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二》 第一章 【正文开始】 檀香院,知晚的住处,环境优美,与秦知姝住的兰香院在一起。在院门口,知晚见到了个妇人打扮的丫鬟,满脸的泪珠,切切的看着她。 茯苓大惊,「白芍,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白芍眼泪再也扛不住了,从白皙的脸庞上滑下来,跪下给知晚请安,又给姚妈妈行了一礼,姚妈妈有些后悔,「当初你就该跟我一起走,你舍不得你娘,你大哥,可他们舍得你,那些个黑心肝的,把你往火坑里推!」 白芍红着眼眶,茯苓忙问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才知道,白芍半年前就嫁人了,被她娘和太太嫁给了个病夫君,算是冲喜,可惜,还没进洞房,夫君就死了,当初姚妈妈问过她,她舍不得家人,姚妈妈为了给她避开嫌疑,临走前两日,还把她从一等丫鬟贬斥为三等丫鬟,暗地里给了她十两银子做补偿,没想到会这样。 出嫁的媳妇是不可以再做大丫鬟的,白芍就在院子里做清扫妇人,这些日子就盼着知晚和姚妈妈回来。 茯苓听着伤心,她在外面过舒心日子,没想到白芍在府里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她和白芍还有知晚算是一起长大的,白芍的娘从小就重男轻女,她大哥又能吃,有一回抢白芍碗里的肉被茯苓瞧见了,茯苓狠狠的帮她骂了她大哥一回,可是两天后就发现白芍胳膊上有淤青,茯苓求了姚妈妈整整两天,姚妈妈才想了办法把白芍要到院子里来,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 这么狠心的娘,亏得白芍愿意跟着,茯苓狠狠的骂了她两句,又问,「那你往后怎么办?」 白芍摇头,她不知道,姚妈妈扶着知晚回屋歇着,白芍就在院子里扫地,茯苓拿了药来给知晚,忍不住问,「白芍没有圆房,不能再做回大丫鬟吗?」 姚妈妈摇头叹息,「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嫁了人的,等以后有了小少爷,倒可以让她照顾,我也放心,她既是还在院子里,就还是姑娘的丫鬟,应该会跟着陪嫁的,一会儿我去瞧瞧都有谁跟着姑娘出嫁。」 外面,秦知姝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子药膏,亲昵的笑着,「四姐姐,这是前些时候爹赏给我的,我没舍得用,给你了。」 知晚举了举手里的药膏,先道了谢,才道,「我抹了药膏了,就先不用了。」 秦知姝把瓶子搁下,没说话,反倒是姚妈妈问了,「四姑娘出门在外许久,也不知道这屋子都有谁进来过,怎么四姑娘的梳妆盒里首饰全没了,茯苓,去外面问问,是不是进了贼,我走之前记了单子,少了什么,一会儿我去禀告侯爷。」 秦知姝的眼神顿时有些躲闪,但一瞬间就镇定了,「四姐姐不是带着首饰离府的吗?」 知晚还没说话,姚妈妈就先笑了,「四姑娘就带了几件衣服,首饰可是一件没带,临走前,姑娘还打算把那支红玉珊瑚簪子送给五姑娘,一会儿寻到了,再给五姑娘送去。」 知晚听了挑了下眉头,瞥了眼秦知姝的发髻,上面正巧有支红玉珊瑚簪,知晚有些佩服姚妈妈,不说是秦知姝拿的,一口认定是丫鬟,到时候查起来,丫鬟说了是谁,脸面上就不好看了。果然,秦知姝沉了脸,扭着手里的绣帕,对着姚妈妈道。「姚妈妈去查吧,丢了东西是大事,我要与四姐姐说两句话。」 姚妈妈福身便告诉了,茯苓也被她指使出去了,等她们一走,秦知姝把头上的红玉珊瑚簪取下来,一把拍在桌子上,顿时成了两截,「你的首饰是我拿的又怎么样,你逃婚是舒坦了。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妹,你走了,谁倒霉,太太逼着我上了花轿,我命大才没有嫁给越郡王。你倒好,在外面潇洒回来,就让姚妈妈刻薄我,不就几根簪子,我还你便是,之前我替你出嫁的事怎么算?!」 逃婚的事知晚有愧与她,知晚认了。但是逼迫她上花轿的不是她,是太太,知晚望着秦知姝,「五妹妹说怎么算?」 秦知姝望着知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算。能怎么算,知晚手里有多少东西,姨娘和她,就是太太心里都清楚,让她赔钱吗。也得她拿的出来,秦知姝瞅着桌子上的红玉珊瑚簪,心底一阵抽痛,方才用力大了些,把簪子磕坏了,秦知姝咬牙,「太太逼我代你出嫁,我受了多少委屈,我哭一回就来你这里拿一根簪子,你赔我眼泪,我还你簪子,这事咱们两清!」 知晚无语,你拿了首饰直说就是,还哭一回拿一根,她拿了簪子也好,心底的愧疚两消了,「簪子的事,我不追究。」 秦知姝松了口气,要真追究起来,她也还不了簪子了,那些簪子大家都认得,她根本不敢戴,让丫鬟偷偷拿出去变卖了,换了银子重新置办了新的首饰,头上这只红玉珊瑚簪,知晚还没戴过,她才敢戴出去的。 秦知姝看知晚的膝盖,伸手拽了她的胳膊,又仔细看了看,用帕子擦了擦朱砂,皱眉,「你真的还是完璧之身?」 知晚扭眉看着秦知姝,「不然呢?我若是外面有了夫君,我还会回来嫁人吗?」 秦知姝还是不大相信,擦了又擦,知晚的胳膊都擦红了,秦知姝这才扔了绣帕,气道,「我和姨娘果然被她给骗了!气死我了!」 知晚纳闷,「谁骗你和姨娘?」 秦知姝没好气道,「还能有谁,你忘记了,一年前在卧佛寺,你不是被狗追着跑,还差点被狗咬,跌倒了,衣裳不整吗?六妹妹说你失了身,那天回来原是要查你的,没想到皇后下旨要六妹妹进宫做秀女,这事才罢休的。」 在卧佛寺被狗追?知晚满脸黑线,眉头蹙紧,就听秦知姝继续道,「后来六妹妹被指给越郡王做侧妃,她不想嫁,太太就进宫了,让你替嫁吗,你逃婚了,我又不愿意替你出嫁,你知道她是怎么威胁我的吗,她说你逃婚是因为你不是清白之身,当日在卧佛寺她在我茶盏里下了春药,被你给喝了!这事捅出来,姨娘第一个死,我才替你出嫁的,没想到她竟然骗我!」 想想,秦知姝就气的咬牙,被人算计了心情能好才怪,知晚敛正心神,又是卧佛寺,她喝了春药,时间也对的上,难道她是因为中了春药,尘儿他爹替她解毒才死的?可是解毒而已,怎么会死呢?知晚想不通。 秦知姝越想越来气,最后干脆走了,她一走,茯苓就来了,知晚问,「当日在卧佛寺我被狗追了?」 茯苓连连点头,瞅了瞅外面道,「姑娘衣裳不整的找我娘哭诉,我娘没办法,刚好那时候有只狗,我娘就拿石头扔了它,它就追着姑娘跑,姑娘衣裳不整的事才盖了过去。」 知晚,「……。」 「在卧佛寺,我怎么会喝五姑娘的茶?」 茯苓愣了半天没想明白,姑娘怎么可能会喝五姑娘的茶呢,她又不是没长手不会倒,茯苓摇头,「没有啊,姑娘喝的茶都是奴婢倒的,怎么可能会喝五姑娘的茶呢?」 第二章 没有吗?那为何秦知姝说的斩钉截铁的,有守宫砂在,她没必要说那话骗她啊,再者,今天在老太太屋子里,两人的神情也不是假的,知晚不明白了,茯苓却啊了一声,「奴婢想起来了,有一回,姑娘正要喝茶呢,五姑娘忽然起身,不小心把姑娘的茶打翻了,还差点烫了手,五姑娘为了赔罪,就把自己那盏茶给了姑娘喝,六姑娘还拦着,五姑娘说姑娘不喝就是不原谅她,奴婢就知道这一回了。」 知晚忙问,「是在卧佛寺吗?」 「不是啊,就在府里,那回姑娘肚子疼了一夜,奴婢还记得那回侯爷要带姑娘去参加皇后的寿宴,就是郡王爷送猪的那回,结果因为肚子疼了一夜,脸色苍白就没去了……。」 知晚,「……。」 知晚扶额,脑壳有些生疼了,到底是怎么情况,没有记忆怎么叫人郁闷,茯苓拿了纱布来,知晚没有接,这点伤不用裹纱布了,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知晚抬眸,就见梅姨娘进来。 梅姨娘一如既往的温和,拽着她的手就问她伤的严重不严重,「姨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你爹素来心疼你,只要用点苦肉计,他就不会罚你了。」 知晚蹙眉,她爹一直没有要罚她的意思好么,要不是她硬拽着她下去,她半点事都不会有,知晚点点头,「我知道姨娘疼我,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梅姨娘又问知晚这一年都在哪里,府里的人怎么都找不到,知晚根本答不上两句,姚妈妈进来道,「姑娘之前踢毽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凳子,磕在了桌子上,撞坏了脑子,有好些事都不记得了,好在人没事,不然奴婢都不知道如何跟侯爷和姨娘交代。」 梅姨娘听得诧异,随即瞪着知晚道,「你就喜欢踢毽子撞凳子,在府里都撞了好几回,在外面还不安生,好在是没事,大夫说什么时候能好?」 知晚摇头,梅姨娘就不再问了,转而道,「后天你就出嫁了,虽然不一定嫁的成,可就怕万一啊,这回越郡王像是来真的,上门催侯爷就不下七回了,应该不会退亲了,你逃婚让太太置了气,那些陪嫁看着丰厚,其实并不值几个钱,若是幌子,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要是真的嫁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啊,姨娘没什么本事,好在你爹疼你,正巧他也在家……。」 知晚蹙眉,这话是好意,可是怎么听着那么的奇怪呢,再加上之前茯苓说的,秦知姝会怂恿她去跟侯爷告状,梅姨娘常说侯爷偏疼她,她就多疼秦知姝,这也说的过去,可没有哪个娘会怂恿女儿啊,既是为了她好,侯爷疼她。直接去告状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她去? 姚妈妈端着茶水过来,笑道,「四姑娘腿还疼着呢。嫁妆的事,她也不知道,有奴婢照看着呢,明儿奴婢会去看看,也好心里有数,不过梅姨娘也别太担心了,姑娘这回准嫁不成,嫁妆就是没有,也不碍什么事,四姑娘会在府里多留些时日。好好孝敬您呢。」 梅姨娘眸底闪过一丝暗芒,一闪而逝,笑说,「不嫁甚好,听说你在大街上把越郡王都给吓跑了。想来是不敢娶你,回头姨娘求求你爹,让他给你挑门好亲事,你有这份孝心,姨娘心里有数,女儿家还是有个妥当的婆家好,你好好歇着。姨娘明儿再来看你。」 姚妈妈送梅姨娘出去,回来时,听到茯苓抱怨说梅姨娘偏心,姚妈妈赏了两个大瞪眼,「偏疼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人心原就是偏的。姑娘有侯爷疼着,比什么都强,要是梅姨娘再偏疼姑娘,往后五姑娘还指不定怎么恼姑娘了,再说了。姑娘如今也大了,将来出了嫁,万事还得靠自己,谁的偏疼都没夫君的疼爱重要。」 茯苓撅着嘴,「可姨娘也太偏心了,你看姑娘的首饰盒里,就三支簪子了,这叫姑娘怎么戴,以前拿了就算了,反正姑娘不在,可姑娘都回来了,也不让五姑娘送几只来,从小到大,姑娘得了点好东西,五姑娘没有,最后要么侯爷给五姑娘也补上一份,要么姑娘的最后成五姑娘的了,太过分了!姨娘总是叫侯爷别偏疼姑娘,她自己就却做不到,我都怀疑姑娘是不是姨娘亲生的了……。」 茯苓说的小声,姚妈妈还举了手,恨不得打她,茯苓忙闭了嘴,姚妈妈骂道,「姑娘不是姨娘生的,难不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五姑娘是姨娘带大的,姨娘自然多疼她些,姑娘不同,早些年,府里还有位姨娘,七个月的身子小产了,侯爷心疼她,把姑娘抱给她养过两年,那些事,你们那会儿小,知道什么,往后别再提了。」 茯苓撅嘴,「我不说了就是,我去找白芍说话。」 茯苓溜了出去,姚妈妈还骂了她两句,转而去拿了首饰盒,看着里面三支簪子,姚妈妈的脸色也难看,「姑娘,簪子的事?」 知晚摇头道,「算了吧,我逃婚,她替我上了花轿,这些簪子就算是弥补了。」 姚妈妈点点头,她们才回来,还是安分点好,就把梳妆盒又放回了远处,打了水来给知晚净手。 外面,两个丫鬟端了饭菜来,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知晚尝了两口,味道还算不错,吃过午饭之后,姚妈妈又端了碗药来给知晚服用,知晚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因为膝盖受了些伤,知晚就没出门了,她没那个心情,她好想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看着她对着窗户闷闷不乐的,姚妈妈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事,会来侯府告诉姑娘的。」 知晚笑着点头,打算小憩会儿,只是才闭上眼睛,又有人来了,而且很急,「四姑娘,宫里来人了,让你去接旨!」 知晚颇不耐烦,赶紧起来换衣裳,整理发髻,匆匆忙忙的带着茯苓去了正屋,屋子里侯爷,钱氏,还有老太太都在了,等知晚进屋,定远侯就道,「小女到了,烦请公公宣旨。」 公公瞅着知晚,左右瞄着,眸底闪过疑惑,「侯爷,她果真是四姑娘?」 定远侯蹙了下眉头,「不敢期满。」 公公又多看了知晚两眼,皱眉疑惑道,「怎么外间都传言四姑娘粗鄙不堪,两句话就吓跑了越郡王,皇上听闻后特地让咱家送了套首饰和胭脂水粉来,还特地带了专门给后妃梳洗打扮的嬷嬷来教她妆扮,可这会儿瞧四姑娘薄施粉黛的样子比那些郡主公主也不差什么啊!」 钱氏忙邀功道,「之前四姑娘离京在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打扮,回府也吓了我们一大跳,赶忙的就找人教了,不曾想还惊动了皇上……。」 公公满意的点头,笑道,「其实能两句话就吓跑了越郡王也是四姑娘的本事,皇上听了心情很好,这样的事往后可以多有几回,皇上龙心大悦,我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以后出嫁了,还多请四姑娘管教管教越郡王,免的他隔三差五的闯祸,这京都就太平无事了。得,我话太多了,这圣旨咱家也不宣了,赏赐的东西您收好。」 知晚忙叩谢皇恩,定远侯恭请公公出去,知晚瞅着那摆到桌子上的首饰,一套上等白玉兰花簪,足有十二根,价值不菲啊,那些胭脂水粉也很细腻。看的秦知姝和秦知妩都满脸妒忌。 第三章 知晚拎起首饰盒,发现还有夹层,打开一看,知晚整个人都晕了,再看胭脂水粉的盒子。也是双层的,知晚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你妹的赏赐! 看着那一朵绚丽的牡丹,定远侯抚着额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送两套截然相反的头饰来,一套清丽脱俗。一套粗鄙不堪,这是要知晚人前清丽脱俗,遇到越郡王就粗鄙不堪吗? 秦知妩拿起夹层里的牡丹绢花,笑道,「四姐姐,连皇上都觉得你那装扮不错。往后还得多打扮才是啊,你要是不会,我和五姐姐可以帮你。」 知晚深呼吸,笑着道谢,然后俯身行礼。带着茯苓,抱着首饰回了檀香院,知晚想哭,她后悔今天吓唬叶归越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啊!她那么吓越郡王,皇上明着不赞同,私底下明摆着是喜欢的! 姚妈妈看着两套首饰也是极度的无语,想不到堂堂皇帝,还这么小性子,姑娘这是什么命啊,跟越郡王扛上两回,皇上就赏赐了两回,姚妈妈有些哭笑不得,「后天花轿抬进镇南王府,姑娘就得戴牡丹花,若是抬回来,就戴白玉簪。」 知晚觉得她要是嫁给了叶归越,这张脸迟早要毁了,把首饰一丢,知晚继续睡觉。 知晚以为自己在侯府只要安心待嫁就可以了,因为她没什么闺中好友,不必招待客人,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她在屋子里绣虎头鞋的时候,有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四姑娘,六姑娘让奴婢告诉你一声,有好几位权贵家的姑娘来给你送添妆来了,她们想看看你昨儿是怎么吓跑越郡王的,让你把昨天皇上赏赐的牡丹戴上。」 知晚抬头瞥了丫鬟一眼,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一个个还真的把她当成猴呢,想看她杂技表演? 知晚把虎头鞋搁下,吩咐茯苓准备沐浴用水,茯苓撅嘴,「姑娘真打算妆扮给她们看啊?」 知晚笑道,「既然她们想看,我岂能不如了她们的意?」 茯苓只好去打了热水来,知晚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又对着鸟翅铜镜妆扮一番,才画完呢,外面就有轻笑声传来了,知晚拿了美人扇遮着,直接走到门口迎接。 秦知妩没见到知晚,只见到面扇子,有些不悦,丑就丑,还遮掩什么,大家就是来看你丑成何种模样的,「四姐姐,你用扇子遮掩什么?」 知晚左躲右闪,等几位姑娘都近前了,知晚忽然丫的一声惊叫,把扇子一扔,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几位姑娘,正巧这时,来了一阵风,知晚披散的头发飞扬。 「鬼啊!」有胆小的姑娘已经惊叫了,下一秒就晕了,因为知晚喊,「我想喝人血,给我喝……。」 几位姑娘包括秦知姝和秦知妩等在内都吓的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有些魂不附体,知晚耸了下鼻子,把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不屑道,「真扫兴,不玩了!」 知晚说着,转身回屋,想到什么,忽然又转了身,呲牙咧嘴一番,那几个姑娘腿软的倒在地上,知晚摇头笑,「胆子真小!我明天就要出嫁了,还有很多绣活没做完,没空陪你玩,你们想玩,以后晚上来找我,我陪你们玩,我给你们表演半夜用绳子吊着在空中飞,那阴森森的夜色下,能把人活活吓死呢……。」 知晚这回真回屋了,心里也舒坦了,想随意看她出丑,是要付出代价的,效果还算满意,知晚赶紧把脸色的白粉抹下来,又用茶水漱口,然后就在屋子里继续绣虎头鞋。 檀香院墙头上,一个俊朗的身影趴在那里,嘴角一抽再抽,难怪能把越郡王给吓跑了,这就是个傻子啊,还大半夜的装鬼,这女人要是娶回家,岂不是要天天闹鬼? 临墨轩,凉亭内。 一身雪青色锦袍的男子慵懒的靠在小榻上,手里抓着小果子,很有闲情逸致的往上抛入口中,冷风站在两米外等候,忽然开头道,「爷,定南伯世子来了。」 男子继续,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那小红果子抢了,直接丢自己嘴里了,很是羡慕妒忌道,「你这日子过得真不是一般的洒脱。」 男子正是叶归越,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胆子不小,上回来找我,被你爹骂的狗血喷头,还敢来?」 元皓笑的俊朗,打着玉扇道,「这回不一样,这回我是来幸灾乐祸的!我爹夸我还来不及呢。」 叶归越蹙眉,「幸什么灾乐什么祸?」 元皓凑过去,笑的贱兮兮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方才我可是特地去了趟定远侯府,四姑娘果真是……。」 叶归越听到四姑娘三个字,整个脸就臭了,青黑一片,冷风凑上来问,「四姑娘除了难看点之外,还有别的毛病?」 元皓摇了两下扇子,才道,「毛病倒也说不上,就是胆子很大,我去的时候,她正装鬼吓人,六个大家闺秀被她吓的腿软,吓晕的都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咳,她说她很忙,准备出嫁,没空陪她们玩,今天只是小小的意思一下,等她出嫁了,让那群大家闺秀来镇南王府找她,大半夜教她们怎么扮鬼把人活活吓死……我觉得,跟她在一起久了,迟早会变成疯子。」 元皓说完,同情的瞥了眼叶归越,「你上门逼婚了六七回,就为了娶她做侧妃,郡王爷你的口味真的……很重!」 叶归越撇了元皓一眼,不以为意,花轿还没进门呢,不过就是担了个未婚侧妃的名头而已,娶不娶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叶归越扫了冷风一眼,「找到人没有?」 冷风摇头,怎么找啊,暗卫才出门,就被王爷的暗卫给扣下了,他去解释了半天,险些挨王爷的板子,冷风苦着张脸,「爷,临墨轩被包围了,爷的暗卫一个也出不去。」 叶归越皱紧眉头,暗卫出不去,难到要他亲自去找,父王真会耽误他的事,元皓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道,「你要找什么人,我帮你找。」 冷风求之不得,忙把找知晚的事说了,元皓听得心肝直跳,「人家姑娘都要成亲了,你还去抢?!」 冷风哆嗦了下,忙寻理由道,「话不能这么说啊,秦姑娘也被我家郡王爷调戏过,我家爷良心发现想负责,怎么能是抢呢?」 元皓手拍脑门,「被他调戏的姑娘多了去了,他就是想负责,人家还不一定乐意。」 叶归越脸色僵青,冷风无语,定南伯世子说话真是直中要害,她还真不乐意爷负责,难道要说爷要她负责?这话私底下说说没事,可是要传扬出去,岂不是要笑趴下一群人! 这忙元皓可不敢帮,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不得剁掉他双腿啊,他最羡慕叶归越的就是他有个毫无理由偏袒他的父王,元皓无奈道,「这忙我是无能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费尽心思去找,有什么独特之处?」 「胆大!」冷风回道。 「……四姑娘胆子也大啊!」元皓不怕死的道,见叶归越脸如如墨,忙给他扇两下扇子。「别生气啊,就是问问而已,我知道你不会娶四姑娘,我就是觉得你要是不娶她。她这辈子估计是嫁不出去了,你说有这样一个傻女儿,你愿意娶,定远侯还不赶紧给你送来啊,还藏着掖着,他不会玩的是欲擒故纵吧?」 第四章 冷风笑道,「欲擒故纵怕什么,他就是玩出花来,我家爷接不接招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有哪个岳父喜欢给他送棺材的女婿?昨儿四姑娘吓我们爷的时候,他就在马车里,他拦都没拦下,摆明了是不要我们爷给他做女婿啊!」 元皓嘴角猛抽,一脸我犯傻。竟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默默的站了起来,默默的走了。 丫鬟端了茶水来,叶归越喝了一口,正要出门呢,忽然头一阵晕眩,晃了晃脑袋后。就直接晕小榻上了,冷风瞅着丫鬟,丫鬟跪下求饶,「不是奴婢的下的药,是王爷……。」 冷风望天,王爷都下蒙汗药了。爷,你跟秦姑娘估计是真的有缘无分了…… 檀香院,知晚吓坏了几位大家闺秀,她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可是侯府却乱成了一团。这些姑娘可都出自权贵之家,其中就有侯府,国公府,甚至是郡主,个个被吓的脸色苍白,这叫定远侯府怎么跟人交代?! 知晚正专心致志的绣针线,丫鬟就进来了,头低着,没敢看知晚,「四姑娘,老太太找你。」 知晚应了一声,搁下手里的活,正要出去,可是走了两步,知晚脚步就停了,老太太不喜欢她,肯定会趁机找事的,知晚眉头一挑,朝梳妆台走去,姚妈妈扶额过来,握着知晚的手,摇头道,「小祖宗啊,你轻省点儿,老太太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吓唬,吓坏了老太太,侯爷也难保你,再大的委屈,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知晚只好作罢,茯苓站在一旁,要不是她亲眼看到知晚画的妆,肯定要吓哭,太狠了,满嘴都是红果汁,她到现在还腿软,太吓人了! 出了檀香院,一路上,不少丫鬟都来看她,眼睛眨了又眨,四姑娘一点也不吓人啊,怎么会把那些大家闺秀吓哭了呢,还说再也不来侯府玩了。 知晚进了正屋,老太太不在,钱氏也不在,知晚就见到几个丫鬟,还纳闷呢,那边钱氏就扶着老太太出来了,一脸的怒气,知晚明白了,这是怕她吓人,先躲着点儿,等丫鬟禀告了,她们再出来呢! 老太太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孽障,给我跪下!」 知晚稳稳的站在那里,背脊挺直了,不解的看着老太太,「知晚不明白犯了什么错,需要跪下?」 钱氏气的直拍桌子,「混账东西,那些大家闺秀来给你送添妆,你倒好,装鬼吓唬她们,把她们一个个吓的脸色苍白,往后谁还敢来我侯府,你这么做之前,有没有想过侯府的名誉!」 知晚嘴角弧起一抹冷意,不卑不亢,眼睛在屋子里一扫,没见到秦知妩和秦知姝,知晚只好问钱氏了,「六妹妹呢?」 不提秦知妩还好,一提起她,钱氏的火气更大,恨不得过来打知晚了,「你还有脸提你六妹妹,她这会儿还被你吓的回不过神来,刚吃了大夫开的药,才睡下!她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来,我要你好看!」 知晚敛眉,一副不可置信,「六妹妹也吓着了?怎么会呢,她不是早知道我的妆扮吓人,都能把越郡王给吓跑了,她还特地让丫鬟去叫我化昨天吓唬越郡王的妆给她和几位大家闺秀看,我照做了,没想到她却胆小了。」 老太太蹙眉,她只知道一群人被知晚给吓着了,还不知道是秦知妩故意让知晚化了妆,那被吓着了,那也是活该,不由得望着钱氏,钱氏气的直扭帕子,「混账,你六妹妹怎么会叫你化妆吓唬人!」 钱氏为了说服老太太,还让伺候秦知妩的丫鬟来作证,一口咬定是知晚说谎,推卸责任,老太太气的要打知晚,可惜知晚明天就要出嫁了,老太太和钱氏有气出不得,要打知晚三十板子,先记着。回头再打! 知晚也不是好惹的,她既然敢那么做,又怎么会让自己挨罚,她一直没说话。不过就是想看看老太太对她可有三分亲情,如今看来是没有了,知晚跪下,哭的伤心,「知晚知道逃婚有罪,让府里上下受了气,可不能因为有过,就对我黑白不分,冤枉与我,我甚少出门。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给我送添妆来,要不是六妹妹差了丫鬟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六妹妹是嫡女。她的吩咐我不好不照做,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我吓跑越郡王的事,京都人尽皆知,早该心里有准备的才对,如今被吓晕了,又成我的过错了。知晚就想问一句,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让六妹妹,让那群大家闺秀满意?!」 屋子里人不少,听到知晚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姑娘不认得人。却有人上门送添妆,这本来就奇怪了,再加上六姑娘要四姑娘化丑妆,压根就是带人去瞧四姑娘的笑话的,只是笑话没看成。反而被吓着了,这能怪谁呢,就因为四姑娘犯了错在前,老太太和太太想罚她,成心找借口罢了,四姑娘真可怜! 知晚跪着,外面梅姨娘进来,跪下给知晚求情,「奴婢问了五姑娘,四姑娘打扮之事,的确是六姑娘吩咐的。」 钱氏看见梅姨娘就一肚子火气,一侧的柳姨娘便笑道,「五姑娘与四姑娘乃同胞姐妹,岂有不帮着四姑娘说话的道理?」 柳姨娘原是钱氏的贴身丫鬟,后给了定远侯做通房,剩下三姑娘秦知柔后才抬了姨娘,在侯府里,是钱氏的爪牙。 知晚瞥了柳姨娘一眼,心里冷笑,她院子里的丫鬟作证不行,心向着她,秦知姝的话不能信,心向着她,知晚笑了,「依照柳姨娘的话来说,那方才六妹妹的丫鬟的话也不可信了?还是说得找个不相干的外人才能洗清知晚的清白了?」 柳姨娘面色一哏,气的扭了下帕子,再不说话了,知晚站起来,委屈的擦拭眼睛,「现在人也被知晚吓了,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 知晚服软,钱氏心里好受多了,「一会儿我准备了道歉礼,你亲自送上门,好好说几句软话,只要她们不生气了,那三十板子我就不罚你了。」 知晚点头应下,转身要走,却回头,欲言又止,「知晚可以诚心道歉,但是会引起什么后果,知晚就不负责了。」 知晚说完就走,梅姨娘拉住她,「四姑娘,把话先说清楚。」 知晚抽泣着鼻子,「姨娘,我只要依照太太和老太太的吩咐做就好,出了事与我再无关系,我只求免了杖责,天色不早了,再不去,我怕赶不及了。」 知晚这样上赶着道歉的姿态倒让老太太起了疑,秦知柔迈步过去,挽着知晚的手,好奇道,「四妹妹,你说的话我没听明白,怎么你诚心道歉,还会有后果?」 秦知柔胆小,怕被吓唬,所以秦知妩带人去的时候,她就在院外站着,没敢进去,不然她这会儿也得躺下。 知晚委屈道,「三姐姐也知道我不爱出门,京都见过我的人很少,我连越郡王都能吓跑,吓晕几个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能算是事吗?我上门道歉,是我有诚意,可外人不会怀疑吗?那几个大家闺秀与我不相识,明知道我长的吓人,还来送添妆,外人会怎么说?说她们居心不良,上门笑话我事小,若是说她们笑话越郡王娶个丑陋不堪的侧妃事就大了,她们想看我热闹,我只能给她们看,可是越郡王的热闹,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 第五章 「万一惹恼了他,上门抢了她们,这事谁负责,也不会轮到我,我只求平安无事,其他的与我无关,不就赔礼道歉,这事我从小就做惯的,三姐姐,你倒是放手啊,我还的化了妆才能去,不然她们真该说我是成心的了,我不论是在府里,还是府外都一样的打扮。」 钱氏和老太太还没深想,她们只顾着让那些大家闺秀别生气,没想过真道歉了,会坏了她们的名声,上门幸灾乐祸,这样的大家闺秀谁会喜欢? 老太太拉不下脸,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周妈妈就道,「老太太可是乏了?奴婢扶您下去歇会儿。这事儿有太太照应着,断不会坏了侯府的名声的,您放心。」 老太太就回内屋歇着了,知晚掰开秦知柔的手。迈步要走,钱氏呵斥道,「你在府里吓完了人不算,还想上门去吓人不成?梅姨娘,你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女儿,罚你禁闭七天,抄家规二十篇!」 钱氏拿知晚没辄,只能拿梅姨娘撒气了,梅姨娘气的嘴皮直哆嗦,知晚回道。「教我的是母亲,不关姨娘什么事,什么时候能准备好道歉礼,我去外面凉亭子里等候。」 你咄咄逼人,那我也咄咄逼人。钱氏差点咬碎银牙,柳姨娘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太太,四姑娘明儿就出嫁了,梅姨娘养了她十五年,不让她送嫁说不过去,这惩罚就免了吧。」 钱氏还摆了架子。狠狠的训斥了梅姨娘两句,才说让知晚回去,好好待嫁,这上门道歉的事就不用了。 出了松香院,茯苓还感觉是在做梦,「刚刚奴婢差点要去找侯爷告状了。没想到不用侯爷求情,姑娘也能自己想办法免了责罚呢!」 知晚用手里的绣帕挡住太阳光,嘴角一抹冷笑,戏耍完她,还想罚她?还真是以前拿捏她习惯了。想捏就捏呢,要不是她没那个兴致,她还真愿意上门赔罪,给她们把这摊子给搅乱了,不就是个名声,她如今还有的在乎吗?最好是侯府把她赶出去才好。 知晚随手摘了朵花,一瓣瓣的撕扯着,心里很发燥,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嫁了烦心,不嫁也烦心,她总不能再逃一回吧,可要是不逃,以侯府的门禁,她能轻易出门吗?让两个孩子一直跟着钱嫂住在小院,她每天心都是提着的,生怕他们磕着碰着,明知道不会,可就是忍不住担心,才一天,她就受够了! 知晚昨夜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要是明天不能出嫁,她回来后,干脆直接跟定远侯坦白了,就是不知道宠爱她的定远侯忍受不忍受的了她的忤逆? 一声轻叹从知晚口中溢出来,她也不想伤害定远侯,辜负他的一片疼爱之心,可纸终究保不住火的,点了朱砂能瞒的了一时,能瞒的了一世吗? 知晚把残破的花丢草丛里,直接迈步朝前走,茯苓在一旁给她介绍,知晚开始没怎么注意听,听到六姑娘三个字的时候,眉头挑了下,「前面就是丁香院?」 茯苓无语的看了知晚一眼,敢情她说了半天,她都没听进去呢,她都介绍到八姑娘住的玉竹院了好么,「是,前面就是六姑娘住的丁香院,比姑娘住的院子大一倍!」 知晚朝丁香院望了眼,迈步走去,茯苓忙道,「姑娘才吓坏了六姑娘,这会儿去肯定要挨骂的。」 挨骂也要去,昨天秦知姝说的话,她记着呢,知晚执意去丁香院,茯苓只好撅着嘴跟着,姑娘真是吃饱了撑的慌,没事上门找骂。 丁香院,院如其名,栽种了许多的丁香花,时下又是丁香花盛开的季节,满院子的丁香花,美的夺目。 丫鬟婆子见知晚进去,稍稍一愣,四姑娘才吓坏了六姑娘,怎么还来小院?侯爷现在可不在府里,要是一会儿六姑娘撒起泼来,可没人拦的住,可要是四姑娘被欺负了,回头告状到侯爷那里去,侯爷不骂六姑娘,就会罚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就是她们! 丫鬟婆子脸上露出不喜之色,四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蠢,侯爷虽然偏疼她,可府里做主的还是老太太和太太,侯爷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你就安心在院子里待着不就好了,偏出门找罪受。 知晚朝正屋走去,秦知妩的贴身丫鬟春兰瞧见了,赶紧进屋禀告,等知晚上台阶时,就有小丫鬟出来了,「四姑娘,六姑娘正在吃药,您来了正好,可以帮着劝劝。」 知晚刚绕过屏风,就见一只牡丹纹青花瓷碗朝她飞过来,知晚抬起脚,就跟碗碰上了,直接踢一旁去了,哐当一声传来,再看时,已经碎成好几瓣了。 春兰愣愣的看着知晚的脚,看她若无其事的收回去,抖抖裙摆,优雅的上前,春兰眨了好几下眼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不应该啊,四姑娘竟然有胆量敢踢六姑娘的碗了! 别说春兰怔住了,茯苓也没想到,她跟着知晚后面,听到哐当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见秦知妩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茯苓有些胆怯,恨不得拉知晚走。 秦知妩就更怔住了,以至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知晚上前后,秦知妩骂道,「你敢踢我的碗!」 知晚回头指着那碎成渣渣的碗,「六妹妹是说我踢的是那只碗吗?六妹妹不用谢我。」 秦知妩差点气晕过去,咬牙切齿的看着知晚,暴跳如雷,「你踢碎我的碗,还要我谢谢你?!」 知晚无语,说的好似没她那一脚,这碗捡起来洗洗还能继续用似的,「六妹妹怕是忘记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吧?我要是一瘸一拐的出门,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丑陋不堪的容貌已经够吓人了,这要再来个瘸子,这喜事估计要变成丧事了。」 秦知妩冷笑,「比起你丑陋不堪吓跑越郡王,瘸腿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少吓唬人!」 知晚把脚抬起来,「六妹妹不信可以试试。」 知晚这是把腿送上去给秦知妩砸瘸,秦知妩气的直拿眼睛剜知晚,前面让她打扮,她倒好,直接给她来个装鬼吓唬人,这笔账她还没算呢,娘要她忍着,等她明天出嫁回来,新账旧账一起算,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会儿把腿送上来,不就是巴不得她砸成瘸,到时候就不用出嫁了! 秦知妩忽然有些庆幸,幸好那碗被知晚给踢了,要是她真的受伤了,爹肯定会骂她的,若是被越郡王知道了,要换新娘子,她岂不是找死? 秦知妩眸底闪过一抹寒意,转了话题,「你来做什么,别以为你吓坏了我,特地来道歉,我就会原谅你,我不接受!」 知晚暗翻白眼,上下瞅着秦知妩,「六妹妹气色红润,胆子素来很大,怎么会被我给吓坏,我可是依照你的吩咐化的妆,你不满意吗?」 「你!」秦知妩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手里的被子被抓的紧紧的,「想不到四姐姐才出门一年,就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别是外面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才好!」 知晚眼神微冷,朝床榻走过去。紧紧的盯着秦知妩,「六妹妹最好慎言,你要是想嫁给越郡王,我可以成全你向爹认了有野男人!」 第六章 秦知妩气的手攒的紧紧的。恨不得活刮了知晚好,她忍,她就不信越郡王真的会娶她,等你回来了,再好好收拾你,秦知妩越想越气,要不是有越郡王在,她逃婚一年,足够她挨一百多板子了,秦知妩盯着知晚的胳膊。眉头蹙紧。 知晚把袖子撸起来,摸着那守宫砂,问道,「昨天,六妹妹和五妹妹见到我胳膊上的守宫砂就很诧异。五妹妹昨天还跑去质问我,说我曾经喝下过春药?」 秦知妩心里正骂丫鬟呢,买个药也这么不靠谱,竟然买了劣质的春药,秦知妩望着知晚,冷笑,「四姐姐和五姐姐不愧是亲姐妹。什么事都替她挡着,这药我原是下给她的,她想借你的手除掉我,没想到药竟然是假的,亏得我跟她还为了侯府的名声替你瞒着!」 当日知晚被狗追,加上事先找好的男人被砸晕了。没碰过知晚,秦知妩也不确定知晚有没有,又恰逢选秀在即,侯府不能出一点儿恶名,就当做没发生了。后来又出了她要嫁给越郡王的事,她哪里还有心情追究知晚,等她想追究能追究的时候,知晚已经不在府里了,昨天想发落,结果又冒出守宫砂,秦知妩气的咬牙。 至于秦知姝知道这事,却不敢抖出来,是因为她端茶给知晚的时候,秦知妩拦过,还要替知晚倒一杯,被她给拦下了,这样的经过若是传到定远侯的耳朵里,秦知姝能逃的掉?就算她不是始作俑者,她绝对是借刀杀人! 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秦知姝不会做,她昨天那么告诉知晚,一来是质疑,看能不能从知晚嘴里诈点什么出来,二来是想借知晚的口说与定远侯听,只是她没想到知晚会来问秦知妩。知晚听到秦知妩说替她瞒着,甚是无语,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你害人不知道悔改,反倒有理了,是不是没害成她,她还得千恩万谢?! 秦知妩要害秦知姝,秦知姝祸水东引到她身上,欲借她的手惩治秦知妩,只是后面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知晚算过了,她应该就是在那一天才有了尘儿和思儿,知晚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姐妹之间竟然用这样肮脏的手段,牵连无辜的秦知晚苦苦受罪,她们倒好,反而邀功! 茯苓站在知晚后面,听得双眸犹如铜铃大,头顶隐隐有青烟冒起,忍无可忍,牙齿磨的咯吱响,知晚瞥头望了她一眼,朝她摇了摇头,茯苓低着头,心里狠狠的咒骂秦知妩。 