德吊起眉毛瞪向他。大概觉得受到妨碍了吧。提格尔则是,淡然的承受了他的视线。和至今为止对战过的敌将相比,迪拉博尔德的视线完全不可怕。 琉蒂展示地图说明道。 [四日后从尼斯出发,向街道北进军。将临近鲁提迪亚南端的朗布伊艾城塞作为我们的据点,从而进入鲁提迪亚。再从那里朝着作为中心都市,也就是岗隆公家所在的阿尔提西乌姆为目标。] [在我们抵达之前,朗布伊艾城塞被岗隆公的士兵攻陷的可能性呢?] [虽然无法断言不无可能,但可能性较小。] 对于泰纳蒂的问题,由罗兰答道。 [朗布伊艾是由二千骑士守卫的城塞。虽然三面是开阔的平原,却背靠山脉,易守难攻。没个五千士兵的兵力,应该需要大量的准备和时间。] 听罗兰作说明的同时,提格尔仔细的观察着地图。用了数到二的时间整理思路后,抬起头向蕾琪说道。 [殿下,我认为应该将士兵分为二部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用不怀好意的口吻,迪拉博尔德发出询问。提格尔则以稳重的口吻回答。 [士兵越多步伐就越慢,水的确保也越难。岗隆公也是,应该会想尽办法谋划拖慢这边行军的策略吧。比如在大路上堆积倒下的树木,要是能阻碍到先行军们的前进,那所有的士兵都会止步不前。] 迪拉博尔德发了声[姆],简短的沉吟之后就没有再做声。提格尔继续说道。 [虽说是分二部分,也只是从王都出发后到朗布伊艾城塞的这个期间里。至于从朗布伊艾到阿尔提西乌姆这段,应该要观察对手的做法而同时慎重的进军吧。] 尽可能的提高行军速度,是发自真心的。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提格尔担心的是,岗隆公派出怪物群让这边陷入混乱。就像贞德所说的恐怖会轻易传开这种情况,可能会以最坏的形式实际出现。 对此,分割兵力至少能避免全军覆没。另外,就算士兵们畏惧怪物而四散逃开,从朗布伊艾城塞到眼前也并非敌营。能够平安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原来如此。] 慢慢点头表示赞同意思的人,竟然是泰纳蒂。 [我赞成提格尔布尔穆德的提案。情况顺利的话,就在朗布伊艾会和,确认各自的状况后,再分二部分朝阿尔提西乌姆去吧,——各位怎么看呢?] 泰纳蒂环视了一圈出席人员。谁都没有异议。只有迪拉博尔德不满似的扭曲起表情,但他不会忤逆泰纳蒂。确认完之后,泰纳蒂的视线看向提格尔。 [军队分成二部分,一支有迪拉博尔德伯爵率领,另一支交给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如何。] [不了,比起我,我认为琉蒂艾娜阁下,罗兰卿更加胜任。] 提格尔率直的回答后,泰纳蒂诧异的眯细眼睛。 [要是汝这样说的话,那就这样办吧…。殿下意下如何呢?] 正在这时,从门外传来气势汹汹的敲击声。 贞德率先起身,快步朝门扉走去。向着某人发话。 透过门扉带回的报告让她脸色大变,贞德向众人回头。 [有入侵者。对方夺取了宝剑。] 台词的后半颤抖着。在场的人们瞠目结舌,或者屏住了呼吸。 在召开军议以前,罗兰将宝剑杜岚塔尔交给了士兵们。就是说它被夺走了。罗兰站起来的同时,用难掩愤怒的声音问道。 [贞德阁下,贼人是什么样的人?] [好像是个男人,具体的….] 听了她的回答,罗兰大步朝门扉走去。 [殿下,十分抱歉,我就此别过。] 用背对着蕾琪通告后,就打开门扉冲了出去。 对黑骑士来说,杜岚塔尔并非只是单纯的王国宝剑。还是作为法隆王认可自己,包含其想要自己向着更高目标努力的想法授予他的一把武器。虽说是托付给了士兵们,但他绝没有想到会被谁抢走。 提格尔和米拉也站了起来,向蕾琪问候之后离开了会议室。去追罗兰了。 走廊几乎被夜晚的昏暗所笼罩。挂在墙壁上特定位置的火炬的火焰,稍微驱散了点黑暗。 延伸出去的走廊深处,能够听到士兵们的怒吼和悲鸣。三人跑了过去。 当提格尔他们跑到那里时,近十个士兵倒在了地板上。 提格尔抱起一个正在发出呻吟的人,虽然鼻子和嘴巴留着鲜血,除此之外没有像样的伤。可能的话虽然想帮他处理,但先要找出让他变成这幅惨状的人。 [振作一点。还能说话吗?] 听到叫唤后,那个士兵空洞的点了几次头。指向走廊前方。恐怕贼人向着那边逃跑了吧。 [对不起,我们先去追贼人。稍微忍耐下。] [但是,你的武器怎么办,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从倒下的一个士兵借来了剑的罗兰,询问提格尔。米拉也顺便,向其他士兵借来了枪。虽然只要她想的话就能立刻呼唤到拉维亚斯,但她应该是想避免显眼的行动吧。 将抱着的士兵轻轻放到地上,提格尔站了起来。 [姑且,武器是有点。虽然不太想用。] 轻轻敲了敲腰间挂着的小皮袋。响起了金属之间的沉闷摩擦声响。罗兰似乎察觉到了它的实体,理解似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先退到后面吧。柳德米拉阁下也是。布琉奈的敌人就由我来打倒。] [就如你所愿。] 三人再次在走廊上走起来。身旁的米拉问道。 [提格尔,你觉得贼人的身份会是岗隆吗?] 这个可能性提格尔也想过。趁这个时间入侵王宫,夺取宝剑的人除了他没别人了吧。不过,这就有一个疑问了。 刚才见到的士兵之中,没有死者。要是贼人是岗隆的话,难道不会毫不留情的送他们上路吗?根据俘虏的鲁提迪亚士兵的话,春季中旬袭击王宫的时候,岗隆几乎杀害了所有在王宫的人。 走在前头的罗兰停下了脚步。在他视线前方,几个士兵倒在地上。同刚才一样帮助他们起来并询问他们。其中有一个相对还能说清话的人。说他们也遭遇了贼人,被单方面的击退了。 [贼人有二名,说要去谒见之间….] 罗兰皱起眉。提格尔用视线询问怎么了。 [要从这里逃到王宫外去的话,和谒见之间的方向正好相反。] 罗兰虽然也没有踏足王宫到如此程度,但毕竟还是比提格尔和米拉要熟悉构造。入侵者的行动,在他们看来极为无法理解。 [他可能是有什么目的。总之先追上贼人再说吧。] 听了提格尔的话,罗兰点点头。快步跑向谒见之间。 上了台阶,在走廊上奔跑,转过拐角,下了台阶,再次跑起来。 然后当看到远处的谒见之间时,琉蒂从旁边出现了。再看仔细,除了她还有蕾琪和贞德,泰纳蒂和迪拉博尔德在。不仅是琉蒂和贞德,泰纳蒂和迪拉博尔德也各自拿着剑。 [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新事件而问道,琉蒂表情充满紧张的回答道。 [那是….陛下,有报告说法隆陛下朝着谒见之间去了。]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米拉说道。 [我们听说贼人朝着谒见之间去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看着谒见之间的蕾琪,因警戒而皱起脸。 [透着光呐,明明现在应该没人在里面的。] 如她所言,出入口周围发着光。 提格尔等人慎重的向前走,调整呼吸。罗兰快速的讲。 [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柳德米拉阁下突入进去。殿下不要离开琉蒂艾娜阁下和贞德阁下身边。希望泰纳蒂公,也请将这里交给我们。] 和刚才一样以罗兰领头的形式,三人踏入了其中。 [——哦哦,来了啊。] 传来了听上去很愉悦的声音。向着王座投去视线的提格尔等人,愕然的站着无法动弹。 一个男人正坐在王座上。 年龄大概四十左右。带着头冠。穿着紫色上衣和黑色裤子这种便于活动的服装,悠然的叉着腿。他手上拿着杜岚塔尔,脚下有个似乎是青铜制的壶。 中等身材,金色的头发下有一张端正的脸,鼻子之下盖住下颚的薄薄胡须经过了精心修整。碧眼充满了桀骜的神采,嘴边浮现出目中无人的笑容。 [陛,陛下….?] 罗兰漏出了惊愕的呻吟。王座上的男人,正是如假包换的法隆王。 [您没事就——] [做的很不错嘛。] 打断了罗兰的话,法隆王巡视了一圈谒见之间。 [因为是要举行隆重的仪式,或是和外国要人见面的地方,总之建造的很讲究。装饰上也用了相当多的黄金。虽然山顶的神殿也是如此,但从过了三百年还能保有这个形态来看,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做的很好啊。] 以赞赏的言辞总结后,男人瞪视了提格尔等人一眼,愉快的问道。 [那么,你们的名字是?] 三人脸色苍白,只感觉是一场噩梦。 王座上男人的脸和声音,无疑就是提格尔等人认识的法隆。但是,除此之外,表情也好,服装也好,还有那充满余裕桀骜不驯的态度,都不是提格尔等人所知的那个法隆。和法隆王一模一样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何人。 罗兰额头上渗着汗水,说不出话,但重新握好剑鼓舞自己。挺直背脊瞪着王座上的男人。 [我的名字叫罗兰。是纳瓦尔骑士团的团长。你这厮又是何人。] [嚯,罗兰。我的部下里也有个叫这名的。比你更高,但没有你这般强壮呐。虽然一本正经又嘴笨,稍微逗弄一下就会生气,但却是个正值的好家伙啊。正可谓,【骑士中的骑士】啊。] 提格尔表情扭曲,想起了在哪里听过这番话。 ——而且话说回来,这个男人充满余裕的态度和威压感,又是什么? 这时,蕾琪以慎重的步伐进入了谒见之间。应该是留意到了提格尔他们突入后就没有发生战斗的声响,只能听到说话声吧。 然后,她们也一样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父,父亲大人….?] 从蕾琪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以她为首,还有琉蒂和贞德,连泰纳蒂也显露出惊愕和混乱。 王座上的男人将视线移向蕾琪,用杜岚塔尔代替拐杖站了起来。 [看了这张脸会这样称呼的,你是久远的孙辈吗?真亏血统能继承下来啊。] 用既像是感慨又像是吃惊的表情说完后,男人巡视了提格尔他们。 [我叫夏鲁鲁。要是说的简单点,就是建立这个国家的男人。由于身体只剩下骨头了,所以就借用现任国王的了。] 能够立刻理解这些话里意思的人,一个都没有。谁都是哑然语塞,盯着自称夏鲁鲁的男人看。 本该是荒唐至极,让人喷笑的话。但是,缠绕在夏鲁鲁身边那超然的气氛,和从碧色眼瞳里散发出的战意,压的提格尔他们无法动弹。 不,只有一个人动了。 [在发什么呆啊!] 焦躁叫出声的人,是迪拉博尔德伯爵。他握紧剑,推开提格尔和罗兰上前,大步走近夏鲁鲁。 [我默默的听着,你净说些荒谬至极的胡说八道。偏偏用始祖的名讳行骗,被当场斩杀也是理所当然的——] 迪拉博尔德没能说到最后。夏鲁鲁用力踏出一步一瞬间和他缩短了距离,在他的胸口处赏了记强烈的肘击。迪拉博尔德连反应都没有的一瘫,翻着白眼倒下。剑从手掉到了地板上。 [都不用挥剑,正如我所料呐。] 看都不看一眼气绝的迪拉博尔德,夏鲁鲁笑着对提格尔他们说道。 [下一个呢?一起上也行啦。] 提格尔等人全身闪过了战栗。迪拉博尔德并不弱,是夏鲁鲁过于强大,就连对武艺生疏的蕾琪也禁不住这样认为。 [我说你,真的是始祖夏鲁鲁吗?三百年前的……?] 握紧拳头鼓舞自己的同时,提格尔提出问题。 [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不太懂啊。] 夏鲁鲁简短的回答。 [虽然听过解释了,有点小难,我还不大理解。嘛,那家伙以前也是这样。总之,我现在在此,那就是全部。] [父亲他….!] 因激昂的感情脸颊泛红,蕾琪上前。 [父亲他,陛下怎么了!刚才,你说过借用了现任国王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但恐怕已经死了。] 夏鲁鲁用冷淡的口吻说道。 [怎么说呐,就是说一具身体中是塞不进二个灵魂的。] 蕾琪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琉蒂和贞德慌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提格尔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不当心引发接近战的话,就会布迪拉博尔德的后尘。另外,那如果真是法隆的身体,就不能胡乱伤及了。 响亮的金属声回响于谒见之间。罗兰将手中的剑扔掉了。 [要是你这厮的话是真的,请暂且先把陛下的身体还来吧。] 就算是黑骑士,这也是一个很无谋的尝试。面对手持杜岚塔尔的对手,竟想徒手与之对抗。 提格尔和米拉交换了视线,各自移动到罗兰的左右。虽然他们想要三人一起进攻,但罗兰的视线从夏鲁鲁身上移开,阻止了提格尔他们。 [就像刚才说的,布琉奈的敌人就由我来打倒。不用你们出手。] [这份气魄不错!] 夏鲁鲁愉悦的笑道,反手拿起杜岚塔尔插进了地板里。 [为了回应你的勇气,我也用徒手吧。放马过来!] 碧眼中绽放出战意和稚气,两端嘴角扬起,夏鲁鲁招了招手。 罗兰一噔地板,从正面气势汹汹抓过去。像是只凭突进就能击飞 对手一般的狞猛程度,但夏鲁鲁表情冷淡的迎击了黑骑士。 夏鲁鲁用手掌架开了罗兰伸出去的右手,并且想要抓住。罗兰没有理会,左手向夏鲁鲁的身体伸去。右手,就是引诱对手上钩的诱饵。就算被抓住也有办法处理的自信,罗兰是有的。 但是,夏鲁鲁却做出了他预想之外的动作。落下腰深蹲下去,踢向罗兰右脚的同时,扭过身抓住罗兰的左脚。 用左脚支撑自己身体的罗兰,被拖到到地上。夏鲁鲁立刻起身,抱住罗兰的左脚。 不过,罗兰也不是任由他摆布。他扭转身体,连同夏鲁鲁一起抬起左脚。想要顺势把夏鲁鲁砸到地板上。夏鲁鲁自行放手倒地,立刻翻滚着拉开距离。 双方起身,再度对峙。 [真是了不起的怪力。但是,动作里有迟疑。那样就是我的胜利咯。] [废话少说。] 低吼道,罗兰扑向夏鲁鲁。通过夏鲁鲁的发言,罗兰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法隆。 二人的双手冲突,形成交缠在一起互相推搡的局势。双方都涨红了脸,流下了几滴汗。这样下去的话,对于在臂力和体格都占优的罗兰有利,夏鲁鲁的身体后仰,渐渐要被逼入绝境了。 为了保持这个样子一口气压下去,罗兰一下子注入力量。就像是等待这一刻多时一样,夏鲁鲁笑了。 下个瞬间,夏鲁鲁强行甩开罗兰的手,顺势扑进对手怀中。 罗兰的巨大身躯飘在半空。夏鲁鲁就像是背着他一样扔了出去。 当后背撞到地上的那一刻,夏鲁鲁抓住了罗兰的左臂。 [我很期待下次的战斗哦,这个时代的罗兰哟。] 说完的同时,夏鲁鲁拉了下罗兰的左臂。从罗兰的口中,微微漏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肩膀脱臼了。 这是令人吃惊的事态。布琉奈最强的黑骑士,就这样被利落的放倒了。 [那么,下一个是….] 对着巡视周围的夏鲁鲁,米拉投出枪。夏鲁鲁离开了罗兰的左臂,大幅度向后跳跃。然后当枪刺进地板上时,米拉压低姿势冲了过去。步伐未曾停留拿起了枪,缩短了和夏鲁鲁之间的距离。 朝着夏鲁鲁毫不留情的刺出枪击的米拉,让蕾琪脸色变得苍白。也许是因为这肉体是法隆的缘故。 [殿下,非常抱歉,但还请在此旁观。] 留意到蕾琪的样子,提格尔对她说道。不仅是不想妨碍到米拉,还有因为感到了夏鲁鲁的可怕才说的这句台词。从放倒罗兰的体术看来,终究不是能够手下留情的对手。 [好胆量,丫头。] 避开了米拉的枪,或者用手弹到了枪柄错开了轨道,夏鲁鲁笑着说道。 [这具身体,是这个国家国王的哦。]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而且——] 米拉的语气里带着寒意。 [我可是用枪指过我祖母的。] 这不是谎言。对于侵占祖母遗骸并占为己有的魔物丝梅,米拉从正面挑战过她。虽然认为这多少有点威吓的成分,但夏鲁鲁的眼里还是亮起了好奇的光芒,[霍哦。],并漏出了佩服的声音。 以脸为目标突刺,压低姿势横扫脚下。用根部击打腹部,或者用枪尖挑进衣服破坏身体平衡。米拉虽然使出浑身解数进攻,但夏鲁鲁只用双手就全部招架住了。 比起他的动作,面对接连不断的突刺完全不动摇这点,让米拉不得不惊叹。若不具备无惧枪尖的过人胆识,以及能够看穿对手猛击的那份冷静的话,是不可能有这个技艺的。 特意漏出破绽。夏鲁鲁没有扑上来。退了一步重整态势。看准这个时机,夏鲁鲁缩短距离。不过,那正是米拉所期望的动作。 ——向你这般的男人,就要反过来利用被看穿的陷阱。 扭过身的同时拿住枪的靠前部分。 伴随着高昂的呐喊,瞄准了之前不曾瞄准过的夏鲁鲁喉咙,刺出了枪。 但是,当枪尖正要触及夏鲁鲁喉咙的当口,他握住了枪柄,尽力错开了轨道。枪尖刺进了夏鲁鲁的左肩。 二人就在这个状态下停下了动作。 [你有着一对美丽的眼睛呐。让我想起了亡妻。我说你,名叫?] [我可不想向三百岁的老头报上名号。] 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米拉刚毅的回怼。夏鲁鲁笑了。 [这个态度,我喜欢,做我的女人吧。] 除了夏鲁鲁外全员哑然了。不在乎周围这样的反应,夏鲁鲁将枪从肩膀拔出,缩短了和米拉的距离。米拉虽然想立刻拿好枪,但就像被盯住一样身体无法动弹。夏鲁鲁的手向她的下巴伸去。 [慢着!] 提格尔带着怒气的声音,敲打了夏鲁鲁的后背。他停下了手。夏鲁鲁慢慢回头看向提格尔。提格尔将手指伸进腰间的皮袋,瞪向夏鲁鲁。 [离米拉远点。] [是你的女人吗?] [正是。] 听了对无礼问题的即答。夏鲁鲁将整个身体面向提格尔。 [那么,就从我这儿来保护吧。做不到的话,我就收下了哦。] 踩踏地板。一瞬间缩短了和提格尔间的距离。提格尔本能的横向跳开,同时将皮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那是三枚金币。 对于瞄准额头和眼睛,还有鼻子扔出的这些东西,夏鲁鲁却用右手和左手,还有嘴巴分别全部接下了。用右手取下咸着的金币,笑道[真可惜呐。]。 [有着不错的本事。之所以只有你没带武器,就是这个缘故吗。] 然后,夏鲁鲁仔仔细细的观察了金币的正反面。 [这个大小和厚度,这个分量。是纯金呐。精湛的制作。] 佩服的说完,夏鲁鲁将三枚金币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提格尔因将对手的意识引向自己而感到安心的同时,也对夏鲁鲁的反应速度难掩吃惊。——我的攻击已经被看穿了。 和石头不同,金币只能尽可能的瞄准对手的脸或手。 [我说你,叫什么?] 大概产生了兴趣吧,夏鲁鲁问道。提格尔一边注意对手的动作,同时简短的答道[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听到后的夏鲁鲁双眼跳动起愉悦的神采。 [啊啊,你就是这个时代的持弓者吗?从岗隆那里听过,幸好古怪的名字很好记。但是,还真是爱管闲事呐。不管我在哪儿都——] 当夏鲁鲁说到这里时,王座周围的空气大幅度摇曳,空间扭曲了。 [——你在干嘛?] 伴随着吃惊,和呵斥的语气一同,扭曲的空间里冒出了黑烟状的物体。只是看到这个,提格尔和米拉就察觉到了危险。瞪向那边。琉蒂和贞德为了保护蕾琪而一同举起了剑。 夏鲁鲁耸耸肩,对王座周围扩散着的烟雾笑着说道。 [既然回到我怀念的家里。总要想稍微走走转转的吧。] 在提格尔等人的视线前方,有个人影从黑烟里出现了。 是个有着灰色头发,瘦小的男人。穿着紫色的衣服,缠着同色的奢华的长袍,头上戴着帽子。 [岗隆….!] 琉蒂怒吼道。另一边,罗兰和蕾琪,贞德,泰纳蒂表情变得诧异。缠着黑烟的男人,和他们所知的岗隆完全不同。 岗隆撇了一眼提格尔他们,看向夏鲁鲁叹了口气。 [招呼打完了吗?不管说什么都要带你回去了。] [哦哦。忘记了。因为有很多好玩的呢。] 用天真无邪的语句回答岗隆后,夏鲁鲁看向蕾琪。蕾琪和她父亲一样的碧眼里含着愤怒,瞪向夏鲁鲁。 [要是你真是始祖夏鲁鲁,究竟想要干什么?] [对了,就是为了说这个才来此的。顺便回收我的爱剑。] 背对提格尔他们,夏鲁鲁悠然走向王座。拔出插在地上的杜岚塔尔扛在肩上,回头看向蕾琪。 [我的目的,就是夺取国家。作为开头,就从你这里先收下这个国家。] 没有比这更加明快的宣战布告了吧。不仅是蕾琪,提格尔他们都绝句了。 [接下来就是将吉斯塔特,亚斯瓦尔,墨吉涅合并一起。然后是西边….叫萨克斯坦吧,那个国家也是。然后就跨过大海向南去。] [你真的认为那样的事可能吗…?] 对于这荒谬的发言,提格尔提问的声音,在颤抖。夏鲁鲁则不以为然的答道。 [这具身体,今年四十有三了吧。应该还能撑二十年。有那么长时间的话不会不可能的。] [你的….不,你这家伙,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 蕾琪歇斯底里的宣告道。从握紧的双手里,流出了鲜血。就像是要接下这份战意一样,夏鲁鲁露出笑容。 [虽然说出来有点,我可是很强的哦。因为毕竟建立过一个国家呐。] 蕾琪表情扭曲起来。米拉,琉蒂和贞德也是,无法回话。在他们眼前的是在战乱时代打拼出一个国家,在历史上留下显耀大名的英雄。不是自己等人能够赢过的。苦闷的沉默笼罩在谒见之间里。 [那又如何?] 吹散这绝望气氛的人,是一个平静,但充满战意的声音。提格尔前进了二、三步,像是要保护众人似的和夏鲁鲁对峙。 [确实,你所达成的业绩十分伟大。就连我也是,听了始祖夏鲁鲁的叙事诗后,胸口曾不知雀跃过几次。但是,正因如此我也知道。] [霍哦。]说完,夏鲁鲁的眼神里闪出了好奇心。 [是什么?] [你既不是常胜,也不是无败。到建立这个布琉奈为止,你输掉过几次。我们也许不及你。但是,不代表就一定会输。] 组织语句的同时,提格尔额头流着冷汗。这样子面对夏鲁鲁,只是承受他的视线,就能知道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正在消耗。一不留神就会让人跪下的重压,正压抑着全身。 也许在夏鲁鲁治下,布琉奈会将近邻诸国纳入支配下,成为一个无以伦比的大帝国也说不定。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就能够认同他。就算虚张声势也不得不起身对抗, [你不是知道的蛮多的嘛?就是要这样才行呐。] 夏鲁鲁的心情岂止没有不愉快,反而很开心的点头。 [我喜欢。下次见面时准备好弓。和我一决胜负——] [——夏鲁鲁] 岗隆焦躁的声音,打断了夏鲁鲁的话。夏鲁鲁耸耸肩。 [知道啦,知道啦。虽然话还没说够,但就先到这儿吧。] [给我等下。] 提格尔叫住了想要结束对话的夏鲁鲁。 [我说你,是和岗隆一起行动的吗?] [当然的吧。因为这家伙是我的第一部下啊。] 听了夏鲁鲁的回答,在场的气氛变得紧迫。 [岗隆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知道吗?] 不由得,提格尔这样说道。因为忍不住要说出来。夏露露不明其意的样子皱了下眉。提格尔继续说道。 [岗隆想要谋杀我的父亲,想要将阿尔萨斯…我成长的地方付之一炬。要是你将这个岗隆作为部下,就代表你也是我必须打倒的敌人。] 迎来一阵沉默。夏露露巡视了一圈,看到米拉和琉蒂,蕾琪都表示同意提格尔,似乎发出了叹息。 [这样啊。这家伙给你们添麻烦了呐。部下的过错是我的责任。抱歉。] 表情变得奥妙,夏露露低下了头。这出乎了提格尔的意料。怎么会,他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 抬起头后的夏鲁鲁,严肃的说道。 [但是,只要我认为要必要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去做的。这点请你们记住。] [说到底为什么要夺取国家——] [那不是明摆着的嘛。] 打断了蕾琪的话,夏鲁鲁爽朗的笑道。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难道会不去做想做的事吗。而且呐——] 夏鲁鲁指向天花板。受其影响,提格尔抬头仰望天花板。古旧,而且多处磨损的青铜制的枝形吊灯挂在天花板上。 [那个啊,是由我找出的工匠做的。在刚成为国王大人没多久时。虽然我说天花板什么的没人会去看吧,却被劝诫说就是这种地方也要注意。这可花了不少钱,但当做出来后十分高兴呐。] 蕾琪的表情紧绷着。她知道这事。命人做出这个枝形吊灯的人就是始祖夏鲁鲁。 [枝形吊灯也好,这个谒见之间也好,我虽然说过要好好保留,但居然能留到三百年后。其他的还有,墙壁上的装饰或庭院,看了之后感慨颇深啊。因为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所以想要再次归到我手中吧?] 没人回答。被这气势所压倒,回答不上来。夏鲁鲁继续说道。 [另外,我还不得不回报努力的部下不可。——说起来,贝尔修拉克的远孙在吗?] 说到后半部分的台词时,夏鲁鲁的表情意外变得认真起来。 [……找我何事?] 架着剑,琉蒂向前走去。左右异色的眼瞳因犹豫和焦躁而动摇。她即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也是蕾琪的护卫,受到来自法隆王亲切的搭话。不知该如何是好,当然会迷茫。 夏鲁鲁用手指向王座旁放着的壶。 [给这家伙做个吊唁吧。毕竟你远辈的爷爷,对我十分忠于职守啊。] 领悟到了其话中的意思,琉蒂脸色苍白,持剑的手,还有膝盖在颤抖。 要怎么做,提格尔用视线询问米拉。米拉默默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米拉,对于这样子任性妄为的大闹也不可能不感到愤怒。但是,夏鲁鲁的强大非比寻常。再加上岗隆也在。而另一边,很难将这边的提格尔和罗兰纳入战力,而且还不得不必须保护蕾琪。 而另外,岗隆轻蔑的对泰纳蒂笑道。 [好久不见了呐,泰纳蒂。虎视眈眈的觊觎着王座,甚至制定了让法隆和蕾琪变成死者的计划,那样的你,居然变成了守护王家的大贵族。这世上的事可真有趣啊。] [我也很吃惊。你这家伙居然成了带着自称始祖的疯子乱跑的小丑。另外,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药物居然生了发。我倒不知道你还是个在意外表的男人。] 真不愧是他。明明令人害怕的计划遭到曝光,泰纳蒂却完全不改桀骜不驯的态度,反而谩骂起岗隆来。虽说对于谋反人岗隆的话 直接否定就完事了,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绝非等闲之辈。 岗隆这边的话,岂止是生气,反倒是展现出一副像是要拍手叫好般的笑容。 [比起你这家伙用的那个老家伙占卜师,我的戏法要可爱多了。我可期待着你这家伙的领地变成地龙巢穴的那天啊。] 岗隆的话里,作为道别的谩骂十分的不吉利。 [那么,我就期待着还有能和你们再会的日子咯。] 夏鲁鲁站到王座之后,向着提格尔他们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忽然用双手握住肩上扛着的杜岚塔尔。 在提格尔等人警戒的视线前方,夏鲁鲁用宝剑使出横扫。伴随着轰鸣声王座被砍飞了。靠背的残骸飞溅出来,提格尔他们不由得用双臂保护自己。 过了一会儿,夏鲁鲁做出了下个行动。将宝剑插进曾是设立王座的石制地板里,轻轻一扭。那部分就扒了下来,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洞口。 [再见啦。],说完,夏鲁鲁跳进了洞里。傻眼的岗隆跟上了他。 提格尔等人迅速跑到洞口。向里窥探也只能看见深邃的黑暗,完全不见二人的身姿。米拉询问蕾琪。 [殿下您,是否知晓关于这条暗道的事?] [不,刚才是头一回知道。] 蕾琪愕然的盯着地板上的洞穴。 琉蒂步履蹒跚的走近壶。蹲下来确认里面的东西。她睁大了双眼,发出呻吟。 [父亲大人….] 在壶中的是,浸着蜜蜡的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的首级。 琉蒂表情扭曲,眼里溢出泪水。 已经做好觉悟了,和母亲也谈过了,已经料想过父亲应该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的她,紧紧抱着壶,不停呜咽, 提格尔在她身边弯下腰,轻轻抱住她的肩膀。说不出话。 会议室里,聚集了提格尔和米拉,泰纳蒂,蕾琪和贞德五人。 自夏鲁鲁他们离开后,过了半刻时间。传唤士兵们将罗兰和迪拉博尔德搬到医师那里,另外又指示将被夏鲁鲁打倒的士兵们也搬过去,就用了这些时间。 琉蒂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虽然她想要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但被蕾琪拒绝,说[现在的你无法担任护卫。]。 [状况大变了。] 蕾琪的表情显得严峻而又疲劳,憔悴的令人同情。 [敌人是岗隆公爵,和自称始祖的不明人物。这样说了之后,不久,就会由自己来公开这一存在吧。] 提格尔沉痛的看着她。 不仅是提格尔,米拉和贞德也劝蕾琪去休息。给岗隆带走的父亲,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出现了。终究是难以接受的事实,受到的冲击和动摇无法估量。这样的状态下实在毫无办法。 [将军队分成二部分朝朗布伊艾去,以那里作为据点再进入鲁提迪亚的预定不变。但是,既然迪拉博尔德伯爵和罗兰卿都无法行动了,那就有必要重新考虑任命二支队伍的指挥官人选。] 说完,蕾琪看向提格尔和泰纳蒂。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泰纳蒂公。请你们率领各自的军队吧。] [殿下,我虽知会受您责骂,但还是有一事要提。] 十分严重的胃疼让他的表情扭曲,提格尔开口道。在不能指望泰纳蒂,米拉又绝对无法说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来说了。 [自称夏鲁鲁的人,偏偏是用始祖行骗,真是不敬到了离谱,原本是应该逮捕他押到殿下御前的。但是,那个男人很强,也许只能在战场上击倒他了。在这个状况下还请您宽恕。] 前几日,蕾琪说过当岗隆以法隆作为人质时,也要连同一起打倒。但是,现在的法隆不再是人质了。虽然知道这很残酷,但还是有必要再次寻求到她的觉悟。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蕾琪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宣告道。她理解了提格尔想要说的意思。 [陛下已被岗隆所杀害。你们从王都出发之前,就这样公告。] 提格尔,还有米拉向蕾琪深深行了一礼。 对走出会议室的提格尔和米拉,泰纳蒂公从后面出声搭话。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他的表情微微显得有些疑惑,甚至让人感觉稍微冲淡了那巨大身躯所释放出来的威压感。泰纳蒂率直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欺骗说始祖的那个男人的胡言乱语,尔真的信吗?居然说自己是三百年前的人,还使用了法隆王的肉体……]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提格尔问道。 [公爵阁下,您无法相信吗?] [不可能的话。要是说岗隆为了让这边混乱,找了个和陛下十分相似的男人,这样的话那到还能说通。] 泰纳蒂叹了口气。就算是不论发生什么都能表现出一副处变不惊态度的大贵族,果然也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态。 正当考虑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米拉开口了。 [我能理解泰纳蒂公您的想法。但是,这样还是会留下些疑问。为何,那个男人要自称夏鲁鲁。既然他各处都和法隆陛下相似,那就应该表现出像陛下一样的举止,没有必要用始祖的名讳行骗。] 泰纳蒂低吟了下。米拉慎重的继续说。 [而且,那个男人将罗兰卿扔到了老远,还躲掉了我的枪。暂且先不论他和陛下那么相似,拥有那种本事的人,难道很简单就能找得出吗?] [……是很难呐。] 泰纳蒂摇了摇头。罗兰和米拉的强悍,他也是认同的。 [但是,就算这样说,三百年前的人苏醒这种事实在…] [我一般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步。只是…虽然听起来荒唐无稽,但我觉得岗隆有用了妖术的可能性。] [妖术….?] 面对目瞪口呆的泰纳蒂,米拉点点头。 [我们为了和蕾琪殿下会和,以少数人行动的时候。岗隆毫无前兆的,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袭击了我们,令人诧异的居然徒手接下了枪和剑,他仅仅触碰到我们就将我们击飞。] 似乎无法立刻接受,泰纳蒂皱了皱脸。提格尔也插话道。 [不只是我们。还有罗兰卿,他说过,在他放弃纳瓦尔城堡前往拉尼昂城堡去的时候,遇到过岗隆。在森林里,突然一个人出现。刚才也是那样。那个男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泰纳蒂无言的盯着提格尔和米拉。他眼神里的怀疑消失了。承认了二人诚实的态度,关于这个主张,又重新考虑起来。 泰纳蒂并非相信有什么妖术之类的东西。但他知道,这个世上有着超过人类认知的东西。比如,长期效命于自己的德雷卡瓦库也像是那种存在。找出龙并使其顺从这种技能难道和妖术是一样的吗? [我想问二位。] 泰纳蒂问起了他突然想到的事。 [那个自称夏鲁鲁的男人和岗隆,在你们看来是怎么样的关系?] 提格尔和米拉相互看了一眼。提格尔答道。 [不是主从那样,看上去像是对等的关系。] 泰纳蒂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在他自己看来,岗隆很明显对夏鲁鲁感到棘手。但是,也接受了他那奔放的一面。特地将贝尔修拉克的首级送来是夏鲁鲁的意思吧。至少不像是岗隆的想法。 [泰纳蒂公。],米拉也开口道。 [关于夏鲁鲁,我知道您还有许多不能明白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材料能解开疑问。而且,蕾琪殿下已经制定了新的方针。暂且先这样子,等到讨伐了岗隆公以后再查明也不迟。] [暂且,是吗…] 泰纳蒂露出像是总算理解了的表情。 [的确如您所说呐。感谢。] 和米拉打完招呼后,泰纳蒂无视提格尔就背对他们,离去了。要不是对象是作为外国要人的米拉的话,恐怕连招呼也不会打了吧。 提格尔茫然的目送着他的背影,调整好心情后再看向米拉。 [我们也走吧。] 二人并列走了起来。忽然,米拉问道。 [我说你,对自称夏鲁鲁的那个男人怎么看?] [明摆着的。应该打倒的敌人。] 即答之后,提格尔愤然的继续说道。 [将他当做敌人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那家伙还敢调戏你。] 对提格尔来说那就已经足够了。米拉浮现出苦笑。 [谢谢你。但是,我不要紧的。现在,先去琉蒂身边吧。] [是啊…] 然后,他们聊了关于编制军队的话题,二人走向了提格尔的房间。 夏天的夜空之下,离开尼斯大约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的草原上,夏鲁鲁和岗隆在那里。夏鲁鲁坐在地上,脱去了上衣,正接受着对左肩负伤的处理。虽然表情显得有些受不了,岗隆还是以熟练的动作清洗血液,止血,涂上药后盖上布,包扎好。 [闹得过头了。] 短短的抱怨道。 [虽然你这样说,时隔三百年….正确说来是时隔二百八十年重返我家呐。多少有些兴奋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想要的东西好好的拿到了。] 夏鲁鲁笑着敲了敲旁边放着的杜岚塔尔剑身,然后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的箭头。大到单手都拿不下的程度。 [三百年里,在那座山顶的神殿里,不被人知晓的沉睡着呐。提格尔布….烦死了,就叫提格尔好了,那家伙已经有了二个箭头了吧。这边也有弓呐。] [没有能代替那把黑弓的东西。] [不用,只要能耐得住射一次就行了。因为应该会和那家伙在一回合内完事吧。] 握住了箭头,夏鲁鲁露出了桀骜的笑容。 从早上开始下的雨,到了中午又更加剧烈了。 在街道上神殿的祈祷之间里。琉蒂跪在地上,闭眼合着双手。为了让悲惨死去的父亲灵魂,能够得到安宁而祈祷。 ——众神之王佩尔格纳斯啊,位居天上的十神啊,请让父亲的灵魂得以安息…。 结束了祈祷。焦躁立刻涌了上来,她感到自己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左右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站了起来。 祈祷之间深处描绘着缓和的曲线,十神之像沿着墙壁而立。当她正苦恼的眺望着这些时,从后方传来了脚步声。 从走廊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穿着纯白神官服的老人。是神殿长,和琉蒂是熟人。 和神殿长打完招呼时,她闻到了药草的味道。留意到了琉蒂的表情变化,神殿长温和的笑了。 [今天的药草,味道稍微有了重了呐。是不是让您感到不快了。] [没有,因为已经习惯了。] 琉蒂展现出不介意的笑脸。这位神殿长,每天都必定会散发着某些药草的气味。 当琉蒂想要说出道别之词时,胸中涌现出了疑问,就以那个优先了。 [神殿长,人死后会变得怎样。他的灵魂,又会去向何方呢?] 神殿长收起了嘴边的笑容,盯着琉蒂看。 [我很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 对寂静的视线感到畏缩,琉蒂表现出苦笑。 在布琉奈,死者的灵魂据说会去向冥府。 所谓冥府就是,地上有的所有东西都不存在,但是却存在地上没的一切东西。据说所有灵魂会在感到安宁的同时平静的度过永劫的时间。 [没有。],神殿长再次露出温和的表情,摇了摇头。 [看来琉蒂艾娜阁下是认为,人的灵魂不会去到冥府的呐。] [不会去到,我倒还不至于这样认为。] 感到意外的同时,琉蒂的视线变得飘忽不定。 对方是一个在数十年间,一直侍奉着十神,每日一日不拉祈祷的男人。她认为理所当然会被批评,但神殿长的脸色却甚至有些愉快的样子。 稍微犹豫了下后,琉蒂继续说。 [只是,我不太明白。冥府,究竟是怎样的。虽说是个拥有地上所没有的一切之物的世界,但我想象不出。] 短暂的沉默过后,神殿长问琉蒂。 [关于死者灵魂的去处,萨克斯坦是如何传说的,不知琉蒂艾娜阁下可否知道?] 对于发愣而傻站着不动的琉蒂,神殿长抛出了一个奇妙的问题。虽然她感到困惑,但还是恢复神智搜寻起记忆。 [好像是…勇敢战死之人的灵魂,会被召唤到众神所住的天上(注音:瓦尔哈拉,就是北欧英灵殿),除此之外的人会到地底深处的世界里平静的生活吧。] [恩恩。虽然和我国有相似的地方,但并不相同。亚斯瓦尔或吉斯塔特,墨吉涅等国也是,有着和我国不同的传说。那样的话,很难去断定说只有我国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吧。](这是无神论者才会说的话吧!) [但,但是…],琉蒂慌乱起来。 [不是有很多人说过在差点死亡之际,见过死者世界这种话的吗。我也听几个人说过。] 神殿长举起手,让琉蒂冷静下来。又再次,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您有没有登过博久山脉呢?琉蒂艾娜阁下。] 琉蒂摇摇头。博久山脉是横跨布琉奈东北至东南耸立着的群山。还代替了和邻国吉斯塔特的国境线。 [站在博久山脉的顶点,向东望去,可以看见吉斯塔特的大地。但是,只凭这些就能说了解吉斯塔特这个国家了吗?] 神殿长所想表达的意思,琉蒂也理解了。站在死亡边缘的人们,也许是见到了冥府的一角。但是,并不能代表这就理解了冥府全貌。 [那么,可否听听神殿长的见解呢?人死后会变得怎样?他灵魂的去处…如果说不是冥府的话,又会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肉体变为土中的尘土,他的灵魂,只有灵魂会去到能平静度过的地方。我是如此认为的。] 神殿长的回答,就像是背诵出来的台词一样。丝毫没有犹豫的样子。琉蒂感到微微的焦躁,皱起了眉。 [那里和冥府有什么不同呢?听上去就像是同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会有这个药草的味道。为了能够获得安宁的长眠。] 对着被出乎意料而愣住的琉蒂,神殿长带着微笑说道。 [请为你珍视的人们,描绘出一个能够安心生活的世界。那便是,对你来说的冥府。根据国家,死者世界的景色会有所不同,恐怕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 [对我来说的冥府……?] 显露出迷惑,琉蒂问道。 [这,这好吗?这样去想。] [老实说来,是说不上好啊。要是被他人听到,恐怕会遭到耻笑,或指责吧。但是啊,冥府是为了生者而存在的。而且——] 神殿长的脸上,溢出了对琉蒂的信赖。 [你的话,是个能够想象出自己的冥府,并将之埋藏在心中的人。不管怎样,只要去做好必要的事就行了,我是这样认为的。] 琉蒂吃惊的看着神殿长。热切的感情从胸中涌出。 握住拳头,低下头,[非常感谢。]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琉蒂面向十神像,再次祈祷。 ——请把父亲的灵魂,带到能够从心里得到安宁的【冥府】去。 她在心中诉说。无需担心。自己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战士,作为父亲的女儿,定能心中无愧的度过战斗。 祈祷结束后,她感到心情比起刚才畅快多了。 [神殿长,下次,我会精心挑选二只起司带来。味道会做的很香。] 其中一个是献给众神的。神殿长舒展了满是皱纹的脸庞。 [非常感谢。就让我好好期待吧。] 和神殿长相视一笑,琉蒂离开了祈祷之间。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三章 王就要白手起家 以群星遍布的如同银砂一般的夜空为背景,半月皎洁的闪耀着。 月光,静静的照耀在位于某座山半山腰的营帐上。 以白色为基调,描绘着拥有黑色祟毛与赤色皮肤的大型马脸,是各处都用金线装饰的奢华之物。 巴雅尔。描绘在布琉奈王国军旗上的魔法之马。 营帐里的人是夏鲁鲁。单手拿着陶杯,正浏览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或书简。陶杯里面的是葡萄酒。变得很温了,以至于让他不太喜欢。 夏鲁鲁的所在地,是能够俯视到朗布伊艾城堡的半山腰。这个营地,正是他为了攻略朗布伊艾城堡而设的本阵。 夏鲁鲁和岗隆是在昨夜,潜入王宫夺取了杜岚塔尔的。要是正常移动的话,是绝不可能仅在一日之内就到这里的。就算骑马也要好几日。 夏鲁鲁是用了岗隆的能力,一瞬间跳跃到了这里。 [只喝了一声便让一千士兵吓得四散而逃…。这也做的太过了吧。真是的,过了三百年居然啥都没有好好传下来。] 夏鲁鲁所看的,是自从自己死后到今天流传于布琉奈的,关于自己的轶事。总之尽是些不像人类的故事。只能这么形容。 [挥起剑来,由于太快的关系,看上去就像有三把剑…。这是战胜特里格拉芙吧,要是能做到这种事的话,战斗会变得更加轻松的啦。就连在岗隆家所见的我的肖像画,也经过了很大程度的美化啊…。这都些啥呀,这个国家里没有事实吗?] 当他唠唠叨叨抱怨的浏览着书本时,岗隆进来了。 [准备好了。士兵们已经各就各位了。] [哦,有劳。] 夏鲁鲁一口气喝干了葡萄酒,扔掉了陶杯。接着,轻轻瞪了下岗隆。 [在打仗之前我有话要说。我问你,这是个啥?] 岗隆皱了皱脸。 [只说这些,我不知道你在讲啥。] [虽然有很多啦,但要说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这儿,每当我在战场上打倒敌人时,都会弹奏乐器这种离谱的鬼话。要是做这种事的话正常来说早就死翘翘了吧。] [那个啊],说完岗隆耸了耸肩。 [为了要抹消你用弓的记述,就这样了。] 这个解释,让夏鲁鲁纳闷起来。稍微考虑了会儿后,拍了下手表示似乎理解了的样子。 [也就是说,【拉动弓弦】这句话改成了【弹奏弦】吗?] [就是这样呐。] 岗隆摆动奢华的外衣,走出了营帐。夏鲁鲁的表情变得失望,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杜岚塔尔。 他穿着紫色基调的衣服,加上皮革背心。背心上面,挂着为了吊住大剑的皮革扣绳。穿着的鞋子做工粗糙,好像非常笨重。 出了营帐,有几个士兵等着。他们的膝盖下方,被尘土染的非常肮脏。这就是岗隆刚才说的【准备】。 [做的很好],说了犒劳之词之后,夏鲁鲁走了起来。 从这里到朗布伊艾城堡的距离是,直线约二百阿尔欣(约二百米)。当然,夏鲁鲁和城堡之间有树林耸立,由于地面倾斜的很厉害,所以无法直走。就算跑过斜面,还有城墙等着。 再加上,夏鲁鲁率领的士兵只有二百。虽然已经知道朗布伊艾里面有二千骑士,但他还是和岗隆说只要这些就够了。听了他的想法后,岗隆虽然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反对。 [看来士气很高啊。] 俯视着城堡,夏鲁鲁感慨的笑道。城墙上点着等间隔的篝火,武装的骑士们正在放哨。和岗隆的战斗中,朗布伊艾成了重要的据点。忠诚度高的骑士们,早早就已经战意昂扬了。 让岗隆引路,夏鲁鲁走了起来。士兵们跟在后面。 在黑暗中走了十几步,岗隆在一棵树前停下了。 这棵树根扎的很深,树干很粗,缠着一根绳子。绳子径直向南延伸,消失在虚空中。 这条绳子的长度,实际长达五百阿尔欣。 一端绑在这棵树上,另一端应当缠在伫立于山坡下广阔草原上的一块大岩石上。岗隆和士兵们将它搬到这里的。然后,将绳子拉的笔直,二百阿尔欣之后是从城堡上空通过的。 夏鲁鲁抓住绳子轻轻摇了摇,满足的点点头。 [辛苦啦。很麻烦吧。 ] 黑暗之中,一边将敌人的注意转移至其他方向,一边小心不勾到树木或树枝往斜坡下走,将绳端运到五百阿尔欣后。与其说麻烦,不如说这肯定是一个令人充满疑问的作业。 夏鲁鲁轻轻伸了伸懒腰后,双手握紧杜岚塔尔空挥起来。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剑的重量,他时而快速,时而慢速,挥动着大剑。过了大概数到二百的时间后,他满足的背好大剑。 岗隆向上看夏鲁鲁。 [虽然做好准备再问有点奇怪,你那身体能行吗?]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家伙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夏鲁鲁笑着回答岗隆。 [对你来说过了近三百年,所以你也许忘记了,对我来讲这只是数年间的事。上了年纪后,就会慢慢精疲力竭呐。] 感到身体充满活力的同时,夏鲁鲁继续说道。 [变得骑不了马了。挥不动剑了。视力变得模糊。没了拐杖就连路都走不了了。酒也喝不下去了。要是喝了就会夜尿。只有牙齿坚守到了最后…。你也本应如此的啊。] [别强人所难啦。] 对着变得不乐意的岗隆,夏鲁鲁毫无顾忌的笑道。 [确实这家伙没有像战士一样锻炼。十分懈怠。不过,身体没有带病很健康。能够自如运用。现在的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在王宫已经看够了吧?无需担心。] [希望如此吧。这是前所未闻的哦,居然使用这种方法攻城。] [尽可能使用敌人无法效仿的手段,常把这话挂嘴边的不就是你吗?没什么,就算失败也最多一死而已。] 面对快活笑着的夏鲁鲁,岗隆左右摇了摇头之后,递出了拿着的东西。 那是个,带有左右把手的滑轮。 利用这个滑轮穿行于绳上,到达朗布伊艾正上方时再降落,这就是夏鲁鲁的方案,不是什么正常的方案。就连听了计划的部队长们,也哑然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夏鲁鲁说了只能这样,岗隆就苦笑着答应了他。 该说理所当然吗,能用这个方法突入城堡里的只有夏鲁鲁。 二百士兵待机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等夏鲁鲁打开城门。也有到夏鲁鲁突入为止,吸引城堡骑士们的注意这一目的在。 [那我去去就会。] 就像是去购物一样的态度,夏鲁鲁在绳子上拉动滑轮。岗隆用像是有话要说的表情注视着国王,只说了一句,[要小心哟。]。 双手握住滑轮把手,夏鲁鲁双脚离地。 压倒绳子后,下个瞬间,他乘风而下。一瞬间提升速度,描绘出一个微妙的阴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穿过夜景。大气形成了无形的冲击波在他身上乱打一通。滑轮微妙的摇晃,就像要把他甩落到地上一样。 夏鲁鲁紧握把手,注视着以惊人速度接近的城堡。城墙上的篝火正是理想的标记。 ——撒,决胜时刻到啦。 手从把手处松开的时机,不能快半拍,反过来也不能慢半拍。弄错的话,就会摔到城墙,或者大地上而变得粉身碎骨。 突然从旁吹来一阵风,打到了夏鲁鲁。绳子摇晃了,身体倾斜。但是,夏鲁鲁完全不慌不忙的盯着前方。他的集中力非比寻常。 双手放开了把手。夏鲁鲁受到惯性,被向前推去。如同发现猎物的猛禽一般狂暴,急速下降。逼近城墙上的石板。夏鲁鲁立刻抽出背着的杜岚塔尔,像盾一样举好。 双脚接触到了石板。夏鲁鲁放低姿势。耐住冲击的同时也避免了摔倒。地板上火花四散,发出了像是要刺破耳膜的金属声,夏鲁鲁在城墙上滑行。接二连三的击飞篝火和骑士们,一口气从城墙东北穿到了东南。 […呼。] 到达城墙边缘后,夏鲁鲁总算停住了冲势。为了站起身体话花了些时间,是因为实在拦不住从身体里发出的悲鸣。看向脚下,皮靴变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脚趾。 [看来在鞋底塞铁板是做对了呐。要是稍有闪失脚就没咯。] 利落的将杜岚塔尔一甩切开了鞋带,夏鲁鲁脱掉了鞋子。然后,视线看向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骑士们。 在骑士们看来,就是有人突然,从夜空中掉了下来。无法不感到惊讶。拿好枪和盾,满头大汗,在远处观察着夏鲁鲁。 夏鲁鲁将杜岚塔尔抗在肩上,大大咧咧的向前走。笑着像最近的骑士搭话。 [这个城堡的指挥官在哪里?要是能帮我叫来就好了啊。] 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物用布琉奈语搭话,骑士的肩膀一颤。但是,因为语言相同的关系,让他稍微找回了些冷静。 [你这家伙是何人?] 受到颤抖的提问,夏鲁鲁露出笑容。和王宫那时不同。在这里报上夏鲁鲁的名号,他们也不会表现出吃惊吧。(这里没看懂,为什么不会吃惊?) ——那接下来,到底会有几个急功近利的家伙呢? 夏鲁鲁走到篝火旁,环视了一圈骑士们。 [真让我吃惊呐。我以为朗布伊艾的人在忠诚心和勇敢方面,在我国的骑士团里也能排进前五…。难道说,把余的长相给忘了吗?] 听了这话,骑士们困惑的面面相觑,然后仔细打量着夏鲁鲁和杜岚塔尔。其中一个骑士短促的叫了声[啊,],瞪圆了双眼。 [难道说….是国王陛下吗?] [正是。还有眼力劲儿的人在我就安心了啊。] 得知对方是国王后,骑士们陷入到了更深的混乱里。尽管慌张的当场放下武器,双膝跪地垂下头,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人眼珠朝上转看向夏鲁鲁,内心十分疑惑。 长相而言,确实是是他们所认识的法隆王。但是,法隆王并没有留胡子。衣服也是,虽然合身,但却有很强的违和感。身边的氛围,还有说话语气,并不像是那个深思熟虑又稳重的国王。却像是个老练的战士。 [陛下….],其中一个骑士喘着粗气询问。 [那个,为何,您会在此?不对,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你们解释也没关系,但先把你们的指挥官叫来。] 其中一个骑士急忙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夏鲁鲁决定等他。应该会听到自己到达时发出的声响和骚乱吧,城堡上下全都乱做一团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指挥官就会出现。 和夏鲁鲁预想的一样,指挥官在数到二百左右的时间后就出现了。是个叫做奥斯特里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作为骑士团长,当然认得国王的长相。他看到夏鲁鲁后咽了口气,没有立刻跪下,谨慎的开口说道。 [真的是,法隆陛下吗?听说您被岗隆公绑架了….] 这个时候,大量的骑士聚集到了夏鲁鲁周围。都是因为听到国王突然出现就蜂拥而至的。夏鲁鲁在内心窃笑。观众越多越好。 [说反了。岗隆公他,是在帮余。] 夏鲁鲁摇了摇头,他的表情里有着严峻和严厉。 [这全是以泰纳蒂公为首的一帮奸臣想要图谋不轨。那个男人教唆巴舍拉攻击雷格纳斯,并且还觊觎余的性命。还有让妾生的女儿蕾琪,去担任一个方便的傀儡。] [蕾,蕾琪殿下是傀儡…?] [说到底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究竟要有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将女儿作为王子养育呢?] 这点让奥斯特里也感到不可思议,沉默下来。因为蕾琪,并没有将自己作为王子养育的理由公开出来。 夏天的夜风吹过城墙,吹得篝火拽动。夏鲁鲁继续说。 [泰纳蒂公有着野心,你们也知道的吧。由岗隆公作为监护人的巴舍拉持续积攒着功勋,让那个男人有危机感了。但是,就算要对抗岗隆公,雷格纳斯也不是一个会对泰纳蒂公言听计从的男人。] 当然,这是夏鲁鲁和岗隆商议后组成的【剧本】。 [因此泰纳蒂公他,就开始寻找和雷格纳斯长相相似,能作为自己来操纵的人偶。但是,因为只能找到蕾琪,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出闹剧。就算被人怀疑,只要打赢了战争,控制了王座的话,就能强行让其说通了吧。] 奥斯特里表情扭曲的发出呻吟。因为他曾坚信,岗隆在王都坏事做尽,而且绑架了法隆王,当听到这与之完全相反的陈述后,混乱的让他头疼。而且,对他说这些的正是法隆王本人。 [还有一件事,绝对不能原谅。泰纳蒂公,眼看自己的实力赢不了巴舍拉,就将领土卖给近邻诸国。之前战役中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军队能来为蕾琪助阵,就是这个原因。] 和巴舍拉的决战中,诸国帮助了蕾琪,这事奥斯特里也知道。但对于她是如何拉拢到诸国作为友军的,也只是心存疑惑,夏鲁鲁的话深深刺在了他的心里。 [余有作为国王的职责,要讨伐泰纳蒂公。但是,余的同伴很少。对于岗隆公以外的人,希望能以此作为身份的证据,将宝剑还给余的罗兰卿是这么说得呐。] 注视着杜岚塔尔所发出的光辉,骑士们咽了口气。对他们来说,罗兰之名和宝剑的光辉十分强烈。夏鲁鲁露出亲切的笑容。 [如何。虽然事出突然可能让你感到疑惑,能否效忠余呢?] 实际上,夏鲁鲁半点也没有指望自己的鬼话会被人相信。不过,他认为[有人希望上钩。]。对于追求名利,和渴求战争之人。 夏鲁鲁悠然的等着回答。然后过了大约数到二十的时间后,奥斯特里双眼绽放出决意的光辉,大大了吐了口气。向骑士们下令。 [把这个男人抓起来。但是,不要伤到他。] [你怀疑余的话吗?] 夏鲁鲁提问的态度里,既没有动摇也没有沮丧。奥斯特里的表情里表现出些许不安,苦恼的答道。 [蕾琪殿下身上有些不解之处确实是事实,说不定陛下所说是对的。但是,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岗隆公居然会是忠臣。而且再说….] 这时奥斯特里咽下了要说的话。自己所知的法隆王既不会穿这种行头,也不是个会亲自持剑战斗的人。虽然想这么说,但出于对王家过于强烈的忠诚心,让他在说之前就咽了回去。 三个骑士,摇摆不定的将枪尖对向夏鲁鲁。 但是,这时发生了异变。一名骑士对奥斯特里使出反剪勒项(两手从对方背后插入其腋下,在后脖颈处十字交叉扼紧的招数),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那人是副团长拉乌尔。 [我相信陛下的话。] [认真的吗,拉瓦尔….!] 拖着惊讶的奥斯特里,拉瓦尔将背贴到胸墙上。不让其他人绕到他背后的同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可以将奥斯特里丢下城墙。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奥斯特里。] [我一直觉得奇怪。女人,居然能当做王子养到十八岁,真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而且,泰纳蒂公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听从那个王女的话吗。诸国的援军也是如此。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派出援军的。] 骑士们非常困扰。要是一个不小心,副团长真的会杀了团长的吧。 [拉瓦尔哟。],奥斯特里瞪向副团长,挤出声音。 [你前几日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呐。虽然道理说得煞有其事,但恐怕只是对于没有获得立功机会战争就结束了的不满而已吧!] 拉瓦尔勃然大怒,怒吼道[你说什么。]。接着立刻响起了拍手声。 [你的想法很对。骑士想奔赴战场建功立业是当然的吧。] 拍手的是夏鲁鲁。他笑着问拉瓦尔。 [我听说这个城堡里有二千骑士…。叫拉瓦尔的,赞同你想法的人有多少?] 喉咙因为紧张叫了声后,拉瓦尔努力调整呼吸答道。 [确认到的有五百。但是,我….估计实际有一千人。] [别胡说八道!] 奥斯特里生气的嚷道。这时夏鲁鲁叫住他。 [那么就和余用剑一比高下吧,叫奥斯特里的。] 对于这唐突的提案,不仅是奥斯特里,拉瓦尔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夏鲁鲁继续说道。 [尔的勇敢值得赞赏。让你就此死去不怎么有趣。所以,余和尔谁能走出这个城堡,用剑来决定不好吗?很好懂吧。] 过了约一次呼吸的时间,这地方被沉默所支配。 [要我对陛下以剑相向….?] 喘着气,奥斯特里嘀咕道。就连命令骑士们去逮捕夏鲁鲁时,也不打算伤到他的。但是,要是变成决斗就不会如此了吧。 大概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吧,夏鲁鲁煽动起奥斯特里的战意。 [不要手下留情哟。尔会死的哦。] 奥斯特里担任骑士团长好长时间了,对自己的剑术当然有自信。在部下面前被这样说,他不能当做没听见。不得不逮捕这个男人的使命感再度涌上心头。 [我接受了。] 受到夏鲁鲁视线的命令,拉瓦尔解除了奥斯特里的拘束。夏鲁鲁将宝剑插进底板,从附近的骑士那里抢了把剑过来。奥斯特里也从部下手中接过剑。 围住他们的骑士们嘈杂起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团长就和国王要开始决斗了。两边都不能应援,他们吞着唾沫观望着双方的交锋。 [陛下,请您做好受点伤的心里准备吧。] 奥斯特里拿好剑。夏鲁鲁以将剑挑在肩上的姿势回答。 [随时可以放马过来。] 伴随着抖擞的叫喊,奥斯特里一蹬底板。踏出的速度和刺出的锐利度,就像将自己和剑融为一体般,没有多余的动作,夏鲁鲁对此瞪大双眼。大多数骑士甚至还反应不过来。 锐利的金属声被吸入进了夜空里。在空中翻滚着的,是奥斯特里的剑。 奥斯特里的突刺是完美的。但是,夏鲁鲁的剑比他还要快,力量还要强。交锋的瞬间,夏鲁鲁将自己的剑从下方向上挑,弹开了迫近眼前的剑。奥斯特里按着右手,倒在夏鲁鲁面前。有三根手指,被折断了。 [很漂亮的决斗。] 将借来的剑扔回给原主人,夏鲁鲁看向拉瓦尔。 [那么,尔的手腕也让我见识下吧。将事情经过给这里的人们说明下。] 拉瓦尔紧张的点点头,巡视了一圈聚集的骑士们,大声说出夏鲁鲁刚才说的话。骑士们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反应。愣住的人,愤怒的人,混乱的人掺杂在一起,看来无法马上平息这事态。 [安静!] 响起一声大喝,骑士们吓得站着不动了。吼叫的人是夏鲁鲁。 [你们还在想吧。只是,说到底,尔们现在有二条路可选。是跟随余和拉瓦尔一起战斗,还是跟随奥斯特里离开城堡。——不对。] 这时,夏鲁鲁突然有一边嘴角上扬。 [还有一个和余战斗的选择。] 没有人回应这个挑战。就在刚才,他们刚见识过其能够一击击倒奥斯特里的强悍,也难怪会这样。 拉瓦尔带着四名骑士走到夏鲁鲁跟前。毕恭毕敬的跪下。 [我等宣誓效忠陛下。我等的剑,会为陛下铲除敌人。] 虽然这声音觉不算大,但也传进了聚集在此的骑士们耳中。有一半人效仿拉瓦尔他们跪了下来。没有这样做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盯着倒在地上的奥斯特里看。 虽然将副团长拉瓦尔收入麾下,但并不代表之后的事情都能顺利。城墙上聚集的士兵,并不是城堡里所有的士兵。还有,因得知缘由而激动的人也不再少数。 骑士同僚间的冲突到处都是,朗布伊艾骑士团出现了十名死者和超过三十名的伤者。要不是奥斯特里和拉瓦尔出面安抚,这个数字还会更多吧。 就这样,有超过一千二百名骑士拒绝跟随夏鲁鲁,他们被解除了全部武装,赶出了城堡。 就像是为了替换被赶出来的人们一样,在外待机的二百鲁提迪亚士兵穿过了城门。里面也有岗隆的身影。 岗隆向一个士兵询问夏鲁鲁的所在地后,就朝城墙上去了。 夏鲁鲁无言的目送着,正在远离城堡的奥斯特里等人,似乎注意到了岗隆的气息,回过头来。岗隆站到了他的身旁。 [我还以为需要帮忙的,你竟然一个人就攻陷下来了呐。] [我只是对症下药罢了。都是些被下令坚守,想要立功却无门的家伙呐。] 将一部分在城堡中发生的事情经过,夏鲁鲁告诉了岗隆。 [旁边听到的净是些关于战争和武勋的话题,要不是由自己这些人做出行动的话,也就这样了。] [做的漂亮。] 岗隆露出了佩服的叹息。正如夏鲁鲁所言,骑士们肯定有着不满。不过,要是其他人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做到这事。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一边看着举着点着的火炬,在黑暗笼罩的地上离去的骑士们,岗隆问道。 [干嘛不杀了那家伙?] [那样就不能将我们的存在传开了。不管是王都,还是其他都市和城镇。但话说回来,你的名声可真臭啊。] 对于作出吃惊的样子说话的夏鲁鲁,岗隆沮丧的点点头。 [无可辩驳。看来修正下计划会比较好呐。] 以法隆和岗隆的名义号召布琉奈全境,招募士兵是夏鲁鲁的提案。岗隆虽然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就同意了。然而,从这个结果上来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然而,夏鲁鲁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没有那个必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行了,我坚信。] […这又是什么意思?] 岗隆疑惑的看向这边,夏鲁鲁愉快的回答。 [听了骑士们的形容,你还真是过分啊。冷酷,邪恶,残虐,无道,疯狂…。要是一一列举的话就能说到天亮了。因为和我印象中的你大相径庭,所以刚开始还让我很疑惑。] 有一瞬间,为了窥探岗隆的样子,夏鲁鲁在双眼集中注意。岗隆则完全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的呐…。