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恋爱喜剧》 序章 与她的第一次邂逅是在梦中。 真当以言语表达之时,开头便已疑点满满。在梦中邂逅是什么啊?思春期吗。虽然确实是思春期,毕竟我才十六岁。 这暂且不谈。 那时的我高兴得忘乎所以,因为我获得了能够自由操控梦中世界的力量。 【人世间乃垃圾】 不管是谁都会去想的,毫无疑问的事实。 对我来说,首先老妈就是垃圾,总之就是非常啰嗦,不由分说地随意进入他人的房间进行打扫。过了40岁还惦记着她那厚厚的化妆,妇女间闲聊之时比谁都喜欢综艺节目,这已经可以说是屎中屎了,无可救药般的垃圾。 学校也是垃圾。班级里全是脑子里只想着交尾的低能儿,因手机与sns玩的好而洋洋得意的猴群。我在这群人之中一个劲地闭上眼睛,将耳机音量调至最大,渡过着毫无意义的时光。会与我产生关联的人,也就校园第一的不良少女了,而且开口就只会说「喂,治郎。今天帮我买个豆沙面包回来吧,也别忘了水果牛奶哟」这类的话。 那时我的世界,自家与学校两头就已经占据了基本100%的内容,而这两头都是垃圾的话,也就是说,那时的一切都是垃圾。 获得“力量”只是单纯的幸运罢了。 运气好,在这方面确实走运而已。 人生如同抽奖,有非时亦有欧时,仅此而已。 「啊——哈哈哈哈哈哈」 现世皆梦,夜梦唯真。(译者:江戸川乱步的名言) 过去曾有一位一语道破此真理的作家。 名言中的名言,同时也是事实。我对此非常了解。 「不愧是治郎大人!」 谄媚者a拍马屁道。 「干得漂亮治郎大人!」 谄媚者b开始套近乎。 「太精彩了治郎大人!」 谄媚者c像是要舔鞋子似的阿谀奉承我。 今宵是宴席。 在如同凡尔赛一般豪华的宫殿里并排站立着的,是精心打扮的美男美女们,勇敢健壮的近卫们,以及吸引人眼球的美酒与美食。 坐在王座上的,正是立于世界顶点的我。佐藤治郎。 「啊——哈哈哈哈哈哈」 单手举着酒杯的我哄然大笑。 「尽情饮酒!跳舞!欢歌!今夜是不在乎礼节的宴席!尽情地享受,展现你们的痴态吧!」 「皆按您所说,治郎大人!」 「让我们开杯畅饮,欢歌起舞吧!治郎大人万岁!荣光与治郎大人同在!」 这里是我的“王国”。 虽说只是梦中的世界而已,不过只要梦与现实难以区分的话,把哪一边当做现实来看待就是个人的自由了。 最近才发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真的是非常偶然,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我突然获得了这份力量。 梦。 根据一种说法,梦是人脑在睡眠中整理记忆的时候,看到的类似幕间一样的东西,是一种凌乱,不着边际的幻想。 然而每个夜晚在梦中所看到的东西,我都能自由地操控。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也难以回答,可以做到的人自然能做到,做不到的人便做不到。在这两者之间,只有类似耳朵能动与不能动的差别,真要用言语表达的话就会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谈起。 我在某一天,成为了前者。 没有除此之外的理由。刚才也说过了,这就像是抽奖一样。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运气来决定的。 如此这般,我能控制我自己的梦。 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自由梦。正因为有了这个,我才勉强能不脱离现实世界地活下去。 向谄媚者a搭话道。 「喂,你」 「有何要事,治郎大人!」 「来这边替我揉揉肩膀」 「乐意至极!」 向谄媚者b搭话道。 「喂,你」 「有何要事,治郎大人!」 「裙子太长了,给我搞短点再来」 「乐意至极!」 向谄媚者c搭话道。 「喂,你」 「有何要事,治郎大人!」 「让我看看胖次」 「乐意至极!」 听从我的命令,一脸恍惚表情的谄媚者们。 顺带一提我挑选的都是长得可爱的人。a是同班同学里傲气凌人的班长,b是一直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的辣妹,c是我难得向她搭话却装作没听见的文艺部部员。这些家伙穿着的,有的是女仆服,有的是旗袍,有的是护士服。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我个人兴趣全开的世界。 能让现实里使我恼火的女人们穿上我喜欢的衣服,并且完全服从于我。 如此美妙的世界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呢?能够自由地操控梦境便是这么一回事。走在比vr技术更前的前列,如字面意思一般,梦幻的力量。 满足之后,我单手摇晃着酒杯,下达了下一个命令。 接收命令的人,则是那个一直让我跑腿的不良少女。 「喂,你」 「……有什么事哦」 「给我买个豆沙面包回来,顺便还有水果牛奶」 「别开玩笑了!谁才会听你的去跑腿啊!」 如此这般的反抗对我的王国来说也是适度的调味品。被尽是崇拜我,绝对服从我的人所包围的话,也会缺乏一丝乐趣。 「好啦好啦,快点买回来。限你一分钟之内跑去便利店买完回来」 「啧、谁会听从你啊白痴!再说了,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便利店啊!」 「对我而言没有不可能。就在刚才,已经在宫殿的外面建好了几所便利了。7号便利店也好全家便利店(译者:日本的两家便利店品牌)也好调个喜欢的就行。这是身为王的我的裁夺,抽泣着感谢我吧。对了,顺带一提,付款时用你的suica(译者:一款用于乘车、购物的预付费式的电子货币。)」 「f**k」 「哦?挺会反抗的啊。作为奖励让你变成婴儿的打扮如何?装备上尿布与奶嘴,回答只允许『嘤嘤嘤』吧。我可是很温柔的,你失禁的时候亲手帮你换尿布也不是不可以。对了,顺带一提,从这里到便利店的距离,你先做好跑过去花5小时左右的心理准备吧。」 「你这家伙,别开玩——」 「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哦?1——,2——,3——」 「可恶!你给老子等着!」 留下一句退场台词,不良少女就跑着离开了。不对,是跑腿去了。 着实舒爽。 白天的怨恨在夜晚的梦中报复。 像这样,我愉悦地与垃圾一样的现实世界勉强达成了和解。 「让我们开怀畅饮!欢歌起舞!今宵可是宴席!」 「好的,治郎大人,乐意至极!」 「乐意至极!」 「乐意至极!」 谄媚者们跟着复读,由我创造,为我服务的宴席也迎来了最高潮。 乐团演奏着欢闹的音乐,聚集在宴会的人们饮酒交杯,大声欢谈,作为宴会主人同时是世界的主人的我也不惜吝啬地称赞着。 哈哈哈。 太爽了。 心情十分愉悦。 这才是我的世界该有的形态。 夜晚梦中的我是自由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也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 这是一种什么都能做到的全能感。 每当夜晚做梦时,就能随心所欲地操控,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除了一件事之外。是一件压在我心头,无法无视的事实。 那便是,夜晚过去之后早晨会如约而至。 「事实如此啊……」 我不禁嘟囔道。 没有永眠的长梦这个冷酷的事实。 到了清晨,梦就会像雾气一般散去。起床换好衣服,吃早饭,刷牙,乘坐电车,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尽是猴子的教室里,爬在桌子上装睡,像这样垃圾一样的时间又会开始。 啊!不要不要! 明明好不容易才做着愉快的梦,怎么又想起了这些糟糕的回忆。 夜梦唯真,即便说这种大话,也无法改变现实的厚壁。 嗯… 这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吗? 我可是国王啊,可以把梦中的世界肆意妄为地变成这样。 最近才得到了这份力量,因为能自由地操控梦境而变得得意忘形,但我也没有特意地去思考在这之上的事情。虽说如此,这份力量,难道就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吗。 如若真如“现世皆梦,夜梦唯真”所言。 倘若夜晚的世界与白天的世界颠倒过来,像这样荒唐无稽的事情不就显得没那么不可意思了吗。 这是多么令人愉快的想象画面,真的实现的话没有比这更嗨的事情了,我觉得,在这方面稍微认真地探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比方说创作一个向现实举起反旗,将世界的法则整个替换,如此美妙的梦幻故事。 「这想法可不行啊」 谁在说话。 不是我的某人正在说话。 「你的想法说实话,非常的危险」 『那家伙』依然在说。 出现在我宴会里,不受招待的闯入者。 「字面意义上的,向世界的叛逆。倘若老老实实地沉溺于自己的妄想之中,我也就当做没看见了,但如果你准备越过这条禁忌线的话。看吧,像我一样的存在就会在此出现」 「……」 我呆住了。 握着杯子,一句话都说不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家伙看。 身着怪异的打扮。 带有兜帽的斗篷覆盖着全身。 手中握着精心设计的勾爪般的拐杖。 最引人注目的是将脸整个覆盖的假面。两眼处嵌着玻璃球,伸着如鹭嘴一般长长的嘴巴。 时钟的转动急速下降,并高速地转动脑回路,此时此刻,我只能想到黑死病医生这一个词。在中世纪的欧洲,名为黑死病的瘟疫在欧洲各地蔓延,到处给患病者治疗的医疗从事者,便是黑死病医生。 然而,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我对这家伙竟毫无认知。 毕竟这里可是我的梦中世界,我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的,只属于我的梦境。当出现我不认识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让我感到猝手不及了。更何况这家伙是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此地。 他的声音异常的刺耳,像坏掉的电视机一样。为了保护个人信息而用变声器的那种声音都比他好听数倍。感觉听到他这声音后,头都快要炸掉了。 宴会戛然而止。 宫殿里挤得满满的人们,准确地反映着我的心理状况,人们皆沉默无语,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谄媚者abc——班长、辣妹、文艺部部员,因不安而抱在一起,提心吊胆地看着事态发展。这几个人是以高精度在梦中再现的,所以这个时候也能采取自律行动。不过难得感到不安的话,就不能依靠在我身上吗?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也这么真实啊。 ……暂且思考到这里。 我终于开口说道。 「你是谁?」 「我吗?」 那家伙耸了耸肩。 「只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罢了。又或者说是医生吧」 「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鬼?等下,又不是让你讲这些。这可是我的梦里?我能自由操控的梦境哦?为啥会出现一个我不认识的家伙在这里?」 「那简单,因为我是自由自在的存在」 这家伙说了不成答案的回答。 因为自由自在?万能且全能的意思?如果真如字面意思的话那确实什么都做得到。但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你的疑惑是理所应当的」 心中的声音被他听到了吗? 那家伙点了点头。 「不过这都不重要,要说为什么的话,你的梦已经到此为止了哟」 说着,他将手中的拐杖举过头顶。 我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因为那家伙的拐杖跟开玩笑似的开始巨大化,形状也随之变化,渐渐化身成巨大的带刺的锤子,将我的视线整个覆盖。 听说在澳大利亚有块叫艾尔斯岩的巨大单体岩石。想象一下那玩意现在正浮在你自己的头顶,估计就能稍微理解到我那时的感觉了。 「再见了,不论生病的时候还是健康的时候,都祝你有美好的现实」 如字面意思一般,我与我的世界,整个粉碎了。 以上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与那家伙的第一次近距离遭遇,以他单方面的宣告结束而告终。 我与我的梦境被轻易地讨伐,我就像被自动卸货卡车碾过的野兽一样嘶吼着从床上跳了起来。 喉咙异常的干渴,这种嘶吼声究竟是如何发出的都令人感到不可意思。 早晨。 空气中细微的灰尘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着,不停地闪烁。 刚才发生的是梦?还是现实? 肯定是梦就是了,但就梦而言也过于真实了。 不过我本就能随意操控自己的梦境,光这点上就比普通人的梦更加让人感到真实了。尽管如此,还是令我感到背部一凉。 这时老妈突然怒吼着冲进了我的房间。「治郎!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去!」「烦死了老太婆,别擅自进我房间啊!」我冲着她喊了回去。然后(虽然有点感到厌烦)我换好了衣服,吃完了早饭,刷好牙,坐上电车去了学校。 教室里被班长(谄媚者a)用冰冷的眼光看着,辣妹(谄媚者b)沉迷于涂指甲油而没有注意到我,文艺部部员(谄媚者c)沉浸于她的小说世界里没有看我一眼。不良少女倒是依然在让我跑腿「喂,治郎,今天记得买奶油面包啊」 一成不变的日常。 从学校回到家后我才渐渐地冷静下来。 (昨天的梦只是发生了一些异常事故罢了) 我试图说服自己。 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就是了。 在明明能够自由操控的梦境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这种情节肯定偶尔会发生的吧。倒不如说,我连我自身的力量究竟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吧。 「没错,这种事情肯定偶尔也会有的,没错」 姑且接受了这个事实,我迎来了那个夜晚。 准备进入能够将垃圾现实的忧虑一扫而空的,能让我嗨到极致的梦。 短暂地入眠后,等待我的便是我的王国。 宫殿里今天也聚集着人群,不醉不方休;谄媚者a的班长、谄媚者b的辣妹、谄媚者c的文艺部部员今天也对我死心塌地;不良少女今天也被迫去便利店跑腿,并留下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而我,今宵依然愉悦至极。对对,这种才是最好的。世界本来就该是这幅样子。一切都如我所愿,所有人都向我绝对服从。真的是,白天的时间就是一坨屎,只有晚上的时间才是属于我的真实。说真的,要是现实与梦境颠倒过来,那该有多快乐啊—— 「你还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那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又是那家伙。黑死病医生。昨晚以怪异的打扮,将我的梦搞的一团糟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 「你还要接着做梦吗?真是令人钦佩的生命力啊」 「喂,又突然出现——话说你到底是谁啊——」 「虽然很抱歉,不过拜拜咯,这次一定要度过美好的现实生活哦」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了。 浑身是汗,惊叫着从床上跳起来,窗外是清晨的阳光,以及麻雀婉转的叫声。 喂喂喂。 不会吧。 那家伙又出现了啊。 这也是异常事故吗?不不,连着两天都出现?不管怎样都太奇怪了吧? 要说与昨天的区别的话,没有被巨大的锤子碾死,而是被像链锯一样的机器所切碎了。过程不管怎么变化,结局都一样。在我明明能随心所欲玩乐的梦境中,出现了我不知情的某人,并且将我的梦境干净利落地毁坏了。 「治郎!要睡到什么——」 「都说了不要进来啊老太婆!」 穿衣、吃早饭、刷牙、坐电车。 一边在学校被谄媚者abc当做空气看待,被不良少女当跑腿工具。一边尽量不将焦虑表露在脸上。等下等下,不会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但是这家伙,不会今晚也会出现吧? 「哦吼?没想到今晚又来了啊」 出现了。 黑死病医生。 「虽说事出有二必有三,但不论是多么和蔼稳重的人,三次过后,也是会生气恼怒的哦」 那家伙将拐杖举过头顶。 令其骄傲的主炮原来是那种形状,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已经传达过来,伴随着的,便是我与我的梦境被干净利落地消灭了,灰烬都没有留下。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哪一天都是同样的结局。 我做梦然后黑死病医生在梦中出现,将梦与我一同破坏。 黑死病医生的拐杖,幻化成各种形状。 有时是火焰喷射器,有时是机关枪,有时又只是朴素的大剑。此后,渐渐地就开始变成一些我所不知道的,连是不是兵器也不清楚,但只知道确实很强的各种东西,以及,如同往常一样,折磨着我与我的梦境。 第十七天。 就算是只有一个搞笑梗能玩的艺人,也不会一直重复这一个梗吧,与之相似,随着同一件事的不断重复。 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 将其改变的,正是我。 那个夜晚的梦中,黑死病医生像往常一样出现,一边叹气道:「真的是,又来啊」一边高举起拐杖,准备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武器向我砸来,一副今晚也要跟我说再见的样子。 给我接住。(译者:原文这里是ぐわし 日本漫画まことちゃん里的一种手势,竖起中指,微弯曲其他4根手指,以手心朝向人) 我将那个武器挡住了。 「……有点惊到我了」 黑死病医生感叹道。 「仅仅是深不见底的再生能力就已经让我感到厌烦了,没想到连耐性都锻炼出来了」 「你到底要做这种事情到什么时候!」 我大声怒吼道。 声音在颤抖,不光是声音,将武器挡住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要是稍微松懈一下下,今晚肯定也会被不知道是什么形状且感觉痛得要死的东西所摧毁。 「不要!觉得!我会一直!被你干碎啊!」 「真是有骨气啊」 黑死病医生说道。 在假面的背后那家伙似乎在笑。类似嘻嘻嘻一般的含混不清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仿佛跟用了变声器似的,令人不快的声音。 「我虽然并不喜欢毅力呀,努力呀这种土气的东西。不过接受了我这么多次的治疗还能活的好好的,在这点上你值得我称赞。」 「你这高高在上的态度算什么啊……」 我嘴上还在嘴硬,但形势着实不容乐观。 黑死病医生轻轻松松地将变态般的凶器(镊子+pile bunker+电钻三位一体的东西)(译者:pile bunker是日本动画装甲骑兵波特姆斯里的一种架空武器,以巨大的金属枪(或柱子)来发射炸药或电磁力,用于破坏敌人装甲的近战装备。)向我压来,而我则拼尽全力地在忍耐着。此时要是有人稍微向我吹口气,我估计就会失衡,然后被压扁吧。 「话说你到底是来做啥的啊!随意进入他人的梦中!每晚每晚,说着治疗啥的,将我的梦摧毁掉!也稍微设身处地地考虑一下每次都被你干掉的我的感受啊!再说了,我只是在享受自己的梦啊!妄想是自由的!这是人权之一啊!我的人权正在被践踏啊!你这是人权侵害!懂了吗?!梦中而已,就让我肆意妄为吧!在梦中都没有容身之处的话,我又该去哪里啊!」 「感谢你发自肺腑的呐喊。那么,让我们开始对话吧」 「诶?」 突然间,黑死病医生松开了压在我身上的力量。 化身成凶恶状的凶器也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毫无特色的拐杖。 于此同时,我就像被突然抽去了支撑棒一样,摔了个狗啃泥。「咕诶!?」发出了被压扁的青蛙一样的声音。简直是一副惨状。在梦中至少让我表现得潇洒一点啊。 「其实,我早就被逼到准备变更方针了」 黑死病医生坐在了其身边的椅子上。 喂喂,别擅自坐下啊。这里是我的城池,那可是凭我的想象力创造出来的,为客人们准备的椅子啊。今晚也多亏了你的擅自闯入,宴会被强制开启,虽然城内一个人都没有就是了。 「话说回来,你可真有意思啊」 黑死病医生说道。 「接受了我这么多次的治疗,症状依然没有好转的,你可是第一个。外科手术般的处理看来已经很难了。唉,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别搁那自话自说啊」 我愤怒地说道。 「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啊。一副什么都懂的态度搁那说话,我可什么都不懂啊。首先给我把情况说明一下。你随意入侵的这件事,我就暂且搁置不管好了。」 「我是doctor——是名医生哦。治疗的东西主要是世界本身」 「…………」 哈? 治疗?世界? 「而你则是病原体,病灶的所在处。顺带一提,按理来说,你这种病原体在那主张权利什么的,我可没有义务去听,因为我是医生,只对患者有说明情况的责任。」 因此才每个晚上进入我的梦境,进行所谓的“治疗”? 真是荒唐无稽。 这听起来才更像在胡说八道。 但又不得不承认现状确实早已脱离了现实。 这家伙是医生。 而我是病。 医生的敌人是病,所以这家伙才反复多次地袭击我。 ok,我差不多懂了,虽然完全无法接受,但这里就姑且接受吧。 不过刚才也说过吧?不管是谁,做任何梦,都是自由的吧? 「完全不对哦」 黑死病医生摇摇了头。 「原来如此,你觉得妄想本身是自由的,只是在脑中想想的话也不会被问罪。但实际上,前提就已经错了。你以为是梦的东西,其实并不是梦哦」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上的意义。你每个夜晚做的梦,在梦中构建城池成为国王,随意操控在现实里看不顺眼的家伙,人们欢歌起舞,饮酒助兴。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其实是另一个现实」 完全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 虽然知道讲的是什么东西,但其内容又是荒唐无稽且不讲道理。 「现在的你可能还无法理解。但我知道,如果放任现状不管的话,未来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未来会变成怎样?」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个世界会灭亡哟」 oh……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啊约翰尼? hahaha。我当然不知道啊波比。(译者注:我也不懂这作者在玩啥梗) 「想必你肯定没有注意到吧,你每晚做的梦,其实已经开始侵蚀起现实世界了。比如在梦中围着你转的谄媚者,班长a、辣妹b与文艺部部员c,她们都已经逐渐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就连在梦中跟你小打小闹的不良少女也一样。在梦中强制某人,就会对被强迫人的身心造成巨大的负担」 黑死病医生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下巴说道。 「当然现在还只是微小的变化,毕竟你能自由操控梦境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一个月后、半年后、数年后会怎样呢?大多数重病,往往都是经过细小事情的不断累积才表现出来。还有那些在你梦中登场的临时演员,他们都是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人。是你在梦境中无意识地将他们呼唤来的。而他们也同样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着。估计差不多也该接连出现因身体不适,而向学校或职场请假休息的人了。表面上这只是细小的变化而已,但正因如此,其最终将导向难以修复的结局」 「…………」 依然不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但我能感受到我的内心开始焦躁起来了。 或许该说是直觉吧。 这里是现实,而且是异常事态。我觉醒了奇妙的力量,接着又出现了自称医生的身份不明的家伙。因为不合乎常理,当然也无法理解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事态正在向前发展,且不管怎么想都是消极意义上的。 「这可是不得了的威胁哦。可以想象得到,最终的受害规模估计会很大吧。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世界的危机。同时也是对我而言的危机。因为这么难以根治的症状,你可是第一个。啊——倒不如说,如果只是随便做个梦,人畜无害的存在的话,根本也就不需要我的出场了。我可没有那么闲。只因你的优先度实在太高了,不管多少次都是世界的危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必须最优先解决的事情」 黑死病医生的语气开始沉重起来。 明明是个气场飘飘然,说话方式跟要吃人似的家伙,偏偏这个时候,声音里带着些许认真。 「你对自己周围的环境感到十分不满,对吧?」 黑死病医生接着说道。 「而且认为这种世界就是垃圾,没错吧?」 确实没错。 我100%那样认为。 「那你果然很危险。就连让甘地那种和平主义者随意地做梦都是十分危险的事,就更不能让你这种仇视世界的人来获得这种力量了。果然还是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来处理你。即便不能完全治好,也必须将症状缓和,看来,得让你见识见识身为医生的力量了。」 我慢慢地思考着黑死病医生所说的话。 终于能够看清事情的面貌了。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这才是黑死病医生每个晚上打扰我梦境的理由。嗯嗯,原来如此啊,这家伙说的东西要是都是真的话,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全对上了。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家伙真的是。 让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我大致理解了」 我说道。 刚才感到的焦躁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再问一遍,擅自闯入他人的梦中,还搞黑死病医生cosy的你,到底是什么?」 「说我cosy什么的,也太不礼貌了。这幅打扮我可超级喜欢的。在黑死病流行的中世纪,大放异彩的黑死病医生们,其大多是无名无姓的普通人。他们也未必进行了正确的治疗,事实上,有些医生其实只是吃不饱饭的无业游民在被迫地担任职务罢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顾自己的危险,前往疾病蔓延的各地——」 「停停停,这种说明就算了。总而言之,你是治疗世界的医生,拥有随意进入我梦境且将我胖揍一顿的力量,但就算这样也无法将我治疗好。我这样理解没问题吧?」 「真是暴力的解释,不过大抵上没问题」 「如果你说的东西都是真的话,那我就是拥有着威胁世界的力量的存在?」 「嗯,没错」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还无法从根本上对我做些什么?」 「虽然有点愤怒,但确实如你所说」 「而我的梦境,终将会侵蚀现实」 「确实如此」 「这样啊,感谢你特地告诉我这些」 不是嘲讽,而是真心在感谢。 