躺在床上的秦知妩忽然打了个喷嚏,轻揉了下鼻子,剜着知晚,「是你在骂我!」 知晚冷冷的看着她,「六妹妹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会遭人唾弃?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事就可以揭过,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秦知妩冷笑一声,「我既然敢说,还怕你去告状不成,你有守宫砂在,就算爹信,老太太和娘也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知晚拿她没办法,守宫砂保护了她,同时也掩盖了她们两个做的那些事,除非她破罐子破摔,否则就是污蔑了。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六姑娘,二姑娘和七姑娘来看你了。」 秦知妩掀了被子下床,由着丫鬟扶着起来,外面走进来两个姑娘,模样俏丽。 为首的一个姑娘,柳眉如烟,绛唇映日,穿着一身桃红裙裳,步伐轻盈,薄施粉黛,却风娇水媚。 后面跟着的姑娘年纪稍小,身形娇小玲珑,金瓒玉珥,明眸皓齿,手里还拿着一幅画,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这两位是知晚的堂姐妹,秦知婳和秦知姗,二老爷所出嫡女,很是得老太太的宠爱,即便是出嫁的大姑娘秦知嫒也有所不及。 「六妹妹脸色这么苍白,莫不是真的被吓坏了吧?」秦知婳关怀道,只是眸底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怎么也不挥之不去。 秦知妩轻抚了下云髻,笑道,「二姐姐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让四姐姐化妆的是我,我若是被吓坏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秦知姗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可是方才丫鬟说你被吓坏了,还请了大夫来。还闹的四姐姐差点挨罚……。」 秦知妩扫了两人一眼,脸色颇为不耐,「你们是来给四姐姐送添妆的吧?」 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脸色顿时有些尴尬,秦知姗扭了下帕子道。「之前五姐姐替四姐姐出嫁时,我们已经送过添妆了,还要再送一次吗?」 秦知妩笑道,「说的也是,四姐姐可得记得找五姐姐拿,不过我前些时候见她用了绣屏和玉簪,这会儿应该旧了,要是明天你嫁不出去,往后无论嫁给谁,我们都不必再费心准备添妆了。」 秦知婳和秦知姗纷纷点头。秦知姗把手里的画卷递出去,笑道,「六姐姐,你瞧这画是不是容大少爷的手笔?」 秦知妩瞄了一眼,又细细看了看。「像是他的,你怎么有他的画?还有这画中人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秦知姗连连点头,「像不像五姐姐?我记得她有件这样的衣服,这头饰也像极了,好像四姐姐也有一支的,是不是?」 知晚有些茫然,她有吗?知晚还没点头。秦知姗就无视她了,继续道,「这画今天在京都传开了,原本是张贴告示的,可是被撕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拿着画像寻人。说是提供消息就赏黄金百两呢!」 秦知妩怔怔的望着画像,眸底闪过一抹妒忌,「容大少爷什么时候喜欢上五姐姐了?」 秦知婳捂着嘴笑,「不是容大少爷,是越郡王要找五妹妹。也不知道五妹妹几时入了越郡王的眼?」 秦知妩愕然,回过神来,忙问,「前些时候越郡王在大街上调戏大家闺秀莫不是就是为了找五姐姐吧?」 秦知姗摇摇头,「不知道呢,我们只是觉得瞧着画像五姐姐而已,要说越郡王应该见过五姐姐的才对,去年兰花宴上,五姐姐跳舞的时候,他不就在么?」 秦知婳望着知晚,仔细打量了下,又摇了摇头,笑道,「若非四妹妹没出过几次门,我都该怀疑是四妹妹你了。」 知晚讪笑了笑,秦知妩压根就没往知晚身上想,她一年也难得出门两回,每回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她能有这样美的时候?就她以前那傻乎乎的样子,估计连越郡王的名号都没听过! 知晚见她们猜测是不是秦知姝,觉得无趣,就告辞出了丁香院。 得走到无人处,茯苓终于憋不住了,气呼呼的道,「我一定要告诉我娘,让她去告诉侯爷,姑娘都是被五姑娘和六姑娘害的!」 告诉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多了个人凭添生气罢了,姚妈妈真心疼爱她,不会告诉定远侯的。 可是茯苓不管,她只要听娘的话,好好护着姑娘就成了,茯苓回了檀香院,就把正在吩咐丫鬟系红绸的姚妈妈给拉进了屋。 等知晚上台阶时,听到屋子里有砸茶盏的声音传来,吱嘎一声门被打开,姚妈妈一脸怒气的出来,走到知晚身边,拉着知晚的手就道,「我们走!」 知晚有些茫然,那边一群婆子都不明所以,刘婆子沉着眉头上前,「姚妈妈好礼数,竟然敢拽四姑娘,这是要拉着四姑娘去哪儿?」 第七章 姚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没松手,冷冷的看着六婆子,「虽然四姑娘出嫁变数很大,可难保真的嫁了,那些上不得抬面的嫁妆要是真的抬进镇南王府,丢的不单是四姑娘的面子,还有侯府的,我要带着姑娘去问个清楚明白,别将来什么错处都姑娘一个人担着!」 刘婆子一时呐呐,那些陪嫁的确差了些,别说嫁给越郡王做侧妃了,就是嫁给三品大员家庶子也不够瞧,府里最差的布匹是有多少算多少,只糊个面子上好看,反正也是要抬回来的,管里面装的是玉石还是麻石,之前姚妈妈不也瞧过了,也没见她生气啊,怎么转过脸就气成这样了? 刘婆子忙笑道,「姚妈妈也太谨慎了,越郡王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准不会娶四姑娘的,你该往好处想,你不会真希望四姑娘就此嫁了吧?」 知晚站在那里,眸底有疑窦,姚妈妈生气应该是因为茯苓说的事,不是添妆,怎么刘婆子一问,她就转了话题,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姚妈妈松了手,脸上的怒气却没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旁的孙婆子走过来,冷笑道,「今儿都过去一大半了,就是连夜收拾也来不及了,别越弄越乱,明天连个像样的陪嫁都没了。」 要是真的不幸出嫁了,也只能怨你们回来的太晚,一个庶女,能嫁给郡王做侧妃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还不知足还逃婚,她以为太太和老太太会给多少陪嫁?会让四姑娘越过大姑娘去?连梅姨娘都不帮着四姑娘,就凭她们几个能闹出花来? 姚妈妈像是被说动了似的,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就松了手,让知晚好好歇着,继续吩咐人装扮檀香院,留下茯苓站在那里,憋红了脸,娘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啊,不是说不嫁了么,怎么又不走了? 檀香院,上上下下忙活的脚不沾地,待到华灯初上时,才各自离开,姚妈妈揉着肩膀进屋,一脸疲惫之色,茯苓赶紧去帮忙捏肩膀,问,「娘,你之前说的还算话吗?」 姚妈妈脸上立时带了怒气,但没之前那么生气了,是她没细细想,就算告诉侯爷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侯爷也会瞒着的,那事就得死死的捂着,越少人知道越好,姚妈妈觉得头疼,心里暗恨,一群蛇蝎心肠,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不顾别人的死活,要不是顾忌侯爷的安危,她们就不应该回来! 外面,白芍拎着热水进来,茯苓忙去帮忙,趁机跟她说话,大体就是要是这次还逃,让白芍跟她们一起走,姚妈妈骂道,「这回姑娘不上花轿,侯爷就得被砍头了,胡说八道什么!」 茯苓吐了吐舌头,朝白芍耸肩,白芍摇头暗笑,眼眶却湿润了,「我永远跟着姑娘。」 茯苓用手试水温,好多话憋的心里难受,「都怨你,要是你跟我们一起出门,能省很多事的,现在好了,有好多事我都不能告诉你,憋的我难受。」 白芍愣愣的望着茯苓,茯苓性子急,藏不住话,连她都不敢说,这得是多大的事啊,白芍好奇,茯苓凑过去道,「你想不想知道天下第一村姑是谁?」 白芍愣愣的眨眼,半晌开口,「咱家姑娘?」 茯苓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满目不可置信,「这你都知道?」 白芍,「……。」 「你不知道,咱家姑娘有多穷,为了百两黄金,直接就朝越郡王扑了过去,直接把他砸绿豆糕里去了,好不凄惨,我现在想想都还忍不住大笑,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姑娘就是第一村姑,一准能惊呆一群人,哼,都说咱们姑娘胆小,要是咱们姑娘胆小,天底下就没胆子大的姑娘了!」 白芍,「……。」 「还有还有,姑娘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大路上捡的,好可爱,那粉嫩嫩的样子,捏起来就跟捏包子一样,我都是趁姑娘不注意的时候捏一样,他们还对我吐泡泡玩,可惜不能带进府来,不然你肯定喜欢,一天没见了,我都想他们了。」 白芍恍然,「我还以为姑娘做虎头鞋是做了给将来小少爷的呢,原来是给捡来的小少爷的?」 「小少爷就小少爷,加个捡来的多难听。」 「……是你说小少爷是捡来的。」 「我不是说给你知道吗,下次别说捡来的了,小少爷和小小姐知道了,将来骂你我可不管……。」 「唧唧歪歪什么,还不出去干活!」姚妈妈过来骂道。 茯苓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出去了。白芍拎着捅缩着脖子,姚妈妈待她好,但是她也很怕姚妈妈的,她曾无意中见过姚妈妈和侯爷说话。很不客气的样子,侯爷很生气,却没罚姚妈妈呢。 知晚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起来绣了两针,就打着哈欠上床了,望着天蓝色的床幔,知晚摇头暗笑,有种无语至极的感觉,又嫁不了,干嘛穷折腾? 第二天一早。知晚正做着美梦,梦到两孩子会在走路了,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手里拿着风车,呼啦啦的跑着。笑的很欢畅,然后就有人摇她了,把尘儿给她的风车都给摇掉地上去了,知晚气的皱眉,就听耳边有说话声道,「娘,我觉得再摇下去。姑娘可能会骂你了。」 「骂也得摇,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会儿十全娘娘就得来了,这要瞧见姑娘还睡着像什么样子?!」 姚妈妈故意说得大声,知晚这才想起来,今天还得出去溜一圈。只好睁眼了,由着茯苓帮着她穿衣服,然后洗漱,姚妈妈正在摆弄棉线,朝知晚走过来。知晚汗,这是要给她拔脸上的汗毛呢,忙阻拦道,「又不是真出嫁,就不拔了吧?」 姚妈妈望着知晚,见知晚那眉头皱着,便随了知晚,把棉线收了,吩咐茯苓道,「端糕点给姑娘吃,茶就别喝了,还不知道花轿什么时候能抬回来呢。」 茯苓忙端了糕点来,真成亲是不许吃东西的,姚妈妈在一旁说,要经过经过什么地方,知晚听得满脸黑脸,她得从上午坐花轿坐到下午去,最少也是两个时辰,茯苓惊悚的望着姚妈妈,「娘,你说我得跟着花轿走两三个时辰,我腿会断的!」 「要不要我找个轿子抬你?」姚妈妈嗔着茯苓道。 茯苓脸红,咕噜道,「又不是我出嫁,我坐什么轿子……。」 白芍端着铜盆进来,笑道,「我跟花轿走一个时辰,回头你在半路上等我就成了。」 茯苓一脸感激,还抽空嗔了姚妈妈一眼,外面有说笑声传来,姚妈妈忙去相迎,进来两个十全娘娘,年纪都不大,三十岁的样子,都是儿女双全,在京都颇有贤名的十全娘娘,进门便是将知晚一通好夸。 拉着知晚坐下给她梳妆,手从知晚的脸上划过,发现不够光滑,瞅了姚妈妈一眼,姚妈妈只是笑笑,十全娘娘就明白了,这是没打算开脸呢,也是,这嫁不嫁的出去还不一定,要是不出嫁,这先开了脸总是不妥,便没说什么了,转而帮着梳妆,嘴里吉利话往外蹦,知晚大长见识。 梳头完,再就是穿嫁衣,这回知晚的脸都红的发紫了,嫁衣竟然是开裆的!她已经二十多年没穿过开裆裤了好么! 第八章 知晚是死也不穿的,羞死人了,十全娘娘笑道,「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害羞不害羞的。」 姚妈妈见知晚执意,忙道,「也不是真的就嫁了,就让姑娘穿自己的吧?」 十全娘娘为难了,「这桩亲事可是事关皇上的安危,我想还是慎重点为妙,外面还有好些衣裳呢,四姑娘就穿了吧?」 姚妈妈也望着知晚,知晚那个火气蹭蹭蹭的往上长,咬牙穿了,那个别扭的,等一切收拾好,已经是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知晚顶着好几斤重的凤冠坐在床上,深呼吸,平复心里不平的怒火。 姚妈妈望着知晚道,「一会儿郡王爷先来迎娶姑娘,再带着姑娘去接明珠郡主,一会儿姑娘得下轿给明珠郡主行礼。」 知晚心里更不平了,侧妃说的好听,其实还不就是做妾的,连嫁衣都不是大红的,偏粉,知晚坐着不动。 等了一刻钟后,外面才有唢呐声传来,姚妈妈扶着知晚出去,外面有个男子等候在那里,是知晚的庶兄,秦之章,乃已逝容姨娘所出,比知晚年长一岁。 先是祝贺了知晚一番,然后半伏着身子,等知晚趴上去,秦之章这才背着知晚在一群唢呐声中走向正院。叩谢钱氏和定远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然后才出门。 迈步出了侯府大门,秦之章就停下了,等候越郡王下来见礼。怎么也就做舅舅的,结果某高头大马上,某一身大红的郡王爷摇着把拉风的红玉骨扇,很不耐烦,「赶紧塞进去,爷没时间耽搁!」 知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时间,她还没时间呢,娶也是你,不娶还是你。真想抽他鞭子,十全娘娘忙扶着知晚进花轿。 花轿一路往前走,两盏茶后,花轿停下,知晚好奇的掀了帘子。就见瑞王府大门前,站在好几个俊美的男子,显然是拦门的,按理要叶归越过关了,才能把明珠郡主娶回去,可是,某男显然不配合。坐在马上摇着扇子。 有男子叫道,「郡王爷,你得先作诗一首,我们瞧着满意,才许你进去。」 男子说着,冷风在一旁摆手。赶紧把路让开,没见到郡王爷一脸的不耐烦吗,昨天被王爷迷晕,今儿早上才刚刚醒来,火气无处消散。你们还挡路,不是找死吗?看人家侯府,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人送出来不就好了。 叶归越淡淡的瞥了男子一眼,男子的说话声就弱了下去,有人把弓箭拿出来,要考考越郡王的弓箭,叶归越把手伸了,「拿来。」 男子要把弓箭送上,冷风大叫,「还不赶紧跑!」 男子倏然把手收了回去,真跑了,留下叶归越坐在马背上,冷冷的望着冷风,冷风苦着张脸,「爷,您别迁怒属下啊,属下真的派人去找了,没找到她。」 喜婆敲了敲轿子,要扶知晚出来,知晚坐着不动,喜婆也没法出来拽她,的确是为难她了,怎么也是侯府姑娘,给人做妾,出嫁就得见主母,心里不舒坦也再所难免,看郡王爷的意思吧,郡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快的,明珠郡主就被背着出来了,同样是直接就塞花轿里去了,不等人说起轿,某郡王爷就自己先走了,留下一群人在那里凌乱,赶紧抬着轿子跟着,可怜知晚那个颠簸啊,气的差点把轿子给掀了才好。 好在没一会儿,轿子就开始慢了下来,知晚靠着轿子翻白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晚已经数了三千数,花轿忽然停下了,白芍道,「姑娘,前面有花轿过来,撞上了。」 知晚无语,就听前面有男子道,「先让路,让越郡王先行。」 这人不错,知晚心想,下一秒,某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冷风的,「爷,你下马做什么啊,爷,爷,你干嘛去啊?」 知晚挠头,怎么那么的糟心呢,知晚掀了车帘,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前面明珠郡主的花轿挡着呢,只听明珠郡主的丫鬟跳脚道,「郡主,越郡王他太过分了!他竟然去掀人家的花轿!」 知晚,「……。」 白芍也忍不住了,「郡王爷实在过分!」 知晚把轿帘放下,默默的哀悼,应该不是找她吧? 前面的队伍有些骚乱,但是没打起来,单方面势力太大了,等叶归越上马后,花轿继续往前走。 不到一个时辰,花轿已经停了五次了,每回都是某男去掀人家的花轿,看一眼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第六次遇上,花轿刚刚停下,白芍就道,「姑娘,姑娘,圣旨来了!」 见了圣旨得下跪的,喜婆忙扶着知晚下轿,跪到一旁,知晚透过朦胧的喜帕,就见到以前宣旨的徐公公,正拿着圣旨道,「郡王爷,你别为难老奴,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奴该祝贺你一声,实在是郡王爷所作所为天怒人怨,皇上特让老奴来宣旨,让你给他们赔礼道歉,如若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知晚心惊,想不到皇上这么牛掰,不赔礼道歉就直接杀了他啊,知晚很郁闷的想,他要是死了,她应该不算寡妇吧? 可是很快,知晚就发现她想多了,只听某郡王爷道,「不就是想拿免死金牌吗?冷风给他!」 「爷,您还有二十三次免死机会……。」 「还有这么多?先给他,回头我再去找皇上要。」 徐公公,「……。」 知晚,「……。」 多此一举! 徐公公假咳一声,「郡王爷,老奴不是拿免死金牌的,明珠郡主乃瑞王爷掌上明珠。今日大婚,你就给她如此羞辱,将来嫁给你,势必日日以泪洗面。皇上有言在先,若你赔礼道歉,还有回转的可能,若你执意不肯,则下旨取消婚约,否则贬去你郡王封号。」 叶归越撇了公公一眼,「皇上没事吧?」 徐公公笑道,「皇上昨夜吹了些冷风,头有些疼,这会儿正歇息。」 「躺在床上的确安全的多。谁出的主意?」 徐公公,「……。」 徐公公很无力,就不能别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好么,说的皇上怕死似的,那边叶归越看着那一群铁骑。再看花轿,俊美一扭,伸手道,「圣旨给我,你可以走了。」 徐公公忙不迭的把圣旨送上,叶归越看都没看,直接就丢给了冷风。转而朝花轿走了过去,哗的一下掀开车帘,扯下新娘的喜帕,四下全是倒抽气声,新娘长的很……喜感,像白面馒头上撒了芝麻似的。 叶归越蹙眉。京都今日成亲的只有七对,他都看过新娘了,没她!那死女人,肯定是骗他的! 叶归越转身便走,身后是新郎官歇斯底里的吼声。「把花轿给我抬回去,媒婆不是说她长的像天仙吗?!」 两边花轿都往回抬,知晚坐回花轿,心里舒坦了,连脖子都不觉得酸了,有圣旨解除婚约,以后都没关系了。 花轿回去很快,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定远侯府门口了,知晚下了轿子,把喜帕揭了,凤冠也解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退亲这事,定远侯府盼了多久,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下人们得了吩咐赶紧拆掉红绸,没半个时辰,侯府就跟往常一样了。 知晚去正屋请安时,钱氏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儿,一门亲办了两次喜宴了,还没成功,这两次喜宴花费了侯府两万两银子!」 第九章 两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几乎是侯府一年进项的一半了,钱氏看知晚的眼神很冷,活像在看败家子,知晚很气闷,现在出嫁的是她,草草了事就花了这么多,若是出嫁的是秦知妩,只怕得四万两吧! 梅姨娘站在一旁,不解道,「奴婢记得当初大姑娘出嫁也不过就是花费了万两银子,上回五姑娘代替四姑娘出嫁,办的稍稍隆重些,这一回,用的都是上次的旧物,那些陪嫁之物更是……。」 梅姨娘说着,就没声了,钱氏冷眼望着她,梅姨娘转而朝知晚走去,握着知晚的手道,红着眼眶道,「以后再不用担心了,等聘礼送还回去,你就与越郡王再无瓜葛了。」 钱氏眼神一冷,气的直扭帕子,把聘礼的事给忘记了,镇南王府屹立百年,一代比一代尊荣,送来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她还想着留下来将来给知妩做陪嫁,没想到现在不但花费了那么多钱,却什么也没捞到,还受的一肚子窝囊气,拿越郡王她没办法,但是知晚她还是有办法的! 钱氏望着定远侯,「侯爷,我知道你疼爱她,可是她逃婚是事实,现如今又恶名在外,就单凭她大庭广众之下吓跑了越郡王,只怕京都无人敢上门提亲了,我对她们从来是一视同仁,往后替她寻不到好亲事,侯爷莫要责怪我,她的性子也没以前那么温顺了,只怕是在外面野了,还有陪她逃婚的丫鬟婆子,做主子的不懂礼,她们也不懂,先前没追究,是因为要顾着四姑娘出嫁,分不开身,这样不守规矩的奴婢,我侯府留不得,从今儿起,吴妈妈,你带着冬荷去伺候四姑娘,给我照看好了!」 知晚听得皱眉,这是要秋后算账,之前她还纳闷,钱氏会饶过她们三人,原来都是为了等她出嫁,等解除婚约,现在侯府安全了,她竟然要卖了姚妈妈和茯苓! 知晚跪下去,对定远侯道,「爹,女儿实在不想嫁给越郡王,才以死相逼让姚妈妈带着我逃婚的,都是女儿一个人的错,要罚就罚女儿一个!」 定远侯把茶盏搁下,「你知错就好,越郡王成亲必克大臣,你当初逃婚,没准就救了皇上一命,但是逃婚有违闺训,为父今日罚你扣除月例一年,抄女诫千篇,三月不许出檀香院一步!」 定远侯这惩罚不小了,钱氏都有些侧目,想不到侯爷会罚的这么重,这还是第一次呢,钱氏笑道,「就听侯爷的,以前是我没教好,往后会多加看管的。」 知晚却心凉了,罚月钱她不怕,抄女诫勉强也忍了,可是三个月不出门,不是意味着都没法见两个孩子了,这一点,知晚绝不同意! 知晚委屈道,「女儿知错,爹罚女儿,女儿认了,可是两个月后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女儿打算抄千篇佛经赎罪,女儿能不能去卧佛寺边抄佛经边替老太太祈福,女诫等我回来再抄?」 茯苓跟在知晚身后,傻眼了,姑娘傻啊,现在侯爷只罚她抄女诫千篇,禁足而已,她自己却要跑卧佛寺去,还抄佛经千篇,那不是惩罚加倍了吗?! 钱氏讶异的望着知晚,是人都不会这么选择的,卧佛寺能跟侯府比吗?不过她既是自己要求的,又是一片孝心,钱氏岂会不成全她,钱氏笑道,「侯爷,难得她一片孝心,知道讨老太太欢心,就送她去卧佛寺住吧,打声招呼,不会让她吃苦受累的。」 知晚主动要求,钱氏同意了,定远侯还能说什么,只是蹙眉,算是答应了。 知晚正要起来,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进来,行礼道,「太太,皇后派人来传话,让你进宫一趟。」 钱氏一怔,忙站起来问,「可知道是什么事?」 「好像是商议四姑娘与越郡王的亲事。」 钱氏愕然,回头望着定远侯,定远侯神情也变了,起身便出了门,知晚那个急啊,不是退婚了吗?怎么还商议婚事! 前院,皇后的贴身嬷嬷坐在那里喝茶,见钱氏和定远侯上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钱氏忙塞了个荷包过去,笑问道,「之前皇上不是下了圣旨解了婚约吗,皇后娘娘怎么还找我商议婚事,烦劳嬷嬷提点下,这一年来,实在是被越郡王搅合怕了,这脑子都不够使唤了,怕一会儿冲撞了皇后娘娘。」 嬷嬷垫垫荷包,笑着揣袖子里去了,笑道,「提点算不上,不过听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府上四姑娘性情洒脱,不拘小节,深得皇上赏识,最主要能震的住越郡王。这亲事退了可惜,依皇上的意思,原是想今儿就嫁进镇南王府的,只是侧妃似乎有些委屈四姑娘了。皇上想多了解四姑娘一番,所以才请侯夫人进宫的。」 嬷嬷说着,眼睛瞄了知晚一眼,有些惊叹,模样真是标致,嫁给越郡王真是可惜了,就这么站着,她倒是眼拙没看出来她胆子大,她怎么瞧着觉得她低眉顺眼? 嬷嬷岂能明白知晚心里的苦啊,就跟塞了黄连一眼。苦到嗓子眼了,她不过就是戏弄了叶归越一番,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呢,还嫌弃侧妃分位不够,要给她个正妃之位吗?皇上。您老可真的瞧的起我! 定远侯扶额,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又杀不了越郡王,就这样穷折腾,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何赐免死金牌,还一赐就免一百次。前朝十三位皇帝赐出去的免死金牌加起来也没他一次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定远侯想,越郡王变成今日这样,镇南王要付一成责任,余下的九成该皇上担着才是。镇南王再纵容也不会把手里唯一的免死金令给越郡王,有了免死金牌,还是一百道,他有什么不敢做?! 面对越郡王那样的纨绔,皇上都拿他没辄。从来想什么做什么,无所顾忌,知晚就算胆量再大,能拿越郡王怎么样,皇上这是要逼死他女儿吗?! 定远侯甩了袖子就出了门,直接进宫了,钱氏随着嬷嬷进宫,留下知晚站在那里,满目茫然,她还去不去卧佛寺了?! 你们这是在逼我假死逃遁! 知晚扭着帕子,脑壳一阵阵抽疼着,秦知姝笑看着知晚,「四姐姐与越郡王的缘分只怕是天注定了,皇上赞同这门亲事,怕是推不掉了。」 知晚苦笑,秦知妩故作吃味道,「能得皇上赏识,四姐姐该引以为傲才对,往后遇到越郡王,得学着那大越朝第一村姑一样,直接砸晕他,没准儿皇上也会赏赐你大东珠,其实皇上大可以直接赐婚第一村姑不就好了,她的胆量可比你大多了!」 横也是四姑娘,竖也是四姑娘,躲不过去就是了,茯苓都认命了,扭着帕子低着脑袋,皇上是不是知道姑娘生了两个孩子了,要把这绿帽子摁在郡王爷脑门上,好羞辱他啊?有了这丑闻,以后郡王爷走到哪儿都浑身冒绿气,简直抬不起头做人。 亲事再生变故,知晚只能先回檀香院了,吩咐茯苓道,「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出嫁了,把包袱收拾下,我们明儿就去卧佛寺祈福。」 姚妈妈红着眼眶,「这到底是造的哪门子的孽啊!」 知晚耸肩,她算是豁出去了,她现在无所谓了,嫁就嫁了呗,新妇寡居,不见丈夫面的多了去了,只要能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嫁就嫁! 第十章 知晚心情一差,脖子又开始酸了,趴小榻上睡下了,醒来时,外面天边彩霞绚丽,茯苓却高兴的跳了起来,「姑娘,你没事了,往后都不用嫁越郡王了,越郡王用十面免死金牌跟皇上退婚了!」 知晚,「……。」 十面免死金牌退婚,知晚只觉得脑门上全是乌鸦,败家子啊这是,就听茯苓笑道,「姑娘不知道,现在的你闻名京都了,名气比越郡王还厉害,现在大家看到越郡王都绕道走,估计见了姑娘你,直接就跑了。」 知晚,「……。」 知晚拍拍心口,压下那种想喷血三尺的冲动,姚妈妈端着茶水进来,无力的摇头,「这回咱们不走也不行了,姑娘一辈子是四姑娘,一辈子也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知晚,「……。」 「现在不用出嫁了,怎么说也是喜事一件,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明天我们就去卧佛寺,姚妈妈,你让钱嫂她们把尘儿和思儿也带去卧佛寺。」 姚妈妈轻点了下头,「也好,卧佛寺后面有专门供给女眷居住的地方,让两个孩子住在隔壁,寻个机会认识一番,往后来往就方便了。」 知晚去卧佛寺,侯府不可能只让姚妈妈还有茯苓跟着,还会派人守着的,只能先当做不认识了。 知晚不在乎那些过程,她只要见到两个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两个孩子了,知晚的心情格外的好,至于其他糟心的事,知晚早抛之脑后了,没人上门提亲多好啊! 一宿安眠。第二天知晚一早就醒了,醒来时,屋里有两个大包袱,茯苓在抱怨。「五姑娘害了姑娘不算,替姑娘出嫁也没嫁成,还害的姑娘都没首饰了,姑娘就一套头饰,怎么出门?」 姚妈妈脸色也沉了,之前觉得待嫁有些对不住秦知姝,首饰的事就算了,但是现在,知晚未婚生子其中就有她一大半的功劳,这事。别说知晚不会轻易算了,姚妈妈也不会轻易就罢休的,姚妈妈想知晚会医术,回头也弄点药让她们出出丑,可是这样做太损阴德。姚妈妈才忍着的。 姚妈妈让茯苓把首饰盒放回去,想着一会儿去小院拿两套朴素点的头饰来,也就够用了,等吃过早饭,知晚就带着茯苓去梅香院给钱氏请安,去的时候,钱氏刚刚用好早饭。正漱口,知晚恭敬的行礼请安,才道,「母亲,知晚已经收拾好包袱了,一会儿就去卧佛寺。只是不能日日来请安,还望母亲见谅,不过知晚会在在佛前诚心替母亲祈福。」 钱氏望着知晚,眉头稍蹙,虽然知道知晚变了。可是变的这么会说话,她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没太刁难知晚,即便侯爷再疼她又如何,不还是个庶女,一母所生,她体弱,侯爷怜惜她点也没什么,最可怜的莫过于亲娘偏心,当初侯爷把她抱给春姨娘养,梅姨娘却趁机让五姑娘记名在她膝下,有个嫡出的身份,只是她没养过一日罢了,说到底,她现在也就是个嫁不出去的庶女,搓扁揉圆想怎么样都行,她的心腹大患是梅姨娘,多跟她一般见识,还会让侯爷失了心,得不偿失。 钱氏叮嘱知晚,大体就是出门在外,又是佛门重地,要注意身份,别堕了侯府的清白名声,如果有一丝一毫损害侯府清誉的事,她绝不轻饶了。 知晚一一应下,出门后又去松香院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没什么可顾忌的,即便知道知晚出门是替她祈福,老太太对知晚依然是严词厉色,要不是她,侯爷与她关系不会这么差,这样的嫌隙岂是千篇佛经就能弥补的,但是训斥来训斥去,其实跟钱氏差不多,就是之前为了侯府的名声,侯府上下的性命瞒下了她逃婚的事,但是现在她要再敢有损闺誉,哪怕定远侯护着她也没用! 从松香院出来,茯苓就忍不住气道,「逃婚又不是姑娘的错,要不是五姑娘和六姑娘做的孽,姑娘也不会在外面吃那么久的苦,她们就知道责怪姑娘!」 看着那些假山怪石,奇花蔓草,知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逃婚是她这辈子摆脱不掉的污点了。 昨天,知晚说去卧佛寺祈福,钱氏原打算派了两个婆子外加个丫鬟跟着,但是知晚退婚了,钱氏就派了个婆子跟着,这会儿就拎着个包袱跟在知晚身后,只是脸色很臭,一看就知道对这差事不满意。 知晚有心拉拢,但是这院里院外全是钱氏的人,只能等到卧佛寺再收买了。 带着茯苓才出院门,姚妈妈就走了过来,先是给知晚福身行礼,然后一巴掌拍了茯苓的脑门,「没见你吴婶子拎着包袱累的慌吗,也不知道帮着点儿。」 茯苓揉着后脑勺,很委屈的撅着嘴,她是想帮吴妈妈拎包袱的,可那包袱太大了,茯苓不敢抱怨出声,伸手去帮吴妈妈拿,吴妈妈冷笑,「免了,你细皮嫩肉的,我可不敢使唤。」 姚妈妈走过去,半抢着拿了她的包袱,笑道,「说什么使唤不使唤的,她是小辈,帮长辈做事理所应当,姑娘去卧佛寺祈福,少说也是一个半月,我们需要吴妈妈照顾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说着,姚妈妈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个荷包,吴妈妈笑着捏在手里,脸色一变,满是褶子的脸上绽出一朵菊花来,好家伙,这是十两银子啊! 四姑娘得侯爷疼爱果然不假,太太刻薄她的月钱,她带着姚妈妈出门一年,没见消瘦,反倒比出门前更有精气神了,可见手里头有银子啊! 这十两银子既是收买,也是从侧面告诉她,即便太太再如何刻薄四姑娘,有侯爷的疼爱,她的日子依然过的很好,毕竟,侯府最大的还是侯爷,做什么之前,先掂量掂量四姑娘在侯爷心目中的分量。 吴妈妈在侯府里打滚了大半辈子,怎么会不懂呢,之前她生气,不就是怕离了侯府,只能领那么点月钱,没想到还没出门呢,就有了十两银子了,在侯府里,也能抵的上她两三个月的收入了,她虽然是奉命看着四姑娘的,只要四姑娘不做出格的事,她在太太那里好交代,其实她也怕得罪四姑娘,四姑娘告状的本事那是如火纯情,她一个下人惹不起。 姚妈妈这么懂事,出手又大方,她睁只眼闭只眼挨过这一两个月就好。 吴妈妈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转,没让姚妈妈帮着拎包袱,很熟络的笑着,「姚妈妈针线活好,四姑娘礼佛祈福时,还烦劳姚妈妈教我两针。」 姚妈妈眸底轻动,这是告诉她,她去卧佛寺会很闲,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四姑娘,姚妈妈笑道,「吴妈妈太谦虚了,你的手艺可是得太太夸赞的,我还想着跟你学两针呢。」 一路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大门,两辆马车等候在那里,知晚带着茯苓上了第一辆,姚妈妈和吴妈妈还有白芍一辆。 坐在马车上,知晚闭目养神,茯苓没说话,就在那里剥果子,两刻钟后,马车一晃荡,可怜茯苓剥了许久的果肉全掉马车里了,气的脸都紫了,牙齿磨的咯吱响。 哗啦一下掀了车帘,正要训斥车夫,却被闪了下眼睛,忙把车帘放下了,对着知晚道,「姑娘,是铁甲卫,不知道京都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需要出动铁甲卫。」 第十一章 铁甲卫,护国铁甲,只有三百人,但是能一以挡十,甚是挡百,轻易不可出动,除非是天大的事。 茯苓好奇这天大的事是什么事,忍不住又掀了车帘,只见一男子与十二铁甲卫对上,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身着锦袍,可见不是寻常人。 「出什么事了?」男子沉冷声音询问。 「回王爷的话,郡王爷遇到了窃贼,让属下等人奉命捉拿其归案,」为首的铁甲卫恭敬回道。 「窃贼?能从越儿身上偷到东西倒是个人才,是谁?」 「……。」 铁甲卫面色怪异,把画轴送上,「属下也不知道窃贼是谁,只有她的画像。」 镇南王看了眼画像,脸色沉冷如霜,「胡闹!被个姑娘给偷窃了,他还有脸喊抓贼!她偷越儿什么了?」 「郡王爷的心。」 镇南王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把画轴往地上一扔,骑马便走了,十二铁甲也跟着走了。 那幅画丢在地上,茯苓掀了车帘,知晚脸色就变了,画像上的人,是她! 茯苓忙下了马车,把画像卷起来,回马车后递给知晚,「怎么办,越郡王为了找姑娘你连铁甲卫都出动了,肯定是想挨家挨户的搜查。」 铁甲卫有特权,可以搜查任何人的府邸,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能畅通无阻。 知晚望着画像上的自己,嘴角轻抽,铁甲卫说的话她听见了,这厮竟然污蔑她偷东西,还偷他的心,谁偷了,你塞过来,我都不要好不好! 知晚很想哭,虽然画像上的她是村姑打扮,可明眼人都认的出来是她,尤其是侯府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要是跟他之前一样找人,动不动就是一千幅,她根本躲不过去! 知晚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铁甲卫走了。街道又热闹了起来,马车继续往前,茯苓却没心思再看热闹了,只是望着画轴愣愣伤神。果然惹到越郡王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要让他知道他满京都找的人就是姑娘,姑娘骗他,吓唬他,还害他丢了十面免死金牌,他肯定会忍不住想扒了姑娘的皮的,尤其姑娘还给他戴了两顶绿帽子! 「姑娘,奴婢有话想说。」 「说。」 「要不你还是主动去找郡王爷认罪吧,主动承认错误,受的惩罚要小的多。」 「……我做错什么了?」 茯苓被问的哑然。姑娘做错了什么,姑娘一直很本分,如果不是被害,什么事都没有,花轿抬不进镇南王府。她跟越郡王永远都不会有关系,现在却被越郡王满京都通缉。 知晚把画像卷好,丢在了马车角落里,然后靠着车身揉太阳穴,让她认错,绝无可能!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被逮到再说! 卧佛寺坐落在千仞山山顶,气势宏伟,离卧佛寺百米处,是个热闹的小集市,马车就在这里停下。 下了马车,茯苓就高兴道。「还有卖拨浪鼓的,可以买个送给小少爷。」 姚妈妈拎着包袱上前,吴妈妈便问,「方才镇南王扔的画像,茯苓捡了不碍事吧?」 茯苓心一提。讪笑道,「没事的,我只是拿了给姑娘看一眼,也好叫姑娘知道越郡王为何退亲,只是画像上的人还没有姑娘现在一半漂亮,刚刚我又扔大街上了,吴妈妈没瞧见吗?」 吴妈妈没说话,姚妈妈就抬手要打茯苓了,「亲事都退了,还揪着做什么,没得叫姑娘生气,下次你还敢捡东西,惹出事来看我不打你!」 吴妈妈拦着姚妈妈道,「你打她做什么,谁还能没点子好奇心,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我也好奇画像上的姑娘是谁。」 四姑娘可是当街喊越郡王夫君,还把他吓跑了,可见是想嫁给他的,结果越郡王却喜欢旁的姑娘,四姑娘想看一眼敌人是谁也无可厚非。 吴妈妈都拦着了,姚妈妈还能真打茯苓啊,训了她两句,便叫她去帮白芍拎包袱,茯苓吐着舌头,白芍劝道,「姑娘退了亲是好事,你怎么还好奇画像呢?」 「捡了就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捡,总有人捡。」 「……。」 进大殿,拜了佛上了香后,就有小和尚来领她们去住处了。 静香院,坐落在卧佛寺南边不远处,是专门用来招呼女香客的,环境清幽雅致,奇花异草不胜其数。 小和尚送知晚等人到院门口便道,「里面住的都是女施主,小僧不便进去,秦姑娘住七号院。」 知晚还了一礼后,小和尚便走了。 静香院,并不是一个小院子,很大,里面的风景不必寻常人家的庭院逊色,甚至更雅致。 静香院的住房分两种,一种是给人临时居住的,一种是常住的,像锦云这样,一住就是一两个月的,一般都是住的小院子,也不是全然封闭的,院子与院子之间有拱门连接。 