因为你都死了,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你是这样的,还能有近八百骑士选择跟从。这不是也很了不起吗?] [大概是因为法隆的名号,还有对蕾琪的怀疑吧。] [那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吧。国王的名声,敌人的弱点,你的恶名,然后将这些全部抵消之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肯来呢?] 将视线转到城堡之中,夏鲁鲁愉悦的继续说道。 [离你领地最近之处,就连知道关于你事迹的家伙们,也留下了四成。离的越远,你的恶名就越不明显。这不是很值得期待吗?] [但是,聚集在我们之下的人变得越多,你就会遭到怀疑的吧。会有人怀疑你真的是法隆王吗?] [过了三百年,也变迟钝啦,你呀。] 夏鲁鲁傻眼的看着,陈述不安要素的岗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具身体的主人——比起现在的国王大人像是要更加出色了,这家伙的真实性格如何,有多少人知道?能推心置腹谈论的家伙又有几人?我以前也是,所以懂的,总之国王大人就是些,被精心雕饰,添油加醋形容出来的人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夏鲁鲁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虽说如此,但凡是都有个限度。虽然说了从山里来,但从这三百年关于我的传说来看,无法想象这是在说一个人类。我说你,既然活了那么久,那就稍微修正下啊。] [只不过是为了迎合爱慕虚荣和喜欢虚张声势的你的喜好罢了。明明只能调度二千到三千士兵,却吹牛说有超过一万这种事不是常常发生吗?] 岗隆也开玩笑似的回答。夏鲁鲁认输似的摇了摇头。 [我就老实认错吧。给我准备吟游诗人和学者,还有画家。不尽可能的剥掉修饰留下真物的话,会让我很难受的。说起来,一晚上抱五十个女人,居然还有这种记载。就算一晚上有四刻,也要在半刻之内以六、七人为对手吧。童贞的妄想还显得更现实些。] [你应该和那一半左右数量的对手做过的吧。] 成为国王以前的夏鲁鲁就很好色,也讨女性喜欢。对对方的身份或来历毫无顾忌,从有力者的女儿到偶遇的娼妇,有着很广阔的关系范围。当时的岗隆,为了理清夏鲁鲁的女性关系可费了好大工夫。 [就算一半也有二十五人了呀,不,有那种事吗…?啊啊算了,回到正题。关于现任国王大人的行为举止,流传于大街小巷的种种轶事,就当是出于作为国王的体面而加工过的。我的行为举止,才是国王原本的举止。] [我想谁都会把这样的传言给散播出去的吧。] 岗隆点点头。确实,这种彻底的方法应该不错。虽然能够告诉他关于法隆的做法,但演的半途而废的话,必定会出现差错。 ——大多数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只要让他们看见想看的假象就行了。夏鲁鲁能做到这点。 [那么,接来下怎么搞…] 当夏鲁鲁说到这里时,离开二人一定距离的暗处产生了变化。黑暗蠢动,描绘出了类似人的轮廓。数量有三个。接着,从黑暗深处吹出了瘴气。 [有何事。邱雷涅的诸位。] 岗隆转向那边,为了保护夏鲁鲁站着。三个轮廓以披着厚实的黑色衣袍,带着兜帽的姿态,向这边走来。没有脚步声。 双方在隔开十步左右的距离面对面。其中一个黑衣服开口了。 [什么时候开始【仪式】?] [稍微再等会儿。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做。] [还有比我等的期望更加优先的事情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另一个黑衣服。和刚才的男性声音相对,这位是女性的声音。当岗隆想要回答的时候,夏鲁鲁从后面插嘴说道。 [这些家伙是谁啊?] [亚肯的使徒。] 盯着黑衣服们,岗隆回答。 将现在的状况说给夏鲁鲁听时,也简单的说明过这些。[是那些家伙啊。],夏鲁鲁嘀咕后。将宝剑挑在肩上,穿过岗隆的身边走近使徒们。站到了他们面前。 [我说你们,是想让已经死了几百年的神明复活吧?] [正是。] 使徒毫无感情波动的回答。就像只是单纯的回答问题一样。 夏鲁鲁的双眼闪出敌意的神色。嘴角嘲笑道。 [那就去那个世界见你们的神明大人吧。毫无益处的废物——] 刺耳的冲突声盖过了话语的最后部分,夏鲁鲁向后跳跃。 岗隆看见了。使徒衣袍摆动,用细腕使出了一记横扫,然后夏鲁鲁用宝剑弹回了这一击。岗隆眯细眼睛瞪向使徒。 [肆意做出这种粗暴的行为,可能会导致以后无法协助了。] 真要说那边不对的话,那也应该是先去挑衅的夏鲁鲁的错,但要是承认这点的话,就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了,牵制才是应该优先做的。 使徒们沉默了。过了数到五左右的时间,其中一人开口了。 [你说,稍微再等下,那以人类的感觉会是什么时候?] [用不了多久,魔弹之王正往此地来。等到击退那个男人之后。] 使徒们的衣摆,就像被风吹着摇动。魔弹之王这个单词,似乎刺激到了他们感情的一角。岗隆的嘴角出现笑意。 [在意吗?那是,和你们相似的东西呐。] [究竟指哪里?] 女性的声音提出疑问。 [我们和魔弹之王,不是完全不同的吗?难道说,你只凭都能够听到神的声音这唯一一点,就这样说吗?] 声音的主人脱去抖动的衣袍。里面出现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脸庞。 要是人类的话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在黑夜中也看的出,艳丽的黑发在眉毛上方切得整整齐齐,后面则延伸到肩膀周围。头上戴着一个模仿蝎子样式的黄金头冠。 虽然微笑着,但从她的双眼里,正放出着常人只要与之对视就会失去意识的威压感。这并不是有意而为之的。对他们来说,这是很自然的。 [那么,你自己试着去想想怎么样。也许只是戏言。] 岗隆顶撞后,女性姿态的使徒展现出要动手的迹象。 [——住手。] 但是,其他使徒发出的声音,让女性使徒停下了动作。她和岗隆之间飘荡着的一触即发的气氛也瞬间烟消云散。 消除了还未形成的争执,使徒从兜帽里注视着岗隆。 [别忘了。这片大地上有许多没有神的神殿。] 下个瞬间,使徒们的身姿变得模糊。轮廓在摇动,像是和黑暗融为了一体般。没多久,他们的姿态和气息完全消失了。 [回去了吗?] 夏鲁鲁叹了口气。他的额头渗着汗水。 [改改你那一见对方不合意就先挑衅的恶习吧。] 岗隆首先发了牢骚。夏鲁鲁苦笑着回答。 [你不也着了道吗?] [比起只做一半,我也插一脚的话,说不定能够引出对手的某些反应。收获是有的,话说,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受到岗隆询问,夏鲁鲁不清楚他在指什么而歪了歪脑袋。 [是指在那个世界见过亚肯的事情。] [那个啊。肯定是瞎说的咯。] 做出认真样子回答的夏鲁鲁,让岗隆哑口无言。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个世界。就我的感觉而言,就是记得死后又苏醒了过来,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对,慢着,我记得死的这段时间里好像见过什么东西。记不清楚了,也可能只是梦吧。] [那么就把这常有的挖苦踹飞吧。] 面对傻眼的岗隆,夏鲁鲁露出一副坏笑。 [开始下一步行动了。让这里的骑士全员退到后方。派兵到各处奔走。] 听了国王的话,岗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谨遵旨意,陛下。] 说出来后,他切实感到。果然,自己的国王只有这个男人。 岗隆离开之后,被一个人留下的夏鲁鲁露出复杂的微笑,盯着战友之前站着的地方。 [原以为是个不用完成的约定,看来没那么顺利了呐…] 大约三百年前,夏鲁鲁和岗隆,同一个名叫科西切意的魔物战斗。虽然被逼入了苦战,但最终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取得了胜利。 就此,岗隆获得了不死的能力。从衰老和死亡中解放了。 【吞噬了魔物的这具身体究竟会变得如何,我也不知道。】 战斗结束后,岗隆和夏鲁鲁做了一个约定。 【现在还是人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心都会变成魔物。我拜托你。如果说,真变成了我所担心的那样…】 夏鲁鲁没有忘记那个约定。随后,在他生前,二人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无用的约定。本应如此的。 ——我会遵守约定的。 发出没有出声的低语。接着甩掉感伤,夏鲁鲁的双眼点燃了战意。 ——不知岗隆有没有想到这个地步…。 亚肯的使徒们在自己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要是还在大海对面的话,去斩杀他们就要花一番工夫了。 (亚瑟也是这样,虽然都是反派,但只要和人类沾点边的都不能容忍魔物啊) 在自己还在这个世界的期间里,定要除灭那些家伙。 夏鲁鲁坚定了这个决定。 自夏鲁鲁发出宣战布告后的第三天中午。正在王宫的办公室处理政务的蕾琪,收到了一封书简。 那个,是半刻前造访王宫的岗隆使者所带来的东西。虽然使者请求谒见王女,但蕾琪拒绝了,作出了只接受书简的指示。 过目了书简的蕾琪,因愤怒而颤抖身体。将书简放在了办公桌上。因为拿在手上的话就可能会被撕碎。站在旁边的贞德,慌忙走近她。 [殿下,您怎么了?] 蕾琪无言的将视线指向书简。感到诧异的贞德看过书简后,绝句了。 【余是法隆 索雷伊约 路易 布兰维尔 德 夏鲁鲁。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余失去了二个儿子。雷格纳斯和巴舍拉。被称为王女的叫做蕾琪的女孩,虽然确实是我的女儿,但却是由妾所生,是她和泰纳蒂公爵勾结暗杀了雷格纳斯…】 另外还写了,法隆将岗隆称为唯一一个诚实的协助者,自己会借用他的力量,将王都从野心家的魔爪中夺回等。 【追求正义和胜利的人就集结到我的红马旗下。展示你们的勇气,发挥你们的智慧,建功立业吧。为了余和尔们。余已经攻下了朗布伊艾,获得了多数认清真相的骑士们追随,正准备向王都进军。】 最后用了这样的段落作总结。 蕾琪一言不发,咬牙切齿,碧蓝的眼瞳激动的盯着墙壁。要是开口的话,激昂的感情似乎就会爆发出怒骂。不只有自己,敌人就连父亲也一并侮辱了。已经到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饶恕的地步。 过了数到一百左右的时间,蕾琪总才算取回了几分冷静。 [朗布伊艾是否真的陷落了,去火速确认。] 贞德回答[立刻去办。],但却已经没有必要去行动了。出现一名骑士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报告,正是来告知朗布伊艾城堡已经陷落了。由骑士团长奥斯特里率领的约一千二百骑士正向王都过来,这个消息也一并传达了。 说了犒劳之词让骑士退出后,蕾琪转头看向贞德。用极度疲惫的语气说道,去将诸将叫来开紧急军议。 参加完军议回到自己房间的琉蒂,坐到沙发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朗布伊艾竟然,在一日之内就沦陷了。 想要以朗布伊艾作为据点进攻鲁提迪亚的战略,已经从根本上被颠覆了。布琉奈军队,首先必须要重新夺回城堡不可。而且,已经刻不容缓了。 既然以法隆名义的书简送到了这里。那近邻诸侯无疑肯定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要是放任夏鲁鲁和岗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边所受的损伤就会越来越深,这对他们有利。应当尽早讨灭他们。 虽说如此,但进攻朗布伊艾无法使用攻城兵器。理由有二个。 第一,现在准备攻城兵器的话需要花时间,会让行军速度变得更加迟缓。 按照当初的进军计划,应该是从王都出发经过五日抵达朗布伊艾的。 但是,要是搬运攻城兵器的话,需要再用上近一倍的天数。再加上,敌人可能会设置各种陷阱来妨碍,要将这点也考虑进去的话,多一倍的时间也未必能完成。 还有一个是,就算攻陷朗布伊艾,因为还要使用它作为这边的据点。考虑到这点的话,就不能用攻城兵器肆意的破坏城墙和城门了。 让人吃惊的是,对此提出解决策略的人,竟然是赛安 泰纳蒂。(啊这) 他推荐,由自己代替泰纳蒂公爵担任指挥官,由于蕾琪也认可了,所以他就出席了军议,然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骑飞龙穿过城墙,从内部打开城门就行了。] 赛安居然主动提出要承担这种危险的任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采用了这个提案,布琉奈军由提格尔率领的冯仑部队,和由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部队各自从王都出发,分二路朝朗布伊艾去。将此总结后,原定明天的出阵也变更为三日后。 由于城堡被敌人攻占了,虽然提格尔对军队分为二部分的方案感到消极,但赛安不肯退让,其中也有要加快行军的必要性在,最后就认可了。 ——可能的话,我想亲手讨灭岗隆或者是夏鲁鲁…。 但很难吧。岗隆不是人类,夏鲁鲁的体术凌驾于罗兰,甚至能够徒手对抗持枪的米拉。而且说到底,二人是否还留在朗布伊艾都是个未知数。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想放弃。 考虑到这里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应声去开了门后,门外站着的是母亲格拉西亚。琉蒂瞪圆了眼睛。 [母,母亲大人….?] [我有话向对你说,琉蒂。] 格拉西亚微笑着。但是,琉蒂知道,她的心中绝对没有在笑。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拒绝,就将她请到了室内。二人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 [我想再确认下,你也会参加岗隆公爵的讨伐吗?] 没有套话,母亲率直的问道。她的双眼满溢着威严,让人觉得撒谎或者蒙混是不管用的。琉蒂挺起胸膛接过母亲的视线。 [当然。] [为了帮他报仇?] [虽然也有那个想法在,但作为宣誓效忠王家的贵族,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一员,是没有旁观王女殿下出战,放着岗隆公不管的选项的。] 大概从表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了女儿那非同寻常的决意吧。格拉西亚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在她预料之内,她马上调整好心情。 [我知道了。那么就在明天之前决定好婚约对象。已经预选好三人了。] 琉蒂说了句[咦?],在她还是一副吃惊的表情时,格拉西亚说出了三名贵族的姓名。一个是侯爵,二个是伯爵。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虽然没有华丽的武勋或功绩,但都有着可靠的能力,治理着从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领地,好像没有出现过大的过错。 听完母亲的说明,琉蒂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个,母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瞬间,格拉西亚身边的威压感剧增。让琉蒂不由得缩起身体。 [作为贵族,作为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人,明明搬出了这样的大道理,但你似乎将需要增加人丁这个贵族的义务,从脑袋里忘得一干二净了呐。] 琉蒂总算是理解了母亲话里的意思。格拉西亚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传承血脉,流传家族。那是贝尔修拉克家族的继承人最重要的任务,这我说过好几次了吧。弟弟还只有三岁。要是你在下次战争中殒命,是我再婚生子,还是去找最接近直系血脉的人收为养子,只剩这二个选择了哟。] [我明白母亲大人话里的意思,但出阵前订立婚约的意义在…] 琉蒂想尽办法逃避,但母亲却没有姑息。 [要是有了婚约,就算你死了,也能作为亲属被计算在内。光凭贝尔修拉克家族一个,是无法战胜泰纳蒂家族的。有必要尽可能的增加同伴啊。] 充满着尊敬和畏惧的想法,琉蒂注视着格拉西亚。一方面爱着自己和父亲,另一方面也能推进冷静透彻的思考,这位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但是,要和连面都没见过的对象订立婚约这种事….] [贵族的婚约和结婚大致都是如此的。而且,这还不是因为你作为殿下的护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就像蝴蝶一样没头没尾的到处乱飞的错的吗?] 微弱的反驳被即刻击溃。被逼入绝境的琉蒂低下头,眼珠向上转动看向格拉西亚,努力挤出力气。 [那个,实际上,我有中意的,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母亲的表情变了,兴趣使她减弱了威压感。 [是哪位?是我认识的人士吗?] 琉蒂涨红了脸,当她将[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这个名字说出口时,母亲点点头,[啊啊….]。像是在想事情一样将视线离开了女儿身上。 [你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是相互有意的吗?] [当,当然啦!] 不由得大声回答了。毕竟告白被拒绝这种事实在说不出口。 [虽说生在伯爵家,但领地很小,人际关系也谈不上广。但是,却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还有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王族关系密切,也有足够的功勋。卖国的嫌疑也洗清了。年龄也和你同岁,没有什么麻烦的亲戚。作为对象确实无可挑剔呐。] 琉蒂不时的点着头。看来似乎无法从这里逃走了,格拉西亚的视线回到了女儿上,冷冷的告知。 [不过不行。] [为什么呀!?] 看着叫出来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琉蒂,格拉西亚叹了口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也要参加讨伐战的吧。那样的话,就有四种情况要考虑了呐。二人全平安归来。二人全死。只有你回来。只有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回来。] 搬着手指,格拉西亚列举了大致的预想。 [关于第一个就不说了。问题是除它以外的。要是你没有回来的话啊贝尔修拉克家的血脉就断绝了。只有你回来的场合,也有要操心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要找下一个对象会变得困难。] [那是说,没有和提格尔同格的对象的意思吧?] 这随手一问,让格拉西亚露出了苦笑。 [不要在这种时候秀恩爱啊。并非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会被怀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男女关系,导致你被敬而远之。理所当然吧。因为这数月间,你们是由你所组织的游击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的关系。] 听了母亲的解释,琉蒂再次面红耳赤。 不顾女儿的反应,格拉西亚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就是,没有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冯仑家族,缺乏了魅力。] 琉蒂一言不发,垂下了头。这样下去就要被安排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对象缔结违背自己意愿的婚约了。 要是不出战的话,也许可以将婚约的事情延后吧。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个教了自己许多,温柔的父亲的那份悔恨,就不能接受。 索性,先在这里假装答应母亲,然后偷偷的离开王宫会怎么样呢? [你是在想瞒着我参战吧?] 被看穿了。 [那,那种事,我是不,不可能会有那种想法的吧……] 虽然琉蒂露出僵硬的笑容想要蒙混过去,但动摇一点也没有被掩饰住。格拉西亚深深叹了口气后,提出了一个提案。听了之后的琉蒂,因太过吃惊而绷紧了表情,视线落在了双膝上。 [话说回来,这就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琉蒂对母亲的话感到纳闷。她究竟想要说什么事呢? [虽然我没有向你说起过,是我先向拉修罗告白的哟。] [说起来,我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了。] 琉蒂对着母亲扑哧一笑。格拉西亚仿佛全身颤抖似的点了点头。 [在我的人生里也有过争个一、二的长久纷争。我以身份之差的理由遭到持续拒绝。到了让他能听进话就用了半年,接受我的心意又花了三年,得到回答另外又是二年。【希望请不要戏弄我了】,这话都不知持续听了多少回了。] [我也觉得父亲大人会持续拒绝的。] 父亲虽然有能够胜任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的实力,但却出生平民。和作为血统纯正的贵族,公爵家的女儿并不相配。 [但是,我也确实没有看看错吧?] 格拉西亚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当然,拉修罗也并非什么都没做。接受了我的心意后,不想让我被人说闲话,他为了不辱公爵家继承者之名而尽心尽力。要是你有了思念之人,那就尽力而为吧。] 琉蒂的视线再次落到膝盖上。她的心中翻滚着无数的感情旋涡。 军议结束后,提格尔去了浴场。因为他想要独自思考下。由于用了不少时间,热水完全变温了,但即使这样也让他心情很好。 ——居然,决定让我和赛安卿率领各自军队了啊。 想到去年春天攻打墨吉涅那会儿,让人感到世事无常啊。 虽然对于赛安有着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成见,但他的提案确实有着可行性。而且,从赛安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有着绝对要做到的强烈意志。那就应该信赖并协助他吧。 ——还有,艾莲她们能够为我们留在王都也让人感激。 只要有她们和罗兰在,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应该都能保护好蕾琪吧。 当他开始考虑到关于朗布伊艾的进军方面时,入口处的地方传来了声响。 ——是谁进来了啊?都那么晚了。 放眼看去。昏暗之中可以窥见一个人影。身高比自己矮。那个人影从入口处一直注视着自己,然后大步走近过来。 提格尔目瞪口呆。人影正是琉蒂。虽然身上缠着厚大的布遮住了胸部到大腿的一半,但从身体浮现出的轮廓看来,能够看出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含羞默默的表情也好,锁骨和胸口,从胸部到腰际的曲线也好,煽情的让人不由得咽下口水。 [提,提格尔],绷紧了表情发出高亢的声音,琉蒂叫唤了提格尔。 [我是来帮你搓背的。快,请吧。] 双手叉腰,用力踩着地板,挺起胸,说的就像宣战布告似的。提格尔呆呆的望着她。他只能想到这大概是什么玩笑,恶作剧之类的。 保持着相互对视的状态,过了大约数到十左右的时间。尴尬的沉默随着琉蒂的一声喷嚏被打破了。 [琉蒂还没有泡过澡吗?我这就出去….] 想要用这种解释找个台阶下,提格尔准备站起来。但是,却马上重做打算,再次将肩膀浸入了水中。琉蒂的姿态,让他身体的一部分产生了强烈反应。要是用手遮住股间离开浴场的话,果然会非常羞耻。 提桶放在了远处。正当他纠结该如何是好时,琉蒂行动了。布掉落到地上,身体毫无掩饰的进入了浴池。就如字面意思,她的一切全被映入了眼帘,提格尔混乱了。身体变得热起来,渐渐无法动弹。 琉蒂喘着粗气,拨开水走近提格尔。 [那,那么,提格尔,怎么做呢?反过来,你来帮我洗背也可以哟。] 提格尔紧闭双眼,跪着拨开水绕开琉蒂。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从这里逃走。但是,眼睑里面已经烙上了琉蒂白皙的裸体。因此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感到右手接触到了浴池的边缘。提格尔的左手遮住股间,微微睁眼一口气站起来。琉蒂的脸到了面前。她早就离开浴池了。 [好了,提格尔,死心吧….] 琉蒂向提格尔伸出了双手。提格尔反射性的后退,她就再次踏进浴池。接着,脚下一滑。 提格尔立刻朝琉蒂伸出手。溅起了盛大的水花。 [没,没事吧,琉蒂。] 在浴池边缘,坐在比底部高出一截的地方,提格尔接抱住了她。 琉蒂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脸上变得很热,但提格尔凭着理性放琉蒂躺下。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左手正贴着她的乳房。当他想要拿开时,琉蒂却抓住了提格尔的左手。 [多感受下我吧,提格尔。] 琉蒂面红耳赤的笑道。向她的胸口看去。形状优美的乳房被水浸湿,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妖艳。那中央有个淡红色的突起。 [说起来,以前也被你这样救过呐。十四岁那时。] 琉蒂微笑道。提格尔的脑海里重现出了当时的光景。 四年前,二人正在故乡的河里游玩时。在浅到还未没过膝盖的河里,琉蒂的脚下打滑了。提格尔立刻抱住了她,二人一起倒了下去,从头到脚全身都湿透了。 类似的情形,在十岁,十一岁时也有过。那时他们相互对视后,就会天真的笑起来。不过,十四岁的时候就不同了。因为二人都已经成长了。 紧贴在身的湿衣服所浮现出来的身体轮廓。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提格尔也好,琉蒂也好。感到的不止有羞耻。那时,提格尔在担心她的同时,另外也涌出了想要抱紧她那纤细身体的想法。 走神想着以前的事情,左手正在活动。五根手指抚摸着琉蒂的乳房,像是确认柔软程度般的揉挤。琉蒂哽咽了一声。 这声音让提格尔如梦初醒,挥开了琉蒂的手慌忙站起。 [抱,抱歉……!] 但是,他的焦躁和动摇,立刻被其他的焦躁所取代。琉蒂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股间。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安分的主张自我的那个,因为抱着琉蒂的缘故,涌现出了更多活力。 提格尔慌忙跳出了浴池。虽然想顺势离开浴室,但走了二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自己和琉蒂二人在浴场的事情被他人知道的话,就糟了。而且,琉蒂的行为也显然太过古怪。 之所以能够考虑到这点,也许是因为他离开了水里吧。 以背对着她的状态,默默等待她说出事情的缘由。 过了一会儿,她挤牙膏似的一点点说了出来。 作为让她参加讨伐岗隆的条件,格拉西亚要求女儿去完成一件事。就是在出战之前,和提格尔成为恋人的关系。 [格拉西亚阁下她,为何提出这种条件…?] [大概,是为了让我放弃才说的。] 提格尔懂了。也许从女儿的态度里,格拉西亚看出了提格尔和琉蒂并非是恋人关系。因此,抓住了琉蒂的小辫子。 虽然很不高兴。但他却没有生琉蒂和格拉西亚的气。因为这对自己来说也是非常刺耳的话。 传承血脉,延续家族。可以说是领主贵族的义务。但是,要是真如提格尔所期望的那样,让他和米拉结婚,根据情况,也许他就无法完成那个义务了。 提格尔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迪安。但是,迪安才三岁。在今后,要是能健康成长的话,也能让他继承父亲的家业吧,但现在还决定不了。 ——我的事先不管。 现在应该先处理琉蒂的问题。 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提格尔摇了摇头重新切换思考后,转向了她。虽然想要对垂着头的琉蒂说些什么,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怎么说呢,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琉蒂抬起头。嘴边浮现出愉快的笑容。 [你是喜欢我的吧?] [这个啊,真要说的话还是喜欢的吧。] 他对此只能承认。也许考虑到为了自己和米拉的话,就算是撒谎也应该说不喜欢的,但他不认为那样是对的,而且那种谎言也会被马上看穿的吧。 [既然如此那你选择我和米拉两个不好吗?我并不仅仅是出于母亲大人的要求才顺势来的。我自身也想要这样做。] 最后的话,让提格尔动摇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取回了想要抱紧她的意愿。 琉蒂就是这种女孩。 不是渴望自己被选上,而是渴望自己也能被爱。 对于她专一的思念,自己必须做出回应不可。 [而且,说道有力贵族的话,有二、三个妻子的人也不少呀。虽然正室只有一个,但我不拘泥这个。另外,也有迎娶爱妾来作为一个政策的场合存在。](你要是开了这个头,那应该就不是仅二、三个能打住的!) [虽然我知道这些,但我却没有那么想得开。] [是这样吗?不,我不是想要侮辱你,但一旦转变成这种立场的话, 那不是就应该好好的接受应当要接受的东西吗….] [我也不觉的是侮辱,但感觉对我期望过高了] 提格尔耸了耸肩,这时,琉蒂改变了视线。 [但话说回来,男人的象征,居然会成长到这种地步呐。] 提格尔无话可说。 不过,沉重的空气缓和了下来,也许勉强起到了安抚作用。 回到自己房间的提格尔,点燃烛台后,开始护理起了黑弓。 使用鞣过的鹿皮擦过弓干后,涌起了想要出去狩猎的冲动。他突然想到。 ——我至今为止都是向爱丽丝祈祷的…。 既然使用的是这把黑弓,那就应该想蒂娜法祈祷才对吧。捕获猎物这个行为在多数场合下,就是一个赐死的行为,这点也符合了女神的职权。 以前的事暂且不提,现在他对蒂娜法献上祈祷这事已经没有了抗拒感。但是,从学习弓箭起到现在十数年,提格尔一直持续歌颂着爱丽丝的名号。明明没有对爱丽丝有什么忌讳感,突然改变对象也会让人困惑。 虽然他考虑过在使用黑弓时以蒂娜法之名,使用普通的弓时就以爱丽丝之名歌颂,但却可能会在紧急时刻弄错。索性暂且先放着吧,但以举棋不定的状态出去狩猎的话,就会没有准头了。 ——歌颂爱丽丝和蒂娜法的名号吗…? 歌颂复数神明也是常有之事。要是习惯了的话也就自然会消除违和感了吧,至少肯定比只歌颂其中一个要虔诚。 这样想着,提格尔决定暂且先这样说服自己。 翌日早上,提格尔和琉蒂一起,造访了住在王宫一室的格拉西亚。 格拉西亚笑着迎接了二人,邀请他们坐到沙发上。提格尔打完招呼后,愧疚的切入了主题。 [其实我,和琉蒂艾娜阁下并非是恋人关系。] 果然是察觉到了吧,格拉西亚完全不显得吃惊,点了点头。 [真是遗憾,要是对象是你的话,我想是可以将我公爵家托付给你的。] [在下愧不敢当。],提格尔说完低下头。、 [另外,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请您无条件的,允许琉蒂艾娜阁下参加战争呢?] 格拉西亚眯细了眼睛。也许是接受了挑战,她露出看似愉快的笑容。 [虽然我想说不行,但暂且先听下你的理由吧。] 虽然她语气平静,但却带有威严。她虽然没有踏足过战场,但却是生于公爵家而历经了数次激烈政治斗争的贵族。 提格尔发自内心感到,还好自己不善演技。原本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凭借花言巧语就能说服的对手,所以确信拙劣的手段一定会被瞬间击溃。 [因为琉蒂艾娜阁下她,对于这次的战争是无可或缺的。] [具体怎么说?] [作为战士的强悍,能提升士兵们士气的指挥官能力,并肩作战时给人的安心感,能够托付全局的信赖感,她有着那些能力。我从初春时就和琉蒂…琉蒂艾娜阁下一起行动,受过她无数的帮助。] [我想那些都不是只有琉蒂才能胜任的职责。说起能力的话,不也还有其他人能做到吗?] 听了格拉西亚带有挑衅的询问,提格尔摇了摇头。 [一一对应的话,也许确实能找到可代替的人选。但是,能够独自够做到以上全部的人,那就没有了吧。要是缺少琉蒂艾娜阁下的话,胜利的可能性也会变得十分渺茫。我是这样看的。] 格拉西亚用视线催促他继续说。提格尔在沙发上重新坐正后,继续说道。 [对巴舍拉的战争,事关王家的存亡。这次的战争,关系到王国的存亡。自己的目的是夺取国家,这出自夏鲁鲁之口。虽然无法想象他打算如何做到,但布琉奈却无疑会有一场重大变故。要是输了这场战争的话,就没有现在的布琉奈了。] [确实。而且这不是只靠贝尔修拉克家族或冯仑家族就能解决的了的。] 格拉西亚的视线转到琉蒂身上。琉蒂挺直身板接下母亲的视线。格拉西亚对这个态度回以微笑,再将视线回到提格尔上。 [我明白你无路如何都想带琉蒂去了。哪怕能够提升到些许胜机的话,那就不用客气的随意使唤她吧。但是,无条件是指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在出战前和他人定下婚约这事呢?] [和他人定下婚约这事,对现在的琉蒂艾娜阁下来说,只会成为一个负担。而且,当我们在这说话的时候,状况也在时刻改变。不知道比起王女殿下,选择追随法隆王的会有多少人…] 只要看了给蕾琪的宣战布告,就能轻易想到敌人是想借用法隆王的名义召集同伴。要是在蕾琪和岗隆之间选,那就不会有人选择做岗隆的同伴了。但是,要是变成蕾琪和法隆王之间的话,肯定会出现选择法隆的人。 [看来是我的格局小了啊……。这点必须要向你表示感谢了呐。] 格拉西亚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过失。要是作为婚约对象的家族里,出现了追随法隆王的人,因过急于订立婚约而判断失误的贝尔修拉克家族也会免不了会被殃及池鱼吧。 [您请不要在意,我想格拉西亚大人的考量,也全是出于为了琉蒂艾娜阁下和贝尔修拉克家族。] 提格尔为了安慰她这样说道。要是拉修罗还健在的话,格拉西亚一定不会如此拘泥女儿的婚约。这样看来就无法去责怪她了。 不过,看来没有必要担心。她马上转换情绪想到了其他方面,双眼露出愉悦的神采。 [以婚约作为诱饵,说不定可以将想投敌的人揪出来呐。] 该说不愧是公爵夫人吗。提格尔也好,琉蒂也好,都哑然了,无法马上接话。而格拉西亚窥探了提格尔的表情后,又提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提案。 [这样如何。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当我的养子怎样?] [母,母亲大人,你突然说什么啊?] 琉蒂情不自禁站起来嚷道。格拉西亚淡然的回答。 [将优秀的年轻人迎做养子是很正常的吧。而且理由也很充分,要是成为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援助哦。] [这….承蒙您这样抬举我,但我愧不敢当。] 尽量以不失礼的态度,提格尔低下头。他充分了解大贵族的强悍。[遗憾呐。],格拉西亚爽快的作罢了。 [那么,我们稍微改变下话题吧,由于事故或疾病导致脸或身体负上严重的伤残,因此让婚事或婚约告吹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听过吧?] [的确是的。不仅仅只限于贵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唉唉。因此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的责任感应该能让我期待吧?] 没有理解格拉西亚话里的意思,提格尔皱了下眉。 [请问您言下之意是?] [你想要带琉蒂上战场。又不想让她订立婚约。既然如此,要是琉蒂在战场上受了让人惨不忍睹的伤残,那责任应该由谁来背负,我必须要考虑到这点。] 提格尔一时语塞。格拉西亚说的话是合乎道理的。 [比如说,在肚子上负了伤吧。就算平常能用衣服掩盖,当琉蒂哪天和中意的人士结婚时,应该会让那位人士看到伤口的吧….也许会以此为由导致关系破裂。我要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提格尔就不能不回答了。 [我明白了。要是琉蒂负了伤,就由我来负责。](有插旗的感觉) [很好,那我就期待着你的责任感了。] 格拉西亚从沙发上站起来后,用双手抱起靠在墙上的被布包着的东西。交给了琉蒂。 琉蒂拆开包装后,里面出现的是一把剑。 黄金的护手配上青色的宝石,卷曲的刀身由黄金和白银构成,描绘出独特的轮廓。虽然看上去比起武器更像是装饰品,但却能让人感到普通的剑所不具有的强悍力量。 试着挥了挥后,感却很轻。不对,只有用于挥动所必要的重量。 [是拜托迪吉雷师傅做的剑吗?] 对于提格尔的询问,琉蒂点了点头。这样就能和持有杜岚塔尔的夏鲁鲁对战了吧。可能对岗隆也有效。 [要取个什么名字吗?],格拉西亚问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就叫【誓约之剑】。] 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琉蒂答道。是她发誓要用这把剑斩杀岗隆而得来的名字。 [非常感谢您,母亲大人。] 将誓约之剑入鞘,琉蒂向母亲低下头。格拉西亚对二人说。 [送一句我喜欢的话给你们吧。——只要不放弃就没有结束。] 提格尔也认为,正是如此。一路走来,严酷的现实曾无数次的摆到眼前。尽管如此也不曾放弃,持续向前。因此,才有了今天。 这场战争,也要永不言弃。提格尔再次坚定了他的决心。 当二人向格拉西亚道谢后准备离开房间时,格拉西亚叫住了女儿。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能否请您先在门外等上一小会儿。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像贝尔修拉克家族这样的大贵族,总有几个不能被他人听到的事情吧。提格尔向她行了一礼后,走到了走廊上。 然后,过了不到数完一百左右的时间,琉蒂出来了。她的表情浮现出无法彻底掩饰的动摇。对此感到担心的提格尔问道。 [不要紧吧?好像是十分沉重的事情啊…] [没,没有,没关系!什么问题也没有!] 琉蒂红着脸,大幅度的甩动双手。虽然这反应让人更加在意了,但也很难再深入询问下去。 [知道了。不过,请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也能听你倾诉的。] 听到提格尔这样说后,琉蒂傻眼的轻轻瞪过去。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这句低语,让提格尔越发在意了,并肩走在走廊上时曾几次询问琉蒂,但她都是气呼呼的别过头不作答。 在阳光直射下的训练场一角,有二名男女面对着。 是琉蒂和罗兰。琉蒂的双手各自握着平时使用的剑,以及誓约之剑,罗兰则用双手拿着一把随处可见的大剑。 [那个,就是将巴舍拉的剑重铸后的产物吗?] 视线看向誓约之剑,罗兰微笑着。琉蒂则回以不服输的笑容。 琉蒂向地板一蹬。挥舞左右的剑,向罗兰砍去。罗兰准确的读出了二把剑的轨道,退了一步半后避开了斩击。琉蒂顺势向前缩短距离,向着和刚才不同的轨迹挥剑。 清澈的金属声响起。罗兰使用大剑的刃部,将琉蒂的剑弹了回去。 [这边要是完全不动的话,就没有训练效果了。] 低语的同时,罗兰做出动作。绕道琉蒂的右侧挥出大剑。琉蒂立刻滚向地面避开这一击。(说的我想玩老头环了)她判断要是拿剑去挡,就会因耐不住冲击而失去平衡。 [要是不马上起身,那就只会将自己逼入绝境哦。] 在琉蒂起身时,罗兰猛烈的突击。不是想要斩击,而是打算用身体去冲撞。琉蒂没有逃开,用左右的剑向罗兰的大剑斩去。 伴随着冲击,琉蒂的身体被弹飞摔到了地上。不过,琉蒂立刻站了起来,握好二把剑。罗兰虽然握着大剑,但却停在了想要冲撞的地方。 [先到此为止吧。] 将大剑挑在肩上,罗兰说道。琉蒂用拿着剑的右手撩起前发。 [脱臼的肩膀还疼吗?] [稍微有点。不过——] 罗兰向挑在肩上的大剑剑身看去。虽然上面充满了细小的损伤,但还有一道尤其锐利的口子。 [要是继续下去的话,这把剑可能要折断了。看来迪吉雷阁下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啊。] 听了罗兰的话,琉蒂开心的点点头。誓约之剑很轻,也很锋利,就算用单手挥动也不会被甩出去。虽然不知道对岗隆是否管用,但在战场上无疑会十分好用。 [不过,你同时使用二把剑又是为何?这种作战方式你以前没做过吧?] 对于率直提出疑问的罗兰,琉蒂认真的答道。 [用常规方式的话,剑刃无法触及。] [原来如此。],说完,罗兰的表情理解似的缓和了下来。 [那么,再多锻炼下体术比较好吧。虽然我和琉蒂艾娜阁下的体格不同,但基本的部分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非常感谢。] 二人再次正面相对。只不过,没有用剑交锋的意思,双方互相慢慢挥动着剑,研究着姿势和动作。 当天开始黑时,罗兰提议,[就到这吧。]。这时,二人都已经满身是汗了。衣服贴在身上。 [我还能继续。] [让身体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更何况,你还去战场的。] 听出罗兰训诫似的口吻,琉蒂也不太好再我行我素。深深低下头,表达了谢意。 出战前夜,赛安造访了父亲泰纳蒂公的房间。他是突然被叫去的。 大概是要激励自己,言行要和泰纳蒂家族的人相符吧。虽然赛安是这样想的,但稍微有点不同。因为父亲他,准备了葡萄酒。 [喝吧],简短说完的同时,泰纳蒂在递出的银杯里倒入了赤色的液体。赛安感到疑惑,只能畏缩的低着头。 ——上次和父亲二人这样喝酒还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 大概有半年了吧。总之父亲很繁忙。 将银杯贴到嘴边时,悄悄观察父亲的样子,突然自己的名字被叫了。赛安不由得挺直身板。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管听到什么内容都先在心中做好准备,但父亲接下来的发言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相信妖术吗?] 赛安没得立刻回答。看似和妖术这类东西无缘的父亲,居然提出这种问题,这让他无法理解。 要是平常的赛安,不管被父亲问及什么,立刻就会寻找能让父亲中意的回答,但这次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惊讶,让他没能这么做。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妖术,虽然至今为止曾想过那到底是什么。] 去年春天,在攻打墨吉涅的时候,服从泰纳蒂公的地龙们不知被什么东西一头不剩的全杀害了。 就算赛安学会骑飞龙到现在过了一年半,越是感受到龙的强悍,他就越是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杀死那些地龙们。 虽然结结巴巴的,但赛安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泰纳蒂严峻的表情一点没变,默默的倾听。听完之后,小声的呤叫了下。 不知是不是听上去畏缩的发言惹得父亲不开心了,赛安流出了冷汗,泰纳蒂却低下头,[抱歉],致歉了。 突然的道歉,让赛安感到困惑。抬起头,泰纳蒂公解释道。 [有传言说岗隆会使用妖术。我自己,也亲眼见过几个只能让人想到是妖术的东西。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我还是推举你去做指挥官,也许是个错误呐。] 泰纳蒂之所以会推荐赛安,虽然有想要给儿子机会的想法,但还不仅限于此。还有着对提格尔的对抗心。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也绝对不能逊色。 但是,要是赛安因此殒命的话,泰纳蒂就永远会后悔下去吧。 [您在说什么丧气话呀?父亲大人。] 探出身子,赛安说道。 [要是敌人有妖术的话,我也有飞龙。特别是那个飞龙,是个能从刚才说到的攻打墨吉涅的厄运中幸存下来的强悍家伙。这次的战斗也定能活下来的。] 得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赛安觉得紧张的同时也感到开心。所以,他不希望因这些事而被道歉。 [这样啊。也是啊…] 泰纳蒂以以往没有的温和表情点了点头。将银杯一饮而尽。 [赛安啊,你不一定非要考虑泰纳蒂家族的事。首先先建立你自己的武勋吧。] 赛安用力点了点头。 在可以说得上夜深之时。琉蒂造访了米拉的房间。 对于理所当然没有好脸色的米拉,琉蒂先低头致歉。二人都穿着薄薄的睡衣。 [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希望如此吧。要是这个点来只是为了唠嗑的话,会让人很困扰的。] 虽然发着牢骚,米拉还是将琉蒂请到了房间里。加上夜深的关系,因为没有水,也就没有红茶。 琉蒂做到沙发上,看向坐在床上的米拉。以严肃的表情盯着她。 [米拉,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能和我联合作战吗?] [指什么?] 米拉皱紧了眉。琉蒂轻轻吐了口气。左右异色的眼瞳充满精神。 [你,喜欢着提格尔吧。] 米拉眨了几次眼后。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呢。 [我也喜欢提格尔。](现充名场景,修罗场) [知道。] 米拉的语气变得有愣。不过,她想起了刚才琉蒂说的话。能否联合作战,她是这样说的。 [还有其他,喜欢提格尔……或者以他为目标的人在吗?] 想起了和索菲的对话。考虑到现在提格尔所处的立场,就算有出现前来搭讪的诸侯千金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大半会带有政治目的,但也许真的会出现一个二个对提格尔有意思的人。 然后,琉蒂点了点头。对此,米拉歪了歪头。 别看琉蒂这样,也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千金。凭借家里的权威能和她对抗的也只有泰纳蒂家族这种的,这样看来,大部分诸侯应该都会放弃提格尔的。 那样的琉蒂居然会请求自己的协助,竟然有此等强大的对手在吗? 正当她猜想着会是谁呢,琉蒂开口答道。 [是蕾琪殿下。] 房间里充满了沉默。 米拉诧异的盯着琉蒂。立刻吞下了想要大声叫出来的冲动,这点也许可以得到赞赏了。 ——骗人的吧….!? 作为这个国家统治者的少女,居然对提格尔有好感吗? 但是,听过此言后,她想到了某些细节。在决定给诸国谢礼的会议上也好,在自己招待红茶时也好,蕾琪都对提格尔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好意。米拉将那些表现,看做是她出于对拯救了布琉奈的英雄的信赖,也许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真的吗?] [我从母亲那里听说的。母亲通过和殿下的对话,似乎察觉到了这个。] 米拉的心中不安涌动。这下可是非常棘手了。 [据母亲所说,殿下会在战争结束以后,给与提格尔某种程度的地位并使其留在王宫,看来是想借此加深彼此的关系。明年春天,预计要在望珊奴举办祝宴。] 米拉吞了口气。这样下去就是最坏的展开。会在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这大概连提格尔也无法拒绝。那可是出于作为统治者的王女要求。要是拒绝的话,就要有离开国家的觉悟。然后,考虑到阿尔萨斯和家族的话,他做不到这些的。 琉蒂继续说道。 [殿下她,似乎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察觉出对提格尔有好感了。] [你说八年前,是那个狩猎场的事情吧。但是,提格尔对此的态度是…] 说到这里,米拉注意到了认知上的偏差。 在提格尔看来,狩猎场的事件,就是一场和王子二人之间的嬉闹。就算之后得知了王子其实是王女,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感情。 而另一方面,对蕾琪来说,那是有个奇异的男孩子让她看到了新发现。 ——要是让我国陛下得知这事的话…。应该会命令我收手吧。 战姬和王女抢男人这种事,实在是离谱。 [所以说,我才问你能不能和我一同联合作战。] 琉蒂探出身子继续说。 [我在这个国家里,能争取时间。但相对的,我们就二人共有提格尔吧。](怎么感觉有点离谱了,还是大战前夕) 米拉呻吟一声,要驳回这个提议需要勇气。 [让我稍微考虑下。] 这个回答已经让她竭尽全力了。 在一个连一丝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的黑暗森林中,蹲着某个巨大的东西。 是龙。虽然体格几乎和地龙相同,但却比地龙大了二圈。覆盖住身体的鳞片呈铁色。与众不同的是,它的额头纵向开裂,里面可以窥见血色的眼珠。 它并非是龙,而是魔物。名叫德雷卡巴库。 德雷卡巴库伤痕累累。脸和背部刻有几处深深的伤口,还有相当多的鳞片被剥落。头上的犄角有龟裂,爪子也折断了几根。这是和岗隆战斗所负的伤。 忽然,之前一直如巨石般一动不动魔物,身体微微动了下。他留意到了有什么东西真在接近。 黑暗中出现的是,一个人类。穿着黑色袍子,兜帽遮住了眼睛,脸上带着面具。只能从身体轮廓看出是一个女性。 这个女性也是魔物。名叫丝梅。 丝梅走到德雷卡瓦库的面前,用看不出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被打的真惨呐。] [科西切意借用了异声之力。] 德雷卡瓦库淡淡的答道。科西切意指的就是岗隆。 三百年前,岗隆和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战斗,将之吞噬到了自己体内。因为这个缘故,魔物们把他称为科西切意。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丝梅确认似的问道。 [异神….是指大海对面的神吗?] [恐怕是亚肯。在科西切意附近的家伙们,就是他的眷属——使徒吧。] 亚肯是支配冥府的神,在邱雷涅王国受到信仰。传言他的姿态酷似蛇,但真实的姿态德雷卡瓦库和丝梅都不知道。 [使徒他们,为何会和科西切意联手?] 丝梅歪了歪头。这是无意识的动作。 [变得像人类一样了啊。],德雷卡瓦库笑里带着几分轻蔑。还没在丝梅开口之前。龙姿态的魔物继续说道。 [使徒们的目的,就是让亚肯在地上复活。] [原来如此…。来此地是因为这个原因。] 让蒂娜法降临于世,是丝梅她们的目的。为此,她们实行了必要的措施。让人类互相残杀,流下大量鲜血,筑成尸山,以此作为供奉给女神的祭品。让这个大地慢慢变成,符合能够完成女神降临仪式的地方。 这个事情,让岗隆告知给了使徒们。 ——在墨吉涅王国那时,没能抓到那些家伙们的动向是个大疏漏呐。 丝梅化名阿吉 德哈卡,作为占卜师潜入了墨吉涅王宫。为了引发墨吉涅和其他国家冲突,或者引起内乱而暗中活跃。 但是,丝梅却没有注意和墨吉涅有外交往来的伊芙丽基亚或邱雷涅等国家。她原以为和蒂娜法的降临无关。要是当时警戒他们的行动,也许能够更早的察觉到了。 总之既然知道了使徒们的目的,那关于他们和岗隆之间的交易,丝梅也能够推测出来了。 岗隆是为了让亚肯复活而帮忙的。 作为回礼,使徒们让三百年前死去的人类复活。这其中还有通过人类来测试复活法术的力量这一目的在。 [既然让人类复活了,那接下来就是神了吗?] 丝梅自言自语的嘀咕。要是亚肯在地上复活,就不能进行蒂娜法的降临了。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他们。 然而,丝梅语气平稳的告诉德雷卡瓦库。 [我去看看状况。] [我以为,你这家伙也渴望着女神的降临。] 提出这样的质问时,德雷卡瓦库的语气并没有显得意外。丝梅答道。 [使徒们,也许就是我们所期望的魔弹之王成型后的形态。] 布琉奈的人类们自不用说,魔弹之王和战姬也好,都想要打倒岗隆和使徒们吧。当代的魔弹之王——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冯仑看上去成长的很不错,但还没有最终完成,丝梅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怎么办。到伤口完全愈合为止,还需要用上些时间吧。] 听了丝梅询问,德雷卡瓦库理所当然的答道。 [见机让科西切意入眠。使徒们也不能放任不管。] [别做勉强的事。现在已经只剩下你我,还有科西切意了。] 丝梅背对他,静静的走去。德雷卡瓦库对此毫无反应。 使徒们的存在固然是个麻烦,但德雷卡瓦库能将意识投入到他们身上也算是个好事。在此期间,自己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要是拿不到让女神降临的容器的话。 至今为止的魔物们,都想让蒂娜法降临到魔弹之王的肉体上。因为通过黑弓可以和女神接触的魔弹之王,具备足够的资格作为神明寄宿的容器。 但是,就算不是魔弹之王,只要有着强大心灵的人也能成为容器。 丝梅就是打算,去寻找这样的人。 第四章 亚肯的使徒 夜深之时,全裸的夏鲁鲁坐在床上,眺望着地图。 这是朗布伊艾城堡内的一间房间。照明的话,只有床旁边烛台上的微弱火光。但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夏鲁鲁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他刚刚还在抱的女子。她是城堡附近某座村庄里的人,他仅说因为中意就拐来了,然后她就被带进了房间。当然,她也和夏鲁鲁同样一丝不挂,长长的黑发非常凌乱。 她将薄薄的毛毯拉到胸前遮住胸口后,对夏鲁鲁说道。 [在干什么呀…?] [在看地图。] 转向女子,夏鲁鲁将手中拿着的地图晃了晃。是一张以布琉奈为中心,描绘了近邻诸国的大陆地图。 [我到最近为止看到的地图还是十分古老的呐,和现在的地图完全不像。不知怎样才会变成这样的,实在是无法想象呀。] 女子疑惑的歪了歪头。她今年十六岁,只知道自己的村子,附近的村子和城镇。所以不明白看着地图有什么乐趣。 [稍微陪我一会儿。没事的,不懂的话假装听着也行。] 听了夏鲁鲁的话,女子温顺的靠近过来。 抚摸着她的头,夏鲁鲁指向地图。 [这个国家,在三百年前时比现在小了一圈多。旁边的吉斯塔特也是。亚斯瓦尔的统治只有岛上。萨克斯坦都算不上国家。卡迪斯是什么时候灭亡的来着…。小国家有很多。还有叫什么做都市国家的。] 要说他真实感想的话,别说延续三百年了,而且还扩张着领土,算得上是非常成功了。夏鲁鲁知道几个国家,都没能活过十年。 [最初建立这个国家的国王大人他,绝对想不到居然能有三百年之久。死了之后就什么也管不了了,能够传到孙辈为止就已经是万万岁了吧。] [那么,最初的国王大人要是看见现在的国家,会很惊讶吧?] [是的呐。假设照料一个孩子到他十岁,他过了十岁出去闯荡后回来了,再去迎接那个二十岁的孩子时,他已经成长到认不大出来了,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惊讶吧。] 大概是觉得夏鲁鲁举的例子很有趣,女子轻轻笑了出来。 [十年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了,三百年的话,那一定面目全非了吧。] [啊啊,但是就算过了三百年还是有不会变的东西。男人和女人。] 说完,夏鲁鲁将地图扔在地上,抱起女子。夺走了她的唇。 当他想要就这样和她一起倒进床上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夏鲁鲁停下了动作,深深叹了口气。离开女子站了起来。穿上内衣和裤子。 [你就这样睡吧。我天亮之后就回来。] 背对女子离去时,他这样告知,过了一会儿,[我等你回来],她小声的答道。感到她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的同时,夏鲁鲁出了房间。 门外等着的是岗隆。看见夏鲁鲁的样子后,表情皱了起来。 [先去井边吧。冲掉点汗。在此期间我帮你准备要换的衣服。] [你要我换衣服。有客人吗。都那么晚了。] [来了二个诸侯。无视天黑快马赶来的,现在应该到了。虽然领地很小,拥有的士兵也很少,但你会去犒劳的吧。] 听了岗隆所说的,夏鲁鲁心情不错的点了点头。 并排走在走廊上,夏鲁鲁改变了话题。 [但话说回来,年轻健康的身体可真不错。立刻就能勃起,还很持久,一战过后也不感疲惫。] [就没有其他感想吗?] [说严肃的话题不太好吧。不过,我觉得人类的身体过了三百年还是没什么变化啊。葡萄酒和起司倒是比起以前好吃了不少。] 夏鲁鲁那个年代的葡萄酒,更加酸,还有点苦味。起司也一样,为了能长时间保存会有很多盐分,还非常硬。 [猫狗也是,和三百年前没有变化。人类也是这样罢了。] [真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呐。] 夏鲁鲁摇着肩膀笑了。再次改变了话题。 [接下来怎么行动?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城堡里吧。] 朗布伊艾城堡虽然造的很坚固,但也无法长时间承受敌人的攻击,这是夏鲁鲁得出的结论。还有关于内部结构或暗道,会被敌人全部得知的问题在。在无法获得援军的前提下,作为据点没太多意义。 这样的话,就要选择向王都进发,或者退至鲁提迪亚的中心都市阿尔提西乌姆去。不管哪个方案都有各自的优缺点。 要是向王都去,能和王女军队作战的友军不够。会被迫面临不利的战况。但是,粮食和武器却用不着担心,要是顺利的话还能掌控主导权。 要是退到阿尔提西乌姆的话,其他都市和城镇就会被王女军队控制,并且包围,极有可能会被孤立。但是,对手的补给线可能会拉长。再之,阿尔提西乌姆那边比起这个城堡打起仗来更容易些。还有,可以期待比现在增加更多的同伴。 岗隆微微动了下脑袋,看向夏鲁鲁。 [你会朝王都去的吧。] [那个方法比较符合我的性子。办得到吗?] 对于夏鲁鲁的问题,岗隆露出一下子脱力的笑容。这种对话让他感到怀念。成为国王前的夏鲁鲁,在大多数场合下,会下[去办。]这样的命令。而当他成为国王之后,就变成了[办得到吗?]这样的疑问形式。 [我想到一个办法。] 岗隆的提案是,引诱将前来夺回这个城堡的王女军过来后,错开他们直奔王都。 [然后,向这个城堡过来的魔弹之王,就会和使徒相遇。] 对渴求着亚肯降临的使徒们,岗隆答复他们会在排除妨碍者之后。等到打倒魔弹之王为止。对于使徒们,魔弹之王也应该同样是个麻烦。 对于岗隆自身,在夏鲁鲁已经复活的当下,蒂娜法的事已经无关紧要了。就算魔弹之王丧命也没有什么不便。要是能为他和亚肯的三使徒冲突的话,就很理想了,不管哪边被打败,都会让夏鲁鲁的霸道容易不少。 [一旦知道双方的战斗结果后,就舍弃这个城堡吗?] [正是。魔弹之王的存在,左右着这场战争。] [但是,那个使徒什么的三人…三只?三只合力发动攻击的话,那个年轻人不就危险了吗?] 在夏鲁鲁看来,魔弹之王还没有完成。要是完成的话,应该至少能和亚肯的使徒打个平手吧,要是还像在王宫见面时那个样子,应该会输。 [使徒们不会这样做的。],说完岗隆摇了摇头。 [和他们接触后,就作了各式各样的调查…。作为侍奉神明的人,打架不会以多欺少的。而且他们还看不起魔弹之王吧。] [可怜的家伙们呐。不过,疏于监视了哟。魔物们也是。] [我懂。为此,这具身体。] 二人都到了设有井的中庭。不在乎只有由远处篝火形成的照明,夏鲁鲁脱着裤子和内衣的同时也走的很稳。 [——岗隆。] 夏鲁鲁忽然停下了脚步,向着背后的岗隆说道。 [多亏有你,看来能够完成剩下的事情了。多谢。] [用不着。] 冷淡的回答后,岗隆也背对夏鲁鲁。为他准备替换衣物去了。夏鲁鲁走到井边后,窥探着湛满水的深渊。 [三百年了….让你长期一个人,真是抱歉呐。] 这句低语随着夜风消散,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 从王都出发的布琉奈军队,来到了街道上的岔路口,按照预定分成二波。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率领的冯仑部队,和赛安 泰纳蒂率领的泰纳蒂部队。 各自的兵力约一万。由八千五百诸侯军,和一千五百骑士构成。只不过,冯仑部队比起泰纳蒂部队多出几个优势。 冯仑部队里面有作为客将的吉斯塔特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还有琉蒂艾娜 贝尔修拉克作为副官在提格尔身旁。当然还有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在。 另外,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奥利维尔,担任着统领冯仑部队的骑士们一职。再加上,还有西蒙所率领的五百萨克斯坦佣兵,也加入到了冯仑部队。 而另一方面,泰纳蒂部队里没有武勋和功绩如此显赫的人。这是因为,泰纳蒂公让属于自己派阀的诸侯加固儿子的脚跟。可以说比起勇敢程度更加重视忠诚度。 不过,作为辅佐指挥官赛安的副官是个破例的人选。 他并非泰纳蒂家族的人。而是拉尼昂骑士团团长迪弗洛特。在和巴舍拉军的战争中,同纳瓦尔骑士团一起保护蕾琪王女,一路奋战过来的男人。 当他在战场上和部下们一起陷入绝境时,被赛安救下了性命。虽然那份恩情已经在奥久尔战役中还掉了,但他还是向泰纳蒂提出,想要在这次的战役中协助。 当被泰纳蒂问及理由时,迪弗洛特答道。 [为了能近距离观看龙骑士的战姿。还有,因为多数骑士理所当然选择了跟随贝尔修拉克家族。这样能让作为赛安卿同伴的骑士尽可能多一点。] 骑士是宣誓效忠王家的。他们的俸给,也都是王宫出的。 所以愿意追随言辞间对王家不屑一顾的泰纳蒂公爵的骑士,几乎没有。只有和靠近聂梅塔库姆的几个城堡里有交流的骑士团而已。 泰纳蒂答应了。他也确实感到这个人多少和儿子有点缘分。 