接着,我从腹部的深处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因为这就是典型的意料之外的幸运啊,而且敌人还将弱点告诉你了。这就算是甘地来了,也会笑个不停吧。 「我决定了,我要成为世界的敌人」 我如此说道。 「然后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我的梦境会侵蚀世界对吧?也就是说,『现世皆梦,夜梦唯真』要成真的了。太棒了太棒了,无聊透顶的人生终于要变得愉悦起来了」 「那我可难办了」 「随你怎么困扰吧,庸医。不过我还是会感谢你的。作为奖励,等到新世界成立的时候,就让你当个大臣或者总统吧。作为我的部下好好努力就行」 「感谢你的关心」 那家伙突然哧哧地发笑。 在王面前发笑究竟是几个意思。是要我现在马上处以死刑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愉悦罢了。佐藤治郎,你还真是个大善人啊。当然,我这话可是在夸你哦」 「善人?我吗?」 「对对,就是你。你梦中的世界与你的内心相关联,也就是说你的内心世界在这里一目了然。在能够肆意的发散自己欲望的地方,明明已经对自身的力量有所认知了,但做的事情实在是滑稽可笑。摆出一副国王的样子,开着根本不喝酒的酒宴。好不容易将现实里看不惯的女人变成了奴隶,却只是让她们裙子弄短点,看看胖次之类的——这里可是你能随心所欲的世界,是你将欲望随意发泄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抱怨的自由场所哦?随意临幸看到的女性,怀上的人就强硬地拖出去,将斩首的头颅放在桌上,吮吸颅中的鲜血。要是你做的是类似这样的事情的话,我还会踩你几句。但实际上你所做的事情,对吧?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是把我当笨蛋吗?」 「反了反了。我是觉得你非常讨我喜欢」 我自然是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这家伙,竟然敢小瞧我。 好好好,我懂了,那不如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嗯?」 庸医发出惊奇的声音。 那是当然。因为我正在那家伙面前急速地改变着自己的形态。 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巨大化与肥大化。骨格急速成长,肌肉爆发般鼓起,肌肤染成黑暗色彩,像铠甲一样的鳞片紧紧地覆盖在我的外皮上。 「看来是龙啊」 庸医仰头看着我说道。 没错。 现在的我兼具迅敏与力量,在空中飞舞,喷吐着火焰,凶恶狰狞,是真真正正的怪物。 随着我梦境的不断重生,看来我的身体除了庸医说的耐性提高之外,我的力量也在逐渐增长。只要我想做的话,这种事情随时都能办到。而你这家伙竟然还敢嘲笑我。 正所谓逆鳞不可触啊。 至此,形势完全逆转了。 「那么,该怎么处置你比较好呢」 我说道。 发出龙特有的重低音,压迫着空气,向周围传达出去。 「用火焰把你整个烧焦呢,亦或是用爪子将你撕成碎片呢。还是说,要我一口把你吞入腹中呢。选择一个你喜欢的死法吧」 「好可怕啊。我可已经多次说明过,这里其实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作为梦境主人的你自不必说,作为客人被招待进来的我如果在此处被杀死的话,想必现实中的我肯定也会因此受到伤害——十有八九,我会因突发心脏病而跟现世说拜拜了」 「那就赶紧求饶啊?还是说,要与现在的我战斗吗?虽然不是很懂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这家伙大概很强。但我现在可比你还要强大哦?」 「嗯…求饶呢,还是要顽强抵抗呢——真是令人烦恼的两个选项,不过呢,我想向你展示第三条道路」 「是啥?准备夹着尾巴逃跑吗?」 「不不不」 庸医摇摇了头。 「你,想不想要一个恋人?」 …… ………… ……………… 「诶?什么?在说什么东西?」 「就字面意思上的恋人哦」 庸医以那令人不快的变声器般的声音说道。 那副假面的背后,肯定在暗自窃喜吧。 「我在问你想不想要恋人。不是在说梦中,而是现实世界里。在那个被你贬到一文不值的,无聊到无可救药的世界里。真的不想要一个能够亲热的真实女友吗?」 一时间我愣住了。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可别说你不想要哦。不然你也不会每晚都做这种梦了。我再重复一遍,你想不想要?那种千载一遇的,既可爱又美丽动人的,婀娜多姿的,同时又最爱你的女人——无论何时都陪伴在你身旁的,理想中的伴侣,真的不想要吗?而我,可以为你提供这样的女人」 这家伙在说什么蠢话。 但我却开始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我可真是个笨蛋。 「诶?真的吗?」 「当然,100%能做到」 「恋人的话,能陪我聊天吗?」 「可以哦」 「会牵我的手吗?」 「当然没问题」 「接吻什么的也可以吗?」 「我倒想问你,连接吻都做不到的恋人还能叫恋人吗?」 「那,那…也就是说,做色色的事情也没问题?」 「色色的事情都没法做的恋人,连充气娃娃都不如。放心,色色的事情当然能做。大概比你想象的到的还要爽。别说r18了,就算是r40,也随你玩弄」 「真的吗!那也太棒了!」 「我刚刚说的可不就是这些东西」 ……姑且是有些明白了。 说到底,我也不是当世界敌人的这块料。 只是努力活着的小市民、一般人而已。脑子还有点笨笨的。即便是不想承认的事实,不得不承认的时刻也终会到来。而现在,正是那个时刻。我马上就被庸医的诱惑所吸引了。可能这就是可悲阴角的本性吧。 「佐藤治郎—」 庸医再次复述道。 「如果你能停手,不再每晚做那样的邪恶之梦,且与将世界颠倒过来的危险愿望保持距离的话,那就同你再三约定,向你提供恋人。这不是谎话也不是在开玩笑。能够自由进入你梦中的我,可以为此担保的,非常认真的提案。」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我的内心已经回归了最初的自我。外貌虽然还是凶恶强大的龙,但内心已经变了。 站在那里的,是随处可见的,身长160cm,毫不起眼且自我意识过剩的高中生,佐藤治郎而已。我内心深处那团漆黑肮脏的某样东西,那个每晚让我做着自由自在美梦的某样东西,在这一瞬间,被彻彻底底地净化了。 因为,那可是女人啊。 班长、辣妹、文艺部部员——与这些在梦中听我摆布的家伙完全不同。 倘若可以交到能陪我说话,能牵我手,接吻也可以做到的,真实的恋人的话,内心发生动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整天想那些邪恶的坏事也没什么意义,对吧。不如抱着『争斗是不好的,明明只要世上的大家都幸福就好了』的心态去思考。 ……现在我才明白,在梦中世界力量的强弱,基本上等于你个人意志的强弱。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那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攻击性了。 同时,这也表明我相信了庸医的话。尽管是难以置信的提案,但那家伙的话语中,却有着某种能让我相信他的东西。 『毕竟接受咨询也是医生伟大工作的一环』这是很久以后从他本人那里听到的话。 总而言之,我就是个傻瓜罢了。 借用他的话来说,我还算是个善人。 「大多数有心理问题的青少年们,往往都是被强烈的怨念心理所驱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人交往。」 庸医说道。 一点点向我靠近着。 「而大多数情况下,怨念心理的起因都与异性有关。虽然是平凡且无聊的理由,但又不能轻易无视。因为苦恼这种东西,往往是基于主观而非客观的东西」 我轻叹一口气说道。 「我呢,比较喜欢积极主动的女孩子,毕竟我不是那种主动进攻的性格」 「明白了,这点我会妥善处理」 「我自己来说也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个人啊,其实挺害羞的。接吻啥的,估计也没自信主动去做」 「虽然觉得你可真是个软弱的家伙,不过这里就当你的性格十分可爱吧。那么这点上我也会帮你妥善处理。……那么,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一副龙的样子的话可没法接吻哦,对吧。」 庸医又靠近了一点。 手中的拐杖,今晚也化身成日夜交替的凶器。 「再见了。不论生病的时候还是健康的时候,都祝你有个美好的现实生活」 凶器挥下。 我与我的世界,字面意义上的整个破碎了。 第二天的早晨。 我同往常一样醒来,在床上坐着。朝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麻雀们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即使老妈喊着「要睡到什么时候去!」进到我的房间里,我也只回复了一句「哦……」像牛啃草一样咀嚼着刚出炉的面包,一边在洗脸处刷着牙,一边恍惚地看着镜子中自己无精打采的脸。 吓呆了估计就是指我现在这个状况吧。 我的心情仿佛像是在陆地上被晒干了的水母一样。 (感觉……精神有点不在状态啊) 在红灯时却想要过马路,被卡车狠狠地鸣笛了。 在满员的电车里被人踩到脚,被人用手肘顶到侧腹,像水果咖啡店的饮料一样被人压榨。 到了校门口又被校门的门把手勾到校服而摔了一跤,进到教室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时,又被班长用冷漠的眼神看待,辣妹则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文艺部部员认真地读着书将我无视。被不良少女「你怎么回事啊,一副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眼神。既然来学校了,就别搁那吓破胆了。作为惩罚,今天就帮我买咖喱面包与水果咖啡牛奶吧」这样说道,我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我,或许正处于某种特殊的贤者模式状态下吧。 (女人啊) 仅仅是两个字,简简单单的五笔画。除了这个就连幼儿园孩童都会读写的,最简单形状的汉字之外,其余的一切东西对我来说都不过是噪音罢了。 女人。 女人,女人,女人。 被问道想不想要女人的话,那肯定想要。 虽然班级里尽是些只考虑交尾的低能儿,但其实我也只是被分到这一类别里的一只猴子罢了。 之前还嘴硬说自己跟班上的人不同,但即使是班级阶层社会最低层的我,本身也还是个健康的青春期少年。当然会想要的对吧?绝对想要的,对吧?这是一种无可救药一般的渴望。 不过啊。 但是呢。 (不对不对不对,别一副没女人不行的样子啊) 我趴在桌子上挠着脑袋。 那种好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啊。 那可是梦中的内容啊! 另一个的现实?我的梦境会影响世界? 别说是笨蛋了,这已经算痴人说梦的级别了,就算被当做狂妄症强制收容进精神病院,也不敢抱怨半句。即使这样还在现实里对自己随意做的梦抱有幻想,真是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无可救药了。自导自演,自我陶醉的家伙,怎样说我都可以。真烦,我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那家伙哄骗了。 但我的力量也不是就此消失了,今晚想必也能接着做那种梦。但与昨晚或昨晚之前相比,果然还是有一些决定性的区别。毕竟已经承认了,不管在梦中装出怎样的国王模样,我与那些被我蔑视的猴子们别无两样,不如说连他们都不如。 我大概已经回不去昨天的我了。 按那家伙,按那个cos黑死病医生,能随意出现在我梦中,声音跟用了变声器一样的庸医的话来说,就是『虽不能根治但可以缓解病情』吧。 话说那家伙到底是啥? 再说了,恋人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到啊,又不是在相亲软件上注册了。说到底,所有这些都只是梦而已,当开始认真思考梦中内容的时候,一切都只是空虚罢了。 总感觉,一切都变得好烦……离家出走,然后随便找个寺庙出家吧……还是说不如简简单单地去死了算了。 ……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教室里突然骚动起来。 「这家伙是谁啊?」 「不认识」 「不觉得很好玩吗?」 不愧是能让周围马上知道异常事态的猴子们,对于发生的事情正大声议论着。而如同搁浅在岸上的水母一样的我则反应非常迟钝。即便警戒声已经传到耳中了,但也没能传达到脑中。 「转校生?」 「转到我们班里?」 「这也太可爱了吧」 班上的人毫无顾忌地说着。 能听到某人朝我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在嘈杂的教室里,唯独那个声音听的异常清楚。 「呀吼」 有人站在了我的桌前。 我从趴着的姿态起身,抬起了头。 不禁吞了一口气。 是个美人。 油光发亮的黑发,细腻的肌肤,修长的手脚,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的绝妙身材。 更正一下,是个超级美人。短裙处若隐若现的大腿十分的色气。同时,有着即便是穿着制服也能看得出来的大胸。 因为这时的我的状态就跟搁浅在岸上的水母一样,所以即便是如此漂亮的美人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我脑中也还是一团浆糊。 然后,那个美貌出众的美人。 突然亲了我一口。 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像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一样。 「……哈?诶?」 「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态度吗,明明我都按照约定前来见你了」 与她妖艳身材不相匹配的,像是铃铛摇动一般的,萝莉似的声音。这种差异感又刚好与那家伙相符合,那声音光是振动我的鼓膜,就让我背后一阵颤抖。 那一瞬间的教室,突然变得跟展览馆一样。 因为,时间完美地停止了。班长也好,辣妹也好,文艺部部员也好,都瞪大着双眼狠狠地盯着我与黑发美人。至于不良少女则惊讶到下巴都要脱下来似的张大着嘴巴,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时常后悔这个时候没有把手机打开,明明要是拍个视频的话,肯定能成为最棒的梗。 虽说如此,那时表情最笨蛋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我就是了。 「生病的时候也好,健康的时候也好」 美人一边轻轻地将手指贴在嘴唇上,一边说道。 「我是医生,对于眼前病人的责任,是绝不会放弃的。而且我说过了吧?你还挺讨我喜欢的」 这样说完后,她的脸颊因害羞而微微泛红。 这举动实在是属于犯规级别的可爱。此时,我才终于意识到,那个台词,那种说话方法。只有声音的音质与梦中听到的完全不同,但是很明显,梦中的那家伙,就是眼前这位,面露微笑的超级美人—— 「请多多关照了,佐藤治郎同学。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恋人了哟」 天神由美里。 打到无理、踢散不合理、嘲笑不可能的女人。 将世界的危机防范于未然的,孤高且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是我,佐藤治郎。 直到将那样的她杀死为止的故事。 第一章 过去我曾问过由美里。 「你是神明吗?」 「怎么可能」 她笑着回答道。 「我怎么可能是神。毕竟会向我祈祷的人,可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吗?」 自称天神由美里的那位转校生,在那一天里就成为了学校的中心人物。 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气场就与旁人不同。 不单单是样貌出众的美人,在举手投足上——比如阔步前行的姿态、被长睫毛点缀着的瞳孔的光辉、像珍珠一样光泽亮丽的指甲——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地方,都在讲述着天神由美里的『不普通』。就连她走过之后的空气中都残留着一丝香气。她的存在本身就属于在犯规。虽说人生同抽奖,但中了这么个大奖的命运到底是个啥啊。只能觉得一开始游戏的规则就跟我们不一样了。 而我,佐藤治郎,也在那一天里被迫上升成学校的中心人物了。 因为那可是接吻啊。 转校第一天,在早晨班会的自我介绍都没做完的时候,明显就不普通的女人,跟明显就是学校阶级制度最下层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热吻。就算不愿意也自然会成为中心人物。与其说是上升,倒不如说是被吊起来了。真是麻烦。 「真是好伤人的说法」 天神由美里笑着。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敢主动亲吻,我才主动亲你的」 「是这么说了,确实这么说了」 但那可是梦中的话啊 「再说了,正常会在那种场合下接吻吗?在那种显眼且容易招人讨厌的场合下」 「任何事情起步都是最重要的。倒不如说,不在那个时候做的话,什么时候才该履行约定呢?想等待最佳时机的时候,就连次佳的机会都错失,像这样的事情可是时有发生的吧?」 确实可以理解。 像这种事情的确会发生。 但是啊,我想说的可不是这种东西啊。 「比起这个,难得的乌冬面要糊了哟」 现在是午休吃饭之时。 在学校食堂的角落里,我正用筷子戳着最便宜的高热量乌冬面。 而我在此处,也就代表着天神由美里也在旁边。 「趁热吃了比较好哦。不用在意我的啦,别看我这样,其实我饭量挺少的。中饭不吃反而对身体好呢。不用担心我,真需要吃的时候我会好好吃饭的」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啊」 「难道是乌冬面太烫了吗?也好,那就静待其变凉吧」 「不不,也不是想说这个」 我抗议道。 明明就在狠狠地盯着我看,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脸,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是的,很近。 用具体的数字来说的话,我与天神由美里的脸,大概相距20厘米。 「很近吗?」 「很近啊,不管是谁来看都觉得近。根本就不是吃饭的时候的距离感」 「你的惯用手是右手,而我坐在你的左侧。物理层面上来说,应该不会干扰到你吃饭。希望你能不在意我,尽情地吃吧」 「想让我不在意你而吃饭的话,那就跟我保持一定距离。更加简单的,物理上的距离」 话说,不单单是脸。 身体也靠的很近啊。天神由美里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而且一个劲地将椅子与椅子贴近,她则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我的脸看。 贴这么近的话肯定会发生各种事情的对吧?肌肤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每当说话的时候气息就搞得鼻尖发痒。而且被像是花或水果一样的,不可思议的香气弄的头晕晕的。 「真可爱」 天神由美里微笑着。 「真是太棒了治郎同学。你因女人的美色而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我有点兴奋起来了。真好,真好,再多让我看看这样的姿态」 她满意的窃笑着。 天神由美里眯着眼,一副猜不透的样子。 可爱? 竟然说我可爱? 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我可绝不会按你所想的去做的——还在嘴硬。实际上则完全跟她所想的一样。我意识到自己的脸变得通红,便下意识地将脸背了过去,这完全就是她的手中玩具。我简直就像少女漫画里的女主角,不对,不如说是色情漫画里被上的角色?感觉接下来马上就要被做各种涩涩的事情的那一方。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这幅样子。 上课的时候将桌子跟我的拼在一起(以还没准备好教科书为理由),且无视上课,一脸微笑的看着我(而且距离也非常的近)。 班上的大家则用比奇异的视线更离谱的——像是在看着异世界人类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跟她,简直如坐针毡。 一到休息时间,因为实在是太煎熬了,我就逃出了教室,然而… 『准备去哪,治郎同学?看样子是去厕所吗?』 『没错就是去厕所,知道的话就别跟来了』 『好耶,我也陪你去吧』 『等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说了要去厕所啊』 『凭我跟你之间关系问题的的吧。毕竟可没有法律规定说不能一起去厕所,对吧?』 『有的啊!正常来说怎么可能男女一起上厕所啊。稍微察言观色一下啊,不如说,用你的常识好好想想啊』 『好啦好啦,别说这种话啦』 『好啦好啦是什么啊,再说了你——』 『好啦好啦,你看你看,快进去快进去』 『你给我等下!别推着我进男厕所啊!还有,你也别想着一起进来啊!』 ……大概这种感觉。 自始至终我行我素。 仿佛根本就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而她光是贯彻自己的方针就给人强烈的存在感。 不管是班长、辣妹还是不良少女,都不敢轻易地与她交流,文艺部部员更是连直视都害怕。估计就连老师也『啊,还是别跟这孩子扯上关系吧』这样决定了吧。 即便厌烦也能让你理解,那便是“强者”的理论。 与我关系甚远的“那一边”的理论,构成了天神由美里的全部行动。 真的非常麻烦。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完全快跟不上了哦? 所以说为啥只在梦中登场的家伙会出现在现实里?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在这计划好似的节点上转校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吓人黑死病医生的里面其实是个绝世美人,这到底是个啥?甚至还被她亲了。当然,这是我的初吻。只是没想到会在那种场合下被夺走第一次。 我的心情就跟被浊流吞没了一样。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存在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只能被其卷入。联想一下被放到洗衣机里的衣物吧,现在的我,就跟被洗衣粉揉搓着的衬衫呀袜子呀什么的没两样。 「你啊,真的太随心所欲了」 虽说如此,也不能不去抵抗。 总算索了一口乌冬面之后,我看着天神由美里说道。 「今天是转校第一天对吧?稍微考虑一下自身的立场啊,面子懂不懂啊,面子。就连我都会有点在意面子的哦?虽然嘴上骂着狗屎垃圾啥的,但还是有来学校读书——话说,你不如看看周围?看看在我们周围吃饭的观众们吧。大家看着我俩,不觉得气氛变得怪怪的吗?不如说,已经在被人小声说闲话了」 「嗯,确实在被说呢」 「那就稍微在乎一点啊」 「不在乎」 她笑了。 非常爽朗地笑了。 这笑容就像是正在讴歌着这个人生瞬间一样,无需多言且毫不在乎他人目光,能将所有反论都封杀。 「因为就算在乎也没用,就算在乎也什么都不会开始。又不是面对面地向我提出抗议,这种算不上坏话,又不如噪音的他人意见,我可不会每条都去听」 没有一丝动摇。 她的声音平静自然,且能感受到核心部分有着某种不容动摇的东西。 「以前也说过的吧?我可是自由自在的,那可不是在说大话。都能随意进出你梦境的我,要是因为稍微被周围的人所排挤,就变得形迹可疑的话,那才叫不合情理吧?」 「是是是。像你这样强大的人可真厉害呢。」 切。 我咂了一下嘴。 真是让人生气的家伙。 这位名叫天神由美里的女人,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人类。 不像我这种阴角角色。跟我这种每天无聊得要死,乐趣是在梦里满足微弱的自尊心的垃圾残渣完全不同。她是真正的光辉,绽放着谁来都不得不承认的光芒,以及格外耀眼的某种东西。 「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礼貌地用筷子指着她,我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说实话,我还一点都没能理解现在的情况。说明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刚见面就做那样的事情——突然亲我呢?还有,为啥要这样一直缠着我?真的完全不能理解啊。拜托了,说明一下吧。不然我要猪脑过载而死了」 「不是早就说过好几次了吗」 天神由美里微笑着。 「我是doctor,是名医生。治疗的对象是世界本身,而你佐藤治郎,则是威胁世界的病。因此我才每晚进入你的梦境,试着用外科手术般的方法来缓解你的病情,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将我的治疗全部拒绝了。所以我才会以转校生的身份来到在这所学校里。为了成为你的恋人——关于这点的理由也需要说明吗?」 『如果你能停手,不再每晚做那样的邪恶之梦,且与将世界颠倒过来的危险愿望保持距离的话』 『那就与你定下约定,向你提供恋人』 「……开什么玩笑」 我说道。 明明打算威胁她一下,但声音却沙哑着,身上也出了奇怪的汗水。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啊。“好的,这样啊,那就多多关照了”这样的话,我死都不会说的」 「是这样吗?在梦中的你,可是一副非常想要的样子啊」 真烦啊。 是是,确实是那样没错,何止非常想要,简直非女人不可了。 然后揭开面纱一看,就出现了你这样的超优秀女人,甚至还被亲了,除了感到困扰之外,当然也高兴到快要跳起舞来了。 但是啊? 我可是麻烦的100%思春期男孩啊。不要小瞧童贞啊,你这家伙。 「不要觉得什么事情都能按你料想的一样哦?既然你准备肆意妄为的话,那我也只好抵抗到底了」 成功说了出来。 不过我的手中正紧握着五香粉的小瓶子,完全看不出耍帅的样子。 「又说这种话」 天神由美里毫不动摇。 她将脸靠近到与我只有10厘米的地方,轻声细语道。 「你不是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吗。明明化身成凶恶的龙的姿态,恐吓着想要把我消灭掉,但当我提出『给你提供恋人』的瞬间,你的内心不是动摇的很彻底吗,随之态度不也马上转变了吗。而且不是还提了『积极主动的女孩子更好啊』之类的要求吗」 「你、你好烦啊。那个只是偶尔——」 「我自认为我还是挺擅长积极主动地去做事的,实际上我也主动亲了你。还是大胸美人。作为恋人来说可没有什么不足之处了吧」 「根本没想到出现的是你本人啊!怪异的黑死病医生突然化身成美少女转校生出现在我身边,我才感到困扰啊!」 「嘿嘿。美少女这点倒是愿意承认啊?真开心」 「再说了这么诱人的美事,其背后绝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说实话,我确实有着『能和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交往的话其他一切都无所谓』」这样的想法,但这绝对太奇怪了!一定是某种陷阱!估计是多层传销或者狂热的宗教吧,我可绝不会上当的!」 「真不错。时刻保持怀疑的态度也是美德的一种嘛」 戳戳。 天神由美里戳了戳我的脸颊。 「也就是说咱俩现在是对立关系。我想要攻陷你,而你则准备抵抗我的诱惑——真是简单明了的构图呢」 「别擅自在那自说自话啊。我先说好,我可还没有抛弃那个梦中世界哦?