姚妈妈和吴妈妈急着收拾屋子,先走了,知晚带着茯苓在外面欣赏风景,走的就慢的多。 绕过一棵槐树,就听到争吵声,「三两银子,姑娘在卧佛寺住了快半年了,月钱一减再减,三两银子能买什么!」 茯苓听得好奇,微微侧身,就见到个胖婆子冷笑,「小桃姑娘是嫌钱少了?夫人往慈云庵送了三百两银子,特地吩咐给大姑娘用的,是姑娘嫌弃不要,这会儿倒嫌弃钱少了!」 小桃跳脚,声音带着沙哑,「全妈妈,你也是跟着太太的老人了,就忍心看着夫人逼大姑娘出家!」 「出家?说的是难听了些,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姑娘好,你也不打听打听,大姑娘如今可还有一分好名声,不过就是退亲了而已,就往自己脸上动刀,险些连累二姑娘说不了亲!太太没打死姑娘已经是心善了!」 胖婆子说完,就转了身,却又回头笑了一句,「方才我来之前,好像听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也来静香院常住,她比姑娘还惨。越郡王宁愿搭上十条命也不愿意娶她,迟早也是青灯古佛的命,倒是可以一起有个伴。」 胖婆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气的茯苓直冒青烟。敢诅咒她家姑娘,气死她了,茯苓要去骂她,知晚拦下了她。 小桃没走,就那么坐在地上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啊,知晚听的直颤额头,正要走,那边却走出来个姑娘,一身天蓝色裙裳。身材婀娜,只是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她说话声犹如空谷莺啼。 「别哭了,」说着。递上一方绣帕。 小桃忙站起来,起来时,已经把眼睛擦干净了,「奴婢没哭。」 谢宁姝轻轻一笑,带着苦涩和感动,「全妈妈的话,我都听见了。」 「夫人只给了三两银子。能卖的首饰都卖了,这个月的住宿钱都不够付,她们要用这样的办法逼姑娘去慈云庵!」 「我知道。」 说完,谢宁姝转身走了,小桃紧紧的跟着。 茯苓不认识谢宁姝,没法跟知晚介绍。只觉得她可怜,方才她说话声可真好听,不像是个能对自己脸上动刀的,怎么会被逼着做尼姑呢? 知晚走了会儿,回到小院时。姚妈妈便道,「左边六号院住的是忠义侯府大姑娘,右边住的是石头娘和春香。」 第十二章 茯苓听得眼睛睁大,「娘,六号院住的是忠义侯府大姑娘,是不是出生脸上就带着块大黑痣?」 姚妈妈点点头,「听说半年前因为退亲受了打击,把那块黑痣给挖了,留了好大一块疤痕,对自己都狠心下刀的姑娘,没人敢靠近,就怕一个不小心得了失心疯乱砍人,这小院又互连着……。」 姚妈妈想换院子的,可是九号院住人了,要是换住处的话,知晚和两个孩子来往就不方便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茯苓听得咋舌,双手捂着脸,满目惊恐,往自己脸上动刀,那也太吓人了吧,可是方才瞧她很正常啊? 知晚也有些触动,古代定亲退亲,基本都见不到未婚夫,至于为了个没见过或是见过几面的人自残吗? 知晚想着,左边院子就传来一阵哀伤的琴声,知晚定心了,能弹出这样韵味的琴声,绝不是什么失心疯患者。 知晚听了半曲,右边就传来一阵哭声,知晚的心一提,那边钱嫂已经抱着思儿过来了,神情焦急。 吴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见到抱着孩子的钱氏,脸就沉了,「这是院子不是路,岂是随随便便就给人过的!」 思儿远远的瞧见知晚就伸了胳膊,知晚顾不得吴妈妈,伸手就接了思儿,看到思儿额头红红的,知晚的心提了,「这额头怎么会红成这样?」 钱嫂有些哑巴了,之前说好的装不认识的,没想到出了些意外,那边白芍走过来问道,「这就是姑娘捡来的一对双胞胎兄妹?」 钱嫂,「……。」 不是说好了装不认识的吗,怎么就变了,她该怎么回答啊? 吴妈妈愕然,姑娘逃婚一年捡了一对双胞胎兄妹? 茯苓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断好,她告诉白芍那么多做什么,娘瞪她了,一会儿肯定要挨骂了! 好在钱嫂也有些急智,问道,「秦姑娘可有孩子父亲的消息了?」 知晚,「……。」 差点忘记问了,尘儿和思儿的亲爹不知道是谁,有没有可能出意外没死? 思儿抓着知晚的衣服,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明摆的是要找吃的安慰自己,知晚心疼的看着她的额头,吩咐茯苓道,「去拿药膏来。」 吩咐完,知晚就抱着思儿去了八号院,春香正拿着拨浪鼓逗尘儿玩,尘儿咯咯的笑着,知晚走过去,拿起他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谁许你打思儿的?!」 尘儿嘴巴一瘪,也哭了起来,不是因为知晚打疼了,而是娘没抱他,手里的拨浪鼓扔了,胳膊伸的长长的。 思儿不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乌黑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紧紧的抱着知晚,继续钻,找吃的。 茯苓拿了药膏来。知晚给思儿涂抹着,小心的帮她吹了吹,问钱嫂这两日两个孩子乖不乖。 钱嫂想起这两日,就替两个孩子心疼。每天都要哭十几回,小院上下轮流哄都不行,晚上哭累了才睡,知晚听得心都揪成了一团,狠狠的骂某个罪魁祸首。 姚妈妈进来告诉知晚,她已经跟吴妈妈说清楚了,知晚点点头,就在屋子里陪两个孩子玩。 吴妈妈收拾好屋子进来时,春香正在喂尘儿吃奶,吴妈妈可怜道。「真难为这两个孩子了,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爹又不知道在哪里,姑娘怎么不叫侯爷帮你找,机会总要大些。」 知晚。「……。」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被人咒,还得赔笑脸,洒同情的眼泪,知晚险些泪奔。 姚妈妈的脸也紫了,叹息道,「侯爷入狱,姑娘一听到这消息就赶了回来。给两个孩子找爹的事只能靠后了,吴妈妈可听说了京都有哪个大户人家丢了孩子?」 吴妈妈摇头,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粉嫩嫩的,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一点消息。十有八九是遇上人贩子了。 钱嫂坐在那里,背脊一阵阵发凉,这谎言从遇到越郡王起就一个接一个,将来要是戳破了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用知晚的话就是,能躲一天是一天! 吴妈妈没怀疑孩子是知晚的。知晚回府时胳膊上有守宫砂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 知晚就在静香院安心住下,两个孩子几乎不离开知晚的视线,即便是抄佛经,两个孩子也在屋子里玩,千篇佛经,两个月时间,知晚每天要抄二十篇,白天玩过了时辰,晚上就熬夜写,茯苓帮着研磨道,「抄佛经一点用都没有,姑娘以前不也抄了,还是几千篇呢,一点用处都没有。」 知晚正在沾墨,闻言望着茯苓,「几千篇?」 「是啊,就在小院里,都是姑娘怀小少爷的时候抄的,每天都会抄五六篇呢,娘都帮姑娘收着,一张也没丢。」 知晚一听就搁了笔,茯苓直眨眼,「不写了么?」 「有几千篇,我还写抄什么,回头叫姚妈妈拿九百篇来。」 虽说抄佛经是给老太太祈福祝寿的,可是老太太不喜欢她,为了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辛苦熬夜,实在没那个必要,有那时间还不如给两个孩子做件衣裳。 知晚歇了笔,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要不是吴妈妈在,她都能带着两个孩子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知晚在屋子里抄了篇佛经,见屋子里有琴,让白芍搬到院子里去,她要弹琴给两个孩子听。 合欢树下,一块大木板搁着,茯苓和白芍两个拿了一块锦毯来铺上,又去拿了玩具来,钱嫂和春香把两个孩子推来,抱着搁在木板上玩,由着两个孩子爬过来爬过去。 看两个孩子玩的那么高兴,知晚兴致也高,一首欢快的曲子在指尖流窜,茯苓站在知晚身后,想起什么,忙道,「奴婢方才拿糕点的时候,寻了小和尚打听,一年前出家的人不多,就七个,有六个是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只做了两个月和尚,因为吃不惯卧佛寺的斋菜,还俗了,据说娶了房媳妇,还纳了两房小妾。」 知晚,「……。」 「没谁死了?」 「没有。」 「……。」 知晚纳闷了,尘儿的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拱门处,谢宁姝迈步走过来,瞧见大木板上两个爬的很麻溜的孩子,眸底溢出一丝笑意,姚妈妈几个却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好琴声!」正在大家猜测谢宁姝的来意时,谢宁姝却夸赞道。 知晚微微一笑,她听过谢宁姝的琴声,知道她的造诣,笑道,「班门弄斧了,昨儿怎么没见你弹琴?」 谢宁姝脸微微红,右手微抬,指尖有伤,是弹琴的时候造成的,知晚想起前天晚上那戛然而止的琴声,应该是琴弦断了。 小桃跟在谢宁姝身后,上下瞄着知晚,疑惑道,「你真是定远侯府上的四姑娘么,外面传闻秦四姑娘长的粗陋难看,说话放肆不懂礼数,你一点都不像啊。」 谢宁姝也好奇的看着知晚,她们早知道隔壁住的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怕见了晚上会睡不着,刻意躲着呢,难看到连越郡王都能吓跑了,寻常人还敢看么,再加上说话放肆,外面都传她有些疯疯癫癫,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小桃甚至警惕知晚进她们院子,就跟姚妈妈警惕她们进来一样,她今天敢迈步进来,是因为琴声,闻琴声而知雅意,琴声如此轻妙,又怎么会是个疯癫之人呢? 第十三章 流言蜚语害人不浅,自己深受其害,又怎么能凭此质疑她?所以就来了。 茯苓撅着嘴道,「我家姑娘哪里难看了,还不是那幅画闹得,我家姑娘要去接侯爷出狱,守门的狱卒说我家姑娘跟画像上不像,非得我家姑娘画的跟画像上一样才许进,后来姑娘没来得及卸妆,就遇上了越郡王拦路,姑娘一时兴起,就开了个小玩笑,谁知道越郡王那么胆小,直接就吓跑了,害得我家姑娘现在名声奇臭无比!」 谢宁姝愕然失笑,「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越郡王胆小呢。」 知晚莞尔,看谢宁姝手指的伤,吩咐茯苓道,「去拿药膏来。」 谢宁姝有些尴尬,知晚起身道,「天气渐热,伤口不抹药,很容易感染,我还等着听你的琴声呢,听了好几日,都习惯了。」 茯苓拿了药来,知晚亲自帮谢宁姝上了药,谢宁姝看着知晚,眸底闪过一抹疑惑,定远侯府四姑娘怎么跟传闻的一点都不一样? 抹好药后,知晚把药膏递给了小桃,「每天换一次药,三天后就能弹琴了。」 小桃握着药膏,眼睛睁的圆圆的,「三天就能弹琴?去年姑娘弹琴伤了手,用了是宫里的药膏,用了七天才好的。」 茯苓脖子一昂,分外得意,「宫里的药膏怎么能跟我家姑娘的比呢,这可是我家姑娘自己制的!」 小桃,「……。」 她还以为是什么秘药,定远侯特地赏给四姑娘的…… 谢宁姝能感觉到指尖的清凉,知道这是好药,忙起身道谢,知晚笑笑,「一点药而已,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小桃瞅着手里的药膏,又看看谢宁姝的手指,几次咬唇瓣后,跪下道,「四姑娘会制药,肯定会医术,求你帮我家姑娘治脸。」 吴妈妈端着糕点进院子,就见到小桃跪在那里,茯苓忙拉她起来,给她使眼色,小桃茫然的眨眼睛,最后懂了,吴妈妈跟她们不是一伙的,肯定是跟来监视的,以前府里也派人来过,只是后来没有再看着了。 吴妈妈有些不高兴,觉得茯苓没把她当自己人。虽然她是太太的人,「说什么呢,瞒着我!」 茯苓摇手,「没说什么。就是谢姑娘被人逼着去慈云庵做尼姑,问姑娘去不去……。」 小桃,「……。」 谢宁姝,「……。」 姚妈妈等人都傻眼了,知晚扶额,这丫鬟怎么信口拈来,可吴妈妈还真信了,忠义侯府大姑娘的事,京都流言也不少,慈云庵未尝不是个好去处。只是鼓动四姑娘一起去,这就有些不妥了吧,不过吴妈妈想,以四姑娘如今的名声,若是不想办法让人改观。迟早也是嫁不出去,等年纪大了,总不能一直养在府里,估计也会去慈云庵。 吴妈妈放下糕点,跟知晚告假,她要回侯府一趟,问知晚有没有什么话要她捎带。 知晚很大方的笑着。「来回奔波劳累,若是可以,吴妈妈不妨在府里歇一晚吧。」 姚妈妈回屋帮着吴妈妈收拾,吴妈妈出门时很高兴,笑的合不拢嘴,每五天回去一次。每次给二两银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她恨不得天天回侯府。 这笔钱不给不行啊,谁让知晚没有用心抄佛经,每天都玩的很开心。这不是钱氏和老太太赵氏乐意看到的。 等吴妈妈走了后,姚妈妈回来就开始瞪茯苓了,在她们跟前口没遮拦也就算了,在谢姑娘跟前也敢胡说,谢姑娘的遭遇让人同情,你搁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说出来那就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谢宁姝和小桃却满目惊滞,她们怎么知道有人逼她们去慈云庵做尼姑,还说服她一起去,这不是前几日全妈妈说的话吗,难道她们听见了? 谢宁姝恨不得钻地洞了,她自己都不愿意出家,自家的奴婢却让她去说服秦姑娘与她一起,这不是拖人家进火坑吗,谢宁姝尴尬的笑着,「我没那么想过,你别……。」 知晚扶额道,「我知道,丫鬟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当着人家的面说,实在不厚道, 小桃站在一旁,见两人你道歉,我道歉,咕噜道,「逼人家做尼姑的都不是好人,做尼姑那么好,她们怎么不做,留也留给她们!」 茯苓重重的点头赞同,「对!」 知晚轻轻一笑,坐下继续抚琴,谢宁姝抚着面纱,没说请知晚治脸的话,倒是小桃还记着。 知晚让谢宁姝解下面纱,看着她脸上的伤疤,知晚有些心惊,额头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但是伤的重的还是脸颊,足有食指那么长。 知晚望着谢宁姝,「脸上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谢宁姝眼神黯淡,她知道脸上的伤治不好,面纱她一辈子也摘不掉了,谢宁姝没说话,小桃就咬着唇瓣,狠狠的道,「是二姑娘害的!太太生前给姑娘定了门亲事,原本好好的,谁想夫人瞧着亲事好,不想姑娘嫁的好,就把姑娘额头有黑痣的事泄露了,崔家就派人来退亲,还骂姑娘高攀,说太太不怀好意,姑娘原就伤心了,二姑娘还来讽刺,丢下把刀,让姑娘一死了之,免的丢了侯府的脸,姑娘那会儿气急了,差点就着了她的道,二姑娘就故意摔倒,害的姑娘划了自己的脸,疼晕过后,醒来时,额头的黑痣就被人给切了,外面都传姑娘退婚羞愧,把黑痣切了,府里丫鬟婆子看到姑娘就绕道,老爷也不愿意看姑娘,后来,夫人就把姑娘送卧佛寺来了,现在又逼我们去慈云庵……。」 后娘手底下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嫡女,因为填房名声不好听,只能从前妻孩子上讨回来,见谢宁姝哀伤的眼神,知晚更是同情她,虽然接触不久,但是也算是个知交了,听过彼此的琴声,还不止一曲,知晚看着她的伤疤道,「你脸上的伤疤,我能去掉,只是时间可能有点久。」 谢宁姝不可置信的看着知晚,茯苓看她眼睛睁大那么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笑道,「我家姑娘说能治就肯定能治好,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付的起医药费……。」 知晚重重一咳,「去拿笔墨来。」 茯苓忙去端了笔墨来,知晚就在石桌上写起来,看着两张方子,谢宁姝的手攒紧了。茯苓说的对,就算能治好,可她也没那个钱去买药材。 知晚一口气写好药方,吹干墨迹。抬眸就见到谢宁姝的表情,知晚知道她没钱,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笑道,「放心吧,我替人治病收费很高,一般人都付不起,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付我,不急于这一时。」 茯苓重重点头,「我家姑娘替人治病。治好了收千两黄金,治不好不收钱。」 谢宁姝倒吸一口气,千两黄金,诊金确实不低,不过比起能恢复容貌。千两黄金算什么,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还,忙福身道谢。 白芍站在一旁瞧着,傻眼了,姑娘什么时候会医术了,离府之前根本不会的啊,难道是逗谢姑娘玩的?肯定是的。 茯苓回屋拿了钱。正要出院门呢,外面跑进来个六岁大的小和尚,直接跑到知晚跟前,行了礼后道,「有个叫赵思安的施主让小僧来传话,让你去救三哥三嫂还有小草。」 第十四章 知晚有些茫然。「他可说三哥三嫂出什么事了?」 小和尚摇头,他不知道,不过赵思安在等她,很急。 知晚听得直接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带着茯苓就出了院子。 大殿前。赵思安正来来回回的走,见知晚过来,忙上前,知晚迫不及待的问,「三娘出什么事了?」 赵思安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在京都也待了不少时间了,今天是打算回历州的,谁知道刚要出城门,就见赵思平被人吊在城门上,嘴里塞着布条,方三娘没被吊着,不过也被困在那里,绑人的是赵思安也认识,是越郡王,就在城门上,赵思平亲耳听到他说,要知晚来救,不然他就活活晒死赵思平,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刑部侍郎都来了,可是最后没能救下赵思平,因为他确实犯错了,错的就是当日美味糕点铺开张时那块匾额,砸死郡王糕点铺,越郡王不追究便罢,若是追究,赵家上下不会有好下场。 赵思平没办法,城门上挂的是他三哥,他不能见死不救,只能来找知晚了,求知晚想办法。 知晚气的直咬牙,阴魂不散啊,先是铁甲卫拿画像找她,害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才稍稍放心,觉得是镇南王拦下了这事,没想到转过脸,他就让把赵思平从历州抓来了,还吊在城门口,逼她现身,赵思平和方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因为她才被抓的,她能不管两人的死活吗? 知晚深呼了一口气,「带我去找他!」 等上了马车后,知晚就纳闷了,连赵思平都抓了,怎么不知道她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刘氏是知道她底细的,怎么没说? 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到城门口,掀了车帘,知晚就瞧见了城门口上悬挂的赵思平,烈日炎炎下被吊着晒了一个多时辰,都能去掉半条命了,再看城门上,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的方氏,知晚就一肚子火气,尤其是城墙上某个郡王爷闲情逸致的啃着果子,冷风还在一旁扇扇子。 知晚用纱巾罩着脸,站在车辕上,恶狠狠的剜着叶归越,迈步上城门,可是官兵拦着不给她走,知晚磨牙,「去告诉越郡王,他要找的人来了!」 官兵瞅着知晚,眉头微挑,越郡王不是要找个村姑么,怎么成个大家闺秀了,不过越郡王都把人吊城门上了,要不是真是来救人的,那就是脑子进水赶来找死的,便放行了。 知晚迈着步子上城门,等走近些,就听到冷风道,「爷,你这招真的能抓到秦姑娘吗?属下怎么觉得不大靠谱,她是不是真在京都都不知道。」 叶归越一脸烦躁,「保证他十天不死,再把动静闹大点,爷就不信传不到她耳里!」 还闹大点?冷风望天,他已经想象不出来什么叫大了,冷风无奈的垂下眼脸,就见知晚怒气冲冲的靠近,冷风有些傻愣,这姑娘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眼神,感觉在哪里见过…… 冷风还没回过神来,赵小草就喊了,「姨姨!他们是坏人!」 冷风大喜过望,「爷,爷,她来了!」 咳咳!叶归墨一口果子差点噎死过去,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知晚已经近前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够狠!你找我,我也来了,放了他们!」 叶归越摘下知晚的面纱,看着知晚的娇眸夹怒的样子,叶归越有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来还是因为知晚狠狠的拍了下他的手,不然还不知道会走神多久。 冷风一挥手,两个官兵就把赵思平拉了上来,压着赵小草的官兵也松了手,赵小草跑到知晚身边,抱着知晚的大腿,鼓着嘴道,「他们是坏人,欺负爹爹和娘亲,还不许我说话,姨姨,你别理他!」 知晚拍拍她的头,让她去找方氏,然后瞪着叶归越,「有话就说,我没空陪你玩!」 知晚这样的态度,叶归越的怒气也升了上来,「你是第一个敢骗我的女人,你不是嫁人了吗?!」 叶归越的手抓着知晚的一缕秀发,若是嫁人了,怎么没有换发髻,这明摆就是闺阁女儿家的发髻! 知晚没好气的把头发扯回来,「郡王爷,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嫁没嫁人跟你有关系吗?」 叶归越俊美无铸的脸上浮起一抹怒气,「没关系我犯的着找你吗,我说过我要娶你!」 「……我说过我不嫁你!」这人有毛病吧,说的那么清楚了,还要娶她,她哪点值得他娶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对,做人要言出必行,说不嫁给你就不嫁给你!」 「……你!」 某郡王爷恨不得直接掐死知晚算了,他有预感,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活活给气死,「你不是与你未婚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吗,怎么会退婚?」 知晚愕然,她以前说过这话吗,她都给忘记了,「我运气好,出嫁前发现他就是个大混蛋。」 都发现人家是混蛋了,肯定不会往火坑里跳啊,以秦姑娘的性子,这亲肯定是退了。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替某男高兴,退婚好啊,他就担心她真的嫁人了,爷这些日子别的事一件没做,一门心思全放在怎么找她上了,连王爷都说,爷要是用这份心办正事,还有皇上什么事…… 叶归越很高兴,尤其是知晚说运气好,退婚了,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被知晚瞪的怒气也消了大半,玉扇摇的潇洒,「那等有眼无珠的人,不嫁也罢。」 知晚,「……。」 听到叶归越理直气壮的骂自己有眼无珠,知晚嘴角有些憋不住了,赞同道,「他确实有眼无珠!有时候见到他,我都恨不得用铁鞭子抽他,郡王爷能帮我这个小忙吗?这些日子因为退婚,气的都快吃不下饭了!」 「可以,没问题!」不就抓个人,只要不是皇上和父王,谁都可以! 茯苓,「……。」 茯苓实在憋不住了,肩膀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大的让人难以忽视,比如冷风,几次侧目,最后眼神呆滞了,这身衣服怎么那么的眼熟?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冷风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上回迎亲时,站在花轿旁边的丫鬟不就是穿这样衣服的吗? 再看她笑成那样,还有第一村姑姓秦,同爷一天出嫁,又退婚了,还骂有眼无珠……他怎么觉得有眼无珠的那个人是自家爷?越听,越觉得知晚是成心把人往坑里带。 冷风正要提醒某男一句,就听知晚笑道,「郡王爷同意了就好,冷风,把鞭子借我用用。」 冷风握着鞭子,「我这是皮鞭,不是铁的。」 知晚才不管,直接抢了过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甩在城墙上,有鞭印。 叶归越朝前走了两步,回头望着知晚,「不是抓人去吗。怎么不走了?」 冷风望天,有种想捂脸的冲动,抓毛人啊,秦姑娘明显想打的人是你好么?不然用的着将就着用皮鞭? 知晚玩着鞭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叶归越,「退我亲的人势力不小,我怕你罩不住我。」 叶归越眉头皱紧,罩不住,即便是皇上,他白天没法报仇。晚上也能去抽两鞭子,有什么罩不住的! 第十五章 「放心,出了事爷帮你顶着,」敢抢他的女人,没抽死他就不错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知晚一脸欣慰以后就抱着你这棵大树的表情,某郡王爷很受用。 只是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再下一秒,扑通一声砸地上了,知晚把玩着手里的鞭子。回头看着冷风,「我可是帮你家爷如愿,你说以他的肚量,见到我的前任未婚夫会赏他几鞭子?」 冷风,「……。」 爷,这样的女人咱惹不起啊。别说娶回家了,就是娶了也得休回家才能保证人身安全啊! 「不超过三鞭子,以爷的功力,三鞭子就能把人抽死。」 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知晚冷哼一声。面纱罩面,鞭子抬起,真想抽下去,可还是忍着了,不能只顾一时意气,他们已经退婚了,这鞭子要是真打了下去,将来又会瓜葛不清了,就一条教女无方,就能把她爹下狱,她不想再次牺牲自己去天牢接人了。 知晚把鞭子扔地上,从叶归越身上把银针拔出来,回头看着冷风,「告诉你家爷,已经退婚了,我们便再无瓜葛。」 「……没用的,郡王爷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除非你能带着他们逃到天边去,不然郡王爷总能找到你们,你就从了郡王爷吧,在京都,论样貌嚣张纨绔权势地位,即便是皇子也没人比的上郡王爷,他对你又与旁人不同,我还是第一次见郡王爷晚上会为了个姑娘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说了他睡不着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别给我摁黑锅好么!」 「……这回跟上次不同,这回郡王爷真的是想你才睡不着的。」 「……为了你家郡王爷好,就别说认识我。」 知晚说完,转身就走了,茯苓跟在后面,好几次回头瞅着躺在地上的某潇洒郡王,一门心思想替姑娘讨回公道,结果被姑娘第二次偷袭成功了,他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连续栽在姑娘手里? 茯苓决定鄙视这个传闻中很嚣张很跋扈很强大,实际弱的堪比豆腐渣的郡王爷。 知晚走了七八步,忽然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去,冷风站在知晚的跟前,手里是一把剑,阳光下格外的刺眼,剑锋所指的正是知晚。 「秦姑娘,对不住了,冷风职责就是保护郡王爷,你当着这么多守城护卫的面扎晕郡王爷,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了,我若是放你走,下场会比你更凄惨,得罪了!」 说完,冷风举剑就朝知晚走过来,知晚无语的看着他,「你是欺负我不懂大越朝的律法吗?不过就是扎晕了他而已,皇上上次还赏赐我一颗大东珠,我还琢磨着怎么进宫讨赏,你却要用律法抓我?要不你送我进宫吧?」 冷风,「……。」 冷风无话可说了,她就算在郡王爷身上扎十个八个的针孔,只要不死,皇上乐意赏赐她,这叫他怎么办?放她走是绝对不行的,暗处那么多的暗卫,她逃不掉,他也没法跟郡王爷交代。 冷风担忧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郡王爷大费周章的寻她,她却当着众人的面扎晕了郡王爷,这事要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她会没命的! 知晚看他站在那里不动,皱眉道,「能把路让让吗?」 「秦姑娘别为难我了,我若是放你走,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知晚气的胸口直起伏,手里一根银针,「扎晕你,就不关你什么事了。」 冷风嘴角猛抽,他又不是郡王爷,会对她不设防,再说了,他们面对面站着。她要怎么偷袭? 冷风决定不跟她来软的了,一抬手,城门上就出现了四个黑衣暗卫,面无表情。就跟面瘫了一般。 「抓起来!」 冷风一声令下,暗卫就过来压知晚走了。 下了城门后,暗卫用刀逼着知晚上了马车,某个晕倒的郡王爷也被送了进来,看着他倾倒在软榻上的模样,知晚觉得手很痒,忍无可忍之下,凑过去,狠狠的捏着他的脸,皮肤真滑。就跟捏尘儿和思儿一样,捏着捏着,就爱不释手了。 知晚这里捏捏,那里捏捏,替自己出口恶气。正捏的高兴,一双灿如星辰的双眸睁开,目光流转间,江水似可倒流,尤其是眸底深处倒映的是她的一双剪水瞳眸。 「还没捏够?」声音醇厚,仿佛一坛香醇四溢的美酒。 知晚有些愣住,有种做贼被抓包的感觉。赶紧坐回去,「我不是捏你,我是看你晕了许久,帮你,额,帮你早点儿醒过来。」 叶归越笑了。把他的脸当包子一样捏了半天,被逮了个正着,却死鸭子嘴硬说是帮他早点儿醒过来,叶归越没说知晚做的不对,只把手伸着。没错,伸到知晚的脸上,这里捏捏,那里捏捏,还一副恍然的模样,「想不到捏脸还能治昏迷,爷得好好学学。」 知晚气的磨牙,抓着他的双手,「我又没晕,你别捏我!」 「爷不先学着点儿,一会儿你晕了,爷捏不醒你,这力道够吗?」 「……再捏重点,我脸就肿了!」知晚咬着唇瓣,脸真的好痛,想哭。 「那我捏轻点儿。」 可怜知晚才酝酿好的眼泪,还没飚出来,就给笑回去了,又气又恼,你那是轻点吗,你是占我便宜!一双大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半天捏一下! 知晚一把将他的手给呼了,俏目瞪圆,「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归越面色冷凝,上次可以说是意外,踩到了裙摆扑倒了他,但是这回呢,叶归越握着知晚的手,「我想怎么样,我帮你去收拾人,你却偷袭我!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手腕被握紧,知晚疼的直呲牙,「放手!手腕要断了,你快放手!」 叶归越见知晚疼的想哭,心莫名其妙的软了三分,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减了三分。 冷风坐在车辕上,耳朵竖起来听着,听到自家郡王爷说的话,忍不住叹息一声,传言害人啊! 车内,知晚毫不畏惧的看着叶归越,「什么偷袭,说的那么难听,我提前告诉过你的,你自己也同意了,不信你可以问冷风!」 冷风忽然觉得背脊发凉,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刚得罪她,转过脸就报仇了,还是借刀杀人,冷风硬着头皮道,「爷,属下觉得你还是先问清楚秦姑娘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叶归越盯着知晚,知晚磨牙呲道,「是前未婚夫,已经退婚的好不好!」 「那混蛋叫什么?」叶归越颇不耐烦的问。 冷风,「……。」 知晚挑眉一笑,那一瞬间彷如绽放的山茶花,让人挪不开眼,但是说出口的话将气氛毁的干干净净的,「很不巧,那混蛋与郡王爷你同名同姓。」 瞒不住,知晚也不打算瞒了,这团乱麻,还是尽早一刀斩尽比较好。 叶归越的脸慢慢的阴沉下去,流火四溢的凤眸被寒冰覆盖,眼底喷出浓浓怒火,一脸冰冷气愤,抓着知晚的手力道更胜之前,疼的知晚额头直冒冷汗,「你松手!」 「松手?把我当猴耍了这么久,你还想我松手!」叶归越咬牙切齿,恨不得捏碎知晚的手腕。 知晚用力掰开他的手,气道,「谁把你当成猴耍了?!」 第十六章 不是耍他吗?明知道他要娶她,甚至为了娶她不惜在大婚之日去掀了多少位新娘的盖头,她倒好,就坐在他的花轿里,冷眼看着一切却默不作声! 知晚看他气成那样,真怕自己死在他手里,知晚也知道自己做的稍稍过分了些,不过这能怪她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见不相识能怨谁? 知晚决定坦白一切,示意他坐下来,「皇上把我赐婚给你是十一个月前对吧?」 叶归越皱了下眉头,算是默认了,知晚把手抽回来。叹息道,「不是我不愿意嫁给你,而是我不能,在我赐婚给你之前。我,那啥,我就遇到了我喜欢的男人,这事侯府里没人知道,我原是打算同他私奔的,只是没想到皇后要把六妹妹赐婚给你,太太不愿意她给人做侧妃,就把我拉了出去,我当然不愿意了,所以我就逃婚了。之前你要抱的那两个孩子,不是我捡来的弟弟妹妹,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爹,我这辈子也不会回侯府的。你要娶我,就等于娶了两顶绿帽子,你明白吗?」 知晚说完,马车忽然晃荡了一下,知晚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叶归越的怀里了,可是他的手没之前那么温暖了。而是冰冷的,就跟他的眼神一眼,冷的跟寒冰一样。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软了,嘴角溢出来一抹轻笑,随即更怒。「你又骗我,你胳膊上有守宫砂!」 刚刚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守宫砂,知晚伸手摸了下,无语道。「郡王爷,我逃婚在外一年,回来能不遭受流言蜚语吗,这守宫砂我是用来骗人的,我连容景轩的寒症都能治好,点个守宫砂又算什么难事呢?我在上阳村生尘儿和思儿的事,整个上阳村的人都知道,以郡王爷的神通,想查清不是难事。 叶归越根本不信,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还能作假,知晚举三根手指,发誓道,「我真的是两个孩子的亲娘,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轰轰! 一阵雷声传来。 知晚,「……。」 「你还有何话可说?」叶归越好整以暇的看着知晚,心情很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还想骗人?他是那么好骗的? 「……我只想说,我发誓时没挑好时辰,」知晚想哭了,她说的是真的好么! 车外面,冷风问道,「秦姑娘,你就别骗郡王爷了,你要真同男子私奔,他人呢,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人?」 知晚脑壳疼了,明明都是事实啊,怎么就变成跟审问犯人似的,有一部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不撒点慌圆过去怎么办,她能说自己连孩子他爹都不记得长什么模样吗,别说他不信,她自己都觉得说出口会遭人鄙夷,「私奔路上,出了点意外,他死了。」 知晚很郁闷,前世加起来撒的谎都没穿过来两三个月加起来多,她都快成骗子了! 假的!果然是假的,还和喜欢的男人私奔呢,听她说话,他就没听出来一丝一毫的悲伤,喜欢的男人都死了,她竟然不伤心,要不是骗人的,就是这女人天生就是铁石心肠! 冷风是不信知晚生过两个孩子了,她一点也不像啊,可是一想到知晚为了两个大东珠对某郡王爷摸了又摸,即便是替容少爷治病,也不忘乘机占人家的便宜,连这都做的出来了,还是当着一群人的面呢,私底下做的更过分点,完全有那个可能啊! 冷风有些信了,但是叶归越还是不信,应该说他不愿意相信,他只觉得在听到知晚说与喜欢的男子私奔还生了两个孩子时,心一瞬间就冷了。 「你别想骗我,我会让人去查!」 知晚心微微苦涩,辛苦瞒了许久,总算是瞒不住了,知晚求道,「我逃婚已经是大错了,与人私奔,侯府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希望郡王爷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帮我隐瞒些时候,我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京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知晚说完,掀了车帘要下马车,冷风忍不住问,「就算秦姑娘说的全部是真的,将来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不嫁人吗?」 知晚清冽一笑,浑然不在意,「一辈子不嫁人有什么,我能养活自己,又有两个孩子陪着,我会活的很好。」 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冷风完全不怀疑,就凭她那么高超的医术,她能活的很好,冷风一直觉得知晚拒绝郡王爷,是因为看不上郡王爷,毕竟郡王爷名声很差,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秦姑娘与男子相遇在前,却被赐婚给郡王爷,到底算不算给爷戴了绿帽子? 冷风看着马车内坐着的郡王爷,那副神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冷风叹息一声,郡王爷难得对个姑娘上了心,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秦姑娘肯定是骗爷的,属下让人去查。」 「不必了,回府。」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知晚心底有一瞬间的失落,以后再不会有交集了,深呼一口气后,知晚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脚步都轻快了,那种带着歉疚嫁人,一辈子活在忐忑怕谎言拆穿的日子,她不愿意,哪怕她能做到。 