顺道一提,和自己指挥的泰纳蒂部队相对,赛安上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选举各部队的部队长。他命令迪弗洛特,让部队长候选人们到王都外面集合。这个时候,赛安让飞龙,和侍女阿鲁艾特陪在旁边。 飞龙暂且不说,居然有侍女在,近半数的候补者露出冷笑。认为自己的指挥官阁下打算将自己中意的女子带去战场的人,也不再少数。 大概是从候选人们营造的氛围里,看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赛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向他们宣告。 [接下来要考验你们的勇气。不会给没有干劲的家伙做部队长的。] 然后,赛安靠近飞龙,慢慢抚摸它的前脚。当飞龙感到诧异似的用鼻尖靠近赛安时,他的表情虽然不由得变得扭曲,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持续摸了飞龙前脚数到二十左右的时间。 [——阿鲁艾特。] 接着,他叫唤侍女,让她去做同一件事。阿鲁艾特靠近后,飞龙用鼻尖抵到她面前。阿鲁艾特双手靠近飞龙的嘴,砰砰砰温柔的敲了敲。 对于每天都扫除厩舍的她来说,这并不是需要多少勇气的行为。但是,这却让不知道此事的候选人们变得嘈杂。 赛安看了一圈候选人,[轮到你们啦。]高压的宣告道。只有赛安的话暂且不提,要是就连那个侍女都能毫无惧色的触碰飞龙的话,那他们就不能再胆怯了。站在最前排的一个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到飞龙面前。 飞龙的脖子动了,以看可疑人物的眼神向男人看去。男人因紧张变得全身僵硬,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向飞龙的面部。 然而,飞龙却抬起头,错开了男人的手。然后对着这个被吓傻的男人,用鼻尖轻轻伸过去。急速迫近的飞龙嘴巴吓了男人一跳,发出短促的悲鸣向后一跳。 用充满嗜虐和愉悦的笑容瞥了一眼男人之后,赛安将视线转到候补者们。 [下一个谁来?] 通过这种方式一个接一个的对候补者们进行[筛选]后,四成人合格了。然后,赛安重新整编了自己的军队。 虽然有人对这种做法感到反感,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赛安能让飞龙顺从的事实。另外在出阵前夕,赛安激励士兵们。 [我接下来要考验你们的,就是战场上的勇气。公爵阁下也期待着你们的表现。] 这是出于副官迪弗洛特的进言。他判断让士兵们的矜持伤痕累累的结束非常不好,所以才强烈劝诫赛安这样说的。这句激励的效果就是这样,泰纳蒂队在赛安的麾下正慢慢拧成一股绳。 泰纳蒂队方面,赛安和飞龙一起处在部队的最后方。要是将飞龙布置在前方或中央,一定会让它不高兴的,这是不得已的布置。 在部队最后,赛安摆着一副臭脸。 关于攻略朗布伊艾城堡的方法,虽说是由自己提案的,但到了现在却变得有些不安了。 要是赛安失败了,朗布伊艾的攻略也就失败了。 在此之前的赛安,几乎都是单独作战。在亚斯瓦尔也好,布琉奈也好。被委任的任务也好,都是驱使飞龙突击,并没有什么要点。和其他部队的连携也好,都不需要去想太多。 但是,这次的战役却必须要在意了。最差的情况,就是会被孤立在敌阵之中。 虽然飞龙很强,但并非无敌,赛安明白这点。在奥久尔的战役中,被投掷了专门对付飞龙的某种东西导致它无法动弹了。 自己要去担任这种任务吗?一想到这里,就让他怎么也无法涌出战意。 过了中午,赛安下令停止进军,进行休息。 士兵们就像恭候多时一样啃食面包和起司,喝起水。 赛安只是喝了水,没有吃东西。因为是第一次当指挥官,所以不想吃面包或起司。 [看来您有些紧张。] 对着这个状态下的赛安,副官迪弗洛特说道。赛安没有作为指挥官的经验,所以由他统帅着泰纳蒂队。 [怎么可能?只不过,我很在意,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 赛安愤然的回答。其中一半是逞强,一半是真心的。 塞安还没有见过,那个父亲等人见过的号称夏鲁鲁的人。但是,听说那个人和法隆王长得一模一样,还是个厉害到能够击退罗兰的战士。 [我也很在意,听说他只用一击就击晕了迪拉博尔德伯爵。] 听了迪弗洛特的话,赛安皱起眉。 [对于这个敌人,你怎么看?] [现在还不要想太多。有先入之见会很危险。] [真是没劲的回答。] 赛安哼了一声后,迪弗洛特嘴角显出微笑。 [说些其他话题吧。我说赛安卿,你应该再稍微对那个侍女好点啊。] [为什么呀?],赛安特意用极其粗鲁的口吻问道。 [你利用了那个侍女吧。] [那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到关于阿鲁艾特的话题,赛安就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对着表情扭曲的赛安,迪弗洛特摇了摇头。 [我倒不会对此事本身说三道四。但是,要是对一个被认为是勇敢的人很刻薄的话,士兵们会不服的。那样的话,就失去了利用那个侍女的意义。] 赛安小声低吟。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知道了。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适当的给那家伙点犒劳的。但是完全无法想象那家伙会有什么喜悦的表情。] 听了赛安的回答,迪弗洛特嘴角一扬。感到在无意识中想着阿鲁艾特反应的赛安正在微笑。 [还有,就算不想吃也多少先吃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下次进食的机会。] 迪弗洛特离开以后,有个人影错开他过来了。是阿鲁艾特。 他听从赛安的命令,为了照料飞龙而跟来了。虽然赛安也犹豫过是否应该带她过来,但考虑到作为指挥官的职责所在,他不可能一直陪在飞龙旁边,因此才下了这个决断。阿鲁艾特则是没有拒绝的默默遵从。 阿鲁艾特走到赛安面前后,递出了手中拿着的碗。里面是像粥一样的东西。赛安狐疑的盯着阿鲁艾特和碗。 [是啥啊,那个?] [将面包碾碎,和起司一起煮。这样的话就便于入口了。] 之所以要碾碎,是因为随军运输的面包被烧的很硬。 说完必要的说明后,阿鲁艾特就闭嘴了。赛安虽然反射性的想要推开碗。但在动手之前肚子先叫了。身体似乎有了空腹感。 ——但是,煮出来的东西,这么热的天里…。 他还是先接过了碗,用木勺挖了一口送到嘴里。咸咸的起司味道,比预想中的还要容易入口。而且。并不烫。 [是做好之后就一直冷到现在的吗?] [是吹冷的。] […你吹的?] 他情不自禁问出来后,阿鲁艾特点点头。 [在弟弟小的时候经常这样做。] 赛安盯着吃了一半的煮物看。粗鲁的说道。 [让士兵们也吃这个。你将做法告诉迪弗洛特,之后那家伙自然会去弄的。] 既然主动提出要担任副官,那要求这种程度的才能不算过分吧。将剩下的一口气吃光后,赛安将空碗摆到阿鲁艾特面前。 [还要再吃一碗吗?] [不要了。],凶巴巴的说完后,赛安又叹了口气。 [味道没什么不好。] 阿鲁艾特默默的接过了碗。 自冯仑队和泰纳蒂队在街道分开行军时,已经过去二日了。 行军到现在为止还算顺利。但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想要更加尽早的踏入敌人领内。今天的午后,侦查回来的西蒙作了以下报告。 [有三个无人的村庄。] 提格尔拜托西蒙率领的佣兵队,去观察街道外面村庄或聚落的状况。因为他放不下岗隆会袭击周边村庄的可能性。这是昨天开始的,西蒙他们很认真的在履行这项任务。 [无人的村庄,是怎样的?] [就我们所看见的来说,大半房屋被烧毁,猪和鸡的尸体被扔到了井里,粮食几乎都被抢走了。但没有人的尸体。] 提格尔有些不解。应该是夏鲁鲁或岗隆的手下搞的鬼吧。窥探西蒙的表情后,他心理似乎有答案,只是不想轻易说出来。 [拿瓶葡萄酒来。] 投降之后,西蒙笑着回答。 [这是为了不让我们利用村庄的手段。大概,敌人小哥们装模作样的对他们说。近几天会有凶恶残酷的军队要来。所以就带上粮食避难去吧。然后,等到村民们都离开后,他们就烧了房子,摧毁了井水。] [这样啊。],提格尔沉吟道。军队这东西,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是不会去街道外面的村庄或聚落的。但是,侦察队就不同了,因此能从村庄获得这样的情报。 [作为对策,对于街道附近的村庄或城镇,就告诉他们有这样的家伙在吧。话说回来,避难的村民们会去哪里?] [或是被当做奴隶卖掉,或是被弄到矿山这种地方做苦力,或是被移居到荒地里去。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为好。] 对于西蒙的话,提格尔叹了口气。看来会是一场恶战了。 到了第三日,冯仑队,正在被高高的断崖夹在当中的峡谷中进军。 虽说是峡谷,但是宽度基本能够容纳一万士兵行军了。 令人在意的是,头上那肉眼可见的灰色天空。要是现在下起雨来,那行军肯定会变得艰难。因为没有避雨的地方,所以到穿过峡谷为止都不得不忍耐。 军队中央,提格尔面露难色的思考起来。 关于朗布伊艾城堡的进攻,他对自己等人担任的诱饵角色没有不满。当岗隆和夏鲁鲁出动之时,提格尔他们就能自由行动了。 ——但是,能赢过岗隆吗? 就算凭借自己和米拉还有琉蒂三人,还是没能将岗隆逼入绝境。再加上,这次还有夏鲁鲁在。要是同时攻击二人的话,那应该无法拿下的吧。 ——能够拿来一睹的手段,也不是完全没有。 米拉和琉蒂控住岗隆,提格尔趁此击倒夏鲁鲁。 夏鲁鲁的实力虽然非比寻常,但像岗隆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他似乎并没有。从他的脾气看来,要是真有的话,早就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用了吧。 要是夏鲁鲁的肉体果真是法隆王的话,就不能让米拉或琉蒂去和他战斗,应该由自己来。 这时,派出去侦查的士兵回来了。他的脸既苍白,又僵硬。 来不及调整呼吸,他声音颤抖的报告。 [怪,怪物…。数量吓死人的骸骨和死尸,正朝这边过来。]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面面相觑。他们想起了在夏鲁鲁小道上遭遇过的怪物们。提格尔取下马鞍上挂着的水桶,交给士兵。确认他将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完后,平静的问道。 [离这里大概多少距离?] 据他回答,步行大概要走四刻半左右。非常近了。 他严厉的向士兵下令,不要将看到的东西说出去后才让士兵退下。米拉低语道。 [看来我们先前去扫平也有点难呐。] [怎么办,提格尔。用你弓的力量……] 琉蒂犹豫不决的看着提格尔。提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转移了视线。他盯着身穿铁锈色盔甲的士兵们身后。想必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这座峡谷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群人外们。 虽说峡谷有着足够宽度,但后退路线并非畅通无阻。要是前后的行动出现混乱的话,也许就会陷入无法动弹的窘境了。 [——开打吧!] 眼里寄宿着强烈的决心,提格尔回答二人。 [参加过奥久尔战役的士兵们,目睹过变成怪物的巴舍拉。将这个联系起来。向他们解释岗隆有着制作怪物的能力,招募和怪物作战的人们。] [你是说只用志愿者去迎击怪物们吗?能召集到足够的人手吗?] 琉蒂担心的说道。虽是合乎情理的顾虑,但提格尔摇了摇头。 [再少也行。人类是能和怪物对抗的。我想只要展示出这点,没有提出志愿的士兵们也会跟上来的。] [虽然有点强硬,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米拉露出桀骜的笑容。接着,用像是姐姐说给弟弟听的口吻说道。 [我和琉蒂率领志愿者前去迎战。提格尔就和其他士兵一起。] [等下。我也——] [你箭矢的数量是有限的吧。] 打断提格尔的话,琉蒂笑道。 [要振奋士兵们的话,就不应该去用你弓里那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作为副官的进言。] 她的主张是正确的。而且,对于没有提出志愿的士兵,必须有个人去煽动他们。那么,提格尔就应该去负责这个任务。 [我知道了。],点点头后,琉蒂露出愉快的笑容。 [进言的感觉意外不错呐。下次开始就试着对提格尔提出这样那样的进言吧。] [但我只会听关于军事方面的事哦。] [提升我的士气对军队来说也很重要的哟。] 提格尔困扰的用视线向米拉求助。米拉耸耸肩对琉蒂说道。 [之后再嬉闹,不要让行军中断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琉蒂向部队长们下达集合指示。当她的意识转移到了士兵们上时,米拉忽然笑着对提格尔说。 [让客将变得起劲对于军队来说也很重要哟。给我记住。] 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看来欠了米拉一份大人情呐。 [就如同少,少主想要帮助战姬大人一样,战姬大人也想要帮助少主啊。] 拉菲纳克这样来安慰提格尔。 根据提格尔的命令,士兵们停止了进军。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策马向前,走到了最前面。这时部队长们也已经集合到了最前列。 巡视了一圈士兵们后,琉蒂轻轻吸了一口气。 [前方,有敌人正等着我们。]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峡谷,后排的士兵们也能听见。 [但是,敌人并不是人类。而是骇人的怪物。] 嘈杂四起。疑惑的气氛笼罩在士兵们之间。但是,当琉蒂提及了巴舍拉的事件后,气氛随即转变出紧张和恐怖。 面对惊愕的士兵们,琉蒂正色宣告道。 [不会后退。我们会去打倒怪物们,穿过峡谷。] 士兵们动摇了。看向身旁的战友,交头接耳,抱头烦恼。 [要我们和怪物去打仗吗?] 其中一个士兵叫道。琉蒂挺起胸,盯着士兵。 [正是。] 全场变得寂静。琉蒂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潮,是激昂的感情所致。 [已经证实了岗隆公会驱使怪物。要是想要讨灭他的话,就免不了要和怪物们作战。但是,我们并不打算强制所有士兵参加。我和柳德米拉阁下会去迎战怪物。要是有人愿意和怪物对抗,就跟来吧。] 等到琉蒂说完之后,提格尔上前。 [不去的人,和我一起在这里待命,等到同伴回来。我先说好,不能面对怪物,并不可耻。我们也能去和鲁提迪亚士兵们打仗。到那时再发挥你们的勇气便行。] 迎来一阵沉默。不过,时间很短。 几个部队长,说自己会跟随指挥官。然后,再有几人举起枪,拍打盔甲,叫嚷着自己也能去战斗。热情此起彼伏,扩散开来。 琉蒂立刻向部队长们下令重新编制。 决心和怪物们作战的人有二千余。要不是提格尔说了待命的事情,应该还会再有一千人参加吧。[这点就可以了。],米拉冷静的作出判断。 [我先去咯。虽然不必很急,但也不能太慢。] 米拉特意用轻浮的语气,笑着对提格尔说。提格尔则认真的答道。 [当心点。] 就这样,米拉和琉蒂所率领的二千余士兵,在峡谷中进发。 琉蒂和米拉率领的约二千冯仑队,不紧不慢的从队列前走出。过了近四刻半左右的时间,处在最前方的琉蒂,发现了远处的怪物群。 身体各处都腐烂脱落的死尸,武装着生锈的剑或裂开的盔甲的骸骨集团无言的伫立着。他们的头上还漂浮着几个黑雾状的的东西。 不快的皱起眉头,琉蒂确认了敌人的大致数量。 [大概有二千左右吧。] [加上飘着的那些,大致就这点。骸骨们暂且不提…] 在琉蒂的身旁,米拉同样面露苦色。青色的眼睛,看向空中漂浮着的东西们。 [飘着的家伙交给我。你就去减少骸骨和死尸们的数量吧。] 米拉握紧拉维亚斯。黑雾状的东西大概有几百个,比骸骨和死尸要少。持有龙具的米拉应该专心对付这些,尽量去减少它们的数量。 [拜托了。] 琉蒂虽然拿出了一直用到现在的长剑,但考虑过后还是拔出了誓约之剑。虽然和罗兰训练时挥动过几次,但实战中使用这还是头一次。吞了一口唾沫。 ——虽然没想到第一个对手就是怪物…。不,不如说,正好。 右手握紧缰绳,将誓约之间高高举起。为了让士兵们看清楚。 [突击!] 叫嚷着,策马前进。米拉也飞奔出去。士兵们喊叫着跟着二人。 瞬间缩短了和怪物们之间的距离,那些身姿可以看得很清楚了。不快感增加了,背后映出的恐惧,厌恶和愤怒,还有战意让身体变得热起来。 米拉用拉维亚斯打出一击横扫,击飞了持枪刺过来的骸骨。间不容发的立刻转动手腕,贯穿了从空中袭来的黑雾。黑雾怪物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烟消云散了。 ——我可不能输。 琉蒂也骑马跃入怪物们之中,挥剑左右开工。将死尸的头部砍成两半,将骸骨从肩膀倾斜砍倒。对誓约之剑的轻便以及锐利的切感感到瞠目结舌。这样应该也能连同盔甲一起砍倒敌兵。 黑雾怪物逼近了琉蒂。 ——要是誓约之间有这份力量的话…! 琉蒂一咬牙,向黑雾怪物迎战。挥下誓约之间。留下了砍进水里一样的手感,黑雾怪物被打散了。 [做到了!] 没有依赖提格尔或米拉,是自己亲手斩裂了怪物。这把剑对怪物有效。 因太过激动,她停下了动作。这时腐烂的死尸和骸骨袭击过来,米拉的拉维亚斯枪尖发出放射状的寒气,击散了怪物们。腐烂的肉片和骸骨碎片飞散开来,死尸和灰色的骨头交替重叠,埋住了地面。 闭上单眼对米拉表示谢意,琉蒂高举誓约之间面朝士兵摆动。 [不要惧怕!和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不仅是战姬,还有琉蒂的活跃,大大刺激了士兵们的战意。朝着腐烂死尸刺出枪击,用盾牌殴打骸骨。为了驱散恐惧的怒吼,叫喊,用力挥舞武器。将怪物的数量一只只的减少。 但是,怪物们也没有被压倒。他们虽然不会奋起,也不会变的有气魄,但也既不会收惊,也不会被气势吞没。向着过分突前的人,或者停下手的人毫不留情的袭击,用爪子挠,或是武器击打。 另外,几只黑雾袭向士兵们。被黑雾包住的人类,瞬间干瘪下来,惨叫也叫不出就倒下了。接着,黑雾瞄准了下一个牺牲者。 各处都有士兵被黑雾所杀,队列出现混乱。骸骨和死尸就从那里袭击过来。琉蒂咬紧牙关。挥着誓约之剑叫道。 [瞄准怪物们的脚!] 就算只能坚持一时,总之有必要先让死尸和骸骨的动作变慢。 [——寂静的世界啊。](艾意兹毕尔克) 米拉使出了龙技。她周围的地面,连同骸骨或死尸的脚下一起冻住。 琉蒂和米拉策马接二连三的削减起黑雾的数量。士兵们也遵从刚才的命令,改变作战方法。和旁边或后边的同伴连携,停止怪物们的行动。 后边传来士兵的叫声。 [是友军!友军来啦!] 和提格尔一起留下的不到八千的士兵们,终于挤出了勇气开始行动了。 [还是来了呐,提格尔。] 同琉蒂和米拉一起战斗的士兵们,有些疲劳了。虽然时间不长,但对手却是非人的怪物。精神上的消耗很大。要接近极限了。 另一方面,受提格尔所率而来的士兵们,只是因刚才战斗到现在的同伴背影而鼓起了勇气。害怕怪物这点并没有改变。但是,琉蒂等人却和怪物正面交锋。那自己等人也不好认输,就奋起了。 这个时候,琉蒂和提格尔明明事先没有过任何商量,却能呼吸一致的行动。他们互相,编制出几个细长的队列,琉蒂让士兵们后退,提格尔让士兵前进,没有混乱的完成了交替。 [你们二人,没事吧!] 看见提格尔的身姿后,琉蒂和米拉各自一笑。 [能赶上真是太好了。我们差点就要结束战斗了。] 飘逸着青色长发的米拉开了个玩笑,琉蒂也气喘吁吁。 [怪物们交给我们,拜托提格尔警戒四周吧。] 提格尔点点头。有可能怪物们只是幌子,岗隆会袭击过来。 这之后的战斗向着对冯仑队有利的局面发展,虽然花了些时间,但也将怪物一头不留全歼灭了。敌人不管减员多少都不会逃走,只好全部打倒了。 战斗结束后,冯仑队的士兵们每一个都精疲力尽了。琉蒂和米拉也消耗的没有工夫去梳理凌乱的头发,在马上靠着马。身体很重,拿着武器的手都感到麻痹了。 但是,琉蒂还是凭着意志起身,命令士兵们前进。看向脚下的话,就能看见怪物们的残骸埋住了地面。虽然有人表示不管这些也想休息,但更多的人还是想尽早离开。殿后由提格尔负责。 听闻琉蒂接二连三的歼灭怪物们的活跃后,提格尔吃了一惊。 [简直就像看到了黑骑士阁下的勇猛战姿啊。] 士兵们的表情沉浸在狂热里,诉说着对她的赞赏。琉蒂的姿态让士兵们有了勇气,激发了他们的战意。 走了一贝尔斯塔(约一千米)左右后,琉蒂宣告休息。士兵们接连坐到地上,或者躺下。 琉蒂和米拉也下了马。坐到了地上,有必要让马匹也休息下。卸下马鞍擦了擦身体。然后就进食了。 朝上一看,天色开始变暗了。 [想在天黑前穿过这个峡谷,安营扎寨啊。] [是的啊。在怪谈里,到了晚上死者也许就会苏醒了。] [不要开玩笑了啊。] 琉蒂带着疲惫的表情抗议道。要是怪物们真的复活来追击冯仑队的话,自己这些人就只能向着前方败逃了。没有在战斗的余裕。 [你觉得岗隆,为什么要让怪物们在这里伏击呢?] [一般考虑的话,应该是为了争取时间和各个击破…] 米拉的回答里,有些支支吾吾。 岗隆和夏鲁鲁,大概是留意到了这边会分成二路朝着城堡进军。因此,就将怪物们配置在了这个迂回或后退两难的狭谷里。在这边因害怕怪物而止步不前期间,趁机攻击泰纳蒂队使之败走吧。 琉蒂能接受这个推测,也理解米拉抱有的不安。驱使怪物的岗隆,究竟能不能用常理去揣测。还是说会做出什么自己等人无法想象的圈套呢? [多想也无济于事。遇到了就一决胜负吧。] [希望你至少能临机应变呐。] 面对琉蒂为了鼓励而摆出的笑脸,米拉回以苦笑。 提格尔单骑离开了军队,朝着峡谷出口策马前进。由于他几乎没怎么参加战斗,所以想为了辅佐琉蒂她们而去侦察。 ——会不会有那些怪物们以外的敌方部队在,这是最让人害怕的。 琉蒂和米拉自不用说,士兵们也都累趴了。尽管如此,倘若有敌人出现的话,还是得卯足力气作战,虽然无疑会陷入劣势。要是能确认还有没有敌人的话,也就能让她们安心了。 地面开始倾斜,左右的断崖慢慢变低。接近出口了。他几次朝断崖上方看去,没有敌兵和怪物潜伏的气息。周围的遮蔽物也是。 没多久,提格尔就穿过了峡谷。 巡视一圈后,右手边隔着漆黑的森林,中央到左手边是平缓且广阔的草原。在草原上走二日应该就能到达朗布伊艾城堡了。 忽然,地面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动。视界的边缘捕捉到那个东西的提格尔,立刻作出判断,双脚离开了马镫,取下插在马鞍上的黑弓,从马上跳了下来。 下个瞬间,马儿发出了悲鸣。 掉在地上的提格尔,顺势在地上翻滚拉开和马的距离,再起身。 ——什么东西? 提格尔的视线前面,马儿吐着白沫横倒在地。发生了异常事态。 ——野兽吗?但是,没有这种感觉。 那么,是新品种的怪物吗。将箭矢搭在黑弓上,描着弧线行动,观察着马的周围。背后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 那是一只,蝎子。就像是影子一般漆黑,身体有成人的拳头般大。那只蝎子爬过了已经成为尸体的马上,朝提格尔的方向来。就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一样。 ——我对蝎子知道的不多……。 提格尔之所以认识蝎子,是待在奥尔缪茨的那会儿。他被教授了在墨吉涅,或靠近他们国家国境处存在这种生物。 ——听说尾巴尖端的针有剧毒。但是,这么厉害的吗? 一瞬间就杀死了一匹马。 提格尔稍微想过之后,将二支箭搭在了黑弓上。在他拉紧弓弦的瞬间,蝎子在二十切特(约二米)之外的距离跳跃着袭击过来。(蝎子不会跳吧,而且还二米)同时,马尸体的阴影下又出现了一只蝎子,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在地上前进。 提格尔冷静的,射出了二支箭矢。二支箭各自击碎了空中和地面的蝎子。蝎子们被打成粉末,然后变成黑色的灰被吹散。那之后就什么也没留下了。 [真是危险呐…。] 提格尔将额头流出的汗擦掉。这个蝎子也是怪物。而且,很小,再加上察觉不到气息,比起骸骨那种还要恐怖得多。 提格尔凝视森林。要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操控怪物的话,那就应该在这里面。要是再靠近些的话,没有道理不来攻击失去了马,孤身一人的提格尔的。 提格尔往回走了。必须立刻回到军队不可。 休息完之后的冯仑队又开始了行军,穿过了峡谷。 当然,提格尔已经传达了森林深处可能潜伏者某种东西的事。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留在峡谷里。 然后,总算在日落之前构筑好了营地,提格尔配上了新的马,将后续的事情交给拉菲纳克他们或者奥利维尔后,和米拉琉蒂一起离开了军队。 在黑暗急速增加的天空下,化作黑影朝着森林,三人策马前进。 [确实感到了异样的气氛。] 米拉将拉维亚斯给提格尔他们看。枪尖里嵌着的红宝石闪烁着。是在发出警告。这是捕捉到魔物气息时,这个龙具会出现的反应。 [也就是说,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呐。] 琉蒂将手放在胸前调整呼吸。提格尔问她。 [关于这周围,你知道些什么吗?不管什么都行。] 琉蒂的视线在空中徘徊,翻找记忆。 [说起来,三百年前,听说邪教徒支配着这一带。] 不吉利的答复,让提格尔和米拉面面相觑。琉蒂继续说明。 [邪教徒会在夏天和冬天来临时举行祭祀,将人类作为活祭献上。那些活祭,都是从他们自己的领地外虏来的。当然会招致附近豪族们的愤怒,被受雇于某个豪族的始祖夏鲁鲁歼灭了。] [就是说,这里面有故事吧。] 提格尔将事先准备的火炬点燃。虽然火对于敌人是目标,但没有照明在黑夜的森林中前行却是肯定不可能的。 当想要骑马进森林时,他们注意到森林前面隔着一个黑雾状的东西,提格尔他们摆出架势。这和峡谷作战时的黑雾怪物是同一种东西。但是,只有一只有点奇怪。 黑雾进了森林之中。提格尔他们面面相觑,还是决定追上怪物。 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提格尔他们无言的骑马前进。怪物没有朝这边的意思,保持着一定距离在森林中前进。 [我想它似乎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要折返吗?],琉蒂问道。提格尔摇了摇头。 [顺势而为吧。反正总要在某个地方和他们战斗的。] 提格尔为了狩猎,有几次进入夏天夜晚森林的经历。既有会因看见光而聚集过来的虫子,也有很多慌忙逃进黑暗中的虫子。聚集过来的虫子实在是让人感到厌烦。 而现在,哪种情况都没有。也就是说,逃到了比在自己等人进入森林之前更加黑暗的深处,亦或躲进了土里或者树叶的阴影里。 忽然,米拉挥了挥枪,说道[停下。]。 [这里之后就是陡峭的斜坡了。] 提格尔和琉蒂骑马走过米拉的身旁。正如她所说。要是没留意就这样前进的话,恐怕就会失去平衡连马一起滑落下去了。 三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慎重的下了斜坡。 忽然,提格尔皱紧了眉。斜坡下方,有个建筑物似的影子耸立着。周围飘荡着危险的气息。想必米拉和琉蒂也感受到了那个气息吧,表情因紧张而扭曲起来。 下了斜坡,三人站在建筑物前。用火炬的光线照了照,看出是一个石造建筑。墙壁上雕有装饰,但因风吹雨淋减少了不少。 [果然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模样。感觉应该是很古旧的东西。] 琉蒂遗憾的嘀咕。米拉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个建筑物,莫非就是琉蒂刚才所说的那些邪教徒们的根据地?] [没有这个可能啦。] 沿着墙壁走,在一个转角转弯后,看到了像是入口的东西。 又点了一根火炬,由米拉拿着。三匹马就留在的原地,提格尔等人踏足到了建筑物里。 [什么都没有呐…] 建筑物里空荡荡的,地板上积满了灰尘。向上看去,没有天花板。墙壁上还有毁坏的地方。最近,似乎没有人使用过的迹象。不过,刚才开始感受着的危险气息却增强了。 向着深处走去的时候。毫无征兆的,黑暗深处出现了二团火。 三人警戒着向那边走去,二团火焰摇曳着降落。无声无息的沉入其中。米拉和琉蒂从左右靠近沉入火焰的地方一看,火焰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那里有通往地下的阶梯,火焰动到一半停了下来。 [看上去是在邀请我们呐。] 米拉的声音里带着战意。没有回头的想法。提格尔和琉蒂也一样。 就像被二团火焰引导着一样,三人下了阶梯。感到大气正变得寒冷。 下了阶梯后,前方的是,一个宽阔的空间。天花板很高。 走到中央附近后,背对着二团火焰,一个人影以从地板里涌了上来的样子出现了。穿着黑色的衣袍,带着遮住眼睛的兜帽。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米拉。她丢掉了火炬,双手握紧拉维亚斯。提格尔拿住黑弓,琉蒂左右手分别拿着惯用的长剑和誓约之剑。 [你认识这家伙吗?米拉。] [我之前说过的吧。这就是在奥久尔妨碍过我们的狗头怪物哟。] 目光没有离开黑衣服的什么东西,米拉答道。但是,这马上就被否定了。 [错了哟。之前和你们玩的是乌巴特。] 那个东西脱掉了兜帽。从里面显现的是,一个将额头上的黑发切的整整齐齐的妖艳美女。皮肤是褐色的,像是仿造蝎子形状的黄金头冠装饰在头上,眼部周围化了淡妆。 [初次见面。我名叫塞露凯特。侍奉伟大的亚肯,为其献上舞蹈之人。](舞娘,接下来,臀很好用。) 她所浮现出的妖艳微笑,让提格尔他们感到紧张和战栗。从这个气氛察觉出来,这个女性是一个恐怖的怪物。 [亚肯又是什么人?] 提格尔率直的提问,塞露凯特浮现出嘲笑他无知一样的表情。 [所有灵魂安眠之地的统治者,无光的夜晚和无尽黑暗的管辖者,还有永劫支配地上之人。但说回来,那位大人和你们没有关联,魔弹之王哟。] 新的诧异袭向了提格尔等人。琉蒂锐利的瞪向塞露凯特。 [你也是魔物吗?] 塞露凯特说了句[真是不敬。],表情微微扭曲。(大不敬!) [也罢。虽然看透了那人将你们引至此地的用意,但也没有让你们活下去的价值。就将你们的灵魂从肉体里收割出来,关进黑暗与夜晚的夹缝之中吧。] 塞露凯特脱掉了黑色衣袍,显露出有着优美曲线的胴体。 身穿由黑色和黄金搭配的大胆煽情的衣服,那身姿让人想到异国的舞娘。脖子到胸口覆盖了深红的装饰,披着绿色的薄绢外套。还有,左右手各拿了一把,有着奇异弧度刀身的剑。 [——去吧。] 塞露凯特的薄绢外套轻飘飘的摆动,在她周围出现了几只蝎子。就像是渲染在地上,获取身体后浮现出来一样。 [这些就是杀死提格尔马匹的家伙呐。](这个b格不高啊,乌巴特把都六战姬打的满地找牙了) 米拉咒骂一声,将拉维亚斯的枪尖刺向地面。从龙具放出的冷气瞬间扩散,将蝎子们冻在了地板上。 [上面!],琉蒂喊到。 塞露凯特放出蝎子的同时瞪向地板,轻快的飞在半空,就像跳舞似的扭转身体从米拉头上发动攻击。米拉瞪大眼睛,用拉维亚斯迎击。 轰鸣和悲鸣相抵消。米拉被击飞摔倒地上。 [黑龙的武器救了你呐。] 为了救米拉的提格尔搭上箭,琉蒂从旁边砍过去。塞露凯特只是用视线看向提格尔,在原地没动。黑弓上搭着的箭矢箭头,缠绕上了拉维亚斯放出了白色寒气而发出光辉。 琉蒂的斩击,被塞露凯特右手的剑挡下,弹了回去。提格尔射出的箭则被她左手的剑砍飞出去。 [不够看。] 然后,这次是米拉和琉蒂从左右发动攻击。枪和二柄剑袭向塞露凯特。 然而,塞露凯特纵横挥舞双手所持的剑,挡下了米拉她们的攻击。 [这招怎么样呢?] 塞露凯特看向米拉。收缩嘴巴后,马上吹出了像黑烟一样的细长吐息。感到危险的米拉,立刻用拉维亚斯的能力张开寒气的薄膜,阻挡了黑色的吐息。 [毒啊…!] 收到了来自拉维亚斯的警告,米拉瞪着塞露凯特。[看出来了吗?],美女怪物用妖艳的笑容答道。 [要是全部碰到的话,人类可是马上就会死翘翘的哦。] 说完的同时,塞露凯特转为反击。虽然她的斩击绝对算不上快,但却配上舞蹈般的动作,刀刃意外的延伸开来。米拉和琉蒂渐渐转为了防守一方。 忽然,塞露凯特大跳一步。越过了米拉她们,朝提格尔去了。 提格尔立马搭上二支箭。一支是普通的箭,还有一支是装着黑色箭头的箭矢。当决定踏入森林里面时,他就事先做好了。 塞露凯特眉头微微颤了颤。不过,她也没有停止前进,逼近提格尔。 提格尔射出了箭。刹那间,塞露凯特蹬踏地板跳起来。慢了一拍,提格尔向侧边跳跃。翻滚也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塞露凯特落到地上。提格尔和她拉开距离后起身。黑弓上,搭着黑色箭头的箭矢。刚才只是射了一根箭。 [为什么没有射这支箭呢?] 微微侧着头的塞露凯特问道。提格尔逞强的笑着回答。 [我想知道你的反应。] [阿拉,是这样啊。]说完,塞露凯特露出温柔的微笑。 [明明只要直接问就好了。那支箭确实对我有效。——前提是你能出色的,让其命中我的话。不过,这可能吗?] 这次她放低了姿势,塞露凯特蹬着地板。像猛兽一般快速逼近提格尔。看出已经逃不掉的提格尔,左手握紧弓,和塞露凯特冲突。塞露凯特挥舞左右剑。 响起了二声金属音。塞露凯特的刀刃,没有触及提格尔。从左边逼过来的剑受到黑弓,右边逼过来的剑被右手——准确的说,是被立刻取出的黑色箭头,提格尔抵御住了。 [动作真是精湛啊。] 塞露凯特浮现出微笑。 [不过,你这样也动不了了吧?] 正如她所言。要是手上的力气稍微有所松懈,刀刃就会抹到提格尔的脖子上。然后,塞露凯特缩起嘴巴。想要用毒烟吹向提格尔。 提格尔果断踢出右脚,踢向塞露凯特的腹部。塞露凯特连一丝晃动都没有,但提格尔也利用了反作用倒在了地上。 这时,追击而来的米拉和琉蒂展开攻击。塞露凯特在米拉的手臂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优雅的高高跃起,和提格尔他们拉开了距离。 但是,米拉她们不打算放她逃开。米拉压低姿势,琉蒂以米拉的肩膀作为踏脚,跳了起来。砍向塞露凯特。 誓约之剑的刀锋,擦到了她的肩膀。塞露凯特想要立刻反击,但米拉比她更早的投掷出拉维亚斯。塞露凯特放弃攻击,扭转身体避开拉维亚斯。在远处降落。龙具则回到了米拉的手边。 提格尔无言的回以微笑。一半是虚张声势。不过,还有一半是因为看出了胜机的缘故。三人的话,能和这个怪物一战。 这时,米拉的手臂出现了一条伤口。是之前塞露凯特的剑擦到的。 下个瞬间,米拉将拉维亚斯的枪尖对着自己手臂,切开了伤口。当鲜血喷出后,米拉将伤口冻住,从身上冒出了大量的汗水。 ——不会吧。 提格尔盯着米拉的手臂。难道说塞露凯特的剑,也具备了和蝎子尾针一样的毒吗? [总算注意到了呀。] 塞露凯特向最近的墙壁靠近着,带着妖艳的微笑。 [这样下去的话身体会麻痹,呼吸会变得困难,最坏的情况还会死的。虽然作为亚肯的使徒,果然还是想通过战斗送你去死啊。] 说完的同时,塞露凯特的身体无声的融进了墙壁。简直就像,那墙壁是水一样的东西做的般。她的身体潜入到了石头里。 提格尔,还有琉蒂立刻做出判断,跑近米拉。二人抱起米拉,蹬向地板滚动。瞬间,米拉刚才所站的地上长出了二把刀刃。 [精彩。] 和沉闷的赞赏声一起,二把刀刃又沉到了地板下。正是是塞露凯特。 [怎么办?提格尔…] 琉蒂面露苦色的向提格尔求助。提格尔的心境和她是相同的。在二人的手臂中,米拉正一直序乱的呼吸着。虽然想要将她搬到某处休息,但想不出具体要怎么做。 [拉维,亚斯….] 米拉握紧龙具,呼叫道。拉维亚斯放出大量的寒气。然后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扩散出一整片薄冰覆盖了全域。 [真是肤浅呐….] 墙壁里面,传来塞露凯特的声音。提格尔和琉蒂同时抱起米拉,扑到地上。覆盖墙壁的一角的薄冰被打的粉碎,塞露凯特从里面跳了出来。她同样将地板上覆盖的薄冰吹散,消失在了地板里。 米拉仰视提格尔他们。青色的眼瞳里,闪烁着不灭的战意。看见她这样,提格尔重新振作起来。就算中了毒,米拉也还在战斗。 ——回应米拉就是我的职责。 将箭矢搭上黑弓。大概是提格尔的心思传达过来了,琉蒂也拿好二柄剑。 一瞬间后,米拉喊道。 [天花板!] 几乎同时,覆盖在天花板的薄冰破了,塞露凯特径直落了下来。提格尔和琉蒂将米拉放在地上,迎击塞露凯特。 提格尔放出的箭,擦到了塞露凯特的脸颊。接着,琉蒂的剑和塞露凯特的二把剑交锋,塞露凯特在空中改变了姿势,大跳一步拉开了和提格尔他们的距离。 塞露凯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盯着倒在地上的米拉。 [原来如此…。是你的寒气啊。] 特意甩了甩薄绢外套,抖落了附在上面的冰粒。米拉之所以将寒气覆盖到地板和墙壁、天花板,不单单为了阻碍塞露凯特的行动。让拉维亚斯的寒气缠到塞露凯特上,还能掌握她的位置。 [看来你很喜欢呆在墙壁里,那就一直潜在里面好了。] 被提格尔支撑起身的米拉,挖苦的吐槽。塞露凯特微笑道。 [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吧。] 说完,她的身体立刻沉入到地板里。米拉皱起眉,从拉维亚斯里面放出寒气再次覆盖地板和墙壁,天花板,形成一层薄冰。 但是,米拉的表情立刻扭曲。反手将拉维亚斯刺向脚下。 下个瞬间,地板和墙壁、天花板覆盖的全部薄冰被吹散。提格尔和琉蒂因冲击被击飞。接着,从三人脚下跳出来的塞露凯特,向米拉袭来。米拉虽然用龙具防住了斩击,但却失去平衡倒到地上。 [如何?战姬之流竟然自负能够同我对抗,让我好不愉快,那我就稍微粗暴点吧。] 琉蒂握紧二柄剑砍向塞露凯特。四把白刃的交锋让火花四溅。塞露凯特游刃有余的笑着对琉蒂搭话。 [不管你想做什么对我都没有用。我只要能干掉魔弹之王就行了,所以能请停下这种无意义的举动吗?] 塞露凯特转为攻势。才刚开始,琉蒂就只能一味防御。虽然剑的技术上双方几乎处在伯仲之间,但塞露凯特的刃上有毒。这让琉蒂胆怯。 提格尔向黑弓上搭箭奔跑,绕道塞露凯特的侧面放箭。塞露凯特挥动右手的剑,击落了箭矢。出现了破绽。 当琉蒂想要挥出誓约之剑时,直觉到了危险而往后跳开。随后,立刻传来了风被什么切开的声音。 [咦,不砍过来吗?] 塞露凯特歪了下头。 [让我来吧…] 米拉上前一步,提格尔一惊。 [快退下,米拉。] [没关系的。多亏你们二位我有了足够的休息。] 米拉的脸色很难看。不过,虽然身体动作有些迟钝,但却没有踉跄。 琉蒂站到米拉身旁。想要合二人之力一同迎战。 塞露凯特冷笑的回应米拉。 [你的枪也好,寒气的能力也好,对我都不起作用,这点难道还不懂吗?] [不懂的是你才对哟。] 拉维亚斯的枪尖溢出寒气。那里的攻击意愿并非针对塞露凯特,首先就像爬行似的铺在地面,接着就像烟一样向上升起。 [琉蒂请不要动。] 米拉一蹬地板。正面袭向塞露凯特。塞露凯特露出没劲的表情,用二柄剑迎击。 三把白刃闪闪发亮,上演着炽烈的对攻。米拉持续闪避着塞露凯特从二个角度间不容发袭来的斩击,不行的话就用拉维亚斯弹开,抵御。并且,还能找出微小的破绽用枪突刺。 提格尔注意到了一件事。米拉不知何时将拉维亚斯的枪柄变短了。接着,进一步缩短着和塞露凯特间的距离。 [真强啊,米拉….],琉蒂漏出了佩服的低语。 [几乎在塞露凯特攻击的同时就能做出反应。她究竟是如何读出对手动作的?] 实际上,米拉没怎么去看塞露凯特的攻击。 在这个距离打的话,她知道用眼睛是绝对跟不上的。因此就在自己和塞露凯特之间撒出寒气,通过寒气的流向读出敌人的动作。这只有靠能放出寒气的拉维亚斯才能使出的技艺。 有什么东西描着弧线,突破寒气逼近了米拉。米拉用拉维亚斯枪尖挡下了。 那个是,塞露凯特的头发。看上去在肩膀周围合在一起的样子,就像拉着一穗细长的鞭子一样。那前端有能让人联想到蝎子尾针一样的东西。 [被你发现了吗?] [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还装出姑息般的举动。] [能够说成是根据情况而灵活运用吗?] 塞露凯特没有失去笑容。接下来,虽说发现了她的针,但似乎不打算让攻击方法有很大改变。 [我去为米拉助阵。]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琉蒂跑了出去。提格尔点点头目送她。 以塞露凯特为对手挑起接近战的米粒应该消耗的很厉害。但是,考虑到会牵连到米拉的可能性后,就不能在这个状况下射出黑色箭头的箭矢。只好拜托给琉蒂了。 提格尔将黑色箭头的箭矢,和只有箭头的部分握在右手里。自己要想给与塞露凯特决定性一击的话,就只能用这二只箭头。既然如此,那直到二人找出破绽之时,就要一直等着。右手握的太过用力,箭头微微伤到了手掌,血滴了下来。 对于从旁边扑过来的琉蒂感到惊讶的,比起塞露凯特,不如说米拉更甚。 [快退下,琉蒂!] [没关系!我都看很清楚了!] 琉蒂勇猛的叫喊,将二把剑砍向塞露凯特。塞露凯特微微移动视线后,再次用舞蹈般的动作挡住二人的攻击,并且弹开。 承受着塞露凯特的斩击,琉蒂绕到了她背后。塞露凯特甩甩头发,发出沉吟的发针袭击过来。 高亢的金属声响起,发针飘在了半空。是琉蒂将之弹开了。 琉蒂发出高昂的呐喊,砍向发针。但是,发针展现出不规则的轨迹避开了斩击。琉蒂想要进一步追击时,她用左手的剑顶回去了。 看着这个攻防的提格尔,领悟到了琉蒂的意图。她之所以瞄准发针,是为了知道塞露凯特的反应。塞露凯特明显在保住发针。 提格尔叫唤米拉的名字。米拉对此回应,拉维亚斯放出寒气的一端朝提格尔去。只有箭头的部分得到了寒气之力,变成了箭矢。 提格尔将这二支箭一起搭在黑弓上。塞露凯特的视线转动,看向了这边。 同时,米拉解放了龙技。 [——冰之风暴自寂静而来(布亚尔米提尔兹亚)] 卷起了寒气的奔流,米拉她们的周围飞舞着无数冰片。但这没有直接袭向塞露凯特,而是将自己等人卷入展开到周围。 [这是为了让我的动作变缓吗?] 塞露凯特作出傻眼的表情。刹那间,提格尔射出了箭矢。 二支箭没有直接飞向塞露凯特,而是命中了冰片。击碎冰片的同时势头丝毫不减的改变了轨迹,又击碎其他冰片再次改变了方向。 这个时候,塞露凯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挥舞二把剑,连同冰片一起击飞了米拉和琉蒂。但是,没能击退二支箭矢。 塞露凯特想用二把剑护住自己的发针。但是,二支箭矢各自击碎了一把剑。 这个时候,琉蒂砍了过来。誓约之剑打在了发针上。 要是普通剑的话,会反被发针击碎吧。然而,誓约之剑却将发针打的粉碎。 响起了恶寒贯穿背脊般的悲鸣。瘴气自塞露凯特脚下直接喷涌而出化成一柱,包裹住了她。 数到二、三左右后瘴气消散了,之后站着的是伤痕累累的塞露凯特。头部的头冠几乎被吹飞了,双手握着的二把剑折碎了一半。身体一个踉跄,她摔到了地上。 提格尔拖着身体一般,朝她旁边走去。和她对视后,塞露凯特正在微笑。 [干的漂亮。对你的奋战和胜利予以称赞。] 提格尔诧异的俯视塞露凯特。米拉和琉蒂也一样。对于人类作出的反应,塞露凯特继续说道。 [死亡,对我们来说并非忌讳之物。因为能去我们最在乎的那位所治理的世界去。遗憾的是,不能由我亲手让那位在地上复活了…。] 然后,塞露凯特对提格尔微笑道。 [人类之躯是无法逃离死亡的。你也迟早有一天,会去我主之处永远长眠。所以啊,请成为强者吧。想必我主也会为之欣喜吧…] 从塞露凯特的身体里冒出几缕瘴气。乍一看,她的肉体正在一点点崩坏,失去。变成了瘴气。不仅是肉体,武器和装备也一样。 在三人屏息注视之下,塞露凯特的身体无声的消失了。 ——虽然和魔物很像,但不同。 提格尔最初想到的,是这件事。卢萨鲁卡或蕾西,托鲁巴兰等,都是变成土块崩溃。塞露凯特则不同。 [——要回军队吗?] 为了转换气氛,琉蒂说道。提格尔和米拉点点头。 暂且,眼前的威胁排除掉了。虽然不是十分清楚敌人的目的,但看得出似乎是以提格尔为目标的。 刚走起来,米拉就跪了下来。身体了还残留着微量的毒,让她感到痛苦。提格尔虽然想要去扶她,但是自己却也失去平衡屁股着地了。 ——脚上使不出力…。 虽然箭头自己回到了手边,但连续使用对身体的负担比想象的还要大。但是,要是不用这力量的话,可以确定是无法歼灭塞露凯特的。 [来。],米拉扶起提格尔的右肩。接着,琉蒂扶起提格尔的左肩。 [骑马有困难吗?还是和我一起同骑一匹?] [与其如此。],米拉插话道。 [就让提格尔在这里睡下好了。你先回军队传达状况….] [我也担心提格尔,想留下来。] 见琉蒂不肯罢休,提格尔说道。 [那就三人休息吧。你们二位也很疲劳了吧。] 米拉和琉蒂面面相觑。这是合情合理的提议。因为暗中已经对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嘱咐过了,所以只要天亮之前回去就不会出乱子。 出了建筑物,三匹马静静的伫立着。在它们旁边,三人将外套铺在地上躺了上去。感谢现在是个夏天。 满天繁星俯视着提格尔他们。听得见微微的虫鸣,提格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深深感受到战斗结束了。 感受着来自左右二人贴过来的体温,提格尔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晨,就算醒了过来,疲劳还是重重压在身上,提格尔他们骑马赶回军队。但是,要登陡峭的斜坡非常困难,就饶了个大圈子。 [天亮以后,再放眼望去,那个建筑物恐怕是个神殿。] 骑马前进着,琉蒂说道。 [是那个叫亚肯什么神的神殿吗?] [我想不是的。] 对提格尔的问题,米拉答道。 [那样的话,就不能如此当成废墟一般放着呐。这是母亲大人告诉我的,古代的神殿容易让非人之物落脚。] 对此意思一知半解,提格尔感到纳闷。琉蒂回应道。 [几百年前,一般会在精灵或妖精容易聚集之处建设祠堂,这个传闻我也听说过。是叫塞露凯特吧,那个怪物特意要在那个神殿里观察提格尔的样子,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听着对话,提格尔想起了,在梦中所见的巨大蒂娜法神像。要是那个建筑也是神殿的话,大概也是如此吧。 布琉奈,不对,在大陆某处,那个神殿大概现在也还在吧。要是到那里的话,关于蒂娜法的事也好,黑弓的事也好,都能知道的更加详细吧。 当提格尔他们回到军中时,已经是还能算上是早晨的很晚时刻了。 出来迎接三人的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都齐声吐出了安心的呼吸。他们报告了军中没有发生什么异状。应该是奥利维尔和西蒙处理得当吧。 [果然是魔物吗?] 听了拉菲纳克的问题,提格尔摇了摇头。 [和我们至今为止打过的魔物是不同的东西。强度的话,我觉得还超过了魔物。真是危险。] 坦诚说了出来。要是这二人的话,嘴严是可以保证。还有,为了自己等人有什么万一之时,也必须让他们事先知道。 [据敌人所言,目标似乎是我。她们称我为魔弹之王。] [现在看来,也许被岗隆利用了。那个黑雾怪物应该是岗隆手下。要是你的话,明知危险也会来的吧。],米拉说道。 [确实,这不是去城堡的方向。我们不可能会知道那个地方会有那种神殿在,要是不留意的话就只会路过而已。] 琉蒂也表示赞同。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看来结果是着了敌人的道,还牵连了米拉和琉蒂。 [但是,收获还是有的。] 琉蒂用充满战意的爽朗笑容说道,握住了身旁放着的誓约之剑。 [这把剑也能和岗隆公一战。在砍进怪物们时我就已经这样觉得了,现在更是确信了。我一定要亲手,讨灭那个男人。] [可别太急于求成了呐。] 以冷淡口吻如此说的人是米拉。 [而且,首先是朗布伊艾吧。虽然岗隆公也许就在那里。] [是啊。向泰纳蒂队也放出传令吧。] 泰纳蒂队同样遭受敌人攻击的可能性也很大。虽然比起预定,会师会早一些,但也应当急忙要去。 经过提格尔指示,冯仑队再次开始行军。 然后在翌日午后,和泰纳蒂队完成了会师。 第五章 令人光火的胜利 泰纳蒂队的指挥官赛安非常不高兴。 他们最初遭受袭击的地方,是在还需三日左右就能抵达朗布伊艾城堡的地方。那个时候,泰纳蒂队正在山路前进,放慢了行军速度以防敌袭。 不出所料,敌人来袭了。但是,夏鲁鲁军的士兵们竟然使用言语攻击,每人异口同声的向泰纳蒂士兵们骂道,[非常下贱真让人恶心。]。 [那帮家伙们,扔过来几百个石头,或里面塞了粪便的皮袋。] 担任泰纳蒂队的副官的迪弗洛特,不带感情的说明。提格尔和米拉,琉蒂三人不由得皱起眉。 敌人并非给与打击,而是强行施加精神上的消耗。而且还激起了愤怒。 [这样的袭击到今日为止,敌人共搞了三次。虽然只造成了不足二十个士兵受伤…] [你们那边怎样?] 赛安露出焦躁,询问琉蒂。琉蒂说了在峡谷遭遇敌人袭击的事情。也附带说了敌人并非人类。既然士兵们已经和它们打过了,那就算在这里隐瞒,不久也还是会被知晓的。虽然可疑但还是应该老实说明。 [怪物….?] 虽然赛安疑惑的皱起脸,但当提格尔提及巴舍拉的事情后,他立刻转变为严肃的表情。在奥久尔战役里,赛安面对化作怪物的巴舍拉,将飞龙整个撞了过去。他想起了那时的事情。 [也就是说有可能朗布伊艾正在变成那种怪物的巢穴吗?] [我觉得应当先警戒为好。] 听了琉蒂的话,赛安面露难色。 [但是,要怎么做。像你们那儿的士兵那样,和怪物什么的打过仗暂且不提,我军的士兵只是受了骚扰。还有我的飞龙也是。] 实际上,让赛安不爽的理由,并非只因受到敌袭这事。当赛安想用飞龙去追击报复敌人时,被迪弗洛特制止了。他表示不该在这里展示飞龙的存在感。 自知有攻陷城堡任务在身的赛安,也只好答应。 即便如此还是抑制不住愤怒的原因在于,不知是不是受了敌袭影响,坏了飞龙的心情,几次都差点将唾沫吐到赛安身上。 因为这些缘故,赛安怎么也无法冷静。 [为了看出敌人的方法,就按计划行事吧。] 对于琉蒂所言,赛安扫兴的点了点头。这之后,赛安还不得不把飞龙藏到离开城堡稍远点的山丘上去。飞龙的旁边有阿鲁艾特,以及为了保护她的十个士兵。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事情,但还是感到不愉快。 翌日,布琉奈军抵达了朗布伊艾城堡前方。 过了早晨,太阳烤着大地火辣辣的慢慢上升。 朗布伊艾城堡上飘荡着几处红马旗,还有在绿底上描绘着金色独角兽的岗隆家旗帜。简直就是在宣称自己这些人才是正统的布琉奈军队。 然后,城墙中央有着夏鲁鲁的身姿。和出现在王宫那时一样的服装,在此之上还穿了皮革背心,背着宝剑。 [总算来了啊。叛徒们哟!] 面对逼近城堡的布鲁奈军队,他表示欢迎似的摊开双手。他的声音响彻战场,气势就像能吞噬布琉奈士兵们一样。 [只凭这些兵力就想攻陷这个城堡,心可真大。是有什么秘密策略吗?总之先打过来吧。话说回来,淋过屎的身体洗干净了吗?] 城墙上的骑士们哄堂大笑。 赛安的愤怒没有爆发,而是愕然的仰视着夏鲁鲁。迪弗洛特也是,这二人,现在是头一次见到夏鲁鲁。虽然之前听说和法隆王极为相似,但不曾想竟然像到这种程度。 而另一方面,对于已经见过夏鲁鲁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虽然还冷静,但感受到了敌方骑士们高昂的士气后,也出现了一丝不安。 夏鲁鲁的可怕之处,不仅是作为战士的强悍,还有只凭借随心所欲的举止竟然就能提升骑士和士兵们士气的本事。 提格尔转向琉蒂。 [先威吓吧。用角笛也向赛安卿的部队传达下。] 琉蒂点头后叫了几个骑士过来,干练的下达指示。 没多久,角笛声响起。泰纳蒂队也回以角笛声。 挥动军旗,冯仑队和泰纳蒂队亮出武器叫阵。毕竟是多达约二万数量的威力,响到大气的震颤都传达到了肌肤。敌方骑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停止了笑声。唯独夏鲁鲁那桀骜不驯的笑容还丝毫未变。 [给我冷静下来看看那些家伙的样子!难道有梯子或投石机,破城锤吗?那些家伙是无法越过这个城墙的啦!] 对于夏鲁鲁的吆喝,城墙上的骑士们也以呐喊回应。不过,那个声音比起刚才轻了几分。有不少人被布琉奈军的气势压倒了。 冯仑队和泰纳蒂队终于要开始作战了。 泰纳蒂队在迪弗洛特的指挥下,从朗布伊艾由南向东展开。冯仑队则分成二队,一队处在城堡北侧,另一队则在城堡背后耸立的山脉附近待机。随后,提格尔和赛安下令设立营地。 布琉奈军像是准备进行完全包围城堡的长期战,想要断绝粮食和水。他们的目标就是诱导敌人如此考虑。 提格尔处在北侧部队的后方,进行指挥。身旁有米拉和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也处在后方。 [夏鲁鲁究竟会如何行动呢?] 观察着城堡,米拉沉思的低语。 [米拉要是处于敌人立场,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被提格尔询问,米拉简短的即答[夜袭。]。 [我们朝这座城堡过来时,他们应该早就留意到了。因此,事先派少数士兵埋伏在山里。明日或后日深夜打开城门,攻击南侧部队。山里的士兵也同时出击,从二个方向发动袭击,能赢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是明日或后日?我觉得今晚好像也可以啊。] 琉蒂感到纳闷。米拉苦笑着回答。 [因为包围城堡的那方,紧张感会稍微缓和下来。要是敌人使用这种方法,那今日和明日会乖乖——] 还没等米拉说完,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报告。 [北侧城门开了,看到了伪王的身姿!] 琉蒂无语的策马前进。提格尔将部队交给米拉和加尔伊宁,和拉菲纳克一起追上琉蒂。到达部队先头时,总算追上她了。 琉蒂停下了马,盯着城堡——正确来说,是开启的城门,和前方的夏鲁鲁看。夏鲁鲁跨在马上,肩上挑着宝剑微笑的对着这边。 [撒,自视甚高的人就来到余的面前!用剑对着国王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哦!] 高举杜岚塔尔,夏鲁鲁向冯仑队的士兵们挑衅。用手制止了立马就要冲出去的琉蒂同时,提格尔观察着夏鲁鲁的样子。 [在打什么算盘,那个家伙。] [不会是想要让头脑发热的士兵们蜂拥而入后,再堵住城门吧。] 对着傻眼的拉菲纳克,提格尔摇了摇头。 [那家伙和罗兰卿一样,或比他更强。] [提格尔。],琉蒂左右异色的双眼漫出战意说道。 [拜托了。让我去。] [琉蒂,请暂时忍耐下。] 提格尔也拼命恳求。虽然琉蒂无疑是一个屈指可数的出色战士。但即便如此应该也不如罗兰。不过,琉蒂却说出了意外的发言。 [我也不认为,能够单挑赢过他。但是,我想可以将那家伙从城堡引出来,引到这里使其孤立。] 提格尔视线转到夏鲁鲁,思考起来。要是成功的话,那这边就有自己和琉蒂,然后还有米拉三人可以共同对抗夏鲁鲁。令人担心的是,岗隆会前来给夏鲁鲁助阵,但这个可能性不管再什么场合下都挥之不去的。 [明白了。],当他准备下定决心,交给琉蒂处理的时候。 [哦哦,那不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小姑娘,和提格尔吗!] 注意到这边的夏鲁鲁,肩上挑着杜岚塔尔驱马赶来。 [拉菲纳克,帮我去叫米拉过来!] 握住鞍上插着的黑弓,从箭筒里取出箭矢的同时,提格尔叫到。琉蒂也分别拔出了长剑和誓约之剑,背对着士兵们,怒吼道。 [你们给我退下!] 士兵们慌忙退到后方。这个小型战场上只有提格尔和琉蒂,还有正以迅猛之势突进而来的夏鲁鲁。 杜岚塔尔的利刃呼啸而来,直奔琉蒂。琉蒂不打算抵挡宝剑,侧身闪过。错开同时,挥出左右双剑。但是,在失去平衡的基础上,夏鲁鲁扭转过身,二记斩击全都落空。 骑马缩短距离同时,琉蒂和夏鲁鲁怒目而视。 两者间风声四起,火花四溅,三把利刃交错乱舞。 琉蒂的剑,无法伤及夏鲁鲁。无论她如何斩,如何刺,夏鲁鲁都能悠然错开,或者用杜岚塔尔挡下。就算有一闪划到夏鲁鲁的身体,那利刃最多也只能划开皮革背心或者衣服。 另一方面,以撕裂大气之势袭来的夏鲁鲁宝剑,让琉蒂不得不拼死抵抗。使用二把剑牵制对手的同时,避免受到直击。几根白银色头发,飞舞在了空中,脸颊和手臂被刻下了几道小小的口子。 ——令人畏惧的男人。 一边窥视者射出搭在黑弓上箭矢的机会,提格尔也禁不住惊叹。从这里观看现在的战况,夏鲁鲁几乎没有很突出的动作。优秀的臂力也好,卓越的速度也好,又或是巧妙的剑技都看不出。 但是,他完全游刃有余,也没有受伤,操控着大剑和马匹。 琉蒂边调整呼吸,边和夏鲁鲁拉开距离。没有放过这个瞬间,提格尔放出了箭矢。夏鲁鲁斜挺宝剑,弹开了箭矢。 这时琉蒂策马奔驰,一口气逼近伪王。伴随着抖擞的吼叫,使出锐利的斩击。但是,夏鲁鲁用杜岚塔尔挡住二把白刃,顶了回去。骑马前进,向琉蒂右侧迂回。 [你那把剑好像很轻呐。] 琉蒂右手挥着的,是从以前起就用的长剑。通过这短暂的攻防,夏鲁鲁把握到了她剑的强度。然后,确信能用杜岚塔尔打断。 琉蒂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操控二把剑,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要是失去一把的话,瞬间就会被逼入绝境吧。 忽然,夏鲁鲁停下了攻击的手退后了。马蹄声响起,是米拉赶来了。马停到了琉蒂的身旁。米拉举起拉维亚斯。提格尔松了一口气,将新的箭矢搭到黑弓上。 [这次我来当你的对手,伪王大人。] 带着战意的眼神,米拉对夏鲁鲁骂道。夏鲁鲁像是在盘算什么似的将脑袋向左右靠了靠,调转马头将宝剑挑到肩上,背对这边。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回见啦。] 只有脖子转回这边,简直就像面对友人时爽朗的挥了挥手。米拉和琉蒂哑然了,提格尔禁不住喊道。 [想要逃跑吗!] [我啊,要是以二个以上女人作为对手的话那铁定就只能是在床上。你也是如此的吧,提格尔。] [为什么用别名叫我!?] 虽然在王宫时报上了名号,但没有告诉过他别名。夏鲁鲁笑着回答。 [只是因为叫的太别扭所以就适当省略了。要抱怨就去向给你取了这么个麻烦名字的父母去说。] 说了想说的之后,夏鲁鲁劲头十足的骑马朝城门去了。提格尔瞄准他的后背拉紧弓弦,但却打消念头将手指从弓弦上放开了。 他并不是觉得从背后放箭很卑鄙。只是明白即使单纯射出去也命中不了那个男人。箭矢要切实触及他的话,就要找出决定性的破绽,要花二到三重工夫。 米拉和琉蒂,也没有要追夏鲁鲁的意思。因为她们知道鲁莽的行为可能会被诱至其中。三人默默注视着,伪王的身姿消失在了对面的城门里。 城门关上了。提格尔轻轻呼了口气,笑着对琉蒂说。 [先处理下你的伤口吧。] [谢谢你,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其他事情更优先吧?] 她所指的是什么,提格尔马上就想到了。 他调转马头,斜视着自己军队的士兵们。高举黑弓喊道。 [大言不惭的伪王往城墙逃跑啦!首战胜利属于我们!] 之前一直愣着的士兵们,重新定了定神喊叫出来。虽然琉蒂确实陷入了苦战,但伪王却也没有拿下她逃回去了。所以是自己等人的胜利。 提格尔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全是虚张声势。但是,为了能起到提升士兵士气的作用,那也应该冠冕堂皇的虚张声势。 喊声结束后,提格尔尽全力,摆出架子向他们通告。 [但是,仗才刚刚开始打。可别松懈了。]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穿过士兵之间回到部队后方。 [少主,您没事吧?] 提格尔对于前来的拉菲纳克说了句[托你的福。],表达谢意。要是米拉来的稍微晚些,后果不堪设想。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合作,向其他部队传出急令。] 消失在城门里的夏鲁鲁,看上去并不疲惫。有可能对其他部队做同样的事情。要是变成那样的话,布琉奈军可能会受到无法预估的损失。 拉菲纳克他们跑出去后,提格尔和米拉帮琉蒂处理伤势。然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觉得要怎么做?] [没有改变预定的必要,明日,计划通过暗道入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由赛安卿越过城墙。今晚的戒备必须要十分严密。] 回答的人是米拉,提格尔也表示肯定。 [我再次,理解了夏鲁鲁作为敌人的可怕之处。既然我的技量已经被知道了,下次的战斗一定会变得很严峻吧。但是,那个男人也并非密不透风。] 提格尔和琉蒂吃惊的看向琉蒂。琉蒂自信满满的答道。 [夏鲁鲁是以战斗为乐的人。仔细想来,以前的记录里也有好几处类似的记述。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 [要是挑起了那家伙的兴致,也许就可以找出他的破绽吗?] 提格尔为了确认而问道。米拉交叉双臂沉吟道。 [看来下次由我出战比较好。虽然我的技量,也在王宫交战时被获知了,但他还没见过拉维亚斯的能力。] 确实,龙技的话,也许能够出乎夏鲁鲁的意料。想到此处时,提格尔在记忆深处察觉到了一点。想起了某件事,脸色变得苍白。 [我想起来了。杜岚塔尔,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听到了提格尔用严肃的语气说出的台词,米拉和琉蒂同时皱起眉。 [怎么说?] [我第一次听说。你是听谁说的?] 提格尔的口中漏出呻吟。在此之前都完全忘了。因为宝剑只要在罗兰手中,就没有必要去在乎。 [没有听过具体是什么力量。不,考虑到罗兰卿的立场,应该是不会告诉我吧。而且,在那个城市里同我们交战的托鲁巴兰知道杜岚塔尔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为了鼓励提格尔,米拉笑了。 [真有你的,提格尔。现在能想起来真是帮大忙了。] [是的呀。一想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敌人使出了那个能力就让我打颤。] 琉蒂也笑着点头。二人,当然都有为了鼓励提格尔的心思,但说出来的话也是真心的。在战场上,没有比意想不到的一击,更让人害怕的了。 [谢谢,你们二位。] 转换了心情,提格尔道了谢。继续失落下去就太对不起二人了。 [现在也不可能再跑回王都了。挑战夏鲁鲁的时候,尽可能三人一起吧。米拉制造出的空档,就由我或琉蒂来突破。] 米拉和琉蒂用力点了点头。 当日敌人没有再出过城堡,所以没有交战。 两军互相警戒着敌夜袭,迎来了天明。 翌日,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布琉奈军行动了。 在山脉附近待命的冯仑队,混在黑暗之中踏进了山里。然后,一部分部队悄悄的脱离,向着山腰里的暗道入口去了。那是西蒙率领的约五百佣兵队。 而城堡北侧营地的部队里,提格尔和米拉,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五人敲敲的离开了营地。之后的指挥,交给了担任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的奥利维尔。 当初的预定里,提格尔等人是不参加暗道进攻部队的。但是,因昨日和夏鲁鲁的交战后,又改变了主意。 [活用我们的存在已经被知晓的这点吧。] 晚餐时刻,米拉这样说道。在预定从暗道入侵的部队里加进提格尔他们的话,那敌人也不得不集中兵力到暗道上。特别是,要是能够绊住夏鲁鲁,和岗隆的话就理想了。赛安和飞龙的奇袭就更加容易成功。 根据传令,赛安在昨日夜里,在山丘阴影下藏着的飞龙那里待机。那自己等人就必须尽量闹的盛大些来吸引敌人的注意。 微暗的天空下,提格尔他们和西蒙率领的佣兵队顺利会和。为了不被敌人发现,谁都没有点火,只能看到对方的黑影。 [对不住了啊。让你们干这么危险的活儿。] [指挥官也和我们一起干啦。那这部分,报酬就算啦吧。] 寻找从朗布伊艾骑士团奥斯特里那里获知的地方。立刻就找到了暗道入口。盖上了土,并放了几个成人头颅般大小的石头隐藏着。周围没有其他足迹,看来最近没有人使用过。 清除了土石之后,就出现了用土精心夯实过的阶梯。 约十个戴着铁盔,穿着皮甲,拿着手斧,和用铁补强过的盾牌的佣兵,顺便担任侦查下了阶梯。