在梦中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是我的权利。我才不管世界会生病呀会毁灭啥的,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指令的」 「真不错,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 「竟然说我是傲娇……!?」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家伙真的是。 竟然用草率的范畴将我乱定义。而我还完全没办法反驳。按这发展下去,我绝对是会被她攻陷的。实际上,与我相距10厘米的位置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性,这种场景是我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 话说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啊。自由自在的存在呀,治疗世界的医生呀,转校来为了成为我的恋人呀,这种按条目分写的角色设定我已经听过好几遍了。但具体的内容我可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你究竟是何地的何人? 以什么为目的,在做着怎样的事情的何许人也? 「喂!」 被某人搭话了。 不是面前的黑死病医生的某人。 我回过头去。内心发出了「yue」的声音。 「治郎,你这家伙。到底几个意思啊」 站在那里的是那位不良少女。 一直拿我当跑腿工具人的同级生。在梦中则是我让他跑腿的那家伙。 「今天不是说了买咖喱面包与水果咖啡牛奶的吗?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悠闲地吃着乌冬面啊」 这人摇晃着单马尾,找茬来了。 我支支吾吾地将视线错开,同时佩服这家伙可真有胆量啊。在食堂的大家都只是远远地围观天神由美里的情况下,竟然敢特攻过来,从正面一决胜负。明明在早晨转校生初次登场的教室里,还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喂,治郎你这家伙快点给我去买过来啊」 「啊,嗯。但是我现在在吃乌冬面……」 「吃饭的事情之后再说,之后再说。再不快点的话小卖部可要关门了啊」 「啊,嗯。但是」 我往身旁偷瞄了一眼。 转校生正窃笑着,默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你不会打算妨碍这事吧?」 不良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天神由美里。 真的再次感到佩服。像我,连与这个庸医正面对视都不敢。不良少女果然在某种意义上是非常厉害的生物,该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呢还是啥呢。 「话说你到底谁啊,竟然带着我的跑腿工具人到处跑」 不良少女进一步展现着自己的威严。 「都这样了,不仅招呼都不打,连句道歉都没有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这家伙可不是会做这种不合情理事情的人啊」 由美里「嗯嗯」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你在主张对佐藤治郎的所有权?」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不良少女威吓着说道。 天神由美里则再次「嗯嗯」地点了点头,「比预想的还要早啊。看来已经产生坏影响了。」 「……啊?你这家伙在说什么玩意」 「自言自语罢了。至于在倾听完你的抱怨后,我的回答是…」 天神由美里微微地笑了。 然后自早晨之后,第二次的吻了我。 但是又跟早上的不同。是非常非常刺激的热吻。黏滑发亮的舌头,像是一种独立的生物一样,在我的口中不停地搅动,蹂躏着我口中的每一处地方。 直接刺激脑髓的侵犯方式。 我眼冒金星,心脏停止了跳动。 「但是不好意思啊」 在拉出一条透明的丝后,天神由美里松开了嘴唇。微笑着,对看傻眼了的不良少女说道。 「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哦。你能去找其他人吗?」 看呆了的不只是不良少女。 在食堂里的所有人,以及我,佐藤治郎,都变得灵魂出窍似的。 不不不。 等下等下。 不光一次还来第二次接吻。这次基本就在全校学生面前。而且还是那种热吻啊。糟了糟了,背后直冒寒意,坐着感觉腰都要软了。说实话性方面的兴奋了。话说接吻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事情吗?到昨天为止的我,可还只是几个月才跟女孩子说一次话的水平啊。 「你……」 不良少女终于开口说道。 虽说是开口了,但跟缺氧的金鱼似的。 「你、你、你,你这」 「我再复述一遍,佐藤治郎是我的人。不管怎样都想要他的话,那就学我一样,来抢回他吧」 毫无顾忌地断言道。 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 在自大之前的,是充满着自信与确信的内心,这正是强者的生存方式。在生存竞争的金字塔中显而易见的顶点。 「——你给我记住!」 清爽地留下一句固定台词后,不良少女转身离开了。 胜负已定。不对,一开始就已经算不上是在比胜负了吧。(译者:这句话我翻译的不是很好,作者大意就是不良少女跟女主不在一个水平上,根本不是在比胜负,而是在被单方面碾压)倒不如有点想要同情连耳朵都通红了的不良少女了。 「前途堪忧啊」 另一方的天神由美里,则一副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的样子,说道。 「治郎同学,这种程度的接吻就飘飘然的话,你的身体可吃不消的哦?在不久的将来,我可是打算要做更加厉害的事情哦。趁现在早点习惯一下刺激会比较好。要不要在这里再亲一回呢?」 谁才会做啊! 瞬间拒绝了之后,我狼吞虎咽般地将糊掉了的乌冬面吃完了。 从一开始,这就算不上是在比胜负,在这点上我与不良少女也没有两样。因为从初次见面以来,我就一直在被这位自称是『治疗世界的医生』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关于天神由美里我知道的只有一点。 那便是我对天神由美里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译者:你隔这搁这呢)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她一边吸着果冻饮料一边说道。 「我与你可是才刚见面没多久。而且因为初次见面的方式有点过于特殊,所以连好好的交流都没进行过。再加上今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接触。就算是自称自由自在的我,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加深彼此的了解」 放学后。 在离我家有点远的公园里。 午休后也发生了各种惊涛骇浪般的事情(以天神由美里为台风眼,真的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与班长的小冲突、与老师的对决。意外地受辣妹喜欢而交换了联络方式、惊人地被文艺部部员所搭话,总而言之就是各种事情。在此省略),要是再发生什么纠纷的话我可受不了了,便逃跑般地冲出学校,然后时间来到现在。 我坐在秋千上。 纠正一下,是两人一起坐在秋千上。 我坐在木制秋千的板上,而天神由美里就直接坐在我的腿上。 「……很重啊」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胸部的部分很重,对吧」 泰然自若地回应着我。 「这是啥呀。青春吗?我们现在正在体验青春吗?」 「那当然是青春啊。不仅是体重,柔软肌肤的温暖也尽情享受一下吧」 柔软肌肤的温暖什么的。 总感觉这说法有一种大叔味。 「顺带一提这种姿势的情况下,你的股间要是有反应的话,我可马上就能感知到哦。忍耐不住的时候请毫不客气的向我汇报吧。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啥的。 你是要准备干嘛啊。 「做什么事情你当然是知道的吧。你是想让我说那些淫秽的词语吗?真是恶劣的性骚扰啊」 到底是谁在性骚扰啊? 不管怎么想,性骚扰的受害者是我才对吧? 「你讨厌的话我就不做了」 她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但是现在的我俩之间,需要进行的是积极的交流,对吧?毕竟我们可是恋人关系啊」 就是这点。 这点上我真的无法理解。 每个夜晚出现在梦中,将我的梦境破坏的迷之黑死病医生,竟然自称是我的恋人,出现在现实里。 总感觉,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光惊讶都已经感到疲惫了,而现在这个状况对于我的萧条人生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感觉如果默默地接受了,也会因此很开心吧。 但是果然。 这一点上我是必须要弄清楚的。 优先级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高。 我想知道,为啥要说出和我做恋人的这件事呢? 妥协与计算后的产物?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而已? 「理由很简单哦」 她一边晃着双脚,说道。 「因为我觉得这是对双方来说,最好的,双赢的方法。你是世界的病体,我则想要治疗好你这个病体。而治好你的捷径便是解决你怨念之情。又因为你的怨念明显是基于对女性的欲求,所以首先得让你知道什么是女人」 「所以为啥是你本人登场啊」 「因为只有我知道你是世界的病体,知道你隐藏实力的人也只有我,只有我掌握着你的相关问题。最重要的是,我对你很感兴趣。这点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哦,“我对你挺有好感的”」 「关于我的事情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俩基本上就是初次见面,而我又是学校阶级的最下层,自己这么说总感觉有点怪,但我可是超差劲的垃圾废物啊」 「降低你评价的人是我,与你的主观想法无关」 「这太不公平了。我对你的事情过于一无所知了」 前后摇晃着秋千。 天色快速地暗了下来。暗红色天空的彼方有乌鸦正在振翅飞翔着。披着羽绒夹克衫的背上,冷风正不知不觉地靠近着,与此同时,大腿则热到要沁出汗来。至于热的理由,那当然是因为庸医正用屁股坐在我的腿上。 「虽然你对我的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多,但是我俩在立场上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至少你可以进入我的梦境,就连突然转校到同一个班级里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因为我是自由自在的存在。说不上全部,但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公平啊」 「嗯,确实如此」 「就不能想点办法么」 「那是当然。我们好歹已经成为恋人了,情报的公开可是前提条件————虽说如此, 我也不能把一切东西都告诉你。稍有谜团的女人才更有魅力,对吧」 「明明有谜团的男人也更有魅力啊」 「你也太可爱了」 「又在逗我玩吗?」 「我是在夸你哦。……不过确实呢,为了像你说的一样,达到你所期待的公平,我还是事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吧」 嘎吱嘎吱 秋千的锁链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寂寥。 公园里没有其他人————倒不是说,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平常的话,还是会有人经过这里,但现在,除了我跟她之外,没有任何人。 甚至让人感到有点不自然。 「我想成为你的恋人这件事,是有目的的」 「目的?怎样的?」 「总有一天我会说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觉得,比起告诉你我有明确的目的,不如告诉你我的打算更能让你接受————我想要借用你的力量。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借用我的力量?用什么方法?」 「这暂时是秘密」 她一边向我wink了一下,一边礼貌地用食指抵在嘴唇上。 「……完全无法交谈」 她那普通且耍小聪明似的动作却可爱得要死,说实话我心动了,但现在愤怒的心情在此之上。 「这不什么都没改变么。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我的要求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啊。即便这样也没法说的话,是有什么心虚的事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秘密的女人,不就跟一直全裸的女人一样吗?正因为穿着衣服才会想要将其脱下来,想要看衣服的里面,想要知道其本质,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种废话就算了。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来就正有此意啦。话说回来治郎同学,能稍微陪我一段时间吗?」 「时间?」 从这傍晚时分开始? 究竟打算做什么。我家老妈可是很烦人的,不早点回家的话后面会很麻烦的。 「与其用话语说明,不如让你实际看一下会更快」 所以说啊。 啥啊?在说什么东西啊? 「总之能帮我打电话给你的母亲吗?」 等下等下。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喂,现在换人接听了。我叫天神由美里」 被迫打了电话。 庸医将手机贴在耳边,坐在我大腿上,正与我的老妈愉快地聊着天。 「一直承蒙治郎同学的关照。实际上,我和治郎同学正在以恋人的关系交往着。是的,正式的交往」 等下等下等下! 你这、家伙,要说这个?! 被老妈知道了肯定会变得很麻烦啊! 话说,不管哪里都看不出来有『正式』的要素啊!?倒不如说,只是我被单方面的宣告交往了,被单方面的接吻了啊!? 「话说回来,妈妈,今天我有件事想恳求您。我想借用治郎同学一晚上可以吗。当然,我会负起责任,到明早的时候就会归还。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愿意借给我吗?您理解的这么快,真是帮大忙了」 别给我借出去啊!? 话说到早上为止肯定不行的吧!还有,也听一下我的意见啊!要是儿子被身份不明的女人拐走了怎么办啊!? 「话说完了哦」 庸医一脸满足的样子,将手机还给了我。 「非常爽快地将你借给了我,真是位做事有柔性的出色母亲呢」 「这单纯是无责任感的行为吧……那个老太婆,竟说一些随意的话」 「不仅判断我是值得信赖的人,同时也是从根本上信赖着你,因此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虽然只是短暂的交谈,但我确实感受到了母亲的为人。治郎同学,你可真是幸福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所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获得了到早晨为止的时间,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呢?」 「为了让你了解我」 「了解你?」 那是啥? 虽然确实有说过让你告诉我你的事情。但这种事情需要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身份的事情,就在这说清楚不就行了? ……嗯? 等下? 这家伙好像说过『与其用话语说明,不如让你实际看一下』 但是按这家伙说的来看,我们算是成为恋人关系了。两个人现在也正像这样,这个女人的屁股压在我的股间上,以这个状态坐在秋千上。 时间也快从傍晚渐入夜晚了。 而且还说要借用我直到早晨为止? ……。 …………。 ………………。 诶!? 难、难道说!? 「治郎同学,你可真是个色鬼」 呵呵呵。 庸医抖着肩膀笑道。 「及其,你果然很可爱呢。在想什么一猜便知」 喂,你这什么反应啊? 话说按这情况发展下去,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个了吧。毕竟你这家伙可是初次见面就接吻,第二次就舌吻的人啊。 「嗯嗯,确实感觉像那种发展呢。不过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这件事,我倒是非常明白了。看来你的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呢。真是个小色鬼」 「你可没资格说我……所以到底是啥?不是那种发展的话,那到底是怎样的发展?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是要做什么事情?」 「夜晚的观光」 嘎吱嘎吱。 天神由美里用力晃动着双脚。 每晃动一次,秋千前后摇晃的速度就逐渐变快。 「有的地区可能现在正是大白天。但从你的主观上来看,这是夜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应该会是一场花费一晚上时间的大旅行」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啥。也就是说要去逛街?去夜店什么的玩一个通宵?别了,放过我吧,我这种人去那种阳角现充感的地方,怎么可能玩的开心啊」 「你说的这种约会也不错嘛。不过很不凑巧,今天不是去那里」 嘎吱嘎吱。 秋千的速度逐渐加快。 而我的愤怒也迎来最高潮。 到现在依旧什么都不知道。被名为天神由美里的浊流所吞没的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真的好吗?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秋千的速度越来越快。 ……喂喂。 怎么回事。这摇的是不是太狠了? 这不是两个人能摇晃的出来的速度吧?话说,这好可怕啊!耳边嗖嗖嗖地传来风切割着空气的声音啊!?诶,难道准备就这样跳出去,创造秋千跳远的世界纪录不成!? 其实天神由美里的真实身份,是秋千竞技的世界级运动员?!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愚蠢的展开—— 「那么,出发吧」 我的右手紧握着锁链。 而天神由美里则拉着我的右手,高高地跳了起来。 不对,是飞了起来。 不是借助秋千摇晃的大跳跃。 而是仿佛长出了翅膀,体重已不存在似的。 她带着我。 向着高处。 越来越高。 以及越来越快。 飞向了天空。 「啥?诶?……哈?」 地上的光景在一瞬间就远离了我。 熟悉的街道变成了微小的立体模型,逐渐开始点亮灯火的住宅呀,公寓呀,办公楼呀,看起来就像在地上撒满了一桶弹珠似的,渐渐地变成了一副满天繁星般的画卷。 而我正在空中。 被天神由美里拉着手,逃离着重力的枷锁。 「好好地握紧我的手,不要咬到舌头哦」 「……等下,等下。这啥啊。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就这样进行一次短暂的旅行,可要稍微陪我一会哟,治郎同学。没啥,并非什么大事,对我来说,只是平常的巡逻而已。别怕,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地保护你的,所以放心吧」 「……在空中,飞行?」 「确实在飞呢」 「这是梦?」 「现实哟」 庸医朝着我wink了一下。 现在才注意到,这种带点演戏气质的动作可真适合这女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百闻不如一见。为了让你了解我的事情,实际见识一下会更快——那么,出发吧」 咻~ 眼前的景色剧烈地晃动着。 沉入暮色的夜景,正以从宇宙中穿过地球的中微子般的速度,快速地向后方退去。已经不是时速100公里,200公里这种级别了。不仅1000%超越了音速,而且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只能说——天神由美里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一夜之旅,正式开始了。 香港。 天神由美里的目标,是潜藏在摩天楼阴影里,进行着诱拐与凌辱的杀人鬼。 正当杀人鬼要实施犯罪的时候,天神由美里降落在杀人鬼与被害者之间,一脚就将杀人鬼踢倒在地,并将其绑了起来,丢到了派出所面前之后,又飞上了天空。 胡志明市。 天神由美里降落到人身买卖组织的秘密基地里。 一降落,战斗便开始了。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她便将黑手党们全部撂倒,使其无力化,并将作为商品的人们全都解放了。 贾拉拉巴德。 阿富汗斯坦东部的山岳地带,天神由美里降临在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势力的战场之中,在枪林弹雨间,来回穿梭着,将两个阵营拥有的兵器全部折断。 约翰内斯堡(南非)。 反政府游行变成暴动的现场,天神由美里降落于此。收走了暴徒们手中的燃烧瓶与铁管,熄灭了旧轮胎上燃烧着的火焰,用迷之闪光弹一样的技能(?)阻止了暴徒们对超市的掠夺,用拳头将想用实弹阻止暴动的治安部队打趴下。 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 把详细的内容全部表达出来是不可能的,这里就写个大概吧。 阿尔利特,尼日尔北部的沙漠地带,天神由美里救出了被恐怖分子们绑架的数十名市民。 焦夫,也门北部的内战地带。天神由美里在空中,将战斗机往平民所在建筑发射的导弹给踢飞了。 巴格达,伊拉克中部。将冲向军队驻地的,满载炸药的自杀式卡车给弄爆胎,并用拳头把年轻的驾驶员打昏。 布加勒斯特,在罗马尼亚南部的森林地带与吸血鬼对决。激烈战斗之后,吸血鬼逃走了,而天神由美里则苦笑道「最后还是疏忽大意了啊」。 罗马,教皇厅梵蒂冈的附近。在石子小路的胡同里与被恶魔附身的祭司对决,将其击倒,赢下胜利。天神由美里还佩服道「那个祭司召唤来的地狱看门犬还挺厉害的嘛」。而我别说敬佩了,都吓得快尿裤子了。 爱丁堡,苏格兰东南部的丘陵地带。天神由美里闯入了某暗杀教团的活祭仪式中,将使用卢恩魔术的亲卫队给打倒,救出被当做活祭品的少年,使教团的本部走向毁灭。 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近郊。在数万米高的空中,天神由美里遭遇了ufo。她降落在不知道是橡胶还是金属制成的,类似宇宙飞船的东西上,她敲了敲船体,像是在进行着沟通似的。过了一会,当她离开船体之时,ufo便朝着遥远的天空静静地飞去,仿佛跟逃跑似的,逐渐消失了。 一直持续到早晨。 等到一夜之旅结束,回到最开始的公园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是绚烂的朝霞了。与出发之前完全相反,那时暗红色的还是西方的天空。 「感觉如何?」 她将我放在秋千上后,说道。 「 有让你明白我是什么人了吗?」 我则完全呆住了,没能回应天神由美里的提问。 大约半天时间的飞行。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匆忙的世界一周旅行。 明明她给我看了各种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但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询问道。 「我是在做梦吗」 「这是现实哦,治郎同学。你甚至连打瞌睡都没有」 我再次沉默了。 天神由美里微笑着蹲在我的面前。 「……不对。果然还是太怪了」 「比如?」 「“那种事情”要是现实的话那肯定会上新闻啊。没有变成大骚动才奇怪吧」 「不会发生的,因为这个世界正是如此」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刚才发生的可都是大事件啊?」 「确实发生了呢。而且今天事件尤其的多,是对你而言的,最好的展示」 「貌似也发生了能更改世界历史般的事情」 「确实呢。毕竟缠绕世界的病,往往总是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出现症状」 「……」 我回忆起就在刚才经历过的荒唐的事情。 黑手党呀,恐怖组织啥的到还好。不对,光这个就已经够惊人了,不过还属于能理解的范畴内。但是吸血鬼是什么鬼啊。恶魔附身、暗杀教团、ufo,这些都是啥啊。世界观的崩坏也得有个度吧。 ……不对。 实际上,如今的我就连这些也都无所谓了。 我所看到的东西,刻入我记忆中的东西,到底是现实呢,还是梦或者幻觉呢,这些事情都暂且不去管他。 天神由美里。 她是自由自在的。 她是天衣无缝的。 天神由美里飞行在世界各地,表演了气势凶猛的战斗。 我觉得她任何事情都做的到。 于是我问道。 「你是神明吗?」 「怎么可能」 她笑着回答道。 「我怎么可能是神。毕竟会向我祈祷的人,可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吗?」 并不是神。 难道是恶魔或者妖怪化身这种? 「如果说我是普通人类的话,想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 那肯定啊。 「我啊,能感知的到。或者该说是能看到吧……我能察觉到世界各种各样的危机,在其发生之前把问题解决。所以我才将自己定义为医生,治疗的东西主要是世界本身。为了治疗世界的话,我什么都会去做,在任何地方都会出现。有时就算是某人的梦中世界,我也会进去」 「……」 「佐藤治郎同学。你是这个世界的病。同时你又拥有着力量,总有一天会将这个世界灭亡的力量。我得治疗你,又或者是必须缓解你的症状」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我懂了。 在那时,我突然领悟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天神由美里出现在我面前,说要成为我的恋人,特地转校过来,在人前光明正大地接吻——以及,带我进行了一晚上的『夜间旅行』,让我亲眼看到她的“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事情。 我终于明白了。这样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懂了,天神由美里。我终于懂了」 「叫我由美里就行。……你明白什么了?」 「全部的事情啊。我觉醒奇妙力量的理由,你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你飞行在世界各地,给我看你那英雄一样的行为——这一切,我都明白了。这样啊,原来如此啊」 「被叫做英雄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碰巧有这能力,就去做了这些看起来非我不可的事情罢了。一种志愿者活动而已」 「肯定很累吧,在这样的立场下」 我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俯视着蹲着的由美里说道。 「看起来,你目前是仅凭一个人在做着这些工作,没错吧?」 「确实如此,这点我不否认」 「不管怎么想,一个人的话肯定会不堪重负的。