赵思安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这会儿见知晚下了马车,忙把马车赶了过来,方氏担忧的看着知晚,「你没事吧?」 知晚轻轻一笑,宛如一朵山茶花,淡雅却不是娇艳,「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闲聊了两句后,赵思安就送知晚回卧佛寺,方氏几个是被抓到京都来的,赵家上下肯定很担心,不能在京都久待,就在客栈住一晚,顺带逛逛京都,明天和赵思安一起回历州,小草舍不得知晚,不过方氏哄住了她,等过些时候还会来京都的,赵思平的腿还没治呢。 看到知晚安然无恙的回来,姚妈妈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没问知晚出什么事了,而是问的茯苓,茯苓把知道的全部告诉她娘,姚妈妈听到直叹息,「说白了也好,也好熄了郡王爷的心。」 以郡王爷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个不清不白还带着两个孩子的郡王妃,哪怕是侧妃亦或是做妾都没可能,就算郡王爷愿意,镇南王府的家规也不会允许,谁家的家规都不会允许! 知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除了上阳村外,就叶归越知道了,不过没人担心他会说出去,一来面子上不好看,二来他不是那种说长道短的人,纨绔成他那样,估计连朋友都没几个,与谁说去? 知晚带着两个午睡醒来时,白芍就回来了,一大箱子的药材,还有制药用的工具一应俱全,知晚正好闲的没事,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小院里有厨房,很小,一般是不开火的,因为买菜是件麻烦的事,从大厨房拿菜倒是可以,但也从侧面指责卧佛寺的菜不好吃,事实上,卧佛寺的斋菜远近闻名,小厨房无用武之地。 但是今天,知晚得用来炮制药材。 吴妈妈回来时,就闻到小院内一股子药味,不是刺鼻的那种,反而很好闻,带着一股子清香,再看两个孩子用拨浪鼓砸木板,依依哦哦的叫着。春香和钱嫂再照看孩子,谢姑娘也在逗孩子玩,其余人都不在。 厨房内,姚妈妈出来。笑道,「怎么没在府里歇一晚,瞧你这一年的喜气,府里有喜事?」 第十七章 吴妈妈用满是褶子的脸堆出来一朵笑,「是喜事呢,还是四姑娘的,老太太给姑娘说了门亲事,都定下了,下个月就出嫁。」 姚妈妈怔住,脸色微变。「不知道老太太给四姑娘说的是谁家少爷?」 「从三品云麾将军宋府二少爷。」 姚妈妈脸色彻底变了,小桃忍不住低呼道,「宋将军府上二少爷?他名声比越郡王的还差一大截呢,斗鸡遛狗,打架斗殴。无所不为,上个月还和人抢春风楼花魁与人大打出手,胳膊险些被人给打折了,好像是楚大少爷给打的,嫁给他还不如去慈云庵做尼姑呢。」 钱嫂和春香面面相觑,尤其是钱嫂,虽然一直住在上阳村。也见过狠心的娘为了几斗米把女儿卖给人做丫鬟,为攀附权贵,把女儿嫁给人做妾的,可侯府要权势有权势,要钱也不少,至于把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吗?这不是葬送知晚的一生吗? 吴妈妈见一群人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以四姑娘的容貌,嫁入公侯之家都可以,可惜,庶出的身份太差了。又在大街上疯言乱语,连越郡王都能吓跑,谁还敢上门求亲,宋二少爷是嫡出身份,虽然比不上侯府,可云麾将军与侯爷也有三分交情,若不是名声太差,大家闺秀不愿意嫁给他,又怎么会轮的上四姑娘呢? 宋家请了定南伯夫人上门说亲,老太太一口就答应了,她是亲眼瞧见老太太接了定亲信物的,这桩亲事已经板上订钉了,即便侯爷回来,也没法越过老太太退亲,宋二少爷可不比越郡王,一个不高兴说退亲就退亲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该派人来接四姑娘回去了吧? 知晚还在屋内忙着制药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等姚妈妈进来告诉她时,知晚的脸阴沉如水,但是一瞬间便好了,「我会在成亲前离开京都,云麾将军府奈何不了侯府,我不怕。」 姚妈妈见知晚不担心,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便不再多说,这一回离开,无论出什么事,都不会回来了! 傍晚时候,知晚才把药膏治好,吃过晚饭后,便让茯苓把谢宁姝叫了进来,帮她上药,看知晚用竹勺把那清澈跟玉一样的药膏抹到她脸上,谢宁姝的眼睛都湿润了,她们才相视了一天不到,她就为她辛苦了大半天,这份恩情她会永远记住的。 知晚停了手,看着她,蹙眉道,「这药膏很珍贵,眼泪会污了它,你想治好脸上的伤疤,就别哭了,等伤好了,你想怎么哭怎么哭。」 谢宁姝破涕为笑,忙擦了眼泪,知晚让她又去洗了把脸,这才上药,一瓷瓮的药膏,等抹上时,就去了一半了,知晚用薄纱帮她层层裹住,道,「今儿还好,过两日会有些痒,你要忍住别拆开,七天后我再给你换药,两次过后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回头再给你治点祛伤疤的药膏,一个月内就能好全,皮肤绝对比我现在好。」 谢宁姝裹着纱布的脸勉强能看到一双眼睛,里面全是震惊,比她的皮肤还好,太匪夷所思了,但知晚说的是真的,她用的药膏是促进皮肤生长的,焕然一新的皮肤会跟婴儿一样白皙如玉,她的皮肤就算护理的再好,也没法跟尘儿的比,这就是区别。 不是知晚不想把皮肤变好,而是变的之后会很快恢复,恢复跟之前一样,毕竟她的身体不似婴儿那样纯净,体内或多或少的积累了毒素,会改变人的肌肤,养颜美容,应该从体内美容起,而不是从外表,但是从速度上说,外表完胜。 小桃扶着谢宁姝回去歇着,知晚则让白芍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抱着孩子在院子欣赏月色。 繁星满天,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两个孩子依依哦哦的叫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来,亲一个,啵!」 「这边也要一个,啵!真乖。」 知晚捏着尘儿的脸,就跟捏包子似的,一会儿就忍不住亲一下。逗的孩子咯咯直笑,院子里人也笑闹,可是墙头上,冷风脸色那叫一个臭。她们是高兴了,可怜郡王爷从她说了那些话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晚上还拉着楚少爷和容少爷去春风楼喝花酒,他原还抱着三分期望,她是不想嫁给郡王爷哄骗的,现在呢! 冷风眸底闪过一抹杀意,是对知晚的,也是对着她怀里的尘儿的,冷风随手摘了片树叶,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她能哄骗所有人,也能哄骗我,为什么不愿意骗我,她为什么不愿意骗我?!」 冷风叹息一声,把手里的绿叶扔了。杀了她容易,难的是让爷忘了她,爷为什么就对她念念不忘呢,难道是因为她是除了王爷和皇上外,第一个动手打爷的人?他要不要再请别人揍爷一顿,或许爷就会忘了她呢? 冷风打定主意,正要走。就听到一个娇软声音道,「你们长得这么漂亮,你们的爹肯定不会差,若是他没死的话,真想见他一面啊……。」 茯苓笑道,「就小少爷这模样。他爹肯定不比越郡王差。」 知晚扑笑一声,「要真跟越郡王一样妖孽,还是别见了吧,自惭形秽,简直无颜抬头啊。不过尘儿长大了,得给我出一口气,把他比下去,好不好?答应了,就亲娘的脸颊茯苓一下。」 知晚指着自己的脸,尘儿果真凑过去,亲的知晚一脸的口水, 冷风,「……。」 他怎么觉得那么的别扭呢,秦姑娘私奔带着丫鬟婆子也就算了,生了两个孩子不算,却连孩子他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冷风都分不清她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这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啊? 等他再回春风楼时,春风楼已经塌了半边了,老鸨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冷风扶额,这绝对是爷的杰作! 暗卫闪身出来,回道,「查清了,那两个孩子的确是秦姑娘所生,上阳村民都能作证,秦姑娘因为生两个孩子失忆了,据说孩子的父亲是历州一大户人家少爷,四个月前已经过世了,秦姑娘是被夫家赶出来,娘家不收留的可怜寡妇……。」 冷风,「……。」 可怜寡妇?冷风听得腿软,「说真实部分!」 「生了两个孩子,失忆了,孩子父亲一无所知。」 冷风满脸黑线,难怪她好奇两个孩子的爹是谁了,原来她自己也忘记了? 「爷好好的怎么砸了春风楼?」 「……花魁今天头上戴了朵牡丹花,爷瞧着碍眼,就给摘下来踩了,没想到那花是相王世子给她戴的……。」 「……相王世子没大碍吧?」 「……还剩半条命,不过胳膊腿都还在。」 「那就好。」 暗卫闪身消失,留下冷风站在那里沉思,爷什么时候讨厌牡丹花了? 第二天清早,知晚就醒了,是被两个孩子闹醒的,知晚不带着两个孩子睡,但是两个孩子醒来见不到知晚就会哭,钱嫂无奈,就会把两个孩子送到知晚身边来,两个孩子在知晚怀里钻,又是依依哦哦,知晚哪还睡的下去,醒来就跟两个孩子在床上玩闹。 第十八章 吴妈妈听到屋子里的笑声,对姚妈妈道,「虽说两个孩子还小,跟姑娘亲不算什么,可这也亲的过分了些吧?人家亲娘也没几个跟她一样的,这要让外人瞧见了,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言闲语了,姚妈妈怎么也不说四姑娘两句,这些日子,也不见帮两个孩子找家人,四姑娘莫不是打算一直养着吧?」 姚妈妈望着屋内,她知道这些日子给吴妈妈塞了不少好处,她才说话这般客气的,姑娘这样确实有失身份了,姚妈妈叹息,「两个孩子就跟姑娘亲,见不到就哭,我也没办法,这些日子一直再寻呢,可京都这么大,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吴妈妈不再多说什么,端着衣服出去洗,姚妈妈跟她一块,茯苓和白芍端水伺候知晚起床。 吃过早饭后,知晚又抄了几篇佛经,然后才出小院,知晚是打算带两个孩子出去转转,可是姚妈妈不许,在小院里也就是算了,卧佛寺时常有贵夫人来祈福,瞧见了不妥,知晚只好作罢,带着茯苓就出去了,当然还有抄好的佛经,那是要在佛前诵读的,前几日已经落下了,再不去,吴妈妈那里都没法交待了。 知晚带着茯苓进大殿,大殿里有个姑娘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踢到了门槛,直接往前扑倒,知晚正好瞧见了,就伸手扶了她一把,那姑娘吓的直拍心口,满脸窘红。 姑娘身后跟着个夫人,面色温和,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向知晚道谢,若不是知晚扶一把,那姑娘跌倒在卧佛寺外,脸面全无,这份情不小。 知晚淡然一笑,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伸把手的事而已,福身行了行礼,便迈步进去了,跪在佛前,认真诵读佛经。 楚夫人戳着楚欢的脑门,训斥道,「真该让你摔一跤,不然不长记性,瞧瞧人家,你就不知道学着点吗?!」 「我已经很好了好不好,管不住大哥,就知道骂我,」楚欢很委屈的控诉亲娘的偏心。 「你大哥现在说亲困难,我已经很愁了,你要是嫁不出去,娘还不如撞死在卧佛寺一了百了。」 「娘!连宋二少爷都能娶到媳妇,大哥比他好几条街,能娶不到媳妇吗,还不是你气到他了,要给他娶个村姑,让他在京都贻笑大方,现在你只要提说亲两个字,他立马扭头就走,这能怪谁?」 楚欢很无语,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给大哥娶个村姑回来做媳妇,村姑诶,京都遍地权贵,村姑娶回来能拿的出手吗,跟人家贵夫人一块儿聊天,人家聊胭脂水粉,她聊种地施肥吗? 尤其是那村姑爱钱不惜命,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还说只要给钱,绝对把大哥揍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太嚣张了,即便能砸晕越郡王得皇上赏赐,那也是村姑啊! 反正,她是无条件站在大哥这边的,娶谁也不能娶个胆大包天的村姑,万一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想想越郡王都能栽她手里,府里上下还不得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楚夫人也不是非要娶村姑的,那会儿给楚大少爷说亲,无论说什么,就是不同意,楚夫人一生气,正巧听说了知晚砸晕越郡王的事,觉得就该找个这样波泼辣的媳妇压着儿子,免得他出去鬼混,就跟儿子说了,其实就是激将法,哪知道楚大少爷对自己娘的心思琢磨的很透彻,很干脆的说,只要娘愿意村姑做儿媳,他就敢娶! 只是楚大少爷失策了,楚夫人气急了,还真写了信给容夫人,容夫人没多想就当真了,当着一群人的面问,最后闹的人尽皆知,也害的楚大少爷成为京都的笑话,以前楚夫人说亲,楚大少爷好歹还说话,现在楚夫人再提说亲,他直接掉头就走,有时候还用上轻功,甚至一连四五天不见楚夫人的面,楚夫人再气也拿他没辄,气急了恨不得真把知晚娶回去了,只可惜,知晚有未婚夫,不然楚家真的会求亲。 知晚念完佛经后,把佛经交给小和尚,便带着茯苓出了大殿,虽然来卧佛寺有几天了,可是知晚都没好好看卧佛寺,今儿正好观赏一番。 卧佛寺乃国寺,香火之鼎盛可想而知,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但都很安静,没人敢在佛门重地大声喧哗,但是卧佛寺脚下的集市就热闹非常了。 闲逛了会儿,知晚买了糕点和玩具,挂姻缘牌,扔姻缘球……知晚挨个的看了一遍,没买。 站在姻缘树下,知晚抬头看着那些牌子,上面写着祝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下面两个小木牌,要么写着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要么画着能代表两人的图画,或是昵称,就像知晚看到的,上面写着,阿秀和阿哥。 树不算高,四五米的样子,上面却挂着几百个木牌,有些木牌堆积着,清风吹过,就像风铃一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很悦耳。 知晚仰望着,她也想抛一个试试,可是她没法写啊,希望将来也能来挂一个。 知晚笑着垂眸,正要转身走。忽然砰的一声传来,知晚啊的一声叫了,没错,她被木牌砸了,也不知道是谁丢的,这技术,也忒高了点吧? 知晚揉着脑门。瞅着地上的木牌,恰好能见到上面的字:阿宁。 写的同样和技术,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世上名字中带着宁字的何其多啊? 不过知晚才看了一眼,只觉得字体清秀雅娟。下一秒,一双白皙无骨的小手把姻缘牌捡了起来,小心的抹着,正巧,知晚见到了另外一个名字:越哥哥。 姻缘树下。有些姻缘牌掉了下来,茯苓捡了起来,正兴致勃勃的帮人再挂上去呢,据说凡是能挂上的,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茯苓是要成全他们呢,只是扔了几回,都没能扔上去,就听到知晚的叫声了,忙捡了姻缘牌追过来问有没有事,再看跟前站的穿戴很淡雅却不失奢华的姑娘,眉头紧扭,砸到了人,都不用道歉吗?傻站着看着她家姑娘算什么嘛? 那姑娘年纪不大,看样子比知晚小半岁,有些慌乱无措的看着知晚,嘴巴张嘴,却说不出来字,茯苓抿了抿唇瓣,眼里闪过一抹同情,这姑娘长的这么漂亮,竟然是个哑巴。 那边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赶过来,手里端着茶盏,那姑娘忙把木牌往背后塞,好像很怕被丫鬟知道似的,丫鬟模样清秀,年纪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 见自家郡主歉意的看着知晚主仆,忙行礼道,「对不住了,我家郡主不是故意的。」 郡主?茯苓愕然睁大了双眼,这位不会就是霁宁郡主吧,京都应该没有第二位哑巴郡主了吧? 知晚讶异的看着霁宁郡主,京都大小权贵,姚妈妈和茯苓给她恶补过不少,其中就有霁宁郡主,她母妃乃当今皇上的胞妹,当时姚妈妈用了两个最,最可怜的郡主,最受皇上宠爱的郡主,可怜是因为她小时候受过伤,十年未曾说过话了,因为怕她受刺激,平时除了进宫外,甚少出府,没想到她会见到,还是这样的相遇。 看霁宁郡主那像小鹿一样慌乱的神情,知晚心底闪过一抹疼惜,摇头道,「不碍事的。」 第十九章 丫鬟秀儿很懂礼,尤其见知晚眼里有疼惜却没有幸灾乐祸或是讥笑,想着是个性情好的,郡主性子有些孤僻,很少有朋友,公主就想她多出门认识些闺中好友,能多笑笑,便存了三分交好之下,「不知府上是?」 知晚笑道,「定远侯府。」 秀儿微微一愣,定远侯府几位姑娘她都有所耳闻,大姑娘嫁给宁国公府二少爷,六姑娘她见过,不是,不知道这位是哪位姑娘? 茯苓就站在知晚身后,心想霁宁郡主虽然是哑巴,说不了话,可却是京都顶顶的权贵,姑娘能与她交好是好事啊,再看秀儿蹙眉,就知道她不知道姑娘是谁,便道,「我家姑娘排行第四。」 这回,不当秀儿诧异了,就连霁宁郡主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知晚,满目不可置信,一眨再眨,指着知晚啊啊叫了两声,手指指天又指指地。 知晚脸微红,她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秀儿忙道,「郡主的意思是你怎么跟传闻的不一样,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知晚讪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好说是误会。 秀儿挠了额头说笑了两句,便没说什么了,想着时辰差不多该回府了,便请霁宁郡主走,知晚也往回走。 茯苓性子活乏,喜欢东张西望,见霁宁郡主两次回头有些诧异,「郡主好像对姑娘很好奇呢,都走那么远了,还回头看着你。」 知晚顿住脚步,回头就见到霁宁郡主远远的看着她。轻轻一笑,指着路边的花,啊啊了两声,好吧。知晚还是没看懂,以为她说花好看,便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霁宁郡主笑的很开心,给人一种雪后初晴的感觉,知晚心底微动,霁宁郡主的哑巴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抛开这些,知晚揉着额头往回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许愿池,有不少人在那里抛铜板许愿。知晚正走近呢,那边冲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锦袍男子,外带两个小厮。 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一靠近。许愿池的男男女女就避的远远的,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其中一个姑娘要躲时,却被锦袍男子左挡右挡的拦住了去路,「万才,你确定就是她?」 小厮忙回道,「二少爷,奴才打听过了。四姑娘今儿穿了一件淡紫色裙裳,头上戴着珍珠发簪,绝对错不了。」 四姑娘?淡紫色裙裳?珍珠发簪? 知晚瞅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眉头皱紧,再听路过避开的丫鬟小家碧玉抱怨道,「宋二少爷怎么来卧佛寺了。真是倒霉,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知晚眉头更皱,昨天才听说她与宋二少爷定亲,今天他就来卧佛寺了,还拦住一个与她衣着一眼的姑娘。肯定是找她错认了人。 前面被拦住去路的姑娘满脸绯红,又羞又恼,想转身走,却被两个小厮拦住了去路,宋二少爷伸手拖着她的下颚,啧啧声道,「模样也没想象的那么差,怎么就能吓跑越郡王呢?」 那姑娘一张脸由红变紫,「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四姑娘!」 宋二少爷摸着那姑娘的脸,笑的猥琐,「没丑的吓跑人,娶你又何妨,不过听说你在外闲逛了一年,不知道身子可还是清白的,大爷我要先试试……。」 话还没说完,宋二少爷就倒地了,一句骂声砸他脑门上,「禽兽!」 知晚手里拿着跟粗壮的棍子,气的脸都白了,老太太就给她挑这样的亲事,她可想过她是她孙女儿! 两个小厮傻眼了,指着知晚骂,「你大胆!你敢打云麾将军府上的少爷,你死定了!」 知晚冷笑一声,「你们主仆三人辛苦来找我,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吓跑越郡王的吗?我就是这么吓跑他的,给他蒙头一棍子已经是轻的了,一会儿我会让人绑了他,让他亲眼瞧瞧我是怎么给人剥皮卸骨的!」 两个小厮不傻,听知晚的话,再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她才是他们要找的定远侯府四姑娘,没想到二少爷调戏姑娘,被她抓个正着,还直接给敲晕了,她都有胆量吓跑越郡王,不会是真的想剥二少爷的皮吧? 两小厮一时胆怯,直接就跪下求饶了,知晚从鼻子里冷哼出来一声,直接把棍子给扔了,好巧不巧的又砸了地上某禽兽少爷一下。 知晚朝那姑娘走过去,那姑娘没等知晚靠近,撒腿就跑了,惹的茯苓直愣愣的望着知晚道,「姑娘,宋二少爷没吓坏他,你吓坏她了。」 知晚,「……。」 知晚迈步便走,只是才走了一步,身后头就传来戏谑的声音,「喂,姑娘,你别走啊,我还没见你怎么给人剥皮卸骨呢。」 知晚滞住脚步,蓦然回头,就见一个翩翩俊朗的少爷朝他走过来,一把白玉扇轻摇,风流倜傥,嘴角是一抹邪笑,一副很好奇很想知道剥皮卸骨是怎么样的,似乎还想讨教一番,知晚眉头轻皱,也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扭扭捏捏,朱唇一勾,笑道,「公子真想知道,我不介意在公子身上下刀。」 楚沛脚步停下,嘴角轻轻一抽,这女人不愧是把越郡王吓跑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伶牙俐齿,不过,他怎么听说吓跑越郡王的是她的疯癫和丑陋容颜啊,若说这也叫丑的话,天下还有美人吗? 楚沛扭头朝另一条道望去,吧嗒一下打了玉扇,「我一直怀疑你眼光有问题,果然是,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你说丑,元皓兄,你看呢?」 知晚望过去,就见叶归越迈步走过来,他身侧站着另外一个俊美男子。一身雅青色锦袍,尽显风流,只见他轻笑道,「京都美人能越过四姑娘的不足五人。不过,越郡王容姿瑰丽,说谁丑都行。」 远远的,知晚就和叶归越视线对上了,知晚不着痕迹的避开,朝三人欠身行了一礼,便转身了。 身后是楚沛的笑声,还是那话,让知晚试试剥皮卸骨,不过话到一半就停了。好像是被人给止住了。 楚沛扭眉看着叶归越,讶异道,「你这两日未免奇怪的有些过了头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在大街上调戏姑娘的吗?今天竟然让我抢了先,还有秦四姑娘。我瞧着除了胆子稍稍大了些,说话无所顾忌了点,不至于差到要让你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吧?」 元皓却想起当日自己趴在墙头上见到的知晚,那一副惨不忍睹的容貌和今日的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忽然间,元皓觉得她很有趣,闺中女儿他也见过不少。可没谁有她这样多变的,遇到楚沛搭讪,寻常姑娘早拎起裙摆跑了,她却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直接把楚沛回的哑口无言,让她剥皮卸骨。她真剥,只要你有胆量让她试,当然了,胆小的,也不会一棍子直接把宋二少爷敲晕。 楚沛望着知晚走的方向。有些惋惜道,「这样有趣的女人都绝迹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还没说完话就走了,日子无聊啊!」 叶归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等她给你剥完皮,卸完骨,你就不无聊了。」 楚沛,「……。」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胆子真大到敢给人剥皮卸骨?」 冷风站在一旁,抽着嘴角道,「楚大少爷,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敢。」 第二十章 敢为了百两黄金就不要命砸晕郡王爷,为了两颗大东珠就不要闺誉了,敢把银针扎到容大少爷身体里,还险些把他煮熟了,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定是对人体熟悉至极,剥皮卸骨算的了什么? 楚沛愕然,越郡王说这话他不信,但是冷风说,他信了,那女人胆子真有那么大吗? 两个小厮蹲下,费劲艰辛才把宋二少爷喊醒,一醒过来,宋二少爷就发怒了,「是谁敲晕了我!」 小厮忙道,「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二少爷,她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回去告诉夫人,这门亲事作废吧?」 宋二少爷有些咬牙切齿,自己险些死在那女人手里,退亲太便宜她了,况且,这门亲事对他有太多的好处了,就算她长成母猪那样,他也必须娶! 听到亲事二字,叶归越的眼睛忽然就凝了起来,「什么退亲?」 小厮不敢不回叶归越的话,迫不及待道,「昨天夫人和定远府定下了二少爷与四姑娘的亲事,二少爷今天是特地来看看她是不是长的真的那么吓人……。」 定下了亲事!昨天她才回绝他,她就定亲了,还是个这样的男子,叶归越心底腾起一抹怒气来,不知道是对知晚的还是对他自己的,冷风见他神情变了,忍不住道,「爷?」 叶归越越想越气,昨天她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够郁闷的了,今天楚沛提出来卧佛寺吃斋菜去酒气,他本来不打算来的,就因为抱着一丝能见到她的想法来了,没想到她看见他,竟然当做不认识,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而自己呢,几时变得这么拖沓了,天下女人何其多,自己偏偏就对她上了心,她有什么好的,胆大妄为,不懂礼数,对男子动手动脚,要钱不要命,甚至不知廉耻的与人私奔,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他能一口气数出来她多少毛病,可他偏偏就忘不掉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狡黠,大胆,镇定和从容。 叶归越扫了宋二少爷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厌恶,但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慌,会替她担心,当日她能从定远府逃婚,又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在,再逃一事是难事吗?自己打定主意忘记她,以后见了她绕道走。 叶归越吧嗒一下打着玉扇,转身便走,留下楚沛和元皓两个面面相觑,不应该啊,以越郡王有仇必报的性子,四姑娘吓的他掉头就跑,他怎么也应该找回场子啊,却没多说一句话,太奇怪了,难道因为气急了会忍不住出手揍她,所以就干脆饶过她了? 元皓凑上去,笑问,「听说那日在大街上,她当众喊你夫君,你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感觉糟透了!昨天就是因为想到那误人视线的牡丹花,他才把花魁的牡丹踩了,最后跟相王世子打起来,把春风楼给砸了的! 那边,有个公公带着六个护卫匆匆忙走过来,先是恭谨的行礼,然后道,「郡王爷,你当众打了相王世子,太后大怒,皇上让奴才来传话,免死金牌只剩下十二次了!」 叶归越脸色沉冷,「不过就是打了他几拳而已,就扣我一块免死金牌?皇上要扣也行,我现在就去相王府,把他打死,反正打死和打个半死结果一样!」 冷风脸色大变,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们却撞上来,不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吗,爷当日为了退掉四姑娘的亲,被皇上坑了十块免死金牌,爷正气呢,觉得不值得,不就是个女人,娶回来当花瓶也好啊,虽然他知道这不是爷真实想法,可亲事退了,免死金牌也没了,爷气恼着呢! 叶归越说完就走,宣旨的公公脸色苍白的,越郡王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啊,他手里又握着免死金牌,就算真的把相王世子给打死了,他照样没事,可太后和相王府怎么办? 公公觉得自己的脑袋离脖子越来越远了,背脊一阵阵发凉,豁出去跪倒在叶归越的跟前,求道,「郡王爷,奴才只是宣旨而已,您别冲动啊,奴才这就回去问皇上的意思,相王世子只是受了些伤而已,不至于要郡王爷以命相陪,奴才这就回去问话,天色不早了,郡王爷您还是用午膳吧,奴才告退。」 说完,公公一溜烟爬起来,带着几个护卫跟被狗撵似的跑了,生怕晚了一步,相王世子的命就丢叶归越手里了似的。 楚沛和元皓两个面面相觑,不对劲,又不对劲了,以前越郡王骑马进宫惊到了丫鬟,砸了贵妃一盆牡丹,皇上都要他命,趁机收回一道令牌,他也没说什么啊,没想到今天却爱惜免死金牌起来了,这不应该啊,不过,两人更好奇的是。他是怎么从皇上手里坑了一百道免死金牌来的,却让皇上花了十年时间再慢慢的坑回去,到现在手里还有十三道,如果不是退亲的话。那就是二十三道啊,二十三条命啊! 两人很怀疑,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握着他手里,可若是这样的话,皇上也不敢再坑回去啊,太匪夷所思了,太叫人好奇了! 不过两人没问,因为这问题已经问了不下十几遍了,得到回答是让他们去问皇上,他们敢么?敢么? 满朝文武。包括镇南王在内,都对皇上忽然间赏赐一百道免死金牌给越郡王充满了好奇,十年前,这一百道免死金牌轰动京都,皇上原是打算赖账的。可惜镇南王一顶金口玉言的大帽子扣下来,皇上也无可奈何啊。 几人边看风景,边往大殿走,行了十几步后,就见到五六个人朝这边来,还有说话声,「国公夫人莫急。四姑娘是在历州救的两个孩子,府上姨娘又是在历州出了事的,要说这孩子不是世子爷的,未免也太巧合了,您莫急。」 代国公夫人叹息道,「能不急么。我那儿媳这回难产伤了身子,太医说难有子嗣了,生的是个儿子也就罢了,却偏偏是个女儿,她又是荣华公主的心头肉。平素连苛责一声都不敢,这两个孩子就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我岂能容他们流落在外……。」 代国公夫人很急切,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 冷风看着代国公夫人走的急切,身边跟着的正是定远侯夫人钱氏,又是四姑娘,又是孩子,不会说的是秦姑娘那两个孩子吧?那不是她亲生的吗?怎么又成代国公世子爷小妾生的了? 冷风望着叶归越,叶归越却好整以暇的打着玉扇,之前郁闷之色一哄而散,甚至还有三分瞧好戏的姿态。 荣华公主乃太后所生,其女芸珠郡主性情乖张,眼里见不得沙子,钦慕代国公世子,求太后赐婚,进门一年,未有身孕,才把贴身丫鬟给世子爷做了通房,没想到丫鬟怀了身孕后不到一月,芸珠郡主自己也怀上了,几次借口打那通房,险些害的胎儿不保,代国公世子为了保护通房肚子里的孩子,让人把通房送到庄子上住,没想到庄子上会出事,通房带着仅有的丫鬟失踪了,那时候姨娘已经身怀六甲,生产在即。 一个通房失踪了,即便身怀代国公府骨血,也不能大肆寻找,毕竟通房在嫡妻之前生下孩子有违礼数,若是个庶女也就罢了,就怕生的是庶长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没想到芸珠郡主会难产,生下个女儿后,亏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生了,这些日子代国公夫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二十一章 没想到这时,就听到有人说知晚在历州救了个逃命的夫人,夫人难产死了,留下两个孩子,算算时间和出事的地方,都吻合,代国公夫人一心就盼着孩子是她孙儿呢,亲娘死了,不用担心和郡主争,郡主也该明白自己生不了了,会把两个孩子记名在她膝下,国公府也算是有了长子嫡孙,皆大欢喜啊! 这也是某郡王爷要看热闹的地方,那女人随口就撒谎骗人,现在把慌撒到马蹄子上去了,看她怎么圆过去! 再说知晚带着茯苓回院子后,就脱了鞋子在木板上陪两个孩子玩,笑闹声院外就听见了,正玩的高兴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知晚抬头就见到了钱氏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呵斥道,「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抄写佛经的?!」 知晚整个人蒙怔了,钱氏忙着侯府的事,又忙着出去应酬,赏花吃茶,怎么会来卧佛寺,知晚忙放下孩子,起身行礼,只是才穿好鞋子,就见一个代国公夫人眼眶红红的跪到木板上,小心翼翼的抱着尘儿,沙哑着声音道,「我的宝贝孙儿啊,让祖母抱抱。」 知晚,「……。」 茯苓,「……。」 钱氏,「……。」 在场的每个人脑门上都悬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尤其是知晚疑惑过后,吓的脸都白了,别告诉她,她是跟这夫人的儿子生的尘儿和思儿啊! 知晚焦急的额头冒汗,就听那夫人道,「这眉眼,这眼神,这鼻子像极了通儿小时候。错不了!」 知晚很无语,尘儿眉眼鼻子像她好么,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想反驳。可是钱氏在这里,她没法开口。 代国公夫人的带来的妈妈抱起思儿,笑道,「夫人,小小姐跟二姑娘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 姚妈妈,「……。」 这还真是出奇了,思儿跟姑娘也就三分相似,怎么跟代国公府二姑娘一模一样了呢?难道思儿长的像小姑,如果这样说,倒是可能啊。可是代国公世子怎么会满身是血,还看破红尘出家呢,难道是被芸珠郡主给压迫的?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谁也没开口说话,就连话最多的茯苓都没吭一声。到现在她都没摸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喂,你们别对我家小少爷又摸又亲的好不好,你们倒是说话啊! 尘儿在代国公夫人怀里坐着,很乖巧,只要能见到他娘,他娘怀里没抱着思儿。他就不哭闹,只是胳膊一直朝知晚伸着,可是都被代国公夫人给呼下来了,笑道,「祖母的宝贝孙儿,祖母这就带你回家。」 知晚。「……。」 姥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知晚正郁闷,代国公夫人抱着尘儿起来了,对知晚道,「四姑娘对两个孩子的救命之恩。代国公府不会忘记的,辛苦你照顾两个孩子许久,我这就接他们回去。」 知晚,「……。」 钱氏笑道,「国公夫人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任是谁见到怀了身孕的女子倒在地上,也会伸手帮一把的,只是把孩子养的这么消瘦,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代国公夫人见尘儿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又想到方才进门时,知晚和孩子笑闹的很开心,又是一番道谢,然后见时辰不早了,就说先回府了。 见代国公夫人抱着尘儿转身走,钱氏相送,把尘儿简直说成是代国公世子的翻版,知晚急了,那是她的儿子女儿,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知晚正要阻拦,可是姚妈妈拦住了她,朝她摇头,这事不能说,至少不能在钱氏面前说,「姑娘别急,我这就去找侯爷,代国公夫人疼两个孩子是真心的,不会亏待小少爷的。」 知晚急的差点跺脚,但也知道不能说破,她怎么就没早点离开呢,是谁把两个孩子的事说出去的,知晚眼神一凝,就望着吴妈妈,只有她回去过! 吴妈妈正高兴呢,可是她禀告了太太,才让代国公府寻到了孙儿,这份恩情不小,回头太太肯定会赏赐自己的,正乐呢,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望过来,吴妈妈抬头就见到知晚冷冷的看着她,吴妈妈心一凉,四姑娘怎么会气成这样,孩子又不是她生的,迟早要认祖归宗啊! 吴妈妈不敢和知晚对视,低头就想明白了,这些日子难怪不见四姑娘去找两个孩子的爹,十有八九是喜欢两个孩子,把他们当自己生的了,打算一直养着呢,现在因为自己把这事跟太太说了,孩子被接走了,以后都见不到了,恼她呢。 可她也不想想,她一个未嫁女儿家,带着两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就算名声差点,不也定亲了,下个月就出嫁了,难道她还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嫁吗?