之后提格尔等五人也跟在了后面。 [可别犯蠢咯。] 站在入口处的西蒙,说出了这种晦涩的激励。进入暗道的佣兵有二百人。剩下的三百人和西蒙一起,把守这个入口。 阶梯,从一半之后就变成石造的了。佣兵们点上了准备好的火炬,消除了黑暗。下了阶梯后,一条笔直的通道扑进了视野里。 顶部是由木材组合而成的柱子和梁支撑,左右的墙壁堆上了石材以防坍塌。通道的宽度宽到足够成人之间并排交错。 [和坑道和很像啊],加尔伊宁漏出了感到佩服的低语。 琉蒂从鞘中拔出长剑,高高举起,尖端轻轻捅了捅顶部。 [看来是为了作战时下的工夫啊。] 在她的身旁,米拉将拉维亚斯的枪柄变短了。这个龙具能随使用者米拉的意志,自由变换枪柄的长度。 拉菲纳克配备了柴刀,加尔伊宁拔出了剑。加尔伊宁的技艺虽不及米拉或琉蒂,但在这种地方用剑也不会显得吃力。 提格尔他们慎重,但急切的赶路。虽说宽度很宽裕,但这种地方要是发生什么预料外的事故就必定会招致混乱。所以应当在克制焦躁的同时,快速通过。 [纳瓦尔城堡的暗道,做的更坚固呐。] 看着顶部,提格尔阐述了率直的感谢。琉蒂回答他。 [因为那边是要防守西方国境的城堡。花的钱可不同。] 大概走了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吧。走在前头的佣兵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回过头,提醒了句[有异味。]。 [辛苦了。接下来由我们突前了。] 米拉上前,提格尔和琉蒂也跟随其后。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从佣兵们那里接过火把,跟在了提格尔他们之后。 ——确实有股奇怪的味道。是油吧。 提格尔向米拉和琉蒂使了个颜色。 通道完全笔直,没有岔路。向着灯光不及的暗处凝神看去,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提格尔立刻将箭矢搭上黑弓放箭。传来了微弱的悲鸣。 随后,被黑暗包裹的通道反射出了赤色的光芒。是夏鲁鲁士兵们正在将油撒在地上,察觉到这边入侵后放的火。 米拉通过拉维亚斯放出寒气,立刻消除了火势。通道深处的敌兵们叫嚷着,同伴则发出欢喜的呐喊。 [敌人没有掩埋这条通道呐。] 既然已经扫除了对提格尔等人来说最担心的事情,那就只剩下前进了。米拉拜托佣兵们,拿来了几个盾牌。 接过盾牌之前,有什么东西穿过黑暗飞了过来。米拉和琉蒂击落了它。发出硬物的声响,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加尔伊宁手势慎重的捡了起来。 提格尔他们瞠目结舌。初老骑士手中拿着的是,弩的粗矢。 [布琉奈人居然用弩…。难道说,敌人也是佣兵吗?] 琉蒂感到愕然,提格尔也难掩惊讶。 [不会是,夏鲁鲁下令使用的吧?] 就算岗隆下令,也不觉得会有士兵或骑士亲自拿上弩。除了夏鲁鲁的命令外想不出其他可能,但居然能让他们老实听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啊。 但是,没有考虑下去的闲工夫,撕裂了低、地下通道特有的冷空气,粗矢接二连三飞来。米拉和琉蒂,接过佣兵送来的盾牌撑开防御。 提格尔将三支箭一齐搭到黑弓上,一口气射出。通道深处出现悲鸣。连续响起了人重叠倒到地上的声音。凭借敌人发出的声响,又射了三支箭。提格尔身后的佣兵们,佩服的吹起了口哨。 [敌人的机关比预想的还要多种呐。] 听到提格尔忌惮的嘀咕,米拉以充满战意的表情回应。 [正合我意。只要击溃的够多,敌人就一定会焦躁哦。] [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将暗道掩埋呢?] 对于提出疑问的琉蒂,加尔伊宁语气平稳的答道。 [想要稍微争取下时间吧。多亏柳德米拉大人的龙具,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弓术我们才能前进,没有这个的话想必会十分困难。] 几乎在加尔伊宁说完的同时,想起了盔甲发出的声音。 身穿钝色铠甲的骑士们,拿着手斧和锤矛,用大盾防御着堵住通道。从气息和声音判断,数量似乎十分庞大。 [这次是要正面交锋了吗?] [——既然这样,那总算轮到我们啦。] 准备将提格尔他们挤开,佣兵们上前。每个人都带着凶暴的笑容。一个佣兵笑着对提格尔说。 [先休息下。小哥你比我们都厉害吧,要向队长交差的话,那就必须要在这里干活啦。] 提格尔之说了句[拜托了],将路让给了他们。米拉等人也效仿了提格尔。 飘荡着汗水和皮甲的气味,发散出无以伦比的狞猛和杀气,佣兵们毫无掩饰的缩短和敌人间的距离。不知哪边先跑了起来,挥出武器。手斧和锤矛,被火把的光反射的岑亮。怒吼和悲鸣响彻通道,血沫在墙壁和地板上溅的到处都是。 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山丘隐蔽下待机的赛安处,给泰纳蒂队的传令被送来此地时,是佣兵们和夏鲁鲁麾下的骑士们在通道里交战的时候。 [冯仑队已经潜入暗道了。] 满头大汗的年轻传令官,向赛安如此报告。提格尔等人是在约半刻前进入暗道的,看准这个时间的西蒙向冯仑队送去传令,冯仑队又向泰纳蒂队送去传令,将传令送到泰纳蒂队所在的山丘隐蔽处,结果就用上了这么多的时间。但说起来这还算快的。 [哼,总算来了。真慢。] 老早就吃完了早餐,坐在地上急不可耐的等着自己出阵的赛安,悠然的站起身抖落衣服上沾着的尘土。 阿鲁艾特在这里是为了直到临近出战前让她照料飞龙的,士兵们的任务是保护她。赛安走到飞龙旁边,正踩上了为跨到鞍上而准备的踏脚时,转头看向阿鲁艾特。 [听好了,虽然一般不会有什么事….但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了,你总之自己先优先给我逃走。] [我明白了。] 阿鲁艾特低下了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说话了,赛安忽然这样想。当考虑还应该会说些什么时,她开口说道。 [祝您武运昌盛。] 赛安瞪圆了眼睛。感到有大部分的惊讶,还有微量的喜悦和少量的疑惑,顺口就问了句。 [我说你,怎么了….?是因为第一次行军累着了吗?] 阿鲁艾特歪了歪头。率直的回答。 [这样说会让人高兴,迪弗洛特大人他说的。] [下次你不再要听那混蛋说的胡话了。] 骂完后,赛安利落的跨上鞍。熟练地将鞍上伸出的束带绑到腰上和腿上,握好缰绳。飞龙扭了扭脖子,大幅度张开双翼。 振翅引发了旋风,吹起了泥土和杂草。踏脚翻到了。 飞龙的脚离开地面。阿鲁艾特没有打算压住被吹乱的金发,仰视着赛安和飞龙。 数了一二下的时间,飞龙已经在空中高高的飞舞。仰视比刚才还要近的多的晨空,赛安浮现出紧张和昂扬的笑容。 为了让身体适应天上,飞龙饶起大圈子。完成了三次后,赛安操控缰绳。改变飞龙的姿势,迎着风,飞向朗布伊艾城堡。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到达了城堡上空。 飞龙旋回的同时,赛安俯视地上。城堡里的骑士和士兵们,呆然的仰视着自己。拿起武器站着不动的骑士也不少。 [真少呀…] 从赛安的口中,漏出了怀疑的嘀咕。朗布伊艾城堡被二万士兵包围。虽说这边没有攻城兵器,但照理也要加固各处的防御,城墙自不用说,中庭和走廊也肯定有许多士兵和骑士才对。 [虽然听闻比我军要少很多,但居然只有这些,简直就——] 像是不打算防守这个城堡一样。 ——不对,真是这样的吗。 赛安将脑海中浮现的想法赶出去。为了在南侧城门旁降落,飞龙慢慢的靠近城堡。既然飞龙有着坚固的身体,那就算撞到城墙和塔台也没有多少影响,但坐在上面的赛安就不同了。 往城门内侧一看,就如事前听闻的一样,使用粗大门闩通透的样式。要是让飞龙在旁边着陆的话,会吓跑敌兵吧。然后自己再从飞龙上下来打开门闩,呼叫外面的友军就行了。 但是,果然还是在意敌人为何如此稀少。不会是布置了什么陷阱吧? 正当他还举棋不定时,[喂。],从城墙上传来了呼叫赛安的声音。 他将视线转过去。是将杜岚塔尔扛在肩上的夏鲁鲁,用带着好奇的眼神仰视着自己和飞龙。虽然他周围的骑士或士兵们拿着武器和盾牌,紧绷着脸,但夏鲁鲁却表现出,好似一个发现未知玩具的孩子一样愉快的表情。 ——那家伙,怎么回事。 对于这之前从未见过的反应,赛安感到疑惑。夏鲁鲁将一只手举到嘴边,大声叫道。 [就在这里降落,让我好好看看这家伙。] 他周围的人发出了短暂的悲鸣。他们恳求夏鲁鲁从城墙下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夏鲁鲁完全不理会。不但如此,还嘲笑赛安并挑衅他。 [难道说,你要降到城墙上,是无法驾驭好那个飞龙的吗?从刚才起就飞的慢悠悠的呐。要求太高是我不对,我道歉。那这样吧,城堡外面降落行不行啊。我这就去。] 赛安大为光火。之所以飞的慢,是飞龙在遵照自己的指示,不如说是驾驭熟练的证明。虽然城墙上对于飞龙落脚来说很狭窄,但现在的自己却能毫不费力的着陆。 ——好吧。就先拿你开刀…! 回头一想,这个伪王就是敌军的总指挥官。要是拿下他的话,这边就直接胜利了。比起开城门要效率的多。 赛安操纵缰绳,让飞龙急速下降。在城墙上漂亮的滑行。士兵们和骑士们叫嚷着四处乱窜,其中还有从城墙上坠落的人。也有被飞龙引起的暴风而吹倒的人。 当从城墙的一端滑至另一端时,飞龙停下了动作。赛安还不知道,夏鲁鲁攻陷这座城堡时也是在同样的地方滑行的。 赛安长长的吐了口气,向城墙看去。没有找到夏鲁鲁的身影。大概从城墙上掉下去了吧。赛安吊起嘴角嘲笑道。 [叫你小看老子——] 话没有说到最后。夏鲁鲁的身姿,从城墙的阴影下出现了。 飞龙急速降落时,夏鲁鲁立刻就从城墙翻了出去,抓住胸墙逃过一劫。然后,等确认了飞龙停下后就回来了。 [霍霍哦。近看的话,角也好,鳞也好,翼也好,实在是漂亮啊。眼神也十分不错。下次,我也缠着岗隆帮我搞一头来吧。] 夏鲁鲁悠然的在城墙上走。赛安感受到了恐惧。这个男人不正常。不简单。要是不尽快离开的话——。 赛安握住缰绳,想让飞龙飞上天。 夏鲁鲁就在这时扑了过来。他忍受住了飞龙卷起的疾风,在城墙上奔跑。以胸墙作起为跳板跳了起来,抱住了飞龙的尾巴。 飞龙发出悲鸣,赛安尖叫道。 [什么,干什么,你这是!] 他还没见过这种人。在布鲁奈也好,亚斯瓦尔也好,居然会扑向首次见到的飞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飞龙飞了起来。想要将夏鲁鲁甩出去,但他紧抱着尾巴不放。不但如此,似乎还很享受飞着的感觉。 [这就是飞吗?爱了爱了。把这家伙交出来。] [真他妈烦人!下去吧你!] 赛安叫唤着。飞龙也一样,想要将这个抓住自己尾巴的讨厌人类甩下去,在城堡上空兜着圈子。但是,夏鲁鲁却没有被甩掉。以令人惊叹的臂力死抓着尾巴。 这幅情景,无论是敌是友都被吓得无法动弹,只能默默看着。城堡里的夏鲁鲁士兵们也好,城堡外率领着泰纳蒂队的迪弗洛特也好,指挥冯仑队的奥利维尔也好,都只能眺望着天空。 在混乱之中,赛安的目光瞥到了城堡转角的塔楼。他想要把夏鲁鲁撞到上面去,对飞龙下指示。这时,夏鲁鲁慢慢的登上飞龙的尾巴,向着腿伸出手,注意到了飞龙的动向又立刻松了手。 夏鲁鲁的身体飘在半空。就如同被投掷出去的石子,正当他的身体将要以怒涛之势撞上塔楼时,夏鲁鲁更快一步的抽出背上的宝剑。 旋转着,将杜岚塔尔抵在腰间打向塔楼的外壁。雷鸣般的破坏声响起摧毁了墙壁,夏鲁鲁滚到了塔楼里。 正好这时,提格尔他们和不足一百九十多人的佣兵们,穿过了暗道踏足到了城堡内部。为了突破,他们失去了十多个佣兵。 穿过暗道从中庭出来的提格尔他们,察觉到了笼罩在城堡里的慌张气氛,立刻分成三路。为了开北侧和东侧,南侧城门。 提格尔他们率领六十个佣兵,朝北侧城门去。 仰望上空,飞龙正描绘着不规则的轨迹飞翔。无疑就是赛安。但为什么现在还在天上? ——是传令迟了吗?还是说被夏鲁鲁妨碍了。 看上去两边都有可能。但是,没有工夫去考虑这个了。现在打开城门才是当务之急。要是不赶快的话,那自己等人就会被孤立在敌阵中了。 敌兵的数量不多。而且,就算见到了自己等人也没有袭击过来,甚至连叫都不叫。就像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在,跑到别处去了。 [这是怎么了啊。],拉菲纳克发出不安嘀咕。 [提格尔,看那儿….!] 琉蒂惊讶的叫了出来。向那边看去的提格尔,也瞠目结舌。 塔楼外壁开了个大口子,从里面冒着黑烟出来。 不知是不是火灾,巡视四周,城墙或者厩舍,城堡各处都冒出黑烟。赤色的火焰随处可见。 [到底怎么回事……?] 琉蒂发出摸不着头脑的低语。虽然曾想是不是作为别动队的佣兵们放的火,但那样的话黑烟也太多了。赛安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是敌人放的火吗?这又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抢来的城堡,为什么会想要放弃呢? [哦哦,从暗道来的吗?] 有人从旁边,向提格尔等人搭话。往那边看去,二层建筑外侧所设的阶梯上,夏鲁鲁正站着。那个建筑物应该是武器库。 奇怪的事,夏鲁鲁满脸是血,头发凌乱,衣服和背心都破烂不堪,从头到脚脏的全是灰。只有他手中的宝剑,依然还璀璨夺目。 虽然在意夏鲁鲁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但提格尔还是问了优先该问的。 [是你放的火吗?] [啊啊。在得知你们有二万大军要来后,我就决定这样做了。毕竟这座城堡里的士兵和骑士数量还不到二百啊。] 夏鲁鲁挺起胸,毫无顾忌的答道。提格尔他们感到愕然。配置在暗道的种种机关,不会就是这个男人为了装出一副要抵抗的样子而弄得吧。 [如你所见烧的正旺,井水也全部毁了。你们也快点打开城门,逃跑吧。] 提格尔感到身体正在变热。不管怎样都想报一箭之仇。 射出了黑弓上搭着的箭。破风而出的箭矢,直奔夏鲁鲁的额头。但是,在即将命中时,夏鲁鲁伸出右手,抓住了箭。让箭矢在手中回转,左边半身上前,左臂向前伸直。简直就像张弓搭箭一样。 他笑着拉动右臂,秀,吹了声口哨,扔下了箭。然后,夏鲁鲁的身姿消失在了武器库里。 提格尔哑然的傻站着。夏鲁鲁刚才的姿势,就是一个熟练的猎人。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已经用惯了弓箭的话,是做不出来的。 [提格尔,快点吧。] 听到米拉的呼唤,提格尔清醒了过来。是的。现在必须快点去城门。 在中庭里奔跑,穿过了训练场。当看得到北侧城门时,城堡的一半已经陷入了火焰和黑烟里。提格尔他们的身边滚滚涌出黑烟,其中已经有佣兵捂着脸流着眼里鼻涕,或是吸入了烟蹲了下去。 看见城门后,琉蒂站着说不出话。城门前叠着高高的土袋,从其中的缝隙可以看见门闩被粗大的铁链固定着。提格尔惊呆的骂道。(wc) [有什么东西,能马上打开城门让我们逃走吗?] 米拉快步跑向城门,挥出拉维亚斯。吹飞了土袋,想要将锁一刀两断。但是,随着金属声响起,拉维亚斯被彻底弹开了。 [什么…] 米拉脸色变的苍白。用了龙具都无法切断,绝非一般的锁。 后面看着的提格尔,想起了某件事。以前,魔物用过,拥有抑制龙具之力性质的锁。恐怕,这个锁也是同样的东西。 提格尔将箭矢搭上黑弓。虽然不想让其他人见识这个力量,但要是还优柔寡断就会让黑烟流入过来。 留意到这边动作的米拉,站到了提格尔旁边。从她拿着的拉维亚斯里面溢出寒气,注入到提格尔架着的箭矢里。箭头散发出白色的光辉。 放开了手指,弓弦颤动,箭矢随即而出。 席卷着寒气风暴,在光芒炸裂的同时,门闩上的铁锁粉碎四溅。大半城门被击飞。待光芒和响声逝去后,显现出城门对面的广阔草原。 [快跑!] 拉着提格尔的手,米拉跑了起来。琉蒂她们也紧随其后。佣兵们也相互搀扶着,跑到了开启的城门处。 穿过城门,离开足够距离后回头,看见的是被火焰和黑烟包住的城堡。 然后,提格尔等人帮忙打开了东侧和南侧城门,帮助那边的佣兵们逃脱。就这样,战役结束了。 第一章 辗转 脑袋和脖子被夏天强烈的阳光照射的发烫,提格尔既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胸口以下泡在了河里。身上只穿了裤衩。 他旁边的,是泰纳蒂家的嫡男赛安 泰纳蒂。他也同样只穿了裤衩浸在了河里,没有掩饰焦躁,直勾勾的瞪着眼前延伸的水面。 像是贯穿草原般流淌着的这条河,并不是很大。不过,宽度足够容纳二个年轻人并排游泳了。 河流两侧的士兵们互相推搡似的聚集着,众人口中正叫着应援的话语。到昨日为止还失望的,不满的人,也浮现出好奇和期待的表情。 ——我可不能输了……。 仍水花拍打着脖颈,提格尔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蕾琪王女赢得了和庶出王子间的战争,完成了王都尼斯的凯旋,是在近二十日前的事情。在此之前,王都处在岗隆公爵的支配之下,得知蕾琪胜利后的他,放弃了王都,逃到自己的领地鲁提迪亚去了。 但是,岗隆并非是只身一人逃走的。他还带了作为人质的法隆王和贝尔修拉克公爵。 蕾琪一边致力于恢复王都的治安,另外下令为了救援国王和公爵,编制军队。 这时,自称始祖夏鲁鲁之名的男人和岗隆一同现身了。 夏鲁鲁宣称借用了法隆的肉体在现代复活了,抢走了王国宝剑杜岚塔尔,击退了有着别名【黑骑士】的罗兰。接着,宣告将要夺取这个国家,留下了贝尔修拉克公爵的首级离去了。 蕾琪所受的冲击,惊愕和动摇非比寻常,她鼓足了气力,再次明确宣言要讨伐岗隆。指挥去鲁提迪亚军队的职位,决定由提格尔和赛安二人担任。他们各自统帅一万士兵。 提格尔等人,打算夺回被夏鲁鲁夺去的朗布伊艾城堡,然后以此为据点进攻鲁提迪亚。 但是,夏鲁鲁在城堡放火后就逃走了。 附近没有河流,城堡内部的井户被摧毁了。对于围住城堡的大火,作为客将的战姬柳德米拉 鲁里艾拼命浇灌冷气,士兵们也拼死灌浇泥土,当火被熄灭时,城堡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每个人都耷拉着肩膀,看上去不像胜利者。 布琉奈军在远离被烧毁的城堡处安营扎寨,用了数日让士兵休息,完成了战后处理。 接着于今天早餐后开了军议,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早上,提格尔在军议前,和米拉——柳德米拉 鲁里艾 一起骑马,去看了被烧毁的城堡。 提格尔担心的是,不知道从这个城堡逃出去的敌人动向这事。虽然到今日为止已经数次派出过侦查队,但都没能找到线索。不知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敌人目的的线索,看着碳化的城堡,他努力的思考。 一般想来,应该会为了准备下次战役而撤回到鲁提迪亚吧。但是,根据事前调查,说是鲁提迪亚里只留下了二千左右的士兵。 岗隆他们使用了法隆的名号,主张蕾琪是冒充的王女,呼吁诸侯站到自己一侧。但是,现在回应他们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就算战力增强到四千或五千这种程度,也很难守住鲁提迪亚。 蕾琪这边有,泰纳蒂公爵和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追随。只要代表布琉奈大贵族的这二人支持蕾琪,几乎所有诸侯都会拒绝岗隆他们的吧。 再加上,大多数诸侯,都对岗隆会效忠法隆的构图感到违和。要是岗隆将法隆作为傀儡的话,想要站到法隆那侧,却可能成了追随岗隆了。他们都在警戒着这点。 就连来自国外的支援,岗隆他们也无法期待。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三国协助了蕾琪。国王病故的墨吉涅王国正在内斗,应该没有再干涉布琉奈的余裕了吧。 而另一方面,自己等人,虽然在行进中受到了各式各样的妨碍,在朗布伊艾巡回战中出现了死伤者,但还有约二万的兵力。粮食和水也能确保。 以朗布伊艾以外的城堡为据点,去控制鲁提迪亚主要的城镇和都市也是可能的。夏鲁鲁的行动只不过是在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吗……。 要是夏鲁鲁得到了数日的喘息,那他会怎么用呢?他应该知道,将自己等人引诱到鲁提迪亚深处也无法颠覆劣势的。 ——要是想用少数人获胜的话,就必须采取相当冒进的手段。 夏鲁鲁他,是打算直取王都讨伐蕾琪。 当然,这边也警戒着敌人的奇袭,除罗兰外,亚斯瓦尔的桂尼薇娅王女和,三名战姬把守着王宫。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奥尔加 塔姆,艾丽萨维塔 法米娜每一个都是优秀的战士。还有和魔物的对战经验让人很放心。 ——但是,岗隆可是以我和米拉,还有琉蒂三人合力为对手也游刃有余的人。 岗隆绊住罗兰和战姬她们,夏鲁鲁趁机拿下蕾琪这样,会不会是想多了。 和身旁的米拉商量后,她的表情变得严峻。 [有可能….不,我想正如你想的那样。但是,要通过解释让其他人也明白却很难。要是抓到敌人有类似这些动向暂且不说,那就,肯定会这样做吧。] [总之在军议上提出吧。为了能立刻返回尼斯。而且,关于士兵的士气也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大概由于朗布伊艾城堡的夺还失败了,士兵的士气低迷。到下次战役开始之前,指挥官不得不采取些措施了。 之后,二人回了营地,参加军议。 出席者有七人。提格尔,米拉,琉蒂既琉蒂艾娜 贝尔修拉克,赛安,奥利维尔,迪弗洛特,西蒙。 奥利维尔作为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担任提格尔所率领的冯仑队的整合任务。迪弗洛特作为拉尼昂骑士团的团长,是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队的副官。西蒙则是,冯仑队指挥下的萨克斯坦佣兵队队长。 果然正如米拉所担心的那样,军议才开始不久就陷入了僵局。提格尔和赛安的想法完全冲突了。 提格尔和赛安,各自分别主张后退和前进,互不相让。 [我们目的是进攻鲁提迪亚,讨伐岗隆。虽然城堡被烧了是不好玩,但也算不上是必须要放弃战争的打击。只要用其他城堡或城镇作为据点就行了。] 赛安敲着铺在地上的地毯据理力争,提格尔则探出身体反驳。 [就是那个岗隆,不能确定他就一定会等在鲁提迪亚。存在以鲁提迪亚为诱饵引诱我们深入的可能性。就这样前进是很危险的。] [哪有用自己领地做诱饵的贵族啊!虽然那伙人烧了朗布伊艾,但那是因为原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难道你这乡下贵族不懂吗?还是说因为出乎预想的行动吓到你了?看来你果真是个懦夫,冯仑。] [觉得我是个懦夫的话,我倒不在乎。但是,不应该按照我们对一般贵族的认知去预想岗隆和夏鲁鲁。敌人会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你这家伙不也是,昨天还想着前进的吗?] [我承认。是今天早上改变主意的。但是,这并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 眼看无法改变提格尔的意见,赛安的视线移到佣兵队长西蒙身上。 [现在,再给我说下侦查的结果。] 西蒙率领了麾下的佣兵们,在昨夜出去侦查了。造访了北侧的村庄和集落,想要拿捏敌军的动向。他沮丧的说道。 [我们去看了十二个村庄和集落。全都没人,房子全被烧了,家畜也一头没留。井户也被石头填平了。] 赛安重新看向提格尔,瞪着他。 [懂了吧。敌人明显是想要拖慢我们的速度。为了在岗隆家所在的阿尔提西乌姆迎击,强行消耗。那些家伙就在我们前面。不可能会想你所想的那样子的!] [让我们产生这种想法,正是敌人的目的。] 提格尔尽全力如此主张。 [和你这家伙多说无益。真是的,士气低迷的士兵们已经够让人伤脑筋的了…] 判断这样无济于事的赛安,征求米拉和琉蒂的意见。然后,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米拉,提出了如下提案。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一决胜负如何?] [谁赢了就采用谁的意见吗?我无所谓。] 赛安充满自信的答道。一副完全不觉得会输给提格尔的样子。 提格尔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米拉。有着【冻莲的雪姬】别名的心上人,应该不是个会用比试来决定战略的人。到底有什么盘算。 [要是赛安卿同意的话,我也接受。] 因为相信米拉,提格尔也同意了。 [那这胜负,具体是比什么?] 提问的是琉蒂。 [既然是同为布琉奈贵族间的比试,那当然是用剑决斗咯。] 对于理所当然说出来的赛安,米拉摇了摇头。 [要是受点轻伤还算好,万一哪边受了重伤,那样会影响到让士兵士气的。所以我希望是不用武器的比试。] 说的确实在理,赛安摆出嫌麻烦的臭脸。 [难道说要和这家伙和气的下棋或玩九柱戏吗?] 就连提格尔也不想这样。虽然从父亲和米拉那里学了如何下棋,以至于让他有些喜欢,但却没有自信说很强。九柱戏也一样。 [那么,就比骑马竞速如何。] 琉蒂说出了意见后,米拉立刻赞成。 [不错呀。然后….这样,因为炎热所以就再加上游泳。要是没有自信的话就换其他的吧。] [不用,就这样。] 似乎被米拉的话刺激到了自尊心,赛安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提格尔也表示同意。他很擅长游泳。小时候起,就经常在故乡的河流或湖泊里游泳。 然后,二人就这样并排浸到了,营帐附近的河流里。 [——你们再一次,确认下决定胜负的规则。] 米拉和琉蒂出现在了士兵们之间,俯视着站在河岸边的提格尔他们。 [首先,游到这条河的三百阿尔欣后。到岸边骑马,再返回这里。快的人就算获胜。] [妨碍对手就失去资格了哦。包括我们在内,士兵们也在看着。] 琉蒂快速巡视了一圈周围,装模作样的说道。 [没有问题。] 听到提格尔这样回答后,赛安也催促道,[赶快开始吧。]。 [预备——开始!] 米拉喊道,二人溅起了盛大的水花。士兵们开始起哄。 用双手拨开水,脚踩着水,让水滴四溅的提格尔拼命的游。 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是可以用箭射到的距离,但是要是靠游的就要花上不少工夫。而且,还必须要注意不要游过头了。 交替的看着晃眼的水外,和透明的水中。时而为了呼吸而探头,在这一瞬间确认河岸的样子。还没有见到马。专心驱动身体。虽然对持续不停的游泳感到吃力,但手和脚却停不下来。也没有工夫去看赛安的样子。 话说回来,像这样和谁一起竞速游泳,上次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视线旁映出了栗色的马身。他带着水花一起冒出身。 在想要马上停止游泳的时候后,马从原来的地方前进了二十切特(约二米)开外。连擦去头上滴水的工夫都没有,从河里上来。转动脖子越过肩膀看向对岸,赛安到了马所在的地方。 ——看来完全沉迷于比试之中了呐。真快。 踢开土跑了起来,顺势跳上了马。肌肤同时感受到了,阳光的炎热和风的寒冷。安抚因热闹的士兵而躁动的马儿,踢了它的腹部。赛安也策马奔跑。 马上当然也放置了马鞍,但仅有裤衩的身体却摇动的很剧烈和吵闹。提格尔忍受着从屁股上传来的冲击,牢牢抓住马脖子放低姿势。到了不再担心会被甩下去的时候,窥探赛安的样子。吞了口气。 赛安比提格尔更加乱来的骑着马。急的简直就像不惜为这场比试摔死也不管般,他稍微领先了点。也因此,马身摇的很剧烈,他咬紧牙关忍着。 提格尔承认,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要是只考虑这场胜负的话,就应该像赛安这般骑马。 如果这是关乎生死的战场,提格尔也会改变想法的吧。但是,他却不由得怜惜了马匹。因为马匹在故乡阿尔萨斯可是很贵重的。 ——没结束之前就不能放弃。 两者的差距很小。提格尔不死心的骑马加速。不过,赛安也没有放缓手中的缰绳,也没有出现什么失误。 狂热的叫喊包围了二人。 赛安以微弱优势,赢了提格尔。 几名骑士快步走来,走到下了马的提格尔身边。是率领冯仑队中部队的人们。提格尔露出尴尬的笑容。 [让你们见到丑态了呐。] [没有这回事。虽然输了,但您骑马的技术可真不赖。] 其中一人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其他骑士们也诉说起对提格尔的称赞。 [我被阁下的游速吓了一跳。要是胜负分开算的话,就是一胜一负了。] [话说。],其中一个骑士发问。[这是为了什么而比的啊?] 他很难,将是为了决定军队行动而比的这事说出口。提格尔想要适当的糊弄过去,在开口前他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不要意思,这是军事机密。] 传来了调侃般语气的回答。当周围沉浸在笑意之中时,一个女子抱着给他擦身体的布和替换衣物走了过来。是琉蒂。她腰上挂着剑,还背着一柄取名为【誓约之剑】的长剑。同时使用二柄剑,就是她现在的战斗方式。 [辛苦了,提格尔。] 像是要扑上来般抱过来的她,提格尔好不容易接住了。她的眼睛开心的看着提格尔,右边是碧色,左边则是发出红色的神采。像这种左右颜色不同的眼睛,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被称为【异彩虹瞳】。 在周围戏弄般的视线和口哨中,提格尔露出搪塞的笑容。 [琉蒂,在这稍微等等。] 提格尔下了河,到了对岸后,又走向赛安面前。他也受到了自己部队骑士们的称赞,注意到提格尔后,用胜利者的表情挺起胸膛。 [怎么样。过来哭诉的吗,冯仑?] 提格尔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恐怕,这都在米拉的考虑之中。 [我认输了。出色的比试,赛安卿。] 士兵们的视线集中到了赛安身上。平时的他大概会口吐芬芳然后甩开提格尔的手吧,但现在他有胜利者的余裕,也有门面。 二人笑着握手。士兵们也敲着手称赞。 从琉蒂那里接过布和替换衣物的提格尔,走在河边附近的树荫下。 随便的擦了擦身体,困扰的看向摆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盯着自己看的琉蒂。 [那个,怎么了,被你这样看着我衣服换的不自在…] [没什么好害羞的吧。我觉得提格尔你锻炼过的身体很好看。作为回礼下次,我也换衣服给你看吧。] 琉蒂使坏的笑着说道。要是认真的话那性质就恶劣了。正当想要责备她时,有个人影出现在了琉蒂身后。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你。] 随着略感无奈的声音一起,枪的尖端轻轻敲到了琉蒂头上。从捂着头的她后面出现了米拉的身影。穿着蓝色军服,手持龙具拉维亚斯。 无视琉蒂,米拉对提格尔说了体恤的话。 [辛苦啦。真是遗憾呐。] [虽然有点懊悔,但也只好认栽了。] 自己和赛安都是堂堂正正决斗的。那就应该接受结果。 [话说回来,你们想不想让失落的士兵们找回干劲?] 问了在意的事情后,米拉轻轻一笑靠到树上。 [如果不首先恢复他们士气的话,可就会进退两难的哟。] [而且,关于士兵们的对立,我也想趁现在想办法解决掉。] 琉蒂的话,让提格尔纳闷。对立又是怎么回事。 [到今天为止,听说我们冯仑队士兵们,和泰纳蒂队士兵们似乎有了几次冲突。好像是为了争没能攻下城堡是哪边的错。也就是相互推卸责任。] 这是打赢了仗,但是却没能取得像样战果时常常发生的事情。虽然琉蒂最初也是这样想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下士兵们具体情况。 [听了他们所说,我也掌握了些情况。泰纳蒂队的士兵,认为你是个只会用弓的乡下贵族,不过是受到蕾琪殿下偏袒的胆小鬼。] [这是我常听到的事情。] [冯仑队的士兵则说赛安卿他,傲慢又自大,靠着家族罩着,耀武扬威贵族的白痴儿子。我也有同感。] 提格尔的表情显得为难。说实话他和琉蒂一样,但在指挥官的立场上,不能够老实反应出来。 [我军是离开王都后就立刻分为了二队,到朗布伊艾城堡前再会的的吧。就因为这个察觉慢了。我想放任下去会有危险的。在因为这个对立而互相拖后腿之前,必须让士兵们认同相互的指挥官才行。] [因此,就比游泳和骑马吗?] 游泳是对平民的,马术是对骑士而言的,各有各的擅长。力量也一目了然。作为自己等人的指挥官又是青年贵族,要是让他们来场胜负,那不可能不会引起轰动的。 对提格尔他们来说,等同于给人表演猴戏了,但就算知道这点也没有感到不快。赛安也认识到了,但当务之急就是恢复士兵们的士气。要是只凭自己两人的一场比试就能解决,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要是认同了对方,某种程度上可以减少不满。你和赛安卿握手这点做的很好。虽然拿不到满分,但也算合格了。] [好严格呐。] 提格尔对于米拉的评价耸了耸肩。说到底,从在比试结束之后才总算领悟到她们意图这点来看,被扣分也是无可奈何的。 [那话说回来,接下来怎么办?既然赛安卿赢了,那就只能前进了。] 那正是问题所在。然而,米拉却耍赖的说。 [我也好琉蒂也好,可没有说过半句会听从赢家意见的话哦?] 提格尔一愣,然后仔细的回想起来。确实,米拉只是提议。琉蒂也是。只是赛安和自己擅自这样诠释了而已。 [开玩笑的。对不起。] 用看上去十分严峻的表情,米拉订正道。 [但是,你要记住,提格尔。当说到重要事情时,忽略一个单词也是绝对不行的。虽然这对赛安卿也是一样的。] [铭记在心了…] 叹了口气。等到提格尔转回了心思,米拉说道。 [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确实还有一个办法。也许应该说是创造了一个办法比较好。] [这多亏了你的努力,提格尔。] 琉蒂也作出满面笑容。当他想要问具体内容时,传来了脚步声。是赛安带着侍女,充满自信的走来。 他和米拉打了招呼,无视了琉蒂,态度傲慢的对提格尔说。 [在这种地方啊。还以为你羞于失败而逃走了。还要开军议呢,给我快点来营帐。] 提格尔和米拉她们面面相觑后,再看向赛安。 ——既然说有办法,那就只能交给米拉了…。 在此之前,他还想再和赛安谈一次。 [赛安卿,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去鲁提迪亚吗?] 听了这个问题,赛安不爽的瞪向提格尔。 [死缠烂打可不好啊。要是你也算布琉奈贵族的话就认输干脆点,给我接受这个结果。] [我承认输了。但是,要是就这样去鲁提迪亚的话,也许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态。关于岗隆他们会去进攻王都的可能性…] [要我说的话,现在撤退才会招致无法挽回的事态。] 打断了提格尔的话,赛安握住拳头,激动地继续说。 [成功争取到时间的岗隆,肯定会大力宣称击退了我们而招募同伴,积蓄实力。撤回王都后,你觉得还能马上再远征吗?摆明不可能了。我们就会被烙上什么战绩都没有获得的败军这种耻辱的烙印。] 大概是越说越来劲了,赛安往前走了一步。 [冯仑呀,在奥久尔,你可是立了大功呐。]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提格尔感到困惑。 说起提格尔在和巴舍拉的决战中所取得的功劳,那就是请求到了近邻诸国的援军吧。虽然请求萨克斯坦协助的是提格尔的侍卫拉菲纳克,和米拉的侧近加尔伊宁的独断,但部下的功劳也算主人的功劳。 [还有那个【黑骑士】也是,在单挑中打败了巴舍拉。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有。我没取得像你们那样的功劳。实在是惭愧。不仅是我,迪弗洛特那家伙也是。在那场战争中没有立功的家伙有的都被扫地出门了。] 为了宣泄无法再抑制的感情,赛安继续说道。 [参加这次远征的家伙,几乎都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在这里获取功劳的人。他们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而你这家伙,却连这个也想要夺走吗?] […是啊。] 听了赛安所说的话,理解了他那激动的心情,提格尔缓缓点头。 [想要获得功劳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是这样的。] 他想起了去年春天,和墨吉涅的战争。 为了和米拉结婚,为了能站在她身旁,提格尔追求了功勋。这岂止是给与他们这次机会,反而像要把其糟蹋掉,但即便如此提格尔也还没放弃。 [但是,要是输掉战争的话,那就算再大的功劳也没有意义。在去年和墨吉涅的战争中,罗兰卿有着单骑击倒战象的活跃。他的战姿帮到了很多士兵吧。但即便如此,我军还是只能撤退。] [你是说父…公爵阁下的指挥不好吗?] 立刻改变了说话方式,赛安瞪向提格尔。提格尔摇了摇头。 [那个,我并不知道。龙居然被杀,谁会想象的到啊。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树梢被风吹动。短暂的沉默过后,赛安问提格尔。 [你为什么会认为岗隆不会防守鲁提迪亚。根据你下面佣兵队的报告,那厮不是烧毁了几个村庄和集落吗?] [想要夺取布琉奈,夏鲁鲁是这样和我们说的。就算防守鲁提迪亚,击退了我们,也无法得到布琉奈。那家伙,目的就是王都和殿下的玉体。] [夏鲁鲁吗……] 赛安的脸上染上了少许紧张和害怕。他在朗布伊艾城堡里,首次和夏露露对峙过。令人惊讶的是,夏鲁鲁岂止无惧飞龙,甚至还扑上来抓住其尾巴。不管飞龙怎么甩都甩不掉。 视线从提格尔身上离开,赛安看向米拉。 [战姬阁下也如此看吗?] [恩恩],米拉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要是不得不以极少数士兵防守鲁提迪亚的话,就必须要做一件事……。但岗隆是不会去做这件事的。] [是什么事?] [就是和蕾琪殿下和解。] 这句话,让赛安意想不到。米拉继续说。 [现在已经失去多数士兵的鲁提迪亚,是无法和有泰纳蒂家族和贝尔修拉克家族支撑的殿下持续长期作战的。要是岗隆想要守住自己领地的话,就有必要找机会和殿下和解,结束战争。然而……] [对的…。殿下是绝不会放过岗隆的。] 理解了米拉的意思后,赛安低语道。 [既然无法期望和解了,那岗隆除了讨伐殿下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只是一味防守鲁提迪亚的话,是无济于事的。] 战姬说的话,他似乎也能率直听进去,赛安抬头沉吟了下。这时,琉蒂笑着从旁插话。 [能不能听下我的意见呢,赛安卿?] 赛安露骨的做出厌恶的表情。他在王都肆意妄为的时候,经常遭到琉蒂教训,对此有了很强的心理阴影。 咂了下舌,赛安背向提格尔他们。 [明日早上再开军议吧。] 赛安似乎不愉快的把地板踏的蹬蹬作响离开了,侍女无言的跟着他。目送二人离去的提格尔,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转头看向米拉她们。 [多亏了你们二位得救了。谢谢。] [我从开始就被无视到了最后。你安慰我下好吗?] 琉蒂说完就向提格尔走去,米拉立刻从后面抓住了她。用左手控制住琉蒂,她笑着对提格尔说。 [你去休息下。我去试试刚才说的办法吧。] [知道了。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然后,三人回到了士兵们之中。 从属泰纳蒂队士兵们的忠诚心,是向着作为指挥官的赛安,和副官迪弗洛特二人的。不过,要是说起敬畏心的话,还要再加上一人。那就是侍奉赛安的侍女阿鲁艾特。 今年十七岁的她,像是根本没有表情般的冷淡,就算对于身为主人的赛安也只会说最低限度的话。 头上裹着布,穿着黑色长袖衣服,拖到脚下的长裙,由于和战场格格不入的装束,所以虽然在平常的走动与营帐之中,也不像是女汉子。 她之所以能让士兵们佩服的原因,就是每天都会单独照顾飞龙。 飞龙的体长足足超过了六十切特(约六米)。那巨大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刀枪不入的强韧鳞片,爪牙能够轻易撕碎铁块。要是被那野兽独有的凶猛双眼瞪一下的话,就算是胆大的成人也无法动弹吧。 然而,阿鲁艾特毫不畏惧。就连在朗布伊艾行军中见惯飞龙的士兵们,也会避免靠近它的,但她却每天,喂食飞龙,清洗飞龙的身体。飞龙一时兴起将脸靠过来也好,用尾巴敲打地面也好,她都能平静的对待。 到了现在,泰纳蒂队的每个士兵都对阿鲁艾特抱有敬意,再加上她还侍奉赛安,没有人敢去调戏她。 在提格尔和赛安比试的狂热有些消退的午后,阿鲁艾特如往常一样走向了在营帐一角蜷缩身体睡觉的飞龙那里,清洗它的巨躯。 用前端缠了好几重厚布的长棍,擦起飞龙身体的每个角落,除去污垢。飞龙的鳞片很硬,表面像沙子一样粗糙,一次护理必须要换二次厚布。 乍一看一副悠闲的光景下,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作业。飞龙时而,会随意动脚和尾巴。还会突然煽动翅膀。要是小动物的话还挺讨喜的,但是换成飞龙就完全不会了。要是挨个正着,就算成人也会被击飞,断二、三根骨头的。 但是,阿鲁艾特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使用着棍子。 当飞龙的身体有将近一般被洗干净时,她注意到有人走近过来,阿鲁艾特停下了手。走来的人是米拉。 [抱歉打扰你工作了。但我有想问的事情。] [请说。] 一边回答的同时,阿鲁艾特再次开始作业。瞥了一眼米拉后,就再也不看向她了。虽然对于外国的客将无礼至极,但米拉只是苦笑。阿鲁艾特只不过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碍事的人是自己。 [你不怕飞龙吗?] 这并不是她想要问的问题。只是被勾起了兴趣,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不怎么。] [要是能再多说点我会很高兴的。我觉得很吓人。] 没有回答。不过似乎并非是她不想回答。米拉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里,只有阿鲁艾特使用棍子的声音。 [有粗野行为时,总归可以看出些前兆的。人也好,兽也罢。] 过了一会儿,阿鲁艾特补充道。 [这孩子被调教的很好,不会胡乱发脾气的。虽然会对人咆哮,但都是出于保护自己,或是烦闷,还有撒娇。] [….撒娇?] 米拉的表情变得吃惊。自卫和烦闷都可以理解,但想象不出撒娇。阿鲁艾特停下了手,仰视飞龙的脸。 [经常会向赛安大人撒娇。] [观察很仔细呐。] 米拉从心底佩服的看着阿鲁艾特的侧脸,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在你看来,赛安卿是怎样一个人?] 阿鲁艾特再次陷入沉思。这次的沉默比刚才还短。 [就像这头飞龙一样。] 虽然是难懂的答复,但米拉却领会似的在内心点头。 比起去年,在墨吉涅和亚斯瓦尔看到他的时候,她觉得赛安有了些变化,恐怕那肯定少不了这个女孩的关系。 奥尔缪茨公国从以前开始就和泰纳蒂家族有交流,并且还要持续到以后。赛安能往好的方面变化应该是让她十分欢迎的。 感到满足同时,米拉切入了正题。 [话说回来,关于赛安卿信赖的人,你心里有数吗。虽然你也可以算,但最好是骑士或士兵。] [迪弗洛特大人吧。] 迪弗洛特和赛安在战场上互相救过对方,据说这次的战斗也是因为[想要近距离观看龙骑士的战姿]这样的理由,而协助他的。身为骑士团长那指挥士兵的能力自不用说,还能以毫不顾虑的态度对待赛安。 [谢谢。这是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米拉拿出了挂在腰上的一个皮袋,递给了阿鲁艾特。里面是涂了蜂蜜的烤制点心。塞了几个差不多拇指大小的东西。阿鲁艾特将棍子挟到腋下,说了声[非常感谢]后,接受了。 让迪弗洛特去说服赛安改变方针,这是米拉的想法。期待能比自己或提格尔去说更有效。 当然,不能认为迪弗洛特就会简单的点头。不过,他之前还在为士兵的士气伤脑筋。应该不会完全拒绝对解决了这事的米拉她们给与协助的。 米拉离开之后,阿鲁艾特将皮袋放在脚边,回到作业。 过了一会儿,赛安出现了。阿鲁艾特已经习惯了他连招呼都不会打了,他什么也没说。仰视飞龙挖苦道。 [你真好啊。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帮你洗身体。] 他并没有特别期待有什么反应。实际上,飞龙也只是动了动脑袋。不过,对赛安来说却在其他地方来了预想外的反应。 [要洗吗?] 阿鲁艾特将棍子对着赛安。前端缠着的布已经脏的完全发黑了。 [不要把我和这家伙混为一谈。] 瞪了瞪阿鲁艾特之后,过了一些时间,赛安咳嗽了几声。装成不以为然的样子问道。 [话说,你看了我和冯仑的比试吧?] 由于比试刚结束后的昂扬感,和找提格尔时分了心,没有机会问。找到提格尔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看到了。],阿鲁艾特如同往常一样淡淡的回答。 [怎么样?] 阿鲁艾特总算是注意到,他似乎是想询问感想。 [看了您游泳时候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 [诶~]大声叫了出来,赛安凝视阿鲁艾特。照理讲,看见主人的脸居然笑是会让他生气的,但她居然会笑的冲击对他来讲实在太过巨大了。 [你笑了吗……?] 赛安歪着头低语后,阿鲁艾特又开始了作业。 指挥官比试后又过了一日,迎来早晨的布琉奈军营帐里飘荡着和谐的氛围。还纠结于城堡被烧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冯仑队和泰纳蒂队的士兵围住锅的场景。 [你们那边的指挥官也很行呀。看来不全是仗着有王女撑腰而已。] [你们那边也是啊。听说是个败家子贵族,但马骑的十分有模有样呐。] 就这样,开始出现了关系变好的人。当然,不是所有士兵都变这样了。但是,公然轻蔑提格尔或赛安的人大幅度减少了。 用完早餐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为了参加军议入了营帐,赛安,奥利维,迪弗洛特三人已经等着了。西蒙出去侦查所以不在。 地毯上放了人数份的银杯,摊着以朗布伊艾为中心的地图。银杯里面是用水稀释过的葡萄酒。 等到提格尔他们坐到毯子上后,赛安粗鲁的宣告,[开始吧。]。俯视起地图。 [我本打算去鲁提迪亚的,但改变主意了。我们返回尼斯吧。] [从昨日到今日,为何改变方针了呢,能否告诉我们下。] 提这个问题的是奥利维。在昨日比试之后,提格尔和米拉对赛安说了什么话,他已经听说了。之所以还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想要确认赛安的想法。 赛安的说明,就是巧妙的总结了提格尔和米拉的想法。奥利维也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视线转向迪弗洛特。 [我还想听听迪弗洛特卿的意见。] [我遵从指挥官阁下的决定。] 浮现出极为做作的的表情,迪弗洛特答道。 [奥利维卿,如果说因为谁的进言而改变了指挥官阁下的想法,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断。更何况,要是对这个说明没有异议的话那就更应该遵从吧。] 奥利维向他表示敬意,无言的行了一礼。赛安看了一圈周围。 [有什么意见吗?] [我有一个提案。],琉蒂举起了手。 [是关于实施的,用半天向北进军,让人以为我们打算去鲁提迪亚,再一口气折回如何。在此期间就让佣兵队侦查。] 赛安没有马上回答,看向迪弗洛特。 [不管敌人在什么地方,无疑会关注我们的动向吧。我觉得这是一个能出其不意的办法。]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干吧。] 士兵的统帅交给迪弗洛特和奥利维做。这点赛安也不拘泥。 [那么,就这么定了。] 赛安愉快的说完,琉蒂短促的发出一声,[啊-]。 [那个,我有一个请愿。] 看到她慌张的样子,提格尔和米拉也疑惑的看向她。[啥?],赛安问道,琉蒂指向了地图的一点。 [我想暂时先离开军队一会儿。有个想去的地方。] 提格尔吃了一惊。之前也完全没有听她说起过。 [你想去哪里?] 被问及后,她有些愧疚似的说明。 [从这里向东南骑马走二、三日,有个叫做玖梅奴的村庄,那里住着曾经担任王宫书库管理官的费迪尔阁下。费迪尔研究了始祖夏鲁鲁几十年,也许可以打听到一些有利于这场仗走向的内容。] [第一次听说啊。] 米拉的表情显得惊讶。琉蒂搪塞的笑道。 [抱歉。本来想在昨日军议中说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小心忘记了…] [在军议前就说啊。还是说,你本来打算悄悄溜出军队?] 米拉这样的怀疑也有理有据。毕竟琉蒂有过前科。尽管她身为蕾琪王女的护卫,还是独断的单独行动过。 [我就是吃到教训了,所以才打算好好请求许可的。] 嘴上说的很好听,但一点也看不出会接受反驳的样子。提格尔已经疲于去想如何说了,迪弗洛特则兴致勃勃的问道。 [难道说贝尔修拉克家的千金,认为敌人并非诓骗,而是真正的始祖吗?] [实际上我们已经和他在王宫对峙过了。] 笑着回答后,琉蒂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队伍在行军中,遭遇了一群怪物。敌人不是寻常之辈。和法隆王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也许真的是复活的始祖。关于能在和他的作战中起到作用的情报,不管是什么我都想去收集。] 僵硬的沉默降临到了营帐之中、赛安皱起脸问道。 [公爵阁下他,说起过岗隆使用妖术的事,就是这么回事吗……?] [我想是的。] 琉蒂如此回答,赛安面露苦涩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想相信,但似乎他无法无视父亲的话。 [贝尔修拉克,你带几骑随从去?] [我一个人去。那样显得灵活。] […我以前就在想了。] 看起来实在忍无可忍了,赛安瞪向琉蒂。 [你这家伙好歹,也应该算是大贵族贝尔修拉克家的后继者吧?难道就没有那份自觉吗?] [可真失礼。这肯定是当然的吧。] 由于琉蒂的表情就像是被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赛安怒吼道。 [有自觉的人怎么还会单独深入敌人腹地!那边的乡下贵族!这笨蛋是你这家伙的副官吧。说些什么吧。] 后半的台词是对提格尔说的。提格尔困扰的挠了挠头。 虽然赛安说的是有道理,但他也认为一般的骑士跟不上琉蒂。会在中途被落下的。 [没有办法。我和拉菲纳克跟着去吧。] [你这家伙也是笨蛋吗!] 赛安激动的敲打地毯。 [身为统帅多达一万士兵的指挥官和副官,不要如此轻描淡写的放弃军队啊!] 看了提格尔等人的对话憋住不笑出来,迪弗洛特问道。 [奥利维卿,那边的队伍由您统合,您的意见如何?] 奥利维不高兴的撇了一眼提格尔他们,答道。 [要是这是和正常人类之间的战争,我也赞成赛安卿的意见。哪有工夫谈没有指挥官的自觉啊。不过,我们的敌人怎么也无法被称为正常。这点我想赛安卿和迪弗洛特卿也都明白吧。] 确认到迪弗洛特点头后,奥利维继续说。 [袭击我们部队的怪物们,凭着战姬阁下和琉蒂艾娜阁下的勇气被消灭了。但是,在士兵之中,还有人一到晚上就向众神祈祷。要是对于怪物们,还有可能操纵着它们的岗隆有应对手段的话,我也会想得到的。] [怪物吗…] 这个单词让赛安想起的是,在奥久尔原野战役中的庶出王子巴舍拉。在单挑中输给罗兰之后,他马上就变成了怪物飞舞到空中。正是赛安用飞龙整个撞过去,撞的他晕头转向的。 拿着自己的银杯,赛安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看向迪弗洛特。 [你的意见呢?] [我只懂打仗,只懂和人类打仗的方法。对怪物没有办法。] 怪物的对手,就交给和他们战斗过的人吧。 赛安死心了。重新看向提格尔。 [知道了。但是,只有你和你的随从让我不放心。再多找些护卫。] 他并非是担心琉蒂,而是担心,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就会招致贝尔修拉克家族的记恨,这是他出于自保的发言,然后米拉附和了。 [那么,我也和他们一起去吧。我觉得那就没问题了。] [是啊。有战姬阁下在的话,我也能放心了。] 琉蒂也笑着对米拉点点头。提格尔对奥利维说。 [我们不在期间,冯仑队的统帅就劳烦奥利维卿了。这么突然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和赛安卿和迪弗洛特卿一起处理好。] [虽然我想说心里有数了。] 奥利维的语气了,有着无形的刺。 [但我希望能由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去和部队长他们解释下。] 提格尔想起了昨日比试后,过来向自己搭话的骑士们。 不管有什么理由,毕竟自己要暂时放弃作为指挥官的职责了。那应该放下姿态,亲自告诉他们。 军议结束之后,提格尔召集了十个骑士到自己的营帐中。他们都是统帅一千士兵的部队长。 不能对他们说实情。就告诉他们作为策略的一环需要悄悄离开军队,虽然半数人的态度很平静,但有二人显得不满,三人的视线有些不安。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其中一个骑士询问。提格尔回答,[我想会在六日后。] [对不住了。也没有什么弥补,但都是为了胜利的必要。绝对不是要舍弃你们。] [就算你是个想舍弃我们的人,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既然指挥官和副官都离开了,那期待能够获得相应的回报啊。] 其他骑士如此说道,接受了提格尔他们的行动。 [既然带走了我们队里所有的美女。那就请做好遭到士兵们记恨的心理准备吧。] 被另一个骑士调侃,他耸了耸肩。几人笑了出来。 [要再让我们见识下赤狼的红矢哟。] 这样说的骑士,是跟随提格尔和巴舍拉打过仗的人。 提格尔再一次,向他道了谢。 骑士们离开营帐后,米拉错开他们进来了。 [加尔伊宁和拉菲纳克正在做出发准备。四刻半后就可以出发了。] 琉蒂似乎正在向和贝尔修拉克家族有交流的骑士们谢罪。米拉只是看到了点,[琉蒂艾娜阁下居然会事先来请求许可。],不少人好像都很吃惊。 [每次都这样,给你添麻烦了啊。] 听了苦笑的致歉,米拉走到提格尔面前,眼珠朝上看。 [你真这么想?] [当然啦。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就尽量…] 提格尔的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米拉将身体靠过来。 [既然这样,那就在这里,稍微给我点回报吧。] 提格尔轻轻抱住米拉。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米拉稍微动了动,将嘴靠到提格尔耳边。 [你为什么不提出要我同行?] 突然的质问,让他感到困惑。和米拉的拥抱也分散了他的意识,没能立刻回答上来。大概显出了狼狈相,米拉扑哧一笑。耳垂被甜腻的吐息弄得发痒。 [我就不想让你们两个独处。] 身体发着热。米拉勾住了自己的脖子。能感到她的力气比以往都要强,应该不是错觉吧。提格尔也紧抱住了她。 犹豫不知该说[抱歉]还是[谢谢],最后说出了后者。 [这不是该口头道谢的吧。] 说完提格尔将嘴唇贴到了米拉的额头上。离开后,这次又贴到了脸颊上。米拉闭着眼,调整嘴唇的形状。 这时,营帐入口的帘子摇动了。从微小的缝隙间显出的衣服袖口,是属于拉菲纳克的。二人停下了动作,屏住了呼吸。 然而,虽然没有看见,但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拉菲纳克放下了帘子。他的气息就停在那边没有动,应该是留意不让其他人进入营帐吧。 提格尔和米拉面面相觑,二人的嘴唇重合了。 约四刻半后,布琉奈军再次开始朝北进军。 在向着正上方升起的烈日下,提格尔和米拉,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五人扮成侦察队离开了军队,向着东南方骑马前进。 在提格尔等人离开布琉奈军的时候,在王都尼斯的王宫里,泰纳蒂公爵造访了蕾琪王女的办公室。 蕾琪今年十八岁。淡淡的金发垂至肩膀,端正的容貌和纤细的身材给见者留下柔弱的印象。但是,遗传自父亲的碧眼里浮现出了为政者所具备的冷静,深思熟虑和强烈意志。 ——到去年为止,不,是今年年初为止她看上去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在内心修正对王女的评价同时,泰纳蒂在她面前低下头。 以和巴舍拉作战而起的王国的混乱,让蕾琪的身心都作为下任统治者而得到了锻炼。虽然会正视自己视线的年长诸侯不多,但蕾琪毫无胆怯,平淡的面对泰纳蒂。 [泰纳蒂公,我听说你有火急,而且十分机密的要事,是什么事?] 语气没有颤抖。既没有逞强的样子,也没有轻视这边。站在她身后的护卫贞德,明明露骨的警戒着自己。 认为她成长成了一个麻烦的同时,泰纳蒂简短的报告。 [墨吉涅有动兵的征兆。不,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是为了通知这个消息,泰纳蒂才急匆匆的造访了王宫。要是墨吉涅进攻的话,对于拥有王国南部领地的他来说绝不是小事。 蕾琪,还有贞德的脸因吃惊而紧绷。办公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消息确凿吗?] 也难怪蕾琪会这般确认。墨吉涅王国最近,国王病逝,陷入了内乱。照理没有余裕还会去干涉其他国家。 但是,泰纳蒂点了点头。 [不会有错。] [墨吉涅居然还有这般余力?] [不是,恰恰相反。] 泰纳蒂将自己收到的消息简要说明了下。 失去国王后的墨吉涅王侯贵族们,围绕下任王位划分了几个势力。其中尤其大的势力是,上任国王的弟弟,拥有【红胡子】(巴尔巴罗斯)别名的克雷修的派阀,以及其中一个王族哈吉姆的派阀这二个派阀。 [我觉得最终,其中一个会成为赢家。现在好像是克雷修有优势。] [想要攻打我国的,是哪一个势力?] 收到冷静的回复后,蕾琪问道。虽然,她似乎已经料想到答案了。 [是哈吉姆。] 听了泰纳蒂的话,蕾琪小声叹气。 [要战胜克雷修并不容易,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名声而放眼邻国,发现布琉奈的内乱依然还未平息,现在正是好机会…是这么回事吗?] 克雷修作为战场将才的恐怖之处,传遍了近邻诸国。布琉奈也刚在去年春天,进攻墨吉涅时遭到了惨烈损失。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蕾琪望向窗边思考。不过,她这个样子只持续了数到三左右的短暂时间。 [泰纳蒂公,对墨吉涅军的处理就交给你了。] 蕾琪简洁了当的宣告。泰纳蒂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惊讶。 他原以为她会将这个任务委任其他人。泰纳蒂原打算说服王女,请求将其交予自己的。 [交给我是否妥当?] [有什么不满吗?] [没,我立刻就率兵,向东南进军。] 泰纳蒂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退出了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的泰纳蒂,步伐有力走在走廊上。虽然有些着急,但要是加快步伐的话,会给见到这个样子的人们增添不必要的不安。 只用点头回应前来问候的人们,当他准备离开走廊的时候,有人从旁叫他。看清对方的身姿后,他停下了脚步。 那里站着的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格拉西亚。可以说是现在布琉奈唯一一个,和泰纳蒂对等的诸侯。 [能稍微聊会儿吗,泰纳蒂公?] 格拉西亚将视线移向旁边的庭院。这二人并非是会闲聊的关系。泰纳蒂理解这会是一次效率的密谈,点了点头。 在设有半圆形花坛的小庭院里,这里最近似乎还没有养护过,稍微有些乱。放着枯萎的花草,还长了很多杂草,吃相很不好看。蕾琪并非是没有留意到,而是人手不足,所以才没有安排作业。 [真浪费呐。],手指摸着枯萎的花朵,格拉西亚说道。 [我听到有墨吉涅行动的传闻,您是否知晓?] [消息可够灵通的啊。] 这个女人的麻烦程度也不输王女。这样想着同时,泰纳蒂说明了刚才和蕾琪的谈话内容。当告诉她今天就会离开王都后,格拉西亚皱了皱眉。 [要是您能击退墨吉涅军,令郎又能讨灭岗隆的话,那泰纳蒂家族的权势就会如日中天了吧。是为了令郎能坐上王座吗?] 泰纳蒂的妻子,是法隆王的侄女。作为其子嗣的赛安,有着旁系王族的血统。要是只看血统和家世的话,那足以成为蕾琪的配偶后补了。泰纳蒂家族全力一拼的话,普通王族应该是无法抗衡的。 佩服着格拉西亚单刀直入的豪胆,泰纳蒂露出苦笑。 到去年为止,就已经在想了。这样做对泰纳迪家族自不用说,他还相信这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 [遗憾呐,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格拉西亚感到诧异的眯细眼睛。 [是因何事改变了心意?] [王冠对于驾驶飞龙之身,似乎过于沉重了。] 格拉西亚傻眼的看着泰纳蒂。 [今后,也打算让令郎骑着飞龙吗?] [不是我的命令。只要他还想要骑着飞龙,我就让他去了。公爵夫人才是,总是把令嫒送到战场上。] 虽然泰纳蒂是打算做出像这样子的一定程度反击。但格拉西亚没有语塞,笑着回答。 [到能够找到能够继承公爵家的男人回来为止,吧。] [战场可不是一个找女婿的地方啊……。] 判断已经说完了必要的话,泰纳蒂转身。出了庭院。 蕾琪和格拉西亚应该会处理好王都的事情吧。自己只要专心对付墨吉涅军队就行了。 ——不可能将心中所想全盘脱出的。 当自己击退墨吉涅军返回王都时,要是蕾琪和格拉西亚有什么破绽的话,泰纳蒂就会无情的逼退她们,加强自己的权势。就算赛安不坐上王座,赛安之子——自己的孙子坐上去就行了。 为此,首先要击溃墨吉涅军,暂时先安分一点。 将心中摇曳的野心守在心底,泰纳蒂傲然的走在走廊上。 等到泰纳蒂公爵离开办公室后,蕾琪身后的护卫贞德,阐述了心中的积存的意见。 [殿下,不交给泰纳蒂公,交给像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这类人难道不好吗?要是泰纳蒂家父子都拿到武勋的话,那岂止是能洗清上次战争的污点,还会增强其在王宫的存在感。] [没有余力这样做了。],蕾琪摇了摇头。 [贞德你对于克雷修 夏哼 巴拉米尔,知道多少? ] [听闻他是不败名将。前年,有个攻打墨吉涅的东方王国集约五万大军和百头战象,被他不满一万士兵击败的事迹很有名,总之没有在战场上输过。另外,和前任墨吉涅国王的关系非常好。] [嗯嗯,十分可怕的男人。因此——克雷修恐怕是个野心家。] 虽然贞德听了蕾琪的话皱了下眉,但马上因理解了其含义而变了脸色。 [您的意思是,要是克雷修成为墨吉涅国王的话,迟早会进攻我国吗。] [我是这样想的。讨灭敌对的哈吉姆,等国内安定下来之后…虽然不知道是几年后,但他一定会出兵扩张领土。我希望让泰纳蒂公,趁现在累积一些和墨吉涅打仗的经验。] 蕾琪睁大双眼。重新产生了对主人的敬意。 [殿下的考量,让人诚惶诚恐。既然墨吉涅方面交给了泰纳蒂公,那为了以防万一,我就考虑一些能加强贝尔修拉克家族势力的办法吧。] [嗯嗯。拜托了,贞德。话说回来——] 笑着对信赖的护卫说完后,蕾琪又面露苦涩的看着办公桌。