奔走于世界各地,以黑手帮呀犯罪组织呀,甚至最后连人类都不是的东西为对手——」 实在是过于残酷。 我不知道由美里是从什么时候觉醒的力量,也不清楚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在做着像今天一样的工作。但想必不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吧。 天神由美里。 孤身一人,一直在与世界的敌人战斗着。 这种事情真的好吗?怎么可能。虽然我不清楚真正正确的是什么,但是由美里是和我年龄相近的女孩子啊。 「我,佐藤治郎存在的理由。被生在这种垃圾一样的世界里,生活无聊透顶,在心中谩骂一切,尽管如此,依然活到今天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我活着的理由,肯定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日子」 我向她伸出了手。 稍微有点害羞,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她,天神由美里,一直想要一个有着同样力量的伙伴啊。 「我的力量将为你而用。放心吧,由美里。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嗯。 不是一点点,是非常的羞耻。 挠着鼻头掩饰着内心的羞耻,尽管如此,我依然要说,要好好地告诉她。 「我会帮你的。我会成为你的力量。你需要一个同伴。对吧?」 我表明了我的决心。 天神由美里却这样说道。 「没啊,完全不需要」 ……。 …………。 ………………。 「诶?不会吧?」 我慌了。 正常来说都会慌的吧? 「等下,刚才的发展只有这一条路吧?难道不是你我合力战斗,拯救世界的故事吗?」 「不是哦」 由美里摇了摇头。 「如果能得到你的协助的话确实能帮上大忙,但是那是在治疗好你这个病体的时候的事了。我不是想让你帮助我的工作本身,治疗世界只是我本人的工作而已」 「诶?诶?那你给我看的那些东西?那些你工作的内容」 「因为不那样做的话,治郎同学可不会接受的对吧?然后你要是不能理解我是怎样的人的话,你肯定还是会那样固执的,对吧?比起罗列话语来说明,不如实际用眼睛去认识来的快。百闻不如一见,我可有认真地说明过吧?」 虽然是这样。 确实是有说过。 「对我而言,治郎同学你可是异常存在。因为你可是能用梦的力量将世界侵蚀的,前所未有的病。从之前的经历来看,用正常方法是治不好你的,这点已是非常明确了,而且我也尚处于摸索阶段。尽管如此,还是必须要对你进行一些处理。而今晚的旅行便是其中的一环」 我呆住了。 诶诶诶……?真的假的……? 等下等下,这超级羞耻的啊。 我,完全会错意了?还摆出一副帅脸说什么『你需要一个同伴』?脑子里还想着什么『我也能成为英雄么』?不妙,这也太羞耻了吧。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好,这就去死。 「放心吧」 在我因羞耻而扭动着身体的时候,天神由美里则若无其事地说道。 「当然,我其实有别的事情想让治郎同学帮忙。借用力量这点上没有变化就是了,可以帮我吗?」 好好好,我会做的,我会协助的。 比起说这些,真的,杀了我吧。人生中脸红成这副样子,大概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了哦?已经跟羞耻死没区别了。虽然还是会听从你的就是了,就跟败者要听从胜者一样。 所以呢? 到底要让我做些什么? 「治郎同学,你经常被班里的不良少女当做跑腿工具人,对吧?」 在说什么东西? 跑腿确实是事实就是了。 「你在梦中进行复仇的4人之中,扮演着最简单易懂的角色的那个人。在我吻你的时候,看呆了的,甚至纠缠到学生食堂里来,却被我击沉的,那个人」 啊—那家伙啊。 招人生气这点虽然没有变,不过因为由美里的出现,似乎没什么存在感了。我怎么会将她忘记了呀。虽然对突然向我进行接吻二连的由美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看到我俩接吻后不良少女的反应可真是个杰作啊。 「还有其他三人也是。你认为遭到了蔑视,就单方面地对她们充满敌意,在梦中像奴隶一样地对待她们。『一本正经的班长』、『阳角的辣妹』以及『畏首畏尾的文艺部部员』这三人」 是是。 这几号人确实有呢。这可真是,一不小心就把她们的存在完全忘记了。 我班里的可爱女人们。外貌美丽,是学校里的话题中心人物,以及,对我毫无好感的家伙们,在我看来,是与我相距万里的另一种人。 「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吧」 由美里微笑着说道。 「佐藤治郎同学,赌上你的一切,攻略这四人吧。」 第二章 冷酷系女孩的班长——冰川葵。 自由随性系女孩的辣妹——祥云院頼子。 小动物系女孩的文艺部部员——星野美羽。 逆行于时代的不良——喜多存彻。 (译者注:此处人名作者没有给出汉字,原文为冰川 アオイ、祥云院 ヨリコ、星野 ミウ、喜多村 トオル 可能根据剧情的发展,汉字译文会改变) 这几位是我佐藤治郎,每晚在梦中随意操控的同班同学。 她们在我学校的阶层社会里属于上位,也就是所谓的高岭之花。 「佐藤治郎同学,赌上你的一切」 出现在我面前的迷之女人,天神由美里笑着这样说道。 「攻略这四人吧」 「什么鬼啊」 我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话题?我们刚才谈的东西到底是个啥啊?」 夜间旅行。 天神由美里以所谓『为了让你了解我的事情,实际见识一下会更快』的理由,带着我进行了奇妙的世界一周旅行。 我原以为,她一定是想要借用我的力量。 帮助自称是『治疗世界的医生』且似乎真的有在做守护世界的工作的天神由美里,从此我也变成守护世界的英雄。我还以为会是这样的发展。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发展才是自然合理的。正常来说,肯定会是这样,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然而,来的却是『攻略她们』 而且大概是要我攻略学校里最难搞定的4位女生。 「因为你不是想让她们成为你的东西吗?」 由美里若无其事地说道。 「所以你才会将她们,将这高岭之花的4人带进你的梦里,不是吗?梦是不会撒谎的。治郎同学,在你的认知中,她们4人是高岭之花,也就是说是想要攻略也无法攻略下来的女孩子们,但可以的话,你想把她们变成自己的东西。对自己的感情装傻也是没用的哦?毕竟对你我而言,梦境就跟物证一样」 「那可能,可能确实是这样没错……」 顺带一提,现在这个时刻,我与她正在我的梦境之中。 这个我每晚能随心所欲控制的,被封锁的,只有我存在的世界(虽然最近完全没有被封锁就是了。现在天神由美里也正像这样,毫不客气地进来了),成了我与由美里交流的场地。 我是国王的样子,由美里则是黑死病医生的样子。 换个角度想的话,某种意义上,我的梦是比sns还要便利的工具啊。最合适进行这种秘密交谈了。在保密性这点上,即便最新的技术用尽全力,也比不过我吧。虽然及时性很差就是了。 再提一嘴。现在是通宵夜间旅行结束后的这天晚上。被迫通宵的我,在课上一直打瞌睡,而且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心情。 「话说啊」 我说道。 唯独这点上我要全力吐槽。 「你,难道不是我的恋人吗?」 「当然是啊。我与治郎同学可是正式交往的关系,连伯母的认可都得到了」 「虽然这点上我就已经有很多想吐槽了——但是,让身为恋人的我,去『攻略其他女人』?不觉得奇怪吗?」 由美里耸了耸肩。 因为是黑死病医生的样子,所以完全读不出她的表情。 「这世上不是有许多体制,都是为了能拥有多位伴侣的吗?爱人、侧室、炮友,叫法怎样都好,总之恋人不一定只有一位。根据个人的性格与能力,伴侣数量也是千差万别的。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这只是一般论啊。你所说的事情,也适用于我俩吗?也就是说,你的价值观就是如此?」 「嗯……?」 由美里摸着下巴说着。 虽然是透着面具,并非我实际看到的,但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她正以一副捉弄人的猫似的表情,暗自窃笑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在闹别扭是吧?猜疑我可能并不对你感兴趣」 「哈?你在说什么鬼啊」 「装傻也没用。不如说你装傻的行为本身,就如实地展现了你的心理状态」 「不是。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治郎同学想要得到我的束缚啊。希望我像这样子缠着你啊『治郎同学竟然将目光移到别的女人身上,真是岂有此理,给我好好地看着我一个人啊,最喜欢,最爱治郎同学了,抱抱我,抱抱我』」 「完全听不懂,你脑子进水了么」 我反驳道。 由美里则呵呵呵地笑了。 「治郎同学,你真可爱」 「…………」 你在说什么啊!? 我怒了。 随心所欲地搁这说了这么多!全被你说中了的我岂不是没办法反驳啊! 事实确实如此就是了! 将我的想法因数分解一下的话,得出的结论确实如这个女人所指出的一样就是了!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可是不受欢迎的童贞阴角角色啊!?像我这样的家伙,明明性格怪癖,但又内心单纯,容易受伤,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套路么!从来没有改变过!不是我的错!错的是将我变成这样的,这个世界!果然这样的世界还是灭亡算了! 「要我在这里证明给你看吗?」 由美里看着咬牙切齿但一言不发的我,说道。 「必要的话,我是你恋人的这件事,要我用行动证明也不是不可以哦?不过在我看来,我可早就已经证明过很多次了。当然,你想要的话,不管多少次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 顺带一提,她与我现在距离很近。 梦中建成的我的城池。国王模样的我坐在王座上,黑死病医生样子的由美里则坐在我的大腿上。与坐秋千那时一样的姿势。这个庸医……不会以后也一直打算用这个姿势吧? 还有一点,现在,在我梦中王国里的人,只有我与由美里。 在这种情况下,属实是没有开夜间party的心情。『限制佐藤治郎做的邪恶之梦,防止世界走向灭亡』 对由美里的这个目的来说,现在这个状况确实如她所愿了。 「最简单明了的办法是接吻吧?」 由美里在耳边,像堕天使的诱惑一般低声细语道。 「在食堂的接吻,治郎同学就已经腰都要软掉了。要不要来一个比那个更厉害的接吻呢?还是说,仅靠嘴唇间的接触已经觉得不够了呢?没问题,做那些事情也是可以的哦。做那些比你在你梦中所做的邪恶之事还要限制级的事情。只要你想要的话,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 「……唉」 我指着她,不屑地说道。 「非常遗憾,庸医,不管你怎么诱惑我,对我都不起作用」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那副打扮啊!」 我吐槽道。 「因为你现在是毫无色气可言的黑死病医生着装啊!被打扮这么怪异的女人诱惑,也不会有半点反应的啊!才不是什么『为什么?』啊!给我用常识想一想啊,用常识!」 用手指捏着覆盖全身的斗篷,由美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是在梦中,但那动作却显得异常真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因为这里是治郎同学的梦中」 「?在我的梦中为啥就没办法了」 「因为我在硬撑着身体啊」 「硬撑着?什么意思?」 「如你所知,这里是佐藤治郎独占的私人空间。本来的话,这里是绝不会遭到入侵的」 嗯……确实是这样。 虽说我自己也还没完全搞明白梦的世界就是了。 「打个比方,想象一下宇航员从宇宙中回到地面的场景。他们从高度数百千米的空中,突破平流层,回到地球。其速度是20马赫。没有乘坐航天飞机的话,早就因摩擦热而化成焦炭了」 这种事情确实有听说过。 所以说是这个意思?航天飞机=黑死病医生的打扮? 怪异的口罩以及全身的斗篷在保护着天神由美里?保护她免受『佐藤治郎的梦中世界』的危险? 「察觉得很快嘛,就是这个意思。梦的世界即是精神的世界。什么都不穿就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里无异于自杀行为」 「也就是说要有防护服是吧。消防服呀潜水服啥的。确实,要进入火灾现场或海底这种不普通的地方的时候,有必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不错的类比,治郎同学你还挺有文采的啊」 「别说傻话了」 那种东西当然有啊。 我姑且是所属于文艺部的。虽说是幽灵部员就是了。 「梦的世界同时也是意念的世界。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可以说是我的内心觉悟,毕竟我自认为是治疗世界的医生。而觉悟即是意念的力量。我再重复一遍,这种精神世界的处理是十分细腻的。所以毫无色气这点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样啊」 我的本能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这里是我的,由我创造的,为我而存在的世界。 就连能在地球上各种地方飞来飞去,忙于解决事件的天神由美里,也不能在这里肆意妄为。 「没想到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嗯?」 「难道不是吗。明明一天到晚说什么『我是自由自在的』啥的,但还是被迫穿上了这身土气的衣服,没错吧?虽说这是必须的,但话要看怎么说。而且被强制穿上这点上,是不会改变的」 「哦呀哦呀?挑衅我是吧?」 音调改变了。 大概由美里将眼眯起来了吧。 大致能想象的到她那隐藏于假面后的表情。一定是一副被弱小的兔子打了鼻尖后的表情。 也就是所谓的踩了老虎尾巴。 但是啊,一直被欺负谁受得了啊。现实里暂且不提,这里可是我的梦中世界啊。事实上,我和这女人之间,在力量上还没有分出胜负哦?因为当初事出突然,搞得我手忙脚乱的,事情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了,但这里是我能自由操控的世界,我可还没有使出全力啊。 「治郎同学确实属于挑衅我也没问题的立场上。毕竟在这梦中世界里,你的力量还是个未知数。我被迫穿成黑死病医生的打扮也是事实」 嘿嘿。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给我更加认知清楚,在这里我可是国王大人,同时也是这里的神。 敬畏我吧。跪下来宣誓你的忠诚吧,坐在我的大腿上什么的,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你的态度与现实世界的时候可大相径庭呢。明明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像暴风雨的夜晚里的小鸟似的,毫无生气」 你好烦哦。 那是我为人处世的方法。像我这种人就得这样才能活下去,你这家伙肯定不懂就是了。 「治郎同学就是所谓的,家里称雄,在外怯懦的人啊」 随你怎么说。 我才不会理你的挑衅。 「真可爱」 「你在说什么!?」 「嘿咻」 由美里轻轻地从我的腿上下来。逃的可真快。 「好怕好怕。这里是治郎同学的世界,看来我还是不要胡乱刺激你比较好」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现在在这里一决胜负也不是不可以哦」 「嗯嗯。在梦中的时候简直就跟最下等的小混混似的,气势很凶啊。你果然很可爱」 「你这家伙,还敢说啊」 「这是我的真话哦。明明性乖僻,内心却单纯,还不会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与不愉快。我觉得你这可是一种才能哦。我反倒有点难以理解,治郎同学为啥会甘于这种人生停滞的状态呢」 你好烦哦。 人生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啊。 像你这样的家伙肯定不会懂的啦。 「不管怎么说,你的任务还是不会改变的哦」 由美里说道。 黑死病医生将手中做工简陋的拐杖指着我,说道。 「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彻。我想让你用尽你所有的智慧与能力,将这4人给攻略下来」 「不是,完全无法理解啊」 话题终于回来了。 所以到底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将世界从危机中拯救出来的方法」 「就是你说的那个“我的怨念总有一天会毁灭世界”?」 「嗯,没错」 「为啥我一定要拯救世界的危机啊?世界啥的我才不管呢。好不容易中了大奖得到了这么有意思的力量,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别这样呀,我跟你可是恋人关系啊。不是说好的,生病的时候也好,健康的时候也好,我们都要在一起吗?」 「只是你单方面地在说而已吧」 「都热吻过了」 「那也是你单方面」 「就算是更加厉害的事情,不管任何时候做,我也做好准备了」 「哈?所以呢?被怪异模样的医生说了这些话,对我也完全不会起任何作用的」 「在梦中气势汹汹的到还好,但你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虽然会重复,但等到早上的时候,你又会变回原来的你吧?」 「你、你好烦啊。反过来说,现在的我就是国王大人。你说的话对我绝对不会起作用的」 「真固执啊」 由美里笑了。 「玩弄你来取乐就先到此为止,我还是稍微认真地来说服你吧。想要说服人的话,利益是必须的。我的提案对治郎同学来说也是有利益的」 「利益?能给我怎样的利益啊」 「我姑且先确认一下,你想让她们『屈服于你』,对吧?让那些在现实里不顺从自己的女孩子们,在梦中世界向自己屈服,以此消愁解闷,并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这种解释没问题吧?」 是是是,确实是这样。 我确实就是因这种动机,让那4人『屈服于我』了。 气量太小真是对不起呢,谁让那几个人全都让我感到火大。我才让她们在梦中服从我,我则沉浸于愉悦之中。 「那事情就简单了」 由美里又笑了。 用充满自信与确信的声音。以最符合自称『自由自在』的,谁来都不得不接受的傲慢感,她这样说道。 「治郎同学。梦中世界所做的事情——只能在梦中世界做,现实里做不成的妄想,如果,这妄想变成现实的话。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吗?」 第二天。 由美里没有来学校。 真是随性妄为的转校生啊。 正常来说,转校生这种东西,不应该要努力地融入学校呀,跟班里人搞熟呀,进行这些事情的么。 说到底,对那家伙来说,真的有必要来学校吗,如果她说她必须来学校的话,那才相当奇怪可疑。毕竟她是自由自在到,跟不做人了一样,活跃于世界各地的家伙。正常想一想的话,肯定没有闲工夫来学校啥的。 反正,天神由美里身上全是谜团。 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在哪里出生,在哪里生活的? 她有敌人吗?有同伴吗? 父母呢?兄弟姐妹呢?朋友呢? 喜欢的音乐是啥?喜欢吃的东西是啥? 我什么都不了解。 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有他的名字、绝赞的身材与外貌、与我的距离总是很近身体接触很多、老是拿我寻开心,以及是自由自在的存在——拥有着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异能。大概就这些了。 说到底,我与那家伙可是对立关系。 单方面地打扰我的梦,完全不懂是来做什么的家伙。我与她不共戴天才对。 正常来说,绕过这些前提,我与她的关系是可以成立的。 我可真是被卷进了一件怪事里啊。这样了还说什么恋人关系,真是搞笑。 那么。 天神由美里不在的学校,真是难以待下去。 那是当然。现在的佐藤治郎可是处于『被迷之美少女转校生喜爱的家伙』的处境,名为由美里的附属物不在的话,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阴角罢了。 不对,不如说比以前更加没有地位了。 在这之前的我,还能接受教室里的气氛。但现在做不到。在班会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能感受到班级里的视线正朝着我看。 大概这些家伙,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吧。 『天神由美里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真的在交往吗?』 就类似这样的话。 毕竟由美里那家伙,到目前为止,只对我感兴趣。不管被其他任何人搭话,基本上就是简单应付一下而已。但要是来问我的话,我也不好办,我基本上还是挺满足这个状况的。反正就算来问我,我也给不出满意的回答就是了。 与此同时,班长、辣妹与文艺部部员都不在教室里。 真是微妙的气氛。 班级成员们像平常一样做着事情,却有着一种藏不住的不习惯感与生硬感。 从走廊传来的其他教室里的噪声。 我戴着没有声音的耳机,趴在桌上一边装睡,一边渡过着这段如坐针毡的时间。 嘎啦。 听到了某人打开教室门进来了的声音。 我也早就习惯了。一步一步的。脚步声正笔直地朝我过来。 我当然知道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喂,治郎你这家伙」 被搭话了。 想接着装睡的话,脚就会被踢。看来不得不回应了。 「……怎么了?」 抬起头。 眨着眼睛,给人一种我睡迷糊的感觉。 「今天的午饭是巧克力味螺旋面包与草莓味咖啡牛奶」 不良少女,喜多存彻下达了命令。 无视我的拙劣演技,狠狠地盯着我看。 「可别给我忘了啊。毕竟你这家伙,最近都敢不帮我买了」 「啊,嗯」 「哈?『啊,嗯』是几个意思啊?」 「啊,那个,非常抱歉」 「切。别搁这装模作样的」 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看。 距离10cm。要是对方是天神由美里的话,我怕是差点就会被其色气所骗了。但是这次不一样。对方是不良少女,且一直瞪着我看。 「真逊啊,害怕成这样」 不良少女不屑地说道。 那当然害怕的啊。 虽不值得骄傲,但我害怕还是有一手的。 「哼」 不良少女转身离开了。 像是把事情做完了似的。我与不良少女间的接触点,基本上就只有这个。 『顺带一提,我是不会帮你的』 回想起由美里的叮嘱。 『治郎同学,你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做,将4位女孩攻略下来是你的工作』 不是…… 这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看看那个不良少女的态度。看垃圾似的眼神,以及像对待虫子一般的对待我。 让我去攻略这种家伙? 不可能不可能。连对视交流都做不到啊。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把那个不良少女当女的来看待。因为不良很可怕啊。 实际上,在我的梦中,那个不良少女也只是负责跑腿的对吧?后宫成员是其他三人,没错吧? 『治郎同学。梦中世界所做的事情——只能在梦中世界做,现实里做不成的妄想,如果,这妄想变成现实的话。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吗?』 ……那确实会很愉悦。 简直就是梦一样的提案,当然,要是妄想能变成现实的话。 但是啊……但是啊……不不,果然还是不可能……让那家伙跑腿倒还好说,攻略她什么的。 然而我想起来,由美里还说过这样的话。 『第一个目标是不良少女哦』 『我先说好,这是新手难度哟?估计很容易就能搞定,你随随便便弄一下就行了』 『同时,这也是最紧急的任务。因为受治郎同学梦境影响最严重的人,就是她』 「喂」 又被搭话了。 明明转身离开的不良少女,喜多村彻又回过头来,瞪着我看。 「怎、怎么了?」 「那家伙呢?」 「诶?」 「那个女人啊。没有来吗」 那个女人? 我略作思考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说由美里啊。 庸医与不良少女。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感觉已经分出胜负了。毕竟在学校食堂的那一次事件上,喜多村彻一副束手无策的感觉。但是糟糕的是,这种人比一般人更看重自己的面子。 「这样啊。没来啊」 不良少女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 「今天逃学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你会不知道啊。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个……」 就算被你这么说了。 我跟她可是才刚认识啊。 「哼—」 不良少女眯起了眼睛。 眼睛虽然眯起来了,但完全没有在笑。 倒不如说,像是狡猾的肉食动物在设置陷阱一样的,那种感觉。 「喂,治郎」 该说果不其然么。 不好的预感真就发生了。不良少女用吓唬人一样的声音,这样说道。 「你这家伙,稍微陪我一下」 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个阴角。 在班里毫不起眼,个子矮,长得也一般,就算去了美容院,也只会说『请随便剪一下吧』,还没有朋友。学校阶层社会里明显处于最下层。 但学习到不笨,不如说从上往下数排面能更快的找到我,算是个优等生。嘴上虽然骂着学校垃圾,但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没办法才来学校上学,也没啥事可以干,所以勉强在听课。虽然只是不想被老师盯上才有在听课而已,但因此还算有点学习能力。即使是阴角,只要不闹事,上课认真的话,对学校来说也算个好学生了。 而这样的我,今天却逃课了。 被不良少女威胁着,被迫逃课了。 「喂,治郎你这家伙」 不良少女一边埋头玩着街机,一边说道。 「给我认真一点啊。我这边可快要死了啊」 「是是是,我有在认真玩」 「别给我顶嘴啊。……呜哇,不是,你丢炸弹啊炸弹!刚才那个时机是你该干的吧」 「诶,就算你这么说」 现在应该是学校第三节课开始的时间吧。 我与她正在游戏中心里。 在游戏中心玩着射击游戏,老式的弹幕系那种。 和不良少女一起。喜多村彻正坐在我的旁边,身体前倾着,脸快贴上屏幕似的,吵闹地喊着。 即所谓的双人游玩。 「喂,治郎。等下boss出来的时候,左侧就交给你了」 「诶?我不是右侧吗?」 「这个场景左侧更加简单啊。好啦,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动起来,快一点——啊,真的是,你到底在干嘛啊!boss已经出来了啊!」 「因为这些杂鱼怪会射子弹过来,我光是躲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啊—真的是—你个笨蛋!我来搞左边!你就接着弄你的右边吧!给我集中精神!」 「啊啊啊啊,不好,啊哇哇哇」 我,拼了命的在玩。 跟上不习惯的弹幕系游戏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要是不用尽大脑去集中玩的话,马上就会死。死了的话不良少女就会超级生气。手必须在思考之前就动起来,即必须进入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集中、集中,只去考虑弹幕的轨道。 「哈啊——!?」 boom。 游戏结束。 「啊—真的是—!」 不良少女抱着头。 然后接着投了几个硬币。 「诶。还要玩吗?」 「当然要玩到通关为止啊。