自己帮小少爷找到了爹,是好事,四姑娘怎么能这么看她,吴妈妈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理直气壮的抬头了,「四姑娘,两个孩子迟早要被接走的,奴婢知道你喜欢他们,疼他们,可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啊,往后你出嫁了,会有自己的孩子……。」 知晚脸色冰冷的,自己已经忍着没说她多管闲事了,她还邀功请赏起来了,知晚现在心里堵的慌,姚妈妈怕知晚不管不顾说漏馅,没等吴妈妈说完,拉着她就走了。 钱嫂是知情人,知晚生孩子时叫的很大声,住在赵家隔壁的她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孩子竟然被接走了,还是代国公世子通房生的? 钱嫂想劝知晚两句,可不知道怎么劝,就听知晚吩咐道,「钱嫂,麻烦你跟去照顾两个孩子几天。」 再说,代国公夫人抱着尘儿,笑的合不拢嘴,「这孩子真乖,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还朝我笑呢,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桂妈妈也笑道,「夫人,小小姐更乖巧,抱着我不哭不闹,见奴婢捏她小鼻子,她还亲奴婢呢。」 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远,叶归越几个一直没走,就在那里赏花,这会儿见代国公夫人等人抱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冷风讶异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秦姑娘竟然真的让代国公夫人把孩子抱回家? 叶归越也摸不着头脑了,望着尘儿,他就想起自己身上那泡尿,忽然就想沐浴更衣了,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原本很乖巧的尘儿,见到叶归越之后,哭了,胳膊伸的老长的,要叶归越抱他呢。 代国公夫人忙把他小手摁着,叫谁抱都行,就是不能叫越郡王抱,没得把你扔了,「乖,祖母抱。」 尘儿哭的更凶了,一副可怜巴巴,被人抛弃的模样,他一哭,思儿也跟着哭,哭声传的很远,知晚那个心疼啊,她就知道两个孩子舍不得离开她! 三步并两步赶过去,听到钱氏的话,知晚差点趴下,「一路抱过来都好好地,笑的很高兴,怎么见了郡王爷就不走了?」 知晚一脸的心疼顿时消失,化成了瞪眼,狠狠的瞪着尘儿和思儿,就算她站到他面前,尘儿都不要他,胳膊朝叶归越伸着,知晚气呼呼的回头看着叶归越,「你对尘儿做了什么?!」 叶归越一张脸唰的一下沉了,一旁的两个损友质问,「你是不是对他抛媚眼了?你对大姑娘小媳妇抛媚眼也就算了,这么大点的孩子,你也调戏,我要不要禀告皇上,以败坏伦常没收你两块免死金牌?」 第二十二章 嘴上说着,眼睛里全是羡慕妒忌恨啊,还有没天理了,长的妖孽如他,通杀大家闺秀也就算了,现在连几个月大的孩子都通杀了,他们两大帅哥站着这里,竟然被无视了,即便你是个小屁孩,那也不能忍受他们这么赤果果的蔑视! 叶归越见知晚一副笃定他对尘儿做了什么的样子,心底的火气呲的一下冒了起来,忽然眉头一挑,眸底闪过一丝光芒,把玉扇丢给了冷风,朝代国公夫人走过去,很上道的抱起尘儿,尘儿立时不哭了,咯咯的笑着,朝叶归越的脸就凑过去,还吐着泡泡,叶归越那个嫌弃啊,眉头皱成一团,上回就是这样对他笑,然后转过脸就尿了他一身,叶归越才想到呢,就觉得胸前湿润了,一张如玉精致的脸犹如灶底,浑身冒着寒气。 知晚和代国公夫人站的近,都见到叶归越的表情了,再看他胸前的湿润,代国公夫人脸都白了,知晚除了担心之外有些幸灾乐祸,好儿子! 楚沛和元皓两个笑的前俯后仰,还以为是喜欢越郡王呢,没想到是耍计谋啊,好小子,年纪这么小的就知道这样迷惑人了,还往越郡王身上撒尿,胆大包天啊! 冷风很无语,这已经是第二回在爷身上撒尿了,这小子不会是把爷当茅厕了吧,你自己个的亲娘就站在你面前呢,你就不能找她,非得找爷不可吗? 知晚伸手要抱回尘儿,可是叶归越不给,直接丢给了楚沛,让你笑的高兴,「带回去养着,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就在卧佛寺住一辈子吧。」 「喂,喂,不带你这样的,我一个大男人养什么孩子啊,这不是代国公世子的儿子么,我可不替别人养儿子!」楚沛很抓狂。 可是叶归越根本不理,瞥了元皓一眼,方才他也笑话他了,叶归越的眼睛落到思儿身上,随后一提,就把思儿抓了,还一副思儿是什么脏东西的模样,离他离的很远。直接丢元皓怀里了,「你也一样!」 元皓瞅着思儿,见她一副高兴的样子,很无语。你知不知道方才那样很危险啊,要是大哥我不接住你,你还有小命在么,他怎么感觉这小姑娘有自虐倾向?元皓轻轻一扔,在空中就听到思儿咯咯的笑声,元皓很无语,「这小姑娘太自虐了,别叫我养啊,冷风,你来抱。」 冷风忙摇头。你没见到秦姑娘一双眼睛都差点喷火了吗,她要阴人,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代国公夫人见元皓抛思儿,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再看两人是怎么抱孩子的。代国公夫人腿发软,「郡王爷,我要带两个孩子回府,你把孩子还我吧。」 叶归越忍着胸前的湿润,眼睛扫过代国公夫人落到知晚身上,「这事怎么算?」 知晚磨牙道,「尘儿喜欢你。是你的荣幸!」 楚沛和元皓两个有些凌乱,定远侯府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胆子大! 不过,这两个孩子是代国公府的,郡王爷怎么问她怎么算啊,就听越郡王轻笑。「是吗?」 丢下两个字,便转了身,代国公夫人急的满头是汗,可她知道越郡王想做的事,圣旨都奈何他不得。不由得沉了脸,冷冷的看着知晚,是她那番话激怒了越郡王,不然会惹出来这么多事吗?! 看着代国公夫人责怪的眼神,知晚一肚子憋屈火气,孩子是她的,让她抱回去已经无法忍受了,还责怪她起来了,没错,她是故意的,站在这里的,除了钱嫂和茯苓,就叶归越知道孩子是她亲生的了,她就是想他帮着把孩子留下来,谁想他会把孩子丢给元皓和楚沛,还被人当球抛着玩,万一失手了,她会疯的! 代国公夫人不敢得罪越郡王,眼睁睁的看着他逼着元皓和楚沛抱着两个孩子走远,还有元皓和楚沛两个叫苦连天声。 钱氏见代国公夫人气的脸都白了,担心她会迁怒定远侯府,对知晚更是没了好脸色,「世子爷的两个孩子被越郡王带走了,祸是你闯的,你负责解决!明天你亲自把两个孩子送到代国公府上去,不然你就以死谢罪!」 桂妈妈冷笑道,「小少爷会是国公府长子嫡孙,岂是谁都能抵的上的?」 钱氏脸色一变。 代国公夫人高兴而来,气急而回,好不容易才有了孙儿,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越郡王连相王世子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顾忌两个孩子是代国公府的根苗? 知晚很头疼,这叫什么事儿,要她去把两个孩子找回来,送到代国公府上去,她脑子坏掉了还差不多! 她真恨不得豁出去,直接跟钱氏交代了,可理智告诉她不行,那样才是真把两孩子搭进去了,知晚就坐在许愿池边,扯着杂草。 再说,叶归越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下衣裳,楚沛和元皓两个苦着张脸,把孩子放在床上,眉头紧拢,不知道怎么办好。 「送代国公府上去吧,」元皓提议。 「不行,要是给代国公府,他抢做什么,代国公府又没惹到他,」楚沛不赞同。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给四姑娘送去吧。」 「那就更不行了,越兄气的就是她,头疼啊,」楚沛叫苦。 「我不管了,我要抱孩子回去,我娘会以为我跟别人生的,光是逼问,就能逼疯我,我给代国公府送去,」元皓道。 冷风怕他们欺负尘儿和思儿,一直看着呢,见到两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冷风好笑,爷的笑话是那么好笑的么,不过元皓的话,他听见了就不能当做没听见,「世子爷,这两个孩子不是代国公世子的,你送去了迟早还是会还回去的。」 元皓愕然,「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的代国公世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代国公夫人瞎认什么?」 冷风呐呐,他可不能说这孩子是秦姑娘逃婚时生下的,爷的脸面往哪里搁,就算退亲了,那也是顶大绿帽子,正不知如何回答好,叶归越换好衣服出来了,「好好养大他们。」 楚沛,「……。」 元皓,「……。」 两人互望一眼。满目不可思议,他真不打算把孩子还给代国公府或是四姑娘了? 叶归越没吃饭就走了,他吃不下,元皓和楚沛只好跟着了。才走到大殿口,几人就见到了知晚,脸色很差,「把孩子还我!」 叶归越打着玉扇,绕着她走了一圈,「孩子是你亲生的吗?要还爷也会送代国公府去。」 「你!」知晚瞪着他,明知道孩子是她生的,偏这样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归越想起知晚骗他,还是一肚子火气。非但消不下去,还见一次长一次,「上次在大街上喊本郡王夫君,画那么丑的妆扮还装疯卖傻,这笔账爷还没跟你算呢!」 知晚理亏。但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跟郡王爷开了个小小玩笑而已,是郡王爷自己胆小跑了,怨不得我,你到底怎样才肯把孩子还我!」 「事情一笔一笔的算,今天他尿了爷一身,还是爷的荣幸?」叶归越眸底流火四溢。 「……是我失言。我会把郡王爷你的衣服洗干净。」 「那个,秦姑娘,郡王爷的衣裳你是洗不了了,爷刚才将它扯成碎片了,」冷风提醒道。 「那我赔他一套一模一样的行了吧!」 「……爷没穿过的新衣服还有六大箱子。」 第二十三章 知晚气结,她知道他不缺衣服。「那还想怎么样,总不能叫我帮他洗澡吧!」 冷风,「……。」 楚沛,「……。」 元皓,「……。」 帮越郡王洗澡?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说的出来的话吗??? 叶归越嘴角猛地一抽。他自认胆子够大,够离经叛道的了,跟她一比,压根不够看啊,不过洗澡这事么,也不是没被她看过。 「可以。」 知晚,「……。」 冷风,「……。」 楚沛,「……。」 元皓,「……。」 这天怎么感觉有点冷呢?元皓抬头望天,烈日当头啊,没什么不对劲啊! 就听知晚咬牙切齿道,「洗就洗,谁怕谁啊,茯苓,让人把木桶搬这里来,我当众给他洗!」 某男,「……。」 冷风,「……。」 楚沛,「……。」 元皓,「……。」 楚沛和元皓两个一挑眉头,自告奋勇,异口同声道,「我去给你搬木桶来!」 两人才转身,对面就走过来一个贵夫人,面色沉冷,「方才下人说我还不相信,你果然抱着孩子!」 楚沛大喜过望啊,忙把尘儿抱了过去,「娘,你来的正好,你抱他吧,我胳膊酸。」 楚欢瞅着睡的安稳的尘儿,笑的怪异,「大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养外室了?」 楚沛眼睛一瞪,「我养哪门子外室,这孩子是……。」 话还没说完,楚夫人就高兴道,「别说,跟你大哥小时候长的还真像,这眉毛浓密浓密的。」 楚沛,「……。」 楚沛扭头就走,转身之前丢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反正是越郡王丢给我的,娘,你帮我养两天。」 楚夫人,「越郡王的儿子?细细一看,长得还真像他爹,只是他儿子,他不自己养,丢给你做什么?」 楚沛差点栽地上去,元皓原是打算把思儿也给楚夫人的,可是一听楚夫人说话,他就腿软了,这孩子一下子就像三个人了,代国公世子,楚沛,现在又加越郡王,他要凑上去,这孩子一准像他!这些人什么眼神啊,他就没看出来哪里像了。 那边叶归越和知晚还在对峙,谁也不松口,火花四溢,幸好是用午膳的时候,大殿前没什么人。 最后败下阵来的自然是知晚了,电闪雷鸣之间,她想到自己还有求与他呢,忙识时务的道歉,「郡王爷,我错了,你把孩子还我吧?」 「爷是那么好说话的吗?」叶归越扫了知晚一眼,迈步便走了。 留下知晚站在那里,看着楚夫人抱着孩子,楚夫人不知道知晚是要孩子的,朝她笑了笑,就抱着尘儿走了,一边还吩咐随身妈妈找个奶娘回去,楚欢给知晚福身行了一礼,就追着她娘走了。 茯苓见大家走了个干净。撅着嘴看着知晚,「小少爷和小小姐都被人抱走了,怎么办?」 「我想杀人。」 知晚想追着孩子下山,可是没有租到马车。知晚只好回院子里。 小两个时辰后,姚妈妈回来了,进门便道,「侯爷奉旨出京办差,已经走了四天了,快的话半个月之内能回来,慢的话还不知道多久。」 知晚听得头更疼,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京都! 知晚是打算即刻下山去找孩子的,姚妈妈没同意,现在天色虽然不晚。但也不早了,没谁这个时辰去拜访人的,「两个孩子是越郡王叮嘱他们照看的,定南伯府和楚府不敢慢待,明儿再去吧。倒是姑娘的亲事,侯爷还不知道,老太太没准儿会在侯爷回府之前就把你嫁出去,得尽早做打算。」 知晚想到叶归越说的那句,如果孩子有丝毫闪失,就让他们在卧佛寺住一辈子,知道他们不会对两个孩子怎么样。不然她也没那个耐性等姚妈妈回来,现在的她,只盼望着天能早点黑,早点儿亮,早点儿出门。 知晚甚至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叶归越能来找她谈判。可是等到她都熬不住了,人家也没来,知晚打着哈欠上床,睡下才发现有东西磕她,摸出来才发现是块玉。是尘儿挂着脖子上的麒麟玉,早上知晚给他穿衣服时,他用力拽,脖子上都有嘞痕了,她就给他解了,打算把红绳弄短点儿再系上的,知晚摸着玉麒麟,下床拿了剪刀把红绸剪下来点,觉得大小合适,这才塞枕头底下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知晚就醒了,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带着茯苓坐上马车下山,定南伯府离的近些,知晚先去的定南伯府。 下马车,在大门前就被拦下了,「姑娘来晚了,夫人刚刚出门,还没半盏茶的功夫。」 知晚,「……。」 没有语言能形容知晚的郁闷之气了,怕来早了,有失礼数,刻意在这条路上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没想到,来了,他们竟然出门了! 知晚深呼吸,问道,「不知道定南伯夫人去了谁府上,昨儿世子抱回来一个孩子,如今在哪儿?」 守门的小厮讶异的瞅着知晚,难道这就是世子说的定远侯府四姑娘?瞧着不像啊! 不管是不是,还是恭敬回道,「小少爷也被夫人带出门了,去了桓将军府上。」 知晚揉太阳穴,茯苓忙问桓府在哪里,很巧,就隔了两条街,比去楚府快,问完,就瞅着知晚,知晚摆手道,「去桓府吧。」 上了马车后,一路直奔桓府,好吧,又被拦下了,连让小厮进去喊一声,小厮都拒绝了,说是府里事忙,夫人没时间见外客。 到这里,知晚怀疑是某郡王爷故意的,估计不许她见孩子,知晚磨牙,「我是来找元夫人要回孩子的,麻烦你进去禀告一声。」 小厮互望一眼,元夫人是抱着孩子进来的,他们还好奇孩子从哪里来的呢,方才听元夫人说是世子带回去的,难道是同她生的?只要孩子不要娘,这会儿找上门来了?亦或者,元夫人为了躲她,所以来找夫人时,都把孩子带着?那就更不能让她进了! 小厮冷着张脸,「少爷身子不适,夫人心情不好,元夫人是来开解她的,没心情见外客,姑娘要找元夫人就到定南伯府门前等吧。」 茯苓鼓着腮帮子站在知晚身后,手里的帕子一扭再扭,一天就被拦门外两回,传扬出去,姑娘的脸面往哪里搁啊,可是大门是人家的,不给进又不能硬闯,茯苓切切的看着知晚,大有她说冲,她就往里闯的架势。 知晚深呼两口气,淡淡的扫了小厮两眼,狐假虎威道,「不给进就算了,回头越郡王闹上门来,就别怨我了。」 知晚说完转身便走,毫不犹豫,两小厮犹豫了,难道是越郡王让她来的,一般人不敢打着越郡王的旗号办事,忙拦下道,「你先等等,我先进去禀告。」 知晚嘴角微微弧起,想不到他的名号还这么管用,可是转眼就沉了,正是因为好用,所以才能让别人帮她养孩子,简直就是下命令,茯苓就和知晚等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真是百无聊赖。 知晚欣赏着桓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伍承手里拎着糕点越过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忙停住脚步,回头瞅着知晚,又看看茯苓,眉头一皱,这不是大越第一村姑吗?怎么来京都了,不是说不来京都的吗? 第二十四章 伍承心神一动,莫不是请她来给少爷治病的吧,可是怎么不给进门啊?伍承忙朝知晚走过来,越看知晚越觉得奇怪,她怎么穿着大家闺秀的衣裳啊,要不是之前见过她,印象深刻,决计想不到她就是大越朝第一村姑。 伍承站在知晚面前,先是恭谨的行礼,然后道,「秦姑娘,你是来给我家少爷治病的吗?」 知晚也认出他来了,再看看桓府,原来上次他去赵家找她,原来就是为了桓府少爷的病? 知晚今天心情很差,除了找元夫人,还得去楚家,还得应付钱氏和代国公府,实在没心情给人治病,便摇头道,「我今儿不是来治病的,我是来找元夫人的。」 伍承想到少爷颓废绝望的眼神,鼻子一酸,跪下便道,「请秦姑娘救救我家少爷!」 知晚要去拉他起来,可是她一个大家闺秀又在人家府门前,不能不顾礼节,便停了手,「你先起来吧,我都没见过你家少爷,如何给他治病,等我看过了再说吧,另外,我在赵家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伍承当即就答应了,连连点头,发誓一个字不说出去,虽然他不明白为的是什么,其实他没跟桓夫人说过知晚的事,他知道桓府不会送少爷去历州的,说了也是白说。 门口守着的小厮见伍承给知晚跪下了,微微诧异,伍承可是少爷身边的红人啊,端茶递水比丫鬟还受用,在府里连夫人身边的丫鬟见了他都会给三分笑脸,没想到他会在大门前给个不知来历的姑娘跪下,还求她救少爷,有没有搞错啊,她是大夫吗? 不过伍承都跪下了,小厮不敢慢待了,请知晚进府等候,伍承也请她进去,知晚便跟去了,叮嘱伍承几句,大体就是桓府少爷的病,她没一定的把握治,一会儿先替他搭个脉再说,伍承一一应下。 很快的,就有丫鬟来请知晚了,一个劲的请罪,大体就是府里事忙,夫人没空招呼,才会慢待了她,知晚知道,这是怕她真跟越郡王有什么瓜葛,怕她告状,给桓府带来祸事呢。 丫鬟请知晚去内院。迈步进屋,才饶过花鸟山水屏风,知晚就听到一个夫人的哭声,「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真去了,往后的日子叫我怎么过?」 再就是劝慰声,「听元皓说,容大少爷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给治好的,你没派人去寻吗?总是三分希望。」 「前儿听说了容府少爷的事,我派人去寻了,孜儿以为我是骗他的,昨儿夜里他找丫鬟要了蜡烛,说是要看书,谁想夜里他就放了火。幸好下人不敢睡,否则我……。」 回应她的是一声叹息,还有依依哦哦的笑声。 伍承就站在知晚的身后,祈求的看着她,夫人都派人去寻她了。既然人都来了,就帮少爷整治一番吧。 知晚迈步进去,思儿见到她,老远的就伸了胳膊,依依哦哦的叫着,知晚上前行礼,桓夫人抹着眼角。看着她,皱眉问,「是越郡王叫你来的?」 知晚瞅着元夫人,又指着思儿道,「我是来带思儿回去的。」 元夫人微蹙眉头,皓儿说会有个姑娘来要孩子。让她好言好语打发走,难道就是她,这会儿又说是越郡王叫她来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孩子是越郡王丢给皓儿的,让元府养些时候。怎么又叫你抱回去?」 元夫人不想得罪越郡王,准确的说,京都没人愿意得罪越郡王,只要与他有关系,大家都小心又小心,生怕惹怒了他,惹下大祸。 知晚一口咬定就是叶归越要她来的,想必元皓也告诉过她,她因为惹怒了越郡王才迁怒到两个孩子的,生气了消气了完全可能,元夫人差点就信了知晚,不过她做事素来谨慎,笑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分不清了,既然你与越郡王相熟,带他的亲笔来,或者等我见到了皓儿,问问他的意思,再把孩子交给你吧。」 知晚理解她不想惹事的心情,只能去找叶归越了,不过既然来了,她怎么也要抱抱思儿,知晚提了这个要求,元夫人很爽快就答应了。 思儿一到知晚的怀里,就搂着知晚的脖子,凑过去亲她,亲完这边又亲另外一边,亲完后,毫不犹豫的在知晚身上撒尿了。 知晚,「……。」 屋内夫人和丫鬟婆子都傻眼了,方才还觉得这小姑娘可爱,谁想到转眼就这样了啊,元夫人很庆幸,幸好没尿她身上。 外面,桓娇迈步进来,就听桓夫人道,「娇儿,带秦姑娘下去换件衣裳。」 桓娇瞅着知晚,笑问道,「娘,这位姐姐是谁府上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奶娘把思儿抱着,知晚看着裙摆上的湿润,恶狠狠的看着思儿,「真想不要你了。」 思儿经常尿知晚身上,所以平时知晚都宁愿抱尘儿,没想到今天又中招了。 屋子里人都盯着知晚,就算你心里这么想,也别这么说出来吧,还那么看着小孩子,不想要就不要了呗,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有人养还跑来做什么,这一刻,元夫人相信知晚了,要不是越郡王逼的,她一个闺阁女儿怎么会上门要孩子,还追到桓府来了。 思儿尿完就高兴了,胳膊朝知晚伸着,依依哦哦的叫着,奶娘把孩子抱给知晚,知晚捏了下她鼻子,就随桓娇下去换衣服了。 伍承一直站在屋子里,听到知晚要孩子,疑惑的直挠额头,再听她走后,元夫人跟桓夫人说知晚是定远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时,顺手救了个夫人,那夫人死后,两个孩子她就养了两个月,有些感情了,伍承整个人都诧异了,他去赵家找知晚前,也打听了知晚的来历,上阳村的人都说孩子是她生的啊,怎么又成她捡来的了? 伍承想到之前在大门口,知晚要他答应不说她在赵家的事,看来是有隐情的,伍承上前行礼道,「夫人,秦姑娘会些医术,能请她给少爷诊脉吗?」 桓夫人有些诧异,「她会医术,你是如何知道的?」 伍承,「……。」 他好像不能说他亲眼见过,不然夫人肯定会问是在哪里,他就瞒不住了,伍承有些呐呐道,「奴才刚才答应她不告诉别人的。」 桓夫人眉头紧锁,定远侯府四姑娘与传闻不同也就罢了,一个闺阁女儿竟然还会医术,见伍承望着他。求她试试,桓夫人能不答应吗?伍承在府里最听孜儿的话,昨儿也是他发现孜儿的屋子里有火,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便点头了。 桓娇领着知晚下去换衣服,她与知晚身才体型差不多,特地让丫鬟去制衣坊把她新作的衣服拿一套给知晚,知晚说不用的,桓娇笑道,「没事,一套衣服而已,你真的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吗?是不是因为你吓跑了越郡王,他记恨在下,才把你收养的两个孩子给抢了?」 知晚有些愕然。好像事情是这样的,又好像不是,只得讪笑,「尘儿在他身上撒了泡尿,我又在言语上得罪了他。所以就……。」 桓娇眼睛瞪圆,在越郡王身上撒尿?!哪个小孩这么牛掰,是方才在她身上撒尿的孩子吗? 知晚换好衣服,才出门,伍承就上前道,「夫人答应让您去给少爷诊脉了。」 第二十五章 伍承说完,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好像听着像她求着给少爷诊脉,夫人不许似的,忙红着脸,改口道,「夫人请您给少爷诊脉。」 知晚没把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桓娇满目讶异。想不到她还会医术,娘还请她给大哥治病,便领着知晚去了桓孜的院子。 进院子,知晚就见到院子里摆着许多东西,有些乱糟糟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东西都有烧过的痕迹,桓娇觉得有些失礼了,训斥丫鬟道,「这些东西都不要了,怎么还不丢出去,放在院子里碍眼。」 丫鬟婆子忙请罪,然后搬着东西要走,伍承忙道,「这些都是少爷最喜欢的物件,送木房去,回头做成一模一样的送来。」 伍承请知晚进屋,屋子里,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擦地,屋子里不见一丝烧过的痕迹,桓娇摆摆手,丫鬟就退了出去。 桓娇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问道,「哥,你别惹娘伤心了。」 桓孜苦笑,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烧房子,只是想试着下床,不小心打发了蜡烛,没人相信他,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故意纵火的了,看着火在屋子里一点点烧大,自己想逃命的做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知晚上前,就正巧捕捉他眼里的绝望之色,目光空洞到没有焦点,知晚瞅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想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一咬舌根就能做到,还不会被人发现。」 桓娇脸色一变,看向知晚的眼神带着指责,大家都劝大哥想开点,她怎么还给大哥出主意怎么自杀呢!桓娇后悔带知晚来了,对知晚的好感再听到这句话后,荡然无存。 伍承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太大的惊讶,能砸晕越郡王,敢把糕点铺子叫砸死郡王糕点铺,说话之大胆可想而知了,这还是第一句呢,谁知道还会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也要让她帮着把脉,她连容少爷都能治好,一定能治好少爷的! 伍承觉得桓娇在不方便,请她出去,桓娇气的恨不得让人打伍承好,别以为你是大哥身边的小厮,就敢这么对她,但是在外人面前,桓娇忍了,即便生气,也步伐从容的走了。 等桓娇走远了,伍承才道,「少爷,秦姑娘医术卓绝,她一定能治好你的腿急的。」 桓孜扭眉看着知晚,一脸的不相信,知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这么看我,让我有种想挖你眼珠的冲动。」 伍承,「……。」 伍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不应该请她来,她再这样无所顾忌的说话,少爷没自己自杀,没准儿就先被她给气死了,不过也能理解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谁心情好的了? 桓孜自从腿急之后,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无所顾忌的说话,甚至大声点都不敢,一时间气的脸都红了,瞥过脸去不看知晚。 知晚勾唇一笑,总算没那么死气沉沉的了,还以为是冰块一个,没想到还有脾气,知晚坐下来,也不说话,抓了他的手就拽过来,不得不说,桓孜即便在床上趟了许久,武功还很高,知晚想拽都拽不过来,知晚那个气啊,欺负她手无缚鸡之力呢! 不过身为大夫,占绝对的优势,即便你再厉害,也抵不过人体的劣势,知晚松了手,掏出一根银针就那么扎了下去,很迅速,疼的桓孜啊的一声惨叫,知晚乐了,「给你把脉,还不给我看,有本事你再使劲啊!」 知晚挑衅的抓了他的胳膊,使劲的摇摇,桓孜想阻拦,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伍承站在一旁,低着脑袋,少爷,你要相信奴才,秦姑娘就是脾气怪了点点,医术好的绝对没话说。 知晚把桓孜的脸气的红的发紫,这才仔细替他把脉,越把眉头越皱,桓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见她那灵动的眼睛里闪出光来,眉头一皱时,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每位大夫来时,他都存了三分希望,只是每位大夫一皱眉,他就知道希望破灭了,不由得眼神黯淡,把眼睛闭上了。 可是才闭眼,视线就暗了下去,觉得脑袋被人给搬动了,便又睁开了眼睛,「你做什么?」 知晚很无语,她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的吗,「你也看过不少大夫了,没见过大夫看你脑袋受伤之处吗?」 桓孜忙道,「以前大夫把个脉就说治不了,看少爷脑袋的大夫,你是第三位,前一位是半年前。」 知晚,「……。」 知晚抽了下嘴角,把他的发冠取了下来,直接丢他手里了,扒开他的头发,看着受伤之处,有淡淡的疤印,知晚用手摁了摁,就听到倒抽气声,伍承心提了起来,知晚的心却放下了。 知晚小心的把他放下,看着他,眉头闪过一丝纠结,她是要离开京都的,可是他的病要治好至少也要半年,除掉康复的的四个月,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行,这两个月内,她得登门至少六回,知晚纠结了。 伍承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少爷的病不能治好吗?」 桓孜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半晌见知晚摇头,他的眼神一瞬间就失色了,可是下一秒,他差点没吐血,「能治,只是我可能没时间给他治。」 伍承很凌乱,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盯着知晚,若是不答应,他就跪下不让她走了,知晚真的很为难,多留两个月会出很多的变数的,虽然她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的义务,可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谈何去救别人啊,难道她为了救他,要多待两个月,那样她面临的就是想办法退掉宋家的亲事了,她昨天打晕了宋二少爷,姚妈妈昨天还特地去打听了下,都没听到一丝退亲的消息,看来是一定要娶她的。 桓娇听到大哥的惨叫声,又忍不住跑了进来,不敢进屋,就在屏风处站着,屋子里说什么,她都听见了,有些无语,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知晚说的斩钉截铁,见屋子里没人说话,伍承也不知道求求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迈步进来了,求知晚道,「你就救救我大哥吧!」 桓娇抿着唇瓣道,「我知道你下个月要嫁给宋二少爷,忙着成亲的事,可是我大哥的病……。」 桓孜望着知晚,嫁给宋二少爷,那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可是他看懂了,知晚在桓娇提亲事时,眸底的无语,她忙的不是这事。 知晚想要不要借着桓府的手退亲,再找他做下保护伞,知晚望着桓孜,打定主意道,「既然桓娇姑娘提到了我的亲事,想必宋二少爷的为人,你们都知道,这门亲事我是不愿意的,正愁怎么退亲呢,如果我能退亲的话。十天之后我来给你治病,如果不能退亲的话,我希望桓大少爷能把你借我用半年,半年之内。我会治好你的腿疾,不过你可能得受些委屈,我名声很差,除了逃婚之外,还有些疯癫,做我的未婚夫会让你受委屈,但是我会补偿你,这诊金我就不收了,你答不答应?」 桓孜,「……。」 桓娇。「……。」 伍承,「……。」 第二十六章 还有门口等不及来看情况的桓夫人和元夫人,都很无语,定远侯府的姑娘胆子真大,为了退亲。都花钱请未婚夫了,这把桓大少爷当成什么了,如果不是先说了只为退亲,要是能退亲的话,她就来治病,不能的话才请他的,他们都怀疑她是成心要挟桓大少爷了。 伍承觉得这生意可做。不过就是牺牲下名声罢了,大少爷一直躺病榻上,根本就娶不到媳妇,非但娶不到,连从小就定下的亲事都飞了,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既能治好腿疾,又能帮助秦姑娘,是好事啊,只是他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外人是怎么看的了。毕竟秦姑娘是庶出,又是逃婚的,名声不好。 桓夫人站在那里,听到知晚的话,又细细打量了她三分,嫁给宋二少爷,估计是个姑娘都不愿意,秦姑娘也挺可怜的,只是庶出的身份差了些,有些配不上孜儿,不过现在孜儿都这样了,她还那么多讲究做什么,要是真能治好,哪怕治不好,让孜儿娶了她又如何,好歹能给桓家留个后,桓夫人动了心思了,朝元夫人看了一眼,元夫人点点头,觉得这亲事不错。 桓夫人心定了,可是下一秒就听伍承劝桓孜道,「大少爷,你就答应了吧,秦姑娘有喜欢的人,不会骗你的。」 知晚,「……。」 谁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伍承说的坦然,秦姑娘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肯定有喜欢的人啊! 桓孜脸颊绯红,再看知晚那翻白眼,觉得很有趣,他不信知晚有喜欢的人,虽然他一直躺在病榻上,可桓夫人怕他闷,怕他养成孤僻的性子,所以京都有什么趣事,都会说给他听,虽然他很不耐烦,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秦四姑娘前几日还上了越郡王的花轿,要是有喜欢的人,她就不会回来了,伍承都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越郡王会不知道?没哪个男子愿意戴绿帽子的,他明白,伍承这么说,无非是怕他拒绝,错失治病的良机。 桓孜是这样想的,屋子里其余的人也是这样想的,觉得伍承忠诚,可他不应该这么说,不知道这是损坏四姑娘清誉的大事吗,不过四姑娘胆子大到主动要求孜儿做她未婚夫,做挡箭牌,应该是不在乎的,不过这些事可不能外出,与桓府名声有碍。 桓孜笑看着知晚,「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若是能治好腿疾,真娶你了又何妨? 知晚松了口气,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道,「回去我会准备治病的器具,一会儿我会开了方子给你缓解头痛和调理身子用,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知晚说完,桓娇就带她去开药方,知晚写完后递给她道,「我会医术的事希望府上能保密。」 桓娇笑着应下,「你放心,桓府不会泄露一声,还有我能叫你一声知晚姐姐吗?你是我见过最直率,说话最不拐弯抹角的大家闺秀了,跟你说话很有趣。」虽然有时候直率的叫人无语,不过平素很少说话的大哥今儿一天多了很多的表情,桓娇觉得没早些认识她,很惋惜。 知晚有些汗颜,我说话是直率,可我也撒谎了,不过那些谎言与他们没什么伤害和损失,所以知晚并不愧疚,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知晚起身时,桓夫人和元夫人进来了,两人心照不宜,当不知道知晚的要求,怕她脸皮薄,知晚瞅着朝她伸胳膊的思儿,朝元夫人行了行礼道,「元夫人,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元夫人点点头,她与桓夫人是闺中好友,四姑娘没准儿就是桓府未来的儿媳妇,她总是要给桓夫人三分脸面的,便笑道,「但说无妨。」 知晚感激一笑,「思儿白天很乖。晚上爱哭,我不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夫人看养,只是我有义务照顾好她,我能把之前照顾思儿的奶娘送到府上去吗?」 元夫人还以为知晚会提什么要求。原来是这个,笑着答应了,感激的知晚福身行礼道谢,只要春香或是钱嫂照顾孩子,就是住客栈,她也能安心三分。 桓娇送知晚出门,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二门处的时候,迎面走进来个中年男子,直愣愣的看着她。又唤了一声,「晚妹。」 知晚嘴角轻抽,已经连续两次认错她了,「这位大叔,我们在驿站见过面的。你忘记了?」 桓娇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桓元良,「堂叔?」 桓元良脸色尴尬的红了,不好意思道歉,迈步就走了,知晚回头看着他,挠着额头看着桓娇,「你堂叔眼睛没事吧?错认了我两回了。」 桓娇满脸窘红。尤其是堂叔那声晚妹,她方才吓一跳,没想到是认错了人,桓娇尴尬道,「没听说堂叔有眼疾啊,我堂叔一直一本正经的。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我爹也是,没想到他方才会这么失态,忽然间,我好像不怕他了。」 知晚笑笑。只是心里觉得纳闷,被一个人错认两回,这感觉很奇怪,尤其是晚妹,要是换个年轻点的,她估计就答应了,毕竟她丢失了以前的记忆,谁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喊她晚妹啊! 听到知晚这么说笑,茯苓很明确的告诉她,没人会喊她晚妹,至少她只听过两回,还是桓元良喊的。 桓娇不当知晚是外人,尤其是她还握着知晚会医术的小秘密,便说了许多关于桓元良的事,当然了,是知晚主动提及的。 走着走着,忽然桓娇道,「我想起来了,我听爹娘说起过,堂叔年轻的时候喜欢过苏府大小姐苏向晚,他喊的晚妹十有八九是她,没想到我堂叔性情那么冷,还是个痴情的人呢。」 这事知晚知道,姚妈妈说起过,对苏向晚,知晚更好奇了,她好奇的是,自己与她长的到底有多像,能被人见一次错认一次。 出了桓府大门,知晚就直奔楚府,在马车上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在楚府门前停下。 知晚上了台阶,说来找楚夫人抱孩子回去,小厮讶异道,「大少爷真是料事如神,他早上出门前还打了招呼,说你会来,叫我们守好门不许你进去,好言好语的请你离开。」 知晚,「……。」 已经第三次被挡在门外了,她忍无可忍了,知晚深呼吸,再深呼吸,茯苓跟在后面,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太气愤了,小少爷又不是楚府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不许姑娘见啊! 