上面积攒了十分大量的书册。这全是,必须要王女来裁决的事项。 [我也不得不积累更多的经验呐……。要是不再稍微加快点处理眼前这些事项的速度,就算思考将来的事情,也不够时间去处理的。] [十分抱歉。关于文书工作实在力不从心…。] 其实贞德也并非不能处理事务,但还担任不了辅佐王女这般的程度。她知道就算帮忙,反而只会增加蕾琪的工作量。 [谢谢,贞德。作为护卫的你是十分可靠的。陛下从尼斯放出去的官僚们要是能回来再多点的话,可就帮大忙了啊。] 为了安慰贞德,蕾琪说出了没有想过的事情。 春天时,预测到了岗隆会来袭击的法隆王,让以宰相波德万为主的一些人悄悄溜出了王都。其中的几人听闻蕾琪夺回王都后又回来了,但还有过半数的人行踪不明。 虽然期望着他们还活着,但关于他们是否真的能生存,蕾琪几乎已经放弃了。 想起了他们的事,怀念着父亲和他们过去正在这个房间处理政务的情景,蕾琪将手伸向叠的最高的文书。 过了正午的太阳下,有二个女子行走在尼斯的街道上。穿着单薄的外套,肩上挑着行李袋,看上去像是旅人的样子。 白银头发女子的表情和举止给人活泼的印象。另一个比起女子,用少女来形容似乎更加贴切,显得惹人怜爱又木讷。 她们是吉斯塔特引以为傲的战姬【银闪的风姬】(希尔布弗拉务)艾莲,和【罗轰的月姬】(巴尔迪辞谢)奥尔加。二人扮成旅人,自由的走在街道上。虽然有厌倦了在王宫生活这一因素在,但为了观察难得能来一趟的外国王都,想得到些收获才是目的。 其实二人还邀请了丽莎,但她有约在先就拒绝了。 大街上摊贩拥挤的排列着,还有很多行人。然而,在战姬们看来,这光景有点欠缺活力。 [毕竟战争还没有结束,这也没办法。不过啊,比起我们刚来这个王都那时,已经好很多了吧。] 无意间从人们的对话中听出,大多数话题果然是围绕对蕾琪统治的期待或不安。既有对其将岗隆赶出尼斯的好评,也有对无故隐瞒性别一事显出不满的人。同意【黑骑士】罗兰坐阵王都让人感到安全这点倒是一边倒的,还有人说起敌人是否是法隆陛下这一传闻。 [原来如此。用二万兵力确保讨灭岗隆的想法是正确的呐。捷报传来的话,对蕾琪王女的评价就会一口气提高吧。] 相反,要是败报传来,对蕾琪的怀疑则肯定会急速增加。觉得事先想好几种事态发生后的对策为好,艾莲正面露难色。 [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被奥尔加询问,艾莲看着摆开的摊贩回答。 [要说马上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是让罗兰陪着巡视。只要看到统治者和英雄的脸,就能让多数民众安心了。商人或吟游诗人,摊贩也会利用这点,顺势增添街道的活力。恐怕蕾琪王女短期内是不会做这些的。——不过。] 她想到奥尔加黑还没有习惯作为一个治理者,于是艾莲补充道。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保持多重小心。除了周围固定的士兵之外,还有防止别人靠近的士兵,屋顶上监视远处的士兵都是必要的。这点要注意。] 奥尔加点点头,视线移向摊贩。观察什么东西卖的最多。 [贩卖毛皮和薪柴的店家很多。葡萄酒也是。] [从现在开始为冬天做准备的。在大都市里,薪柴的有无关系到生死。] [不是明明还没到秋天吗?] [战场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或者,受战争影响毛皮和薪柴可能会变得一时无法获得。很多人应该是看准了这点吧。] 解释完以后,艾莲苦笑道。 [说的不好呐。要是莉姆在的话,可以说的更加易于理解的。] 莉姆——莉姆亚里沙是艾莲的副官。在她成为战姬以前就和她在一起了,也是她无可替代的亲友。 [你的话也很好懂。] 奥尔加直率的表示感想,艾莲腼腆的笑了,问她道。 [在你的故乡是怎么过冬的?难道有足够的猎物吗?] [到秋天为止,让羊吃多点。] 当奥尔加说起关于骑马民族的话题时,很多时候都是从羊说起的。似乎骑马民族总是以羊作为基准,艾莲在这数日内也知道了。 [准备很多肉干和酒,还有土炭。] 土炭指的是,让羊粪干燥,和土混合成型的炭。首次听闻时,艾莲率直的表示佩服,但一起的丽莎则皱了皱眉。听了[干燥后就不臭了]这样的解释后,姑且算是接受了,但愁容还是没有散去。 [关于土炭的粪便,不能用牛马的吗?我还没当战姬时,听说过可以使用这些取暖的说法。] [我不知道,但也许存在这样使用的部族。可能是用起来方便程度的问题。] 歪着头回答完之后,奥尔加继续说道。 [在我们家里,冬天也很暖和。尽可能不出家门就过去了。] 骑马民族的房子是圆形的,用木头当骨架,再盖上羊毛织物的构造。他们随着季节变化会改变生活的场所,所以房子可以拆解搬运。 [我们也是,希望能在入冬前回去。] 由于莱特梅莉辞的事情交给了可以信赖的人们,所以不安的事情倒是没有,但要说不在意的话就是谎言。既然身受王命来到布琉奈,那就更加不能依着性子就回家。 逛了半刻后,二人找了间像样的酒馆休息。由于没有喝酒的心情,就点了果汁。 [但是,竟然出现了死者苏醒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现实感。] 等到服务生放了二人份的果汁离去后,艾莲压低声音。在战姬当中,只有米拉和夏鲁鲁对峙过。因此,艾莲没能马上就相信。 [柳德米拉说,对方没有说那种谎的理由。] 主张是法隆王变心的话,对敌人来说应该更加有利。但却特地这样说,也许真是真的。 [要是你的话,听说有能让死者复活的方法,会怎么想?] 艾莲严肃的问道。奥尔加回答的简洁明了。 [没有最好。] [说的真干脆呐…。] 艾莲惊讶的盯着奥尔加。奥尔加喝着果汁组织起语句。 [在我的故乡,有过一个英雄。六十年前有几个部族争斗,他只用相互谈话的方式就平息了争斗,受人歌颂至今。] 艾莲有了兴趣,侧耳倾听她的故事。 [但到了最近,才知道那个男人不过是个骗子,对所有有关联的部族一直撒着谎牟利罢了。骏马死后留下骨头和皮,偷吃的事就被忘了,别人这样教育我的。要是骏马复活的话,偷吃的事大概会被想起吧。](可能是谚语吧,按字面翻译,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这是真理。] 面对苦笑的艾莲,奥尔加用以往不曾有过的严肃表情继续说。 [虽然这是艾丽莎维塔说的。人类做不到的事,借用魔物之力去做是禁止的。] 艾莲突然惊讶的盯着奥尔加。她所想起的是,作为其亲友的战姬亚力克桑德拉 阿尔沙文的事情。现在正生着病,留在自己公国。艾莲听她说,侵入她体内的疾病没有治疗方法,命不久矣了。 [一想起那家伙的话,就感到有说服力了。] 为了挥去杂念,艾莲挠了挠头。不再去想这事了。 [但是啊,你也真不容易。我和艾丽莎维塔,柳德米拉,还有卖人情给布琉奈的意思在……。] 奥尔缪茨不用说,艾莲治理的莱特梅莉辞也好,丽莎的路博修也好,都和布琉奈有交易。但是,奥尔加的布雷斯特位于吉斯塔特东部,和布琉奈之间并无来往。最多也只能从吉斯塔特国王那里获得些封赏。 [因为我没有在履行身为战姬的职责。] 奥尔加摇了摇头。艾莲觉得她谦虚,然后想到了一件事,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提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如何。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回报就说要借用提格尔。让布琉奈的英雄能滞留在自己公国的话,你也能镀层金了。] 要是丽莎也在场的话,大概会叹着气劝诫吧。这摆明是在找米拉的茬。奥尔加的话,则是用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的表情回答。(艾莲像黄毛,米拉像苦主) [提格尔的弓术和马术,也许能让部族的人们和他一较高下。] 这之后,二人聊了聊怎样才能把提格尔弄到自己公国的话题。 当艾莲和奥尔加单手拿着果汁谈笑之时,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科尔奇卡姆 奥菲利亚 贝蒂比亚 亚斯瓦尔正在自己被分到的房间里和一个女子面对面坐着。 她是被称作【雷涡的闪姬】的别名,左右有着异色眼睛的异彩虹瞳战姬丽莎既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二只白瓷杯。里面是添有很多山羊奶的红茶。是由桂尼薇娅泡的。 [很高兴总算能和您见面了。艾丽莎维塔阁下。] [我才是,能收到身为亚斯瓦尔统治者的殿下邀请,实属荣幸。] 面对表情微笑的桂尼薇娅,丽莎也回以微笑。乍一看,是二人正温和的谈笑的样子,但谁的眼睛都没有在笑。 二人之间有因缘。桂尼薇娅平息了本国内乱后,正在进行王国宝剑卡里邦的正式继承仪式时,偷偷潜入亚斯瓦尔的丽莎,想要暗杀她。然后,丽莎遭到反杀,失去了记忆。 因此,当丽莎在王宫期间,尽可能的避开和桂尼薇娅的会面。但是,桂尼薇娅则说[来喝杯茶吧。],指名邀请她去,不得已就答应了。 [请趁热喝吧。务必说下感想。] 受到桂尼薇娅劝茶,丽莎拿起白瓷杯,喝了一口。 [如何?] [由殿下亲自冲的红茶是不会难喝的。有些微微的甜味,可以平复人的心情。] 丽莎用吉斯塔特贵族千金般的高雅措辞答道。她表现出的完美礼仪,让桂尼薇娅默默感到佩服。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不过话说,我有些事情想问下。] 微笑没有一丝崩坏,桂尼薇娅用闲聊般的口吻继续说。 [为何想要杀我?] 丽莎将白瓷杯从嘴上移开。金色光辉的右眼,和泛出碧色的左眼都没有浮现出动摇和狼狈。 [我以为您早就调查过了。] [某种程度上吧。我在意的事情,不是派出刺客这点,而是由你亲自行动的理由哦。既然事情暴露了,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虽然我们是第一次面对面谈话,但我想找不出连这都不明白的人了吧。] [您太抬举我了。我在战姬当中是最愚钝的。] 随着红发摇动,丽莎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装蒜,她是真的这么想的。桂尼薇娅撅起嘴。 [我觉得我有知道详情的权利。包括是谁委托你在内。] 丽莎耸了耸肩,认同了她的主张。将白瓷杯放到桌上。 [艾利奥特王子和岗隆之间有过密切来往,不知您可否知晓?] 这个名字,很出桂尼薇娅的意料。 艾利奥特王子是亚斯瓦尔的第二王子,也就是她的一个兄长。他进攻吉斯塔特战败,然后和吉斯塔特联手,想要取得亚斯瓦尔内乱的胜利。在这过程中,不知为何被谋杀了。 [是艾利奥特兄长让你…?] 丽莎又摇了摇头。 [是一个和艾利奥特有密切来往的吉斯塔特诸侯,以及岗隆二人。为了让王子成为内乱赢家,卖个人情给他。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欲求。] 丽莎治理的路博修公国位于吉斯塔特西侧,面向大海。和布琉奈及亚斯瓦尔的交易,是公国其中一项支援。要是艾利奥特赢得话,路博修就会获得更多财富吧。 [我想靠自己,让路博修繁荣起来。远远超过前任战姬治理的时候。要是艾利奥特能赢最好,要是王子输了,就葬送胜利者延长亚斯瓦尔的混乱,在此期间致富……。我曾是这样考虑的。] [要是成真了,那这个布琉奈会就和现在大不相同了呐。] 伸手去够自己的红茶时,桂尼薇娅说道。 要是艾利奥特没死,而且成了亚斯瓦尔的最终胜利者的话,岗隆和巴舍拉的叛乱,就会取得很大成功吧。那样的话,吉斯塔特也许就不会介入到这种地步。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对于你亲自行动的理由就有些欠缺了。] [嗯嗯,还有一个。] 丽莎将视线,移到了靠在墙上的一把剑上。 单刃,漆黑与黄金交错的剑身描绘出不可思议的曲线。护手为了保护手成半圆状,上面伸出一条黄金的锁链。一直盯着像是会被拉入其中般的神秘氛围,诉说着它不是一件单纯的艺术品。 正是被歌颂为[这把剑,是用闪电锻造的。]的亚斯瓦尔的宝剑卡里棒。 [岗隆说过,那是为了对抗龙具而制作的。不用龙具的话绝对无法破坏。] [岗隆…] 新一轮的惊讶,像是一阵恶寒般让她感到不大舒服,桂尼薇娅皱了下眉。 卡里棒,随着亚斯瓦尔始祖亚尔特留斯的死亡一起从王国消失了,是桂尼薇娅在逃亡生涯中发现它的。关于它的力量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但她不记得有丽莎刚才提到的说法。 那么,真要问起岗隆是否在胡说的话,桂尼薇娅有过实际使用卡里棒和丽莎战斗过的亲身经历,让她不这么看。要不是宝剑的那份力量,将丽莎龙具释放的雷击抵消的话,也许就找不出丽莎的致命破绽了。 [岗隆他,关于卡里棒还说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丽莎无意识的,摸着右臂说道。 [要是它真的,是为了对抗龙具而做的话,那无论如何都要破坏掉不可。这让我这样想过……不,是我这样想过。] 桂尼薇娅轻轻瞪了下,改变说辞的丽莎。 [要是受到谁教唆的话,不妨请讲明。] [我不知道受到好话哄骗的村姑会怎么看,但是要是位于人上之人的话,那就是自己本身的罪过。而且,我已经亲手杀了那个花言巧语的人。](我猜是雅嘎) 承受着锐利的视线,丽莎凛然答道。 桂尼薇娅觉得这个女子很有意思。和以前对打那时完全不同。作为以后来往的对象并不坏。桂尼薇娅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我说,你能和我交个朋友吗?] 对于这太过唐突的提议,丽莎警戒似的眯细眼睛。 [原先想过和路博修保持距离,优待雷格尼察或者奥斯提洛迪的。] 雷格尼察和奥斯提洛迪,也都是战姬治理下的公国。和路博修一样,也和亚斯瓦尔有着贸易往来。 亚斯瓦尔,有可能会割舍作为交易对象的路博修。再通过其他二公国弥补,这样一来,和吉斯塔特的关系也不会交恶。 [在这个国家的期间内,要是你没有答应我邀约的话,那我可就这么办了哦。] 桂尼薇娅笑容不改的继续说。 [但是,你还是这样和我来谈了。话说,这红茶,味道如何?] [很好喝。] 听到丽莎率直的回答,桂尼薇娅得意的说道。 [对吧。很同情你们那位柳德米拉阁下,看来她是吃不出这红茶的美味了,而你的舌头却能感受到什么样东西是美味的呐。] [啊啊….] 丽莎的表情显得理解,嘴里不知在咕哝什么。恐怕,她事先已经从米拉那里听过些什么了吧。不过,即使已经被灌输过什么,但只要不说出来,桂尼薇娅也不会强行要问到底。 [就是这样,喜欢这红茶那就不会有什么歹意了。我还有其他,想要拜托你的事情。](这什么逻辑啊。) 丽莎的表情上增添了几分紧张。桂尼薇娅严肃的继续说道。 [在我国,还存在着反对我的人。] [自内乱结束,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回答后,领悟到了桂尼薇娅意思的丽莎点点头。 [收集这些人的情报,根据情况让他们老实下来,是这样吗?] [力所能及就行了。不坏吧?] [岂止不坏,如此宽大的处理让我都吃惊了啊。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丽莎为了确认问道。桂尼薇娅探出身子。 [能告诉我你的龙具的使用方法吗。虽然试着触碰过几次,但从没有像你一样能让其分成数条,或释放出雷光。] [此事还请容我谢绝。] 丽莎笑着拒绝了。 离开了桂尼薇娅房间的丽莎,安心的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赴王女的邀约会发生什么,但避免了最差的事态。成为朋友的提案,是指要利用这个名目的意思吧,但丽莎也不打算被随意差遣。战姬是公国之主,能屈尊的对象唯有吉斯塔特国王。 ——我袭击殿下这件事,不会公开吧。 就算现在和吉斯塔特的事情闹大,对桂尼薇娅来说什么好处都没有。 亚斯瓦尔现在要充分恢复国力,和近邻诸国维持良好关系,而且在和吉斯塔特的利害冲突时,那她先亮出的就是这张牌吧。丽莎只要冷静的积蓄实力,静观其变即可。 ——我在意卡里棒的事,虽然并非谎言…。 被指出动机过于微弱,让公国繁荣是丽莎自身的欲求。 但是,对丽莎而言,比起这个还有个更大的理由。 作为公国之主的丽莎,经常被部下们和前任战姬做比较。因为负责公国政务的大多数官僚,都是前任战姬提拔上来的人们。 他们很优秀,虽然丽莎对这点很满足,但任何事都要提到前任的做法让她难以忍受,对此抱有不满。 顺便一提,骑士和士兵们尊敬着丽莎。那是因为,丽莎在战场上勇于身先士卒,展示出了勇敢和强悍,但关于政务,她就有些差强人意。 丽莎甩了甩头。没有必要得到外国王女的理解。自己现在有能够交谈的对象。同样处于王宫的艾莲,有机会就去见见她和她谈谈吧。 有人从后面叫住了,想要就此离去的丽莎。她回头一看,站着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 高个子,体格与其说是健壮,不如用粗狂来形容更加贴切。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比起右臂明显更长,更粗的左臂。这是作为亚斯瓦尔长弓手的特征,必须用强健的臂力持续拉动弓弦,导致手臂变形。 金色和碧色的眼睛显得吃惊,丽莎低声说出了男人的名字。 [哈米舍卿……] [真的是千华灯瞳(符艾亚里斯)吗……] 桂尼薇娅的跟班哈米舍,漏出了含有许多苦楚的低吟。那个单词让丽莎的胸口作痛,使她畏缩。 被桂尼薇娅打倒后失去记忆的丽莎倒在河边时,被二个亚斯瓦尔的男女救了。那是哈米舍,和住在他家里的一个名叫夏洛特的少女。 虽然在夏洛特献身般的看护下丽莎捡回了一条命,但失去了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夏洛特看到丽莎的眼睛左右颜色不同,因此就叫她千华灯瞳。 到了春天,和索菲既索菲亚 奥贝尔塔斯一起离开亚斯瓦尔为止,丽莎都在哈米舍家里和这二人住在一起。 对丽莎也好。对在之前内乱中失去父亲的夏洛特也好,还有无论如何都想让夏洛特恢复精神的哈米舍也好,都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你听到我和王女殿下的对话了吗?] 听到丽莎问起,站着不动的哈米舍振作精神点了点头。 [我现在是殿下的护卫。没有特殊命令的话,就待在旁边的房间。] 然后,哈米舍的表情变得沮丧。 [我不过是一介战士,不懂政事。既然殿下已经原谅您了,那她自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不会过问这些事。不过,我要如何向夏洛特说起您的事呢?接下来和您见面时应该用什么表情好?] 想起了住在他家里那会儿的事情,丽莎露出复杂的微笑。 夏洛特的父亲,效力于贾梅荫王子。因此,她没有向哈米舍袒露心扉,哈米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冷淡。 虽然丽莎积极的想要调解二人的关系,但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折腾了二人一番。但是,夏洛特也因此笑的多了,二人之间的僵持也少许减少了。 限于冬天这段时间,三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家人。 对丽莎来说,这是宁可没有的过去。要是被人知道和自己有过关系的话,对哈米舍和夏洛特的立场恐怕没有好处。 我们没有见过面,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是这样吧。 当想要这样讲的丽莎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 ——时间是无法回溯的,做不到的吧。 是当丽莎恢复记忆时,索菲曾对她说过的话。自己也同意了。 [——哈米舍,帮我给夏洛特带句话。] 特意没用敬语,丽莎亲切的和哈米舍说。 [我….千华灯瞳住在吉斯塔特的路博修。记忆也恢复了,虽然还在劳碌,但也交到了朋友。我珍惜着你送给我的帽子。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这次就由我来帮你。致我重要的朋友……] 就算说不上坦率,但应该还算是诚实。 [虽然我迟早会写信给她,但请你先帮我这样传达吧。] […我明白了。] 哈米舍点点头,想要说表达感谢的话。但是,丽莎在他面前竖起手指阻止了他。话还没有说完。她轻轻吸了口气,又吐出去,转换了下意识。关于哈米舍另一个烦恼,不得不给出回答。 [哈米舍卿,我有个忠告。要是你继续效力桂尼薇娅殿下的话,那就请和非敌非友的人多去交流。殿下需要的不是不会说话的弓矢,而是能手拉弓弦的同时还能说话的战士哦。] 哈米舍惊的目瞪口呆。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千华灯瞳,而是路博修公国的治理者,战姬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 [非常感谢。那个…我尽量努力。] [嗯嗯。以后还请多关照。] 向着苦笑的哈米舍回以笑容后,背向他走了。 带着爽朗的心情,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在走廊上行走。 第二章 冰之誓言 纳瓦尔骑士团团长,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造访了在王宫办公室的蕾琪,时间是泰纳蒂公报告了墨吉涅军动向的次日早上。 现在的罗兰,担任着名为王都守备队长的职务。他的使命是,指挥约三千诸侯士兵保卫尼斯。 向蕾琪行了一礼,和作为护卫站着的贞德问候后,罗兰以对敌袭的准备为开头作了几个报告。夏鲁鲁和岗隆出现在王宫一事,给了当事人们非常强烈的震惊。 [根据殿下的命令,四个隐藏通道已经全部封锁完毕。在通道两侧都用石头堵住了…] [暂且,就先这样。] 让敌人知道的隐藏通道没有意义,但这个封锁,还为了表现出蕾琪绝不会从王都逃走的强烈决心。 接着,罗兰对关于士兵们的情况,城墙和城门状态做了报告。用这些没有异常一句话带过。说起诸侯的士兵们,对没能参加讨伐岗隆是否抱有不满时,得知并非如此,而是感激能够有守卫王都这份荣誉,从而感到战意昂扬。 [就连训练都有人受伤了。虽然没有看漏停止了,但暂且先观察下吧。] 守城士兵们的士气能提高,罗兰功不可没。期望能在没有和王都居民发生纠纷的情况下,保持这个状态。 [对于士兵的事,罗兰卿看来都能应对自如。不过,包括你自己在内,注意可千万不要太过热衷了。] 听了蕾琪有些调侃的话,罗兰苦笑的回答,[我心里有数了。]。 在和入侵王宫的夏鲁鲁的战斗之中,罗兰被他摔了出去,肩膀都被弄脱臼了。罗兰没有一句辩解,承认是自己太弱和轻敌。 之后,罗兰一边担任着王都守备队长的职务,还锻炼的更加努力了。这么做并非出于责任感,而是出于作为战士的自尊。 对蕾琪的体恤表示感谢,罗兰转到下一个报告上。 [街道和城市正在慢慢恢复活力的样子。从殿下回到王都的这二十日看来,是个好趋势。] [是个好消息呐。近邻诸国的商队和旅人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才是尼斯应有的风景。既然夏季也已经过半了,那至少在秋天之前,希望能把情况稳定下来。] [为了让殿下的话能转为现实,我等必尽绵薄之力。接下来是,关于殿下您前几日说过的街道视察一事,会在三日或四日后…] 这一系列的报告作完之后,这次是蕾琪向罗兰提起了墨吉涅的话题。 [墨吉涅军的事我虽然交给了泰纳蒂公,请你也把这件事先稍微放在心上。不过,不要和其他人去说。] 然后,蕾琪改变了话题。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大概已经进入鲁提迪亚了吧。] [顺利的话应该夺回了朗布伊艾,再继续北上了吧,但岗隆他们也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对手。甚至可能会传来苦战的报告。] 朗布伊艾城堡被烧毁后,提格尔他们派出了报告的传令。但是,这传令还没有抵达尼斯。 [因为有几个诸侯表明了要效力岗隆。让我担心。] 有一件让罗兰非常愤怒的事情是,夏鲁鲁他们的号召用了法隆王的名义,还有几个诸侯回应了。成员里面人,尽是些之前就效力于岗隆的人,或者近来没能取得显著战功而怀恨在心的人。 但是,蕾琪的立场也并非坚不可摧。不能过于乐观。 [那二位的话,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殿下就请,等待捷报罢。] [是的。罗兰卿,之后也请多担待了。] 罗兰精神抖擞的说道,蕾琪则笑着回答了他。 平时罗兰会就这样退出去的,但这次没有。精悍的脸上有很短一瞬间闪过一丝踌躇,但双眼还是了泛出平静的决意,看向蕾琪。 [恕我斗胆,我有一事想请殿下准许。] 大概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是不能公开的严肃话题。蕾琪给护卫贞德使了个颜色。等到贞德走到房间外后,罗兰开口说道。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能否派我去亚斯瓦尔呢?] 蕾琪吃惊的盯着罗兰。她用了数到五的时间,才能调整好下心态露出困扰的笑容。 [是被桂尼薇娅殿下胁迫了吗?] 目前,作为宾客滞留在王宫的亚斯瓦王国的桂尼薇娅王女,执着着罗兰这事情,有要职在身的人无人不知。 毕竟桂尼薇娅本人毫不隐晦,每当和蕾琪谈笑时就会缠着索要罗兰。当然,蕾琪也一直是笑着拒绝。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由于感受到了王女平静的怒意,罗兰的回答有些迟。 蕾琪劝他坐到椅子上。想要听他说详情。拥有饱经锤炼高个身材的罗兰坐下后,椅子受到微微的挤压。 [虽然这样说有点僭越,我至今为了陛下和殿下,为了这个布琉奈而挥剑,指挥士兵一路过来。我坚信只有守卫陛下和殿下,清除想要危害布琉奈的敌人,才是身为一个骑士的存在价值。] [嗯嗯。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受到过你不计其数的相助。] 听了蕾琪的话,罗兰深深的低下头。 [但是,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能做。] [你指的就是,去亚斯瓦尔吗?] 王女的语气里,好像微微有些坏心眼。罗兰表情生硬的点点头。 [我认为,上次的战役里,对胜利贡献最大的人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要是没有吉斯塔特,萨克斯坦,亚斯瓦尔的援军的话,我们最后会被击败的。] [是的呐。]。蕾琪只回答了这句。碧色的眼瞳里,渗出悔恨的感情。 [如此程度的争斗之后。布琉奈要在殿下的引导下繁荣起来,是需要花些时间的吧。骑士,以及年轻的见习生要用上数年才能独当一面。在此期间,就算拉拢所有的周边国家很难,但我觉得至少要和其中几个国家缔结友好。] [也就是说,你要利用桂尼薇娅王女的执念?] 听蕾琪这样说,罗兰苦笑着挠了挠头。 [我还没自恋到那个地步。而且,我反过来才是被使唤的。要注意不让布琉奈和殿下的名义受到诋毁已经竭尽全力了。——另外。] 罗兰的语气稍微有些变化,继续说道。 [我对那个国家的军队和武器,战斗方法有兴趣。虽然老实说,船只对我有些棘手…。但我一定会将对殿下有用的东西,给带回来的。] 蕾琪无言的注视着罗兰,罗兰承受着她的视线。二人之间的沉默,过了数到十左右的时间被打破了。 [我知道了。我准许你去亚斯瓦尔。] [感谢殿下的宽宏大量。] 面对深深致歉的罗兰,蕾琪摇了摇头。 [要是一直拒绝下去的话,看样子要受到桂尼薇娅殿下代代的记恨了。啊,这是个玩笑。] 虽然说是玩笑可以不听也罢,但罗兰还是点了点头。 [包括墨吉涅这件事在内,今后,和亚斯瓦尔的关系肯定会越来越重要。过几日,会和殿下一起决定详细的计划,期限是一年左右吧。] [要是超过一年就太长了。就算得到桂尼薇娅殿下的优待,但不待见我的亚斯瓦尔人应该还是不会少的。] 罗兰作为守卫纳瓦尔城堡的骑士团团长,数次击退过想要入侵布琉奈西方国境的萨克斯坦和亚斯瓦尔的军队。还有,在亚斯瓦尔去年的内乱里,讨灭了众多站在贾梅荫王子那边的亚斯瓦尔士兵。 黑骑士知道,能放下战场上恩怨的人并不多。 罗兰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礼准备退出时,蕾琪叫住了他。 [谢谢。] 罗兰一瞬间,一直盯着蕾琪看。 浮现出温和笑容的王女,和过去授予自己宝剑的法隆王的微笑重合了。这是纯粹到没有杂质的信赖证明。 [我愧不敢当…] 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这个王女开辟出未来。 罗兰带着新的决意,离开了办公室。 草丛之中,立着一只兔子。 当它观望四周想要奔跑的瞬间,从某处飞来的一支箭矢贯穿了兔子。 确认到兔子倒下后,射箭的年轻人从树荫下站了起来。是提格尔。 [有二只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提格尔已经猎到了一只兔子。兔子骨头多,肉少,但够五个人吃了吧。而且,米拉和琉蒂应该也在弄粮食。 提格尔在一个小树林中。抬头看去,太阳几乎在正上方发着光。阳光虽然很强,但在树影下却很凉爽。 提格尔等人是在昨日离开布琉奈军队的,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很紧迫,但像这样在森林中狩猎也是有几个理由在的。 今早,提格尔他们在远处发现了一个三十人左右的集团。虽不知是国王军的士兵还是强盗,但反正被发现就会变麻烦。为了避开他们绕了远路。 为了隐蔽进入森林时,拉菲纳克提议。 [少主,虽说在村庄或集落购买了粮食,但要在这森林里筹措吗。] [我赞成拉菲纳克阁下的意见。要是刚才看见的是一支敌人的兵团,那他们的搜索范围会比我们这边想的更加广泛。我们应当谨慎行事。] 加尔伊宁立刻表示同意。要是接近村庄或集落的话,那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可能会从村民们口中被泄露给敌人。 离开军队的时候,拉菲纳克他们准备了三日份的粮食。虽然足够撑到目的地的村庄,但接下来可能会发现国王军或强盗的身影,从而被迫要绕道。所以应当趁着机会先采取些措施。 [我知道了。我和米拉,琉蒂三人分头去找食物吧。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卿就负责马匹和行李了。要是有多余的工夫就帮我拾些柴火吧。] 米拉和琉蒂赞成了,五人立刻就开始行动。 拎着二只兔子在手,提格尔去了之前发现的水池。河水很浅。 使用短剑利落的完成了放血和肢解,然后将兔肉和毛皮放进皮袋。挖个坑将头和内脏埋进去。最后用手把短剑洗好。 无意间巡视了一圈,万绿丛中绽放出几朵鲜艳的红色。 [秋告花吗。开的真早呐。] 花如其名,是预告秋天到来的花儿。在他生长的阿尔萨斯,当在夏末时进入森林或山里时,经常能看见这种花。 ——阿尔萨斯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岗隆手下的鲁提迪亚士兵袭击了故乡也好,莱特梅莉辞军击退了他们也好,父亲还平安也好,提格尔已经从艾莲——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和,米利兹 格林加那里全听说了。关于这些他已经放心了。 但是,还是常常会有想要实际亲眼去看看亚斯瓦尔的心情。 ——为此,要尽早的结束这场战争。 然后,可能的话想要亲手解决掉岗隆。作为亚斯瓦尔领主乌尔斯的儿子。 他充分知道岗隆的可怕。而且还没有找到胜算。但是,既不能交给其他人去做,也不能放弃战斗。为了父亲和领民们。 深深吸了口气,再呼出去,让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提格尔走了起来,准备回到拉菲纳克他们那里去。但是,留意到远处有人叫自己,就马上停下了脚步。 米拉和琉蒂向这边走来。挥了挥手,琉蒂小跑着过来。 [提格尔,看呐。大丰收哟,大丰收。] 她腰上缠着外套,像围裙一样摊着,里面装了很多果实和菌类。提格尔佩服的看着这些,但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抱歉啊,琉蒂,把菌类扔了吧。] [为什么啊?] 琉蒂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的。提格尔严肃的说道。 [说不定有毒。] [但是,有几个我在阿尔萨斯也看到过的。] 面对无法认同而皱着眉头的琉蒂,提格尔摇了摇头。 [有许多看起来虽然一样,但其实完全不同的菌类。我以前可吃过苦头。] [在奥尔缪茨的森林里,他找到了很像在阿尔萨斯见过的菌类,就吃掉了,结果可是卧床了足足二日哦。脸肿的通红,我都急坏了。] 抱着各种野草束的米拉从旁插话。琉蒂单纯的表示惊讶。 [还发生过这种事啊?] [嗯嗯。虽然我阻止过了,但提格尔却以为自己很懂不怕,听都听不进去。从那以后,在从我或母亲那里学会什么菌类是安全的之前,没有再乱采过。] 尴尬的挠了挠头,提格尔说道。 [要是能和这一带的人核实暂且不说,既然做不到,那就应该规避风险。] [真可惜,没有办法了呐…] 琉蒂失望的接受了提格尔的话。提格尔和米拉从她的收获里挑出菌类扔了。米拉安慰琉蒂。 [别灰心了。我说你,离开军队时不是带了点起司块吗。稍微吃点吧。] [我们都看得出琉蒂很努力。最好吃的那部分肉就给你啦。] 提格尔也鼓励了她。当他想要离开时,[请等下。],被琉蒂叫住了。回头一看,她认真的看着这边。 [有重要…十分重要的话要说。] 听出她的语气稍微有点紧张,提格尔重新面向她。特地选在这个场合下,似乎是只有这里的三人才能听的话。 [你知道我是喜欢提格尔的吧?] 尽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米拉面露苦涩,但提格尔还是僵硬的点点头。 [米拉也喜欢你,这就不用确认了。——要是我们之外,还有其他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提格尔困惑的盯着琉蒂。 [你在说什么啊?] 这倒不是在装傻。提格尔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琉蒂看上去不急不躁,简洁的告诉他。 [蕾琪殿下,似乎喜欢你。] […你不是搞错了吧?] 提格尔表示疑惑。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自十岁时举办的狩猎祭以来,提格尔到今年以前都没见过蕾琪。虽然在对巴舍拉的战争中将蕾琪从绝境中救了出来,但这点琉蒂和罗兰也是一样的。也不记得有什么显眼的活跃。 [要说我承蒙殿下信赖的话,倒是能理解。她还记得狩猎祭的事情,而且在这场战争中还拨了多达一万士兵给我。但是,居然说喜欢我什么的,是不是有些扯远了。] 琉蒂和米拉面面相觑,像是在她们意料之内,叹了口气。这次轮到米拉开口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也不可能去向殿下确认。但是,你可知道是谁告诉琉蒂这件事的?是琉蒂的母亲大人….格拉西亚女士哟。] [格拉西亚女士…。] 提格尔呆呆的嘀咕道。和她在王宫中说过话,觉得她刚毅又坚强,不愧是一位支撑起公爵家的女性。 [是那位说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吧。] 格拉西亚她,是不会捏造蕾琪的话或想法的。要是做了那样的事,贝尔修拉克公爵家就会永远失去王女的信赖。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米拉继续说。 [听到这话后再回想下,是有几点对的上的。那就不细说了。] 从她的表情和语气,提格尔判断还是不问最好。 [殿下,对我…] 视线对着地面徘徊,沉吟。作为布琉奈贵族当然对蕾琪是宣誓效忠的,虽然不深惶恐的感到她很亲切,但当被问及是不是作为男性的那种喜欢,那是无法立刻回答上来的。 [提格尔,要是殿下向你表明心意的话,你会拒绝吗?] 琉蒂询问后,等到过了数到二十左右的时间,提格尔简短的回答。 [会为难。] 尽管知道这算不上回答,但他还是说不出其他话。因为没有什么大道理的话,那是很难拒绝的。 要是以有其他爱着的女性为理由拒绝的话,会让蕾琪难堪。考虑正处于会涉及到布琉奈和她的严峻形式下,提格尔明白,不能让蕾琪的尊严受到一丝的损伤。 并且,阿尔萨斯和父亲的立场也会变坏。就算蕾琪自身大度撤回表示不予追究,她周围的人们也会为了王女的名誉而行动的。 [放心吧。] 米拉吐出安心的呼吸,露出微笑。 [不管是或不是,要是有能立刻回答上来的人,那这人就是什么都没想,或是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我知道你不是这类人。] [不过就算给一晚上我好像也答不出来啊。] 提格尔勉强笑着耸耸肩膀。 [但话说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说这话题?] [其实,本来想等到镇压鲁提迪亚后才说的。但是,这不是突然又要折回王都了吗。所以,就想趁着现在。] 琉蒂苦笑着说道。 [总之,我也放心了。那么,我们可以给你出主意。] 看着嬉皮笑脸的琉蒂,唤起了提格尔的警戒心,他紧张起来。 [你们二个在谋划什么?] [居然用谋划可真失礼。我和米拉,可是想帮你的啦。为了做到绝会不让你和殿下结婚可是煞费苦心了。] [….怎么弄?] [在公共场合外,不让你和殿下见面。给殿下的报告全由我包办,要是殿下传唤你,就说米拉事先预约好了。等到王都的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后,你就马上回阿尔萨斯,这样。] 虽然提格尔怀疑哪有那么顺利,但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反正是没什么办法的。只好借这二人的力气了。不过,他有一件在意的事。 [你的…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们二人成为你的妻子。] 挺着胸膛,琉蒂爽快的回答。提格尔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扭扭捏捏,用视线请求米拉解释。米拉满脸愁容接过提格尔的视线。 [我虽然想过有没有其他办法,但是想不出来……] 听了琉蒂提出的共有提格尔的办法后,米拉仍继续思考能独自对抗蕾琪的办法。但是,越想就越觉得,没有琉蒂的帮助就什么都做不了,不得已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对布琉奈来说不过是外国人的米拉,很难以王女作为对手。(趁火打劫啊。米拉就这么答应了) [虽然将你强行带去奥尔缪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样的话,就等于要你和阿尔萨斯断绝关系…] 听完后,提格尔什么也说不出来。对自己来说阿尔萨斯有多重要,米拉是十分清楚的。 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后,提格尔的视线回到二人。 [能给我一天时间吗?] [嗯嗯。],米拉微微点头,琉蒂的笑着回答,[明白了。](计划通…) 三人挨在一起,走向拉菲纳克他们等着的地方。 当提格尔他们吃完后,用了一刻半左右在森林行进,决定在开阔的地方野营。在树下生火,花了一番工夫用枝叶遮住烟,从马上卸下行李,擦了擦身体休息。 米拉和琉蒂去附近的河流里取水顺便洗下澡,然后这里就只剩男人了。三人正保养各自的武器,或是修补外套的破洞,提格尔无意间停下了打磨黑弓的手,看向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 [我有事情想和二位谈谈。] 面对疑惑的二人,提格尔说明了米拉和琉蒂的提案。当然也说到了蕾琪对似乎对自己有意的事。拉菲纳克带着傻眼的苦笑,加尔伊宁则面露难色。 [居然受到复数女性的好意,少主可真行呐(原文是压力马斯呐),尽管想要解决这事,但从涉及的人来看,实在让人胃痛。] [常说贵族的婚姻似乎都涉及到政治…。既然连柳德米拉大人也束手无策。那我就更没办法了。] 提格尔沉吟了下。只要不露出龅牙就会很受女性欢迎的拉菲纳克,以及长年任职奥尔缪兹宫廷,对于诸侯的亲事见多识广的加尔伊宁,微微期待着要是他们的话也许会有什么良策,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 [话说回来,关于少主的意思,我们还没有听过呐。] 观察着补好的外套,拉菲纳克继续说。 [你对于琉蒂艾娜阁下怎么看?] [要是问我是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 提格尔老实的回答。要是现在还撒不必要的谎,就得不到正确的谏言了。 [就我来说,要是就这样一直是什么都想不出的话…那只能果断行事了。因为欠了格拉西亚女士一个大人情呐。] [你说人情?] 看着疑惑的拉菲纳克,提格尔严肃的回答。 [要是格拉西亚女士尊重蕾琪殿下的想法,什么也不向琉蒂透露,你觉得会如何?等到我们顺利讨灭掉岗隆和夏鲁鲁之后……] [啊啊…],拉菲纳克理解后漏出呻吟。 [要我是王女殿下的话,就会在可控时候控制下来,不放少主逃走。之后在完善下形式就行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表示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是王女殿下的同伴,想要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关在王都是很简单的。] 加尔伊宁深深叹了口气。提格尔苦恼的点了点头。 [格拉西亚的行动,在蕾琪殿下看来无疑就是背叛。要是公开的话就不得了了。那位大人为我冒了如此巨大的风险。] 当然,格拉西亚与其说是为了提格尔,不如说是为了女儿才这样做的吧。但即便如此,也确实多亏了她,提格尔才能逃过最坏的事态。 对提格尔来说,有义务回报她。作为人也好,作为贵族也好。要是不报恩的话,会关系到冯仑家的信用问题。 [….原来如此。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想法我理解了。] 加尔伊宁将保养好的短剑入鞘。径直看着提格尔。 [既然那二位是一起来提议的,那大概就表示柳德米拉大人也做出决断了。能不能去爱复数的女性这种事情,我不打算过问。去问更加爱哪一边也没有意义。但是啊…。] 加尔伊宁的视线增添了几分锐利,语气带着热度。 [即便如此,今后请一直爱着柳德米拉大人,这个约定能答应我吗?] [当然会。从十四岁那时——向米拉告白的那个夜晚起,我的意志就不会改变。] 虽有些吃惊,提格尔立刻就回答了。并询问初老的骑士。 [加尔伊宁卿,要是你有什么不安的话,能告诉我吗。虽然我刚才说了喜欢琉蒂这种话……] [没。],打断了提格尔的话,加尔伊宁摇了摇头。 [不如说,正是这点让我放心了。比起和讨厌的对象结婚要好多了,和琉蒂艾娜阁下的话是可以携手的,柳德米拉大人应该也这样想的。我想说的是,柳德米拉大人和琉蒂艾娜阁下的立场是不同的。]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加尔伊宁用了数到三的时间。 [战姬是仅限一代的职务。另外,战姬也不是能做到死的。就像斯维特拉纳大人那样,柳德米拉大人也会在某天不再是战姬的。] 表面上,战姬是当代吉斯塔特国王选出来的。 不过,实际上并不是。战姬是由龙具选出来的,吉斯塔特国王只不过是承认这点。 要是战姬殒命,龙具就会消失去寻找新的战姬。另外,据说战姬做出不符合战姬应有的行为时,龙具也会离开战姬身边。 [战姬要是不再是战姬了的话,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艾莉欧诺拉大人治理的莱特梅莉辞啦,索菲亚大人治理的波利霞都是如此,战姬换代的话,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就不再需要前任战姬了。] 现在的奥尔缪茨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发生了四代母女连续成为战姬的奇迹。正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所以米拉才能将公国委托给[前任战姬],骑士和官僚们也能安心任职。 [但是,琉蒂艾娜阁下却不同。] 加尔伊宁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只要公爵家本身没有发生什么异变,那位女士就一直会是公爵家的千金。要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那位结婚继而继承公爵家的话,那她就会变为公爵夫人了吧。那之后首先就不可能和公爵家断绝关系了。] 是这个事情啊。提格尔总算明白了。同时,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反省。米拉不再是战姬。虽然不知道会在何时,但那天是一定会来的。那时,米拉和琉蒂的立场就会有大的改变。 关于迟早会来的这一天,他和米拉曾聊起过。[要是变成那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她笑着开玩笑说过。那时只有他们二人,都觉得那是遥远的将来。 [——加尔伊宁卿。] 提格尔跪行到加尔伊宁面前。握起初老骑士的手。 [现在的我,没有能保证自己想法和话语的东西。但尽管如此,我保证对米拉会和至今一样,不对,会超过至今,一直爱着她。直到某天,我,还有米拉不在这世上时。] 加尔伊宁目不转睛注视着提格尔,表情缓和下来。 [我失态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我为怀疑你对柳德米拉大人的心意一事,深感羞愧。我知道有些厚颜无耻,但要是行的话,希望能和你再约定一件事情,不知可否?] 慢慢放开认真点着头的提格尔的手,加尔伊宁继续说。 [请您给与琉蒂艾娜阁下同样的爱意。这也是为了不让柳德米拉大人变得不幸。虽然是很难的要求…。] [我会努力尝试的……] 超乎想象的难题差点让自己语塞,但提格尔还是尽力编织出语句。 要是接受米拉她们的提案,却没有同时爱着二人,那不仅是琉蒂,米拉也不会幸福,加尔伊宁这样说了。确实,米拉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就是说被爱和感到幸福,这不一定就是一回事呐。] 对于含蓄说出来的拉菲纳克,提格尔轻轻瞪了他一眼。年长十岁的侧近搪塞了主人的视线,想起了某事,表情变得认真。 [加尔伊宁卿,我有些在意,战姬大人的双亲….斯维特拉纳大人和提奥德鲁大人要是得知此事,会怎么想呢?] 三人之间吹过一阵沉默之风。加尔伊宁叹着气回答。 [抱歉,我完全无法预测。] [少主就算被揍一顿也没办法,但不会被杀掉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会到这个地步,毕竟没有先例啊…] 虽然希望他们不要在自己面前谈这样恐怖的话题,但确实不可能不去向斯维特拉纳和提奥德鲁解释清楚,这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 [那个…虽然给二位添麻烦,但还请拜托了。] 重新在地上坐好,提格尔低下了头。 [形式上暂且不说,要是能让少主达成夙愿的话,我一定会出力的。]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虽是绵薄之力,但我也会鼎力相助的。] 二人做出了各自的承诺。拉菲纳克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 [要我说的话,既然都这样了,希望不如干脆再加上蒂塔吧。] 蒂塔是任职于冯仑家的侍女。比提格尔小一岁,对提格尔抱有好感。提格尔也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爱护,重视着。 虽然觉得拉菲纳克不是当真这么在说。但从他至今为止的工作表现来看,不得不在哪天要好好报答他一下,所以很难像之前一样听过算过。 […让我考虑下。] 他用困乏至极的表情回答,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也温和的笑着。 在提格尔他们交谈之际,米拉和琉蒂一丝不挂的浸在河里,享受着水浴。太阳已经大幅度向西倾斜,天色也暗了下来。不过,空气仍然带着热量,冰冷的水让人感到舒适。 [像前几日提格尔他们一样,来比试下吧?] 啪啪拍打着水花,琉蒂开心的笑着。她虽然比米拉矮一点,但身材匀称,手臂和腿很优美,胸和臀都描绘出理想的曲线。 [比那条河又窄又浅,不行的啦。] 用手指梳着青色的头发,米拉答道。同时具备战士和女性般的身材这点,她也绝不逊色。看上去既有健康,也有妩媚。 二人边上的河岸,立着拉维亚斯。要是野兽,或是无礼之徒胆敢靠近,这杆龙具就会提前告知。 [琉蒂,我有事想问你。] 可能由于只有她们二人在,琉蒂毫不掩饰身体仰躺在水中,米拉向她搭话。确认到她的视线看向自己后,继续说。 [为什么选了我?] [你指什么?] 碧色和鲜红的眼睛望着这边。米拉补充道。 [就算要共有提格尔,还有能不选我,而是选择和殿下一起这一手。] [啊啊,你指这个啊。] 在水中翻了个身,琉蒂站了起来。挺着胸笑着回答。 [很简单。因为提格尔喜欢你啊。] 视线离开米拉仰望天空,琉蒂继续说。 [和你在一起的提格尔他,看上去幸福的让人感到羡慕。因为我从提格尔那里获得了很多幸福,不想夺取他的。也有感到和你一起会能相处融洽的原因在。] [你说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出于兴趣就问了,琉蒂像是怀念过往似的,将手抵在胸口。 [像是爬树,游泳,一口气从山丘上滑下来……。提格尔就这样满足了我的一切愿望。除了真有危险外,就从没有说过不干。还陪我说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米拉在内心低语。实际上,甚至无视王女的心意,格拉西亚也要撮合女儿和提格尔的态度,让她感到有疙瘩,这点总算是理解了。 ——琉蒂的对象非提格尔莫属。是这样想的呐。 回想起自己和琉蒂见面的时候,她和以前一样没变。离开本应护卫的王女身边单独潜入城堡,还有组织起贝尔修拉克游击队,都是异常的行为。要不是提格尔的话,恐怕终究是无法相伴她左右的。 [但是,注意到提格尔竟然这么温柔,那就是后面的事了呐。] 苦笑着,琉蒂继续说。 [被委任王女殿下的护卫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在这个时候,提格尔却让我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轻视过提格尔的弓,那让我十分的后悔。] [已经得到提格尔的原谅了吧?] 米拉为了确认问道,琉蒂害羞的笑着点点头。 [道歉后,他说下次,会让我见识下他弓箭的本事。] 大概回答时让她害羞了,琉蒂捞了些水猛地洗了把脸。 [话,话说,米拉为什么会喜欢上提格尔呢?] [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虽然米拉冷淡的拒绝,但琉蒂却不退让。 [我现在和你是命运共同体,不都是以提格尔作为丈夫的同志吗?对于对方的事情知道的更多的话,我想还可以提出些建议。] [提格尔还没答应啦。] 虽然这样回答了,但米拉也有了稍微想说些的心情。由于琉蒂对提格尔的好意说的太过直接,刺激了她的对抗意识。 [当提格尔来到奥尔缪茨的时候,我没有太多闲暇。需要继承历代冻莲的雪姬们积累起来的东西,还必须完成作为战姬的职责。那时只想着这些,没有去关注周围。] 还有,作为前任战姬的母亲的存在也让她让感到重压。当时,只要部下将母亲和自己比较就让她感到受伤。 [对于这样的我,提格尔积极的向我搭讪。不是对身为战姬的我,而是对身为一个普通少女的我。告诉了我不知道的东西,给我看了一些未曾见过的东西。站在我的身边,扩宽了我的世界。] 琉蒂感慨的听着米拉诉说,听完之后率直的表示了羡慕。 [整整一年,一直在一起度过,这不是很狡猾吗?] [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的啦。遇到公务上有空闲时,才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哟。你才是从早上就可以见到提格尔,一起晚到天黑吧。] [但在四年间也只有这四十天啊。] 二人表情扭曲的互相瞪视。不过,马上就缓和了表情,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会变的如何,接下来就多关照啦,琉蒂。] 米拉伸出右手。琉蒂温和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说,我和你共有提格尔这事,就取名叫做【冰之誓言】吧,怎么样。取自你操纵寒气的能力,和我的誓约之剑……] 米拉愣愣的没能回答。 在小锅里注入水,将中午吃剩的兔肉,扯碎的野草,野菜干,和盐一起放到里面煮透。从锅里传出的响声引起了食欲,用小刀捅了捅肉确认柔软度。然后在上面加上切薄的起司,夹在面包里。 锅里剩的热水也不能倒了。因为加了东西就是汤了。虽然不太咸,但考虑到是在旅途中这点,就不能太奢侈了。 日落后的森林笼罩在黑暗之下,提格尔等人围着篝火用完了晚餐。 米拉准备了等人份的青铜杯,冲上了红茶。既然没有携带专用的道具,最多能使用下茶滤,但这也要费一番工夫。 把红茶递给提格尔时,她用特别自然的口吻说。 [给。冲的浓了。] [谢谢。] 疑惑的看向笑着接过红茶的提格尔,琉蒂问道。 [为什么只有提格尔冲的浓?] 米拉愣了下,随即露出苦笑。 [看着脸,自然就感觉出了。]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无言的面面相觑,提格尔默默的低着头。但是,琉蒂却没有放过提格尔。 [提格尔,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样的起司吗?] 提格尔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没多久就投降了。 [那么,以后就要训练。姐姐我可是很严厉的哟。] 这之后,五人决定轮流守夜的班次,就立刻开始休息了。 带着无数繁星的月亮在正上方闪耀,轮到提格尔的班次了。 将黑弓和箭筒放在旁边,提格尔静静的盯着篝火。深夜果然还是冷的,但裹着外套靠着火的话,就只有脸和耳朵会感到夜晚的寒冷。 感到靠他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动,提格尔向那边看去。是琉蒂起来了。 [怎么了?] 为了不吵醒其他人,他小声问道。琉蒂露出温和的微笑,双手贴着地,靠近提格尔。绕到其后。 [就把这里作为今晚的卧铺吧。] 随着甜腻的语气,感受到了背后的重量。他知道是和琉蒂背靠背贴着了。提格尔想了想要说些什么好,但最后放弃了。 [以前,休息的时候你就常常靠过来呐。] [因为你的背很宽,让人有安全感。] 这一段时间里,黑暗中只有烧火的声音,和薪柴爆裂的声音回响着。 想起什么似的,琉蒂问道。 [我们的提案,你接受了吗?] [不是说到明天吗?] [睡下,再开眼,就是明天了哦。] 虽然用回忆反驳了,但立刻就受到了干脆的回击。提格尔露出苦笑,但马上解除笑容。琉蒂她们是认真这么提议的。那就必须诚实的回答不可。(感觉琉蒂就是个出生在好人家的艾莲) [我接受了。] 虽说他在吃晚餐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但当这句话完全无阻的从口中滑出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背后的琉蒂身体紧绷。接着,肩膀开始颤动。 提格尔犹豫是否要搭话,但决定先看下情况。不过,就算过了数到三十的时间,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提格尔才放弃的出声了。 [琉蒂….?] […….是],回答的声音里,夹杂着呜咽。 [不是,不要紧的。没有想到,居然变得这么热……。都说了好几次喜欢了,总算,不对,终于,这样了啊……] 提格尔陷入了沉默。想起了四年前,自己首次向米拉告白的情景。心脏因紧张和不安狂跳不止,手心满满全是汗。米拉摇头时的绝望,还有因她随后说起的故事而感到的希望。 盯着篝火,等着琉蒂平静下来。话还没有说完。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琉蒂大大的吐了口气,再次将体重靠到提格尔的背上。差点哼起了歌,但又慌忙的停了下来。 然后,琉蒂有些踌躇的问道。 [那个,真的好吗这样……?再考虑下会更。] [我不是说过,要说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吗。] [请别用这种说话方式。因为我才是姐姐,希望你顾虑下。] 虽然琉蒂的口气显得有点生气,但从背后传来的感觉可以看出她没有真的生气。二人压着声音相互在笑。不过,提格尔立刻重新正色。 [琉蒂,我接受这个没有虚假。不过,还有优先要做的事情。] 感受到提格尔语气里的紧迫感,琉蒂默默的催促他继续说。 [首先。就是打倒岗隆。] [第二个呢?] 提格尔将视线移到身旁的黑弓上。尽管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但要从口中说出那个单词却还是需要几分勇气。 [魔弹之王和,魔物。] 魔弹之王究竟是何物,必须要解答出来不可。根据情况,还必须要有破坏这把作为传家宝黑弓的觉悟。另外,还必须要歼灭米拉的宿敌丝梅不可。岗隆提过的叫做德雷卡巴库的魔物,和亚肯的使徒也让人在意。 [其他呢?] 琉蒂问道。他回答,[这些就是全部了]后,她似乎开心的抖了抖后背。 [我知道了。作为你未来的妻子,我就帮你一把吧。] 让人困扰的反应,提格尔盯着黑弓停下了动作。 [很危险的哦?] 用了大量时间总算说出来的,是就连自己都觉得靠不住的态度的陈词滥调。靠这些是不能让她退却的。 [但是,米拉却会和你一起战斗的吧。] 面对无言以对的提格尔,琉蒂以平常的口吻追击。 [我有【誓约之剑】在,虽然不像米拉的龙具那样,能和你的黑弓产生共鸣,但我保证是靠得住的。夫妇就要相互扶持。] [千万要小心呐。] 提格尔这样回答已经是尽力了。 ——但是话说,我做的到吗? 同时去爱二名女性。变得幸福。 ——虽然不知道,但只能尝试去做了啊……。 幸运的是,米拉和琉蒂会协助的。要是三人合力的话,也许就会有办法了。虽说只是单纯的愿望,但希望如此吧。 到换班之前,琉蒂的身体就靠在提格尔背后。 米利兹 格林加造访了奥尔缪茨公国,时间是在西方天空闪耀着日落的金色阳光,公宫的一部分地方被染成红色的时候。 当战姬访问其他领地时,迎接一方也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因此,一般是先预约,告知几日后会到达,但米利兹的做法有些不同。因为她的龙具艾赞迪斯,具备能在一瞬间跳跃至其他地方的能力。 米利兹没有事先通知,单身造访了对方领地。然后,再打听对方希望的时间,重新订好预约,或在被安排的房间里等候。 这次,报上名后马上就被请进了接待室。对方招待了红茶和烤制点心,等了不到四刻半,目前的公宫主人出现了。 [久违了呐,米利兹。你看上去脸色不错。] 她是位有着一头长及腰际的黑发,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礼服的美丽女性。她的名字叫做斯维特拉纳。是米拉的母亲,现在作为女儿的代理治理着公国。 [斯特维拉娜大人看上去也很精神真是太好了。] 米利兹从椅子上站起来,低下头。 [死板的礼数就免了。我正好想着,差不多该出去散散步调解下心情了。] 拉娜快速的落座到沙发上。侍女将倒满红茶的白瓷杯,和装了烤制点心的盘子放下后就退出去了。水蒸气从白瓷杯里往上飘。 米利兹立刻切入主题。 [我今日前来打扰,是为了告知关于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 [有劳您了。那孩子,现在应该在布琉奈吧。] 拉娜的表情变得失落。米利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是的….那个,您不担心吗?] [您也很冷静呀。要是那孩子有什么事,脸上总有些表现吧。布琉奈的情况,从莱特梅莉辞和阿尔萨斯那里已经听说了些。] 在介入布琉奈内乱之时,艾莲曾向奥尔缪茨派出使者说明缘由。 另外,提格尔的父亲乌尔斯,在和鲁提迪亚士兵打完仗后,为了复兴之前作为战场的塞雷斯塔城,求助了奥尔缪茨。在超过二十日之前,拉娜立刻就答应了,粮食和衣服,装了金币的木桶,满载到马车上,派了五十个士兵护卫。 顺便一提,乌尔斯在和鲁提迪亚军队打仗时,就为何没有向奥尔缪茨寻求协助一事好好解释过了。包括莱特梅莉辞那边更加靠近在内,然后要是各自向二个公国都寻求协助的话,那阿尔萨斯的财政就承受不起了。 解释了这事情之后,再请求复兴的支援,给奥尔缪茨留了面子的乌尔斯,受到了拉娜的高度评价。 [米利兹,为什么不是我这里,而是去和莱特梅莉辞商谈呢?奥尔缪茨和阿尔萨斯之间的来往不是更长久吗?] 面对探出身子询问的拉娜,米利兹畏缩的解释道。 [我以为琉蒂米拉姐姐大人,已经和这边说过了。] 拉娜现在的立场是公主代理。就算对她的手腕没有不安,但以作为当代战姬的艾莲优先,在王宫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话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您知道到哪一步了?] [那孩子最新寄来的书信,是去年秋天写的。好像写了,她可能会在亚斯瓦尔过冬。]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说下那之后的事情吧。] 亚斯瓦尔的内乱在去年秋天结束了,米拉和提格尔一起,朝着萨克斯坦王国去了。然后,牵扯到了那里的王家和土豪,解决了威胁萨克斯坦的人狼问题。 米拉在萨克斯坦过了冬,这次又去了布琉奈王国。然后又牵扯上了巴舍拉王子和蕾琪王女之间的战争,现在作为王女贵重的协助者滞留在布琉奈。 由于要说的很详细的话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所以米利兹尽可能讲的简洁点,听完之后的拉娜交叉双臂沉吟道。 [看来那孩子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喜欢一头栽进纠纷的兴趣了啊。解决完布琉奈的事情后,下次不是又要顺道去墨吉涅一趟吧。我听说那个国家正好处于内乱的最热阶段。] [因为决定去萨克斯坦和布琉奈的人,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米利兹通过这样说庇护了米拉。拉娜改变了话题。 [说到提格尔,二人的关系如何了?稍微有些进展了吗?] [再过一会儿,二人差不多迎来早晨了。](没看懂,我按字面意思翻的,也没查到什么惯用句) 妨碍她们的人就是自己这事决口不提,米利兹答道。 [我这孩子这方面真的不大行。只要有一两件妨碍的事就一一往后推,这样会被其他人抢掉的。都不知道有谁喜欢谁。] 看着喝着红茶感到遗憾的拉娜,米利兹提出了一个朴素的问题。 [我听说斯特维拉娜大人正在应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她们之间的关系,您觉得这二人的关系能成吗?] [觉得很难吗?] 她愉快的反问道,米利兹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我想要是为了柳德米拉姐姐大人,是希望能成的。] [在您看来,似乎这样子就好了啊。] 米利兹感到纳闷。拉娜靠在了沙发背上。 [双方互相喜欢,而且似乎都已经克服了,本应属于障碍的出生国家和立场的不同之处,但就算在您看来二人的关系还是不安定。安心和大意,是那孩子的坏习惯哟。差不多,应该不择手段,拼命上了才对。] [斯特维拉娜大人也是如此吗?] [我可没有大意过。] 拉娜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自信的说。对米利兹来说只能感到敬畏。 [米利兹,你也好好从那孩子那里学学。要是被横刀夺爱可就后悔莫及了哟。像提格尔这样的孩子可不多见呐。] [铭记在心。] 当米利兹回去后,拉娜一个人留在了接待室,盯着阴云正慢慢扩散的天空。她的表情上,没有和米利兹谈话时的那份爽朗了。 [可能的话,真的不想让那孩子背负的…] 无意识间握住了左臂。她还是战姬时和丝梅打了一架,左臂受了重伤。虽然手臂本身是保住了,但也几乎动不了了。 那之后没多久,判断她无法在作为战姬的拉维亚斯离开了她,拉娜就这样不再是战姬了。 接着半年之后,在满十四岁的米拉面前,拉维亚斯出现了。 [米拉…。你一定,会和丝梅战斗的吧。一定要活下来啊。] 作为母亲,拉娜向众神祈祷。 还有一件从米利兹那里听来的的事情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是魔弹之王的事情。拉娜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听闻和蒂娜法有关后,她就坐不住了。 [虽然我不想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是自己发现了提格尔弓箭的才能,将他带到此地,引见给米拉,这大概就算得上是命运吧。战姬的龙具,大概就是为了那个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而存在的吧。就是为了此刻。 过了若干时间后,拉娜摇了摇头。 擅自归结于是命运这种东西,那是对二人专一的感情,和那份努力的轻蔑。提格尔为了让米拉注意他,在这个异国的土地上有多努力,拉娜都看在眼里。米拉也是,为了能和提格尔心意相通,也抽出了很多时间。 这并非是命运。但是,要是这样的话,那二人之后的将来里,也会以自己的意志牵扯到【魔弹之王】上吧。 拉娜再一次,又不得不为了二人的平安而向众神祈祷了。 当能望到远处的王都尼斯城墙时,夏鲁鲁率领的国王军停了下来。 虽说是能看见,从这里看也就是豆子般大小而已。要抵达城墙前的话,还不得不前进一日或一日半左右。 放弃朗布伊艾城堡那天也算进去的话,已经过了七日了。要是催促士兵立刻前进的话,今天早上大概已经逼近城墙了吧。之所以没有变成那样,是因为夏鲁鲁下令绕路的。 仰望天空,看见太阳已经过了正午。烘烤身体般的炎热,应该会慢慢缓和下来。夏鲁鲁决定,今日就到这里吧。 ——要是贪心点的话,可以再向前四、五贝尔斯塔左右的,但勉强可是忌讳。 这里的国王军约有二千,除此之外,还有差不多同数量的别动队。是响应夏鲁鲁号召的诸侯士兵们所编制的部队。他们应该正瞒过敌人耳目,从其他方向逼向王都。 就算加上别动队,国王军的兵力也只有四千有余。要是想从正面进攻王都,应该需要二十倍的吧,但夏鲁鲁没有半点想要正经作战的想法。 [今日就在这扎营。休息之后,就开始准备。] 命令之后下了马,马上就出现了几个前来报告的骑士。士兵们士气高涨,临阵脱逃的人屈指可数,武器和粮食方面也没有问题。然后,其中一个骑士拘谨的开口说道。 [法隆陛下,在下诚惶诚恐,有一事请教。] 他们是打算为法隆王效力到底的。夏鲁鲁大气的点头催促他发言,那个骑士回头看向军队后方。 [那个东西,究竟有何作用?] [想知道吗?] 夏鲁鲁愉快的问道。后面的东西,是军队特地绕道所取得的成果。不过,那个骑士大概认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慌张的摇摇头,说道[不,不是。]。 ——不如说,我倒希望你们来问呐。 以前,他从岗隆那里得知,拥有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叫做法隆的男人,据说不是一个会让士兵过度害怕的男人。 ——面对国王这一存在的态度,大概已经成型了吧。 既然是过了三百年岁月,统治了这片大地如此长久的王家,是应该会受到膜拜的。王家的人们,一定也一直持续宣扬着要对自己等人效忠。统治者就是这种人。 知道了这些,他感到一丝寂寥。夏鲁鲁建立国家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王宫内外残留着很多粗野之事,用词无礼的人不在少数。被称为【骑士中的骑士】的罗兰这种的,激动时经常会直呼自己的名字。 ——我很明白。 他翘起了嘴角。前几日,他潜入王宫里时,有些东西和以前没变,也有和以前相比改变的东西。曾是自己所有物的王宫,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所以,他说要夺取。而不是取回。 [嘛,不用客气尽管问。因为国王所要干的就是消除士兵的不安啦。] 用做作的腔调,夏鲁鲁笑着对骑士们说。 [那个啊,是为了让敌人出现破绽的一个小把戏。不过啊,用这个也不能变得十分有利。能决定胜负的,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力量。拜托了哦。] 国王的话,让骑士们感动、身体因紧张和昂扬感而变得有力,他们答道[绝对。]。当他们敬礼后离去时,岗隆和他们交替走来。 [侦查队来报告了。泰纳蒂似乎在几日之前率兵朝东南方向去了。] [好的,有劳了。] 夏鲁鲁开心的慰劳岗隆。 不过,其实这并不是岗隆对墨吉涅做了什么工作。是通过丝梅煽动的。 老实说来,岗隆并不信任丝梅,虽然没有想到她能做的这么出色,但只要夏鲁鲁能高兴就好。而且,在进攻王都的时候,哪怕少一个敌人无疑都是好事。 [后面的敌人呢?] 指的是提格尔和赛安所率领的布琉奈军。提格尔他们暂离军队这事,夏鲁鲁当然是不知道的。 [四日前都没有动静,三日前的早上,据最新的报告说他们正向北进发。似乎中了这边的圈套,朝着鲁提迪亚去的样子。] 烧毁了几个村庄,是为了做出他们确实是为了阻碍布琉奈军前进的样子,诱导其向鲁提迪亚去。这是岗隆和夏鲁鲁设计的圈套。 不过,听了岗隆报告的夏鲁鲁,没有率直的表现出喜悦。 [三日前的早上呐,也有可能之后就改变想法折返的。应当想好会被追上的可能性。] [果然,要我再去确认下吗?] 对于这样说的岗隆,夏鲁鲁摇摇头。 [你的这个能力,用到魔物或其他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上。] 不正经的东西,是指亚肯的使徒。岗隆虽然似乎有些不满的看了下夏鲁鲁,但还是回答[明白了。]。魔物还剩下丝梅和德雷卡瓦库。也不得不找出亚肯使徒梅鲁赛盖尔的动向。夏鲁鲁说的也有道理。 [话说,身体状况如何了],岗隆说道。 [好得很。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独自去抢下王宫。] [看来脑袋还不大灵光呐。] 用挖苦的玩笑回答后,岗隆转移了视线。注视着耸立在远处的王都城墙。 [真怀念呐。] 夏鲁鲁看过去,岗隆答道,[陈年往事了。]。 [说要将王都安在那里时,可是遭到了极力反对呐。] [啊啊,有的,有的。] 夏鲁鲁摇着肩膀,笑着点头。 [还有其他更大的城市啦,把宫殿建在山上很不方便啦,住在山里会招致精灵的愤怒啦,每个家伙都吵得很凶,真是吓死个人呐。] [但是,你却没有退让强制实行了。] [既然是自己建立的国家,那王都就要自己来决定。不管怎样,我的领土,比任何一个豪族的领土都要大。而且,那座山里都是满满的回忆。] [是的啊。] 岗隆的表情变得复杂。琉贝隆山,是二人和魔物科西切意展开死斗的地方。是一场有众多士兵丧命,失去信赖之人的苦战。绞尽脑汁,拼劲全力,在山里疲于奔命,借了精灵的力量。 科西切意是可怕的魔物。普通的剑或枪无法伤及,火焰和落石也行不通。而且,科西切意自身,挥舞着一把被他称为杜岚塔尔的大剑,将士兵们一股脑的击飞。盔甲和盾牌,在杜岚塔尔的面前毫无作用。 夏鲁鲁配合岗隆的步调,总算是从魔物那里抢来的杜岚塔尔。 杜岚塔尔可以伤到科西切意。但是,科西切意却死不了。就算被斩去头颅,身体被砍成两端,这只魔物也能马上复活。 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有着被称作【不死身的科西切意】的精灵传说,没想到科西切意居然真是这样的。 最终,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虽然好不容易赢了,但从付出的惨痛牺牲来看,实在无法发自内心的高兴。 夏鲁鲁轻拍了下,沉浸在感慨中的岗隆。 [陈年往事了。而且,非常久远的事了。] 岗隆露出微笑点点头。自己等人去王都,是为了开辟新的道路。而不是为了缅怀过往。 夏鲁鲁叫来了纳贝尔,告知他负责指挥军队。由于事先就和他说过了,所以纳贝尔没有感到惊讶。不过,他似乎还是无法感到安心,开口问道。 [陛下,请恕在下无礼…这个策略会成功吧。] [会顺利的。只要王宫的主人没有换成我不认识的人。] 没有特别起劲的样子,夏鲁鲁笑着回答。 [纳贝尔哟,你带了很多士兵,去守护位于阿尔提西乌姆的某个公馆了吧。这个时候,要是敌方的大将只带一个部下出现在那里,会怎样?] [虽然肯定是有备而来…但即使这样,还是得怀疑对方是不是没有发疯。] 对这个回答表示满足,夏鲁鲁大大点了点头。 [到今日为止已经第二次了,我让对方出乎了意料。] 和岗隆二人入侵王宫是第一次,烧了朗布伊艾城堡是第二次。 [和小丑的戏法一样,要是再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就会让人擅自以为这次又是什么花样了。不用担心。既然到了这儿,那就等于已经成功了。] [在下明白了。] 明白的纳贝尔行了一礼。确认他离开后,夏鲁鲁问岗隆。 [话说,敌人之中最麻烦的是谁,你觉得?] [最麻烦的吗…] 考虑了片刻后,岗隆表情里带有战意的答道。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拿着黑弓的男人。](岗隆倒是记得很清楚。) [啊啊,当代的魔弹之王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倒是展示过一部分能力。] [其他人怎么样?那个罗兰有些强哦。叫做米拉的,和我妻子很像的那个女人也很勇敢。我的远孙也是,暂且不提作为战士的实力,倒也是个刚强的女子啊。] 听了夏露露的话,岗隆摇了摇头。 [你建立这个国家后没过多久,说过【得益于战争】这种话吧。] 夏鲁鲁搜寻记忆,没过多久点了点头。岗隆继续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的初阵是在去年春天,那时他还名不见经传。但是在这一年之间,他辗转近邻诸国,受到了诸国国王的帮助,获得了如此高的功绩。] 岗隆苦恼的继续说。 [今年春天,他一回到布琉奈,就立刻当了一支军队的指挥官。那个男人救了王女。除了【得益于战争】我不做他想。] 岗隆的语气有些懊悔。 要说葬送提格尔的话,岗隆有过几次机会的。但是,想到他可能会成为魔弹之王,也许可以利用,从而放任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岗隆自身。虽然就算想要葬送他时,也会受到像是丝梅那边的阻碍,但那也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说,我必须切实的亲手解决那个男人不可。 然后,夏鲁鲁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先说好,你可不要用操纵怪物的能力。] 岗隆皱了皱眉。 [刚才也是,看来你还真不喜欢这个能力啊……。这个是我和你一起获得的东西。并不算什么不正当的东西。] [那你不信任我吗?] 夏鲁鲁笑了,敷衍岗隆的感情。岗隆变得沮丧。 [怎么可能不信你。但是,数量之差太过明显。就像我之前说的,为了你能切实的获胜不管什么我都会做。现在不用这个能力,那要等到何时。] […我知道了。] 受到岗隆激动地坚持,夏鲁鲁干脆的让步了。 [但是,别用的太过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啊,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复活还不满一个月的我,到底能走多远….] 二人的身旁,有红马旗,还有描绘了独角兽的岗隆家军旗正随风飘动。 当日夜里,夏鲁鲁在总指挥官的营帐里观看地图。 不是单独一人。有女人和他一起。是朗布伊艾陷落时没过多久,从城堡附近的村庄带来的女子。由于乖巧又善于倾听,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右手拿着装满葡萄酒的黄金杯,左手紧抱着女子,夏鲁鲁问道。 [天地尽头是什么样的,你没有在意过吗?] [我都不曾想过。] 她老实的回答。 [我觉得不管到那里,天地也一定不会变。就算这是错的,只要在村子能看得到的没有变化就行了。] [我倒不同……。不对,其实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对了,知道雷云吗?] 确认到女子点头后,夏鲁鲁又提出新的问题。 [雷云从何处来,又是为何消失的,难道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女子稍微考虑了会儿,答道。 [在小时候,有过几次。] [是吗,是吗。你想过的啊。] 高兴的捋着女子的背,夏鲁鲁继续说道。 [我是在山里长达的。村子里经常有雷劈下来。一年有个人被雷劈死了。因此我就在想。雷云是从何处来,又去向何处呢。] 那就是他仰望天空的契机,一有时间就会仰望天空,最初的疑问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天空和大地会延伸至那里这种问题。 [刚开始,我想去到能走的到的地方为止。] 早早就迎来了极限。大地上,有太多看不见的境界线了。 [想起来,我生活的山里也仔细划分了地盘。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为了知道哪里是谁的地盘,为了赚盘缠,就去找合适的工作了,因此也遇到了各种奇人异事。] 雇主的敌人太多了。看出这样下去自己也会被卷入破灭的旋涡。 [所以我取而代之了,之后增加了必要的同伴,扩充地盘后,就建立了国家。不对,是因为必要所以才建的。而且也有兴趣。] [是因为有必要吗?] 女子感到不可思议。夏鲁鲁则点点头。 [不把跟来的家伙们喂饱可不行呐。把儿子女儿留在田里或家里说要一起干的家伙也有很多。因为这些人也是我拉拢的,我想总要做点什么,那这就是最最不麻烦的办法了。] [国家啊,我还以为建立的出发点会更加出色的。] [我的出发点不出色吗?] 他开玩笑的问道,女子摇了摇头。因为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夏鲁鲁吮吸了下她的嘴唇表示许可。发出声响般浓厚的索求,吮吸完后分开。 ——我的喜好也变了。 朦胧之间,想起了此事。最初的妻子,是个和稳重无缘的女人。 她的双亲是邪教徒,作为邪教徒而成长的她,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对于任何所见所闻都会表现出新鲜的反应。然后,当她说起自己详知的擅长的东西时,态度就像是坏心眼的姐姐教育不老练弟弟一般。 而另一方面,对于夏鲁鲁更加详知,擅长的东西,她会表现出强烈的不服输并拼命的学。 [只有在床上才老实的女人],当夏鲁鲁这样评价她时,会不留情面的揍过来。 要说她是不是夏鲁鲁部下里面能力算卓越的,那是没有的事。 不过,相比其他看着夏鲁鲁背后跟随他的部下里面,只有她不同。一有机会就会想站到旁边。站到旁边后,还会自信的笑。 ——所以,和岗隆总是吵个不停。 岗隆也是站在夏鲁鲁旁边的人。但是,岗隆是在隐士般的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他可以自然的做出,自己退一步确立夏鲁鲁的行动。能做到这样的同时,当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就会将他作为一般友人似的对待。 因此,妻子和夏鲁鲁经常争论。在建国以前,每当夏鲁鲁被迫面临抉择时,二人就会说出完全相反的意见。要是妻子主张前进,岗隆就吵着要后退,岗隆主张防守的话,妻子就吵着要进攻。二人意见一致的情况几乎没有。 妻子和岗隆。约三百年前的夏鲁鲁,不知获得了这二人多大的帮助啊。 [那现在,也有必要建国吗?] 眼前的女子问出的淳朴问题,将他从过去拉回了现实。夏鲁鲁的视线离开女子看向地图。和约三百年前相比,世界又格外的扩大了。 [因为我知道世界还远远更大呐。而且,还不得不报答那家伙不可啊。] 将剩下的葡萄酒喝完,夏鲁鲁扔掉了杯子,就像扔掉了感伤一样。 第三章 闭塞世界的姐弟 清澈的蓝天和稀疏的白云点缀的天空下,蜷着黑乎乎的残骸。 [这可真惨呐….] 从马上,看着以前还是村庄的某物,提格尔感叹道。身旁的米拉,不忍看下去而转向琉蒂。 [是这个村子吗?] [没有错…] 琉蒂的声音里没有力气。只是茫然的盯着,被烧毁的玖梅奴村。 提格尔等人离开布琉奈军队后,过了三日。幸运的是,既没有遭遇敌兵,也没有碰上强盗,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 但是,村庄彻底被烧毁了,没有像是还有村民的样子了。 [眼前有二具尸体。没有抢劫的痕迹。恐怕是鲁提迪亚士兵干的。] 加尔伊宁冷静的说道,提格尔和米拉一惊,看向远方。村庄的周围蔓延着平缓的草原,没有找到敌人的影子。 ——这一带明明不是鲁提迪亚领内,他们还会干这种事吗。 看来仅仅是因为有可能被自己等人利用。 这不是和强盗无异了吗,他怒从心起。 [回军队吗?或者干脆直接跑回王都。] 米拉看向提格尔。要是布琉奈军顺利行军的话,现在应该离尼斯还有二、三日的距离了。比起从这里回军队,不如直接去王都更好。虽然为了不让夏鲁鲁率领的国王军发现,必须慎重行动。 但是,提格尔还不太想放弃。 [去看看这附近的村庄和集落吧。也许能够打听到点什么。] [我赞成。] 听了提格尔的提案,琉蒂率先回答。可能重新觉得没有一直消沉下去的余裕了吧。[好。],自己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附近还有敌人在,被发现的话?],米拉问。 [那就骑马拼命逃跑吧。] 去靠近村庄和集落,最多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提格尔既然知道这点,所以并不打算太过执着。琉蒂也点点头,[就这样吧。]。 [琉蒂对这一带熟悉吗?] 被米拉问到,琉蒂歪了歪头。仰望过了正午的太阳。 [东面应该有集落在。这之后有河流,沿着河流前进的话…] [有河可真是走运呐。] 也许是为了一转沉闷的气氛,拉菲纳克爽朗的说道。当然,因为正午的炎热,这也确实是真心话。 将二具尸体埋葬,向众神祈祷死者灵魂的安息,五人再次骑马前进了。 当天色变暗时,提格尔他们到了目的地的集落。 说是旅人明显受到了警戒,琉蒂说出了在玖梅奴村预定会面的人名后,集落的人们的警惕心才有些放缓。 [从北面来了很多士兵,那些家伙抢夺粮食和家畜,将村民们不知带到哪里,还烧了房子。抵抗的人全被杀了啊。那可比强盗团伙要吓人多了啊。] 要说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是因为这个集落有些年轻人,为了交换东西会往村子去。由于在路上看见了士兵们的身影,就藏进草丛中观察他们的样子,当看见村子被袭击时,他们就慌忙逃跑了。 [要说北方的话,果然就是鲁提迪亚吗?] [要是被带到鲁提迪亚去的话,那就没辙了呐。] 米拉的嘴角因悔恨而扭曲。现在也不可能朝鲁提迪亚去。 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集落的人问道。 [这么说来,你们几个,是从哪里来?] [尼斯。]提格尔回答后,那个男人眼神焕发出神采。 [有二个旅人和你们一样也来自王都。他们说要是有谁从王都来的话,希望告诉他们。能去见上一面吗。] 提格尔他们面面相觑。王都现在是在蕾琪统治下,稍微往前算是岗隆所支配。要是那样的话,可能是那个时候逃出来的人。从集落的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希望将他们带到那些人那里去。 [那就先见一面吧。] 提格尔说完,一行人就将他们带至那些旅人休息的地方。是在集落角落的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打开门的提格尔,闻到一股异臭。是好几种气味混在一起,令人不快的臭味。 皱着脸向里面窥探。里面很昏暗。只有个小小的窗户挨着天花板,几乎照不进太阳。铺在地上的毛毯上,可以看见一个躺着的老人。身上裹着外套。旁边坐着一个看上去四十五岁多的女性。 [我把从王都来的人带来了哦。] 集落的人只告诉老人们这些,就催促提格尔他们进入小屋。五人之中对王都情况最熟悉的琉蒂带头,提格尔和米拉跟着。由于所有人都进去的话会很挤,所以拉菲纳克和加尔尹宁就兼做放哨等在外面。 进入里面的琉蒂,凑近老人的脸一看,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波德万大人……?] 听了这声音,老人抬起头。年龄似乎接近六十。小个,十分憔悴。头发和胡须剃的乱糟糟的,衣服有些脏,各处都开线了。 [哦哦…],说完看着琉蒂,老人漏出惊讶的呻吟。 [琉蒂艾娜,阁下吗。居然在这种地方,见到…] [果然,是波德万大人!] 琉蒂慌忙的走近波德万。他旁边坐着的女性低声劝诫,[安静。]。琉蒂眼睛瞪的老圆,轻轻低下头。看见她这样子,波德万绽放出脱力的笑容。 [久违了……。真的是,久违了,我有点相信众神的存在了。] 提格尔和米拉无言的相互看看之后,坐在了琉蒂旁边,和老人打了招呼。转向这里看的琉蒂,异色的左右眼睛里渗着泪水。、 [这是作为宰相效力法隆陛下的皮埃尔 波德万大人。听说在岗隆袭击王宫之前,受陛下之命逃出了王宫……] 波德万的视线,看向语塞的二人。 [那几位是?好像见过,有点印象…] [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和柳德米拉 鲁里艾。提格尔是冯仑伯爵家的嫡子,深受蕾琪殿下的信赖。米拉是吉斯塔特的战姬,是吉斯塔特方面协助我们的人,也是我们私人意义上的友人。] [蕾琪…?] 比起二人的名字,波德万似乎更在意这点。诧异的盯着天花板嘀咕。没多久,慢慢的吐了口气。 [说起来,我听到过传言,这已经公开了啊。虽然不知道详细…] 然后,波德万看向提格尔他们。 [乌尔斯卿的儿子吗。合乎道理…] 听了这话,提格尔想起了某事。春天时,在马斯哈斯 洛丹特的领地奥德和父亲再会时。从父亲和马斯哈斯的对话中,出现过波德万的名字。从二人的语气来看,他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外传的故事,马斯哈斯和乌尔斯和优格救出了幼年时期的法隆和莉莉娅娜) [从父亲和马斯哈斯卿那里,听闻过您的大名。] 听到提格尔这样说,波德万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劝过乌尔斯卿,让他在王都任职,但被他,拒绝了。因为阿尔萨斯…]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波德万痛苦的喘气。提格尔留意到了,他的脸色相当难看。是因为太昏暗的缘故所以看不清。 [请不要说了。我现在去弄些水。] 将背着的行礼袋放到地上,想从里面取出装了水的皮袋,波德万慢慢举起手拒绝了。二、三次深呼吸后,他向琉蒂提出一些列问题。 [王都呢?现在还是在岗隆手里吗?陛下呢……?] [请放心吧。蕾琪殿下率兵夺回王都了,岗隆逃往鲁提迪亚了。陛下当然也没事。] 对于这些想不到的问题,琉蒂展现完美的笑容答道。提格尔也努力露出微笑,就是很生硬而已。 [波德万大人,您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琉蒂之所以这样问,当然确实是在意这个情况,但也有不想让他再问及王都相关的原因。要是被他知道始祖夏鲁鲁复活了,还夺取了法隆的肉体,那就无法估量他会受到多大的刺激。 波德万咳嗽了。陪在他身边的女性说[把水。],看向三人。 提格尔递出了装有水的皮袋,她支撑起波德万的肩膀,让他坐起来。挂在他身上的外套滑了下来。 提格尔等人的表情变得僵硬。老宰相的身体上缠着几重绷带,背部的一部分被染红了。还有,铺在地上的毛毯,之前贴在波德万背部的地方被染黑了。 [波德万大人…] 琉蒂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红发的女性让波德万喝水,愧疚的看向提格尔等人。 [有没有什么,可以减缓疼痛的药草或其他什么。] [不用。],波德万简短的打断了。 [比起这个,先说话。从现在到三月前一点…] 提格尔用视线询问女性。她紧咬嘴唇,摇了摇头。似乎是尊重波德万的意志。 ——恐怕,波德万阁下已经没救了。 提格尔之所以这样判断,除了从波德万他们的态度看来,还有,似乎他已经习惯了,笼罩在自己等人的昏暗和异臭。老宰相的脸色苍白。正在失去生气。但是,双眼里,却闪烁着不想浪费这次偶然再会的执念。 握紧拳头,提格尔倾听他的话语。 [以我为首的许多人,听了陛下的命令,悄悄溜出了王宫……。之后听说岗隆他,夺取了王都…。我不曾像那个时候一样,对陛下的明鉴感到吃惊,还有咒骂自己的无力过。] 波德万的表情扭曲,语气像是在诅咒一样。 [离开了王都的我,隐藏了身份,去鲁提迪亚。我为了陛下,想要获取,关于岗隆的,情报。虽然想过去求助,马斯哈斯,但却没那样做…。对不住啊,但请带我致歉。] [我明白了。一定会去的。] 提格尔将嘴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回答。这个老人,应该确实和马斯哈斯很亲近吧。那个能够笑着接纳自己这些残兵败将的马斯哈斯。要是对于陷入困境的友人,无疑会因他为何没有来求助自己而生气的。 [这不习惯旅途的身体,有点吃力,但还是到了鲁提迪亚,潜入了阿尔提西乌姆。] 说到这里,波德万动了动脖子,抬头看向红发女性。 [遇见了,多米尼克阁下。] [这之后就由我来说吧。老爷子先休息。] 等到波德万说完,叫做多米尼克的女性开口了。 提格尔惊讶的盯着她看。由于波德万的存在太让人吃惊,就顾不得其他事情了,这位究竟是谁呢。 看上去不像是波德万的家人。混着白发的红发长及胸口,稍微遮住了一半脸。虽然瘦,但纤细的手臂和腿却带着结实的肌肉。给人习惯了旅行的印象。 温柔的让昏昏欲睡闭上眼的波德万躺下,多米尼克问琉蒂。 [尽量说的轻点。你们看上去和老爷子和亲近,但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在问她们是否可以信赖,琉蒂准确理解了其意。要是和波德万亲近到这种程度的话,当然就应该表明身份。 [我叫琉蒂艾娜 贝尔修拉克。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长女,现阶段,担任王宫统治者蕾琪王女的护卫。目前暂时解除了护卫任务,作为军队副官行动。在王宫时,受过波德万大人多方照顾。] [贝尔修拉克吗…。这样的话的确会和老爷子亲近了。] 她接受后撩起前发,多米尼克严肃的报上全名。 [我叫多米尼克 贝尔加。] [您是贝尔加公爵家的人吗?] 琉蒂感到疑惑,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注意到了什么而吞了口气。 [你是,岗隆家的…] 多米尼克露出含有更多苦涩的笑容,说道[就是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刚才说过了吧,是在阿尔提西乌姆遇见我的。老爷子他,帮我从那个令人恐惧的岗隆家宅邸里逃了出来。] 没有明白二人对话的意思,提格尔问琉蒂。 [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岗隆的姐姐。] 提格尔和米拉反射性的摆出架势。不过,立刻恢复了神智,一齐低下了头。 [失礼了。] 没有从多米尼克身上感到敌意。最重要的是琉蒂很冷静。在这里展示攻击态势不仅很无礼,恐怕还吓坏了对方。 [不用在意。知道你们和岗隆敌对,我反而安心了。] 多米尼克露出脱力的笑容,然后以悲痛的目光朝向波德万。 [去年秋天开始,我被关在了阿尔提西乌姆的房子里。七日之前,在老爷子的帮助下得以逃脱,老爷子为了保护我背后负了伤。总算逃到了这里,但是没有药物什么的,我们二人觉得只能死在这了。] [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这样问的人是米拉。多米尼克稍微想了想之后,下定决心看着三人。 [稍微有点长,能听下我的经历吗。我想说给岗隆的敌人,也就是受到老爷子信赖的你们听下。] 也就是说对问题的回答,会在这些话里面吧。提格尔他们点点头。 昏暗的房间中,提格尔他们夹着波德万,和多米尼克面对面。 虽然提格尔提议是否要移动到不会妨碍波德万的地方,但多米尼克摇了摇头,说道[我想陪他到最后。]。 提格尔从返还的皮袋里喝了一口水,递给琉蒂。她也喝了一口,再给米拉。连续的刺激,让三人感到喉咙喝了。 多米尼克似乎也一样。受到米拉的劝诱,她笑着接受了皮袋,润了润喉咙。 [说是经历,那要从哪里说起呐…] [虽然这样问有些失礼,但您真的,是岗隆的姐姐吗?] 稍微有些犹豫过后,提格尔问道。多米尼克她,和岗隆完全不像。不仅仅是相貌,态度和氛围也是。 [名义上是的呐。] 提格尔的问题,似乎恰到好处。多米尼克开始说了。 [我原来是巴尔扎克男爵家的独生女。] 由于提格尔不知道巴尔扎克家,所以用视线向琉蒂询问。虽然她从刚才开始起数次去观察波德万的状况,但似乎听到了这边的话。表情有些困扰,客气的看着多米尼克。 [我听说过这个姓氏。我记得应该是,没能留下继任者,在近二十年前断绝的家族,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好像是说蔑视十柱的众神,偷偷崇拜着闻所未闻的神明来着。] 说出来后,琉蒂闭上了嘴。多米尼克挖苦的笑着耸耸肩。 [不需要那么在意的。因为这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传闻。] [事实是如何的呢?],米拉问道。 [巴尔扎克家族信仰的是蒂娜法哟。] 多米尼克平淡的答道,让提格尔他们吃了一惊。 [由于没有公开出来的缘故,所以造成了可疑的传言,这并非闻所未闻的神明,就算蔑视九柱神明,唯有这一柱非常重视。] 提格尔他们面面相觑。这不是能公开表明的事情。蒂娜法虽然确实是十柱众神中的一柱。但定期会出现要将其排除在外的议论, 受人忌讳到这般程度。 要是巴尔扎克的信仰受众人所知的话,那就等于断了几乎所有人脉。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解体。 [为什么对蒂娜法…?] 对于提格尔的问题,多米尼克歪了歪头说道,[谁知道?]。 [关于这点我一无所知。只不过,有着不能断绝信仰的家训。也许就是因此吧,双亲也好,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祖父母也都是蒂娜法的信仰者。我从记事起就将祈祷的礼仪记得非常清楚,不认为有什么古怪的。] 多米尼克合上了眼。仅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对二只眼睑,额头,嘴唇依次轻轻触碰。 [——昼夜难分,明暗难分,生死难分,既天地间万物必然同等。其为友。其为敌。其为力。赐予我等甘霖与试炼。直至夜与暗与死为我等归宿之日。] [这就是祷言吗?] 提格尔和米拉睁大着眼。布琉奈和吉斯塔特信仰同样的神明,要是对其他神明的祷言,二人都听过。然而,这是第一次听到对蒂娜法的祈祷。看着提格尔等人,多米尼克古怪的笑道。 [你们真有趣。一听到蒂娜法的名号,一般人的表情会变得极度扭曲,显得不愉快。] [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她不应当只是个被否定的女神。] 作为一行人的代表的提格尔答道。在提格尔的立场,有从女神那里借用了力量的缘故,虽然和信仰无关,但不必说这些。 [这可真的是奇迹啊。让我和你们这样的人相见。] 感慨万千,多米尼克吐了口气。 [言归正传吧。十岁的时候,我成了岗隆家的女儿。表面上是生病死了,然后命令我作为公爵家的女儿出生。岗隆知道巴尔扎克的信仰,以此要挟。我的双亲无法违逆。] 岗隆的家里,我和当主加斯顿 布朗 岗隆,和其子马克西米利安,还有许多骑士和随从,佣人一起生活。据说夫人在几年前过世了。 多米尼克作为那个夫人生下的女儿,也就是成了马克西米利安的姐姐。 [老实说,这让人很不舒服。既然想要孩子的话,明明不用弄得那么麻烦,应该还有很多办法的。岗隆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完全不明白。] 就算不明白,但多米尼克已经只有遵从岗隆这条唯一的活路了。 首先,我和作为当主的他父亲见了面。 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小屋里,加斯顿 布朗 岗隆背对着她,翻着书。多米尼克所看见的,只有融入昏暗之中的椅子靠背。 [你就是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以后就当成这样活着。要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那就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让人感到恶寒的恐怖语气,让十岁的多米尼克发颤。作为双亲受到要挟的小孩已经理解了,虽然做好了会受到残酷对待的心理准备,但这甚至超过了自己想象。她理解了,自己必须顺从所有安排。 这之后,多米尼克还见到了作为弟弟的马克西米利安。七八岁左右,是个看上去怯场的丑陋小孩。眼神凶恶,鼻梁歪的,嘴唇像浮肿一样厚。没有对视,话不多,全程低着头。 虽然多米尼克感到不快,但觉得比起[父亲]要好多了。 随后就开始了在宅邸的生活,还不到十日,现实就再一次摆到了多米尼克面前。 某日,宅邸的门前,暴晒着凄惨的尸体。听侍女所说,这是被鲁提迪亚士兵以征收为名目抢夺了粮食和家畜的村代表。他直接来到公馆上诉,一整晚都在承受岗隆的拷问,被折磨致死了。 和多米尼克解释的侍女面无表情,语气中也没有感情。没有对村代表的同情,说的就像是明天就会忘记一样。 那日以后,多米尼克死命的学习作为公爵家女儿应有的举止。虽然听闻岗隆是个残忍无道的男人,但这已经超乎了传闻。要是败了他的兴致,当场就会被极度残忍的杀害。 [骑士也好,随从也好,佣人都是监视者。我每晚向蒂娜法祈祷,做着双亲来救我的梦,感到变得心力交瘁……。但是,只有一个人成了同伴。就是马克西米利安哟。] 说道弟弟的名字时,多米尼克的眼里表现出复杂的感情波动。提格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慎重的问道。 [马克西米利安他,也是和你一样从其他地方带来的小孩吗?] [刚开始时,我们互相警戒,没有像样的打过招呼。] 多米尼克露出带着悲伤的微笑。 [那孩子衣服袖口上的扣子掉了,他拼命的掩饰,我偷偷的帮他补好了。我这边受到了令人吃惊的道谢。他说扣子是被床角蹭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被【父亲】知道的话,也许就要被杀了。] 提格尔感到胃里就像被灌了铅似的苦闷。当主加斯顿 布朗 岗隆的做派,和自己等人熟知的岗隆不可思议的相似。 [是马克西米利安先坦白的。自己是鲁提迪亚骑士之子,以双亲的死为契机,被带到了宅邸里。在这不曾露脸的父亲,全是人偶般的骑士或佣人的宅邸。首次感觉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正常人类。] 多米尼克没有说起自己是蒂娜法的信徒,只和他说了自己同样是被带来的经历。对于父亲的压迫感和厌恶这点,是二人的共感。还有,马克西米利安说,他也见过几个受到拷问致死的人。 [我们发誓要合力活下去。在问候中定下暗号瞒过佣人们的眼睛见面,无话不谈。] 让多米尼克她们极为在意的事情,共有二件。 为什么自己二人的父亲不让人看见面貌。 为什么要将自己二人作为岗隆家的人。 但无论谈了多少次,都得不到令人信服的结论。 二人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宅邸度过的。时而,会被命令乘上马车去街上看看,除此之外就不曾外出过。当到街上的时候,被严命禁止决不能露脸。 [五年过去了,到十五岁时,我被安排相亲。对方是贝尔加公爵家。] [因此,就改为多米尼克 贝尔加了吧。] 看着波德万的状况,琉蒂嘀咕了句。多米尼克点点头。 [那时的我从心底感到得救了。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在,不会轻易被杀,根据情况也许还能帮助马克西米利安。] 多米尼克会离开宅邸,到贝尔加家的公馆生活。 对于说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流着泪紧抱住自己的弟弟,多米尼克为了尽量安慰他约定会写信过来。要是搞砸了父亲安排的婚事也许会被杀死,想到这点的马克西米利安最终就放弃了。 离开宅邸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别多米尼克。包括马克西米利安也是。恐怕是得不到离开房间的许可。 不过,从马车的窗户向宅邸望了一次后,多米尼克感到了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从宅邸的一室,有谁正向自己投以冷酷的视线,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在这片土地上不管去到那里,就算那是公爵家的公馆,也无法从岗隆家逃脱。多米尼克体会到了这点。 [嫁到公爵家的我,被命令要作为父亲的密探。王家的动向,预定,传言,不管什么都行,每月都要交出书信。虽然丈夫也警戒着,没有说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我还是于心不安。他本是个好人呀。] 多米尼克每月会各自给父亲和弟弟写信。给弟弟的书信应该受到父亲的审核吧,所以只能写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但还是希望能鼓励到他。 在贝尔加家的生活很平稳,他们不知道多米尼克的真实身份。虽然时而会提出令人困扰的问题,但只要以岗隆家的名义,将其说成是秘密,就不难错开了。 虽然有了孩子,但也因此,多米尼克违背了巴尔扎克家的家训。 多米尼克自身一直做着蒂娜法的信徒,这件事也瞒着周围人,但在以丈夫为首有着许多人的公馆里,让孩子成为信徒是不可能的。 过了五年到她二十岁时,多米尼克决定回岗隆家一个月。其中一个原因是,她注意到从马克西米利安那里受到的书信变少了。 多米尼克不曾变过,每月都会送出书信,虽然没有收到过一次父亲的回信,但马克西米利安平均二次里面一般会有一次送来回信。但那个回信,已经有半年没有了。 孩子在平安的长大,和丈夫之间也没有问题,和贝尔加家家族人们间的往来也没有什么冲突。这是那段时间里她如文字描述一般,疯狂往死里学习礼数和知识的成果。 得到他们爽快的许可后,多米尼克回到了岗隆的宅邸。 虽然丈夫说过,机会难得,就带几个随从和侍女一起这种话,但她拒绝了。这不是出于客气,要是带过去的话,感到他们会遭遇可怕的对待。 只借了马车和车夫,她去了阿尔提西乌姆,让车夫住在城镇上的旅店里。 [虽然期待过笼罩宅邸的那个阴暗瘆人的气氛会消散,但看来太乐观了。什么都没有变,不对,变得更加过分了…] 大概在眼睑里浮现出了当时的光景,多米尼克盯着墙壁叹了口气。 宅邸前面,有三具身上受过鞭刑的尸体,被吊着。而且,那些尸体的手脚被开了洞,绳子从当中穿过,将他们串在了一起。 时隔五年不曾见过的凄惨情景,让多米尼克不得不忍着不要呕吐。 父亲也不曾变,只有在黑暗中和他见面。冷酷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骑士和佣人的面孔虽然变了近半数,但每个人还都是面无表情,像人偶一般。 随后是,十七岁的马克西米利安,丑陋的面貌也未曾改变,比同岁的男子矮小。最明显的是,他缠绕着阴郁的氛围。但即便如此,多米尼克还是因弟弟的平安而喜悦。 和以往一样在问候中夹杂暗号,二人悄悄在一间无人使用的房间里会面。 见面后,最先开口的是马克西米利安。他说是他拷问了领民,以至于他们死去。 多米尼克一事语塞。对于愣住的她,马克西米利安继续说。 从半年前开始。父亲对他说。是用你的身体来试,还是你对领民去试,选吧。听他这么说着,他已经做了好几次,杀了好几人了。十人之后就没有再数下去。 淡淡的,仿佛只是棒读般,他这样解释道。 [我哭着抱住马克西米利安,那孩子也哭了。我认真的向蒂娜法祈祷。夹杂在这间宅邸的夜晚,黑暗,死亡,所有的一切都太过残酷。] 多米尼克逗留的一个月里,二人见了几次面,每次她都会安慰弟弟。 当多米尼克还有数日就要回去时,马克西米利安下定决心说道。 我们的父亲他,恐怕不是人类。这不是比喻。那就是个怪物或者其他什么。 多米尼克轻轻呼出口气,说道[能否给我些水?]。 由于刚才的那个皮袋已经空了,提格尔递出了新的皮袋。虽然多米尼克的话术不是很完美,但却传达出了她强烈的情感。 道谢后接过皮袋的多米尼克,在喝水前看着提格尔他们。 [你们的话,信不信那个孩子的话呢?] [那个…不知道。] 米拉摇了摇头。琉蒂异色的眼睛里也夹杂着迷茫。 [现在的我会相信。但是,那是因为我亲眼见过怪物,并且与其交过手,要是在一年前听到这样的说法,大概是不会信的。] 提格尔也和二人想法一样。在山上和森林里狩猎时,曾几次感到过有些明显不同于人和野兽的某种气息,所以,对于非人之物的存在,他打小起就能十分自然的接受了。 但即便如此,直到去年春天遭遇卢萨鲁卡为止,他绝对想不到那种存在居然会带着明确的恶意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什么都没说。没能相信弟弟的话。] 浮现出寂寞的笑容,多米尼克继续说。 她觉得大概因为被强迫去拷问和杀人,让弟弟变得古怪了,多米尼克生硬的改变了话题。说起了,至今未曾解除的二个疑问。 然后,马克西米利安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他说下次,想要去父亲的房间调查。 多米尼克吓了一跳。拼命说服他,让他放弃这种无谋的行为。 要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自己就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在初次见到父亲时被叮嘱的情景,在脑海里鲜明的再现了。 但是,马克西米利安的表情却带着平静的决意,答道。 我迟早会被父亲杀害的。从视线就感受出来了。就像是用眼睛估量鸡有多肥的程度般那种,鉴定东西的视线。你还是不要再回这个宅邸比较好。书信也不用了。我虽然不知道姐姐信仰的是什么神明,但我很高兴你为我的灵魂祈祷能够获得安宁。请一定要幸福啊。 [那个时候,那孩子的表情和声音,无时无刻不清晰的浮现在我脑中。明明一直觉得会隐瞒下去的,不曾想他居然留意到了我的信仰呐。] 多米尼克露出微笑,但那是为了掩饰其他的感情。 数日后,多米尼克按照约定,离开了岗隆宅邸。这成了她和马克西米利安,今生的诀别。 [每月,我还是向父亲送信,只是没有再回去过。然后到了我三十三岁时,从马克西米利安那里受到了书信。写了父亲因病断气了,自己继承了岗隆家。比起高兴,这更让我无语。] 那个可怕的父亲居然死了,不可能吧。 事已至此,那就不能一直这么干坐着了。多米尼克向丈夫说了原委,去了十三年未曾去过的岗隆家宅邸。至于随从和侍女,果然还是没带。 明明已经过了长久的岁月,宅邸却还是一点没变,只是仰望它就会涌出,一股带着不安的阴郁。多米尼克虽然有些踌躇,但想和一直未见的弟弟相见的想法更胜一筹。她穿过了宅邸的门扉。 迎接多米尼克的,是一个十分矮小的男人。秃头,眼睛很大,从绢服伸出的手臂宛如枯枝般纤细。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 压抑着内心的不快,对着以为他是新佣人的多米尼克,男人说道。 好久不见呐,姐姐。 多米尼克愕然的问道。你是谁。 男人浮现出充满愉悦的笑容答道。 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的弟弟,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吗。 多米尼克毛骨悚然。因为他的声音,和她所害怕的父亲——加斯顿 布朗 岗隆完全一样。 过了短暂的沉默,多米尼克摆出笑脸。 啊啊,是这样的呐。因为超过十年未见有些忘记了吧。 [马克西米利安已经成别人了。不是因为在这十三年的成长所改变的,而是其他人冒充的…] 多米尼克的脸有些苍白。提格尔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是说加斯顿 布朗 岗隆他,变成了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吗?] 然后,多米尼克点了点头。 [是的。那之后,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这样说道。] 名叫马克西米利安的矮个男人,仰视着拼死演戏的多米尼克冷笑。 和贝尔加家的关系还好吧。虽然已经没必要了,就特意没管,你没有引起他们怀疑吗?要是有什么事,只要告诉他们你信仰蒂娜法就完了。 这自言自语的威胁。让多米尼克膝下一软几近跪下。 [马克西米利安他,不知道我信仰蒂娜法的事情。知道这事的,只有将我从巴尔扎克家带出来的加斯顿 布朗 岗隆。] 这句话,让多米尼克确信了,眼前的这个马克西米利安是其他人。虽然不明其由,父亲假冒着弟弟。那么,真正的弟弟又去哪里了? [呆在宅邸的十日里,我寻找着马克西米利安的线索。因为害怕去弟弟的房间,就装成怀旧的样子,到其他地方看了一圈。期待着,也许马克西米利安能留下什么。] 就这样在可见的范围内观察期间,多米尼克注意到了某个可疑的地方。 在贝尔加公馆常见的,清除墙壁上的涂鸦后的痕迹,因玩耍而弄到柱子上的伤痕,打翻什么东西到地上的污渍,遗弃玩具的碎片等等,在这个宅邸全都看不到。就像从没有过小孩一样。 过了五日,六日。还没有找出马克西米利安的线索,多米尼克渐渐开始焦躁。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自己衣服袖口的开线。 在多米尼克的立场下,要修复开线的话,只要向命佣人去做就行了。但是,她认为自己缝更好。 装有裁缝道具的箱子,一直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嫁到贝尔加家那时虽然想过要带着,但她害怕从这件宅邸带出除衣服以外的东西。 箱子里面,混在针线里放了个奇妙的东西。是一只孔里穿了线的扣子。多米尼克纳闷了。这箱子十多年未曾被打开,会是以前的自己将线就这样穿进扣子的吗?明明对其他的扣子没有这样弄过。 盯着扣子想了一会儿的多米尼克,想起了某件事。这个这样穿了线的扣子,是小时候,从马克西米利安的衣服袖口上掉下来,由自己帮他补好的那个。 难道说,马克西米拉安为了向自己传达什么,放进了这个箱子里吗? 拼命思考起来的多米尼克,看着自己的床。想起了当时的马克西米利安说过,扣子是蹭到床角掉的。 [我就试着调查床,被我猜中了。地板的内侧被削掉了,里面藏了一捆羊皮纸。是马克西米拉安写给我的东西…] 多米尼克将手伸进衣服的胸口处,从里面取出了折叠着的羊皮纸束。 [我不曾离身贴身带着。能不能之后读一下呢?] 提格尔惶恐的接过,递过来的羊皮纸束。多米尼克继续说。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一个人类居然活了三百年,以代代岗隆家当主的名字存在着,听起来可信吗?] 一般想来,这问题太过荒诞无稽了。 但是,他们却不能一笑了之。 [您弟弟留下的羊皮纸上,写到这个了吗?] 米拉问后,多米尼克严肃的点点头。 [那个孩子,调查了父亲究竟是什么人,看准了父亲不在的空隙,潜入了办公室和私室。然后得出了,岗隆的年龄停留在四十岁,外形不会改变的结论。] [说起来,父亲以前说起过。岗隆对古往的事情太过熟悉,简直就像活了几十,几百年一样。] 琉蒂将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旁边,提格尔陷入沉思。 ——岗隆是魔物。交过手后,让人只能这么想。 魔物的话,就算活了三百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吧。而且,要是她在说谎的话,应该不会坦白自己是蒂娜法的信徒这种事。 盯着多米尼克,提格尔开口道。 [我,相信你。] 多米尼克,没能立刻回答。盯着提格尔等人看的她的眼神里,溢出几条泪水沿着脸颊流了出来。为了压抑激动的情感,她用力握紧了手。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提格尔他们默默的等她停下哭泣。过了一会儿,多米尼克再次开始说。 [那时的我,没有像你们这般坚强。明明是弟弟赌上性命留下的东西,我还半信半疑。但就算是事实,我也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 回到贝尔加家公馆后的多米尼克,观察着岗隆的样子,决定等待。为了验证弟弟想的事情是否正确。 [过了十年,我明白马克西米利安是正确的。仔细看的话,不管什么人类,过了五年或十年,面貌和身体都会变化的。但是,岗隆却完全没变化。] 根据这个,多米尼克从小时候起抱有的二个疑问解开了。 为何,加斯顿 布朗 岗隆不向自己二人展露身姿。那是为了掩饰岗隆不会变老,不让她们知道他的姿态不会改变一事。 为何,要让自己二人成为岗隆家的人。那是为了修饰伪装,自己二人的存在正正好好。 为了不让岗隆家看上去不自然,岗隆会定期修饰伪装。伪造结婚,伪造作为妻子的女性生产,看上去没问题时就弄养子,想要兄弟姐妹时,就从其他地方弄来看起来可以担任这些角色的人。 [加斯顿 布朗 岗隆没有兄弟姐妹。虽然连续二代独子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不充分的伪装,让他在意吧。所以岗隆安排了我这个姐姐。要是我有作为巫女资质的话,似乎还想用来让蒂娜法降临。] 提格尔他们不寒而栗。对岗隆那称得上疯狂的思维感到眩晕。然后,对于持续面对那份疯狂长达几十年的多米尼克感到惊叹。 [这可能吗…?] 虽然对于偏离话题感到歉意,但提格尔还是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个,居然说让蒂娜法降临……] [我不知道。],多米尼克摇摇头说道。 [做法的话,倒是流传下来几个。在我还是巴尔扎克家的女儿时。听双亲稍微说起过。说起来,除了蒂娜法之外,还有让叫做亚肯的神明降临的方法。] 听到亚肯这个名字,提格尔他们无言的面面相觑。他们想起了,前几日交手过的,叫做塞露凯特的女性姿态的怪物。她说过侍奉于亚肯这种话。 [那个叫亚肯的又是什么东西?]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是异国的神明,从双亲的话题里听来,我想应该是司掌死亡之类的神明……。我记得的是,要求用人类作为活祭的仪式很多,越是高贵的血统越好这种程度。] 多米尼克不快的皱起脸。提格尔也有同感。颔首道谢后,她再次回到话题。 [从那之后到现在,我就老实下来了。会相信这种话的人自己是找不出的吧。在岗隆眼皮底下行动是很危险的,还有对是否会有人相信感到绝望。所以,我只是在等待。] 接着在去年秋天,岗隆突然,将在贝尔加家的多米尼克叫到了自己宅邸。正好是巴舍拉出现在王宫的时候,根据情况打算以她作为人质,牵制贝尔加家族吧。多米尼克在岗隆的宅邸里平静度日。 [然后,在一个月之前——] 多米尼克怜悯的视线,看向了波德万。 [瞅准岗隆不在的时候,这位老爷子出现在了宅邸里。] [话说完了吗……] 似乎睡到现在的波德万,睁开了眼。仰望着琉蒂。 [这算,奇迹吧。不仅出现了相信多米尼克阁下话的人…] 波德万露出柔和的笑容。提格尔瞠目结舌。老宰相因为安心似乎有些放松,马上就要断气了。(旧版本他完全没有危险,这是替罗兰死的) [不要。]这话卡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吞了回去。 波德万已经,没有救了。出于不能留下多米尼克独自一人的执念,他才撑到了现在。不应该再在这之上,延长他的痛苦了。 琉蒂握住波德万的手。但是,说不出话。 波德万则是,继续说着另一半胡话似的。 [到了阿尔提西乌姆时,我想起了陛下他,在意多米尼克阁下的身份……。悄悄的见了面,虽然不太敢相信她的话,但决定总之先将她带走。] [刚开始,没有告诉他名字,就让她叫我老爷子。离开宅邸后,也避免直呼名字,就一直叫到现在…。] 多米尼克也将手放到波德万的胸口。她的声音里混杂着悲伤。 [是,的呐…。泰纳蒂公,在宅邸,似乎派了很多数量的部下,意外的,得救了。] 那之后,就如多米尼克说的一样。七日前二人逃出了阿尔提西乌姆,波德万为了保护她背部受了伤。 二人都没有带药物。但是,从阿尔提西乌姆会派出追兵的可能性看来,他们不想逃到城镇或村庄里。女人和一个受伤老人的组合,绝不会不显眼的。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集落,波德万已经没了力气。 [琉蒂艾娜阁下,多米尼克阁下就,拜托了…] [我知道了。所以,请别再说了。] 琉蒂的话到底有没有传进波德万的耳中,谁也不知道。 用失去焦点的眼神,波德万仰望天花板。 [陛下……陛下也,我也,再执政几年的话…为殿下…] 变得寂静。老宰相的嘴角露着微笑,但已经说不成话了。 提格尔轻轻站起,离开了小屋。米拉随后。 二人出小屋之前,传来了轻轻的呜咽。 日落时分,提格尔他们在离开集落的某个地方埋葬了波德万。虽然最初请求是否能使用集落的公共墓地,但却遭到了拒绝。 琉蒂切了些遗发,装进了备用的皮袋里。是要给他在尼斯的遗族的。多米尼克则是,作为蒂娜法的信徒吟唱了祷词。 [温暖的黑暗与永恒的黑夜,请赐予灵魂安息……。] 提格尔向拉菲纳克说起,波德万和父亲及马斯哈斯的关系很好。 [说起来,曾经,听乌尔斯大人说起过这个名字。] 拉菲纳克表情微妙的说着,翻找着记忆。 [我记得在三年前。这位老爷给乌尔斯大人写了信过来。虽然我没有问信里的内容,但乌尔斯大人看起来蛮开心的。] 要是父亲得知了他的死讯,想必一定会悲伤的。对于父亲的友人什么忙也没能帮上,让提格尔感到懊悔。 [打倒岗隆和夏鲁鲁之后,就去马斯哈斯卿那里。陪我一起去。] 必须将波德万的话带过去。包括他如何过的,如何死的。回到阿尔萨斯后,对父亲也是。 入夜后,包括多米尼克在内的六人野营了。 琉蒂和多米尼克的表情,明显很憔悴。提格尔他们,无法向现在的她们搭话。只能等时间去抚平她们的伤口,但提格尔等人却没有,放任她们沉浸的余裕。 提格尔看起了,从多米尼克那里受到的羊皮纸束。 马克西米利安忍受了数年严酷的生活,等到了岗隆身影从宅邸消失的时候,慎重的调查了办公室和岗隆的私室。然后在岗隆的私室里发现了手记,尽可能的将内容抄到了羊皮纸上。 【在这一个月里,杜鲁邦的健忘症加剧了。】 这个似乎是,手记里最初写的文章。 [杜鲁邦是谁啊?] 对于纳闷的提格尔,从旁窥看他的琉蒂答道。 [如果是始祖夏鲁鲁时代的人物,那就是大神官杜鲁邦了吧。在夏鲁鲁建立布琉奈以前,每个地域信仰着不同的神明,据说有不是以佩尔格纳斯,而是以特里格拉芙或默西亚作为主神的地方。而将之定性成现在形式的人就是杜鲁邦。] 虽然琉蒂的眼圈有些红,但举止还是如往常一样。大概是她觉得,就算为了波德万,也必须这么做吧。 岗隆的手记里,接下来这样写道。 【能正确记得二十年前事情的杜鲁邦,竟然忘了前天的事情。已经二次了。一次的话,我还能详细解释下。就连那个杜鲁邦也敌不过衰老吗?我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吗?那在这之前,我就将我所知道的,没有公开说的事情,先记下来吧。因为夏鲁鲁…我之亲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可以忘记的。】 写在这上面的是令人吃惊的内容。 约三百年前,岗隆是如何遇到夏鲁鲁的。他们又做了什么。夏鲁鲁为何会成为国王……。这些都被仔仔细细的记录了下来。 [夏鲁鲁他,是出生在博久山脉的啊……?] 最让提格尔惊讶的,就是这件事。 他是被称为[山之民],生活在博久山脉中的人们,这提格尔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们使用弓箭。在没有像样的道路,险峻的山脉相连,有许多危险野兽这种环境下,弓箭是必须要的。 忽然,提格尔想起了在朗布伊艾城堡打仗时的事。那个时候,夏鲁鲁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虽然这是一个玩笑,但姿势看上去却十分标准,要是用惯了弓箭的话,那就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在布琉奈有五个豪族争霸。夏鲁鲁受雇于其中一个,但放弃了他,取而代之了。 岗隆写这本手记的时候,似乎是在夏鲁鲁死后,书写的样式基本都是回顾过去的,在这个所谓对夏鲁鲁感到苦恼的男人所记录下的文章里,感受得出对他的信赖和亲近。实际上,岗隆最后都陪在夏鲁鲁身边。 接二连三的击败夏鲁鲁的敌人,将这些势力支配,但他的敌人不仅仅只有人类。一个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袭击了夏鲁鲁。 关于这场战争,岗隆记述的很少。但是,却看得出十分惨烈。里面写了,有好几个在能力上和人格上,全都受到夏鲁鲁和岗隆信赖的人丧命了。夏鲁鲁的第一任妻子也死了。 然后,岗隆吞噬了魔物,总算是胜利了。 [吞噬了魔物……?] 提格尔等人面面相觑。那种事人类做得到吗。就算可能,吞噬了魔物的人又会怎么样。 [有一件事情,可以说通了……] 琉蒂轻轻的,苦闷的呼出一口气。 [泰纳蒂公和岗隆公,两人都是以残酷且无道的脾气受人所知。关于这二人,父亲说起过些事。他说虽然无可饶恕,但泰纳蒂公的无道是有理由的。然而,岗隆公的无道,恐怕是没有理由的。] [那,是什么意思?] 米拉皱了下眉。琉蒂那被称做异彩虹瞳的双眼里流出深刻的光辉。 [因为觉得岗隆很危险,所以父亲查过他的背景。虽然没有将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但这样说过。岗隆他,先是为了做出无道之事。然后再去想理由。] [就因为他是魔物,是这个意思吗?] 提格尔呻吟了下,理解了一些事情。至今为止交手过的魔物们,不是都有这种地方吗? [但是,夏鲁鲁为什么要放任岗隆那种家伙。] 拉菲纳克叉起手。提格尔稍微想了下。 [也许在夏鲁鲁活着的时候,他还算正常吧。] 就像在这本手记里,提到的算是最初战友的杜鲁邦一样。 [要是马克西米利安阁下抄下来的记述全都属实的话……。岗隆他,是想将自己的能力全都为夏鲁鲁而用。就算在吞噬了魔物之后。] [也就是说岗隆的人类部分,还有部分留着吗?] 听了加尔伊宁的疑问,提格尔点点头。 [我觉得,恐怕是这样。和我们交手时,岗隆以人类自居。这一点,和我们至今交过手的魔物们明显不同。] 一直扶持着的国王死了,让好不容易保持着的均衡奔溃,岗隆难道就是因此踏足到了魔物一侧了吗。提格尔有这样的感觉。 [话说回来,这把弓真有那么危险吗?] 提格尔将视线朝向身边放着的黑弓。令人惊讶的是,手记里也提到了黑弓。 虽然没有说,夏鲁鲁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到这把黑弓的,但却写了,他将这把坚固又无需保养的弓当做珍宝。然后还说,当夏鲁鲁作为布琉奈建国国王即位之时,岗隆将黑弓扔了。 里面这样写着,这把弓是可怕的祭器。 ——祭器? 提格尔感到疑惑。所谓祭器,就是神官或巫女,为了神明举行某种仪式所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庆祝秋季的收获时,神官或巫女们会用各种农具作为装饰向大地母神默西亚献上谢意。但是,从没有听说过用弓作为祭器的。 提格尔抬起头,询问多米尼克。 [关于蒂娜法的故事里,有没有弓出现过?] [嗯嗯],多米尼克爽快的答道。 [请告诉我下。] 提格尔不自主的探出了身子。这个气势惊到了多米尼克,米拉轻轻敲了敲提格尔的肩膀使他冷静下来,定了下神。 [虽然有故事,但也不稀奇。和其他的神明很类似的故事。] 说完前言后,她开始切入正题。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现在地上的国家还一个都不存在的时候,地上有妖精和精灵,巨人和小人。这时,人之蒂娜法带来了人类。最初的大家,关系都很好,但后来就起了几次纠纷。] [人之蒂娜法是指什么?] 虽然对这么快就插嘴感到歉意,但提格尔还是问了。多米尼克没有显出一丝不快,答道。 [蒂娜法虽被称为三面女神,但是有三柱哟。分别是人之蒂娜法,魔之蒂娜法,沉默之蒂娜法,我是被这样教导的。] 提格尔想起了在琉贝隆山顶神殿里,和神殿长的对话。她也说过蒂娜法有三柱女神,因此既有人类的同伴,也有敌人。 [为什么会发生争执?],琉蒂问。 [据说得知人类增加,魔物从某处过来了。魔物吞食人类,改变了世界。天空变为绿色(好家伙,人人头顶绿了),大地变为紫色,人类变为怪物。被逼入绝境的人类们苦恼的请求精灵或妖精,但即使如此,还是继续被魔物吞食着,终于求到了蒂娜法那里。] 想起岗隆手记上写到的,和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的战斗。约三百年前的夏鲁鲁和岗隆,借用了精灵的力量同科西切意作战。 [然后,蒂娜法将一把弓扔到了地上。] 提格尔盯着自己的黑弓。多米尼克继续说。 [使用了这把弓,人类们驱逐了魔物。蒂娜法放言。要是还有苦恼,就使用黑弓呼唤我。让世界变成正确之人所期望的形态……] 听完之后,提格尔感到纳闷,看着多米尼克。 [女神她,说了【正确之人所期望的】这种话吗?] [我是这样学的。但这个,是母亲在我小时候说的故事。] 表情像是在问有什么问题吗,多米尼克答道。 提格尔没能立刻回话。自己以前做过的梦,对照琉贝隆山山上神殿的神殿长的话,能想象出这把黑弓是个什么东西了。 应该并不是所有都属实吧。 但是,魔物和人类斗争,到最后,请求女神裁定又是不是真的呢。 黑弓里,无疑有着自己和女神相连的力量。 问题是,蒂娜法有着三个人格。 ——对我的问题,有三个答案。 【所爱之人】【勇敢之人】【尊贵之人】。 