你这家伙,等下可别再失误了啊」 不良少女的斯巴达式射击游戏便再次开始了。 一直是这幅样子。 逃学带我来到这个有点冷清的游戏中心。大部分是老型号的机子,一款游戏的价格也定的很便宜。再加上现在是午前时分,客人十分的少。 「喂,笨蛋,掏出炸弹啊,炸弹!要死了啊!」 「诶,但是炸弹的数量有限啊」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你当我是笨蛋么,你这家伙。用都不用就死了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但是炸弹不看准时机用的话……啊,你那边中弹了」 「不是——啊,真的是!怎么死了啊!再来一次!」 「我冒昧地问一下」 「啥事?」 「我真的可以不付钱吗?」 「啊?你不一直在帮我付面包与果汁的钱么」 「啊、嗯,是的」 「那么正常来说这里该我来出钱吧。……喂,弹幕来了!炸弹,扔炸弹!」 「但是在这里用炸弹也太浪费了——」 「啊—?你看,这下又死了吧!都说了让你扔炸弹,扔炸弹!」 不是炸弹的原因你才死掉,是因为你话太多了才死掉了啊。 差点就想这样吐槽她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还有,她与我靠的有点近。并坐在一台机子面前,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是了,但是肩膀呀胸什么的老是碰到我。妨碍我打游戏了。 而且她看来是真的准备玩到通关为止。真要搞的话,不如看看攻略啥的会比较好吧。所以我才讨厌不良这种人啊。老是上头,迷失自我。不优先看场合和氛围,不以此为最优解。虽然肯定也有脑子聪明的不良就是了。 「治郎,你一个人稍微坚持一会,我去换点游戏币」 不良少女站了起来。 还想玩啊。而且是特别难的场景。别丢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啊。 「你要是死了的话,你一辈子都得给我跑腿」 你是魔鬼么。 所以说不良这种人——啊,不好,要死了。这场景也太难了吧,啊啊啊啊。 终于通关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确实玩嗨了,不知不觉地还跟不良少女击了个掌,在这之后,我被她带着去了汉堡店。 「喂,治郎,你这家伙」 在点菜的时候被她抱怨道。 「你点的是不是太少了啊」 「诶,是吗?」 「一个素食汉堡加爽健美茶,你是减肥中的女生吗。给我多吃点」 「但是我本来就吃得少。而且还有便当剩着没吃」 「便当等下再吃。伯母给你做的便当可得吃完啊。现在开始的汉堡是零食而已。多吃点,吃的多,长得高」 「不不不,又不是成长期的中学生了」 「还只是高中生啊,对吧。只要吃肯定就会长高长大的」 「但是我的钱」 「真烦啊,你这家伙就是借口多。别管那么多,闭上嘴吃就完事了。这点钱也我来出就行。——不好意思,追加一个巨无霸汉堡和薯条。还有,把爽健美茶换成奶昔」 咚。咚。咚。 狭小的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食物。 诶?真的假的?这全都我来吃吗? 「我吃一半」 就算这样也是相当多的量了。 搞不好大概有成人一日份的,不对,比这更多的卡路里量吧? 「你是笨蛋吗,想要长大的话,摄入卡路里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这样说着,喜多村彻咬了一口巨无霸汉堡。吃相却意外地很好。这个不良少女明明身材很瘦,却很能吃。 没办法,我也拿起了汉堡。肉与乳酪的双层堡。只是吃了一口,就感觉要饱了。 「……所以说?」 把自己的那份快速吃完后,喜多村彻开口说道。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什么东西?」 「那家伙啊,那个跟你贴的很近的转校生」 「啊,由美里啊」 「名字叫的很亲近啊。发生啥了。什么时候勾搭上那种女人的?你有这种闲工夫么」 「时间……有倒是有。我基本上还挺闲的」 「是网上约会交友的那种吗?」 「没有搞这种东西」 「搭讪吗?告白吗?补课的时候在一起啥的吗?」 「也不是」 「真的有在交往吗?」 「这个……怎么说呢」 「你这家伙,给我讲清楚啊」 「就算你这么说」 倒不如说,该怎样说明才好? 认真说明的话感觉会被打,说到底,我对天神由美里也不是很了解。不如说,什么都不懂才对。那家伙的事情,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感觉呆住了啊。你俩之间的关系」 喜多村彻没有接着问下去。 她拿起了我这边的汉堡,说道。 「也就是那啥吗?没有正式交往的意思吗?」 「嗯……是这样吧?大概」 「也没有定下婚约?」 「没有,这绝无可能」 「那就是跟踪狂了」 她貌似有点接受了。 原来如此,跟踪狂啊。由美里意外的有点像啊。 毕竟每个晚上都会在梦中出现,相遇,而且次次袭击我。到最后,甚至在现实里也出现,还自称我的恋人。倒不如说,只看事情表面的话,除了跟踪狂还能是啥呢。 「觉得困扰的话,就跟我说吧」 诶? 「被那个女人做了什么的话就跟我说吧。我也不是不能保护你」 嗯?? 什么意思??? 「我的跑腿人可是被她给夺走了哦?怎么可能忍着一直被她看不起啊?那个女人,下次再敢对你出手的话,我就打飞她」 摆出一副可怕的表情,喜多村彻如此宣言道。 我的心情变得怪怪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好像在眼前的不良少女心中,这种与由美里的对立关系正在建立起来。在无视我的意思,擅自推进话题这一点上,不管哪一方都是麻烦事。 在那之后,我被她带着进了百货店。 逛了好几家着装店。喜多村彻在试穿了好几件上衣和裙子之后,又啰啰嗦嗦地说着这件也不行,那件也不行。 然后突然被她这样问道「你这家伙,喜欢胸大的女人吗?」「完、完、完全没有这回事」我回答道。「切……」她咂了下嘴,感叹道「男人可真是单纯啊」。这之后就一个劲地试穿些强调胸部的衣服。 之后又去了棒球打击练习场。喜多村彻打了好几个本垒打。我的话,你懂的。运动可真累人啊。虽说也没到不擅长运动的份上。 但是啊,我的心中总有一种违和感。 喜多村彻是这样的家伙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家伙就是了。自己推翻自己的言论,也太蠢了。但是,嗯,总感觉,有点奇怪。 拿可尔必思来打比方。那种乳酸菌与糖分的浓缩液体,即便用一杯子分量的水来冲淡,或是用大啤酒杯分量的水来冲淡,它依然能被叫做可尔必思。但是味道会完全不一样,对吧?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思考着这种事情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傍晚了。 「喂,治郎」 终于要被解放了么,我舒了一口气。 喜多村彻则这样宣言道。 「走,接下来去你家吧。喂,没有怨言吧?」 喂,那当然有怨言啊。 第三章 这是我被她带着逛了游戏厅、汉堡店、百货店、棒球打击练习场的那天傍晚的事情。 带着我到处逛的不良少女,喜多村彻说出了离谱的话。 “接下来去你家吧” 「诶?真的吗?」 我不小心用严肃的表情反问到她。 「啊嗯?」 喜多村彻则露出一副非常可怕的表情。 「肯定是真的啊,笨蛋。你这家伙,有什么怨言吗」 当然有啊。 你不会觉得没有吧? 不仅强迫让我逃课,基本上一整天都带着我到处跑,还想着来我家啊。就算是不请自来的强盗,也会稍微收敛一下的哦? 我在心中这样想到。 但嘴上实际说的却不是这样。 「没,没有怨言」 因为不良很可怕啊。 虽说如此,要是来家里的话我会很困恼,我小心翼翼地试着说服她。时间已经不早了吧,还是回自己家比较好吧?你父母也会担心你的吧? 我语无伦次地传达之后,喜多村彻不屑地倾诉道。 「就算回家,我家里也只有一身酒味的毒亲而已。还不如去你家」 「你这样说的话我会很难回答你,不对,就算你这样说,因为这件事是你突然提出来的,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是说了不用招待我了么。只是去你家消磨时间而已」 「但我家其实还挺旧的……」 「你家不是钢筋水泥造的6ldk大豪宅吗、我家可是房龄50年的木造屋啊,你这家伙,是在瞧不起我么」 「而且万一我老妈在家的话,会很麻烦的……」 「别说的像是大阪的大妈似的啊。你妈不是干劲十足的官僚人员吗,而且还是超级美人」 但是怎么说呢,你看,是这样的。你白天的逃课可能碰巧没有被老师辅导过,但是到晚上的话各种风险就很高了,要是暴露了的话不是会很麻烦吗?话说,你有联络过你家里人吗?不得到许可真的可以吗?这种时间跑去他人家里的话,不应该要事先通知一下什么的吗。比方说,不该准备一些伴手礼啥的吗?倒不是我想要就是了。啊,不好,我家里,完全没有打扫啊!老妈工作很忙,所以基本上没怎么打扫过,当然,我的房间里也全是垃圾!不能被看到的东西也到处都是,这很不妙啊,就这还想招待客人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所以,能不能改成下次?下次好不好?下次再见,这你能接受的吧?可以的吧? 没能阻止她。 她闯进了我家。 「——哎呀!?哈哈,懂的懂的!」 而且老妈还在家。 这也太倒霉了。你这个时间点一般不都在工作吗,为啥偏偏今天就回家了啊。故意找茬是吧? 「好久不见了啊!这不是小彻吗?」 「好久不见呀」 「真的长成个大美人了啊!真怀念啊!过的还好吧?多少年没见了啊」 「大概小学以来吧」 「这么久啊?讨厌,真不想变老啊」 「是啊」 「听说你跟我家儿子在同一个学校,因为治郎这孩子一直就这幅样子,我问他小彻的事情,他也只会说『是』和『哦』。真的没事吧?治郎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完全没问题」 「啊呀,不好意思,在这站着聊天,快快,快点进来吧。家里有点脏,不好意思啊」 「那就打扰了」 进到家里了。 让我跑腿的不良少女,出乎意料的进家。 「真的太怀念了」 被老妈的气势推着,我和她向着客厅走去。 我与喜多村彻并坐在l字形的沙发上,老妈则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坐在左斜方的位置上。 「小彻啊,那时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家搬家搬走了。明明已经跟治郎关系那么好了,那个时候可寂寞了啊」 「是啊」 「治郎。你要跟你的青梅竹马好好地保持联系啊,要重视小时候关系好的朋友啊」 「……哦」 「『哦』是几个意思啊,唉,这孩子,在这耍帅。真是搞不懂青春期的男孩子啊—过于无非理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彻,你听我说啊,治郎这孩子,完完全全的在叛逆期哦」 「哦?详细讲讲」 「比如呢,伯母我想进治郎房间的时候啊,他马上就会生气哟。然后早上还会睡过头,房间也不打扫。但好像也没有存着小黄书啥的。最近的孩子啊,对吧,不都是玩手机的一代了吗?该说是电子土著么,还是说对纸质书不怎么感兴趣呢?」 喂,给我停一停。 别随意地暴露你儿子纤细的个人隐私啊。 「果然手机这东西就是不好啊。现代的孩子啊,有了这玩意什么都办得到。明明伯母我啊,也想要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啊,不小心看到儿子藏在床底下的小黄书,然后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离开房间啥的」 「是啊」 「话说小彻啊,有点拘谨啊。刚才开始就只在说『是啊』。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啊?放轻松,放轻松,不要想太多。当做自己家一样好好休息就行啦」 「是啊。不对,好的」 「哎呀!不好意思啊,什么都没端上来。果汁应该喝的吧?啊,糟了,冰箱里只有蔬菜果汁,这没问题吧?」 「没事,不用在意」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那当然要全力在意的啊。话说,晚饭也会在这吃的吧?什么都没有准备,要不就点个披萨吧。还是说寿司会更好?算了,太麻烦了,干脆两个都点了吧。毕竟机会难得嘛」 就这样,点了外卖。 喜多村彻并没有客气什么。倒不如说,她是有想谢绝的想法的,但一提到吃饭的话题,她的内心就被食欲给霸占了。这个不良少女,对喂食没有抵抗力。 顺带一提,完全无视了我的意见。我对外卖可没那么喜欢啊。我还是更喜欢薯条呀,泡面啥的。 「好吃吗?小彻」 「嗯,超好吃」 「多吃点哦。会不会点太多了啊」 「没事,我会负起责任,把这些都吃掉的」 「哈哈,小彻你从小吃相就好啊,而且不管吃再多,身体也还是很苗条啊。真羡慕啊」 「嗯」 「治郎,你也给我好好吃啊。你可还会长高的啊。爸爸个子高,妈妈我也不算矮,从遗传上看,你肯定还能长高的」 好烦。 要你多管啊,老太婆。 明明让我跑腿的不良都侵入到自家来了,怎么还食欲满满啊。而且我被喂了那么多汉堡,胃早就撑不住了啊。 「总之啊,这孩子现在在叛逆期。小彻啊,虽然有点难为情,你能喂他吃吗?这孩子根本就没在吃,所以你来喂他吃吧」 「好的。……嗯?诶?」 喂,臭老太婆。 你在趁乱说什么东西啊? 「呵呵!开玩笑的啦!真是的,小彻你好可爱,脸都红了!」 「是的。不对,才没有这回事」 「虽然是玩笑话,要不真的试试?」 「嗯,不对。这是……真的吗?」 「嗯,只要小彻没问题的话」 不良少女真的接受了老太婆的胡话。 我要是说些什么就好了,但是跟老太婆好好说话我都觉得烦。 「嗯。啊。嗯」 不良少女像缺氧的金鱼一样不停地张着嘴巴。脸红的样子也跟金鱼一模一样。要是漫画的话,她眼睛肯定就在咕噜咕噜地转圈圈了。 「啊哈哈!真是的!小彻你真的太可爱!」 老太婆乐开了花。 而我对此则毫不关心。将冷掉的披萨胡乱一通塞进嘴里,用可乐强行吞下去。 乞求这段地狱一般的时间能早点结束。不如说,希望这一切都是梦。虽然对拥有能自由操控梦的能力的我来说,可能这话有点过于挖苦自己了。 虽然我已经放弃去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神或佛这种东西了,但貌似意外的并非如此。老太婆遭到了天谴。 具体来说,老太婆的工作用手机来电话了。 紧急要求,现在马上来上班。 「在家慢慢玩啊!啥都不用介意的!」 慌慌张张地整理好装束,老太婆穿上了轻便女鞋。 「家里有的东西随便用好了!就算住在这也没问题!治郎,给我好好地关照她啊!啊,还有」 老太婆凑到我耳边说道。 「之前在电话里聊过的女朋友,不是小彻吧?等我回来,把情况详细地告诉我,一定要哦?」 就这样,老太婆走了。 拜拜,老太婆。也不是不能同情你,但我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到早上再回来吧,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噗哈!」 不良少女大松了一口气。 「啊,紧张死了。你的母亲,美人一个而且有气势,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不经意间,我整个人都吓呆了」 是这样吗? 我是家里人所以不太懂就是了。 难道说,老妈在这里待着反而更好?毕竟不良变得像刚借来的猫一样也是事实。 「哈—啊。开个电视吧」 不良少女擅自拿起遥控器操作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一副明显在休息的姿势。 诶?还不回家吗? 「啊嗯?你妈不是说了让我慢慢玩吗」 虽然确实这么说了。 但是正常来说,差不多就此告辞才是自然的发展吧。也差不多到你母亲担心你的时间了。 「你好烦啊,这与你完全不相干吧。好啦,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不休息的话,我也不好休息啊」 没法休息的话,不如就此回家? 虽然这样想了,但没说出口。毕竟不良很可怕。 电视上播着节目。 艺人们坐在阶梯式座位上的超火爆谈话综艺节目。以特定的话题为主题,是装傻与吐槽的大乱斗。肯定是非常搞笑的节目,但完全没有进到我耳朵里。从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寿司桶中,飘来一股又酸又甜的味道。而我的内心则是苦闷的。在住习惯了的家中入侵来了个异物。我可没有办法快乐地渡过这段时间。 「那么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啊?为啥啊。你要是不在这里的话,我不就剩一个人了么」 「嗯,确实会这样」 「让客人在他人家中一个人待着,怎么想都很怪吧。客人不能擅自到处乱碰,倒不如说,为了不让其擅自做什么事情,应当看着他才是常理吧」 「这个点你要是能回家的话,我觉得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了」 「话说,我能洗个澡吗?」 诶? 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说,洗澡啊。在棒球打击练习场出汗了啊」 那确实是会出汗。 但为啥要在我家洗澡啊? 「你妈不是说过了么,什么都不用介意的」 确实是这么说了。 但你能不能把这当做客套话啊?正常人会在这种时间点,在别人家洗澡吗?对不良来说,就没有顾忌这种东西吗。 「伯母有这么说过吧,『治郎,好好地关照她啊!』」 不不。 虽然是这么说了,但重点不是这个啊。 「浴巾借我一下。啊,换的衣服就不需要了」 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喜多村彻正在洗澡。 而我在客厅里,听着喜多村彻洗澡的声音。 真想要个朋友啊。 真是受够了一直以来麻烦的要死的人际关系了,虽然自作清高地觉得,世上的事情就算一个人也肯定有办法做得到。但用常识想想也知道,世上一个人做不成的事情可太多了。真想找个人谈谈啊。这种时候连个能谈心的朋友都没有的家伙,该怎么办才好啊。联系一下儿童谈心站什么的就可以了吗? 话说,天神由美里。 这种时候的那家伙啊。不是说好的无论生病或是健康的时候都在一起吗。我现在可非常苦恼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期望着你的登场哦?你不是自由自在的吗?不是神出鬼没的英雄大人吗? 那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不会出现呢? 『顺带一提,我是不会帮你的』 『治郎同学,你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完成,将4位女孩攻略下来是你的工作』 ……啊。 她是这样说的啊。 确实,这样说了。 多么不负责任的家伙啊。因为,我陷入这种状况的原因,正是那个自称自由自在的女人,天神由美里啊。你倒是给我多负点责任啊。才不是什么『我是不会帮你的』啊。这可是你提出来的事情啊,又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自愿去做的事情啊。『将4位女孩攻略下来是你的工作』别搁那说这种蠢话啊,我的自由意志与人权到底去哪了啊。 毕竟在我的认知中,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哦。虽然由美里说过,我的梦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坏影响,但这种事情本就预想不到,我应该没有责任啊? 再说了,我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何种程度的坏影响,又或者真的会将这个世界导向灭亡吗,这种事情可什么都没有被证明啊。所有这一切,都只是天神由美里随便说的。 我确实用这双眼睛认识到,天神由美里并非普通人。看起来是真的在与世界的危机战斗着。……但是那又怎样?为什么那种事情会与现在的状况有关联啊? 我所处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跟名为天神由美里到底是什么人的谜题一样。我今后到底该做什么,我的安身之计又该如何是好,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还是什么都没搞明白。 「喂」 被搭话了。 看来喜多村彻洗完澡了。 一边用浴巾擦干着头发,一边对我说着「你不洗吗?」 「啊—不想洗」 「哼嗯」 她坐在了我旁边。 嘎吱,沙发发出了声响。 飘来阵阵香气,虽然是洗发水但是是身体也能用的那种,气味似花似水果般。明明跟老妈用的是同一种,却显得格外刺鼻。 「那个」 她看着我这边。 「咱俩,算是青梅竹马吧」 诶?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伯母不是也这么说了么。再说了,小学在一起读的话,肯定算青梅竹马了啊」 关于这方面的话,应该是价值观的不同导致的吧? 对我来说,你只是不良少女,是让我跑腿的,我的敌人。 「你这家伙,变了很多啊」 我吗? 「当然变了啊。以前可不像现在这幅样子」 那确实是这样。 小学的时候,可连10岁都不到。 而我现在是16岁,自那以后人生已经近一倍地前进了。要是没有变化的话,反而令人感到恶心。 「你还是童贞吧?」 鬼知道。 你呢?也是吗? 「试着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咚。 被她猛地推到了。 轻易地倒在沙发上。 不良少女像骑马一样坐在我身上。我的身体震惊到颤抖着。不良少女紧紧地盯着我看。因为刚洗好澡的原因,她的脸很红。从只扣了一半纽扣的胸罩的间隙里,能窥视到她的胸以及白色的内衣,而且是令人意外的可爱蕾丝型。 不对不对。 不应该啊。 虽说最不应该的人是我就是了。 软弱到无法反抗这种气氛。 自卑到强制自己无法这么做。 即便认识到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电视上的搞笑节目貌似播到了最好看的地方,哈哈哈哈、传来接连不断的大笑声。壁钟的秒针像快死掉的禅一样叫个不停。以及不良少女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浴室的换气扇正转个不停。就在这时,嘎啦嘎啦,玄关处传来了开锁声。 不良少女将脸凑近过来。 「有东西忘拿了——」 挠着头,哐当一声把门打开。老妈进到了客厅里。 「真是烦死妈妈我了。忘记拿重要的资料,然后跑着回来了。你俩怎么样?有和睦相处着吗?晚饭够吃吗?」 「没事」 不良少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答道。 在0.1秒内坐回到沙发上的运动神经真是太棒了。 只是她的脸真的通红通红。 「哎呀,小彻你洗了个澡?不好意思啊,浴室没认真打扫过。要是提前告诉我你要来的话,就能准备一些化妆品啥的了。……那么,伯母我就再去一趟了,你俩慢慢玩啊!治郎,你要好好地照顾小彻啊!还有,记得给玄关的门上锁!」 留下这些话,老妈又跑着出门了。 电视上的节目也随着笑声的结束,进入了广告时间。 「……诶?然后呢?」 天神由美里疑惑地问道。 那天晚上的梦中。 「然后就结束了啊」 我说道。 坐在王座上,手肘抵在扶手上,以手托腮。 真不愧是我,会用这种表达。『坐』→『扶手』→『托腮』,身体三处部位连续并排,虽然只是偶然,但用的真完美啊。(译者注:原文为『腰挂けて』→『肘挂け』→『頬杖』日文中这三个词中包括腰、肘、颊,身体的这三个部分,中文里我表达不出那个感觉,大家凑合着理解吧)作为姑且所属于文艺部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得不感慨啊。虽然跟这个完全没关系就是了。就稍微让我逃避一下现实吧。 「jesus」(天哪) 由美里说道。 发音意外的很标准。明显被她瞧不起了。 「真是无法相信。那场面下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由美里摇着头,两只手的手掌朝着天,耸了耸肩。 被黑死病医生打扮的她做了这种姿势,就算客气一点的说,也很令人恼火。 「治郎同学,你真的明白吗?」 「明白什么啊」 「所有的一切啊。自身的立场,自已犯下的过错,诞生于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这一切」 「全否定啊。我的存在本身就只有错误吗?」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没法抱怨什么吧?」 由美里用手指着我。 「你就做了那么点事情。还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贬低了自己的存在。像这样的悲剧真是仅此一家」 「……话有必要说的这么绝吗?」 「那当然要说啊。你真的是拥有y染色体的雄性吗?作为人类,不对,作为生物,你真的不感到羞耻吗?拒绝想要生殖行为的雌性什么的,这行为简直就跟扭曲宇宙法则一样,蛮横无理」 「……要说到这种地步吗?」 我心理受到了打击。 这家伙说的也太狠了。你不是我的恋人吗?不是说好的,不管生病也好健康也好吗?稍微对我温柔一点也是可以的啊? 「正因如此,才要向你提出忠告」 由美里再次用手指着我。 顺带一提,今晚她也在坐在我的大腿上。 「我才更有话要说啊。你不是我的恋人吗?你得更像恋人一点,要是不好好地帮我攻略四名女性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这是什么乱来的逻辑。 正常来说,恋人之间会说『攻略四名女性』这种话吗? 虽说天神由美里这家伙本就不普通就是了。关于这点,光凭最近这段时间,就已经令我感到厌恶般的明白了。 话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由美里提出的任务,到底什么地方与拯救世界有联系啊? 说是将我的怨恨解决的话,我就不用再做梦了,就能拯救世界了。然后,好像我的怨恨,集中在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彻这四人身上。但是,这真的是最优解吗?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比如说啊,虽然这已经是在乱来了,也不该由我来说就是了。把我杀了,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仅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但是由美里应该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吧? 难以消去的这种违和感。 但具体是什么的话,我也说不上来。 「话说回来,治郎同学。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啊」 由美里改变了语调。 郑重其事的氛围,虽然以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坐在我的腿上,谈何郑重其事就是了。 「你到底为啥是阴角啊?」 还真是够至关重要的。 到现在才问?再说了,成为阴角需要理由吗? 「当然有啊。而且治郎你啊,其实条件算挺好的哦?」 「我吗?」 「对啊。你这不是大家子弟吗。虽说有点老旧,但也是相对豪华的宅邸啊,而且母亲既是美人,又是通情达理的官僚」 「只是个啰嗦的老太婆而已。再说了,就算自己的母亲是个美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家不缺钱吧?」 「又不是让我随意用,而且也不是我自己赚的」 「你长相的也不算差」 「就是有点矮」 「脑袋也不算笨」 「只是考试成绩不算差而已」 「而且很受欢迎」 「你是憨憨么。要是真受欢迎的话,就不会是阴角了」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明明我都做你的恋人了,还要说自己不受欢迎吗?嘿诶,哼嗯」 「不是,我对你又不是很了解……说是恋人,也只是你单方面宣布而已……」 「而且,你不止受我欢迎吧?不是把喜多村彻也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不不,那家伙不算数的吧」 「而且啊」 由美里从我的腿上跳了下来。 