知晚正气着呢,两个小厮就行礼了,「见过大少爷。」 知晚回头就见到楚沛,正摇着玉扇,风度翩翩,见到知晚,第一句话就格外的欠揍,「本少爷昨晚做梦梦见你扒越郡王的皮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楚大少爷也想扒他的皮。」 「说的没错,看你剥他的皮,感觉很不错,」楚沛大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你不许我见尘儿,我也很想扒你的皮。」 茯苓已经习惯知晚说话了,可是两个小厮那个诧异,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家少爷虽然比不上越郡王来的纨绔,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这姑娘胆子不小,很大,特别的大! 第二十七章 楚沛很无语,现在孩子在他手里,她懂不懂叫识时务啊,有求于人啊,「你不想见孩子了?」 知晚磨牙轻笑,「不想见,我就不会来了,可越郡王不许,你会让我见吗?」 激将法?楚沛挑眉一笑,这女人不简单,「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我素来吃软不吃硬。」 吃你个大头鬼,这明摆的是要她巴结奉承拍他马屁啊,知晚瞅着楚府,他不松口,她进不去,知晚豁出去了,不就说几句违心的话吗,知晚看着楚沛,「楚大少爷风度翩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知晚连滔滔黄河水都说出来了,楚沛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脸有些抽搐,知晚一咬牙,气道,「再多看你两眼。我会忍不住爱上你的!」 听到知晚这一句,楚沛大笑,「怎么样,我就说我比你有魅力吧。」 知晚回头,就见叶归越坐在马背上,一脸的青黑,双眸冒冷光,看的知晚头皮发麻,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骑马竟然一点都没声音。还是自己拍马屁拍的太投入了没听见? 叶归越想掉头走的,可是看她望着楚沛,他怕她说的会是真的,怒吼道,「孩子在我手里。你应该巴结的是我!」 知晚凌乱了,你一个郡王,想巴结你的人能排几条街,至于说这话吗,再说了,「郡王爷软硬不吃,我不知道怎么巴结你。」 叶归越气笑了。勒住缰绳,笑的妖魅邪肆,恍若罂粟绽放,「你还真了解我,等你什么时候想到如何巴结我了,我自会把两个孩子还给你。」 知晚妙目一瞪。七分怒三分恼,「那两个孩子是我的!」 叶归越冷笑,「敢在爷身上撒尿,别说是他,我就是掐死你。也没能敢说个不字!」 说完,叶归越翻身下马,走到知晚跟前,俯身看着她,「爷等着你来巴结。」 在知晚脸色捏了一下后,叶归越打着玉扇进了楚府,楚沛看着知晚,眸底是灿烂的笑意,「巴结他不是件容易的,我建议你用鞭子。」 知晚迈步跟了进去,她手里要是有鞭子,早抽过去了。 跟在楚沛和叶归越身后进屋,才到屏风处,就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知晚进去就见到一个容妆精致,穿戴奢华的少夫人,怀里抱着的就是她的儿子,尘儿。 知晚有些不解,等给楚夫人请安后,楚夫人介绍,她才知道这是代国公府大少奶奶,芸珠郡主。 知晚蹙拢秀眉,别告诉她,芸珠郡主此行来的目的与她一样,是要尘儿的,果然,楚夫人开口了,「芸珠郡主,这孩子是越郡王交给楚家养着的,我没法做主给你,正好,他也来了,他同意让你带走孩子,我就同意。」 芸珠郡主对越郡王没有好脸色,相王世子是她表哥,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嚎叫着,他却生龙活虎,四处耀武扬威,芸珠郡主不想与他说话,可是孩子在他身上撒尿了,就凭这一点,芸珠郡主就喜欢这个与她夫君与代国公府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孩子,「郡王爷,这是我相公的孩子,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他回去认祖归宗的。」 越郡王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好不惬意,闻言,瞥了芸珠郡主一眼,指着知晚道,「孩子是她从路边捡的,你问她吧,她让你带走,本郡王好说话。」 你好说话,天底下就没难说话的人了,知晚气结,狠狠的剜着叶归越,明知道她不会答应,还故意把祸水引到她身上来,知晚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了,可是芸珠郡主望着她,等着她说话,知晚抿唇道,「代国公府真的确认了孩子的身份是世子的,确信无疑吗?」 知晚没有直面拒绝,芸珠郡主也就没摆脸色,「这你不用管,府上事忙,孩子我就带回去了。」 说完,抱着孩子就起身了,楚夫人起身相送,知晚很无语,什么叫她不用管,她说的虽然委婉,但是很直白的在质疑她好么,竟然无视她,知晚上前一步道,「我救的夫人有二十岁,世子爷的通房应该没这么大吧?」 芸珠郡主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只要代国公府认这个孩子,他就是,她管这孩子是谁生的,不论是谁的,都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个小小侯府庶女,也敢当面反问她,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她都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了,芸珠郡主一生气,胳膊就抱得紧紧的,嘞的尘儿叫疼。 知晚一时心疼,顾不得冲撞芸珠郡主,上去把孩子抢了过来,瞥头恶狠狠的看着叶归越,「别让我讨厌你!」 说完,知晚抱着尘儿便走,芸珠郡主的丫鬟叫人拦下知晚,可惜这里不是荣华公主府,也不是代国公府,没人动,知晚抱着孩子就走了。 叶归越看着知晚的背影,双眸冒火,要不是知道芸珠郡主在这里,他吃饱了撑的跑来,孩子一旦进了代国公府,看她怎么要回来,她以为代国公夫人会傻到不知道这孩子不是世子的,不过就是想利用这孩子给世子一个警醒罢了。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也会如这孩子一样活泼可爱,是代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他再不强硬,代国公府会永远没有长子嫡孙,那边芸珠郡主气的嘴皮直哆嗦,吩咐丫鬟道,「敢抢代国公府嫡孙,胆子不小,给我把孩子抢回来!」 丫鬟福身便要走,叶归越却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芸珠郡主,「郡主就不怕世子的通房半夜三更从小院后花园爬出来找你算账?」 芸珠郡主脸色唰的一下变的苍白,血色尽失,带着恐惧望着叶归越,叶归越打着玉扇,云淡风轻道,「想养便宜儿子,我可以送你十几个无父无母的,别人的孩子,还是少抢为妙。」 说完,叶归越笑着走了,楚沛没想到这么私密的事,越郡王竟然知道,而且还威胁芸珠郡主,如果再听到一句抢孩子的话,明天就会有十几个孤儿会被送到代国公府,那时候,代国公府的脸面还有她的,会丢的一干二净,连渣渣都不剩,越郡王对秦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竟然会为了她去查这些琐事。 楚沛怎么会想到叶归越其实并没有刻意派人去查,也没有严刑逼问谁,只是让暗卫守着芸珠郡主,通房是死是活,没人比她更清楚,暗卫亲耳听到芸珠郡主的贴身丫鬟找了小院人来问,确定通房和孩子死了,就埋在小院后花园里。 芸珠郡主强作镇定,她不怕这事泄密,郡王爷的话,她完全可以说是污蔑,再说了,一个通房而已,她就是真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谁府上没几个通房小妾死的不明不白的? 知晚抱着尘儿出门,茯苓紧紧的跟着,只是才出门,就很不幸的接受了一个很尴尬的现实,她们迷路了,来的时候只顾着追叶归越,忘记了记路,也没想过需要记路,方才出门怕被人追,走的没头没脑的,彻底迷路了,楚府又大,不知道从哪里走好了。 走了半天,也不见个丫鬟来,尘儿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扯着她的衣服,最后憋着嘴哭了起来,他饿了,知晚抱着他哄着。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第二十八章 知晚着急了,怕饿坏了尘儿,好在走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妇人走过来,福身行礼后,知晚才知道她是楚府给尘儿请的奶娘,知晚忙把孩子抱给她,道谢,奶娘笑道,「是郡王爷让奴婢来的,秦姑娘该谢的是他。」 谢他?知晚呲了下鼻子,要不是他太霸权,她爹不会入狱。她不会回京,尘儿不会饿着,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她没怪他已经不错了,还要她道谢? 知晚才哼出来。就感觉到身边有寒气,透过地上的阴影,知晚就知道是谁站在她身后了,知晚就那么站在,装不知道,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是她惹不起的。知晚能忍受,可某郡王的耐性明显不够,「转过身来!」 不得不说,知晚地方选的好,就站在湖畔,除非她转身。不然见不到人,知晚就是不动,可是胳膊忽然被人拽着,知晚转了半圈,直接砸到脑袋了。疼的她直呲牙,瞪着叶归越,「你到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人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利用他,叶归越捏着知晚的下颚,「只听说过河拆桥,你河还没过完,就把桥给拆了!」 知晚用力拽着他的手,气呼呼的,「这条路本来就是郡王爷你逼我走的,我过河拆桥,还不是因为你桥根本过不去!我只想你帮忙说一句,孩子不是代国公府的而已,我没让你把孩子丢给别人!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养!」 「只想我帮忙说一句而已?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你?」叶归越好笑的看着知晚,这女人求人连最基本的姿态都不知道吗? 知晚忽然间鼻子一酸,心抽疼了一下,仰望着天空,让眼泪流回去,但却无法回答他的反问了,的确,他说的对,退婚了,他们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求他帮她,以前就算他做的再不对,从她如愿退婚说清楚一切起,就一笔勾销了,会闹出今日的局面,全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及时离开京都,知晚垂眸一笑,「昨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不会了。」 知晚在笑,可笑的没以前那样活乏,里面夹着淡漠和疏离,叶归越能感觉的出来,心微微一滞,松了夹着她下颚的手,勾唇一笑,「想离京远走高飞,你行,但是你儿子不行!」 知晚气的握紧拳头,「他那么小,不过就是在你身上撒了两泡尿而已,你至于这么没肚量吗?!」 这该死的女人,还敢提这事,叶归越瞪着知晚,「你没忘记你儿子手腕上的紫绳吧,我会允许他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吗?」 知晚蹙眉,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里把无缘大师恨个半死,「紫绳不是没有了吗?」 「昨天,我又见到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他看见了,「尘儿的爹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知晚险些气晕,就因为一根破绳子,竟然要软禁尘儿,「镇南王府权势滔天,你连皇上都不惧怕,会怕一个才两个月大的孩子吗?」 怕吗?叶归越微微一愣,想起昨天那小胳膊朝他伸着,他明明记得他曾在他身上撒过尿,还忍不住抱了他,气急之下,竟然没扔了他,就在他撒尿的时候,他见到了紫绳。 知晚拢眉,他想做皇帝,知晚真替大越朝担心,这样一个人,做事太嚣张,太霸权,一旦当上皇帝,如果是假装的还好,如果是真的,到时候一意孤行,只怕民不聊生,尘儿要是将来做皇帝,难道是推翻他的霸权,又或者刺杀他,取而代之?知晚心提了起来,任何一个觊觎帝位的人都不会允许任何的威胁,会把他掐死在摇篮里,当日冷风看到紫绳不就想杀了尘儿。 「我保证不会让尘儿威胁到你,」知晚抿唇道,只是底气很不足,儿大不由娘啊! 「我发誓!」知晚无奈之下,举三根手指道,他要再不相信,她也没办法了。 叶归越压根没理会知晚,迈步就朝凉亭走去,半路上,冷训忽然闪出来,看了知晚一眼道,「爷,属下查过了,四姑娘没有与太子接触过,与其他皇子似乎也不认识。她最近两年只出门了七回,前六次没什么奇怪之处,只有在卧佛寺的时候,被狗追过。」 被狗追?叶归越嘴角抽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满脸黑线的知晚,知晚很无语,「我就被狗追过怎么了?!」 「看来你很讨狗的喜欢,」玉扇轻摇,叶归越的唇边笑意却好似焰火,肆意的燃烧着,灼热出一抹风流姿态。 你才讨狗的喜欢,知晚气结。 奶娘喂好奶,抱着尘儿站起来,知晚忙推开叶归越朝凉亭走去。要抱尘儿回卧佛寺,只是奶娘原是要把尘儿给知晚的,可是忽然又抱紧了,侧了身子快步走远。 知晚回头看着叶归越,脸色冰冷的。他不是说笑的,他真的会软禁尘儿,「你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软禁了!」 「我怕你教坏他!」 「你!」 知晚又气又无力,在他面前,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让尘儿就这样离开她,她绝对做不到。知晚咬着唇瓣,就那么倔强的看着着叶归越。 叶归墨同样看着知晚,知晚一双晶亮的水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灰,水雾蒙蒙的,好似能吸引人的魂魄一般。里面有晶莹露珠,清风一吹,似乎就会滴落下来,从来不知道心软的他,再次心软了。手不由自主的拂上知晚的脸颊,知晚想躲开的,可是那温暖的手拂过脸颊,像是火一样炙热了起来,只听他道,「我不是软硬不吃,今天我吃软的。」 这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传了来,是冷风的,他在树上待了半天了,真是服了他家郡王爷了,明明忍不住想见秦姑娘,好吧,忍了一晚上,终于寻到好机会来了,却偏偏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还差点气哭了秦姑娘,甚至还吃起了楚大少爷的醋,醋味之大,他待树上都闻见了,这么好的情境下,说些甜言蜜语不行啊,非得这么毁气氛,不过爷要禁足秦姑娘的孩子,就是爷说几箩筐的甜言,貌似也不行吧? 正神游鄙夷中,忽然觉得背脊一凉,冷风浑身一哆嗦,努力补救道,「秦姑娘,爷肯定不会放了尘儿小少爷的,你说两句软话,爷没准儿答应让你时不时见……。」 话到一半,冷风就纵身一跃消失了,他一走,他站着的大树枝就断了,知晚却怒道,「你赔我玉簪!」 叶归越瞅着大树叉上的白玉簪,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那么丑的玉簪,你戴着难看。」 知晚心口直起伏,「再丑那也是我的!」 叶归越纵身一跃,就把嵌入树里的白玉簪拔了出来,才落地,白玉簪就碎成七八节了,叶归越望着知晚,「震碎了。」 「我不管,这只是我最喜欢的玉簪,没有之一,你要赔我个一模一样的,连上面的花纹也必须一样!」知晚妙目含怒。 叶归越见知晚反应激烈,还真以为是她最喜欢的了,打了个手势,暗处就出现一个暗卫,捡起地上的白玉簪,为难的看着他,「爷,玉石的纹路是固定的,想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可能。」 叶归越有种做错事的无措感,「没办法赔你了。」 第二十九章 知晚粉拳握紧,蹲下就哭,那叫一个伤心,仿佛叶归越断的不是她的玉簪,是她的胳膊似的,听得叶归越头大,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尤其还是假哭,哭不出来就算了,用的着那么狠的掐自己吗,爷又没瞎,「别哭了,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知晚抽着鼻子,抬头看着他,「是你说的。」 「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你把尘儿还我。」 某郡王爷脸色变了,他就知道她努力哭半天还是为了要回孩子,「他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 这不是废话吗,尘儿是她儿子,他不重要谁重要,「你说过我想怎么样你都答应我的。」 叶归越眸光紧紧的锁着知晚,仿佛想从知晚脸上看出来点什么,「我会派两个暗卫守住小院。」 知晚心里暗气,他还是不放心尘儿,他就不嫌担心的太早了吗,尘儿才两个月大啊,等他将来有实力夺皇位,至少也要十八岁吧?古来帝王多疑,他还不是帝王,就这么疑心了! 知晚迈步去找奶娘,茯苓也自由了,从叶归越出现起,暗卫就点了茯苓的哑穴,可怜茯苓一肚子火气,都不知道骂谁好。 叶归越望着碧波嶙峋的湖面,清风吹过,衣袂翻飞,冷风远远的站着,四十五度望天,爷的果断决绝消失了吗?要不直接抢了养着,要么放手不好吗? 再多几次纠葛,会惊动王爷的,冷风觉得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他一声了,便走了过去,「爷,属下今天早上听王爷叮嘱王妃,务必给你挑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郡王妃,不用你迎亲了,直接抬回府,没准儿哪一天,府里就多了位郡王妃,还有宋府今儿送纳彩礼去定远侯府了……。」 知晚从奶娘怀里接过尘儿,尘儿还熟睡着,知晚去跟楚夫人告辞,楚夫人笑道,「若是找不到尘儿的家人,不妨我就收养了他,这孩子,我实在喜欢。」 知晚有些汗颜,轻笑着点点头,便带着茯苓出去了,楚欢亲自送她出府,知晚顺道去了趟定南伯府,元夫人看到尘儿,也就信了知晚,把思儿还她了。 出了定南伯府,知晚就大松了一口气,她不信京都还有人跟代国公府一样丢了通房和孩子的,现在侯府也知道她收养了两个孩子,以后跟两个孩子一起,倒不用太顾忌了,勉强也算是喜事一件了。 知晚没有回定远侯府,看钱氏昨天的态度,知晚就知道她怕得罪代国公府,肯定会派人盯着她的,有叶归越的威胁,代国公府不敢再要孩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定远侯府说清楚,钱氏没有了巴结代国公府的依仗,这两个孩子她是留着还是送人,她不会关心。 看着知晚抱着两个进院子,姚妈妈整个人都轻松了,接过尘儿,抱着她跟在知晚身后进屋,见知晚揉肩膀,心疼的吩咐白芍给知晚捏肩膀,知晚拒绝了,「一整天没吃饭了,饿死了,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白芍忙转身去厨房端了糕点来,知晚吃着糕点,姚妈妈把睡着的尘儿放摇摇床内,外面有小和尚进来道,「皇后三天后会来卧佛寺进香,主持让小僧来问问,施主能否回府住几日?」 知晚嘴里还吃着糕点呢,咽下去才道,「非得回去吗?」 小和尚摇头,「那倒不是,只是静香院会空出来给皇后落脚,施主要住,只能住后面的小禅房了。」 姚妈妈望着知晚,觉得没有回去的必要,直接离京不就成了,姚妈妈不知道事情起了变化,叶归越不许尘儿离京,她又怎么能离开,如果不能离开,那与宋家的亲事必须尽早退掉,「那我后天回去,有劳了。」 小和尚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姚妈妈忍不住问,「从卧佛寺走比从侯府走容易的多。」 知晚嘴角划过一抹难看的笑,憋屈道,「被无缘大师害惨了,越郡王知道尘儿手腕上有紫绳,不许他离京,小院里就有两名暗卫守着,我们根本逃不掉。」 姚妈妈脸色沉了,「可是一直留在京都,侯府迟早会把你嫁人,这回选的是宋二少爷,下回还不知道挑中什么歪瓜裂枣。」 姚妈妈最怕的就是知晚嫁给那些花丛高手,像宋二少爷,知晚不是清白之躯根本满不过他,除非是遇上那些雏鸟,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姚妈妈知道不可能,谁家少爷长大身边没两个通房,只要经过人事就知道,姚妈妈一想到这些,就脑袋胀大,除了换个地方以寡妇的身份重新寻觅夫君外,除非嫁给京都唯一知情的男子,越郡王! 知晚吃了两块糕点,小桃就扶着谢宁姝进来了。有小和尚通知她,自然也会通知谢宁姝,谢宁姝不想回忠义侯府,她担心知晚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她的脸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办好,知晚宽慰她道,「治你脸最重要的是药膏,我配的分量很足,到时候把你脸上的纱布解了,用清水洗过后,照着我上次的再涂上,就可以了,这些小桃就会。你大可放心。」 小桃连连点头,上回她记的很用心,怎么裹纱布她都记着,谢宁姝这才放心,又拉着知晚说了好些话。见知晚乏了,就回去了。 吃过晚饭后,知晚哄睡了两个孩子,也早早的睡下了。 早上醒来时,知晚打着哈欠,伸着胳膊,拍着脸颊。怎么会做梦,还梦到他,太奇怪了,尤其梦里被欺负的那个还是她! 外面白芍端着铜盆进来,笑道,「姑娘这就起了吗?」 知晚掀了被子下床。白芍给知晚拿衣服,忽然瞅到枕头旁有个锦盒,她记得昨儿睡觉前是没有的啊,忙指给知晚瞧,「什么时候多了个锦盒?」 知晚眉头微蹙。走过去拿起锦盒,锦盒很精致,上面还镶嵌着宝石,光是个锦盒就叫人爱不释手了,知晚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一看,知晚微微一愣,里面竟是一支白玉簪,玉质晶莹剔透,远非她今日碎的那支可比,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这支绝对要漂亮精致的多。 白芍望着知晚手上的玉簪,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她记得姑娘有支玉簪,但与这个好像不一样,尤其是这样的锦盒,即便是太太,也不会用吧,太奢侈了,见知晚看着白玉簪,脸颊慢慢红透,白芍指着锦盒道,「姑娘,锦盒里还有张纸条。」 知晚忙拿起纸条,才瞄了一眼,白皙脸颊上的胭脂色散去,换上一抹怒气,她还以为昨晚是做梦,没想到是真的! 只见纸条上写着:睡的跟死猪一样,把你扛到屋顶都不知道醒,爷手下留情又给你扔回床上了。 知晚又羞又恼,她还当是做梦,站在屋顶上很冷,直个往他怀里钻,什么都没想,该睡就睡,现在却告诉她,她睡的很沉,他想做什么做什么,知晚心惊,她就算睡的沉,还不至于沉到这境地,知晚忙朝桌子走去,打开香炉,轻嗅了嗅,是安神香! 外面,姚妈妈进来,瞧见知晚再看香炉,便道,「是奴婢点了安神香,昨夜姑娘翻来覆去半夜也不睡,我把孩子抱走,就顺带点了安神香。」 第三十章 姚妈妈是为了她好,她也不知道叶归越半夜会来,知晚不会苛责她,姚妈妈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反而宽慰知晚,让她把心放宽,只要亲事能拖到侯爷回来,就不成问题了,又说及桓孜,姚妈妈的意思是让知晚不妨认真考虑下,真的嫁给桓少爷,有救命之恩在,就算他发现了什么,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听得知晚额头一抽一抽的。 她只是想借桓府做下保护伞,没想过嫁给人家好么,茯苓怎么什么都跟她娘说,知晚头疼。 吃过早饭后,知晚继续抄女戒,一上午都很平静,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知晚想这应该与尘儿在越郡王身上撒尿有关,越郡王这么丢脸的事应该是没人敢往外传。 吃过午饭后,两个孩子睡着了,知晚迈步出院子,打算在四周闲逛会儿,白芍和茯苓跟在知晚身后,见知晚走僻静的小道,有些不解,不是去逛闹市么? 没敢打扰知晚,就静静的跟着,别说,这一块儿的风景格外的清幽,但不至于清净到吓人,卧佛寺旁,什么阴晦的东西都吓跑了。 知晚没想到这条小道尽头,会是一条小瀑布,瀑布旁还有一座小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隐居在这里,知晚好奇的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知晚唤了两声后,就迈步上了台阶,透过敞开的窗户,知晚没见到屋子里有人,但是屋内的雅致让知晚惊叹,一阵清风吹过,案桌上摆着的书,迅速的翻过,让知晚想到两句诗: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还有琴架上摆着的琴,泛着隐隐光泽,通体晶莹。是白玉琴。 这个小院的主人绝对非同寻常,知晚忍不住推门进去,走到琴架旁,茯苓就惋惜道。「琴弦断了。」 知晚也觉得可惜了,琴弦断了,竟然没修好,不然趁着没人,真想试试手感,知晚又看一旁的小榻,上面摆着棋盘,前世大学三个室友中有个棋霸,酷爱下棋,找男朋友首要条件。就是能下赢她,五局三胜,人长的漂亮,若是那一段时间,哪个男生抱着棋谱钻研。不用怀疑,肯定是迷上她了。 就连她们这些室友,找她帮忙,一句话,下赢她,十局里赢一回! 四年时间,她们四个从来没赢过。但是毕业那天,她们三个合起来连杀她十局,不知道她现在知不知道陪她下棋的不是她们,而是电脑,她走的每一步,正是她们在电脑上走的棋路。 输的多了。对棋也有了些了解,两军对峙,旗鼓相当,寸步不让是死棋,不如退一步韬光养晦。 知晚拿起一粒白子。搁在棋盘上,茯苓和白芍望着知晚,不懂棋盘上那么多的棋子,她怎么就知道是轮到白棋下呢? 知晚下完就转了身,继续打量屋子,屋子另外一边,是个床榻,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不见一丝的脏乱,知晚怀疑住在这里的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床边的小几上有一把墨玉扇告诉她,这里住的是个男子。 转了一圈,知晚就出去了,她怕多再看两眼,会忍不住坐下,不走了。 知晚出了小院,走到瀑布旁,从一块大石头挪到另外一块大石头上,茯苓和白芍两个蹲着用手捧鱼,偶尔抓到一条小鱼,乐的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知晚见水里有不少的鱼,想着是不是弄根鱼竿来,钓鱼好,眼睛盯着一条鱼,想试试,忽然眼睛一亮,水里有东西,好像是紫色的吊坠。 知晚拎起裙摆,走到最近的石块上,掳起云袖,伸手去抓,可是胳膊不够长,知晚又往前挪了一步,绣鞋有些湿了。 茯苓和白芍以为知晚跟她们一样在抓鱼,没在意,想着这鱼抓了回去给小少爷和小小姐玩,就让白芍捧着,她去找大树叶来装水。 知晚还在扑腾,忽然觉得有暗影投射过来,知晚稍一愣神,重心一个不稳,就滑了下去,不过人没栽水里去,胳膊被人拽着呢。 叶归越黑着一张脸把知晚拽起来,瞪着她道,「你怎么玩到这里来了?」 「不能来吗?」知晚没好气的反问,碰到他就倒霉,昨晚扛她上屋顶的事,她看在白玉簪的面子不追究了,他又跑来吓唬她! 「不能。」 「……凭什么?!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知晚牙齿咯吱响。 叶归越轻笑一声,望着小院道,「这里是当今皇上跟随无缘大师授学的地方。」 知晚,「……。」 皇上的地方,幸好没护卫守着,没准儿会把她给当场格杀了,知晚暗自庆幸,可是下一秒,知晚就瞪眼了,只听某郡王道,「不过三年前着火了,我又重建了小院。」 「……也就是说现在小院是你的?!」 「房子是我的,地是皇上的。」 知晚无语,这分的还真是很清楚,知晚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叶归越,「三年前那火不会是你放的吧?」 「我是喜欢放火的人吗?」叶归越瞪着知晚,什么坏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不是你吗?那还有谁有胆量敢放皇上的火?」 「太子。」 不过他是亲眼见太子放火的,他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里,见小院空着也是浪费,就去找皇上要,当时皇上答应给他了,偏偏太子跑出来要抢,他手里的东西,太子能抢到?抢不到,太子就派人纵火,那一回,皇上差点废了太子,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地被皇上收回去了。 知晚很无语,比起废太子,他收回去个地只能算是芝麻大点的事了好么,只听过臣子巴结皇储的,没见过臣子跟皇子斗,差点把他拉下马的,知晚望着叶归越,「不知道其余皇子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帮他们?」 叶归越脸慢慢黑下来,这死女人,当谁都跟她一样爱钱。要钱不要命呢,知晚撅撅嘴,觉得自己白痴了,他有免死金牌在手。缺钱了找个世家大族打劫,犯不着得罪太子,知晚想以他得罪人的来头,他将来要是不权倾天下,让坐在皇位上的人忌惮的不敢吭声,不然他的下场肯定很凄惨。 叶归越转身走远,知晚瞅着鞋子,有一只已经全湿透了,知晚回头望着水里的吊坠,一咬牙。迈步就下了水,叶归越回头时,知晚已经把吊坠捡了起来,这才发现,不是吊坠。而是抹额。 紫玉兰花抹额,很漂亮,正好可以跟她的两支紫玉兰花簪子一起戴,知晚高兴之余又有些疑虑,这里之前是皇上的地盘,现在是他的,那这紫玉抹额会是哪个姑娘丢的呢。难道在水里浸泡了很多年了,这是不是无主的东西啊,没人回来找吧?知晚想着,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知晚的紫玉抹额抢了过去。 知晚气呼呼的从水里起来,瞪着他。却发现他拿着紫玉抹额的手紧紧的握着,脸色也冷的骇人,知晚想讨回紫玉抹额的心瞬间熄灭了,明摆着是他的啊!就算不是他的,他也知道是谁的。 叶归越转身便走。那边冷风闪出来,一把接过叶归越扔给他的紫玉抹额,「去查,这紫玉抹额是谁雕刻的,又是谁佩戴的!」 冷风捧着紫玉抹额,差点没哭出来,总算是找到了,爷一气之下扔了,后来再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差点没掘地三尺,没想到会在水里,当时爷到底气成了什么模样,竟然从屋内扔到水里来了,仅凭一副背影画是海底捞针,有了这紫玉抹额,她逃不掉了! 第三十一章 白芍丢了手里的鱼跑到知晚身侧站着,很想上去看看冷风手里的紫玉抹额长什么样子,她记得姑娘那日来卧佛寺祈福,戴的就是紫玉抹额,可是回去的时候却丢了,她们都说是姑娘被狗追的时候乱了发髻才丢的,只是方才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不确定是不是姑娘的,只是郡王爷怎么会这么生气? 知晚穿着湿鞋,脚上难受,白芍担心她的身子,知晚便回了小院。 看着知晚湿漉漉的进来,姚妈妈还以为知晚怎么着了,把丫鬟一顿训了,尤其是茯苓,她没找到大树叶,跑回来拿铜盆,茯苓被训的头低低的,姚妈妈呵斥道,「还傻站在这里,还不赶紧去准备热水给姑娘沐浴更衣。」 知晚摆手道,「我不冷,换身衣服就可以了。」 换好衣裳后,姚妈妈又端了一碗姜汤来,要知晚喝下去,知晚拗不过她的好意,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吃过午饭后,知晚便在屋子里画图纸,桓孜的病不是施针就能治好的,他的脑袋被木棍敲过积有淤血,淤血压破了神经才导致双腿无力站不起来,只要把脑袋里的淤血消除掉,站起来不是难事,在赵家,伍承说的时候,知晚就断定了,只是淤血要是在颅内的话,她就算医术再高,也救人乏术,不过好在他的淤血就在表面进去一点点,知晚有七成把握。 知晚把图纸画好,交给白芍,让她去找人订做。 一个多时辰后,白芍回来了,把图纸递给知晚,摇头道,「奴婢跑了四五个能制绣花针的铺子,都说姑娘你要的针他们做不了。」 白芍不识字,看图时觉得很简单,不就一个铁块中间掏空,简单的很,哪知道匠工告诉她,图纸上画的不是铁块,是绣花针,白芍那个尴尬啊,觉得姑娘要求的有些难为人了,那么小的针还要把里面掏空,这太难了,可是知晚的吩咐,她不得不照办,跑了几个大的铺子,可惜答复都一样。 知晚很无奈,不就是个输血用针,前世很寻常的一个东西,到这里都弄不到,没有这个,叫她怎么给桓孜治病? 知晚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白芍望着她道,「姑娘,匠铺掌柜的让奴婢拿图纸进宫,说宫里的匠坊有很多的能工巧匠,没准儿能有人办到。」 知晚眉头依然蹙拢,宫里的匠坊,她进不去啊,知晚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让茯苓把图纸送桓府去,让桓夫人想办法。 第二天,知晚还在吃早饭,姚妈妈就把包袱收拾好了,能带走的都带上了,她们都明白,这回回去,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 知晚出屋子的时候,谢宁姝来相送,想哭却忍的辛苦,最后道,「我不哭,等我脸好了,我就回忠义侯府,到时候我再去找你玩。」 知晚笑着点头,谢宁姝脸上裹着纱布,不好送知晚上马车,就送到姻缘树下。 从卧佛寺下来很快,此时天色尚早,来进香的人不多,到大路上时,春香和钱嫂就带着尘儿和思儿回小院住了,知晚则回侯府。 坐在马车上,知晚掀了车帘看着街道,忽然马车一晃荡,知晚往前一踉跄,车夫忙说对不住,而后道,「前面怕是出了什么事,把路给堵上了。」 白芍掀了车门帘,就见前面有辆马车停着,对知晚道,「要不,绕一条路吧?」 车夫下去瞅了瞅,回来道,「后面也堵了好几辆马车。」 知晚没辄,只好在马车上等着,可是等了半天,实在等不急了,就下了马车,往前走了十几步,就见到有很多人围着,知晚还见到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站在二楼,哭的是声泪俱下。 知晚问一旁的妇人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妇人瞅着知晚,笑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前几日京都出了件大事,越郡王和相王世子因为一朵牡丹花打了起来,把春风楼给拆了,老鸨伤心要跳楼呢。」 妇人说着,一旁另外一个青衣妇人便呲笑道,「得了吧,从春风楼被砸起,她就在楼上哭,说要跳楼,这都几天了,也不见她跳下来,我听说,她这是反抗越郡王呢。」 前一个妇人摇头道,「就是借她三五个胆子,她也没胆子反抗越郡王啊,不过我倒是听说,牡丹乃百花之首,皇后也爱戴,现在却戴在青楼女子头上,亵渎了皇后,春风楼会不会被查封还不一定呢。」 一旁的清瘦男子笑道,「老鸨跳楼是假,想卖了春风楼是真,只是这楼是因为越郡王被砸的,大家都怀疑他是看中了春风楼的地段,想据为己有,才借着花魁戴牡丹找茬的,春风楼背后的老板惹不起越郡王,但要他咽下这口气,哪怕是我也不会甘心的。就想闹上一闹,看有没有谁有那个胆量跟越郡王作对,把春风楼给买了。」 知晚瞅着春风楼的地段,处在闹街。四周是酒楼,绸缎铺子,不是那种青楼一条街,知晚心动了,只是这地方要是能买下,少说也要两万两吧? 知晚正估算着,那边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我不怕死,我出二两!」 知晚,「……。」 楼上老鸨听到二两。没差点气抽过去,还没等她开骂呢,就有人劝道了,「王二麻子,二两银子够你去青楼玩一宿了。你要真买了,没准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你果真不怕死?」 王二麻子脖子一缩,改口道,「二两贵了,两个铜板我就要了!」 老鸨气的嘴皮直哆嗦,两个铜板。春风楼里什么东西两个铜板能买到,岂不是白送给他了?! 楼下,有人调笑道,「春三娘啊,春风楼在京都也开的有三年了,你看哪个得罪越郡王的有过好下场。最好的下场就是咱大越第一村姑了,砸晕了他,还得了皇上的赏赐,不过听说最近她失踪了,我瞧十有八九也死在越郡王的手里了。有人要,你就赶紧脱手吧。」 很快的,就来了一群官兵,嘞令瞧热闹的人群散去,知晚也回马车上坐好,心思呼啦啦的转着,尘儿被禁足,离不开京都,她应该也不会走,要在京都立足,权势必不可少,既然春风楼急着脱手,不如买下?至于越郡王那里,知晚想他还不至于会从她手里抢。 可是买下春风楼,这生意由谁去谈呢,进了侯府,想出来肯定不容易,知晚犯愁了。 马车往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知晚见到了容景轩,忽然想起来,容府还欠她万两银子的诊费,万两银子买下残破不堪的春风楼应该足够了。 知晚叫车夫把马车停到一旁,拿出笔墨,写了封简单的信。 醉风楼,容景轩推门进去。 屋内,元皓和楚沛正在对饮,见他进来,笑问,「诊金送出去了?」 容景轩摇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沛给他倒酒,笑道,「你就别急了,越郡王不也在找她吗,为了个村姑,连明珠郡主都不娶了,只是这回怎么没见他画像寻人?我对那村姑很好奇。」 元皓轻挑俊美,「怎么楚兄对那村姑也好奇了,前些时候,楚夫人叫你娶她,你可是几天不回府,现在后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楚沛脸颊微红,瞪了元皓一眼,「我只是好奇而已!」 第三十二章 容景轩才坐下,门就被人扣响,小二进来行礼道,「门外有个小孩送来一份信,说是个姑娘让他送来的。」 楚沛和元皓两个用一种怪异揶揄的眼神瞅着容景轩,打趣道,「不知道是谁家姑娘钟情与容大少爷你啊,你的寒症一好,桃花朵朵开啊!」 