【退却魔物之人】【毁灭人类之人】【弑——之人】。这三个里,有一部分没有听清楚。(还是最重要的部分) 【顶点之人】【统领一切之人】【挑战,克服之人】 亲魔物,或者说对人类有敌意的蒂娜法,恐怕是存在的。 魔物们的目的,会不会就是让这位女神降临于世呢。 【正确之人所期望的那样】也就是说,是不是也假定过魔物也有正确的情况下呢?多米尼克至今都没有想到这点的理由,大概是她不相信魔物的存在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理解岗隆为什么会让他扔了这把弓了。这力量太过危险了。就连夏鲁鲁他们会和科西切意作战,不会也和弓有关吧?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扔了。 而且,还有不明了的地方。为何,黑弓会和战姬的龙具共鸣呢。以前,提格尔向米拉请教过吉斯塔特的建国神话,但里面毫无蒂娜法的任何踪影。 必须再向前深入一步。提格尔握紧了拳。 谈过关于岗隆手记副本的事后,提格尔询问多米尼克。 [关于蒂娜法,还有其他的吗?] [真积极呐。],多米尼克轻轻笑了笑。 [索性来当信徒?虽然做法有些记不清了…] 提格尔谎了。哎,不,语无伦次的开始找话。他的反应让多米尼克肩膀颤动。看来是逗他玩的。 [我不是真的要拉拢你,所以放心吧。不过,能这样毫无顾虑的谈起蒂娜法让我感到怀念。] 是这样啊。提格尔理解了。多米尼克能说这些话时,只有十岁左右在巴尔扎克家和双亲一起生活的时候。 [我还记得的事情,还有二个。第一个是,她和亚肯争夺死者的世界。关于亚肯简短说一下吧。虽然忘记是为何要争夺了,据说由于对手太过强大,蒂娜法使出真本事才总算击退了亚肯。]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让提格尔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紧张。 ——实在太忙了,没能好好想过那个怪物的事情。 问起她是不是魔物时,塞露凯特否定了。叫做亚肯的神,大概出于某些理由将仆从派遣到地上吧。 [那关于另一个,能否也说下?] 亚肯的事先放一放,提格尔问道。 [还有一个是龙的故事。据说有头凶暴强大的龙。纯黑,还有三个头,拥有许多武器。(龙具?)虽然这头龙想要吞食众神,但却被蒂娜法驯服了。] 提格尔的表情扭曲。他想起的是,坐在龙背上的蒂娜法神像。虽然头的数量不同,但会不会就是那头龙呢? [黑色的龙啊…] 提格尔的身旁,米拉不愉快的皱起脸。对于吉斯塔特人的她来说,说到黑龙,那就是被称为黑龙化身的建国国王。军旗上也画着黑龙。 提格尔和米拉的视线,交替看向黑弓和拉维亚斯。 多米尼克说的故事,也许非常贴近事实。 要是黑龙的化身指的,就是被女神驯服的那头黑龙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何黑弓可以从龙具里引出力量了。 [怎么了,提格尔?] 大概从刚才起就一直陷入沉思吧。琉蒂担心的向提格尔搭话。提格尔摇摇头对她笑了笑后,向众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引起了各种各样的反应。拉菲纳克傻傻的耸了耸肩,加尔伊宁默默的点着头,多米尼克哑然了。琉蒂则是率直的表示感慨。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呢。] [不可思议?] [你看,三百年前被岗隆舍弃的弓,会通过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变成一个猎人的东西,那个猎人又成了初代冯仑伯爵,之后过了几代,传到了对一个弓有兴趣的非主流布琉奈人提格尔手里。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米拉轻轻一笑。 [确实,不可思议这个词最贴切。就算再重要的传家宝,要是历代的冯仑伯爵中有谁把弓扔掉的话,就没有今天这个局面了吧。] [还真是啊。],提格尔苦笑着承认了。 就算没有黑弓,自己也许也会对弓感兴趣,锻炼技术,顺势成为一个弓箭手。但是,那样却无法和魔物战斗了。对卢萨鲁卡的战斗中,米拉和米利兹就会被迫苦战吧。 [要是多米尼克阁下所说的那个【正确之人所期望的】是真的话,那让女神降临的话,就能将魔物一网打尽了吧。] 加尔伊宁投出疑问。提格尔摇了摇头。 [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我想,也有同样程度的危险。] 然后,提格尔问多米尼克。 [您是否知道,可以聆听蒂娜法声音的方法吗?] [听声音?]多米尼克瞪大了眼睛。 [聆听女神的声音此举,是信徒做的事情哟。虽然我也没辙。] [我确实不是信徒,也不打算成为信徒。但是,我有这个。] 提格尔拿起黑弓。 [在身为信徒的您面前说出如此不敬之言还请原谅。我想要借用蒂娜法的力量。为了和魔物们…和岗隆战斗。] [爽快啊。],多米尼克头发抖了抖笑着说。 [但是,就算向我求教….] 一说到这里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盯着提格尔说。 [冥想的方法倒是可以告诉你,要试试吗?] [冥想?] [是的。跟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学的,比起祷词还要优先,是灵魂接近女神的方法。我来做的话,只能用于平复心情,或者在犹豫时候做出决断这种事情……。但你的话也许会有所不同。] [没有危险吗?] 这样问的是琉蒂。多米尼克摇摇头。 [只要没有和失眠或绝食这种行为一起做,我没有听说过光是冥想就倒下的案例。虽然是否真能接近女神这点,还不清楚。] [我试试。] 提格尔低下头。和岗隆他们的战斗已经临近。就算多少要承担点风险,也想要接近女神。 [不是什么难事。将背挺直,闭上眼。调整呼吸。稍微放松些。要是这把弓……真是和蒂娜法有关的话,拿着更好。] 按照她所说的,提格尔闭上了眼。一闭上眼,周围的声音或是米拉她们的呼吸能听的很清楚。土和草的味道,薪柴燃烧的味道传进嗅觉。肌肤感受得到,大气微微的流动。传来了多米尼克的声音。 [你坐在草原上。深夜,无月无星的黑暗之中。四周蔓延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风,草不动。土地的气味也感受不到……] 听了这些话,不可思议的,似乎感觉变得迟钝。像刚才那样的,味道闻不出来了。声音也听不清楚。渐渐地,连自己是否坐在地面上都不得而知了。感到正浮在空中似的。 [眼前有神殿。四周虽然黑暗,但也能知道有那个。] 眼睑里映出一个神殿。石头建的,没有任何的装饰,女神就在其中。提格尔知道。 从神殿深处,感受到了二个视线。其中一个带有强烈的敌意。 平静下来后心里开始发慌,呼吸变得痛苦。继续待下去会有危险,这样的警钟在脑海一角被敲响。但是,提格尔留在了这里。 ——女神哟。 呼唤之后,才注意到已经想不起来,想要问什么事情了。 不对,他重新思考。在提问之前,不是还有该做的事情吗。 [我的名字是,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 接着,虽然他想为至今都在借得力量一事道谢,但却没有能做到。 [——提格尔!] 随着二声叫唤的同时,肩膀受到来自左右的摇晃。提格尔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界中映出的,是摇曳的篝火。迷糊之中,女性的面孔从左右贴近。视界慢慢清晰起来,看出是米拉和琉蒂了。 […哎?] 较为疑惑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漏出。记忆混乱着。现在,自己不是应该在神殿前,面对女神才对吗。 [好了,快喝。] 米拉将皮袋抵到提格尔的嘴边。水流了进去,不由得呛到了。但是,意思总算完全清醒了。接着舌头感到了血的味道。 [提格尔,鼻血…] 琉蒂将手中的布给提格尔擦脸。布的一部分被染红了。 [谢谢,你们二位…] 用沙哑的声音吃力的表达了谢意,二人呼出安心的呼吸后离开了。看过去,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的表情也很严肃。多米尼克的话,则显得愧疚似的渗出了眼泪。 [对不起,我净说些多余的事情……] [我,究竟怎么了?] 困惑的问道,米拉回答。 [脸上突然就失去血色,鼻子下流出了鲜红的鼻血。但身体却一点没动,从惊讶到焦躁。] 眨了几次眼,总算理解说明后的提格尔露出苦笑。不过,被米拉和琉蒂一蹬,慌忙的绷紧起脸。虽然这感觉很看似很怪,但他也不是因让大家担心而笑的。 [那个,请不要太过在意。我都这样回来了。] 对多米尼克这样说完后,提格尔又说起了自己的体验。 [二个视线?不是三个视线吗?] 率先提问的是米拉。要是神殿里面对着提格尔的视线是来自蒂娜法的话,又因为她们是三位一体的女神,那不是三个视线的话就显得奇怪了。 [从一个视线感受到的厌恶也让人在意呐。] 琉蒂皱起脸。提格尔陈述自己的推测。 [其中一个,是至今借给我力量的人之蒂娜法吧。另一个大概,是亲魔物的…魔之蒂娜法。] [剩下的一个怎么了?不会是睡着了吧。] 听了拉菲纳克轻浮的发言,提格尔认真的点头。 [意外的很有可能。]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这果然还是…] 加尔伊宁显露苦涩。提格尔笑着微微低下头。 [正确说来,我想是不是对我不太关心呢。因为我并非蒂娜法的信徒。既然叫沉默,也许就是那么回事。] [是说既有关心人的神明,也有不关心的神明在吗。推测神明的想法很危险吧,只要不是像魔之蒂娜法一样敌视我们就可以了,应当这么看吗?] 加尔伊宁表情严峻的低语,提格尔点点头。 [不过,这样说出来后,真是不可思议的体验。我按照多米尼克阁下教的那样,只是闭上眼睛而已,在无意识间居然流出了鼻血…] [ 难受啊…] 米拉看着提格尔手边的黑弓,叹出口气。 [岗隆将其扔掉的心情,稍微能理解了。要是自己侍奉的国王,想要触及女神就要流鼻血的话,是会将之视为危险而想扔掉的吧。] [我家的传家宝被扔了会让我很困扰的。] 提格尔做作的耸了耸肩。不过,谁都没有搭腔。就连拉菲纳克也是。尴尬的挠了挠暗红色的头发后,提格尔开口道。 [没事的。我啊,是不会就这么死的。] [但愿如此吧。],拉菲纳克说。 等到气氛缓和下来后,多米尼克站了起来。 [我再去老爷子那里一次,去祈祷下。毕竟,没有见到老爷子的话,我是无法从那个宅邸里逃出来的…] [我也一起去吧?] 琉蒂边站起边说。波德万的坟墓,离开这里有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左右。虽然不是很远,但现在是晚上了。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用点着火的粗枝代替火炬,多米尼克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想一个人呆会儿的心情。] 拉菲纳克这样评论。提格尔对琉蒂说。 [一到明天就去王都吧。当我们靠近王都时,赛安卿他们也应该到了。要是推断没错的话,敌人也……] [嗯嗯。],琉蒂点点头,对提格尔微笑的说。 [谢谢你,提格尔。老实说来,当我看到被烧毁的玖梅奴村庄时,我几乎已经放弃了。能和波德万大人以及多米尼克女士相见,全是多亏有你。] [因为我小家子气。只是不想空手而归罢了。] [少主。],拉菲纳克的表情像是深思熟虑过,说出了意见。 [多米尼克女士看上去相当疲劳。虽然以我的立场可能不适合这么说,我和加尔伊宁卿来保护多米尼克,少主你们先走怎么样。用我们的马。] [这种事肯定做不出来的吧。这附近可能还有鲁提迪亚的士兵在呀。] 提格尔强烈拒绝。这时,加尔伊宁冷静的说道。 [但是啊,要是顾及多米尼克阁下的话,就不能让马跑快了。] [但是,这里很危险。至少,先移动到更安全的地方…] 当提格尔想要反驳时。 [——提格尔。] 米拉冷静的叫唤,提格尔切换了意识。从自己手上的黑弓里,感受到了像是无言警告般的少许热量传来。 看得出,米拉用锐利的视线看向黑暗中。她所拿的拉维亚斯枪尖带有白光。这杆龙具,也在提醒使用者注意。 [岗隆派出的追兵吗?] [大概吧。要我的话不管是多米尼克阁下还是波德万阁下都不会放过。] 多米尼克对于岗隆的事情知道的太多。波德万是王国的宰相。对岗隆来说无疑会有一天变成麻烦的存在。波德万的死,不单单能让蕾琪她们感到悲伤,可能还会影响到今后布琉奈的统治。 提格尔转头看向琉蒂她们。将现在的琉蒂算为战力的话有点严苛。还不得不保护不在这里的多米尼克。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卿,琉蒂,多米尼克拜托了。琉蒂也别勉强。你可是还要去见波德万阁下的遗族的呐。] [我知道。提格尔才是,需要帮忙的话请立刻叫我。] 异色的眼睛里闪耀着斗志,琉蒂答道。之所以没有说自己也要一同战斗,可能是她对精神上受到的打击有自觉吧。另外,从接近的气息来看,她肯定也感觉出了这不是寻常的对手。 提格尔和米拉互相点头示意,踏足到了离开篝火的黑暗之中。 提格尔和米拉巡视着,笼罩在夜晚的草原。确实有气息接近了,但却没有见到类似的身影。而且也不是融入黑暗中了。 [米拉,拜托了。] 提格尔从腰间挂着的皮袋里,取出二只黑色箭头。这是被认为和魔弹之王相关的东西,蕴藏着非比寻常的破坏力。 米拉将拉维亚斯靠近提格尔的手。枪尖处放出的白色寒气,分别以二只黑色箭头为轴,组成了冰的箭杆。 提格尔道了谢,将二支箭放入箭筒。先将普通的箭搭到黑弓上。米拉也举起枪往前走。 [——寂静的世界哟。] 龙具的前端放出放射状的白色寒气,瞬间就在草原上覆盖了一层薄冰。 随后,响起了踏在冰上的小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敌人有二只。 提格尔搭着的箭矢前端,泛出白光。凭借着轻微的脚步声和气息,射出了箭。感到十几步前的大气不自然的吹动,金色光芒闪烁。箭矢不知被什么东西弹开落到了地上。 从摇曳的大气中,明确的敌意化作风吹了过来。敌人加快了动作。 [——冰华!] 米拉从枪的尖头,放出了暴风雪。对着猛烈的冰雪,怪物们闪避不及正面吃进。因此,他们的轮廓显现出来。 体格接近人类,头部是狼的形状,从只有三根手指的手上伸出匕首般锐利的长爪。那身体宛如从黑暗中捞出一般漆黑。 提格尔想起了,在萨克斯坦打过的人狼。但是,只是外表相似,传来的威压感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怪物无言的踢向地面。如同猛兽一般的剽悍,一口气缩短和米拉的距离。米拉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惊讶。配合对手的突进使出突刺。响起金属般的刺耳声,怪物向后仰去。 [比想的要硬呐。] 龙具的锐利度,甚至连能够弹开钢铁之刃的龙鳞都能轻易斩裂。也就是说,这怪物的皮肤胜于龙鳞。看来不能把他们归于和行军中战斗过的骸骨和死尸同个级别。 还有一只怪物越过了同伴,从米拉的头上袭来。米拉本想用枪横扫击退他,但马上改变主意向后翻。随后,在怪物着地前,提格尔射出了新的箭矢。不是普通的一击,是缠着拉维亚斯之力的一箭。 无法回避,怪物面门吃了这一箭弹飞了。散落着薄冰碎片滚到地上。但是,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般,立刻就站了起来。 [真难缠呐…] [看来和骸骨或会动的死尸一样,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瞄准腿吧。] 听到提格尔的嘀咕,米拉回话。怪物们同人类一样用脚奔跑,跳跃。那就首先应该封锁其行动。 提格尔搭上了新的箭矢。盯着敌人,注意到了某件事。长在地上的杂草,有些枯萎似的正在变色。是刚才没有见过的颜色。 ——不会吧。 视线在怪物们之间游走。他们周围也是,变了色的杂草映入眼帘。 怪物们向左右分开,沿着弧线奔跑起来。打算夹击米拉。 [米拉!别碰他们!] 射箭牵制右边怪物的同时,提格尔叫到。下个瞬间,怪物们各自挥出右手,向前甩出。他们的手臂,比原先长了一倍多。 锐利的爪子,从左右逼近米拉。但是,米拉已经完成了新的龙技。她的脚下描绘出寒气的白色结晶,无数的冰枪从地面刺出。 [——连同虚空穿刺冻结吧!] 要是人类应该已经被刺成串了,但就连这冰枪的猛击,怪物们也扛了下来。不过,敌不过势头,被打到了半空。 提格尔搭上了黑色箭头,向其中一只怪物射出。撕裂虚空的一击,怪物的下半身被轰的粉碎。 想起了雷鸣般的响声,只剩上半身的怪物被摔到地面。还有一只米拉正在应对,提格尔为了了结这只怪物,准备了新的箭矢。 架好了弓。然后提格尔瞠目结舌。怪物站了起来。腰部周围扩散着黑色火焰,摇曳着,从里面再生出了腿。 怪物将目标改为提格尔,飞扑过来。提格尔在地面一滚虽然避开了这一击,但怪物在半空变换了姿势,伸出手臂,像鞭子一样的轨道击打古来。 想起了硬物的声音。提格尔用黑弓,好不容易弹开了怪物的爪子。横扫过地面,怪物的爪子恢复到了原先的长度。爪子碰过的花草们立刻失去色泽,奔溃消散。 ——不致命的攻击,立刻就会被治愈吗? 不能一击毙命的话,那这个怪物恐怕不管几次都会再站起来。还有,他的爪子里含有能让花草枯萎的毒一般的东西。 警戒着怪物的动作,麻利的确认米拉的样子。米拉巧妙的控制和对手的距离,一味的防守。要如何战斗,她也是束手无策。 ——多么难缠的对手。能快速恢复外加带有剧毒。 在内心叹了口气。这时,提格尔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有一试的价值。 怪物从正面突击而来。提格尔取出二只黑色箭头的箭矢,搭上去。 [米拉!对准对方的手臂!] 大声叫嚷。正面的怪物挥出手臂,伸了过来。提格尔向旁边跳跃同时,瞄准怪物的肩膀射箭。随着铁块被弹飞的声音,被撕裂的怪物右臂飞舞在半空。不是出于疼痛,而是冲击,怪物的姿势崩溃了。 [——冰之风暴自寂静而来!] 米拉也再次放出了龙技。从地面飞出了有着锐利尖端的冰柱,袭向怪物。怪物凭借出色的体术错开冰柱,越过之后想要袭向米拉。 米拉则露出冷酷的笑容。同时,冰柱碎成粉末四散。无数的冰片化作风暴乱吹,缠绕着怪物的右臂。下个瞬间,怪物的右臂自根部脱落。 冰之柱,以及从里面产生的恐怖冰片。就是这个龙技。 提格尔跑到米拉那里。当二人完成会合时,怪物们的手臂都已经完成了再生。想要从左右夹击提格尔他们,伸出手臂。 [拜托了!] 回应提格尔的叫喊,米拉倒向地面放出龙技。 长大的冰枪,从她身旁的地面斜向伸出。以这根冰枪为垫脚,提格尔跳到了空中。怪物们的手臂,分别向着空无一物的虚空伸出。 越过怪物头上的提格尔,以反向的姿势架好黑弓。搭上黑色箭头的箭矢。这个是最初射出的那个,箭头具有能够自动回到手边的能力。就连箭杆,也凭借米拉拉维亚斯的能力已经装好了。 以一只怪物的后背为目标,提格尔射出了箭。 爆炸音想起。无法耐住冲击,怪物向前一个踉跄。然后,怪物们的肩膀互相被对方的利爪穿过。 怪物们同时停下了动作。覆盖在他们身体上的薄冰无声的掉落。他们的身体急速崩坏。 [可怕的爪子呐…] 米拉说出战栗的低语。要是自己二人被伤到的话,哪怕是擦到皮肤的一击,也许瞬间就会丧命吧。 怪物们,也有着不会互相攻击的知性。只是闪避他们的攻击还行,让他们自相残杀很困难。因此,才等到他们间的距离缩短到最小后,推他们一下。 二人交换了下视线后,向着波德万坟墓所在的方向跑。琉蒂她们应该也在那里。跑了还不到十步,从还暗中传来战斗的声音,让他们瞠目结舌。 [追兵,除了我们打倒的难道还有其他家伙吗?] 要是琉蒂她们,以怪物为对手应该不至于会马上落入下风。但是,问题是多米尼克。加快了脚步,看得到黑暗中挥剑的琉蒂她们了。和她们对战的是骸骨或死尸,黑雾怪物它们。 [各位!] 一边朝着怪物们射箭,提格尔跑近琉蒂。琉蒂叫道。 [这里由我来应付!请找多米尼克女士去!] 提格尔吞了口气。因为得知琉蒂她们没有发现多米尼克。 ——突然出现了怪物。一定逃到某处去了。 巡视周围。集落的方向很安静。因为怪物们的目标是自己等人,也许不会去那里。但是,要继续打下去的话,骚乱大概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去波德万阁下的坟墓看看。] 琉蒂和米拉再次跑了起来。立刻到了坟墓前。 二人大吃一惊,俯视墓地。埋葬波德万的地方开了一个大口子。简直就像,死尸从内部刨地而出一样。 提格尔调整呼吸放眼望去。在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看到烧着的粗枝落在地上。是多米尼克之前拿着的。火已经变得很小了。 [提格尔…] 米拉漏出呻吟。向她视线所指的地方看去,提格尔的表情扭曲了。 有一个人影站着。朝这边慢慢接近的这个人,正是刚被埋葬不久的波德万遗体。还有,波德万拖拽着什么东西。是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的头向着不可能的方向弯曲,她的身体没有力气。提格尔和米拉都忘了拿好武器,愣在那里。 不过,提格尔的茫然若失只有一次呼吸的时间。无处发泄愤怒的提格尔拿起黑弓。搭上箭。米拉的拉维亚斯从枪尖流出白色寒气,绕过了提格尔的箭矢。 提格尔的脑海里有一瞬间,浮现出说父亲和马斯哈斯聊起波德万的身影。 射出了箭,波德万脖子以上的部分被击飞。波德万倒下,丢下了多米尼克的遗体。 这个时候,琉蒂她们也跑来了。 [我们那边解决了。] 站到提格尔身旁的琉蒂,立刻感觉出了异变。开着大口子的坟墓,和提格尔他们注视着的二具尸体。 她察觉出了大概,将右手的剑入鞘,手放倒提格尔的背上。 [非常感谢……] 米拉以事务性的语气,询问加尔伊宁。 [已经没有怪物了吧?] [是的。虽然是推测,柳德米拉大人你们歼灭的那个应该就是怪物们的指挥官,既然没有了他们,那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希望如此吧。] 米拉说的时候,一边盯着多米尼克的遗体看。要是连她的尸体也站起来的话,打算就由自己来了结。 提格尔咬着臼齿。短时间内让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教了他许多东西的多米尼克就以这样的形式死去了,让他无法立即接受。 看样子过了四刻半了,看出二人的尸体没有再动的迹象,五人再次将二具遗体埋葬。提格尔吟唱了,至蒂娜法的祷词。 第四章 巴雅尔作战 这日早晨,罗兰在吃早晨之前,决定先去造访蕾琪的办公室作一个重要的报告。 [黎明时敌军有动作了。] 罗兰在王都北侧确认到敌军的踪影,是在二日前的中午左右。在离开王都十五贝尔斯塔(约十五千米)左右远的地方,由于数量似乎很少,也就派侦查队去看了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得到蕾琪许可将王都城门全部关闭。 昨日,没有见敌人有任何动作。但是,在今日黎明时分,他们撤出了营寨,开始向王都前进了。 顺便一提,敌人自称法隆军,还有个名字叫国王军,当然蕾琪是不会承认那种名称的,罗兰他们称呼敌人为鲁提迪亚军。这样做,也还有主张敌军阵中的法隆是个冒牌货的意思。 [有准备攻打王都的迹象吗?] 蕾琪问道,罗兰面露难色。 [据侦查队的报告,敌人数量在二千左右。就算要攻城,也不会从正面进攻吧。我想他们应该会偷袭我们。] [就像朗布伊艾,那样吗?] 蕾琪的表情显出懊悔。提格尔他们派来的传令,在三日前总算是到了王都,听闻朗布伊艾城堡被烧毁后,罗兰和蕾琪都十分吃惊。 [要是敌人进攻王都的话,你觉得会用什么手段呢?] 蕾琪提出问题,罗兰思考了下。 [我能想到的是,敌人会使用,他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地下通道。那样的话,就算是少数人,也有可能攻占王都。] 实际上,夏鲁鲁就是通过这个办法成功入侵了王宫。不能断定说不会。 [其他呢?] [让奸细潜入王都,从内侧打开城门。原本要压制城门的话,是需要众多士兵一拥而上的,但要是有能够控制王宫的自信,少数人也不是不可能。我马上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也就是说,敌人虽然数量少并且在远处,也需要当心。我明白了。] 点了下头,蕾琪看向罗兰。 [一刻之后召开军议。让在王都的诸侯和主要人员到会议室集合。] [遵命。] 罗兰行了一礼,蕾琪稍微考虑了下后,提出疑问。 [罗兰卿,由我们这边出击不行吗?只看数量的话,我军人数更多吧。] 对于王女的积极性感到意外的同时,罗兰摇了摇头。 [很危险。首先,不知道敌人野战的强度。其次,要是三千士兵全部出动,尼斯这里就空了。但是,使用同数量也只是白白消耗兵力。有可能导致敌人得势的行动应该要慎重。] [那么,你会怎么做?] 面对沮丧的蕾琪,罗兰严谨的回答。 [要是敌人没有什么大动作,那就等待去鲁提迪亚的士兵回来。] [我想鲁提迪亚没有个二三日是拿不下来的。比起等待不知何时会回来的军队,难道不应该用王都的士兵去做些什么吗。] 蕾琪的语气带有些指责的意思。对于摆出攻击态势的王女感到惊讶,但罗兰也没有退让。 [肯定有一天会回来的。在此之前,务必请您慎重。] [我知道了。] 蕾琪爽快的承诺,让罗兰都吓了一跳。然后她微笑着继续说。 [这之后的军议,就交给你了。我想既会有轻视敌人的诸侯,也会有对敌人过于恐惧的诸侯吧。好好的劝诫他们,以守卫王都为最优先。必要时我当然也会插话。] 罗兰瞠目结舌。刚才为止蕾琪的态度,是想到了军议上诸侯们的反应。然后,她还放言,一切都不必退让。 [感谢殿下的关心。不过,在下有二个请求。] [说吧。] 坐回到椅子上,蕾琪催促。感到略微有些紧张的同时,罗兰开口说。 [刚才在下说过,敌人确实对王宫的构造知道的很详细。可能的话请殿下——] [罗兰卿。我是不会从这个王宫逃走的。] 预想到罗兰想说什么的蕾琪,先表达了自己的决心。碧色的眼里闪耀着强烈的战意和怒气。 [已经逃的够多了…。要是我只顾自己的人身安全,民众和士兵会离我而去。就算活了下来,未来也断了。陛下他,到最后都没有离开这个王宫。作为法隆的子嗣,我会效仿陛下。] 要是蕾琪在战前离开王都被人知道的话,士兵和民众想必会动摇,失望的吧。夏鲁鲁只要宣传这个就能获得优势。夏鲁鲁和岗隆神出鬼没,不能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请恕我冒犯。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有一个,我想从现在开始招募民兵。] 罗兰将约三千士兵,分布到王宫和街道城墙的守备中。王宫一千,街道约五百,城墙约一千五百的状态。要是能顺利募集到民兵的话,就能将守卫街道的士兵们调去守卫城墙了。 但是,蕾琪却摇了摇头驳回了。 [罗兰卿,夏鲁鲁夺取了法隆陛下身体一事,你也知道的吧。然后,比起我陛下那边,更受民众信赖。] 作为王子被养育大的蕾琪,为了不让女性的身份被透露,过分避免了显眼的举动。也就是说,给人的印象不深。虽然在和巴舍拉的战争中展示出了强烈的存在感,但关于为何要伪造性别一事,到现在还留有不被信任感。 [夏鲁鲁作为法隆陛下呼吁民兵恭顺他的话,要是民兵真的遵从了,我们的立场就会变得非常艰苦。请使用其他办法吧。] 罗兰在内心呻吟,听她这样说也很难反驳。最重要的是,那个夏鲁鲁确实可能会做得出来。虽然遗憾,看来这二个方案似乎只好放弃了。 蕾琪叫住了,行了一礼后想要退出去的罗兰。 [向你致谢,罗兰卿。] 罗拉感到疑惑,默默的等待蕾琪继续说。 [要是你说出击进攻的话,我就会下决心许可的。] 王女的声音里,因压抑不住的愤怒而颤抖。夏鲁鲁和岗隆,对她来说是父亲的仇人。要是立场允许的话,她一定会亲自上战场。 ——殿下,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对罗兰来说,法隆也是他值得献上所有忠诚和武勇的国王。还有,被岗隆杀害的贝尔修拉克公爵,也是教授了他许多东西的前辈。 将全身重新面向蕾琪,罗兰洋溢着霸气深深低下了头。 [就算以这条性命为代价,我也必将胜利献与殿下。] [这可不行。] 听到蕾琪说出出乎他意外的话,罗兰情不自禁抬起头。王女苦笑着说。 [这之前,你不是才刚向我说起过关于未来的事情吗。自己所描绘的未来,自己不去争取可怎么行呢。] [……如您所愿。] 感到惶恐的同时,罗兰离开了办公室。胸中变得温暖,这是因有值得自己效力的主君所带来的喜悦,和作为骑士的使命感。 [为了殿下,必须在更多的,绞尽脑汁才行。但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不知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罗兰还不知道。转进的布琉奈军,以步兵的脚程还有一日就能回到尼斯了。 远处漂浮着棉块般云朵的苍天下,赛安 泰纳蒂率领的约一万六千布琉奈军,正在街道附近的某个山丘上扎营休息。这个山丘,就像被放在远处的石块一样,临近着朦胧的王都城墙。 自六日前提格尔他们暂离军队后,他们假装朝鲁提迪亚去后又变向,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分成了二队。这和从王都出发时的理由一样,要尽可能不让行军速度下降,并且还为了确保人数对应的水源,以及便于行动。 就这样,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队,和奥利维指挥的冯仑队各自南下,在今天早上终于成功会师。 在知道出现离队者的情况下也要加速行军,结果有近四千数量的士兵被落下了,即便如此水源的确保还是困难,比预计用了更多天数。 [到了这里后,见惯的景色让人感到平静呐。] 在营地的一角,望着径直穿过草原的街道,微微起伏的丘陵,赛安发出了这样的感想。 想到还有一日就能到王都了,他倒是想要催促士兵们,但这样万一碰到情况时会来不及应变,所以被迪弗洛特阻止了。 过了中午左右,派出去的侦查队回来了。赛安在自己的营帐里,听取侦查队队长的报告。在场的还有迪弗洛特和奥利维。 [我们的前进路线上发现一群像是敌军部队的身影。] [哦欧,是吗。我判断应该撤回看来是正确的呐。] 完全忘记六、七日前军议上事情的赛安点点头,催促他继续说。 据他说国王军,在离开这里八贝尔斯塔的前方扎了营。数量是二千前后。赛安皱起脸提问。 [二千?不会是和二万搞错了吧?] 队长说[不是。],摇了摇头。 [存在我们看漏,或者有伏兵潜伏在某处的可能性。但是,这个营地前的敌人数量,就算超过二千,也不可能会超过三千。] [我知道了。数量上是二千左右吧。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迪弗洛特用带着威严的态度插话。队长颔首回答。 [敌人,堆了大量的稻草。堆得就像,几乎成一座小山了。] 这个报告让迪弗洛特困惑,和奥利维互相对视。 [敌人之中,可有总指挥官……号称法隆陛下的大逆不道之徒的身姿?] 赛安询问。要不是有夏鲁鲁在,他就骑着飞龙从空中完成奇袭了。夏鲁鲁在的场合很可怕,他不打算鲁莽接近。 队长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来回就有六十贝尔斯塔了。就算不知道也没有办法。] 说这话的奥利维。对着呼出一口安心气息的队长,这次轮到他问了。 [话说,王都的样子见过吗?] 队长摇了摇头。迪弗洛特说了慰劳的话后,就让他退下了。 奥利维把地图摊开,将三只棋子放到上面。 [尼斯北部,有敌军在。再往北走,就是我们。暂且是这样,尼斯和我们从南北夹着敌军。] [道理是这样呐。我们和敌军差八贝尔斯塔。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敌军和王都的距离是五贝尔斯塔吧。实在无法能说是在夹击啊。] 迪弗洛特摇了摇肩膀笑着说,但马上转为严肃的表情。 [尼斯没事是最重要的,还不能太放心。敌人是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的家伙,但既然已经将军队行进至此,果然还是以王都为目标的吧。] [话虽如此,我不觉得仅仅靠二千士兵就能攻陷王都。] 奥利维表示疑惑。 [一千或二千士兵暂且不论,要藏起超过数千的大军是不可能的。士兵的数量越是增加,就会在行军时留下痕迹。就算分成复数部队,也不能完全掩盖。] [想要以寡兵攻陷的话,就是找到暗道,或是派奸细潜入,从内侧开门这些吧。但现在的王都有黑骑士外加三千士兵。还有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在。不可能轻易得逞。那他们到底打算用什么手段呢?] 对盯着地图正在沉思的二名骑士,赛安问道。 [是不是,我们应该停止休息,尽可能的和敌人缩短距离?] 对赛安来说,好不容易抓到了敌军。他想要通过自己的指挥击溃他们,获得武勋。要是磨磨蹭蹭的,可能会让敌人逃走,王都的守兵们可能还会出城进攻。他无法忍受眼前的战功被抢走。 [在这个情况下进军的话,可能会让疲乏劳顿的士兵站到敌人面前。] 虽然奥利维锐利的视线让赛安有些胆怯,但他还是尽力反驳。 [但是,敌人只有二千不是吗。这边可是有一万六千。就算开战….] [要是过分相信数量而焦躁的话,正是个理想的饵食。赛安卿是想促成敌人功成名就吗。](魔弹第一阴阳人) 赛安火冒三丈。不过,在他怒吼之前迪弗洛特先发言了。 [奥利维卿哟,目前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不在,现在的总指挥官可是赛安卿啊。] 受到年长的迪弗洛特告诫,奥利维无言的向赛安低头致歉。确认这个行为后,迪弗洛特看向赛安。 [奥利维卿说的虽然在理,但就算只有少数,王都附近有敌人就让人不爽了。在还有体力,就算乱来点也马上能投入战斗的人里选出二千到三千人左右,编成突击部队怎么样。] [这点子,不错。好,交给你了。] 赛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问奥利维。 [话说,奥利维卿。冯仑有来过联络吗?] 奥利维说[很遗憾。],摇了摇头。 赛安拼命忍耐,掩饰嘴角的笑意。提格尔不在。琉蒂也不在。 ——总算,轮到我建立武勋的好时机来啦…….!(笑出声) 正如和提格尔说过那样,赛安就是为了获取战果才参加这次作战的。 然而,回想从王都出发后自己的行动,率领一万士兵到了朗布伊艾城堡,打了场不算仗的仗,城堡被烧了,以折返告终,仅此而已。 但是,眼前面临的情况是怎样呢。有一万六千士兵在手,单凭二千士兵是无法对抗的。赛安只要向士兵下令前进,去蹂躏就行了。仅需此举,就能独占守卫了王都,又歼灭了敌人的勇将殊荣。 向敌人发起进攻时,只要骑着飞龙从天上发动袭击就行了。虽然唯独不想碰到夏鲁鲁,但对于除他之外的敌将,自己和飞龙有自信可以打垮。 [我有个提案。] 赛安咳嗽了一声,再次看向二名骑士。 [我先用飞龙回趟王都如何?向王女殿下详细报告下现状,和在王都的罗兰卿也能易于连携。] 顺便,可以诉说他看穿了敌人以王都为目标的计划,所以才立刻率军折返,将自己的存在给蕾琪卖个好印象。赛安是打着这个算盘。根据敌人的动向,王都有可能成为战场,那果然自己还是应该在王都。 然而,奥利维的反应显得冷淡。 [当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琉蒂艾娜阁下离开军队时,您自己是如何说的,难道已经忘记了吗。这里一万六千士兵的指挥官,是您。向王都传达我们的存在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指挥官离开现场所带来的不利会更甚。] 迪弗洛特的话,则是用稍微告诫性的说法方式劝阻。 [赛安卿,天上飞的飞龙会很显眼。更何况,从这里飞向王都的话是一条直线。无疑会被敌军发现。被他们知道赛安卿在何处的话,可就不妙了。] [我倒期待通过展示我的存在,可以让敌兵胆怯。] [或许是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人类不会总被钻空子的。在奥久尔吃的苦头,还记得吧。] 听了这话,让赛安轻轻呻吟了下。在奥久尔战役中,通过让飞龙急速下降攻击的赛安,被敌兵扔了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打到飞龙鼻面后,飞龙就变得醉醺醺,无法再驾驭。 [明日,不,连今日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战争。当然,根据情况也许要请求你骑飞龙去王都的,但现在还请呆在这里。] 迪弗洛特的声音强而有力,还有说服力。 [——知道啦。] 摆摆架子,赛安慢慢的点点头。 [确实啊,要是发生什么能够对应是很重要的。我会连同冯仑或者贝尔修拉克的份一起,履行作为指挥官的职责的。] 三人围着地图继续交谈,还决定了将负伤者安置在这里。 当二名骑士离开后,感到疲劳的赛安躺倒在毛毯上。当他睡眼惺忪时,侍女阿鲁艾特没有发出声音,进来了。 [迪弗洛特大人和我说,您有些吩咐。] 虽然反射性的想要说出[滚出去。],但赛安在差一点说出之前将话吞了回去。是有要和她交代的事情。 [伤员们今晚会脱离军队。你也和他们一起吧。] [打仗吗。] [对的。这十几日来净是些让人光火的事情。] 说到这,赛安盯着阿鲁艾特,感慨的说道。 [真亏你,能够陪我熬到今天。] [因为做的事情几乎没变。] 看着不带一丝微笑回答的阿鲁艾特,赛安笑了。就连在雅尼艾斯这种不毛之地时也没见她叫过苦,看来是真能忍,不容易。 [之前说过,回到聂梅塔库姆后会有奖励,还记得吗?] 忽然想起了这事,他问道。这是他受父亲之命呆在雅尼艾斯时的事。 [非常抱歉。] 阿鲁艾特摇了摇头。之后,以平常的调子说道。 [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就容我告退,还要去洗飞龙的身体。] 听了这话,赛安起身。 [我也去。毕竟是我的飞龙。] 赛安出了帐篷,阿鲁艾特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默默跟着。 关于敌军的动向,新的消息送到罗兰那里时是翌日早上。 接近黎明时分,据说是由北而来的行商们,告诉给了守卫城门的士兵们的。说是在北面看见了巨人的身影。他们哭着恳求开门要进去,缠了近半刻时间,看出士兵们不会改变心意后,才沿着城墙向南去了。 这时,罗兰虽然还在睡,但立刻跳起来听取报告,派遣了侦查队。由于天色还暗的缘故花了些花时间,当东面的天空开始泛白时侦查队回来了。 罗兰在王都的城墙北侧,听取了他们的报告。 [那个,究竟是什么啊。] 催促着侦查队,罗兰的目光向北投去。 离开王都大约二贝尔斯塔前,有三个大约一百切特(十米)高的巨人,站立着。见者无可避免的,会感受到那东西的令人忌讳和巨大,还有恐怖。 城墙上的士兵们,谁的目光都离不开巨人。对于在一晚之间居然出现了这种东西而感到惊讶,不知道这有什么目的,总之挑动着人们的不安。 三个巨人旁边,展开着约二千国王军。红马旗,和绘有独角兽的岗隆家旗帜随风飘动。 当天色变亮时,蕾琪在护卫贞德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城墙上。 向着敬礼的士兵们挥手回应的同时,蕾琪的表情上也增添着几分惊愕,盯着三个巨人。当罗兰走来后,她才总算回过神。 [那个巨人,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据侦查队报告,似乎是稻草做的。] [稻草….?] 蕾琪的表情充满了困惑。罗兰也一样, [要是只用稻草组成巨人,一晚上确实就能做出来了。但是,我不认为夏鲁鲁和岗隆,会仅仅竖起稻草人那么简单。] [嗯嗯。不能放任那个不管。既然从这里能看的那么清楚,那流言应该早就在民众之间传开了。这引起他们的不安了。] [我立刻去处理。] 低着头,罗兰窝囊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在宣誓会为蕾琪献出全部才智的翌日,居然就成了这幅模样。 蕾琪巡视了城墙一圈回了王宫。是为了减缓士兵的不安吧。那自己也必须尽早,采取对于巨人的应对措施不可。 [但是,不能调动士兵。] 巨人的脚下,约二千敌兵在很麻烦。要是派五百或一千去也只会被击退。而且,其中还有夏鲁鲁和岗隆,就算同数量也不够。 [不得已了吗….] 罗兰向目不转睛看着巨人的士兵们告知后,离开了城墙。登上琉贝隆山上,快步朝王宫去。 向一部分侍女传话,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以王都守备队长的身份作出一系列指示后,朝着接待室去了。 [一大早就那么忙了呐。黑骑士阁下。] 这样说着出迎罗兰的人,穿着葡萄色和白色搭配的军服,腰间挂着长剑,是个白银色头发的女子。她是莱特梅莉辞的战姬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 她身后还有奥尔加 塔姆,和艾丽莎维塔 法米娜。二人都和艾莲同样,已经换好了装束。 [这么早真是抱歉,各位战姬。有不得已的事情要拜托几位。] 行了一礼的罗兰这样说道,艾莲的红玉眼瞳渗出光芒,愉快的笑道。 [是北部出现的那三个巨人的事吗?] [您已经见过了吗?],罗兰坦率的表示吃惊。 [正是这件事。我会准备一千骑兵,请求您为我们刺探下那个令人不快的巨人真面目。我也知道这是有些出格的请求,受到您的拒绝也无妨。] [一千啊。还真是舍得啊。] 艾莲的话,不如说是对这个数字感到吃惊。 [目前,听说王都只有三千士兵,从什么地方抽出来的?] [从城墙和街道里。虽然会变得很薄弱,但在这个情况下,也是不得已了。] 守卫王宫的士兵不能抽。还不知道巨人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是国王军弄得。那已经算开战了。 [再之,我们信赖您的实力。比起率领二百或三百士兵观察敌人状况,不如准备好一切能准备的,让您能最大限度发挥更好。] [不愧是黑骑是阁下呐。可以,我接受了。] 艾莲爽快的答应了。就连罗兰都感到惊讶。 [非常感谢,但是没关系吗?] [你是觉得要是我们话,就算用敌人的一半兵力也能取得些收获,所以才来拜托的吧?我姑且,是受了王命呆在这里的。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必须要干点活啊。] 这样回答后,艾莲回头看向奥尔加和丽莎。 [你们怎么样?嫌麻烦的话回去睡觉也行。] [要是想拒绝就不会换衣服了啊。] 丽莎双臂交叉这样说到,奥尔加则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应。 [毕竟我是斧姬啊。] 这个是她在布琉奈作战期间想出来的,给自己的外号。 [感谢你们。但是,请千万不要勉强。] 对着三名战姬,罗兰深深低下了头。 之后过了半刻,一座北侧城门打开了。 站在一千骑兵前头,艾莲和丽莎,奥尔加骑马朝王都之外去。 比起说青色,用水色形容更贴切的天空下,三名战姬率领的一千骑兵,以井然有序的队列行进在草原上。朝着伫立在草原上的三个巨人去。 [要是将黑龙旗,还有我莱特梅莉辞的军旗带来就好了。] 仰望着随风飘扬的红马旗,艾莲的嘴角露出微笑。明明面对的是多一倍数量的敌人,她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丽莎和奥尔加也一样。 [说起来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取斧姬这么个别名?] 丽莎穿着的是以突显浓淡为基调,胸口部分用了白色,各处穿插了淡紫和金色点缀的礼服。就算穿着这种服装,她也能稳稳的驾驭着马匹。 [作为战场勇者的证明。] 厚实的衣服基础上,又用了大量羊毛的外套姿态下的奥尔加,在这三人之中也许算是最适合战场的服装了。看上去热,透气性似乎很好。 看见在战前毫无紧张和不安的战姬们,布琉奈的骑士们也鼓舞自身。他们当然知道战姬的威名,其中还有亲眼见识过她们战姿的人在,要是全都依仗外国的客将,会有损战士之名的。 然后,结束了不到二贝尔斯塔的简短进程,艾莲她们和对军对峙了。 敌我间的距离在五百阿尔欣以下。稻草巨人脚下展开的国王军约二千,采取了迎击布琉奈军的态势。他们穿着盔甲,架着枪盾,腰上还挂着小剑和手斧。还有手臂上插着投石绳的人。 [轻视弓箭的这个国家,居然能够培育出提格尔那种家伙。] 嘴里嘟哝后,艾莲用身为战士的表情瞪向国王军,嚷道。 [遵从恶徒岗隆和冒牌王的杂碎们!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扔下武器投降吧!] 声音响彻战场。过了一会儿时间,国王军的骑士大声回应。 [遵从伪装自称王女的蠢货们!现在还来得及哦,快向法隆王屈膝祈求宽恕吧,加入到正义之军来!] [毫无可信度的正义别说出来!没能立功又动机不纯的家伙们,只不过是为了这新来的机会而赌一把吧!这个赌博只会迎来破灭!] 来了劲而声音渐渐变大的艾莲身后,奥尔加佩服的看着,丽莎则呆若木鸡。这已经不是劝降通告了,而是单纯的挑衅。 但是,艾莲不是仅仅在挑衅敌军。还一直观察着巨人。 ——就算从这里看,看上去也只是一个大型玩具而已…。 以几根木材为芯,将稻草卷成束状缠上,然后在用绳子相连做成巨大的稻草人,艾莲只能看出这些。 [夏鲁鲁那家伙,可是一个人就攻下了城堡,还将那城堡烧了,总之是个会让人出乎意料的男人,这个巨人里面也有什么机关吗?] 但是,看来没有闲工夫去思考巨人的事了。激昂的国王军士兵们,列好了枪阵前进过来。艾莲身后呆着的士兵们,也架好了枪。 艾莲高举白银长剑。是她的龙具亚利法尔。奥尔加伸长了双刃斧姆玛将其扛在肩上,丽莎则握紧了黑鞭瓦利辞伊芙。 [突击!] 艾莲喊道,布琉奈士兵们发出咆哮。国王军士兵也叫出怒吼。 冲突之前的投石应酬免了。践踏着花草,踢打着地面,两军正面交锋。长枪交错,盔甲之间的摩擦,血沫横飞。 布琉奈军先头的艾莲,将拦在正面的敌兵一击砍落。并立刻转动手腕抹了左边敌兵的脖子,利用剑势,扭转身体同时打倒了第三人。她剑锋所指之处风起云涌,让大气为止悲鸣。 奥尔加挥舞长柄化的战斧,有幸被击中的敌兵会被完全粉碎。虽然不像艾莲的斩击那般华丽,但姆玛具有只要擦到一点就能连同盔甲一起将骨肉击碎的强大力量。奥尔加自身也很冷静,准确的挥舞龙具。 丽莎的黑鞭描绘出不规则的轨迹,将国王军的士兵们打的片甲不留。国王军士兵们连同头盔和盔甲被一扫而空,倒在血雾之中。就算想用枪或盾抵挡,她的鞭子也会从死角袭来。能站着挡在丽莎面前的人一个也没有。 她们的奋战,提升了布琉奈士兵们的战意,让国王军的士兵胆怯。 在战姬们的周围,士兵的交锋反复上演着。 洋溢着怒骂声,枪盾持续冲突。折枪,裂盾,形成了几个血池。肩膀被贯穿的士兵倒在地上,落马的骑士受敌人践踏。悲鸣声四起,吸入于大气之中。 按照数量预估的话,国王军才应该是随着战况而显出优势的人,但他们却是被压制的一方。制造出这个局面的,无疑就是战姬们。 艾莲她们绝不是无谋的发起进攻,而是巧妙的主导前进后退来诱导国王军的先头集团,接二连三的葬送他们。每当战姬们挥下龙具,就会叠加死尸,被破坏的盔甲掉落在地。身处这凄惨光景的正中,她们却显得毅然又美丽。 [差不多要后退了哦。] 艾莲向着周围的士兵们通告。就算打倒了敌兵,巨人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将之判定为故弄玄虚,在适当时机撤退比较好。 正在这时,几个人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放眼望去,三个巨人上点上了几处火焰。大概是在稻草上浸过油了,火势以可怕的速度扩散,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巨人。就连艾莲她们也大吃一惊,停下了动作。黑烟开始向两军作战的地方逼近。 艾莲咂了咂舌,挥舞亚利法尔。引出的疾风吹散了黑烟。但是,黑烟马上又开始蔓延。 [到底是谁放的火?] 总之,变成这样已经打不了仗了。布琉奈军慌忙后退。 阵风吹过,化为炎块的巨人摇晃。大大的倾斜,朝着布琉奈军倒下。悲鸣被抹消,卷起土块的风暴,轰鸣声响彻。火种飞溅,草原染上了朱色斑纹。在这之上黑烟宛如匍匐盖阔。 [散开!被烟包围就马上跑开!] 用风守卫自身的同时,艾莲叫喊道。哪怕解开风的保护片刻,眼鼻瞬间就会进烟吧。 另外二个巨人,也受到风力影响左右摇动。布琉奈军想要从火焰和烟里逃脱,骑马四散奔走。没有功夫去帮助被烟卷入,或是因冲击被打飞的同伴。奥尔加和丽莎也没有这份余裕。 好不容易从火焰和烟里逃了出来,又降下了投石雨。一支国王军部队绕开火焰和烟,迂回到布琉奈军侧面。 [事先就知道了吗?不对,这不像是整体的行动。] 要是一开始就用火焰和烟攻击布琉奈军的话,就会让巨人靠的更近,应该会让他们无法逃脱。但是,敌人却没有这么行动。 ——为了这边落入了圈套,让一部分同伴…不,是相当多的人牺牲了吗。 艾莲咂了下舌。虽然可恨,但却不得不承认被摆了一道。 [不用反击!帮助同伴后退!] 回头看向布琉奈士兵们,艾莲拼命叫喊。丽莎和奥尔加也是。现在和敌人拉开距离才是当务之急。 火焰和烟还有投石让布琉奈骑兵们陷入混乱和仓皇,听到战姬叫唤的人们取回了冷静。用盾牌抵挡投石,呵斥被吓傻的马儿,离开巨人们。 之后没多久,二个巨人相继倒地。大地激烈的摇晃,灰蒙蒙的烟雾覆盖大地。铺开的火焰贪婪的吞噬着花草,草原被染成了朱色。 王都尼斯的街道,被沉闷紧迫的气氛所笼罩。 当一千骑兵从北门出击时,民众已经明白开始打仗了。蕾琪和岗隆终于交锋了。许多人不是跑回家就是去神殿,向众神祈祷。 岗隆之名,对王都居民来说是令人恐惧的对象。虽然受到了巴舍拉阻拦,但也举行过了一次虐杀。 虽然大多数民众都闭门不出,但不代表路上就没人了。 骑士和士兵忙于奔走,有必办之事的人,或者无惧岗隆和战争,想要展示自己蛮勇的人,行走在路上。但是,平常的活力毕竟还是没有了。 在这之中,有个集团正朝着西侧城门去。数量是十人。全员都穿的像行商一样,后面的三人搬着大型木箱。 要是久经沙场的人见到了,就会留意到他们大部分人的身体饱经锻炼,动作没有破绽。 [和我想的一样吧。那些家伙的注意被稻草人钉死了。] 走在前头,得意和同伴说话的男人,是夏鲁鲁。夏鲁鲁搭话的对象是岗隆。 [没想到,居然没有人认为那就是个单纯的稻草人。] 在从朗布伊艾到王都期间,夏鲁鲁顺道筹备了大量的稻草和绳子,和作为巨人中枢的木材。夏鲁鲁将这些零散搬运,当离王都足够近时,用一晚上将三个巨人做好。 到黎明前,跑到北侧城门诉说巨人存在的行商们,就是夏鲁鲁的部下。 在他们吸引守卫城墙的士兵们注意的期间,夏鲁鲁以黑暗为掩护登上了城墙,放下绳子将混入王都的部下们拉上来。 黑暗之中能麻利的登上城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但是,夏鲁鲁他,知道围住王都城墙外容易攀登的地方。 就像以前,对纳贝尔解释的那样,夏鲁鲁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警戒心。再加上,岗隆的恶名。之后,就尽量的弄些古怪的举动,诱导对手去想[万一的话。]就好了。 [那些家伙,为了警戒巨人甚至都出兵了呐。那我们就更加简单了。进攻朗布伊艾的大军似乎已近急匆匆的折返了,勉强还来得及吧。] 夏鲁鲁部下搬着的箱子里,装的是以杜岚塔尔为主的武器。这之后,他们预定会和约二千别动队会合。接着,就袭击王宫了。 [久等了,各位。] 夏鲁鲁充满自信的宣告。 [那么,【巴雅尔作战】正式开始。为我拿下王宫吧。] 部下们充满着昂扬感点头。 当敌军入侵的报告被送到在王宫的罗兰处时,是空气带着热度,慢慢接近正午的时分。 [街道被入侵了!] 拼命跑来的骑士,肩膀因呼吸大幅度颤动着,以绝望的表情报告。罗兰虽然感到愕然,但在那感情表现在脸上之前,简短的问道。 [在什么地方?敌人的数量呢?] [西侧城门。数量不明,但不像一百二百的样子…….] 他眉头紧皱,要是超过一百人集合在城门的话,看守的士兵们不可能注意不到。另外还会盘问。 [城门外的地面突然开了个洞,敌兵像蚂蚁一样从里面…] 罗兰的脑海里闪过了某件事。想起来,根据蕾琪的命令被堵上了的,王都的外边和王宫连接的隐藏通道。 ——殿下之所以做出封堵的指示,是因为夏鲁鲁知道很多古老的东西。 夏鲁鲁选了其中一条地下通道,会不会在这中途又做了岔路呢。他料到了这边只会封堵隐藏通道的两端。 罗兰出了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向蕾琪的办公室。王女那儿也收到了同样的报告吧,必须立刻采取对策。拜托了调整着呼吸跟过来的骑士。 [帮我向桂尼薇娅殿传达下,请她来王女殿下的办公室。] 骑士没有回答就跑了出去。罗兰忍住想要全力奔跑的冲动。 造访蕾琪的办公室后,正好碰见一个骑士慌张的出来。得到许可的罗兰进入后,蕾琪紧张的僵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的是护卫贞德。 [西侧城门出现敌人了。] 无视了礼仪,罗兰报告。贞德冷静的问道。 [有没有奸细混入王都的可能性,还是不止如此。] 罗兰陈述了,敌人有可能是使用了隐藏通道的推测。 因为大意而咬牙切齿。原以为只要破坏出入口就暂时安全了,当时罗兰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悔先放到之后。现在必须做应该做的事。 [非常抱歉,殿下。战况变得非常严峻了。] 守卫王宫的士兵数量,约有一千。敌人数量有可能比这更高。 ——争取到时间的话,城墙或街道的士兵们会赶来。 但是,敌人应该也想到的这点,有可能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准备了诱饵。不能马上就觉得救援会来。 面对深深低头致歉的罗兰,蕾琪以毅然的表情回答。 [我原本,就不觉得会是一场轻松的作战。请抬起头,罗兰卿。] 蕾琪的语气里,可以感受到虽平静却不屈的坚强。 [在这个状况下应该如何作战,请说说看。就算不在乎我自身的安全也无妨。为了胜利要如何去做,就此说明下吧。] 出色的决断力,和觉悟。因铭记在心的感动而颤抖,罗兰开口道。 [这个状况下我们胜利的方法有三个。第一个,讨灭敌人的总指挥官。第二个,一直防守不让一个敌兵靠近王宫。第三个,舍弃王宫,让殿下逃至安全的地方。] 由于关于敌人的情报过少,哪一个都非常困难。 首先,敌人的总指挥官是谁,又在哪里都不知道。关于第二个,要是敌人是全副武装的大军,被压进来的可能性很大。至于第三个,由于隐藏通道已经被堵上了,那除了从琉贝隆山上跑下去就别无他法了。 [哪怕只有一时,要是交出了王都,就是我的败北。] 蕾琪摇了摇头,舍弃了第三个方法。当罗兰想要反驳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桂尼薇娅。她的腰间挂着宝剑卡里棒。 [看来王都被入侵了。] 为了确认而询问的桂尼薇娅脸上,洋溢着霸气。 [北面出现的巨人们,似乎是为了引起这边注意的把戏。] [蕾琪殿下打算怎么办?] 桂尼薇娅问道后。蕾琪的脸微微泛红,大概是由于感受到了她的战意吧。 [战斗。] 接着桂尼薇娅的视线,蕾琪明确的回答。 [讨灭敌将,或者守卫王都拒敌军于外。我们只能通过这两点来取得胜利。为此竭尽全力。] 夏鲁鲁和岗隆的可怕,蕾琪亲眼见识过。从这点来看,这是她鲜明的决意。 [但是,我自身不会用剑,为了不妨碍到各位会去谒见之间。贵为宾客的您,是否能和我一同避难呢。] [虽然这也不坏,但我选择让您再欠我点。] 桂尼薇娅艳丽的笑道。理解了其意义之后,罗兰微微有些吃惊。 [希望殿下能再一次,对自己所处的立场有所自觉。] [正是因为我知道才这么说的。而且,现在也急需人手吧。] 挺起胸膛,桂尼薇娅磊落的看向罗兰。罗兰叹了口气。 [看来不管说什么您都不会听进去了…。没有办法,不过要以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作为条件。] [这可以。请努力跟上吧,黑骑士阁下。] 这个情况下,看来是打算不留余地的尽情使唤罗兰了。就连蕾琪也傻眼了。 [看来亚斯瓦尔成了可靠的邻国了…] 四人出了办公室。罗兰转向蕾琪。 [那么,殿下。我会尽快夺取胜利归来的。] 行了一礼后罗兰和桂尼薇娅跑了出去。 朝着谒见之间,蕾琪也快速迈出步子。贞德并行在侧。 [殿下,既然您已经选择了战斗,那就算以我为盾,也请不要顾虑。] [要是你已经强到能成为能让我无所顾虑的盾牌的话。] 用温暖的语调说着锐利的语句,主从向着谒见之间走去。 国王军的动作雷厉风行。 压制西侧城门后,他们立刻朝琉贝隆山去,踏入了山道。守卫琉贝隆山入口处站立的士兵们叫出敌袭之时,就被砍倒了。 侵入到王都的国王军数量,约有二千。在先头部队踏入琉贝隆山期间,后续部队将准备好的栅栏竖起,夺取附近旅店连着的货车,用于堵住通道而排开,阻碍布琉奈士兵们的行动。 国王军就此踏入了王宫。 [抓住自称王女之人!其他人不管谁都可以无视!要是抓到的话会有奖赏哦!] 高举杜岚塔尔,夏鲁鲁煽动麾下的骑士和士兵们。和蕾琪一样,他也正确把握到了,自己等人要如何胜利。斩杀敌人的骑士,袭击官僚和侍女,席卷宝物库等等,这些都和胜利无关。 除了抓到蕾琪,或者举起其首级之外,都不算自己等人的胜利。 [要是让远孙逃掉的话,就算控制了这个王宫和王都,也维持不了多久。那样的话,干脆就放弃王都重新规划更好。] 夏鲁鲁是这样想的。如蕾琪想的那样,他既没有过于高估自己,也没有过于轻视作为敌人的她。 看到王宫入口后,罗兰才明白目前的状况已经相当严峻了。有一群敌兵从前方跑来。看来入口已经被敌人压制了。 现在,罗兰拿着的只是普通大剑。出自优秀锻造师迪吉雷之手,比一般大剑更锐利,坚固,当然比起杜岚塔尔就差远了。 但是,就算如此罗兰也毫无惧色。 奔跑的速度完全不减,挥出大剑。持枪刺向罗兰的二名国王军,身体连同盔甲一起被斩裂砍飞。血溅到墙壁上,流到了地面。 目睹了罗兰的豪勇,敌兵们发出惊愕和战栗的尖叫。当然,放过这个破绽就不是黑骑士了。他果敢向前踏出,再次挥出大剑。 每一击都会响起雷鸣般的轰鸣,全身是血的肉块被打到地上。就算想用剑和盾抵抗,罗兰的斩击也会连同对手一起将之砍飞。黑骑士为何会受到如此称颂,让国王军的士兵们再一次认识到了。 桂尼薇娅则是,右手拎着卡里棒,观望着罗兰的奋战。其中一个原因是,由于罗兰的武器是大剑,要是粗心的站到他身侧作战的话,会让他的动作变迟钝。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出现非要自己出手相助的情况。 这时,走廊对面有个大个的人影跑来。是担任桂尼薇娅护卫的哈米舍。在将王女送出办公室之后,收到敌袭通知的他,带上长弓和小剑跑出房间,一直在找桂尼薇娅。 [桂尼薇娅殿下,真亏您没事。] [有罗兰卿保护呢。哈米舍,你也没事就好。] 哈米舍老实的接受了桂尼薇娅的说辞,向罗兰颔首示意。罗兰本想纠正,但作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场合。 罗兰从跑来的骑士们那里听闻了状况。皱了皱眉。进来了相当多的敌人。想要压回去必须要搞些策略了。 [让几个人去洗涤处,向其他守卫走廊的人也这样说。拿大桶装满水,融进肥皂。] 虽然骑士们对这道命令感到困惑,但被罗兰反复命令。就立刻跑出去了。桂尼薇娅也疑惑的问道。 [罗兰卿,这个状况下去洗涤处是要干吗?] [没什么,马上就会知道了。] 没多久,去了洗涤处的骑士们,抱回来三个桶。 这时,罗兰正和先头的敌兵交锋,对手因其勇猛而节节后退,听到骑士们到了后,他向后退了。 [后退,诱导敌人。然后在地上泼水。] 听从罗兰的指挥,布琉奈士兵们后退了。见此,国王军的士兵们猛然向前跃。对他们来说,必须抓到,或者杀死王女。没有工夫畏缩不前。 这时,布琉奈骑士们将溶了肥皂的水泼出去。国王军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脚底打滑,摔在了一起。然后,罗兰毫不留情的掷枪。 撕裂大气,被投出去的无数支枪刺穿了国王军士兵们。国王军士兵们虽然抵挡不住向后退,但地板太滑导致很难做到。想要爬着逃走时,又有新的枪被投过来,国王军陷入了混乱。 后方待机的国王军士兵们也束手无策。不当心往前冲的话,就会和倒在地上挣扎的同伴变成同样的命运。 [只是泼水,就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啊。] 桂尼薇娅佩服的低语。罗兰答道,[根据战场来看。]。 [王宫的地板很平,侍女们每天都会磨。正因为是这种场地,肥皂水才有效果。要是城堡这种很脏的道路就很难了。] [是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一定是从罗兰卿孩童时期的记忆里想出来的。和在山顶神殿上听来的故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吧?] 桂尼薇娅坏笑了下。罗兰无法回答。 这时,哈米舍将箭矢搭到长弓上。这个状况下敌人犹豫不前,对他来说十分理想。是展示亚斯瓦尔武勇的好机会,作为桂尼薇娅的部下也有义务去这样做。 以强健的臂弯拉满的弓弦而射出去的箭矢,几乎是直线飞行,刺穿了国王军士兵的颜面。当场死亡。布琉奈士兵发出欢呼。 [干得好,哈米舍卿。] 对于罗兰的赞赏,哈米舍作为回应搭上了第二支箭。 [我的武勋,属于桂尼薇娅殿下,以及作出让我这么便于立功场合的罗兰卿。而且,要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话,远会更加活跃吧。] 就这样,哈米舍让国王军的士兵畏缩,报告到了守卫其他走廊的骑士们那里。多亏了罗兰想出来的[把戏],总算是阻挡住了敌人的前进。 [好,顺势调整队列,死守立足点。别让敌人前进。这样下去,就是我们的胜利。] 敌人的兵力,顶多比这变多一倍,罗兰估计。还有,这边还有几个靠得住的同伴。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对这边有利。 另一方面,作为国王军总指挥的夏鲁鲁,接到了因地板有水无法前进的报告后,表情显出一半佩服,一半吃惊。 [啥,三百年后的骑士们里面居然也有这种捣蛋鬼在。] 夏鲁鲁笑了。可不能光觉得好玩。他作为总指挥官,有义务引导同伴取得优势。站在旁边的岗隆说道。 [可以让可消耗的士兵前进将地板铺上。] 这个场合下可消耗的士兵,指的是怪物们。夏鲁鲁摇了摇头。 [三百年前就说过了,你再想的简单点吧。把戏用把戏应对就行了。让一部分士兵去客房。] [想要做什么?客房周围已经没人了哦。] 对于纳闷的岗隆,夏鲁鲁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将所有窗帘和地毯拿过来。只不过是水。充满了烟,火就没用了,那么就将之埋没便可。] 国王军的士兵们听从命令扔出窗帘和地毯,盖到了地上继续前进。 敌人的行动,让罗兰露出苦笑。既然知道是把戏,所以没有太大的挫败感。应当对争取到时间感到满足。 罗兰率领士兵们砍入敌阵,又被迫后退。 走廊深处传来怒吼,新的敌人出现了。罗兰重新拿好大剑,看见敌兵之中向前过来的男人后,瞠目结舌。是夏鲁鲁。 [哦呀,还以为是谁,这不是【骑士中的骑士】吗。] 夏鲁鲁也留意到了罗兰,肩上扛着杜岚塔尔笑道。 [以蕾琪王女…为名的女子在哪里?告诉我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不需要你这种连猪饲料都不如的慈悲。] 罗兰全身喷涌出怒气和战意。但是,他的双眼冷静的观察着夏鲁鲁的动作。夏鲁鲁自身的技量已经不同寻常了,何况他还有杜岚塔尔在手。 正是一直挥舞宝剑至今的罗兰,才对它的可怕之处十分了解。这不是任凭感情就能砍过去的对手。 二人上前。从毫无多余的步伐来看,他们正在准确估量和对手的距离。 突然,夏鲁鲁踏出一大步。大气发出悲鸣。 响起了巨岩碎裂的轰鸣。面对夏鲁鲁从头而下的斩击,罗兰用横扫弹回这一击。气势受压,罗兰后退了。 [好东西啊。],夏鲁鲁笑了。 [一般的剑就被打断了哦。] 罗兰没有回答。额头渗出汗水,麻痹感从拿着大剑的手中传来。 倒也不能否定夏鲁鲁的话。因为是出于锻造师迪吉雷之手,才总算是耐住了。但就算如此,这样打下去是顶不住多久的。 [所以说,如何呢?