她跟表演似的,砰的一声,用黑死病医生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那个喜多村彻啊,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吧?美少女兼青梅竹马,这已经是必赢了吧?」 「那家伙是不良啊,而且还让我跑腿」 「这点上也确实疑惑很大。说到底,你现在的这种状态,真的能称作被跑腿吗?游戏厅的钱也好,汉堡的钱也好,棒球打击练习场的钱也好,不全都是喜多村彻付的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绝非小价钱吧?基本上与你平常付的面包与果汁的钱差不多了」 「不不,那也估计才一半而已」 「返还了一半,可真是不错的平衡点。不如说,既然是约会的话,那点钱算是合情合理的分配吧。话说,应该是约会吧?喜多村彻与你做的事情,综合来判断的话,确实是约会吧?」 「那种怎么可能算约会啊。只是我被她单方面地拉着到处逛——」 「可最后,你连她的主动求爱都没能下手」 「不是说了么,我不会把她当做那种对象来——」 「我说结论吧」 由美里将拐杖指着我。 「你的阴角还是太嫩了。在世上众多的真阴角们看来,你的发言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亵渎」 ……诶诶诶? 要说到这种地步吗? 我可自认为我挺阴角的啊。 「不过怨恨这种东西本就不是能客观衡量的东西。即便是人人羡慕的条件优异的人,其内心也可能有着忧虑吧。但正因这样,我才要说。你实在是太嫩了。明明过着安逸的生活,却还觉得自己可伶得像被地狱的业火灼烧着一样,你的被害妄想症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说的可真够狠的。 要是以前的我的话,怕是马上就会生气,然后袭击她了。 这里是我的梦境。不管是凶恶的龙,还是恶毒的恶灵,我都可以自由的变身。 虽然实际上,我已经没有这种想法就是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略微知道天神由美里是怎样的家伙了。 自由奔放、蛮横无理、天衣无缝。 天下无敌的志愿者·英雄。 对这家话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毫无意义。 因为这家伙只会摆出一副『自由自在』的样子,坚持走自己的道路,不管我想做什么,她都只会一笑而过罢了。 话说,我好像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从最初的相遇直至今天,一直是这样,走在我的前方,把我耍得团团转,而我只能被迫接受。令人生气的同时也对此感到理解。 毕竟我已经看过太多次,天神由美里这家伙那让人哭笑不得的开挂模样了。 「不过呢!」 天神由美里以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哈哈地笑着。 「治郎同学的这种地方也很可爱就是了!貌似让人操心的恋人也不错嘛。你放心吧,从今往后,无论生病还是健康的时候,我都会扶持你的,就像对废柴丈夫尽心尽力的大和抚子一样」 「你这种地方就一点都不可爱啊……话说,多向我献媚不就好了。那样的话,我这种人,一下子就搞定了」 「嗯,不错的台词。是在向我娇羞吗?」 「我承认你的外貌呀身材啥的确实非常棒」 「真会说话啊,要我亲你吗?」 「但是啊,在这幅打扮下,不管你说什么,对我都不会有作用的!」 「这个啊」 由美里用手指捏了捏覆盖在全身的斗篷。 「毕竟这是我的防护服嘛。不可爱这点我倒也承认」 「哼嗯。只有这是你的弱点吧?在我的梦中,就连天下无敌的天神由美里大人也不再是真正意义的『自由自在』了」 「哦吼?这真是被你摆了一道呢」 她窃笑着,颤抖着肩膀。 一点都没能挖苦到她,这又让我感到生气。 「关于攻略的事情,再次确认一下方针吧」 由美里概括道。 「治郎同学的任务是将四名女孩子攻略下来。目标是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彻。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们是根植于你内心深处的怨恨的源泉。在和那四人的关系上,既然能获得高于一般人的某种东西的话,肯定大概率能缓解你的病情——能让世界毁灭的做梦的力量」 「这样啊」 「真是毫不关心的回答啊。顺带一提,说是攻略,但喜多村彻只是新手教程一般的对象哦?按理来说只是通向胜利的必经阶段而已。明明我还期待着你花个一天功夫就能轻松解决了,真是没想到啊」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又毫不关心地回答道。 不如说,这种情况下,真的能做到『兴致满满的回答』吗? 到目前为止的我,基本上就是单方面地被卷进这种事情而已哦? 我可什么都不懂啊,不管是梦的事情,还是我的病与力量的事情。 随心所欲地把我耍得团团转的由美里的真实身份也好,看起来态度突然转变了的喜多村彻也好。 真是什么都搞不明白。我的立场简直虚无缥缈,不知如何是好啊。 不如说,我好不容易地跟上她的节奏,走到了这一步,稍微夸夸我也是可以的哦? 「你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由美里点了点头。 「但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立场。说实话,现在的状况下,可没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是这样吗?」 「是啊。毕竟,你可是就连我都难以医治的“世界的危机”啊。我是在以这种破格的,犯规级别的人为对手,希望你能理解我格外慎重的做法」 哼嗯。 这倒是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是由美里的话,肯定所有的事情都会像快刀斩乱麻一样,顺利地解决呢。看来不一定都是这样。 或者说,我的力量确实是很危险的东西? 「顺带一提,要是接着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会有一些麻烦事发生」 「麻烦事?」 「那当然是」 由美里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世界的危机要变成现实了」 第二天。 「喂,治郎你这家伙」 在晨会开始之前。 喜多村彻找上了我。 「今天记得买柠檬冰淇淋跟咖啡水果牛奶,可别给我逃走啊」 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仿佛昨天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和往常一样的不良少女。 眼神依旧死勾勾地盯着我看,恐吓人的方式、看我的角度,不管哪一点,都有着某种能让我反射性的感到害怕的东西。 她这真是长年累积,习以为常的行为。 而我也同样是习惯性的感到害怕。就像等待暴风雨过去的小鸟似的,只能微弱地颤抖着身体。「啊。嗯」做出这样的回应就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话说那个转校生,又没来学校啊」 看了一圈教室,喜多村彻很不爽地砸了一下嘴。 「还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跟她一决胜负呢,这人都见不到,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这可不好说。 你还是别跟那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你俩相性一看就不太好,就像石头剪刀布里的石头与布一样。再怎么反转,也毫无胜算。 「对了,还有啊」 喜多村彻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掏出了什么东西后伸向了我。 数枚硬币。金额大概500日元左右。 「给你,跑腿的钱」 「……诶?」 「诶什么诶啊。买面包跟果汁的话,肯定要钱的啊。你脑袋瓜子是幼儿园水平吗?」 不是,话是这么说。 但以前可没给过啊。 「我不太想得跟你搞现金的交换啊」 喜多村彻挠着头,头扭向一旁。 「我想了想,这种跑腿的事情搞不好的话就会变成恐吓。虽然昨天还给你很多了,但要说够不够的话我也不清楚。是叫付费透明吗?反正这样比较好就是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 说着,把硬币硬塞给了我。 「啊?什么?」 喜多村彻皱着眉头。 「你别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啊。我又没做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啊」 真的是这样么。 可能、难道说,是我的认知出现了错误……吗? 这位不良少女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从未曾想去好好地了解她。 让我老妈来说的话,她是我的同级生,是青梅竹马,但她现在跟一起上小学的时候简直变了个人。 在“变了个人”这点时,我就停止了思考,此后对有关她的一切都毫无兴趣,这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明明我也早已改变了。 「那就再见啦」 喜多村彻转过身去。 「那、那个」 突然被我叫住,她回过头,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啊?」 「那、那、那个」 被她紧盯着,我努力想着该如何表达。 「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喜多村彻确实有空。 放学后,我跟她一同前往昨天的游戏厅。 「今天是aa制哦,听到没有」 一边坚持着要玩老式的横版闯关动作游戏,她一边跟我约定道。 「因为我没多少钱啊。今天你也得出钱哟?喂?」 「啊,嗯,当然会出」 「反正玩老游戏的话,往往要打挺长时间的。不过要是状态好的时候,不用续游戏币也能通关的啦,你就在一旁看着吧」 这么说虽然有点那啥,但我其实并不缺钱。 因为我家有一套能无上限拿零花钱的机制。只是有个条件,要告知使用目的,然后把账单或者收据上交。 「这游戏有点难度啊」 一边投进游戏币,喜多村彻一边说着。 「因为是老游戏,所以设定上很复杂。而且合作游玩不仅要花钱,还反而容易碍手碍脚呢」 一边解说着,她一边熟练地打着游戏。 看得出来她玩的很熟练。可能每天都有来游戏厅打发时间吧。 而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她。 「那啥」 「什么事请啊?」 「喜多村你,为啥成了不良?」 「咳咳」 呛到了。 咳咳,她一边呛着,一边还靠着毅力,没有放开握着摇杆与按键的手。 「你别搞突然袭击啊。要吓死个人的啊」 嗯? 什么? 略作思考后我懂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能是因为我用了以前的叫法叫她。 喜多村,以前是这样叫她的来着。说来还挺怀念的。 「你问这个是要干嘛啊」 「没啥,就随便问问」 「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事情」 她撒娇一样地“哼”了一下 「常有的事罢了。转校后的学校因教育荒废了,我就辍学了。但又没能完全辍学而变得不合群。正好是乡下,像我这样的也不算少见。父母也早就离婚了」 「这样啊」 「考试的时候稍微学习了一下,考回了这边的学校。想着这边也没人在当不良,反正回来也是不合群的人。……反倒是我想问啊。为啥你变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了?」 「我?」 「除了你还有谁啊。以前不是性格挺认真的吗?怎么整个人变得跟阴角一样了。还老是无视我」 「啊这,害」 「才不是什么“啊这,害”啊」 她踢了我一脚。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我摸了摸被踢的地方,一边回答道。 喜多村游戏打的很好。套索式踢击加上头部坐击,不停地搓着华丽的招式。嘴上说着『有点难度』,实际上却进展的挺顺利。 「大概是变得害怕了吧」 「变得害怕了?害怕什么啊」 「世上的一切」 「规模可真大啊,喂」 「但这是真的啊。小学的时候就是个臭屁孩,随心所欲地做着傻事,到也挺快乐的。但是啊,我突然发现。该怎么说呢,就像墙壁一样的、边界线一样的……在世间的复杂性与我自身之间,存在着断崖绝壁般的东西。突然在某一天,我脚下的地面仿佛开始逐渐消失,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变得这样的话,除了闭上眼睛,像乌龟一样缩起来渡过生活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吗?你能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吗?」 「完全不能理解啊。你是文学家吗,搁这排列复杂的话语呢」 咚咚啪,一bo带走了中boss。 到目前为止近乎完美的游玩。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是你的想法太极端了」 「太极端了吗?」 「很极端啊。其实你感受到的事情,大家也都一样的。大概这是青春期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你比其他人感受到的更多罢了」 「喜多村也有这种感受吗?」 「鬼知道,我才不懂那种东西」 &emspbo失误了。 马上就劣势了,然后游戏结束。 砸了一下嘴后,她选择接着继续。说起来,马上就生气这点,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以及很容易动摇这点也是。 还有,她大概是在说谎。 “不懂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而“懂的人”,应该有着深刻的认知才对。喜多村大概是后者。绝不可能回答『鬼知道』这种话。 「要说改变的话,倒是你变了很多啊」 看着身体前倾的不良少女的背部,我说道。 而且我能很轻松地想出她改变的理由。跟我一样,她的父亲也是安定的国家公务员。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人生倒也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但正因为发生了许多事,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个摆放着一堆怀旧游戏的偏僻游戏厅里打发时间。头发染个色,说话的方式也相应地改变。 我知道,如今再去问『发生了许多事』的具体内容也已无济于事。 『为啥成了不良?』 问出这种东西的我,真是个呆瓜。 『倒是你,为啥成了阴角啊』 明明自己被这么问道后,也只能含糊地回答她。 「可恶。完全不在状态,喂,走了走了,换地方了」 离开了游戏厅。 天黑的可真快。吹拂在街道上的风格外的干燥,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感觉路人们行走得很快。 「话说,你今天是打算做什么啊」 边向前走着,喜多村说道。 「没想到你会来邀我玩,明明一直害怕着我」 「我能问问,昨天的事情吗?」 「……啥呀,昨天的事情」 「说了是昨天的事情,那就是昨天的事情啊。昨天发生的一切」 「游戏厅的事情么。你射击游戏玩的很菜啊。得再好好练习练习啊,你对店家来说可就是优质韭菜哦」 「那可真是抱歉。但并不是这件事」 「汉堡的事情吗?你吃的也太少了。你以前可不算矮的啊。今天中饭有好好吃吗?肚子饿了的话,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个面包给你吃吧?」 「多谢关心,好意我就心领了」 「话说,你以前有打过棒球吧?昨天在棒球打击训练场的那算啥啊。你这完全生疏了啊。我倒是打出了本垒打,怎么回事呢?到下次之前给我好好地锻炼哦」 「我会尽我所能地锻炼的」 「对了、披萨跟寿司真的多谢款待!那么好吃的饭真是太久没吃过了啊。帮我向伯母转达一下我真心的谢意啊,虽然我什么都给不了!啊哈哈!」 「我想问的是这之后的事情」 「给我忘了」 只有这点上是速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自然不肯罢休。 「这忘记可太难了」 「给我忘记。反正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吧。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个呆瓜」 「但是啊」 「为啥在这点上纠缠不放啊,明明是个没有骨气的胆小鬼」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给我忘了」 停下了脚步。 她揪住我衣服的前襟。 咚,一把将我推向了身旁的电线杆上。 狠狠地盯着我看。 她那习惯性瞪人的眼神颇有压迫感。而我仅是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就吓得缩成一团了。人在胆小成病后,可没法简单地治好。毕竟我也是个老阴角了。 「做不到啊」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压低声线,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不问。无论我是多么差劲的家伙,我都做不到。喜多村,为什么?为什么昨天会做出那种行为?」 「——」 喜多村盯着我,沉默不语。 她力气大得出乎我的意料。即便身体很苗条,但吃得很多才这样的吧。明明我打心底里在感到害怕,但脑中的一隅却莫名地冷静。我能看到藏于她染发后的耳朵正在逐渐变红。而且与她那锐利的眼神相反,她已经快要哭了。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违和感。 怎么回事?总感觉好怪啊。感觉声音莫名地很远,景色格外地遥远——周围的一切东西,都给我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跟像素点缺失了一样,这样解释行得通吗?又或者就跟4k电视的画面突然变成马赛克了一样。 「……因为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啊」 略微低着头的喜多村嘟囔道。 我的心跳数快速上升。 「做了什么梦我没法解释,因为我完全记不起来了,但真是个奇怪的梦。格外的真实,醒来之后那种感觉也挥之不去。感觉做了个梦之后,自己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心情变得很奇妙,感觉自己要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一样」 「……那个梦,是不是有我出现?」 「你吗?……啊,对啊。治郎你有出现啊。是啊,你有出现在梦里。为什么我会忘记呢?话说,为啥我的梦里出现了你这种事情,你会知道啊?」 再一次的违和感。 将我推向电线杆上,狠狠地盯着我看的喜多村彻的瞳孔,仿佛在放出奇怪的光。这是恍惚吗?还是说我过于集中精神了?她看似在看着我,却又好像在看着完全不是我的东西一样。这就是精神恍惚的状态吗? 「在梦中,你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你不再是像现在这样没出息的家伙,我也变得坦率许多。我俩正常地聊天,结伴,偶尔两个人一起游玩,一起欢笑。爸爸与妈妈也没有离婚,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准备零食,不会让我去买酒,也不会动手打我」 天神由美里说过。 我的梦会侵蚀现实世界。 在我梦中登场的人们,全都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我在梦中扭曲现实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梦醒之后,我就会变得奇怪起来。最近一直是这样。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仿佛自己在背后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而另一个自己,并不会按照我的想法去行动。我绝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她”却毫不在意地去做。我开始变得无法理解我自己了。到底哪一个自己才是真的我。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行动,但是会做我绝不可能做的事情的我,是不是才更像我自己呢——不经让我觉得,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啊」 第三次的违和感。 周围没有任何人。 即便是在离街道中心有点远的小巷子里,这个时间段也应该还是有人经过的才对,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人的迹象都没有。 不对,等下。 话说现在究竟是晚上,还是白天?月亮在哪?太阳在什么方位?这里真的是我所知道的世界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下一个瞬间。 感觉——景色开始扭曲起来。 「呐,治郎」 声音从上方传达下来。 我抬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我差点就当场瘫坐下来了。 应当在眼前的喜多村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只怪物。 那东西形似少女、小丑、贼匪——又像是为了晚会装饰的蝴蝶,又像是武装后的蛮族一样。有种复杂地结合了各种要素的西洋穴怪图像(译者住:不知道的可以自行百度,有点猎奇)的异样感,但是又奇妙的有着某种能打动人心的美感,而且还有着某些我无法理解的,异次元一样的东西。 先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总之很大,看起来很凶恶。 我能感知的到。虽然毫无理由,但是眼前的怪物,确实就是喜多村彻,而且非常的可怕。 「我啊」 像是喜多村彻的东西开口说道。 「可能以前喜欢过你」 我畏缩着身体。 简直就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什么都做不到,也不允许我做什么。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是没有骨气的胆小鬼。 想的事情也好,做的所有事情也好,全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受女人欢迎,想被人吹捧,受不了被女人用冰冷的态度对待。不对,只要是可爱的女孩对除我以外的男人感兴趣的时候,我就已经受不了了。然而,我却不愿承认如此幼稚的自己。明知这样的自己过于屈辱,可是又不敢故意向外展现自己的恶意,但同时又对藏于内心深处的自信不抱希望,最终陷入负面感情的旋涡里走投无路,既无法从中脱身,也不打算从中离开。(译者注:总结一下就是,男主不愿承认自己的幼稚,但又不敢做坏事,还对自己没自信,最终陷入负面感情) 但就算如此。 「喜多村」 有句话叫匹夫不可夺其志。 还有句话叫志士不饮盗泉之水。 「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性格开朗、热于助人,还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人。离我家也不远,父母的工作也挺相近,我俩还经常一起玩呢。即使男女有别,但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虽然大概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变得不怎么跟我玩了,你也因为父母亲的原因转校了,自那以后就许久没见过。但是,你留给我的全是好印象,真的一点坏印象都没有」 大概,应该有很多方法,能让我更加轻松地活在这世上吧。 但是啊,可是啊 「但是仅此而已了」 要是能做到那种生活方式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辛苦了啊。 「我对喜多村的感情,仅限于此了」 撒谎是很简单的事吧? 但是啊,一旦自己被放在这种立场上之时,就能感受的到。 做人要是连逞强一次都没做过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即便是阴角,也有其固执的地方。 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说喜欢。不会说,也绝不想说。 即使真正的她,并非半吊子的不良,而是其他的——比如说是我曾经认识的,我可能期待着再会的,依然是比较普通的女孩子的她。又或者现在在眼前的她,不是难以形容的怪物样貌。即便是这样。 我也不会在这里点头。或许,无论多少次被放在这个情景之下,我的答案也是不会改变的。 「果然是这样啊」 喜多村笑了。 虽然不知道是其变形后身体的哪个部位笑的,怎样笑的。但我却能想象的出来。 她敲着自己的头,以苦笑又哭笑不得的,一脸复杂的表情,害羞着的样子。我仿佛确确实实地看到了这样的她。 「会被甩也正常。毕竟我做的都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事情」 但是,这也代表着我没有动摇的这个事实。 而这,却已足够击溃她那脆弱的最后防线。 「唉。真无聊啊」 喜多村叹息道。 笑并绝望着,用悲痛的声音倾诉道。 「这种世界,还是毁掉好了」 话音刚落。 四周的风景再次改变。 开始扭曲,一点一点地削去,建筑物、柏油马路、停止不动的信号灯与汽车,以及其他的各种东西,逐渐变得抽象起来,仿佛成了一副未完成的毕加索绘画。 (——不对不对) 我冷静下来,神志恢复清醒。 场面已经让我晕头转向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深度思考了,基本上只能遵从本能,将内心的声音轻声说出来而已。 这也太扯淡了吧? 这里大概既不是我所知道的街道,也不是我所在的世界。 眼前有只发出悲叹吼叫声的怪物,看起来似乎正在逐渐失去其自制力,而我却无处可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逐渐失去理智的喜多村,挥动着那形似手臂的某种东西。 说是手臂,其实粗得跟圆木头似的。要是被这种东西打飞的话,肯定会被打的粉碎,变成肉块。 本能地想要逃跑。 脚却动弹不得。 在慢镜头下,怪物的手正逐渐逼近。为啥是慢镜头?啊,原来如此,这是走马灯啊,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带来死亡的块体,完蛋,这下要死了。 「此时英姿飒爽地登场」 下一秒。 视线开始抖动。 同时,我被施加了一个惊人的横向g,感觉内脏差点要从口中吐出来了,眼前的一切都突然变黑了。(译者注:横向g是个汽车领域的用语,汽车的横向g值代表汽车在以某个车速改变方向时所能承受的离心力的极限。一旦汽车在转向时突破了所能承受的最大g值,那么汽车将发生我们通常所说的“推头”、“甩尾”或者“侧滑”等一系列危险状况,如果汽车的横向g值越高,就代表它具有更强的转向本领。) 「英雄就是要晚登场。虽然我只是个志愿者,并非英雄就是了」 我眼冒金星,跟猛然站起眼前发黑一样。 只能靠声音来掌握现状。 