容景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摆手让小二走,信也不看了,免得被群损友笑话,哪知道小二拿着信,纠结道,「送信的小孩还说,欠了钱要还。」 楚沛和元皓两个先是一愣,随即笑的前俯后仰,还以为是送情书,没想到是讨债的,「容兄,你欠钱不还,就是你的不对了!」 容景轩的脸一阵红一阵紫,他怎么不记得有欠人钱不还过,还是个姑娘,容景轩接了信,元皓和楚沛两个凑过来看,只见信上写着:麻烦楚大少爷用一万两银子帮我买下春风楼。 楚沛和元皓都知道容景轩欠第一村姑一万两银子,这纸条肯定就是她的了,想不到容兄找她找不到,她的纸条却先送上门来了,而且这字写得娟秀有力,这还是村姑吗? 元皓笑道,「第一村姑果真别具一格,她要买春风楼,莫不是想开青楼吧?」 楚沛坐下笑道,「这就难办了,越郡王似乎也在找她,她却要买春风楼,这不是从虎口抢食吗?」 「不过第一村姑要买春风楼,五千两银子足矣,」元皓饮酒道。 楚沛倒酒道,「我们三个去,估计三千两就能买下。」 三人在醉风楼饮酒畅笑时,知晚已经回到定远侯府了,守门的小厮见她下面,眼睛都瞪圆了,知晚眉头微蹙。这表情似乎不大希望她回来? 茯苓塞了五钱银子过去,小厮这才道,「皇后明天去卧佛寺祈福,府里几位姑娘打算明儿去找四姑娘你……。」 姚妈妈听得直抚额头。府里几位姑娘是想借着去找四姑娘的机会去见皇后呢,姑娘这会儿回来,肯定是犯众怒了。 可不是,等知晚去松香院请安时,秦知姝和秦知妩看知晚的眼睛都带着冰块,尤其是秦知妩手里的绣帕都差点撕碎,瞪着知晚道,「你今天回来,都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吗?!你不是要替老太太抄千篇佛经祈福祝寿吗,你现在跑回来做什么!」 知晚无语。我就算抄佛经祈福,换个地方,不少一篇也还是可以的吧,知晚装傻道,「皇后明天去卧佛寺祈福。要在静香院落脚,怕冲撞了皇后,就让我们先回来住两天再去,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知晚一副你们消息是不是太落后,连皇后去卧佛寺祈福闲杂人等要避避的消息都不知道,秦知妩和秦知姝气的脸都白了。这么大的消息她们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两日,她们熬夜抄了百篇佛经出来,打算明天送去,没想到她却跑回来了。她们还有什么借口去?! 她们就没见到过像她这样讨人厌的人,不打声招呼出府,害的府里上下跟着担忧,不吭一声就跑回来,害她们白辛苦了三天三夜。秦知妩想到自己困的眼皮直打架,还打着哈欠抄佛经,就一肚子火气,恨不得用眼神凌迟了知晚。 知晚心里也不虞,她是主动去卧佛寺抄佛经祈福的,不是被罚去的,还有回来的自由吧,难道为了她们有机会巴结皇后,她就得在那里呆着?怎么不见她们派人去通知一声,现在她回来了,她们却责怪她,知晚会白白担下吗?知晚上前一步,福身道,「知晚不知道不可以回来,这就回卧佛寺继续抄佛经。」 知晚转身便走,走了没一步,又回头提醒秦知姝道,「五妹妹明儿寻我去静香院后的小院,如果寻不到我,我应该就在客栈里住着。」 秦知姝脸火辣辣的,嗔怪道,「四姐姐说的哪里话,明儿皇后去卧佛寺进香,我们去做什么,没得打扰了皇后,惹的她不快。」 钱氏看知晚的眼神很阴,端起茶盏轻啜,老太太呵斥道,「堂堂侯府千金跑去住客栈成何体统!」 知晚委屈的回过身子道,「静香院空出来给皇后歇脚,里面住的人全搬后院住了,我这会儿去不一定有住处,不住客栈,我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那样就真的有体统了,知晚心想,老太太脸色微青,兰姨娘瞅了老太太一眼,很有眼神的把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四姑娘回来了,那两个孩子呢?」 知晚小心的看了钱氏一眼,才回道,「两个孩子虽然是我救的,我怕带回来给外人说闲话,就给他们找了奶娘,奶娘带他们住,等找到两个孩子的爹了,就把他们送走。」 兰姨娘笑说知晚想的周到,秦知雪就上前揽着知晚一条胳膊,眨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前几日不是说是代国公府上的小少爷吗?怎么又不是了,听说那两个孩子跟越郡王有些关系呢。」 那日代国公府派人来时,她就在松香院,没想到越郡王会威胁芸珠郡主,说她要是强行认这两个孩子,他会送十几个孩子去,他怎么就断定这孩子不是代国公府的,她们都怀疑越郡王认识两个孩子的爹,尤其是对知晚的态度让人很疑心,要说越郡王对知晚有想法吧,可他不至于为了退亲,宁愿不要十面免死金牌吧? 知晚很头疼,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这两个孩子跟越郡王有毛关系,充其量就是尘儿很不给面子的往他身上撒了两泡尿,知晚是绝对不会说紫绳的事的,眼睛眨合间,知晚决定抹黑某郡王,知晚眼睛在屋子里瞄了一圈,小声道,「听说童子尿能治病。」 秦知雪啊的一声,满目不可置信,知晚虽然只说了几个字,但是大家都听懂了,尘儿在越郡王身上撒尿,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他没追究原本就匪夷所思,没想到他还有病呢,阴错阳差之下被那一泡尿给治好了,他要再追究,就是知恩不报了,不得不说,那孩子命真大,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越郡王到底得了什么病。 事情牵扯上越郡王,两个孩子有他罩着,再加上与定远侯府没有丝毫关系,根本没人放在心上,反倒是知晚请奶娘让钱氏沉了脸,侯府内院的事全部由她管理,她给过知晚多少钱,她心里有数,绝对不够她请奶娘的,侯爷的心到底偏到什么地方去了,竟然私底下给她银钱,是怕她委屈了他宝贝女儿吗,钱氏怀疑知晚逃婚根本就是他设计的,不然凭她们主仆几个能逃的出侯府? 不单是钱氏,屋子里其余人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秦知姝,手里的绣帕攒的紧紧的,眸底蹦发出一股慎人的恨意,她从小就知道爹偏疼四姐姐,没想到为了不让四姐姐嫁给越郡王,他就帮着她逃婚,他知不知道,他帮了四姐姐,倒霉的就是她,她就该是那个被牺牲的吗?! 从小到大,爹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四姐姐,连大姐姐和六妹妹都排在后面,之后才轮到她,凭什么一母所生,爹就格外的疼她一些,就因为她被春姨娘养过?秦知姝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恨过知晚,要是没有知晚,爹所有的疼爱全是她一个人的! 第三十三章 秦知姝瞥头看了钱氏一眼,又看了眼秦知妩,嘴角缓缓勾起,就算再得爹的宠爱又如何,她的亲事定下了,就算爹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她要嫁给宋二少爷的命,将来有她好受的。 知晚站在那里,有些茫然,不懂这群人脸色怎么忽然就变了,就听钱氏冷笑道,「侯爷真是宠四姑娘宠的没边了,难怪能逃婚在外一年不想回来,手里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还不用与我禀告,要不是镇南王逼的紧,侯爷没辄,只怕会让她一直在外面住着吧,指不定还会给她说门好亲事,老太太,你给四姑娘定下宋二少爷,回头老爷回来了,指不定还会闹多大的动静。」 老太太的脸色唰的一脸阴沉了,拍着桌子,冷笑道,「亲事是我定的,我倒是要看他是不是只要女儿,不要我这个娘了!为了这么个不孝女,连大狱都下了,是不是等到送他去断头台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她是侯府的祸害!」 屋子里所有人都望着知晚,等着她下跪求赵氏,知晚攒紧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她这个孙女在她心里是祸害,知晚抬头看着老太太,「知晚愚钝,不明白,我到底祸害了谁?」 知晚这算是公然顶撞了,赵氏的脸阴沉沉的,就跟撒了寒霜一样,把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扔,「混账东西,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知晚挺直了腰板看着她,反问道,「我逃婚了有错,我挨了骂,也受了罚,你们还想我怎么样,以死谢罪吗?我倒是想问一句,这门亲事原本就是我的吗?原本是六妹妹的亲事落到了我头上,谁可怜过我一声?越郡王权势容貌,在京都首屈一指,以侯府的身份地位是高攀了,六妹妹为何不愿意嫁,她逃了,我就不能逃?你们问过我为什么逃婚吗?你们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后悔逃婚了!与其日日见到你们,听到的都是指责,还不如当日一起死了算了!」 知晚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丫鬟婆子听后,都觉得知晚说的有理,是啊,亲事原本就是六姑娘的,要说逃,第一个就该是她,她凭什么指责四姑娘做的不对?府里其余人可以,就她和太太不该,不过四姑娘为何要逃婚? 三姑娘秦知柔忍不住开口问,「四姐姐为何要逃婚?」 知晚眼睛望着秦知妩和秦知姝,冷笑道,「你们该庆幸我没有嫁给越郡王。不然首先死的就是你们,你们应该没忘记当日在卧佛寺,互相算计,最后算计到我头上的的事吧?」 秦知妩和秦知姝两个脸色大变。就连钱氏的脸色都白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挥手,让屋子里丫鬟婆子走了个干净,赵氏蹙拢眉头,望着知晚,「当日在卧佛寺除了被狗追外,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知晚委屈的擦拭眼泪,看着秦知姝,秦知姝抿唇道。「当日在卧佛寺,六妹妹往我茶水里下了药,我不知道就给了四姐姐喝,没想到是春药。」 秦知姝一句话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还把所有过错推到秦知妩身上。秦知妩气的直咬牙,「你会不知道,你明摆的就是故意……!」 钱氏早知道这事,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心里骂秦知妩蠢,不管怎么样,这事就不能认,忙打岔。一副挂忧知晚的模样,「你如何了,莫不是?」 知晚红着眼眶,哽咽道,「我中了春药之后,头就晕晕的。丫鬟扶我下去歇着,突然跑出来个男子,就要非礼我,幸好我命大,越到了越郡王。是他敲晕了男子,我才得以逃命,去后山的小潭里浸泡,出来时走得急了些,没见到狗,踩了它一脚,才会被它追!越郡王早就见过我,也见到我身中春药被男子非礼,不管我了,与他脸上都无关,我若真成了他侧妃,他会不追究吗?到时候倒霉的会是谁?我逃婚,甚至回来时,不惜装傻吓唬他,不就是为了能退亲,他救过我一命,我就算报答他也不应该逃婚,给他脸面上抹黑……。」 知晚越说越伤心,「被狗追挨训斥挨罚我认了,逃婚的错我也认了,现在呢,我莫名其妙就成了祸害,谁能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成了祸害,五妹妹,六妹妹,你们说我几时祸害了你们?」 秦知妩和秦知姝两个脸色苍白,仿佛没了血色一般,钱氏为了替女儿遮掩,冷着脸问,「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来时怎么不说!」 知晚低着头,「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五妹妹和六妹妹害的我,上次我回来,她们看到我胳膊上的守宫砂,五妹妹才告诉我的,我还特地向六妹妹求证了,我没说是因为这事与我清白名声有碍,我也不想外人知道,我怕受了委屈不算,还受惩罚,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越郡王。」 知晚确信她们不会去找叶归越确认的,当日打晕男子的是姚妈妈,背后一击,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再者,这么丢脸的事,侯府只会遮掩,不会大肆宣扬,让外人知道侯府姐妹心不齐,互相算计,甚至要害庶妹,还是这么歹毒的方式,这样的大家闺秀,谁敢娶回家?知晚这么说,完全是算好的。 赵氏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秦知姝和秦知妩两个没想到事情最后还牵扯到越郡王,她们敢不认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赵氏一想到知晚要是没逃婚,侯府指不定就葬送在她们两个手里,没差点把桌子拍烂了,「好,真是好姐妹,那些家规女诫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事要让外人知道了,你们还如何嫁人,侯府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钱氏忙上前给赵氏拍后背,赵氏一把将她拍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钱氏知道这回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忙赔罪认错,秦知姝和秦知妩也求饶,可是赵氏这回是真生气了,与侯府偌大基业相比,她们根本不算什么,赵氏罚了秦知妩一年的月钱,还罚抄女戒五百篇,秦知姝罚月例十个月,女诫四百篇,原本还想禁她们足的,钱氏苦苦求饶,大体就是京都每个月都会有赏花吟诗宴会,她们不出席,到时候会惹来外人猜疑,与侯府名声不好,赵氏才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罚了钱氏三个月的月例,算做对她教女无方的惩罚,钱氏乖乖认了,但是看知晚的眼神就更阴狠了。 钱氏看着知晚,想到越郡王那幅画,没想到她那么早就遇到了越郡王,昨天还听说他拿了紫玉抹额四处找人,钱氏确信他找的就是知晚,「在卧佛寺,你把越郡王怎么了。他要满京都找你!」 知晚愣住,不明白钱氏说的什么,「越郡王满京都找我?」 秦知妩因为挨了罚,正生气呢。「那幅背影画像,还有紫玉抹额你都符合!之前我就怀疑是你,只是想你出门甚少,又都是跟在我们身后,没往你身上想,没想到你私底下就见过越郡王,有画像还有紫玉抹额为证,又是发生在卧佛寺的事,不是你还能有谁?!」 知晚眼睛猛的一抽,怎么可能呢。叶归越找的怎么可能是她呢,他可是做梦都想活刮了她的好么,知晚想摇头,可又怕她们把这事泄露给叶归越知道,干脆一狠心道。「当日他救了我,要拉我起来,姚妈妈把他当成了坏人,就给了他一棍子……。」 第三十四章 好心救人,却被当成是坏人给敲了脑袋,别说越郡王了,就是她们也受不了。肯定要逮到她,活刮了她的,难怪越郡王苦苦拽着她不放,根本就是活该,秦知妩气道,「说什么逃婚是为了我们。根本就是你自己怕死!」 知晚淡淡的回视她,「是,我是怕死,但是我不怕大家一起死,即便是去黄泉路上。一家人也有个照应,我有什么好怕的?」 秦知妩气的抓狂,可就是拿知晚没办法,那边秦知姝一直没说话,忽然开口道,「越郡王前两日还见过你,没找你麻烦吗?」 知晚嗓子一噎,抬头看着天花板,谎话说的多了,总能找到漏洞的,前面说越郡王见过她,她逃婚是为了避祸,前两日可是当着钱氏的面见过他,以叶归越的行事作风,被她敲晕,她能安然无事? 知晚真怀疑,她是不是会一辈子活在谎言里,要不要直言坦白了,可是一想到秦知妩下春药,赵氏都这么罚她了,自己要是说了,她绝对会忽然暴毙,两个孩子也会死,甚至知情的钱嫂等都会悄无声息的死掉,知晚酸涩着鼻子,「越郡王若真是好说话的人,京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惧怕他了,两个孩子如今还在他手里,他派了暗卫看着,就连我也……。」 知晚说着,眼睛往房梁上瞄,忽然,知晚整个人就怔住了,嘴巴张大的差点能塞进去一个鸭蛋,满目惊悚,黑线成摞往下掉。 冷风趴在房梁上,听得是津津有味,一脸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的表情,冷风知道知晚骗了不少人,她能选择跟爷坦白,说明她相信爷,这是好事,不过就算他知道不少事,还是分不清知晚说的是真是假,比如吃下春药,比如敲晕男子,她到底是与男子私奔怀的身孕,还是因为春药怀的身孕?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出声打断知晚的话,像救她啊,被姚妈妈敲晕啊,这些事发生在爷身上,不是没可能,但是可能性就跟六月飞雪的一样, 看到知晚那惊呆的表情,钱氏和赵氏也往房梁上看,见冷风在房梁上趴着,钱氏和赵氏差点没吓晕,这要是随便飞了暗器下来,她们还能有命在吗? 冷风见躲不下去了,就直接跃了下来,拍着身上的灰尘,虎着脸对着知晚,「郡王爷好心救你,却被你给打晕了,没掐死你已经是网开了好几面了,你还在背后说爷的坏话,爷要是知道了,你们还能有命?爷没杀你是因为你这条命已经属于爷了。」 冷风说完,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房梁上,留下知晚呆滞的站在那里,「喂,喂,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 远处,有声音飘过来,「放心,你说爷的坏话,我不会告诉爷的,但下次就说不一定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方才只是说着骗人的,不用你这么配合好么,这又欠了一份情了,知晚抿着唇瓣瞅着钱氏,又望了望惊魂未定的赵氏,「我……。」 她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一切有冷风可以作证。 秦知妩胆怯的站在钱氏身后,见冷风走了,这才站直了身子,狠狠的剜着知晚,害她挨罚不算,还害她们受惊,「你明知道越郡王派人看着你,你还跟我们说那些话,你是成心的!」 钱氏冷冷的看着知晚,知晚一脸的无辜,她是真不知道叶归越派了冷风来。要是知道,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抹黑他,她还纳闷呢,冷风是叶归越的贴身暗卫。轻易不会离开他的,怎么会来侯府,知晚觉得肯定是有事找她,不知道冷风是真走了,还是从屋子里跑到院子里,面对钱氏质问的眼神,知晚呐呐声道,「我以为他就在院子里看着我,没想到会待在房梁上。」 秦知妩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只是眼睛忍不住往房梁上瞄,怎么就让人进来了,还不知道呢? 赵氏受了好一通惊吓,坐在那里,有些转不过魂来。摆手让知晚走,知晚福身便退了出去。 屋内,赵氏喝着茶压惊,喝了两口茶后,吩咐钱氏道,「让宋家尽早把六礼送全,这个月就送她出嫁吧。」 钱氏也正想提这事。惹上越郡王,连监视的人都给惹了回来,这样的祸害侯府哪里还敢留着,幸好宋府愿意娶,等她出嫁了,就是宋府的事了。越郡王想找麻烦也找不到侯府来,「宋夫人原就有意尽早迎娶四姑娘过门,儿媳这就去宋府商议她与宋二少爷的亲事。」 知晚出了院子,眼睛就一直往大树上瞄,等走到无人处。冷风从大树上一跃而下,把手里的树叶一扔,走上前行礼,知晚挠着额头问,「你来找我有事?」 冷风点点头,把手心摊开,手心上摆着的正是紫玉抹额,冷风道,「玉锦阁老板一共打过三套这样的头饰,其中一套就是被定远侯买走了,我原是想问你,这头饰定远侯给府里哪位姑娘的,没想到是四姑娘你,惹到郡王爷的果真是你?」 知晚听得额头直颤,嘴角扯出来一抹难看的笑,「我不记得了,要真的是我的,我想知道我对你们家爷做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需要他穷追不舍,一定要活刮了我?」 冷风被问住了,他哪里知道郡王爷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姑娘恨得咬牙切齿,问了好多次,爷就是不说,冷风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爷发誓一定要千刀万剐了她。」 知晚脸上一抹镇定的笑,扶弄绣帕,状似不经意的问,「不知道你们郡王爷有没有什么时候突然看破了红尘,想出家做和尚?」 听到知晚这么问,冷风嘴角一抽再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知晚,很明确的告诉她,「就算全大越的男子都剃度做了和尚,郡王爷也不会,秦姑娘为何这么问?」 知晚愕然轻笑,「就是好奇而已,我想那紫玉抹额应该不是我的……。」 「另外两套,紫玉抹额都完好的戴着那两位姑娘头上,我看见了。」 知晚,「……。」 知晚切切的盯着冷风,「你就那么想你们家郡王爷千刀万剐了我?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也没缺胳膊断腿,连头发都没少一根!」 冷风无语,事不是这么算的好么,惹到就是惹到,要是小事的话,爷找不到也就算了,爷第一次找人找了差不多整整一年啊,不是天大的事绝对说不过去,其实他也不希望是她,可要真的是的话,他也不能欺骗郡王爷啊,冷风很为难。 知晚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这头饰就做了三套,三十套不行吗,知晚可怜的看着冷风,「要不,你就说我的头饰早丢了?找不到了?」 冷风也很可怜,「爷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知晚深呼吸,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回的决然,「死就死吧!」 说完,转身便走,留下冷风站在风中凌乱,她这是威胁他呢还是威胁他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正想着呢,就听到低低的说话声,细细一听,竟是,「我若是自作自受也就算了,若是冤死的,就别怪我大半夜去敲窗户了……。」 冷风,「……。」 第三十五章 大白天的也会打寒颤,冷风浑身一哆嗦,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小道上,等他走后,秦知姝从一颗大树后走出来,看着知晚烦躁的抓着一朵花,一瓣瓣的扯着,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原来越郡王真的要活刮了她。 临墨轩,书房内,叶归越正在看书,冷风推门进去,眉头一直扭着,不知道要不要如实禀告他,正犹豫不决呢,就听叶归越问,「紫玉抹额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冷风心一提,他知道知晚的生死可能就在他一念之间了,冷风走上前,问道,「爷,你是不是非杀她不可啊,属下想问问,如果紫玉抹额,霁宁郡主有,安康公主有,明珠郡主,甚至是秦姑娘,爷真的会活刮了她们吗?」 话音才落,啪嗒一声传来,叶归越把手里的书砸在桌案上,冷冷的望着冷风,「谁都一样!」 冷风小心的瞄着叶归越,嘟嚷道,「怎么可能一样呢,秦姑娘都砸晕了爷你好几回了,她的儿子还往爷你身上撒了两回尿,你都没杀她,就这些,无论哪一条都够她死好几回了,爷,如果当初得罪你的是秦姑娘,你真的会活刮了她吗?」 冷风自顾自的说着,叶归越的耳根微微红,他从来没对谁这么特殊过,被冷风这么直言了当的说出来,脸皮有些挂不住了,抓起书就砸了过去,「我不会活刮了她,我会活活掐死她的!滚出去,查不到是谁就别回来了!」 冷风有些吃惊,爷都饶过秦姑娘好多回了,为何这次就把活刮改成掐死,最终都得死,她到底对爷干了什么? 冷风想,他方才说的话应该算是提醒爷了吧,以爷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的出来,他不是知情不报,只是小小的迂回了下,爷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是不是?肯定是的! 在镇纸砸过来之前,冷风很识时务的出去了,留下叶归越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蹙眉,不知所思。 刚走到檀香院门口,茯苓就拎着裙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姑娘,图纸送到桓府了,桓夫人说会尽快找宫里的匠师制好给姑娘送来。」 梅姨娘走近,就听到桓府二字,眉头轻挑了下,笑问道,「什么桓府?四姑娘要制什么,怎么麻烦到桓夫人那儿了?」 知晚忙福身请安,瞅着梅姨娘脚上的绣花鞋,精致无比,难怪走路这么轻,「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姨娘找我有事?」 梅姨娘秀眉微蹙,四姑娘与她怎么越来越生疏了,上次当她是才回来,怕跟她走的近。连累她被太太责骂,方才回头看她那一眼,眼里的疏远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以前的四姑娘可是围着她打转。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像疼五姑娘一样疼她,也喜欢跟在姝儿身后玩,怎么才出门一年,就连以前的习惯全变了,梅姨娘压下心中的疑窦,上前拉着知晚的手,嗔笑道,「你是我生的,我来瞧瞧你还非得有事儿?」 知晚很不喜欢她的忽然亲近,她能感觉到梅姨娘看她的眼神。里面含了三分不解,三分质疑,剩下的才是亲切,对于梅姨娘的反问,知晚只是轻轻一笑。扶着她进院子。 屋内,姚妈妈正和白芍置放东西,梅姨娘进去便道,「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先出去吧。」 姚妈妈手里拿着梳妆盒,回头瞅了梅姨娘一眼,把梳妆盒搁下。就退了出去,才打了帘子,就见秦知姝进来,忙又行礼。 梅姨娘见秦知姝进来,当即就把脸给沉了,「你不在屋子里抄佛经。跑这里来做什么?」 秦知姝撅着嘴就坐下了,一双清丽美眸望着知晚,眸底全是指责,「四姐姐,你以前什么话都跟我说的。现在你连我也瞒着,还害的我被太太责罚!」 知晚原是给她倒茶的,听到她这话就自己喝了,「茶水里加了东西,五妹妹就算不知道是春药,也该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我喝的时候,你要瞒着我?」 秦知姝脸色微变,她果然变了,以前她这么质问的时候,她都是慌乱的说不是故意的,是姚妈妈让她别告诉她的,没想到她会反驳她了,秦知姝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先瞒着的是她,她又怎么好意思质问她? 梅姨娘在一旁不悦道,「同胞姐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待在一起了,怎么这么的生分,知晚,你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春药的事也没出什么大错,她也挨了太太的罚,你就莫要记恨她了,你爹疼你,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罚你五妹妹。」 知晚嘴角一勾,自成一抹讥笑,这才是梅姨娘来的目的吧,怕她跟侯爷告状,秦知姝罚的会更重,知晚轻轻一笑,「姨娘,这我可不敢保证,我在爹面前跟在你和五妹妹面前一样,甚少藏的住话,爹要问什么,我是孝顺女儿,绝对不会骗他的。」 梅姨娘脸色僵硬,随即挤出一抹笑来,毫不见外道,「姨娘知道你孝顺,只是你爹忙着朝堂上的事,内院的事有太太管,今儿这事,说起来第一个要罚的就是六姑娘了,老太太罚她一年的月例还有五百偏女诫,不轻了,再闹大,太太会记恨你,不多久你就要出嫁了,陪嫁还攒在太太的手里,她稍微一狠心,最后吃亏的还是你,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知晚点点头,梅姨娘说这么多,她心里为了谁知晚还能不知道,不过她说的对,陪嫁都捏在钱氏的手里,她只要稍稍动点手脚,吃亏的绝对是她,可惜,宋府少爷就是好上天,知晚也没打算嫁,亲事要退,管她陪嫁是金玉还是石头? 见知晚只是点点头,没保证不告状,梅姨娘的脸色又难看了三分,四姑娘怎么就变得油盐不进了呢,便又给秦知姝使了个眼色,秦知姝揽着知晚的胳膊摇着,撒娇道,「四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你别告诉爹了好不好?」 知晚忍着想甩开她手的冲动,为难道,「我也想答应你,可是我怕我到时候做不到,与其到时候食言,愧对你们,不如不答应,日后就算说错了什么,也不会没脸见你们。」 外面,姚妈妈站在窗户处,听到知晚的话,脸色有抹淡笑,她就知道姑娘不会轻易答应的,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知晚死活不松口,梅姨娘和秦知姝也不能逼迫她,只得转了话题,闲聊起来,说着说着,秦知姝就道,「姨娘,上次你不是看中了西街的绸缎铺子吗?差两千两银子,你找四姐姐借,她手里肯定有钱。」 知晚正喝着茶呢,听到秦知姝的话,猛地一咳,再见梅姨娘投过来的眼神,知晚忙把杯子搁下,转了身,拍着胸口咳嗽。梅姨娘帮她拍背,责怪道,「怎么喝个茶也这么不小心。」 知晚抚着心口,摇摇手说没事。又看着秦知姝道,「五妹妹,下次我喝茶的时候,你别说这么夸张的话好么,两千两银子,你不是打算把我卖了吧?」 秦知姝呲笑道,「你出门一年,回来气色红润,在外面要说吃了苦头,谁信?太太没给你多少钱。要不是爹私下偷偷给你的,你们指不定就饿死街头了,姨娘只是想借你点银子买个铺子而已,太太平素怎么对待我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又不是不还你,连姨娘你都信不过吗?」 第三十六章 知晚无语,我就是信不过你们好么,哪有做娘的妒忌女儿的,知晚摇头,「我没钱借,姨娘要是真想开铺子。回头等爹回来了,我求他好了,两千两是不是少了点儿,要不我多求点儿吧?」 知晚说的真诚,一脸你说找爹要多少,我都去开口的模样。差点没噎死梅姨娘,额头一抽一顿的,用帕子擦拭嘴角道,「罢了,那铺子指不定都被人买走了。等下次相中了好铺子,你再找你爹说。」 知晚笑着应下,秦知姝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闲逛起来,这里翻翻,那里瞅瞅,知晚看的极度的无语,这是她的屋子好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呢,只见秦知姝坐到知晚的梳妆台前,打开知晚的胭脂水粉,轻轻嗅了嗅,又挑了点在手背上,轻轻的涂抹着,毫无违和感,梅姨娘叮嘱她道,「小心点,别弄坏了你四姐姐的东西。」 知晚额下有黑线,不是弄不弄坏的事,是应不应该好么,知晚肯定,秦知姝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就见秦知姝把香膏拿了过来,递给梅姨娘,「姨娘,你试试,香味有些淡,但是闻着格外的舒适,四姐姐,你还说你没银子,就这盒香膏,没有二十两绝对买不到。」 梅姨娘嗅了嗅,啧啧点头,「我瞧莲香坊二十两的胭脂都没这个好,知晚,你从哪里买的?」 这是我制了自己用的好么,没想到这么贵,知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盒子里有四盒香膏呢,价格说高了,她就是有钱的,要是说低了,回头要她帮着买,她岂不是往里面倒贴钱了,知晚努着鼻子道,「在卧佛寺住的时候,别人送的。」 秦知姝的眸底瞬间闪过一抹羡慕妒忌,她就弄不明白了,她们先后出生,凭什么四姐姐从小到大一直好运,连去卧佛寺抄经书,原本是吃苦受罪的事,竟然会有人送她胭脂水粉,「别是哪家少爷送的。」 知晚嘴角轻勾,「就以我能吓跑越郡王的名声,谁会送我这些,倒是五妹妹你素来讨人喜欢,你要是去静香院住两日,胭脂水粉多的得马车往回拉。」 秦知姝听到知晚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算她有自知之明,她除了在爹心目中比不过她之外,她有哪点比得上她的,秦知姝起身走到梳妆台,挨个的嗅闻着,头也不回的道,「你有四盒,我跟姨娘一人拿一盒。」 知晚眉头轻蹙,随即又松了,那边秦知姝把知晚的梳妆台翻了个遍,忽然瞅到梳妆盒最下一层,有块绣着兰花的帕子盖着的锦盒,秦知姝随手揭开,就见到锦盒上镶嵌的玉石,拿起来打开一看,就见到那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完美的找不到一丝的瑕疵,秦知姝忍不住低呼出声,「好漂亮的簪子!」 秦知姝撅着嘴坐到桌子上,妒忌的看着知晚,「这簪子爹什么时候买给你的,藏的这么严实!我也要!」 知晚伸手去抢,秦知姝藏在背后不给,「你都害他入狱了,他还这么的偏心你!」 知晚脸色沉了,「这簪子不是爹给我的!」 「不是爹给你的,那你说谁给你的?太太吗?连六妹妹和大姐姐都没这样的白玉簪,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不会给你!」秦知姝握着簪子,这簪子,她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反正无论如何,这簪子她都要拿到手,以前爹偏心她,她去爹面前哭闹,最后爹都会给一份给她,就算没一样的,爹也会补给她,秦知姝知道这白玉簪,绝对很难再有第二支了,所以她很理直气壮的告诉知晚,「这白玉簪我要了,正好明儿可以戴着出门,你那份,回头等爹回来了,我再要了还你。」 秦知姝说完,不等知晚同意,就小心翼翼的把白玉簪搁回锦盒里,小心的抱在怀里,知晚气的脑袋都疼,土匪啊她,知晚看着梅姨娘,梅姨娘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对知晚道,「你明儿不用出门,就给你五妹妹先戴着吧,你的那份不会少了的。」 知晚忍无可忍了,站起身子看着秦知姝,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放下。」 知晚还是第一次这么跟秦知姝说话,秦知姝皱眉不悦,冷冷的看着知晚,知晚好笑了,明明是她抢她的东西,这眼神活像是她抢了她什么宝贝似地,「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我叫你放下!」 梅姨娘瞅了瞅珠帘外,怕动静太大,忙拉着知晚,又瞪着秦知姝,「先放下,这簪子侯爷给了你四姐姐,就会有你一份,你小些,多让你四姐姐。」 知晚很无语,从来只听说了大的让着小的,梅姨娘这么说,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一般,她到底怎么她们了,一边口口声声说侯爷偏心,也不看看她们自己,侯爷给她的东西,迟早都有秦知姝一份,梅姨娘给秦知姝的,是不是迟早也有她的一份? 知晚算是看明白了,侯爷多疼她一点儿,秦知姝就心里不舒服,妒忌她,似乎她的东西就该全部是她的一般。 秦知姝不甘不愿的把锦盒放下,知晚拿过锦盒,「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再说一遍,这簪子不是爹给我的!」 秦知姝咬着牙,恨恨的看着知晚,转身跑了,梅姨娘瞅了知晚一眼,眸底微寒,也迈步出去了,两盒香膏没带走。 知晚抚着额头坐下,茯苓打着帘子进来,见到摆在桌子上的锦盒,忙跑了过来,拿在手里就跑床边,蹲下去就要往里钻,知晚看着脑壳疼,「这是要做什么?」 茯苓回头看了知晚一眼,眨巴眼睛道,「藏起来啊,五姑娘没拿到玉簪,生气了,她肯定会去告诉六姑娘,六姑娘也会跑来找你要,你要是不给,她就会摔了玉簪,床下面奴婢挖的有坑,藏里面她们找不到。」 以前知晚不是没拒绝过秦知姝,秦知姝拿不到,就去怂恿秦知妩,最后闹到钱氏面前,钱氏会闹说定远侯偏心,不分嫡庶,有时候定远侯烦了,不理会她,她就去赵氏面前告状,赵氏会训斥定远侯重庶轻嫡,罔顾家法,那时候,知晚有什么,大家就都有什么,甚至比她的好,后来梅姨娘劝她要多孝顺定远侯,定远侯给什么,她要拒绝,拒绝后,东西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秦知姝的手里,知晚怕惹钱氏生气,怕给侯爷添麻烦,有时候不要,有时候就顺了秦知姝的意,渐渐的,就养成了秦知姝的霸道性子。 知晚揉着太阳穴,藏起来,她们肯定会找,回头还不知道把她屋子里弄成什么样子,「别藏了,锦盒就放桌子上,她们要抢我就让她们抢。」 茯苓回头看着知晚,这么漂亮的簪子,被抢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茯苓撅嘴道,「要不摔了吧,谁都没有。」 知晚满脸黑线,你还能再出个更馊点的主意吗,知晚固执已见。茯苓也只好随她了,只是看锦盒的眼神很不舍。 知晚拿了本书翻看着,看了五页,她屋子里就来人了。知晚还以为会是秦知妩,没想到会是九姑娘,秦知辛。 秦知辛今天才十三岁,模样娇俏可爱,一身天蓝色裙裳穿在她身上尤为合体,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清脆脆的叫了一声,「四姐姐。」 知晚放下书本,笑问道,「九妹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秦知辛指着桌子上的锦盒。「我是为它来的。」 第三十七章 知晚一挑眉头,秦知辛就笑道,「方才五姐姐在花园里哭的眼睛都瞧不清人了,直接撞到六姐姐身上,六姐姐一不小心撞到了花台。手抓了花枝,被花刺割破了手,母亲气的要罚五姐姐,最后知道是因为一支白玉簪闹起来的,让我把簪子拿去呢。」 知晚很无语,要拿着锦盒就要出门,结果秦知辛摇头。轻声道,「五姐姐你还是别去了吧,免得丢了白玉簪不算,还挨骂。」 说着,还用眼神往外瞅,告诉知晚其实钱氏派来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知晚冷笑一声,就听秦知辛道,「府里来客了,六姐姐气冲冲的跑进屋。吓坏了客人,母亲生气,把五姐姐和六姐姐都罚了,你要跟去,一会儿肯定罚的更重。」 知晚眼神冷冽,笑道,「我不知道五妹妹是怎么觉得爹偏心我的,但这簪子不是爹给我的,麻烦九妹妹一会儿同母亲说清楚,免得回头出了事,又怨到我头上来。」 秦知辛笑着点头,这话不用她转达,外面王妈妈听着呢。 