有说说看你主子所在地的想法了吗?] [已经不在王宫了。] 罗兰自然的撒了谎。但是,夏鲁鲁听了后却说出了让黑骑士惊愕的话。 [我猜猜看。是谒见之间吧。] 罗兰好不容易将动摇埋在了心里,特意皱了下眉。装出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的样子。然而,那对夏鲁鲁不管用。 [你以为是谁建了这王宫啊?之前,来到招呼时,已经确认过没有什么大变动。受到正面进攻的场合会怎么做,大致就能猜出来。当然就连去谒见之间的路线,我也能马上想出几条。] 没有看漏罗兰的动摇,夏鲁鲁踏出坚实的一步。踢向地板,从上段打下一击。罗兰艰难的架开了这极其危险的斩击。要是正面去挡的话,身体会连同大剑一起被砍成两断吧。 夏鲁鲁用起杜岚塔尔就像是在用自己手足一样,从各个角度攻击罗兰。 罗兰被逼的一味防守。但即便如此,他不仅仅使用大剑在抵挡,还用盔甲架开,躲开,减轻着大剑的负担。因为他看穿了夏鲁鲁的意图,就是要打断罗兰的大剑。 从下往上挑,再间不容发的从上挥下沉重的斩击,对此罗兰通过将这边的剑身与其重合而滑开。拉开距离,调整呼吸。罗兰瞪着对手,夏鲁鲁笑道。 [我想起了前些日子,我们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不仅凭力气还有技术。要是让我认识的那个罗兰见着的话,应该会想和你一较高下吧。] 说完,夏鲁鲁向后退。虽然罗兰明白被挑衅了,但要是不缩短在此的距离的话,夏鲁鲁也许就会摆脱自己朝着谒见之间去。用力咬紧了臼齿,罗兰向前。夏鲁鲁再次后退。这边也跟着前进。 这时,夏鲁鲁忽然向前踏步。杜岚塔尔的利刃逼近罗兰。虽然可以用自己的大剑去挡,但这么做的话大概头会被连同大剑的剑身一起被击飞。 金属间的回音响彻走廊。桂尼薇娅挥舞卡里棒插了进来。 因宝剑之间的冲突而迸发出闪光。夏鲁鲁和桂尼薇娅相互后退。 [勇敢的女子。我喜欢。报上名来。] 夏鲁鲁露出爽朗的笑容。桂尼薇娅则做作的拒绝了。 [我可只会告诉自己中意的人啊。] [把酒言欢的话,马上就会喜欢的啦。看上去不像战姬。但是,既然挡住了这把杜岚塔尔。你是亚斯瓦尔的王女吧?从岗隆那里听来的。] 向桂尼薇娅笑着搭话同时,夏鲁鲁悠然后退。对手下的士兵们嚷道。 [谒见之间,快去谒见之间!最早的人就赢了哦!] 士兵们发出了充满昂扬感和欲望的喊叫。罗兰和桂尼薇娅拿着各自的剑突进,但受阻于夏鲁鲁。随着刃鸣闪出三道剑光,二人被迫后退。笑的桀骜不驯的夏鲁鲁背后,国王军的士兵们在走廊上奔跑。 [接下来,我也不会输给那些家伙,要去谒见之间了,觉得怎么走比较好?既然那些家伙从走廊跑,那还有从中庭切入的办法啊。] 夏鲁鲁的视线,看向了连通中庭的走廊。 ——看来挡不住了。 在王宫构造的知识上,压倒性的输了。 罗兰的脸上,流下了几条焦躁的汗水。 第五章 死斗 总算是和燃烧的稻草巨人们拉开距离的战姬们和布琉奈军,一边后退一边调整队列。已经出现了数十个死者了。 [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烧的那么夸张。大意了。] 艾莲气氛的颤抖着拳头。那份愤怒的大部分,是冲着自己来的。 国王军也远离了火焰和烟,和这边一样正调整队列。大概是混乱中这边的优势被颠覆了吧,他们看来还想要打下去。 [看来不会这么简单就放我们回去呐。] 丽莎不快的将黑鞭的前端敲打地面。她的身旁,奥尔加重新握好了斧头。 [那就再大闹一场为止。] 艾莲回头看向布琉奈士兵们。每张脸都因煤、血或汗而脏兮兮的,但战意却还没有失去。他们也同样感到愤怒。 ——虽然很是可靠,但可能的话想尽早回去呐。 虽然这里并不知道,但艾莲觉得,恐怕王宫已经被袭击了。既然稻草巨人们,真的只是普通稻草人的话,那可想而知他们的目的就只能是吸引这边注意了。 夏鲁鲁考虑的是如何让王宫的守备变得薄弱易攻,而自己等人却彻底的上钩了。 ——是先打击先头的士兵,等对手的动作迟钝时再后退吗。 当她这么想时,国王军前头的士兵们左右分开。让开了道路。 然后,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年龄四十五岁左右。灰色的头发上带着一顶小帽子,凶相,紫色的绢服外套着同色的奢华袍子。还有,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异常压迫感。 艾莲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却认得出男人周围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气氛。这是魔物特有的东西。她拿着长剑瞪向男人。 [你就是岗隆吗?] [我确实是岗隆家的当主,你们又是何人?战姬这种更替太过频繁之物,要一一记住太累了呐。] [不想记住的话最好。我也懒得说。] 艾莲的周围卷起疾风。挥动长剑,她果敢策马前进。瞬间接近岗隆,从马上迅猛的砍去。 响起了类似木剑击打岩石般的声音。出现的光景让人惊讶。 艾莲那能够连同盔甲将肉体一同砍裂的斩击,被岗隆的手掌接住了。艾莲的眼里流露出惊愕和焦躁。她拼命的压下长剑,但他却纹丝不动。 岗隆想要抓住亚利法尔的剑身。艾莲快了一拍,抽回了剑。一口气骑马跑起,离开了岗隆。战栗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流至脸颊。 [战姬们哟。] 摊开双手,岗隆笑着对艾莲她们说。 [给你们自由选择。是死在这里,还是逃回自己的国家…。](要是逃了也当不了战姬了吧) [或者舍弃现在效力的国王,宣誓为伟大的国王而战。既然被龙具选上了,那应该有相应的力量吧。那个男人接下来会变得很忙。作为棋子派上用场吧。] 岗隆的话才听了一半,丽莎和奥尔加策马前进。率先逼进的奥尔加,将长柄斧砸向岗隆的头部。但是,厚刃的战斧没有伤到岗隆头部的分毫就停下了。而且,岗隆还有余裕立刻取下帽子。 丽莎脱离马镫,跳起来袭向岗隆。将龙具缠在自己手上,带着闪电打过去。伴随着轰鸣一起,岗隆的身体飞在空中。但是,丽莎愕然了。因为完全没有击中的手感。 岗隆在空中改变姿势,急速下降踢飞了丽莎。而且,还利用反作用力扑向奥尔加。奥尔加反射性的架起斧子护身。 奥尔加被击飞,砸到了地上。要是全数吃尽的话,骨头无疑会碎掉。 [先说在前头,我对你们评价很高。真亏能将蕾西和芭芭雅嘎歼灭。所以才说让你们选的。] [别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强买强卖。] 下了马帮助奥尔加起身,艾莲瞪向岗隆。敷衍着她带有怒意的眼神,岗隆冷笑道。 [最后还是选择死吗。但是,只是杀掉你们太无聊了。我说你们这些家伙,和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有多亲近?要是让那个小子看见你们的人头,他会多么生气和失智呢?] [最会让提格尔生气的事,那就是由我们砍了你这家伙的人头。因为那家伙是想要亲手了结你的……] 艾莲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就算这压倒性的力量差摆到眼前,她的战意也没有丝毫动摇。 [我是,绝不会再和魔物做交易了。] 丽莎也起身了,解开了缠在手上的黑鞭。奥尔加也努力编织语句。 [我是想象不出,提格尔生气的样子。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调整着呼吸,她握紧姆玛。 [所以,不管怎样,绝对不会被你杀掉的。] 岗隆特意将眼睛眯细。像是听了会让人睡着的话一样。 [我懂了。你们的用处,待会儿再想吧。] 话音刚落,岗隆的身体里溢出了黑色的瘴气。 瘴气形成不详的黑烟铺在地上,扩散在了大气中。在艾莲她们没能马上动弹期间,暗黑的瘴气围住了三名战姬。 岗隆的身姿消失了。接着,瘴气之中出现了什么。 艾莲她们瞠目结舌。那些是死尸。 既有武装的骸骨,也有粘着腐肉,衣衫褴褛的死尸。还有,靠近头顶飘荡着几个人形的黑雾一样的东西。 这异常的状况,让饱经无数战场洗礼的战姬们都呆站着。不过,那也只是几乎一瞬间的事情,她们立刻取回了冷静。 [柳德米拉说起过。她遭遇过会动的死尸和骸骨。] 拿好斧头龙具,奥尔加上前。 [我也是。只不过是龙的死尸群。] [说起来,蕾西那家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呐。] 肩上扛着长剑,艾莲低语道。 蕾西是艾莲在提格尔的协助下歼灭的魔物。栖息在莱特梅莉辞公国和奥尔缪茨公国,王国直辖地间的广袤森林里,许多人遭其杀害。 [难道想让我们到事情结束为止,陪着怪物们嬉闹吗?] 艾莲的语气里带着微弱的焦躁。不到一千的布琉奈骑兵们,不得不在没有自己等人的情况下与国王军交战。应该很严峻吧。为了让哪怕再多一人能幸存,只好向战神特里格拉芙祈祷了。 [温存好力量,找到突破口就行了。] 看见艾莲的表情,丽莎说道。异彩虹瞳里闪烁着强烈的意志。 骨头作响,腐肉受挤,怪物们袭击过来。 战姬们果敢迎击。 早晨,赛安 泰纳蒂被奥利维敲醒,起床了。 一脸不爽的赛安,听到[巨人出现了。]的消息后皱起脸,接着看到在离开营帐很远的地方耸立的巨人们,睡意被一下子吹散了。 [是国王军的东西吧。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奥利维骂道。赛安也想象不出。但是,既然那种令人不快的东西离王都那么近的话,不可能不感到不安的。 回到营帐后,看见了迪弗洛特的身影。三人快速吃完面包和汤,还有肉干组成的乏味食物,到营帐中商谈。 [我骑飞龙去尼斯,你们就快点带兵跟过来。] 赛安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和昨天的事态不一样了。奥利维和迪弗洛提相互对视,点头。接着,迪弗洛特发言。 [昨日已经说过了,让有体力的突击部队先行。四千这种程度还是能凑到的。奥利维卿,拜托了。我会带着其他家伙们,再跟上来的。] [明白了。] 奥利维简洁的回答。 但在军议之后,状况又改变了。从这个营地里难以分辨,但巨人烧起来了。 要到巨人旁边需要花些时间的奥利维,立刻就率兵出发了,但赛安却犹豫了。出发推迟了四刻半。 用了四刻半烦恼这样做是否好后,赛安总算是下定决心了。 出了帐篷,大步流星的去飞龙那里。平时的话阿鲁艾特会在飞龙前,但今天早上没有。因为在昨天夜里,她随同伤员一起脱离军队了。 用鼻子哼了一声,赛安马上骑上了飞龙。当他正扯着几条皮带固定身体时。迪弗洛特走了过来。 [不愧是熟能生巧,真快啊。] [喂],看着皮带,赛安问迪弗洛特。 [你不是也想要获得功勋吗?] 为何要将突击部队的指挥,交给奥利维,赛安不明白。这个状况下,先行之人才能更接近武勋。赛安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因为我是拉尼昂的团长,奥利维卿是纳瓦尔的副团长吧。] 迪弗洛特自然的说道。赛安咋了下舌。 当赛安完成安全带固定时,飞龙忽然抬头,像是在找谁般左顾右盼。赛安马上察觉到,它是在找阿鲁艾特。 [你的主人不是那家伙,而是我。饵食也是我准备的。] 拉着缰绳,飞龙虽然有些不满的呜咽,但还是用力振翅。 这时,赛安有一瞬间向迪弗洛特看去,叫到。 [你的功劳我会记住的!] 不知道迪弗洛特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但是,迪弗洛特表情从吃惊变为笑容。赛安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个状态下开口就会猛烈的吸入尘土。 飞龙离开地面飞了起来。这瞬间的浮游感,最近已经很习惯了。 飞到上空之后,为了让飞龙的姿势安定旋回几次。等到身体的晃动变小,赛安驾驭飞龙去向王都了。 飞龙乘着风,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在天空前进。 没多久,赛安就到了巨人们倒下去那一带的上空。 [搞得还真是隆重呐…] 由于在巨人们倒着的周围,耸立的几根由烟雾向上冒而形成的黑灰色柱子,所以他饶了个大圈子。朝地上看去,许多士兵在争斗,和逃跑。 [果然为了击退他们从王都出兵了。但是,两边看上去都不多呐。] 以王都为目标,赛安皱起脸。想起来,守卫朗布伊艾城堡的敌人数量也很少。国王军不会是经常兵力不足吧。 [筹备比敌人更多的士兵可是战术的基本啊…] 不由得,赛安这样低语道,然后表情不快的扭曲起来。 在亚斯瓦尔的内乱时,成为赢家的桂尼薇娅军队,也比作为敌人的贾梅荫军队要少。和巴舍拉军打仗的蕾琪军似乎也是。 挥去缠绕在意识一角的不祥预感,赛安让飞龙加速。 宛如小玩具般的王宫,可以看的很清楚了。城墙上的士兵手忙脚乱的东奔西走。王宫发生了什么事了。 又接近王宫了点,赛安咽了口气。宽大的走廊和庭院,上演着激烈的战斗。 [被敌人入侵了吗?守卫王宫的士兵们在搞什么!] 喊叫的同时,其中一个情景跳入眼帘,赛安双目圆睁。 像是骸骨的东西,或像是死尸的东西,正袭击着骑士和士兵们。 [什么啊,那是?] 定睛一眼,那明显不是活人。 忽然,赛安想起了,提格尔率领的冯仑队,在到朗布伊艾城堡前遇到过怪物群这种话。 那个时候因为他心情很差,所以想要一笑了之也没笑出来,但当这样亲眼目睹后,让他没了方向,变得十分不安。 飞龙发出低吼。让他恢复了神智,看见几个人形的黑雾装东西浮现在空中,朝自己这边过来。 实在太过突然,身体吓得不敢动弹。连惨叫都发不出。怪物逼近而来。 这时,飞龙发出威吓的咆哮。黑雾的怪物们逃走了。过了整整数到三左右的时间,他才认识到自己得救了,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 呻吟的同时,赛安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算有怪物,但到了这里又怎么能逃,至今为止,还没让飞龙进过王都。更何况还要飞进了王宫。 琉贝隆山,据说是始祖夏鲁鲁从受众神派遣而来的精灵那里被授予杜岚塔尔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是没有信仰心的赛安也自然的感到踌躇。 那么,在琉贝隆山腰处下飞龙,从山道跑去王宫呢。 [还管那种事干嘛!是紧急事态了,紧急事态!] 让飞龙加速,越过城墙逼近王宫。这时,赛安几乎要叫出来。 ——怎么办才好。 要飞进王宫是不可能的。飞龙太大了,没有可以进入的口子。 这样的话,只好在中庭找个地方着陆了,但现在的赛安没有佩剑。虽然腰上插着短剑,但只用这个作战实在太过鲁莽。 这时,视界的一角里有什么在动。看过去,庭院里站着二个人影。是罗兰和桂尼薇娅。出于发现熟人面孔的安心感,还有想要知道具体情况的心情,赛安将飞龙往那边去。 罗兰他们退到后面,等到飞龙着陆,赛安下了地。走近一看,罗兰拿着的大剑,穿着的盔甲上全是血迹。桂尼薇娅拿的宝剑也全是血。看得出他们经历过激战了。 [罗兰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罗兰回答这个问题前,桂尼薇娅更快的上前。 [赛安卿,请让这头飞龙载我。] 赛安困惑了,从桂尼薇娅的表情悟出她像是说真的,他向罗兰投以非难的眼神。罗兰沉默的摇了摇头。希望他去问的意思。 ——为什么每个家伙都那么随便的想要骑啊! 压在喉咙口的怒吼,赛安总算是吞了回去。 [非常抱歉,但这做不到啊。要是殿下有什么……] 赛安只能说到这种程度。桂尼薇娅转身掀起礼服下摆,乘上了飞龙。赛安对罗兰怒吼道。 [干什么啊!] 虽然是迁怒,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非难。从罗兰的立场来看,他应该阻止桂尼薇娅的轻率行动。但是,黑骑士却严肃的说。 [赛安卿,殿下拜托了。] [开,开什么玩笑呀…….] 因为生气,紧张和害怕,赛安的声音颤抖着。 [要是有什么事,光是我的人头都不够用。] 不管怎么解释,泰纳蒂家族无疑都需要背负责任的。 但是,罗兰也没有退让。 [夏鲁鲁在王宫了。虽然没看见,恐怕岗隆应该也在某处。蕾琪殿下的玉体有危险。希望您能将桂尼薇娅殿下,送到谒见之间附近。] 赛安瞠目结舌。罗兰拼命的继续说。 [本来的话,我也会求你让我上去。但是,我的剑无法和杜岚塔尔对抗。只能借助桂尼薇娅殿下的力量。] 赛安以拼命忍住怒吼的表情,瞪着罗兰。 […快说发生了什么。我头都要裂了。] 虽然知道事态很紧急,但赛安还是非寻求解释不可。 自己前不久还在离开王都超过十贝尔斯塔以上的地方。也不知道关于燃烧巨人的事情。到了这里,罗兰和桂尼薇娅是这样的态度。要不是对象是这二人,他肯定就揍过去了。 [那我就失礼了。] 罗兰率直的道歉,简单的解释了下。 早上,王都北面发现了巨人们,给了艾莲她们一千骑兵出击,那些巨人突然燃烧,像是在呼应般,敌兵出现在了王都之中,蕾琪去了谒见之间避难,但夏鲁鲁已经看穿了。 [夏鲁鲁对王宫的构造远比我们熟悉,被戏弄一番后被他逃了。] 罗兰他们虽然也想尽快赶往谒见之间,但受阻于国王军的士兵,好不容易跑到了这个前庭。接着发现了上空的赛安,对他们来说只能说是幸运。 [当然,我也会马上赶去谒见之间。但是,有相当多的敌人进来了。然后还有,说出来难以置信,出现了怪物。] [怪物指的是不是,骸骨和死尸?] 他确认般的问道,罗兰点点头。 [以我的感觉,士兵数量上也是鲁提迪亚军更多,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 总算是理解了状况,赛安紧握拳头抚平心中的纠葛。接下来分秒必争。他心一横,瞪着罗兰。有句话不吐不快。 [要是有个万一,你也要负责。] 让他一个人背负的话,亚斯瓦尔王女的性命过重了。罗兰毫不犹豫的点头。 [谒见之间怎么走?] 赛安问道。虽然作为泰纳蒂家的嫡子来过王宫几次,但总是有人带路,所以哪个房间哪个大厅在哪里,他几乎都不知道。 [往南。找一个能望到城市全貌的阳台。] 简单易懂的标记。赛安准备出发时,注意到了某物。 像是为了缩小那巨大的身材,有个人在阴影处窥探着这里。虽然不像敌人,但让人不舒服。瞥了一眼罗兰后,该说当然吗,他似乎也注意到了。 [那家伙是谁?] [是哈米舍卿。担任殿下的护卫。] [为何要躲起来?] [立场上,要是看见殿下有鲁莽的行动,他本必须当场阻止的。] 赛安真想大喊,快点阻止啊,可能的话已经这么做了。说出[那家伙也要负责。]这话,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赛安再次骑乘。虽然桂尼薇娅从后面抱得很紧,紧贴身体,但他却感不到喜悦和昂扬感。只有感到内藏被挤压的重负,以及悲壮感。 就这样,可别掉下去了哟,绝对的。拜托哦。发不出声音,他在心里嘀咕。 飞龙煽动翅膀起飞。赛安和桂尼薇娅在空中化作一体。 忽然,视线向北看去。可以看见布琉奈军和国王军正在交战。 ——撑住啊。奥利维卿的部队马上就到了。马上就……。 不知为何,激励的语言在胸中擅自涌出。 手握紧缰绳。飞龙乘风而去。 一边打退布琉奈士兵们的抵抗,一边在王宫悠然前进的夏鲁鲁和岗隆,终于到了谒见之间。 夏鲁鲁的脸已经渗出汗水,紫色的上衣和黑色裤子上粘着敌人的血迹。杜岚塔尔虽然刀刃没有损伤,但刀身上全是血。而另一边,岗隆表情凉爽,他脸上和衣服也没有一滴血迹。 [马上就要结束了呐。],岗隆说道。 [不好说啊。也许会难办。] 夏鲁鲁愉快的笑着。从谒见之间感受到的气息数量很多。 二人进入谒见之间后,里面有数十个男女。蕾琪和贞德,还有逃跑的官僚和侍女们。为了保护她们,有十个武装的骑士。 [好久不见…倒也没多久呐。你还精神真的太好了,远孙哟。] 露出讨好的笑容,夏鲁鲁笑着对蕾琪说。蕾琪和贞德回以锐利的视线,一部分的官僚和侍女难掩疑惑。虽然服装和态度不同,但敌将的面孔和法隆王毫无二致。 [打算如何处置我?] 刚毅的向前,蕾琪问道。夏鲁鲁耸耸肩。 [我把你当做冒牌货来看待。除了枭首示众外没有二路了…….但。] 夏鲁鲁的视线看向了身旁站着的岗隆。 [你好像还有用处。肯默默跟来的话,你身后的那些家伙就全都获救了。作为我新的臣下。] 然后,夏鲁鲁仰视天花板上吊着的枝形吊灯。 [之前也说过了,那个是我们喜欢的东西。作为你们好好重视的奖励。] [自说自话。] 十名骑士随着盔甲的响动前进。贞德也为了保护蕾琪,站到了她的前面。夏鲁鲁的双眼绽放出战意之光。 [十对一就觉得能赢我了吗。] 五名骑士踏出去。夏鲁鲁站着没动,水平举好杜岚塔尔。 响起了让人背脊发凉的轰鸣。几个盔甲连同肉体被撕裂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五个上半身的鲜血和内脏散落在地。夏鲁鲁看好间距,蒋宝剑从右往左横扫,将骑士们一同葬送。 夏鲁鲁没有停下动作。面对处于后方,想要打出第二击的剩余五名骑士也同样,用宝剑伺候。对手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杜岚塔尔划出五道闪光后,骑士们断头的,碎肩的,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之中。不会再起身了。 蕾琪也好,贞德也好,还有官僚和侍女们,说不出一句话。本应守卫他们的人,居然如此轻易就被击倒了。 [还以为有稍微强点的家伙在…….不对,这不还剩下一人吗?] 夏鲁鲁的视线,从倒在地上的十具死尸移向了贞德。滑行似的前进,向她砍去, 贞德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采取的行动恐怕是最妥当的。她扔出了手里的剑向后跳跃,抱住蕾琪的肩膀横卧下去。 夏鲁鲁挥下宝剑。斩击将贞德的剑打的粉碎,砍裂了地毯击碎了地板。伴随着破碎声飞溅出细小的石块,官僚们发出惨叫。很多侍女晕了过去倒到地上。 [出色的判断。] 夏鲁鲁简短的赞赏。倒在地上的贞德,呻吟着起身。从右肩到后背的衣服被斩开了,染成了红色。是由于被杜岚塔尔的剑锋擦到了。要是拿剑去挡的话,贞德无疑会被砍成二段。 官僚和侍女们叫不出声,想要稍微逃避似的后退。夏鲁鲁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蕾琪和贞德。 [如何,乖乖投降交出你身体的话,那个女子——] [不行,殿下。] 打断了夏鲁鲁的话,贞德喊道。大概由于伤口的疼痛,脸上留着几丝汗水,但她的双眼还没有失去战意。蕾琪努力起身。 [我是不会做出低头祈求慈悲这种行为的。也拒绝交出这具身体。] 蕾琪将手伸向腰后,拔出短剑。将快口抵住自己喉咙。这时,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岗隆开口了。 [孩子就像父母啊。法隆也干了同样的事。] 听到法隆的名字,蕾琪一瞬间,停下了动作。这个破绽,夏鲁鲁没有放过。 立刻上前,横扫杜岚塔尔。将蕾琪手中的短剑打断击飞。对于发出轻声惨叫摇摇欲坠的她,夏鲁鲁间不容发,撞向她的肩膀。被撞个满怀,蕾琪倒在的地上。 想要靠近蕾琪的贞德,受夏鲁鲁宝剑所阻。趁此期间,岗隆走向蕾琪,举起了右手。 [打算….如何处置我。] 蕾琪身体僵硬,即便如此还是瞪着施以恐惧的岗隆。 [是想要变成被叫来这座王宫里的死尸,骸骨,或是黑雾怪物这种吗。](我猜是蒂娜法) [什么。] 发出这含有微微愤怒声音的人,是夏鲁鲁。 [你居然,用了吗。] 带有责备意义的句子,是冲着岗隆说的。岗隆握紧右手面向夏鲁鲁。夏鲁鲁则用含有微微同情的语气,向亲友问道。 [为什么要用怪物啊?] 岗隆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不快,他立刻转为认真的表情。 [还能为什么。为了胜利。] [我应该说过想要试试自己的实力。] 夏鲁鲁巡视了一圈谒见之间。 [像战姬这种古怪的家伙,也许你将她们和魔物们算在一起了。但是,这些家伙都是普通人类。难道没有怪物们,我们就到不了这里吗?] [没这回事情],岗隆摇了摇头。 [但是,之前说过的吧。夺取这个布琉奈,只不过是个新开端。只是近邻的王国,就有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墨吉涅。必须确实的,确实的获胜才行。] 向着即使作为亲友,也是作为主人的男人倾诉的岗隆,夏鲁鲁回话。 [输了就输了。失败就失败了。那是没办法的。但是,碰到那种情况就会马上做下一步打算。我们不是一直这样过来的吗。] [不过是偷一串葡萄,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态。你到底,对用这份力量有什么不满的……] 这句话,岗隆似乎给了夏鲁鲁超过预想的打击。夏鲁鲁微微睁开眼,为了转移这感情的波动,表情恢复到之前的事情上。 [忘记了吗…。也难怪。毕竟变成这样的时间还长呐。] 当岗隆想要询问这句话的意思时。 从某处有个充满活力的脚步声接近而来。夏鲁鲁中断了岗隆的对话,扛起宝剑巡视周围。 不是自己二人走来的走廊,是从这谒见之间里面传来的声音。里面 应该只有通向阳台的道路。而那阳台,就算从地上了爬上来,要从上面的阶层下来也是很困难的。所以,夏鲁鲁没有留意到那里。 ——战姬?但是,战姬们应该被岗隆的魔物之力控制住了……。 脚步声的真实身份,立刻就得知了。推开官僚们,冲出来一个女子。是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蕾琪和满身是血的贞德,还有夏鲁鲁和岗隆的身影后,桂尼薇娅立刻把握住了状况。握紧卡里棒砍向夏鲁鲁。夏鲁鲁双眼恢复了战意,嘴角浮现出桀骜的笑容。 宝剑和宝剑的交锋,迸发出黄金的火花。刃鸣就像是,敲响水晶般的声音。 夏鲁鲁和桂尼薇娅彼此举着剑,拉开了和对手的距离。 [吓我一跳,亚斯瓦尔的王女哟。是怎么来的?] 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夏鲁鲁问桂尼薇娅。 [天上飞来的。],桂尼薇娅得意的笑道。倒不是在胡说。 [原来如此。三百年前,听说那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怪人,他们的远孙也能在天上飞吗?] [嗯嗯,比喝一杯红茶还简单哟。] 要是赛安 泰纳蒂在场的话恐怕会用怨恨的眼神看她吧,但他无法从飞龙降落,正盘旋在王宫周围。 桂尼薇娅调整好呼吸,算准间距缩短和夏鲁鲁的距离。另一方面,夏鲁鲁却用简单的步伐,站到了失去意识的蕾琪面前。盯着桂尼薇娅。 [那么来吧。不打倒恶龙的话,可是救不了公主殿下的哟。] [你不是龙吧,应该是大红马吧。] 互相简单的调侃,继续斩击的应酬。二柄宝剑在虚空中绘出金色的轨迹,每当交锋时就会闪烁出光。桂尼薇娅的剑触及不到夏鲁鲁,夏鲁鲁的剑被桂尼薇娅挡住,弹开。但是,夏鲁鲁还保持着余裕的表情。 [我说你,握剑的时间应该在一年左右吧?] 桂尼薇娅的脸色大变。这是事实。直到去年内乱中获得卡里棒为止,桂尼薇娅还没想过会握剑。 [我到今天起可是挥了五十年的剑了。在你输之前撤退怎么样。] [五十年又如何!] 桂尼薇娅踏出一步。但是锐利的斩击却和夏鲁鲁错开了。 不过,她的攻击还没完。桂尼薇娅手腕一转,卡里棒上长着的金色锁链,瞄着弧度缠住了夏鲁鲁的手臂。桂尼薇娅拉扯锁链,夏鲁鲁被拉到了地上。 桂尼薇娅发出魄力十足的吼叫,甩动夏鲁鲁。单手被封的夏鲁鲁被甩到了半空,摔在了地上。桂尼薇娅再次,甩动夏鲁鲁。 但是,再次被甩在空中时,夏鲁鲁就像是在等待这一刻,改变了姿势。将杜岚塔尔刺进地板着落。桂尼薇娅的表情变得愕然。杜岚塔尔的剑锋,穿透了由卡里棒锁链所形成的无数圆环中的一个。 [这就是五十年的成果。] 握住宝剑,夏鲁鲁发力。响起了硬质的响声,锁链的环被割开了。桂尼薇娅反射性的拉扯锁链,但只拉到一般手就抽不回来了。 然后,夏鲁鲁就在这时放低姿势跑了起来。虽然桂尼薇娅立刻挥动卡里棒,但还是被击飞倒在地上。 [做的不错。拿下布琉奈后,下个目标就定为亚斯瓦尔吧。要是身为统治者的王女死掉的话,那就会发生相当大的混乱吧。] 扔到了缠住手臂的锁链,胡乱的理着凌乱的头发,夏鲁鲁笑道。岗隆则浮现出混有满足感和安心感的笑容。 [这是的,让人焦急啊。我还犹豫要不要搭把手。] [我还不会输给年轻人啦。虽然不及我的妻子,但这份美貌可惜了…] 说到这里,夏鲁鲁注意到了什么看向走廊。 [有谁来了。——岗隆,你看着那边。] 还没等夏鲁鲁说完,岗隆的视线看向了王座。 随后,黑色的人影从走廊冲了过来。是罗兰。 夏鲁鲁无言的奔跑,砍向罗兰。罗兰在地上滚动避开这可怕的斩击后,单手抱起倒下的桂尼薇娅一踢地板,拉开了距离。 夏鲁鲁不留情面的追击罗兰。闪光炸裂。为了保护桂尼薇娅的后背,罗兰弹开了宝剑的一击。但是,二人的交战,到此为止了。 随着轰鸣声王座被吹飞了,滚到了地上。 王座原来的位置开了个口子,从里面飞出根带有锐利尖端的冰柱,耸立到了几近天花板的位置。这根冰柱,从下面顶起了王座。 然后,从洞穴里跳出来三名男女,落到了地上。和贞德一起瘫坐在地上的蕾琪,喜悦的大叫。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从王座之下现身的,是提格尔和米拉,琉蒂。 继波德万后又失去的多米尼克,提格尔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向王都。 第一天是五人一起行动的,翌日,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表示,还是希望他们先走。 [这周边已经不会再出现鲁提迪亚士兵了吧。用我们的马作为替换马,可以进一步缩短到王都的距离。不需要的行李也可以交给我们。] [当然,我们也会在其他地方调度马匹,立刻追来的。虽然原本,作为侧近是不改做出这种行动的。] 二名随从各自说道,催促提格尔他们。 [知道了。我接受二位的厚意。] 提格尔说完后,想起了和赛安的比试。现在必须先急着赶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啊,鲁莽之事或会受重伤的事情还请一定避免。] [柳德米拉大人也是。既然上了战场,我就不会说请不要以身犯险这种话了。但是,还请多多以您自身为重。] [谢谢你,加尔伊宁。] 然后提格尔他们一边让马休息一边疾驰在草原上,回到尼斯以后。是在不到半刻前,王都外开始交战了。 在这个状况下,要是解释缘由让他开门就要花不少时间。有可能会来不及。提格尔和米拉焦急了。琉蒂说道。 [用暗道,直奔谒见之间吧。] 那就是指,之前夏鲁鲁盗取宝剑逃走时的通道。琉蒂从蕾琪那里,听说了关于那条通道的事情。[反正总归被填上了。]。 [说是填上了,但我从殿下那里获知,暂且只是在两头堆了石头压住而已。要说没时间的话,但要是提格尔和米拉的力量,应该可以轰开的。] 有赌的成分。要是夏鲁鲁他们又用了那条通道的话,只好逃跑了。战斗也赶不上。但是,要不是如此的话,就能不受任何人阻挠,一口气到谒见之间。 然后,提格尔他们赌赢了。 [霍哦],看见提格尔他们,夏鲁鲁翘起两端嘴角。 [虽然使用了那条暗道,但除了你们三人感觉不到后面还有人。那就是脱离军队组成了别动队了吧?军队应该还没有到王都吧。] [谁知道呢。去那边的阳台,看看外面的情况?] 米拉耸耸肩挑衅。夏鲁鲁转移视线,观察罗兰的情况。 罗兰为了保护桂尼薇娅,架着大剑站着。从那非比寻常的气魄看来,觉得要一击打倒太难了。但是,他应该也无法离开那里。 夏鲁鲁的视线回到提格尔他们。 [欣赏风景就要配酒啊。还来得及,我做你的对手吧。] [可真不巧,你先放到后面。] 提格尔摇了摇头,瞪向岗隆。 [岗隆,就在此打倒你。] [哼?] 岗隆露出嗜虐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个大言不惭的人。之前,不知在哪个森林交手时,都没能让我受什么像样的伤。] 冷笑着不当回事,提格尔盯着岗隆。腰间的箭筒里,有足够的箭矢。其中有一根,带着黑色箭头。 [看来是说真的。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胜算。] 岗隆脸上的笑容消失。观察着米拉和琉蒂,夏鲁鲁问道。 [去吗?] [啊啊。这小子交给我吧。] 岗隆从身体溢出黑色瘴气。之所以会接受挑战,是他判断不应该让提格尔和夏鲁鲁交手。倒不是认为夏鲁鲁会输,而是因为持有黑弓的提格尔是可能成为魔弹之王的存在。让他们接触会有危险。 [为了布琉奈的和平,无论如何都要打倒我吗?] 为了试探提格尔的真心,岗隆挑衅的问道。提格尔眼里渗出平静的怒意,答道。 [我是个,和布琉奈背道而驰的人。到现在还说为了布琉奈的和平什么的,可不打算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握紧右手,提格尔淡淡的继续说。血从指间滴下来。 [你夺取了贝尔修拉克公的性命,夺取了法隆王的身体。] 琉蒂和蕾琪的悲痛,十分的强烈。对提格尔来说,贝尔修拉克公是父亲的恩人,法隆是值得尊敬的国王。 [袭击了阿尔萨斯。还有,不知道有多少人因而你丧命…] 连波德万和多米尼克,也是被岗隆所杀。 [我就是要,干掉你。] [甚好。我来当你对手吧。] 话音刚落,岗隆的身影消失了。下个瞬间,他到了提格尔头上。举起了能轻易粉碎龙头的拳头,挥了下去。 低沉的声音响起。被击飞的人,是岗隆。提格尔早就用右手打过去了。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岗隆,失去平衡头部着地了。 [你这家伙…] 双眼中放出白光,岗隆瞪向提格尔。 对于能徒手接住龙具一击的岗隆,血肉之躯的人类一拳,照理应如微风般毫无感觉的。但是,现在他却感到类似麻痹般的微微疼痛。 提格尔露出因紧张而绷紧的笑容,张开右手。里面有黑色箭头。和插在箭筒里的箭头不是同一个。 [果然,是这个。比以前交手时更强了。见过蒂娜法了呐……?] [关于魔弹之王,看来你所知甚详呐。] 将染上血的箭头放进腰间的皮袋中,提格尔从箭筒里,取出了装有黑色箭头的箭矢。打出现在自己拥有最大威力的一击。无需再观望。 ——司掌夜晚和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蒂娜法哟。为了歼灭魔物,请借给我力量。 架好黑弓,射箭。箭矢尖端缠绕着黑光笔直飞出,然而岗隆却徒手接住了。 [我承认你成长了,但是,光凭这儿就想打倒我可真是太自大了。] 箭矢落到地上,箭头以外的部分变成粉末。从岗隆身体流出的黑色瘴气变成了极其夸张的浓度,提格尔感到背部流着冷汗。和至今交手过的魔物极其相似,但是却比之更甚的重压,压了上来。 由倒在地上的骑士们尸体而成的大血泊,忽然蠢动。没有风却摇曳起来,像是从内侧涌出被举起来般。那东西,开始形成一个形状。是头额头上长有长角的马。 蕾琪咽了口气,几个人发出惨叫。不认为是这世间该有的情景。 […独角兽。] 提格尔不由得低语道。想起了岗隆家的旗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内心,岗隆露出冷酷的笑容。 [这是我最初的,非人朋友。岗隆家的独角兽就是取自这位朋友。] 独角兽跳了起来。同时,岗隆踢向地板。从较低的位置袭向提格尔。 提格尔避开了岗隆的攻击,滚在地上。这时独角兽突击而来。虽然握住黑弓想要抵挡,但被击飞了出去。 漏出的沉吟声。被独角兽的腿触碰的地方麻痹了,出现了黑斑。 但是,没有工夫去在意这个了。岗隆跳到了空中,急速下降。似乎打算用贯手刺穿提格尔。 面对逼近眼前的岗隆,提格尔果断用黑弓打过去。因其反作用力再次滚到地上,从对手那里逃脱了。但是,这时独角兽又扑了过来。被蹄子势大力沉的踏中了后背,一瞬间,停止了呼吸。在地上滚动逃开,虽然站了起来,脚和手臂都使不出力。没几个回合的攻防下来,提格尔已经遍体鳞伤了。 [为何,不再进一步引出弓的力量?] 岗隆悠然的问道。 [明明都鲜有的召唤出独角兽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放弃想打倒我的天真想法吧?为什么止步不前了。] 因为诧异,让提格尔咬紧了臼齿。被说中了。 ——要向女神祈愿的话,就如岗隆所说,也许就能进一步引出黑弓的力量。 但是,这样做会怎么样,他想象不出。只是冥想就让他失去意识了。他预感自己可能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是会变的吧……。 要不是这样,岗隆应该不会这样挑衅。 但是,要是自己栽在这里,又会如何。米拉也好,琉蒂也好,罗兰和桂尼薇娅,还有蕾琪,不就会被岗隆和夏鲁鲁杀害了吗。不在这里的艾莲她们也是。 决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试试吧。我就是为此而等的。] […那好吧。] 没有工夫犹豫了。提格尔下定了决心。 听闻阿尔萨斯遭袭时的愤怒,在心中复苏了。那个时候,他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打倒岗隆。绝不原谅他。 不过,只有让岗隆如愿的办法不行。 ——要是不能超乎他的算计,是打不倒他的。 活路,有一条。自己至今学到的关于蒂娜法的知识。然后是岗隆这个男人的正体。他所经历的道路。完成的事。 要是自己猜的没错,魔弹之王应该是岗隆的天敌。 ——昼夜难分,光暗难分,生死难分…。 咏唱着祷词,提格尔进行着多米尼克教的冥想,在心中呼唤女神。 想要亲手击倒,眼前的男人。为此寻求力量。 身体变得沉重。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缠绕,压迫而来。视野暗淡下来,慢慢失去知觉,连自己的呼吸也分辨不出。从世界,分离了。 [除魔。],耳边响起细语。让人几近点头,甜美而舒适的声音。全部交出去,不带任何疑问遵从的声音。 虽然几近答应,但提格尔在最后一步停下了。回答不对。 [灭人。],耳边响起低语,像是第一次听,又像是至今听过好几次了,不可思议的声音。这个声音冷酷,锐利,强力。 ——你说过,自己是人类呐。 是魔物。是人类。 岗隆兼具这二者。 ——我无法原谅岗隆的面,并不是魔物。 袭击了阿尔塞斯。杀害了许多人。夺去了对某人而言珍视之人。 围绕提格尔的力量,分成了二股。它们相互冲突,相互指责,相互争夺着融入了体内。缠住肉体,溶进血液,穿透骨髓,侵食内脏,获得的新感觉,传遍了各个角落。 为了成为是人又非人之物。 [岗隆……] 缠着从黑弓中溢出的黑雾状的【力】之奔流,提格尔宣告。 [作为魔物的你也好,作为人类的你也好,我在此讨灭你。] [怎么可能……] 岗隆的眼里,出现了微微的动摇。这和自己所期望的不同,他看在眼里。 [你这家伙,居然从蒂娜法那里引出了二种力量吗?连夏鲁鲁…] 就到此,岗隆没在继续说下去。提格尔随着咆哮踏向地板,袭向岗隆。 看似迅猛的狼之跳跃,突击。击飞了岗隆,撞到了墙壁上。宛如被无数大锤击打般,墙壁粉碎了。 [噢噢….] 拨开瓦砾站起来的岗隆,摇晃着身体。压好几乎要掉的帽子,他的表情里,已经失去了不久前的那份余裕。 在提格尔和岗隆苦战时,米拉和琉蒂二人合力挑战夏鲁鲁,二人也被逼入了预想之上的苦战。 打了几个回合,夏鲁鲁没有巴舍拉那种臂力。虽说挥着杜岚塔尔,但米拉和琉蒂合力照理能压制住他的。更何况,现在的琉蒂同时用着[誓约之剑]和长剑。 然而,夏鲁鲁以二人为对手也能悠然的周旋。并没有被逼入绝境,不如说实行着正确的反击令二人畏缩。 米拉和琉蒂调整呼吸拉开距离,米拉小声对琉蒂搭话。 [琉蒂,知道吗?] [嗯嗯,真是可怕…] 最初时候,米拉和琉蒂连携进攻。但是,十回合的斩斗下来,变成只有其中一人和夏鲁鲁交战了。 夏鲁鲁抵挡着米拉和琉蒂攻击时,巧妙的改变为止,促使二人排成纵向,或错开间距无法同时攻击。然后,变成一对一的话,夏鲁鲁对米拉或琉蒂都有优势。 [看来懂了呢?] 夏鲁鲁露出坏笑。 [你们是强。但是,经验是我更胜一筹。都二人合力了。要是太过磨蹭,也许会吃到结实的一击哦。] 米拉悔恨的咬住嘴唇。正是在害怕这一点。夏鲁鲁读着自己二人的战法,寻找着这个破绽。 不得已了。米拉做出决断。拉维亚斯的枪尖对准了夏鲁鲁。 [——冰华!] 自枪尖处放射出白色的寒气,袭向夏鲁鲁。虽然面对血肉之躯的人类使用龙技有违信条,但这个男人是规格外的。最重要的是,为了尽早给提格尔助阵,必须先打倒夏鲁鲁。 但是,白色寒气在接触夏鲁鲁之前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面对因意想不到的事态而呆住的米拉,夏鲁鲁展示了杜岚塔尔。 [不知道吗?这把宝剑里,有着抵消那种戏法的能力。] 米拉瞠目结舌。想起了以前,听提格尔说过的话。杜岚塔尔里蕴藏的神秘力量,就是指这个吗。 趁着因精神上的打击露出的微小破绽。夏鲁鲁踏出一步。 为了让琉蒂无法介入,半步半步的变换位置,夏鲁鲁将宝剑向米拉击去。米拉一味防守。要不是拉维亚斯的,应该就抵挡不住杜岚塔尔的剑势而折裂了吧。但即便如此,每一击还是削减着米拉的体力。 [——米拉!] 背后的琉蒂在喊。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米拉用枪刺向夏鲁鲁。这个瞬间,枪尖放出了寒气,被无声的弹开。无数的冰粒化作白雾,遮蔽了二人的视线。有半个瞬间,夏鲁鲁的动作变钝了。 利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米拉横跃,琉蒂果敢前插。 [原来如此。要是戏法不是针对我,杜岚塔尔的能力就用不出了吗。] 夏鲁鲁笑了。只是看了杜岚塔尔能力一次,就能恰当的使用龙技,他率直的表示佩服。 琉蒂握住右手的剑,和左手的誓约之剑,砍过去。夏鲁鲁用杜岚塔尔迎击。刃鸣连锁,火花乱舞。双方手不停歇,步无休止。哪怕动作出现一丝迟钝,那个瞬间就要做好脸部或头部挨刀的心理准备。 ——好强。 琉蒂不自主的感到佩服。夏鲁鲁用杜岚塔尔抵挡,或者错开这边的二记斩击,然后再挤进斩击,导致这边体势崩坏。 ——我不及罗兰卿。也不及父亲。巴舍拉也是,最终也没能胜过他。 夏鲁鲁究竟有多强啊。自己应该赢不了吧。 ——但是,我也……! 夏鲁鲁退了半步,对此琉蒂突前。动作稍有凌乱。看准这里,夏鲁鲁立刻用大剑砍过去。琉蒂也挥出誓约之剑。 自己使用二柄剑,是和巴舍拉交战后的事。可能现在还不熟练吧。但即便如此,自己确实变得和之前不同了。 她用誓约之剑贴上夏鲁鲁的大剑。让其缠在一起,扭动。这是从前,她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就算不用臂力,用技术也可能完成。 杜岚塔尔从夏鲁鲁的手上脱手。尖锐声响起。 琉蒂的誓约挥剑也掉在地上,但她双手握紧右手的剑,随着裂帛的呐喊刺向夏鲁鲁。夏鲁鲁的视线看向杜岚塔尔,看似已经没有避开的余裕了。 但是,琉蒂长剑的剑锋,却没能触及夏鲁鲁。夏鲁鲁立刻用双手夹住剑身,阻止了激烈的突刺。并且,夏鲁鲁挪动剑尖,破坏了琉蒂身体的平衡。但是,琉蒂的嘴角露出笑意。 米拉从旁刺向夏鲁鲁。夏鲁鲁的手无法离开琉蒂的剑,已经来不及错开了,也没有工夫去捡宝剑。 瞄着左胸,米拉不留情面的刺出拉维亚斯,夏鲁鲁虽然想用左手去抵住枪击,但米拉有自信,可以贯穿手掌。 但是,传到米拉手上的却是硬质的冲击。 [千钧一发呐。] 额头渗着汗水,夏鲁鲁露出桀骜的笑容。他的左手,握着一个形状独特的白色箭头。就是那个,承受了拉维亚斯的这一击。 米拉愕然了,说不出话。铁质盔甲不用说,就连龙鳞也能轻易贯穿的龙具突刺,不可能会被普通的箭头挡住的。 脑海中闪过的,是提格尔拥有的二只黑色箭头。夏鲁鲁是个弓箭手的事,还是黑弓过去主人的事,现在已经知道了。 [魔弹之,王…?] 米拉动作停下的那瞬间,夏鲁鲁没有看漏。错开枪缩短和米拉的距离。抓住她军服的胸口处,为了将其甩出去身体大幅度扭转。对准自己身后的琉蒂,将米拉丢过去。二人撞在一起屁股坐倒在地。 [咦呀啊,真是危险。] 悠然的拾起杜岚塔尔,将白色箭头放进腰间的皮袋,夏鲁鲁笑道。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米拉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从正面刺向夏鲁鲁。看上去只是任由感情驱使的杂乱攻击,夏鲁鲁用杜岚塔尔弹开。失去平衡的米拉跌倒了。 为了刺出致命一击的夏鲁鲁上前,对于这个动作,米拉却露出冷酷的笑容。 米拉身后的琉蒂,踏着米拉的肩膀跳起,从空中劈向夏鲁鲁。米拉的跌倒——包括她的攻击在内,都是演技。而夏鲁鲁上当了。 随着气势十足的吼声挥下剑,夏鲁鲁立刻向后跳。但是,没能完全避开,剑刃浅浅的劈开了肩膀。 米拉站了起来。琉蒂也拾起誓约之剑。 [真是可惜呐。] 夏鲁鲁则是,盯着自己负伤的肩膀。血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衣服。像是在确认伤势,又像是在沉思。 不过,他马上抬起头。笑着看向米拉她们。 [出色的攻击。吓我一跳。] 和赞赏的话相反,夏鲁鲁全身放出霸气。 [虽然没打算放水,但看来要再拼命点了。] 下个瞬间,夏鲁鲁向前扑出逼近琉蒂。并非要挥出杜岚塔尔,而是从正面压上。琉蒂立刻将二柄剑交叉抵挡杜岚塔尔,但却被完全压制,被撞飞了。 对着想要追击的夏鲁鲁,米拉从旁突刺。但是,夏鲁鲁左手握住拉维亚斯的枪柄,滑动其手缩短间距。封住米拉攻击的同时,用杜岚塔尔刺过去。 米拉勉强放开枪,倒地闪避。要是动作在慢一拍,喉咙可能就被贯穿了。那攻击十分快速,锐利。 夏鲁鲁扔掉了拉维亚斯,但没有再追击米拉。在罗兰身后观望战斗的桂尼薇娅,拿着卡里棒迎面而来。 [噢哟,玩三对一吗?] 这时,提格尔和岗隆的战斗迎来了新的展开。 身体很热。感觉就像体内的一切都要燃烧殆尽似的。 但是,不可思议的居然没出汗。从嘴里,漏出带着热意的黑色吐息。 头疼。这是因为二个声音,为了消灭彼此而争斗,正对着自己低语。只是睁着眼就很难受的疼痛,正在头脑中乱闯。 感觉到饥渴。手脚麻痹。自己的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黑弓,和箭筒中的箭确实有感触。提格尔将一支箭,抽出来搭上去。右手掌上溢出黑雾,缠上了箭杆染黑箭头。 这支箭的话可行。可以确实毁灭。 岗隆不再笑了,静静的观察提格尔, [居然超乎了我的想象…。称得上很出色了。但是,人类的身体吃不消吧。] 提格尔没有回答的余裕。不过,就算有余裕,他也没有回答岗隆的意愿。双脚踏实,拉紧弓弦射出了箭。 伫立在岗隆身边的独角兽,一跃而起。 随着闪光,宛如金属被削去般的冲突声撼动了谒见之间。提格尔的箭,受阻于独角兽角的尖端。但是,箭矢势头没有放缓和角相互较量。 独角兽的身体喷出黑色瘴气,狂乱的跃动。将箭矢扯裂。 但是,提格尔已经在黑弓上搭上了新的箭矢。这个箭头也同样缠着黑雾。 箭射了出去。虽然独角兽凶猛狂躁的突击,但粉碎不了第二支箭。提格尔的箭击碎了角,贯穿独角兽的巨大身躯使之消散,逼近岗隆。岗隆徒手接住,捏碎。但是,打开手一看,手掌上刻有裂痕。 提格尔猛然跑动。步伐不减速,抽出三支箭,一齐搭上黑弓。原本,用弓的话应该尽可能的拉开和对手的距离,但以能够瞬间接近而来的岗隆这样的男人为对手时,就算远离也没有意义。 虽说总算是伤到了岗隆,但他不是会正面挨打的对手。要想打出致命一击,无论如何都要找出破绽。 ——但是,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他知道,无法坚持长时间的战斗。有必要尽早结束。 踏向地板,再踏到墙壁后跳跃,从空中射出三支箭。岗隆横跳躲开。但是,箭矢触及地板后弹起,飞向岗隆。 岗隆虽然立刻想挥开箭矢,但一支箭擦到了手臂。黑色瘴气自伤口处飞散。提格尔在落地时又搭上了三支箭,瞄准岗隆的脚射出一支。这迫使岗隆后退,剩下的二支,利用时间差射出。 [很开心嘛,小子。] 岗隆抓住一支箭,用它抵挡第二支箭。二支箭迸发出黑色的冲击波溃散成了粉末。 [但是,真是可怜,明明拥有超强的力量,却不能活用。现在的你,应该挤出自己的血作出十支或二十支箭,一齐射出。神灵降临到身体里,超越人类,就是这样的哦。] 岗隆的身姿突然消失。同时,提格尔感到背后出现强烈的杀意。扭动身体转身,向杀意所在之处殴打过去。 [不会吃第二次了。] 眼前,出现了岗隆的身姿。闪过身体避开了提格尔的拳头,挥出右臂。缠绕着瘴气的手臂,看上去像是大剑一样粗长。 [这是回礼。] 遭到殴打,提格尔背后被砸向了地板。视野在摇晃,身体无意识的行动,横向滚动。岗隆的第二拳击碎了地板,随着刺痛鼓膜的破碎声,地板开了个大洞。石片飞散,冒出白烟。 和岗隆拉开距离,站了起来,提格尔鼓励自己。从脸上和手臂,飘出红黑色的粉状物。是流下的血瞬间凝固的产物。 ——后面还能撑多久…。 摸了下腰间皮袋。有二只箭头的触感。加上原来里面的那只,还有射向岗隆没有起效的那支箭矢的箭头,回到了里面。 ——如果是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做出箭杆来呢。 恐怕是可能的。这可以解释为何箭头能有自动回来的能力。只有箭头被传下来也是。 但是,岗隆应该会预想到这种程度,加以警戒的。直到能作出确实命中的计划为止是不能做出箭矢的。再加上,要让这一击真的能够解决。 岗隆突进过来。他的脸瞬间巨大化。张开想要咬过来的大口,对此提格尔用拿着黑弓的手揍过去。 击飞了岗隆的下颚导致瘴气飞散。但是,那些瘴气瞬间又再生出了下颚。岗隆吐出了火焰般的瘴气。宛如灼烧身体般的疼痛袭向提格尔。 提格尔咬紧牙关忍住疼痛,抽出一支箭。上前,左手握住黑弓,右手抓住箭矢,塞进岗隆巨大化的口中。 岗隆的牙齿,咬进了手臂。搭好箭,拉紧弓弦,放手。 轰鸣和冲击。岗隆脖子以上弹飞。然后,从脖子的切面,出现了只有骨头部分的细长手臂。这手臂抓住提格尔的头举起来,轻易的扔了出去。提格尔撞到墙壁上,慢慢拖着坐到地上。 呼吸调整不了,视野飘忽。视野的一角,映照出了米拉她们的交战。 [难道还有东张西望的余力吗?] 声音从上传来。提格尔反射性的搭箭朝正上方射出。 但是,这是个幌子。留意到脚下有瘴气逼来时,慢了一次呼吸的时间。 像鞭子般,瘴气缠住了提格尔的双脚。像是要碎骨般拉紧,发出了呤叫。提格尔被举起,倒吊着。他立刻,抓住箭筒中里的所有箭矢。要是放开这些的话,那就真的无法和岗隆交战了。 岗隆出现到了提格尔面前。瘴气是从他脚下伸出的。 [你这家伙,是希望吧。对于那个战姬和贝尔修拉克家的小姑娘,还有王女。] 仰视提格尔的岗隆,露出残酷的笑容。 [你绝望的姿态,还是其他人绝望的姿态,哪个更有看头呢。] 提格尔的身体被甩出去,砸到了地板。提格尔没有受身。黑弓也好,箭矢也好,都不能放手。 [怎么了。不是说不会原谅袭击你故乡的我吗?] 没有喘息的时间,这次又被砸向了墙壁。二次,三次。连睁眼或呼吸都很困难。咬紧牙关,才能维系住渐行渐远的意识。 [寻常人类已经粉身碎骨了,你却连骨头都还没碎啊。有破坏价值。] 提格尔拼命动手,将箭矢搭上黑弓。岗隆的瘴气向他左右手延伸,将其缠住了。 [差不多了,不要再藏着掖着咯。快用魔弹之王的箭头。] [你是在…害怕吗?] 虽然嘶哑,但还是发出声音了。嘴巴像是笑着歪斜,提格尔挑衅道。 [你说过,力量,不能完全活用啊。所以,想让我趁现在用吗…] 被岗隆的拳头打到脸上。意识几乎消失,勉强撑着。 ——要是找不出破绽。就算小心向这家伙射也没用的。 和狩猎一样。要是以警戒的野兽作为对手,就算从近处射击也杀不死。 一瞬间,不,就算不足半瞬间也行。在这个男人出现无防备的瞬间,突击。 ——要做什么,才能让岗隆出现破绽? 这时,某样东西映入了提格尔的视野中。那个,大概能找出他破绽吧。 [这次有又在看什么?战姬吗?还是贝尔修拉克呢?] 提格尔反射性的搭上箭,从正面射向岗隆。岗隆没有抵挡,而是用手掌架开使其偏离轨迹。箭矢命中了墙壁。 随着轰鸣声,吹进了夏季过半的风。墙上开了个巨大的洞。 [威力果然下来了呐。快要到极限吧。] 做作的看了下手,岗隆嘲弄道。然后,夏鲁鲁他们的交战转入了视线。米拉和琉蒂加上桂尼薇娅,都只能和夏鲁鲁打的旗鼓相当。 每一击都换个对手,舞动般击退着三名战士。 [看啊,那就是真正的王。],以自豪的表情和语气,岗隆继续说。 [不仅是作为战士的本事。只要有剑和马就能走南闯北的霸气,受到众多人宣誓忠诚并追随其后的男人,是我打心眼里侍奉的唯一的男人。大概是由于刚复活不久,对细节有些古怪的拘泥…。——但迟早,也会理解的。] 玩味似的低语后,岗隆看向提格尔。 [在夏鲁鲁的盛世中,不需要魔弹之王。我要将你打的灰飞烟灭不留痕迹,那把可憎的弓也是,我要再一次把它丢进谷底。] 这时,大气晃动了。守护蕾琪无法行动的罗兰,出动了。肩上扛着大剑袭向夏鲁鲁的同时,对米拉她们喊道。 [我来争取时间,去帮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还没喊完,夏鲁鲁宝剑的利刃闪过。罗兰大剑的剑锋就被折裂了。夏鲁鲁一口气逼近罗兰,锐利的砍过去。 但是,罗兰巧妙的滑动大剑,架开了杜岚塔尔。 [原本的话…],罗兰瞪向夏鲁鲁,静静的语气里压抑了感情。 [从最开始,我就应该站到你面前。就算我的剑对你不管用,但也不能把护卫王女殿下的职责甩给战姬阁下们。] [因为把交战的任务甩给女人们很羞耻所以出战了,看来又不像是这样啊。] 罗兰千钧一发的避开了,夏鲁鲁对准脖子的一击。对接下来接踵而至的斩击也是,用盔甲的表明擦开抵挡。 夏鲁鲁瞠目结舌。比起和他在走廊上打那时的罗兰,动作加快了。快太多了。 [我说你,不会是把我的剑给记住了吧。] 夏鲁鲁注意到,在自己挥剑之前罗兰就动了。 [我能容忍让战姬阁下们去作战的耻辱,就是为此。] 夏鲁鲁的双眼里放出危险的光芒。因为刺激到他作为战士的自尊了。 杜岚塔尔发出宛如暴风般的呼啸。以眼睛无法追上的速度,从各种角度袭向罗兰。看似自上而来却又从下逼来,看似从右而来却从正面以剑锋突刺。 罗兰拼命的架开,或者闪避,不一会儿工夫身体就负伤了。盔甲上也被刻上了无数裂痕。但是,没有一处是大伤。 [你说过,借了陛下的身体吧。] 穿梭于剑刃风暴之间,不管脸上染上鲜血,罗兰挤出声音。 [那就是说你的肉体,也是普通人类。不过,陛下是做不出这种动作的,所以大概是附加了什么手段吧。] [和亚斯瓦尔的王女已经说过了,我有五十年的经验。] 夏鲁鲁享受着这个状况。虽然现在没有一次反击,但能从罗兰身上感受到了真切想打倒自己的意志。 [只论岁月的话,我连你的一半都不及。但是,我学到的剑术,却在先人的积累之上。超过五十年。] 宝剑和大剑冲突,双方同时后退,罗兰的剑身断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出现了龟裂。这样下去是承受不住杜岚塔尔的猛攻的吧。 [真坚挺,但到此为止了。] 夏鲁鲁上前,从上端挥下宝剑。罗兰没有闪躲,对准迫近的杜岚塔尔护手打过去。抵抗住了可怕的斩击。 [印刻在肉体里的坏习惯,就算变了灵魂也消除不了。] 对着皱眉的夏鲁鲁,罗兰继续说。 [从上端挥下剑时,右臂会略有抬起。我看过陛下学剑的时候,他的坏习惯怎么也改不了。我本想改不了也好。因为守护到陛下无需用剑的地步,才是我之所愿。] [意外的能说呐。而且出乎意料的,说的很好。] 夏鲁鲁一笑了之。但是,罗兰却傲然回话。 [正因为知道,我才能打到护手。] 两者之间经过了短暂的沉默。被罗兰打破。 [我是不及你,但是,也不会就这样被干掉。] 夏鲁鲁上前。罗兰用折断的大剑迎击。一回合,二回合的剑斗下来。 忽然,夏鲁鲁的剑描绘出和之前不同的轨迹。虽然罗兰想去架开,但失败了。杜岚塔尔和大剑缠在一起,双方的剑离开的各自的主人掉在地上。 罗兰惊愕了。刚才,夏鲁鲁使用的是琉蒂方才展示的招式。将之出色模仿后的产物。然后,对于断掉的大剑用了。 [我互殴的动作,知道吗?] 夏鲁鲁迫近,罗兰的因脸被殴打而摇晃。又吃了一击,后退了。当夏鲁鲁想打出最后一击时。 一阵和之前不同的风,吹进了谒见之间。 赛安 泰纳蒂骑着飞龙,从刚才提格尔开的洞里突击进来了。每个人都惊呆了。不仅是罗兰和夏鲁鲁,还有米拉她们。罗兰当场趴下,就连夏鲁鲁也立刻向后大跳一步。 夏鲁鲁立刻捡起宝剑挥下,赛安的飞龙千钧一发的躲开了。但是,谒见之间对飞龙来说太窄了。它慌张的拍打翅膀,踢向天花板和墙壁暴走。赛安的话,只是光顾着抓牢飞龙的脖子。 飞龙倒抓着天花板,总算是安定下来。这短暂的行动,救了罗兰。 这时,提格尔他们和岗隆的战斗,也临近尾声了。 米拉和琉蒂,桂尼薇娅自对面而来,岗隆自然的以提格尔为盾。不是没有余裕,刚好相反。是想看她们犹豫不前的样子。 不过,害怕的人一个都没有。 [——连天空一同贯穿冻结吧!] 在知晓会将提格尔卷入的前提下,米拉还是解放了必杀龙技。从地板穿出的粗长冰枪袭向岗隆和提格尔。虽然岗隆并没有吃到什么像样的打击,但是冰枪撕裂了瘴气,将其击散。提格尔被弹飞,落到了地上。 这时琉蒂和桂尼薇娅从左右砍过去。誓约之剑和长剑,卡里棒被岗隆脚下伸出的瘴气抵挡。 [碰不到哦。不遇良主,可怜的利刃呐。] 琉蒂和桂尼薇娅被击飞,再迎击喘着气突击过来的米拉。钻过枪旁迫近,再将其踢飞。 [真没劲。] 他落到地上。这时,岗隆留意到了提格尔将箭矢搭上了黑弓。对于他不死心,又浪费了战姬们所争取的宝贵时间这点露出了苦笑。 [好啊。射呀。] 提格尔拉紧弓弦。接着,在射箭前扭动身体。 箭矢,被射向了天花板。 岗隆一瞬间,没有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提格尔并没有射偏。确实有着企图,才射箭的。岗隆看向天花板。睁大了眼。 那里有个枝形吊灯。 是约三百年前,由夏鲁鲁找到的匠人制作的东西。 在他刚成为国王没多久的时候,刚开始,夏鲁鲁其实不怎么起劲。 [没人会去看天花板吧。] 而说服了不乐意的他,[就是这些地方要注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当完成枝形吊灯挂到天花板上时,自己和夏鲁鲁还有那个匠人,都充满感慨的仰望着它。当这个谒见之间完成时,才发自内心的感到,总算是建立了我们自己的国家,每当仰望枝形吊灯时,岗隆就会沉浸于乡愁之中。 大概是由于情感过于激动,他连叫声都发不出。 箭矢打碎了,挂枝形吊灯的锁扣。 吊灯掉了下来。随着强烈的破碎声摔成了碎片。弯折的底座弹起,滚动着撞到了墙上。 岗隆盯着吊灯残骸,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至于吧,还在交战啊,一个灯而已,还是说主角团太弱了) 他忘记了自我。眼神也好,意识也好,全都向着残骸。 提格尔将一支箭搭到黑弓上。 箭头呈黑色。箭杆,箭羽也全是黑色。就像是溶入黑暗中制出的一般。 是由自己的力量做出的箭矢。对此,注入进全部的【力】,射出。 注意到有箭矢逼近自己的岗隆,伸出手想要接住这支箭矢。 但是,箭矢放出漆黑的闪光,粉碎了岗隆的手。刺进了眉间。 到了这个时候,岗隆留意到了。 箭头,并非只有一个。还有另一个黑色尖头将【力】叠加了。 [哦,哦哦…….] 岗隆呤叫了。拔出刺激眉间的箭矢,抓在左手上。但是,左手也是,抓住箭矢的瞬间分崩离析了。接着,从头上开始就像变成沙子般爆开。头部以上失去色彩,成了白色。 但是,岗隆身体的变化也到此停下了。上半身恢复了色彩,头部再生了。 [才刚要开始…],岗隆喘着气。让瘴气从身体中冒出。 [我们的梦想,坚如磐石。从今……] 提格尔握紧了,回到手边的黑色箭头。但是,力量已经耗尽了,似乎无法再作出新的箭杆了。岗隆向他伸手。 这时,有人跑近岗隆。是夏鲁鲁。 [撤了哦。] 岗隆惊讶的睁大双眼盯着夏鲁鲁。 [为何啊。我们赢了…] [输了。继续下去的话,你最后的一块就要没了。] 夏鲁鲁语气平稳,甚至有些温柔。 岗隆发出不成声的惨叫仰望天花板,然后极为狰狞的瞪向提格尔。提格尔虽然不太能动,但却冷静的承受着岗隆的视线。 下个瞬间,岗隆和夏鲁鲁的身影消失了。连气息也一并。 没有马上松懈,米拉她们拿着武器警惕的巡视周围。 数了过到一百左右的时间后,琉蒂虚脱的瘫坐在地。接着桂尼薇娅也打着踉跄,被罗兰扶住了。 提格尔也倒到了地上。看见米拉用枪支撑着身体,一边走过来。 因她平安而感到喜悦同时,失去了意识。 走廊上传来的庆贺声。袭击布琉奈士兵们的怪物群接二连三的消灭了。这也就等于,宣告了提格尔他们获得了胜利。 王都之外,交战也正在结束。 艾莲她们被岗隆弄出的瘴气回廊关住之后,不足九百的布琉奈骑兵,面对一千八百以上的国王军一直死守战线,这时奥利维指挥下的四千突击部队抵达了。 双方都是布琉奈士兵,都高举着红马旗,但国王军和布琉奈军唯一的不同之处,奥利维没有看漏。 [画了独角兽的是岗隆家的旗帜!干他们!] 突击部队的士兵们没有休息持续的高速赶路,虽然已经很疲劳了,但他们还是发出气势恢宏的呐喊勇敢的进攻。队列凌乱,拿不出原本的一半实力,但即便如此国王军还是被这意想不到的敌人吓到了,变得畏缩不前。 得到救援得以喘息的布琉奈军骑兵也转为反攻,国王军渐渐被逼入绝境。当其阵容开始崩溃时,隐去的三名战姬的身影,再次出现到了战场上。 国王军四分五裂的溃走,投降了。指挥着士兵们的鲁提迪亚骑士,叫做纳贝尔的男人,他率领极少数手下攻击突击部队,在和奥利维单挑中被击杀。临死前说了声,[陛下……]。 夏鲁鲁和岗隆,虽然逃出了王宫,但还没有离开王都。 二人在一个,照不进光线的洞窟中。这是以前,二人打倒科西切意后得到杜岚塔尔的地方。躲在这里的主意,是夏鲁鲁出的。 [不是就差最后一步了嘛。] 岗隆怨恨的看向夏鲁鲁。 [我确实是受了重伤。但是,能挺过去的。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已经没有力气了,战姬和王女们也一样。黑骑士也是,你应该能打倒的。] [——岗隆。] 夏鲁鲁用怜悯的语气,呼叫岗隆的名字。他的声音,让岗隆闭上了嘴。 [你还记得从前,我们在这里定下的约定吗?] 岗隆歪了歪头。 [我和你做过的约定,就只有一个吧。就是为你竭尽全力。] 夏鲁鲁摇了摇头,轻轻的吐了口气。 [你是这样说的。] 如果说,变成了我所担心的那样……你就亲手来毁灭。 [那个是……] 岗隆眨了几次眼。听他这么一说,清楚的记起来了。对为何至今都忘记了这事,感到不可思议。 岗隆吞噬魔物时,和夏鲁鲁做了约定。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那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岗隆能想到的最坏可能,是自己最终会成为等同于魔物的存在。 要是变成那样的话,他希望由夏鲁鲁亲手毁灭。听了岗隆这样的请求,夏鲁鲁用以往不曾有过的表情许诺了。 ——在夏鲁鲁活着的时候,还算平稳的……。 所以,他们彼此都没有在意那个约定。夏鲁鲁也就安心离世了。 壮丽的葬礼结束之后,岗隆离开了王都,去了自己的领地鲁提迪亚。对于继承王位的夏鲁鲁儿子也好,新国王周围的人们也好,都不再关心。 平稳度过了一些时日后。在立场上,他必须偶尔去王都一趟。除此之外岗隆都静静的呆在自己领地。 过了三十年后,踏足王都的岗隆,和年老的第二代国王见面了。 [汝因何而生。] 随意的语气,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些,对于随着岁月流逝失去了所有称得上朋友的人的岗隆来说,也时而会去想这些。 失去了夏鲁鲁,也失去了能聊夏鲁鲁的人,必须独自一人留在这永劫的空虚之中。那究竟为了什么而生才好呢。 不知从何时起。得出了要让夏鲁鲁复活的结论。为此过于寻求力量,想要更进一步的引出自己所吞噬的魔物之力。 眼前夏鲁鲁所说的话,不知为何听上去十分遥远。 [对人类滥用超人之力,和魔物没有两样。就是那个杀害了我们的同伴,杀害了那家伙的魔物。这样说的人不正是你吗。] 没有办法。岗隆在内心喊道。使用寻常手段的话,是不可能让死者复活的。寻常的手段,也不可能牵制魔物。寻常的手段,是不能耐住永远的孤独的。寻常的手段……。寻常的手段……。 不能让夏鲁鲁复活的。 他最后时嘀咕的[剑和马]这样的梦,最后展示出那毫不衰退的霸气。为了实现他的梦,就要不择手段。 当岗隆愣愣傻站着时,夏鲁鲁动了。 他手里握着的杜岚塔尔,从正面贯穿了岗隆的腹部。 [我倒下那时,还庆幸这是个无意义的约定。我真的,是放心过的…] [夏鲁鲁……] 岗隆发出呻吟。他的眼里溢出微光,卷起无数感情的旋涡。 [让我复活这事……] [我感谢你。不管怎样,我痛感到,完全没有为你着想过。我想象不出几百年一直独自持续活着这种事情。抱歉了。还有——] 谢谢你。朋友啊。 岗隆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这一次,他的身体失去了色彩,没有再生,化作土块崩溃了。就像是一切的留恋和执着消散那般。到完全失去痕迹,大概都没用到数到十左右的时吧。 夏鲁鲁悲痛的俯视着,原本还是岗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