「为了让一无所知的治郎同学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就大致地解说一下吧」 看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抱着我脱离了危机,威严的挺直着站在我面前,挡住怪物。 「这里是梦与现实之间的世界」 而那个人,正是天神由美里。 大概,是这个世上最“自由自在”的女人。 「这是你持有的力量中,明确的负的一面。我不是有说过吗?你的梦会侵蚀现实。宛如病毒一样,播撒噩梦的种子,你梦中的世界——在你所固有的特殊领域里,会对与你有接触的人造成强烈的影响。比如现在,你看,已经把仅仅是稍微步入了歧途的善良少女,变成了威胁世界的怪物」 她应该是天神由美里。 但又并非我所认识的她。 「顺带一提,刚才治郎同学,能够毫不在乎与现实世界里喜多村彻的关系,不停地说着忠实于内心的发言的原因,都是因为这里是这样的世界。赤裸的本我、本能的思考,这里是一个极易到受到这些东西影响的地方。」 我疯狂地眨着眼睛。 她并非戴着奇怪面罩披着斗篷的黑死病医生着装。 也并非黑发配制服,正统派美少女转校生的打扮。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过分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你的任务是攻略喜多村彻。明明都是典型的倒贴了,你这家伙竟然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虽说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由美里回头看着我。 我则指着她说道。 「诶?你这什么打扮」 「真是不错的提问」 “诶嘿”,她自信满满的样子。 「怎么样?超级可爱的吧?」 我来说明一下她的打扮吧。 制服上披着白衣,短裙下的是美妙的裸足,手上拎着巨大的刀具——某种魔改了外科医生在手术的时候使用的手术刀一样的东西。 不过到挺适合她的。 确实也很可爱。 但是,这到底啥打扮?某种cosy吗? 「这是珍藏的战斗服哦」 由美里一脸得意的样子。 「治郎同学力量的影响是受限定于梦中的,但如果是在与现实世界只有一线之隔的这里的话,我便能变成这幅模样」 「这样啊」 「说实话,我其实挺不爽的。你总是把黑死病医生的着装贬低地一文不是,我心想着,迟早要让你被我的打扮所惊艳到。……所以说,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喜欢吗?重新迷上我了吗?」 「没有没有」 就算你这么说。 可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真冷淡啊」 她叹了口气。 「难得弄了个绝佳状态的登场,难道是我的演出的方式搞错了吗?」 由美里生气地鼓起了嘴。 倒不如说,她这样的举动才显得可爱,使我心跳加速。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 曾是喜多村彻的怪物发出吼叫声。 被愤怒与悲痛缠绕,已经变得跟禽兽没有两样。场面看起来非常的不妙。仿佛大气,不对,仿佛这整个空间本身,正在笔直地坠入地狱一样。 「当心点,一旦放松警惕的话整个灵魂都会被其吸走」 由美里说着,重新握紧了巨大的手术刀。 她的侧脸看起来英勇飒爽。无人能及、无所畏惧。 「那么。开始治疗(operation)吧」(译者注:写作治疗,读作operation) 第四章 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家伙自称天神由美里,一直缠着我佐藤治郎。出现在我每晚的梦中,将我“讨伐”,认识这只是无用功后,便宣称要成为我的恋人,不光是梦中,甚至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而且由美里还要我去攻略四位女孩——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彻。用以抵消我持有的『特殊的梦境力量』,拯救世界于破灭之中,这便是解决事态的捷径。 听从由美里,与喜多村彻接触后,其结果便是,我现在正身处在一个鬼地方里。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梦与现实之间的世界,是完全沦为怪物的喜多村彻所创造出来的,封锁空间一样的地方,而我被困在此处,陷入绝境之中。顺带一提,由美里搞了个cosy。以白色衣服为基调的服饰确实很可爱,但在绝境面前,属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虽然她本人好像非常开心。 以上便是之前发生事情的梗概了。 过于平淡了?怎么可能。只是我的大脑实在是跟不上状况,思考回路已经麻痹了而已。既然要进行治疗(operation)的话,不如先治疗治疗我吧。 「治郎同学」 由美里说道。 手里拿着屠龙剑(dragon yer)一般离谱的手术刀,一边与化身为奇怪怪物的喜多村彻对峙着。 「可没时间让你发呆哦,快逃」 「逃……逃哪去?」 没有得到回答。 取而代之,飞过来的,是手臂。 像圆木一样的,像植物藤蔓一样的手臂,发出着世上最为不祥的悲叹声,高高抡起,以惊人的气势飞了过来。 撕裂大气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爆音之后,柏油马路被砸的陷了下去。 下个瞬间,我已身处空中。由美里抱着我飞了上来。脚勾在身边大楼的墙壁上,像蜘蛛侠一样,逆着重力,悬挂在空中。 「总之快逃」 由美里再次说道。 「边保护你边战斗的话,还是会有点不利的」 「不是,所以说,我该逃去哪?」 「哪都可以」 圆木藤蔓再次袭来。 由美里像蝴蝶飞舞一样,华丽地避开了攻击,大楼直接被破坏成两半,而我因为身体被多次施加压强,导致我的脑袋晕晕的。全身的毛细血管在哀嚎着。战斗机的飞行员可真是伟大啊。我可实在受不了这种。 「总之到处乱跑就行。但我也不推荐你跑太远,毕竟这世界的构造还是个未知数。我们所在的这附近还能保持着形状,但夹缝中的世界过于不稳定,风险也难以计算。你就在我的视线以及我能够得着的范围里,尽可能地逃远点」 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但已经没时间抱怨了。 这一次,由美里抢占先机,打了上去。脚边卷起着柏油马路的破片,原地起跳,如弹丸般一样突向怪物,只见屠龙剑一样的手术刀,刀光一闪。 咚。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仿佛被导弹击中了似的,怪物的肉片往四周爆散着。 啊啊啊啊啊 发出哀嚎的怪物=喜多村彻。 我发自内心得觉得这实在太厉害了。真不愧是一个晚上环游世界解决各种问题的女人。即使在这个不正常的奇妙空间里,她依然很强。 既然这样的话,还有逃的必要吗? 这不是瞬杀吗?穿着cosy衣服的由美里,难不成真的是神?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理应爆散开来的肉片,在迷之力量的作用下逐渐复原。宛如视频的倒放一样,不一会儿就恢复原样了。啊啊啊啊啊,看起来,怪物在一声类似愤怒的咆哮声后就完全恢复了。我紧绷着嘴,看傻了。虽然这种场面经常在电影或游戏里看到,但实际发生在眼前之时,内心真的充满了绝望。 咚,啪。 由美里进行了追击。 挥动着屠龙剑,每当剑光一闪,就有肉片飞散出来。 乍一看是由美里优势,但是圆木藤蔓不停地挥动着,感觉由美里难以做到致命一击。毕竟那玩意可没那么容易靠近啊。 话说。那个怪物,是不是在变大啊?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但貌似是真的。在这个空间里林立着许多大楼,用这来对比,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很明显,怪物的体积在增大。这就是所谓的增殖?其成长,又或者说,畸形化,简直就跟肆无忌惮地将自己肥大化的癌细胞一样,跟西洋穴怪图像一样。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不停挥舞着的圆木藤蔓又增加了几条。每增加一条,由美里的行动就越发迟钝。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攻击,由美里只得转为防守,向怪物本体挥动着的屠龙剑也开始用于砍断不断增加的触手了。 而我则逃走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选项。要是留在那边的话肯定会被卷进去,不用想都知道,我肯定是个累赘。 但是,我该逃去哪? 在这个看似熟悉的街道但事实上哪里都不是的,夹缝中的世界里。如果拉远距离危险并不会减轻的话,我去哪不都一样? 『总之到处乱跑就行』 我听到了声音。 并非幻听,但也不是直接振动我鼓膜的声音。 『这是直接与你的内心在对话』 ——是由美里吗? 我边跑边回头看。 与巨大怪物上演着大战三百回合的志愿者英雄,在远处看起来显得小小的。 『你的任务总之就是活下去,以及争取时间』 像是由美里的声音说道。 我没有停下脚步,艰难地听着她的话。 『我说明一下现在的喜多村彻的状况。她感染上了名为治郎同学的病毒,其患部陷入了异常增殖的状态。只要进行恰当的外科手术便能缓解症状』 原来那种战斗是外科手术啊。 原来如此,确实有必要争取时间。我也知道,我要做的只有这点。 但是,说难听点,这不就是把所有事情都抛给我吗? 『我已经分身乏术了。时间过得越久,喜多村彻肯定就会变成难缠的存在。像这样与你进行心灵感应恐怕也会变得难以实现。总之只能尽自己的全力了。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往往要做的事情都是有限的。就这样,通话结束』 这样啊。 不管怎样,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到处乱跑了。 她难得请求我了,那我至少用我的逃跑速度,来为这状况做点贡献吧。 「……!?」 我停下了脚步。 或者说,是被迫停下了脚步。因为眼前出现了堵路的家伙。 喜多村彻。 「呐,治郎」 那个喜多村彻说道。 「你成为我的所有物和世界灭亡,你觉得那个好?」 我吓得冷汗直冒。 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由美里战斗着的对手,是化身为怪物的喜多村彻没错吧? 「……那个」 我吞吞吐吐的。 仔细看的话,不对,都不用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喜多村彻并不正常。 她全身是灰色的。 像是颜料干了之后,制作出来的一样,虽然做的不错但很明显不是本人。看起来像是制作精良的雕刻,但是又像软体动物似的,动作摇摇晃晃,没有定形。心情着实难以平静,看着她,我的内心变得不安起来。 「世界灭亡是什么意思?」 「…………」 「喜多村来毁灭吗?将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全部毁掉的话,世界就会因此灭亡的意思吗?」 「…………」 「变成那样的话,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吗?」 「…………」 没有回应。 与其说是回应,倒不如说是没有响应。 从她的瞳孔中感觉不到自我意识。宛如只对设定好的东西有反应的机器人一样。 大概,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我眼前的这个,是由美里正在对峙着的,巨大渗人但又有种美感的怪物的一种终端?或者是分身?类似这样的东西吧。因此才反应如此迟钝?因为不是本体,所以才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程序? 「呐,治郎」 灰色的喜多村彻再次开口说道。 「你成为我的所有物和世界灭亡,你觉得哪个好?」 周围有某种东西正不规则地扭动着。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断出现的喜多村彻将我整个包围了。我面前有一只灰色的喜多村,左右与后面也有,就在我数数的时间里,其数量也在增加,又一只、两只、三只。 争取时间么,可恶。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能逃走的状况啊。 难道说,我被安排了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难题吗? 「我们谈一谈吧」 我说道。 「喜多村,你到底渴望什么。告诉我吧。我会尽可能地去做的。听着,我想要帮助你」 「…………」 所有的喜多村同时歪着头。十多个动来动去的流体雕刻,像是在琢磨着我的问题似的,一丝不乱地同时做出反应。总感觉,已经恐怖到能吓尿人了。仅是这番场景,我的小心脏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尽管如此,喜多村还是有反应的。那就表示还有交涉的余地。不如说,希望有这种余地,毕竟我能做的,也就只有交涉了。 「能跟我h吗」(译者:h指啥想必大家懂的都懂) 十多只喜多村,宛如环绕式音箱一般,齐声说道。 是在逗我笑么。如果场合不这么严肃的话,那肯定是玩笑了。 不不不。 就算你没有表情,跟程序一样,但被你这么问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冷汗逐渐变成黏汗,我慎重地思考着该怎么说。 「可以」 我点了点头。 「要说可不可以的话,我的回答是可以」 「真的吗」 「没问题,不如说,这简直太轻松了。别小瞧自卑阴角啊。脑中可是除了性欲之外,什么都没有啊。太简单了,赌上性命都没问题」 「但是,治郎并没有这么做」 「是你在我家推倒我时候的事情吗?你可别为难我了。我又不是种马。不是说搞,就能马上榨出来的啊。顺带一提,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吗?就算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做不到。再怎么自卑,再怎么阴角,我都做不到」 是这样的吧? 我没说错话吧? 不管怎样,都做不到啊。诶?也不一定这样吗? 「话说」 我将话题转到的别的方向上。 「喜多村,你这样真的好么。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对方也不一定同意,即便这样还说出发生性关系之类的话。这样,你真的就满足了吗?这真的是你所渴望的事情吗?」 「…………」 「而且,你好像一点都不享受啊?当然,好像也不开心。不如说,总感觉你一直很痛苦的样子。就拿你昨天来我家,随意做了各种事情这件事来说吧。这事啊,我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这对你来说,真的好吗?我是真的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 「我并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以及你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此也不感兴趣就没有多问。不对,这么说也不太对……我可能只是假装没看到罢了。总感觉,很可怕啊。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已完全改变了。我真的,不想去触碰啊。当然也不想去承认。这种事情,跟我们想做的事情、希望啥的完全无关,往往都是擅自改变的……啊—真的是—,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不管怎样」 喜多村彻说道。 冷淡的,宛如机械一样。 「治郎并没有回应我的感情」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并不是在说那种事情,yue」 那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 与怪物的巨大圆木藤蔓不同的,另外一种纤细藤蔓形状的东西,像孔雀的羽毛一样,从喜多村彻的背后生长出来,瞬间就将我全身捆绑住。 我被高高地举了起来。 紧紧地束缚着我。 感觉骨头都断了,内脏说不定已经吐出来了。 「我知道的,我其实并不算不幸」 我快要失去意识了。 不对,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了? 自己已经无法感知自己,本该有明确轮廓的自己,突然像小孩子的涂鸦一样,变得扭曲起来。 「完全是生在福中。被爸爸抛弃之后,妈妈就变得奇怪起来,虽然生活并不那么愉快,但又不是吃不上饭,就算偶然被打了,也并非有生命的危险。甚至连闹别扭、学坏做不良、装腔作势的闲工夫都有。但是啊」 但是这些根本都算不上痛,对吧。 已经超脱那种次元了么,看来这真的很棘手。 「但是,我心中的这种感情却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想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的感情。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愤怒、悲伤还是自私。这种感觉一直在我心中,我没法抑制住它,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拼尽全力地说道。 「我不懂啊,喜多村。我不懂你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被变成不良的你使唤着去跑腿,这确实烦得要死,但我倒也不是讨厌你。有想过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我的这想法,但是并不该以这种方式啊」 放空大脑这东西,可真不错。 什么都不必思考。 只需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真的太轻松了。那时的我,就算有什么想说的,也会反射性地萎缩,只能像乌龟一样龟缩起来,而现在的我已经跟那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喜多村,我再说一遍」 完全无需顾虑,不用在乎对方会受多重的伤,不必去想自己会因此受到怎样的反击。 所以我才要说。 毕竟都要快死了啊,这种时候就让我想做啥就做啥吧,就让我说出口吧。 这是精神已经恍惚的阴角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喜多村。我不会与你交往的」 我说道。 「果然是这样么」 喜多村接受了。 宛如能面(译者:日本古典戏剧“能乐”用的面具,可自行百度一下)一样面无表情的她,仿佛释怀一般地笑了。 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没有看到走马灯。我的人生既无后悔也无满足。 佐藤治郎此生一事无成,被卷入未知的事件之中,也看不到任何解决方法,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离开这个世界。 咚的一声。 就在此时。 我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 重申一遍,我已经精神恍惚了。 不管是映入眼帘的光景,还是在脑中描绘出的现实,全都像被无限写入的曼陀罗(译者注:曼陀罗是佛教的一种图案,长啥样建议百度)一样,这估计是脑内物质呈现的分泌系统出问题了的影响,我已没法正确地分辨所有东西。 因此,我会将我认为看到的光景,觉得听到的声音,尽可能如实地表达出来。就不要奢求有什么条理性了。 由美里咻得飞了过来。 喜多村上前迎击。 喜多村在刹那之间就巨大化,复杂化,甚至进行了分裂。这幅光景,让我联想到在人类尚未踏足的丛林深处里绽放的霸王花群。总之就是很怪又很美,看起来绝对很危险。 由美里毫不在乎地冲了上去,挥舞着屠龙剑。 喜多村激烈地应战着。 结果。我被救了出来。由美里受了伤。喜多村虽然也受伤了,但其伤口转瞬间就恢复了。 「有点棘手啊」 由美里一只手抱着我,一边说道。 「看来预想的有点简单了。虽说是不得以才进入这里,但在对方的未知领域里进行治疗,果然还是有点难啊。这相当于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挑战高难度的手术一样」 单手抱着我的原因,是因为已经失去另一只手了。 就连苦笑着的脸,右半边也快要消失了。已经到了去细数有多少处跌打与割伤都显得愚蠢的地步了,左脚扭成不自然的形状。以及,腹部的正中央开了个大洞。 总之就是满身疮痍。 一瞬间的攻防战下,由美里就受了重伤。 而且是致命伤。人类要是这副模样的话,100%的人都会叫救护车吧,而且肯定一边叫救护车,一边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吧。 「你冷静一下,治郎同学」 啊啊。 那么夸耀自己自由自在的家伙。 竟变得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就像美丽的蝴蝶,因天真烂漫孩子的好奇心,翅膀与手脚都被折断,最后变成爬地前行的毛毛虫一样。 「你看到的并非现实里的我」 如暴风雨般出现在我的面前,随心所欲地的做着事情,无论何时都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 基本上都是自上而下的视线,但又感觉不到威严感,以悠哉自然的态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在乎被卷进事件里的我。 「现实世界不等于这个夹缝中的世界」 自信满满的,长相比其他人压倒性地好看,胸又大,腿又长,身材还苗条,存在本身就宛如奇迹一样,搞着超短裙白大衣的cosy,有时表情一脸得意,有时又显得嫉妒心强,但自尊心却很高的样子。 「这里是与你每晚展开的固有领域差不多的东西。虽然与现实世界紧密地关联着,但并非其映射」 是的。 重申一遍,恰如其本人自称的一样,她是自由自在的存在。 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少女,理应是在高天之上飞舞的鹰,折断翅膀后在地方爬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她就应该是这般孤高的存在。 「总之我还不会死,战斗还没有结束」 因为谁由美里才变成这幅模样? 因为我。 「为了救你确实多少有点乱来了,但这也在预想的范围内。虽说被打的这么惨确实是我的失误就是了……啊,真的是,我认输了」 因为我,由美里才变成这样。 因为我,由美里受了伤,遭到了侮辱。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家伙明明乖僻执拗的要死,但骨子里却很英勇,莫名的有种男子汉气概,属于让人觉得麻烦的类型。明明我说了希望你把喜多村彻攻略下来,但结果却是采取了完全相反的言语与行动」 我暗自憧憬着她,也尊敬着她。 对我而言,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存在,便是值得憧憬与尊敬的英雄。 「事情有点搞砸了。明明为了不变成这样,我才跟她战斗的。但看来,这样反而把睡着的孩子叫醒了啊」 在那时我感受到的,譬如是愤怒,亦或绝望、焦躁、义务感,又或者是类似使命感一样的东西。 不能再这样了。 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 不管是什么,都必须要改变现在的形势。 在由脑内物质的绘笔描绘出的曼陀罗之中,我拼尽全力地挣扎着,不断地将自己置身于奔腾不息的浊流之中,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着救命稻草。这思考的时间,大概只有眨眼一次的功夫,又或者,可能同人类文明发展至今的漫长年月一样长。 不管怎样。我察觉到了一件事。 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与现实世界不同的,夹缝中的世界。 是喜多村彻创造出来的世界。 另一方面,我在我自己的梦中,是可以创造出自己的世界的。 我变得能够在自己的世界中,做随心所欲的梦境,愉悦地进入自己的梦中,说到底,这就是事情的开端。 那么。 有没有可能,这俩世界其实是同一个呢? 由美里说过,入侵我梦境的时候,黑死病医生的打扮是必须的,那东西其实就是保护自己的防护服。 而现在这个地方,由美里则在cosy着超短裙白大衣。我以为这单纯只是她的个人兴趣罢了,但在攸关生死的战斗中,应该也不会身着引人眼球或者异想天开的服装吧。她也说了,这是战斗服。那反过来,是不是就是指,这里是不需要防护服的地方呢? 意识朦胧之中,我体内的某种东西,缓缓地,但又急速地膨胀着,感觉快要炸裂了。宛如某种菌类将袍子囤起来,一口气爆发喷射出去的样子。 在我的脑海里,各种东西都联系起来了。 明明意识朦胧,神经元却在全力地运转着。 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顿悟啊? ——在我意识到这点的瞬间。 伴随着巨响声,喜多村彻被吹飞了出去。 化身为美丽但怪异的怪物样貌,让天神由美里陷入苦战,使她受了致命伤的,那个喜多村彻,轻轻地,被吹飞了。 而吹飞她的,正是我。 我的手臂上覆盖着鳞片。理应变成巨大怪物的喜多村彻,突然就显得渺小起来。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成不变的,夹缝中世界的边界,我都能尽收眼里。给我一种,我宛如东京天空树亦或富士山那样,站在了天上一样的错觉。 不管是凶恶的龙,还是恶毒的鬼神,我都能随意地变出来。敢这样说的,并非他人,正是我自己。 朦胧的顿悟之中,我感知到了全能与万能感的奔流。 愉悦,以及与之等量的愤怒与焦躁,便是我的全部了。 名为将这个世界毁灭到不留痕迹的,难以抵抗的欲望,占据着我整个人。 「看来」 从某处传来了声音。 「你察觉到了呢,治郎同学」 我的意识在此处就中断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街道上了。 熟悉的街道。闪闪发光的霓虹灯。汽车尾气与尘土的气息。往来的人们。 这大概就是黄粱一梦吧。 那个与熟悉街道一模一样的,但又像毫无生机的布景一样的,夹缝中的世界,已经连痕迹都看不到了,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由美里不见了。 喜多村也不见了。 长在我肩膀上的,是看起来完全不运动的,细白手臂。 不知是谁的某人撞到了傻站着的我的后背,“啧”地砸了一下嘴。 简直就跟做了个梦一样。我恍惚地往前走去。坐上电车,回到家,洗了个澡,在无人的客厅里吃着炒面,就那样在沙发上如死猪般地睡着了。那晚,我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晨。 我去了学校。 这个点教室里还一个人都没有。谁让我明明累得要死却早早地醒了呢。 棒球部与足球部在操场上进行着晨练,其生气勃勃的号子声,像是套上了多重过滤器一样,听上去很微弱。 「喂」 被搭话了。 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站在教室入口处的,是喜多村彻。 「啊,嗯」 我回答道。 喜多村向我逐渐靠近。 我开始紧张起来。背部僵硬,心跳的节奏随之加快。 「啊—」 喜多村跟我保持了距离。 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用手指挠着脸颊。 「我问个稍微有点奇怪的问题啊」 「嗯」 「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是指昨天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不是被你邀请去了游戏厅吗?」 「的确去了」 「是吧,确实去了吧。就是那之后的事情啊。我跟你,有做什么吗?」 「啊……有做了什么吗?」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啊。有点回忆不起发生了什么,我们难不成是喝酒了吗?」 「没吧,我觉得应该没有喝」 「是吧?话说,治郎你也不记得了吗?」 「嗯。实际上我也记不太清了」 「唉,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也太玄乎了,难道我们被宇宙人绑架了不成?真是搞不明白啊」 我也是,完全没搞明白。 明明自己能够自由地控制梦境,但昨天发生的事情,到底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我却分不清两者的界限,真是可笑至极。 「呐」 喜多村改变了话题。 「能聊聊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的事情是指?」 「小学的时候。虽然你可能已经记不得了。那是在我快要转校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感到困惑,不知道如何是好。 喜多村则没有在意,接着说道。 「那是四年级的时候。暑假大概刚刚结束吧,那个时候,我老爸与老妈的关系就已经不太好了。但是周围还没有人知道这事。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是好面子的性格,很好地把这事瞒住了。同班同学也好、学校的老师也好、附近的人们也好……当然,还有治郎你,想必也不知道吧。并不知情对吧?如果你其实知道这事的话,我也会拍拍手就是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我想也是,我当初也拼命地在隐瞒着这事。毕竟我亲身体验到,要是这事暴露的话会有多不妙。肯定会被老爸或者老妈打的,而且我也不想被交往的朋友们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家庭正在逐渐分崩离析什么的,要是这事被人知道的话,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毕竟,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大小姐」 1、2 , 1、2 慢跑的号子声。以及多达数十人的运动部部员们,钉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混在一起,富有韵律。但又显得单调,宛如节拍器一样。 「因此我离家出走了。突然就下定了决心。那时的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感到厌恶,仿佛所有东西都毫无意义,便冲出了家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说实话,我真的是服了我自己了,那时的自己真的太年轻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吧?那时候可比现在要孩子气多了,内心更加纤细,而且对世间也是一无所知。为什么只有我遭遇了这种事情,每天思考着这种事情,将自己缩在假面之下,人类啊,要是每天都这样的话,可是很容易就会变得不正常的。虽然你不一定能理解就是了」 「我能理解」 「我想也是。毕竟你也属于脱离了社会团体这一侧的人嘛」 从完全打开的窗边,吹来了处于凉爽与略感寒意之间的风。 空气格外的清新。宛如刚刚倒入杯中的苏打水一样。 「虽然因为这样便离家出走了,但毕竟是小孩子做的事情,不存在什么计划性。跟学校联络,谎称生病,将毛巾、换洗衣服啥的塞进帆布背包里,带上一点钱,就坐上了电车。所做的事情基本也就这么点了。就连要去哪也不知道,该怎样去也不知道。周围全是不认识的大人们,大家皆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还有变态大叔来跟我搭话,我真的差点吓尿了,我只能比戴上比往常更虚伪的假面,感觉自己好像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一直坐着同一辆电车,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想的事情,对吧,但现在的我,也依然处在原地打转的状态中。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一筹莫展的感觉,真的太难顶了。保证自己不哭出来真的就已经用力全力了」 1、2。 1、2。 听着远处传来的号子声,我的心情变得奇怪起来。 在无人的教室里,只有我与喜多村在说话。 就在几天前,我跟她还只是不良与跑腿,外加有些许旧交情的关系罢了。就这几天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啊。 我回想起那夹缝中的世界。现在的我,宛如身处在那个无机质构成的灰色世界里一样。明明这里确实是现实世界,但却缺乏现实感。 「等我回过神时,我已身处公园之中。就在你家附近的,有着不知是象还是河马的,制作不精的游玩道具的那个地方。现在好像已经不存在了?总而言之就是那里,有点小脏的公园里。我当时就坐在那个河马的口中。想必因为不习惯的离家出走,导致心力憔悴了吧。本来就属于精神不稳定的时期,还自己折磨自己……在这之后,虽然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估计我当时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吧。但当我突然察觉到的时候,便发现你就在我的身旁。这事,你还记得吗?」 「我吗?」 「就是你啊」 「在喜多村的身旁?」 「我不就是这样说的么」 我眨了一次,又一次的眼。 略作思考后,我说道。 「我不记得了」 「我想也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喜多村笑着说道。 「我当时差点吓个半死。虽说是这附近的公园,但其实也算有点远的。而且还有传闻说那地方到了晚上便是不良们的聚集地,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公园。我估计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烦恼着,烦恼到最后,才在无意识中去了那个地方。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我能理解这番行为,这种事情倒也并非不可能发生。但是你突然出现是真的吓到我了。毕竟在我的视角看来,你的出现真的是太唐突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用了时间跳跃或者传送啥的,才到我身边的」 这让我想到了某个人。 天神由美里。要说唐突的话,那非她莫属了。简直就是神出鬼没的代名词。 「很明显我来这边是有原因的。没去上学,在平常不会去的公园里,甚至还背着超大的帆布背包。而且大概啊,治郎应该在我的身旁有一段时间了。因为那时的我已经累到睡着了,不可能马上察觉到你的存在。……我的想象,有问题吗?」 「鬼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记不记得你说的第一句话?在我醒来发现你就在身旁,差点吓个半死后,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来玩踢罐子吧”」 喜多村抖动着肩膀。 我习惯性地低着头,没法确信,但想必她是笑了吧。 「……你说了这个。哈哈,踢罐子啥的也太复古了吧。这游戏,就算是我们父母亲的时代,有没有人在玩都令人感到怀疑,这都算古代的游戏了。听到这个,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但还是被你的劲头拉着,在那个公园里玩起了踢罐子。一开始找空罐子就已经累死个人了。再说了,你那时倒是问点什么啊。我很明显是离家出走了啊,正常来说肯定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的吧」 喜多村边说边笑着。 「就两个人玩踢罐子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当时玩的还挺嗨的。对我来说,这大概就是顺水推舟吧。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果然还是需要放松放松心情。但一个人是不行的。因为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做不到,能量也早已空空如也了。玩了一阵子之后,我俩就正常地各回各家了。回到家后,我终于哭了出来。嚎啕大哭。在那之后,过了好几天,我就被妈妈带着离开了家,离开了学校以及住惯了的街道,自那以后就再没回来过……话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明明是那么搞笑的事情」 「你都说到这地步了,我不记得反而觉得有点可惜了」 「就是说啊。你不记得也太可惜了,难得我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上你的。」 「喜欢上我?」 「喜欢上你」 喜多村点了点头。 总感觉非常的自然。既不愤怒,也不焦躁,露出着勉强能称作微笑的表情,体态放松,不虚伪、不夸张,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喜多村。现在自不用说,就算是以前也未曾见过。 「虽说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那件事情才是决定性质的……可要问我为什么的话,我也说不出什么。总之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 「所以说,我啊,喜欢你」 「嗯。但是,抱歉」 「我想也是」 喜多村低着头哈哈地笑了,然后马上又抬起头,向前迈出一步。 亲吻了我。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1、2,1、2,1、2。 喂,一年生的,别搁那发呆啊! 好的!(译者:操场上的声音) 「哈—」 喜多村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隐约能看到她的虎牙。她虽然在笑,但整个脸却通红通红的。 「呆瓜,你不会觉得,你能轻易地拒绝我吧。要是嫌我烦的话,你可以转校啊,笨蛋,笨蛋」 1、2,1、2,1、2。 慢跑的声音接连不断。 吹来凉爽与略感寒意之间的风,轻轻地摇动着教室里的窗帘。 『这真是吓到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貌似真的有被惊讶到。 1、2,1、2,1、2。 晨练的慢跑声依然持续着。 差不多在同班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教室里的时候,喜多村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教室。而我一般不怎么响起的手机上则显示有一通电话。 『干得不错啊喜多村彻。我并不讨厌这种事情哦』 学生的人来人往逐渐开始增加,早晨的学校。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我来到走廊处,放低声音,打着电话。 对方是谁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能在这种神级时间点上打电话给我的家伙,除了自称自自由自在的她,也没别人了。 『不管怎样,先恭喜你吧,治郎同学。看来你的第一个任务总算是成功完成了。不管是好是坏,也算是迎来了一个结局,喜多村彻的病情也得到了缓解。虽然是以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就是了』 「不是,话说啊」 『顺带一提,能不能把事情更详细地告诉我?也不是什么其他事,就是把你跟喜多村彻交谈的内容告诉我就行。虽说结论是已经出来了,但我想要认真的验证一下嘛。用俗话说的话,就是想留个病历一样的东西』 「不不不,在这之前。由美里你没事吧?」 说明事情梗概的我,反而在寻求着她的说明。 「昨天的你,差点就死了啊?虽然那可能并不是现实,但也绝非是与现实毫无关系的事情吧?」 『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的,我又没有死,以后也不会死的。不过因为受到了重伤,一段时间里要专注于恢复了。虽然很遗憾,但学校是来不了了。唉,真可惜啊,难得转校到跟你同一所学校,校园生活啥的,真是一点都没享受到啊』 「你这不是挺从容的么」 『才没有哦。昨天的我真的是陷入了危机。因为某人根本就不听从我的指示啊。尽做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我这边可是连遭厄运啊』 「这……抱歉。确实该道歉」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跟喜多村彻都聊了些什么。那之后又怎样了?』 同往常一样,被她掌握着聊天的节奏。 想问的事情就暂且忍耐一下,这里先遵从由美里的要求。 「倒也没怎样就是了」 我考虑着该怎么说才好。 「被那家伙说了一大堆事情」 『说了什么?』 「该怎么说好呢……感觉有挺多误解的,也有擦肩而过的地方,但是双方都把想说的事情给说了,或者说把自己该主张的事情给主张了……聊天的方向变成那样,基本上就是顺其自然吧,而且喜多村貌似完全没有昨天的记忆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与我妥协了」 『嗯嗯,果然是这样啊。会对记忆产生障碍么……这也没办法,毕竟那个空间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进入的地方。喜多村彻比我受到的损伤要小的理由我也能理解,毕竟她是创造出那个世界的人,而我则是侵入者。但她能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来学校,这着实是吓到我了。她脸皮意外的有点厚啊。明明我可是被她打的体无完肤了啊』 「明明是个自吹自由自在的志愿者英雄,却被打成那样」 『你觉得这是谁的错呢?算了,这就不多说了,然后呢?你向她说了什么呢?』 「啊这……」 支支吾吾的。 认真想了一下,我发现这好像不是能跟他人讲的事情啊。 两人独处在那种氛围之下,才能自然地说出那些话。事后再回想起那些话的话……嗯,感觉是相当羞耻的台词啊。 『我先说好啊』 由美里为了不让我反悔便事先叮嘱了我。 『我是不会允许你拒绝回答问题的哦?还是说,要我再说明一遍,是因为谁,我才不得不像这样,通过手机来听取报告呢?』 真烦啊,我说还不行么。 我放弃了。这里我确实不占理。 「“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跑腿了。”……我说了这个」 不愧是我,这什么酸臭台词。 在走廊的窗玻璃上,我看到了为掩饰害羞而急切焦躁的自己。 「我向喜多村这样说了。“不过,我还是会接着做你的跑腿的。只不过每隔一天就交替着跑腿。这样的话,就不用在意金钱的借还了”」 『这样啊』 由美里这样说道。 说完这话后,接着就保持了沉默。 这种时候打电话是真的不方便。只能想象对方的表情。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喂」 『……嗯?』 「说点啥啊」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有点感动到了』 「你哪里觉得感动啊」 『因为你这关照可太体贴人了。为了不让她受伤,精心挑选着话语,特意不否定两人之前的关系——而且对治郎同学来说,被喜多村彻使唤着跑腿,应该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对吧?毕竟在梦中都因此报复她了嘛。可即使这样,你还是选择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但也不去践踏喜多村彻的告白,提出了新的关系。这不是很完美么。我替我的恋人感到骄傲』 「停停停。故意称赞过头我是真受不了」 『真是个乖僻的家伙啊』 由美里笑了。 『你就坦率地接受吧。我是真的在夸你哦』 「话说,这样你真的能接受吗?」 『嗯?指什么?』 「按你的话来说,我们姑且算是恋人吧?虽说实际上,完全没做什么像恋人一样的事情就是了」 『嗯,毕竟我很忙嘛。不仅有想让你帮忙做的事情,而且别看我这样,我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挺多的。除了接吻、在公园的秋千坐在你的大腿上、两个人一起环游了世界一周之外,确实没怎么做恋人间该做的事情……嗯嗯?咦?这么看来,我们做的事情是不是都非常特别啊?』 「论点已经跑偏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的恋爱观与众不同吧?我就直说了吧,我并不觉得恋人是自己的所有物,也不觉得有独占其的权利。倒不如说,自己的恋人受人欢迎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证明了恋人的价值了。你跟喜多村的关系就算变得亲密无间,我也热烈欢迎。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给你安排“攻略4位女孩”的任务了。……这样,你能接受了吗?』 「不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其实我的恋爱观也并非与他人有差别。虽说我觉得我没有独占恋人的权利,但不是说,我就没有独占欲了』 由美里说道。 是我的错觉么,感觉她的声调变低了。 『反正,我才是正妻。这点上我是不会让步的。你要是太花心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嫉妒的哦?』 「哦、哦噢」 说实话,我被萌到了。 因为要是平常的由美里的话,是根本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闹别扭般的话的,显得绝妙的可爱。 喂喂,别突然整这种啊。反差萌可太犯规了。你得更加这样才对,给我一种,你仿佛是我的手触碰不到的,孤高且独一无二的存在,得这种感觉才行啊。 不然的话,我真的会动情的啊。 『然后呢然后呢』 语气一转。 由美里变回了平常的她,说道。 『在那之后咋样了?应该还有些事情的吧?』 「……你为啥这么起劲啊?话说,这话题还要接着继续吗?」 『就算是我,也跟常人一样喜欢恋爱话题的呀。所以,到底咋样了?你跟喜多村彻之间,除了刚刚说的,就没别的事了吗?』 「倒也没啥。也就她说“加个line吧”,然后加了个好友而已」 『这样啊。怎么说,你俩已经聊过天了吗?发发表情啥的』 「弄过了。她还发了个有点丑萌的角色给我看。一边wink着,一边拿着手枪,“啪”地开枪的那种」 『这东西,不就是宣战公告吗?表明了她一定会将治郎同学攻略下来的决心。不错不错,就得这样才好。着实让人心跳加速啊。吶,你能顺便把那个表情发给我吗?』 「我不懂line的弄法啊。还有啊,我想说的可不是这种事情啊」 我力压着有点吵闹嬉戏的由美里,提出了核心话题。 「由美里,我,究竟是什么?」 在那个夹缝中的世界里。 在那个,由被我梦境所侵蚀的由美里创造出来的,一种精神世界一样的,封锁空间一样的地方——且肯定与我能自由地控制梦后所做那个的梦境有关联。 我变得,不再是我。 比化身为怪物的喜多村彻还要强大,而且大概率持有着某种无法估量的强大力量。我变成了那副模样,并将喜多村彻粉碎,且貌似将她体内的某种东西给消灭了。 虽说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懂,这前后的记忆,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但想必,上述事情是发生了的。 当时绝对是没有退路的大危机。不管是由美里、我,还是喜多村彻。 然而,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那危机就结束了。“结果好就行”我实在是没法这么想。这大概是比我想象的,比我此生所经历过的任何事情,还要深刻的问题吧——我不禁陷入这种想法之中。 说到底,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是我自身,还是发生在我周围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导致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存在,我也依旧没搞懂。 『世界的敌人啊』 由美里简洁地说道。 『这也正是你自身说过的事情哦。治郎同学,你是世界的敌人。你的梦境会侵蚀现实世界。你是这个世界的病因,而我,则是自封自己为这个世界的医生(doctor)的存在。威胁世界的病,不管大小,我都会治疗,说得好听点,我就是世界的守护者(guardian),说得难听点,我就是个随叫随到的志愿者。虽说能做的事情其实是有限的,而且还有着限制』 「这些事情我已经听你说过了。但是很暧昧啊,感觉飘忽忽的。你每次都只是在说概念的事情。我亲眼看到的所有异样事态,尽是些与我所知的现实不同的,梦境与夹缝中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实感啊。如今,究竟,发生着什么?今后会怎样?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你的主张确实很合理』 教室里喧嚣起来。 学生逐渐多了起来。 晨会也快要开始了。差不多该挂电话了。 『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首先,我也并非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未知的病”这种东西在任何时候都是会出现的。非常的暴力,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情况。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去处理。因此像我这样的存在才会被允许活在这个世界上吧。虽说这是与自由自在相去甚远的事实就是了』 「…………」 『这不挺好的嘛,治郎同学。“无聊至极的人生,总算是变得有趣起来了”你可确实是这样说的哦?“现世皆梦,夜梦唯真”——某位大作家的名言,终于带点现实感了』 虽然我确实是这样说过。 但这话,可是在与现状完全两样的时候说的哦? 『不管怎样,任务算是完成了。虽说是以非常强硬的、不计后果的、毫无计划性的,且多半是突然想到的方法就是了。目前喜多村彻的手术算是成功了。现在只能祈祷不会马上发生新的事件吧。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可实在顶不住接连战斗』 「嗯,我想也是」 『等我恢复一段时间后,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必须知道的事情,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到时候,就算你不愿意,也必须得知道。你所处的地位,便是如此的关键且责任重大。我是不能放任你不管的,怎样,有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明白的。就这点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ok。那我挂电话了哦。让我们在现实,亦或是梦中再会吧。我打电话并非很在行,总感觉想要传达的事情也没能传达到』 她这么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的人吵吵嚷嚷的。 班长的冰川葵、辣妹的祥云院頼子、文艺部部员的星野美羽,三人都在教室里。 视线跟喜多村彻对上了。她则像是在说「干嘛啊?」一样,轻轻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马上就将脸转向了一边。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好啦。大家快回到座位上」 晨会开始了。 「开始点名了哦—。啊……天神缺席啊」 把班主任的声音当做耳边风,我开始思考起,在刚才与由美里的电话里,我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在那个夹缝中的世界里,大危机的情况下,我基本上失去了意识的那个时候,貌似勉强听到了由美里的声音。 『看来』 『你察觉到了呢,治郎同学』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那种口吻,简直就像是有着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一样。 这话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好像有着什么秘密,而如果这事被人知道的话,对某人而言,会使其状况变得不利起来。 我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后,当时的情况生动地浮现在脑海中。 我还留有着一丝感觉。长有鳞片的手腕。勾爪。涌出的力量以及冲动感。 打倒名为喜多村彻的怪物的我,也同样是一只怪物。是与现实的我,截然不同的东西。 而我还没能看清,也没能理解这俩者之间的分界线。 我究竟被卷进了什么事件中,我又到底该走向何方呢。 「佐藤—。佐藤治郎—」 「啊。到」 「岛村—。岛村香织(岛村カオリ)」 「到」 ……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手机多次振动。 真是少见。通知类的消息我基本上都给屏蔽了。偷瞄了一眼手机的画面,貌似是line的消息。 也不用我多说,说多了都是泪。能轻松愉快地在line上给我发消息的朋友,我是根本没有。虽说由美里那家伙,在转校第一天就逼着加了我line的好友,但除她之外,也就刚刚加好友的喜多村了吧。就算把可能的范围扩大到极限,剩下的,也就最多是我老妈了。 消息的内容我姑且看了一遍。 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迅速将手机放了回去。 「祥云院—。祥云院頼子—」 「到」 我被吓到面如土色。 冷汗。油汗?这消息。 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某人发来的。发信人的地方,显示的则是一条黑框。 「立川—。立川智(立川サトル)」 「在的」 竟然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某人发来的消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也能发到我line上来的吗?某人的恶作剧?不对,会发这种东西给我的人,我根本是毫无头绪。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好事的人,可这也没法解释这段消息的内容。 这到底是啥? 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段消息,我该怎样理解才对? ……班主任点名的声音还在继续。 「冰川—。冰川葵—」「到」 「星野—。星野美羽—」「到」 这时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我自身。以及,我到底被卷进了怎样的事件之中。 【小心点】 【天神由美里在说谎】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