秦知辛拿着锦盒走了,知晚走到窗户处,就见她把锦盒交给王妈妈,对待王妈妈的态度很恭谨,王妈妈笑道,「幸亏有九姑娘帮着劝四姑娘,不然四姑娘要是不给,奴婢真不好跟太太交差。」 知晚笑笑,掩上窗户,径直看书,茯苓端着饭菜进来,不解的看着知晚,白玉簪被拿走,就回不来了,姑娘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啊? 白芍端了水进来给知晚净手,知晚洗完手上桌,见到三菜一汤,其中有两个是青菜,汤也是清汤寡水,眉头都扭成一团了,「这就是我的午饭?」 茯苓鼓着腮帮子,点头道,「厨房的婆子说姑娘要替老太太抄佛经祈福,在卧佛寺吃的是素斋,回来也该吃素的,这是特地给姑娘你煮的。」 知晚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尝了口,知晚整个人都耸了起来,连忙吐了出来,拿起茶盏就灌了下去,这哪里是菜啊,根本就是盐! 知晚示意茯苓把菜装好,拎着食盒跟着知晚去松香院。 正屋内,一位穿戴奢贵的夫人正啜着茶,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钱氏也在,知晚进去的时候,稍稍一愣,随即又笑了,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定远侯府最高的女主人不是钱氏,是老太太赵氏,外人来客,自然是要先拜访她的,她还以为是在梅香院呢。 知晚从容的迈步上前,老太太蹙了下眉头,有些不悦,但还是指着那夫人给知晚道,「这是理国公夫人。」 知晚忙给她行礼,理国公夫人上下瞅着知晚,眸底有惊叹之色,「这位应该就是四姑娘了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俏丽模样也能吓跑越郡王,倒叫我好奇了。」 钱氏笑笑,直说知晚与越郡王无缘,又对知晚道,「不在屋子里绣嫁衣,怎么拎着食盒来这儿?」 知晚伸手,茯苓就把食盒递上,知晚拎着走到赵氏身边,道,「知晚要给老太太抄千篇佛经祈福,大厨房体谅我,特地给我准备了斋菜,说是跟您吃的一样,知晚尝了一口,险些没咸死,知晚吃一两个月没什么大事,老太太长年累月的吃,对皮肤不好,而且厌食、恶心、呕吐……。」 知晚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就是不提厨房苛待她的事,直说菜咸了对身子不好,老太太眼神微冷,扫了钱氏一眼,钱氏差点坐不住,要不是顾及理国公夫人在,她肯定要拍桌子骂人了。 赵氏端起茶啜着,她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儿媳乘儿子不在,可劲的欺负知晚。平时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现在当着理国公夫人的面,赵氏不好说什么,笑夸知晚孝顺。又吩咐周妈妈道,「回头吩咐厨房少放些盐。」 周妈妈点头记下,赵氏又对知晚道,「祖母知道你孝顺,不过今儿宋府传了话来,想尽早娶你过门,你要全力准备嫁衣,佛经就不必抄了,祖母知道你有这份孝心。」 知晚一脸不想半途而废,理国公夫人夸知晚孝顺。赵氏不想多见知晚,就抬手让知晚回去了,知晚才走到屏风处,就听理国公夫人叹道,「可惜四姑娘已经定亲了。我昨儿去桓府,桓夫人还与我说起四姑娘,前几日定南伯夫人抱着个孩子去桓府,四姑娘去了一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桓大少爷看中了眼,想娶她,这几日。桓少爷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桓夫人让我来问问,府上可还有模样相似,性情相似的姑娘?」 知晚听得身子不稳,险些没把屏风扑倒,十日之期还没到啊。这才过了几天啊,桓府就这么等不及帮她了,虽然里面有桓府想迫切希望她替桓孜治病的缘故,但这份情,知晚记下了。 赵氏的脸色微变。眸底有了三分后悔之意,宋府可比不上桓府,桓大少爷又是嫡子,知晚要是嫁进桓府,对定远侯府来说是好事啊,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知道这消息呢,说好了明天就送纳征礼来了。 钱氏也后悔,她虽然不想知晚嫁的好,可桓大少爷的身份对侯府有利,人又常年卧在病榻上,还比不上宋二少爷,怎么就没多等两天呢,知晚的性子,在侯府里有谁跟她相似,根本没有! 钱氏摇头叹笑,「四姑娘的性子,府上其他姑娘不说相差径庭,但也说不上相似,恐怕要让桓夫人失望了。」 理国公夫人笑笑,其实她也纳闷呢,定远侯府四姑娘恶名在外,就算她与传闻有不小的差别,可也不至于想娶了做儿媳吧,更何况四姑娘都议亲了。 知晚迈步出去,桓府请理国公夫人来做说客,钱氏都没动心,看来她想退宋府的亲事不容易,知晚有些担忧了,她出不去,又无人可用,简直就是求救无门! 走在回檀香院的路上,知晚细数她认识的人,或者有三分交情的,只有那么几个,容景轩,元皓,楚沛,再就是越郡王了,这几个人偏偏是一伙的。 知晚能求谁?其实知晚想求叶归越的,可是她退了他的亲事,不愿意嫁给他,还想求她帮忙退亲,她张不开这个口,知晚望天深呼吸,大不了自己在上花轿的时候吐血好了,这么不吉利的事一旦发生,宋府肯定不愿意娶她了,谁都不愿意娶了,一劳永逸。 知晚想通就轻松了,轻快的步伐迈进檀香院,院子里,针线房的刘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送绸缎和花样来,见了知晚,一个劲的道喜,可惜,没人赏红包。 刘妈妈把绸缎和花样交给白芍,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临走前骂了一声,「吝啬!」 姚妈妈也不气,她没把红绸扔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讨赏,这门亲事是喜事吗?! 知晚只是瞥了一眼红绸和样式,就迈步进去了,姚妈妈让知晚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就亲自去厨房,回来时拎了四菜一汤,知晚大快朵颐后,就在屋子里做衣裳,当然不是嫁衣了,而是给尘儿和思儿做的小t恤,现在天气渐热,她怕给他们穿太多,到时候捂出痱子来就不好了。 傍晚的时候,茯苓特地去打听了下,回来禀告知晚道,「姑娘的白玉簪,太太做主没收后,孝敬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见六姑娘喜欢,就随手赏赐给了六姑娘。」 第三十八章 知晚无语,做主没收,那是她的东西好不好,还孝敬,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演了一出戏罢了,知晚继续绣针线。 第二天,知晚去给钱氏请安的时候,就见到了她的白玉簪,正插在秦知妩的发髻上,很漂亮,让原本就娇美的秦知妩更添了三分清冽出尘之气。 钱氏叮嘱秦知姝,出门做客一定要紧守礼节,与人要谦让和睦,秦知姝几个也一样,姐妹之间要互相照应,要是做了什么损坏侯府名声的事,绝对要挨罚,秦知姝几个都乖乖应下。 秦知妩揽着钱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你放心吧,我们是去宁王府参加乐容郡主的及笄礼,一直站在那里瞧着呢,最多及笄礼后赏会儿花,不会惹事的,时辰不早了,女儿就先出门了。」 钱氏嗔瞪了秦知妩一眼,也就随她去了,等秦知柔等人都走了,钱氏端着茶水轻啜,呷了两口茶之后,方才开口道,「侯爷出门前,给了你多少银子?」 知晚正纳闷呢,昨天不是说秦知妩要去卧佛寺看她吗,怎么今天去宁王府,还是说去了宁王府之后,再去卧佛寺找她?就听到钱氏的问话,知晚忙摇头说不知道,钱氏脸一沉,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不知道?!」 知晚不卑不亢的站着,望着钱氏,装傻道,「昨儿姨娘也问我爹给了我多少钱,母亲也问,难道爹给我钱犯了国法,那钱是爹贪墨来的?」 钱氏被问的一噎,三纲五常中,有一条就是出嫁从夫,夫君做什么,做妻子的无缘置喙,侯爷给知晚钱,她根本无权过问,可是一想到她亲生的两个女儿竟然比不上一个庶出的在侯爷心中地位高,钱氏就一肚子火气,哪怕侯爷不在时,她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钱氏就把知晚干晾在那里,一杯茶接一杯茶的喝着。 外面,王妈妈迈步进来,福身在钱氏耳边嘀咕了两句,钱氏眉头皱了皱,只有十几两银子?平常的钱都是她绣针线换来的? 知晚站的双腿发麻,咳嗽了一声后,钱氏这才摆手让知晚出去,知晚想起钱氏出门前看她眼神带着质疑,知晚就猜到檀香院有事发生。 果然,回去找了小丫鬟一问,才知道王妈妈指使走了姚妈妈,然后在屋子里搜查起来,说是钱氏丢了支金簪,不知道被谁捡了藏起来,要在府里大搜查,别的院子查没查知晚不知道,但是檀香院,尤其是她还有茯苓和白芍以及姚妈妈的屋子,没差点被掀了。 白芍收拾屋子里时,平时很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气道,「这哪里是搜查屋子,有谁搜查屋子,会顺手拿了姑娘二两银子!」 茯苓更直接,直接骂土匪,但还是很快把屋子恢复原样,知晚坐在小榻上,继续绣针线。 花了半个时辰,把两件小t恤做好,还绣了个大熊放上面,知晚伸着懒腰,有种想溜出门去找两个孩子玩的冲动,把针线篓子收好,知晚活动手腕走出了房门,去花园里赏花。 在花园里,知晚碰到了正在扑蝴蝶玩的秦知辛和秦知雪,两人都是庶出,十三岁,不到许人的年纪,给乐容郡主送及笄礼,她们两个还不够资格,在屋子里闷的无聊,就在花园里扑蝶踢毽子玩。 秦知辛拉着知晚一起,知晚笑着拒绝了,这小孩子玩的东西,她玩不起来,就坐在凉亭子里瞧着。 两人扑蝶玩的不亦乐乎,远处,有丫鬟急急忙的奔过来,气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秦知雪瞅了凉亭子里坐的知晚一眼,笑问,「宋府抬了多少台嫁妆来?」 丫鬟双手猛摇,脸红扑扑的,呼吸了三两下后,才道,「奴婢去瞧的时候,越郡王正好骑马从侯府门前路过,说了一句话,宋府就把嫁妆又给抬回去了。」 知晚正喝茶呢,听到丫鬟的话,没差点呛死过去,秦知辛就催道,「你倒是快说啊,越郡王说了句什么话?」 丫鬟瞄着知晚,努力模仿叶归越说话道,「爷都不敢娶的女人,他娶回去是不是想告诉爷,他的胆子比爷大!正好爷闲的没事做,可以去找他切磋一下,松松筋骨。」 跟越郡王切磋之后,绝对连爹娘都不认识。四姑娘吓跑越郡王的事人尽皆知,宋二少爷敢娶,胆子的确比越郡王大,他生气了找茬。谁也拦不住,宋府哪还敢娶啊,赶紧把聘礼又给抬了回去,生怕晚了一步,回去给宋二少爷收尸。 秦知辛瞅着知晚,眸底有抹同情,越郡王不娶四姐姐,还不许别人娶四姐姐,四姐姐还能嫁的出去吗? 秦知辛安慰知晚道,「宋二少爷原就配不上四姐姐。不嫁也罢,往后没准儿四姐姐能遇上一个武功权势都高于越郡王的人,直接踩着越郡王的身子来娶四姐姐呢。」 秦知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大白天,不兴你说梦话。当今皇上都拿越郡王没辄,你还能指望谁敢顶着越郡王的压力来娶四姐姐?」 知晚站在那里,一声不吭,郁闷尽显,但是细细看,会发现她嘴角有轻微弧度,清冽如泉的眸底是抹淡淡的无奈和笑意。他怎么会溜达到定远侯府门前来,还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句话,便把送聘礼上门的队伍给吓回去了,她绞尽脑汁想的吐血神计,她还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结果还没上演就夭折了?还抵不上人家一句话的威力? 知晚心里有抹淡淡的不服。更想知道,他从定远侯府门前路过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知晚还在琢磨,有着青碧色裙裳的丫鬟上前,行礼道,「四姑娘。老太太找你去说话。」 知晚深呼吸,希望只是找她说话,不是找她的茬才好。 松香院,赵氏正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团,钱氏脸色也沉的厉害,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个之外,二太太小赵氏也在,正劝慰赵氏道,「老太太,您别气坏了身子骨,越郡王当着送亲队伍的面说那话,宋家怎么还敢娶四姑娘过门,既是把聘礼抬了回去,这门亲事已经退了,您就算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了,您消消气。」 小赵氏是赵氏的娘家侄女,当年赵氏给定远侯娶了钱氏后,觉得她不好拿捏,再给二老爷娶妻时,就挑了知根知底的小赵氏,也算是给自己添了份助力,以前秦府还没分家,小赵氏在侯府里很是猖狂,巴结着老太太,差点夺了钱氏掌家之权,钱氏那些年着实受了小赵氏的不少的气,后来定远侯封侯,她也在秦家的地位不可撼动,将秦家的大权握在手里后,钱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老爷一家分了出去,她的原意是隔的远远的,可惜赵氏想二老爷兄弟两个相互有照应,什么远亲不如近邻,求侯爷去说服隔壁院子人搬走,让二老爷一家住进去,甚至还想把两个院子打通,便宜来往,钱氏岂能同意? 她敢肯定,以小赵氏的为人,她只要两府连着,她绝对能说服赵氏,以后二房就从公中拿银子,这事钱氏绝对不允许,因为这事,钱氏没少惹赵氏生气,可气归气,赵氏也没办法,毕竟那样做确实不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两个院子离的近,小赵氏隔三差五的就来给赵氏请安,她的两个女儿更是日日来,把赵氏哄的高兴,在赵氏眼里,秦知姗和秦知婳一点不比秦知妩差,什么东西有秦知妩的一份,绝对有秦知婳她们一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三十九章 对于小赵氏的劝慰,赵氏怒气不消反增,狠狠的拍着桌子,不知道是不是用力太大,疼的赵氏额头有青筋暴起,看到知晚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知晚抿着唇瓣上前请安,在赵氏先骂她之前,哭着问,「知晚以后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了?」 赵氏脸一僵,想骂知晚的话就骂不出来了,就算她再不喜欢她,这也是自己的孙女儿,嫁不出去,她脸面上也无光,钱氏冷眼看着知晚,「好不容易宋二少爷愿意娶你,如今倒好,越郡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话,谁还敢娶你回去?!」 钱氏说完,小赵氏就开口了,「大嫂,你别吓唬她了,今儿这事实在是巧了,谁能猜到越郡王会从侯府门前路过,还遇上送聘礼的队伍,说来这事也不怪她,越郡王什么人,京都哪个大家闺秀不认识他?也就四姑娘常年呆着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才会不认识越郡王,惹上他……。」 知晚感激的看着小赵氏,眼角余光看到钱氏黑沉的脸。忙把头低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知道小赵氏不是成心帮她的,而是借着她的手打压钱氏,不过知晚很佩服小赵氏的胆量,敢明讥暗讽钱氏,她为何常年呆着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她不愿意出去吗?府里谁不知道钱氏嫌弃她上不了台面,不许她出门,不然她怎么会不认识越郡王。凡是认识他的,就算不绕道走,也绝对没胆量敲晕他,所谓不知者不罪,怪罪别人前。得先反省反省自己。 钱氏因为小赵氏的话,气的手里的帕子险些没扯破,她有什么立场指着她,她自己又是怎么对待庶子庶女的,两个府邸隔的这么近,嫡亲的女儿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庶子庶女一个月也难得见到一回。钱氏冷笑,「我是有错,没教好庶女,但她也知道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甚至去卧佛寺抄千篇佛经祈福,倒是弟妹你。二姑娘和七姑娘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二弟那些庶出的女儿?就算是身子不适,也不见得一病就一两个月吧?弟妹可别步我的后尘,可不是谁惹上越郡王都能安然无恙的。」 小赵氏没能压钱氏一头,还反被质问。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便转了话题道,「侯爷不在,不然也能去皇上面前告越郡王一状,要真由着宋府退亲了,四姑娘这辈子想嫁出去可真就没希望了。」 钱氏嘴角一弧,怒气也没之前那么旺盛了,一个庶出的女儿,也没指望她能给侯府带来什么好处,丢在小院里养个两三年,等越郡王娶了郡王妃,淡忘了这事,再寻个人嫁了便是,不过小赵氏敢惹她,真当她好欺负的了,钱氏笑道,「侯爷不在,不还有二老爷吗?知晚可是侯府最疼爱的女儿,侯爷这些年也帮了二老爷不好的忙,他如今人不在府里,二老爷怎么着也该帮着点吧?」 小赵氏的脸彻底僵硬了,「大嫂,我们老爷可没胆量惹越郡王,你这不是逼我们往火坑里跳吗?」 钱氏脸色挂着笑,很亲和,不见外的道,「虽说分了府,可来往这么密切,弟妹觉得越郡王要是真把侯府怎么样了,你们二房能逃的掉?侯爷没出门前,我就听说二弟想进户部,如今受罪的可是侯爷的宝贝女儿,二弟现在不帮着,侯爷要是心里置了气……算了,这么讨人嫌的话我就不说了,弟妹通透人,岂能不明白,到时候别怨我没提醒你就好。」 钱氏说着,还笑看了小赵氏一眼,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不用她说,她也该明白,侯爷可是为了知晚敢质疑老太太的,这些年,二房占尽大房的便宜,轮到他们出力的时候,就百般推脱,哪有那么好的事? 小赵氏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望着赵氏,委屈道,「娘,侯爷帮了老爷不少,按理老爷是要替四姑娘出口气的,可我们老爷官微言轻,要是上奏激怒了镇南王,被贬到外地去……。」 赵氏暗气,气小赵氏不会说话,撞钱氏的枪口,摆手道,「这事你不用管,越郡王不过就是在侯府门前说了一句话而已,也没逼着宋府退亲,是宋府自己没胆量娶,就算闹到皇上跟前,也不会有结果。」 皇上要是能把越郡王怎么样,他还能活到这会儿吗? 赵氏才说完,外面就有丫鬟进来到,「老太太,宋夫人来了。」 赵氏陇紧眉头,这么赶不及就来了,就凭宋府这等胆量,这门亲事退了也罢,赵氏端着茶啜着,钱氏也没出去相迎,摆摆手,让王妈妈出去迎接宋夫人来。 宋夫人进来时,脸色很差,退亲并非她所愿,她来退亲也是逼不得已,侯府这么不给面子,只派个管事妈妈去迎她,把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宋夫人气归气,还是上前给赵氏请安,赔罪道,「老太太,四姑娘与我儿的亲事就此作罢吧,越郡王,宋府实在惹不起,我不能为了娶个媳妇,把儿子搭进去,四姑娘就是嫁进我宋府。也是……。」 也是什么?宋夫人话到这里就停了,也是守寡的命啊,宋夫人抹着眼泪,她是真心不想退了这门亲的。宋二少爷名声太差,好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愿意嫁,难得四姑娘的名声差,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却听说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有了侯爷帮着,再加上四姑娘的泼辣,没准儿同儿就迷途知返了。 从宋府把聘礼抬回去,赵氏就知道这门亲事会作废,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也就没什么格外的失望之色,眼睛望着知晚,示意她上去给宋夫人见个礼,宋夫人只顾着进来,还没发现屋子里有姑娘在。当下一看,诧异道,「好标致的姑娘,老太太有福。」 赵氏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尤其是知晚不卑不亢的行礼,就更是满意了,看来逃婚出门一年。长进了不少,赵氏对着宋夫人道,「我是有福气,可惜了宋二少爷没这么好的福气。」 宋夫人满目错愕,这位就是四姑娘?不是说长的很吓人吗,怎么会这样。她瞧着倒是比两位嫡出的姑娘还要漂亮,难怪同儿被她敲晕了,都还说要娶她,不过可惜了这副好皮囊了,惹上了越郡王。只怕无人敢上门求亲了。 宋夫人惋惜的笑着,「同儿是没这个好福气了,不知道谁家少爷有?」 赵氏脸色一僵,心口堵着一团气,上不上下不下,宋夫人见没人回答她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四姑娘再美再有福气又何如,惹上越郡王,那福气也就用尽了,宋夫人不想多耽搁,正要起身告辞,外面秦总管急急忙进来道,「老太太,桓夫人来了。」 赵氏微微挑眉,钱氏便起身道,「昨儿桓夫人还特地请了理国公夫人上门求亲,这会儿来莫不是听说了宋府退亲,所以特地上门的吧?」 宋夫人脸色僵硬,心里头堵着一团闷气,她没想到以知晚的名声,在于宋府定亲后,桓夫人还请了理国公夫人来求亲,未免也太不将宋府放在了眼里,宋夫人不走了,端着茶啜着,她倒要看看桓夫人是不是真的要替她那残废儿子娶同儿不要的四姑娘! 第四十章 知晚站在那里,清灵水眸里染上疑惑之色,猜不准桓夫人这么急的来是为了什么,她之前说过了,若是十日之内她没法退了宋府的亲,才需要桓府的帮忙,可是现在退亲了,没那个必要了啊! 知晚还在走神,赵氏却摆手让知晚下去了,若真是给知晚说亲的,知晚就该避着点,这是礼数。 其实,礼数只是一方面,赵氏有些担心知晚会在桓夫人面前失礼,若是真的说亲,这门亲事绝对不能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了,用赵氏的心里话说,就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赵氏轰她走,知晚还能不走吗,才走到屏风处,钱氏已经将桓夫人迎了进来,脸上的笑堆砌如花,见到知晚,更是笑得慈爱,让知晚有些恍惚,钱氏是不是把她当成秦知妩了? 知晚给桓夫人请安,桓夫人夸知晚比前几日见又标致了许多,拉着知晚的手压根就不松开,钱氏没办法,请桓夫人进去的同时,又把知晚喊了进去。 宋夫人见桓夫人脸上的笑,再看她对待的知晚的态度,就知道之前钱氏说的那话不是成心硗薄她,而是真有其事,心里就更不舒坦了,嘴上的话也刻薄了许多,「桓夫人莫不是真的想替桓大少爷迎娶四姑娘吧?」 桓夫人为人温和,但也八面玲珑,笑道,「四姑娘待人谦和,模样出众,之前说与宋府,我还心存遗憾,这不听说宋府退亲了,就丢了府上的事,跑了来,万一被人又定下了,我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宋夫人暗气,觉得桓夫人是故意的,明知道宋府是因为越郡王的威胁来退亲的,她却跑了来,是在鄙夷宋府胆小势弱吗,宋夫人冷笑道,「四姑娘是不错,可是越郡王不是那么好惹的,听说桓大少爷几次想寻死,莫不是听说越郡王要找人切磋,故意为之吧?」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宋夫人这话是在打桓夫人的脸,说她看中的不是知晚的容貌才情,是桓大少爷受不住残废的事实,想找死求解脱,桓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赵氏,钱氏还有小赵氏都望着桓夫人,心里也带了这样的猜测。 桓夫人脸色一瞬间就由沉转为了温和,她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孜儿的腿一定会治好的,她之前还心存怀疑,尤其是昨天,知晚让人送图纸去的时候,桓大人还骂她胡闹,哪有那么年轻又医术高超的大夫,还是个治病连家伙都没有的大夫! 哪个御医不是熟读医书数十年,太医署最年轻的大夫也有二十多岁,定远侯府四姑娘才多大,十六岁都不到! 桓夫人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哭着说宁可信其,又把伍承找了去,伍承见桓夫人没之前那么相信知晚了,桓大人还不许她去麻烦宫里的匠师,情急之下,就把知晚的身份给泄露了,大越朝第一村姑,这七个字就像惊雷在桓夫人和桓大人脑门上炸开,要说知晚他们不信,可是第一村姑治好了容府大少爷,京都谁人不知?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寒症,却被她治好了,这说明了什么?医术的高低与年龄无关!她既是说能治孜儿,那就一定能治! 桓夫人气定神闲的啜着茶,呷了好几口后,才笑道,「越郡王的确不是那么好惹的,可是最难惹的还是镇南王,来之前,我家老爷特地跟镇南王打了声招呼,越郡王不会去找孜儿切磋。」 其实,桓夫人根本就不担心切磋之事,因为越郡王从不做胜之不武,与人话柄的事,若是真的上门找茬,以皇上,以满朝文武对他的不满,肯定会弹劾他的,他们先询问下镇南王的意思,只是以防万一,毕竟第一村姑与越郡王的纠葛,人尽皆知。 听到桓夫人这么说,宋夫人脸色更青了,赵氏和钱氏却大松了一口气,脸色的笑意也更浓了,如此一来,就不担心会因为越郡王再次毁亲了,镇南王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会管束越郡王,就不会纵容他胡作非为,这门亲事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赵氏瞥了知晚一眼,不明白她怎么就入了桓夫人的眼,桓大少爷说亲困难,那只是想娶嫡女困难,谁家府上没三两个庶女,舍个庶女攀门好亲事,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桓府却甘冒惹怒越郡王的危险来娶知晚,虽说在求亲之前就化解了危险。 钱氏望着桓夫人。笑道,「还是府上考虑的周到,侯爷出门办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聘礼抬到门前,却被威逼了回去,这口气我们一群妇道人家也只能咽下了,有你一番定心骨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钱氏说着,瞥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脸色尴尬的又红又紫,同样是求亲,宋府怕越郡王找茬退亲,桓府却知道找镇南王求庇佑。相形见绌,她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宋夫人从袖子里把一块玉佩拿出来,搁在桌子上,那是定亲信物。交还了这个,亲事算正式了断了。 宋夫人起身告辞,赵氏还是让周妈妈送她出府,知晚没走,桓夫人拉着她问,在府里都看过什么书,都会些什么。问的赵氏额头青筋都在跳。 桓府大少爷虽然卧病在床,可却是正经嫡子,知晚嫁过去就是嫡媳,桓大人正当壮年,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根本不成问题,要是知晚生下嫡孙。将来大可以由他继承桓府,身为一个当家主母,若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娶回去也只有丢脸的份。赵氏担心,这门说定的亲事,会在知晚如实回答中崩了,赵氏冷眼看了钱氏一眼,替知晚道,「那些女儿家爱的东西,府里都请了先生教,该会的都会一些,要说精通,却谈不上。」 桓夫人点头轻笑,「会一点就足够了,不会,也没关系。」四姑娘才多大年纪,已经有那等高超的医术,要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样样精通,她还真不敢娶回去了,其实她很好奇,她一个闺阁女儿,又是侯府庶女,谁会教她医术? 屋子里说笑着,桓夫人问知晚爱吃些什么,问的知晚脸红,桓夫人莫不是真把她当成儿媳妇疼了吧?怎么感觉不像是儿媳,更像是疼女儿似地? 钱氏把宋夫人退回来的定亲信物递上,小赵氏笑道,「大嫂,这玉佩不吉利,还是换个吧。」 钱氏咬牙,赵氏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再说她办事不利,钱氏陪笑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换。」 桓夫人也没说不用,宋二少爷用过的玉佩,孜儿怎么能用,便又等了会儿,这空档,桓夫人问知晚平时都喜欢吃什么,问的知晚脸红,桓夫人不会是真的把她当成儿媳妇疼了吧?知晚想了想,貌似当成女儿疼的多些。 钱氏挑了好一会儿,才挑了块上等玉佩来,一脸的肉疼,桓府不比宋府,桓大少爷也不是宋二少爷可比的,这定亲的玉佩只能往好了送,将来侯府还得陪嫁一堆的好东西,钱氏有些后悔应下这门亲事了。 钱氏正要把玉佩送到桓夫人手里,外面周妈妈火急火燎的进来,眼看定亲的玉佩就要送到桓夫人手里了,周妈妈顾不得礼节了,大声道,「太太,且慢!」 钱氏眉头一皱,赵氏的脸也沉了,周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跟了她几十年,最是得她的心,今天怎么会这么的无状,正要训斥,周妈妈已经上前了,急道,「相王府派了人来,卫国公府和遂宁公府都派了人,都想娶四姑娘!」 第四十一章 钱氏的手一哆嗦,玉佩就那么掉了下去,碎成了四瓣,那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砸在了知晚的心上,波涛翻滚,满脸的欲哭无泪,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啊,前几日才听说叶归越吧相王世子打的鼻青脸肿的卧病在床,这会儿上门求亲,不用说,更是是为了踩叶归越的脸面,知晚越想越气,她不是他们之间相互报复的工具! 钱氏回头看着赵氏,眼底流露出担忧之色,幸好定亲信物还没交给桓夫人,不然怎么跟另外三府交代,无论是哪一个,她们都惹不起啊,钱氏也不怕在桓夫人面前堕了侯府的名声,叹道,「桓夫人,方才说定的亲事怕是要生变数了,越郡王,侯府招惹不起,相王府,侯府也招惹不起。」 桓夫人脸色变了,她自然知道侯府的担忧,她只是没想到越郡王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却牵连出来这么多的人,更是把知晚放在火堆上烤,相王世子,卫国公府,谁也不会真心对待知晚,更不会许以正妻之位。可孜儿这几日对知晚是念念不忘,她也喜欢这个深藏不露,却温婉如水的四姑娘,这门亲事。她要定了! 桓夫人笑道,「相王府,卫国公府还有遂宁公府,定远侯府惹不起,桓府也惹不起,可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就是闹到圣上跟前,也是我有理!侯夫人想退了我的亲后,把四姑娘许给谁,会不激怒另外两府?」 钱氏被问的噎住。相王乃是当今太后之子,遂宁公府乃是贵妃的娘家,卫国公府是开国公府,哪一块都是铁板,厚此薄彼。只是让侯府陷入绝境,钱氏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没交换定亲信物,可是亲事已然定下了,钱氏望着赵氏,赵氏拨弄佛珠道,「越郡王在京都树敌太多。敢正面对抗他的,背后的权势不会小了,侯府实在招惹不起,这一点,还请桓夫人见谅,侯府不能为了点颜面。就不顾大局了,事到如今,知晚的亲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还是等过几日。侯爷回来了,让他去圣上面前求个恩典,我侯府不想得罪任何人。」 赵氏都这么说了,桓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先让桓大人去皇上面前求求情,让皇上知道,是桓府先求的亲,等到定远侯求赐婚免灾的时候,希望皇上能把知晚赐给桓府。 桓夫人是叹息失望的离开侯府的,钱氏一再赔罪,送桓夫人出门时,瞥了知晚一眼,那一眼里少说也有百十把冰刀,恨不得知晚死了干净,原以为能搭上桓府,现在,却把桓府得罪上了! 茯苓被钱氏的眼神给吓的直往知晚身后躲,嘴撅的高高的,方才还高兴,越郡王帮了姑娘的忙,现在呢,转眼就成帮倒忙了,以前姑娘还是在小火上烤,现在简直就是进了火坑,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姑娘敢打越郡王,敢吓唬越郡王,要是落到那些与越郡王有仇的人手里,还不以折磨姑娘来告诉越郡王,他胆怯的人,在他们手里就跟蚂蚁似地,任他们戳扁揉圆。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现在谁也没胆量做主姑娘的婚事了,侯爷疼姑娘,肯定会帮着姑娘的。 茯苓是这样想的,知晚也是,可是她怕横生事端,万一另外两府退出了,就相王府和桓府争,侯府肯定愿意得罪桓府也不愿意得罪相王府,知晚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知晚一脸憋闷的往回走,半道上,秦知雪挡住知晚的去路,笑道,「侯府的门槛没因为大姐姐,也没因为六姐姐踏破,没准儿会因为四姐姐你被人踩破了,相王府,卫国公府,多少大家闺秀都想嫁进去,却都登门求娶四姐姐,怎么四姐姐看起来不大高兴?」 知晚正在气头上,遇到幸灾乐祸的秦知雪,能有什么好脸色,知晚嘴角扯出一抹冷意来,「一门所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外人眼里,你我同是庶女,同是爹的女儿,我胆子大,八妹妹胆子会小了?不管多少人来求亲,我只能许一家,余下的,万一要是再求亲,轮到的会是谁?原本我还心存愧疚,不过听八妹妹话里的意思,似乎并无不满,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八妹妹玩闹了。」 说完,知晚不顾秦知雪如寒霜一样的脸色,绕过她走了。 秦知雪看着知晚的背影,气的直跺脚,秦知辛拉住她道,「四姐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四姐姐了,脾气大的连越郡王都不放在眼里,你还在她气头上笑话她,她只是呛了你一句,你……。」 秦知辛话还没说完,秦知雪一把糊掉她的手,咬牙道,「她好说话,她也就会占着爹偏心,处处告状罢了!如今爹不在府里,同是庶出,我凭什么要忍她,我就弄不明白了,人家双保胎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与五姐姐哪里像了,五姐姐性子比她好,出手比她大方,爹放着五姐姐不喜欢,却喜欢她!」 秦知辛被糊了手,脸色也难看了不少,她们都是庶女,待遇却一个比一个差,四姐姐命最好,有爹疼着,五姐姐有梅姨娘护着,四姐姐有什么,她也有,兰姨娘以前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得老太太的欢心,连带着八妹妹也多得她些欢心,柳姨娘是太太的心腹,太太对三姐姐多了份亲厚,唯独她,亲姨娘早亡,爹不疼,太太不爱,跟着她们身后,就跟个跟屁虫似地! 秦知辛深呼吸,让眼角的泪珠被风吹干,随即笑道,「春姨娘生前最得爹的宠爱,连太太都比不上,因为四姐姐长的有三分像她,所以爹就把四姐姐抱给了春姨娘,爹疼四姐姐,十有八九是因为春姨娘的缘故,你没见到,梅姨娘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四姐姐吗?」 秦知雪脸色转好,抚着牡丹笑道,「说的也是,她也就爹在的时候横,爹不在府里的时候,她算个什么?说到底,府里最占便宜的还是五姐姐,不过四姐姐离开侯府一年,五姐姐的气焰也收敛了许多,如今四姐姐回来了,五姐姐不知道会不会变的跟之前一样?」 秦知雪摇了摇头,笑的如一缕春风,「不会了,四姐姐比以前聪明多了,不会再围着五姐姐屁股后面转了,怎么可能还会帮五姐姐去爹面前告状呢?」 「我倒是希望她告状,府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秦知雪的话被风吹的很远,很远。 知晚回到檀香院的时候,姚妈妈早听说了相王府来求亲的事,也知道侯府左右为难,最后全部推脱了的事,怕知晚担忧,劝她道,「亲事最后还是侯爷做主,姑娘别太担心了。」 知晚点点头,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她的亲事,而是尘儿,怎么才能带着他一起逃婚。 喝了杯茶后,知晚朝小榻走去,看到绣篓子里绣了一般的鸳鸯,知晚直接拿了,丢给茯苓,「拿去扔了。」 茯苓转身出去,正好遇上进来的白芍,忙问道,「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白芍点点头,回道,「打听清楚了,春风楼以三千两银子卖给了第一村姑。」 知晚正喝茶,闻言,猛的咳嗽起来,「你说清楚,多少两银子?」 第四十二章 白芍眨巴如扇贝的眼帘,她出门采买,茯苓让她顺带打听一下春风楼的事,她以为是茯苓好奇,没想到姑娘也好奇,忙回道,「三千银子,听说今儿容大少爷和楚大少爷,还有定南伯世子三人出面,帮第一村姑买下春风楼,原本是要两万两的,没想到越郡王也到场了,听说是第一村姑要买,当即就翻脸了,差点出手揍容大少爷,不过春风楼老板却改了主意,三千两就把春风楼卖了。」 知晚无语,怎么什么事都有他,他都不用干正事吗,四处瞎溜达,就听白芍继续道,「听说越郡王出了春风楼,就骑马朝侯府来了,正巧碰到宋府下聘,就说了那话……。」 白芍想,姑娘真不是一般倒霉,下聘时遇到越郡王路过,还是心情很差的路过,不然哪来那么多事? 知晚抚额,她明白了,叶归越不是无意路过,根本就是来侯府找她的,只是碰巧遇到宋府下聘,就随手搅合了一下,却搅出来这么多事,知晚转着茶盏,心里再筹划,原本打算留在京都,开间铺子,挣点银子,现在又出了变数,她要是离开京都,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开铺子,脑子坏了还差不多! 知晚想了想,决定把铺子卖掉,挣点差价好了,他要是真要,就再买回去就是了,知晚现在怕得罪他了,谁知道他抬抬手,能把京都搅成什么粥? 知晚走到书桌旁,写了封信。递给茯苓,「送去给容大少爷,再替我谢谢他。」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言语上的感谢太浅薄的。可是她又没制什么珍贵的香料,不然还能送给容夫人和容清絮,只能将来补送了。 茯苓把信贴身收好,没等吃午饭,就出门了,丫鬟出门还是很容易的,只要给守门的婆子点好处,说知晚想吃什么什么,婆子就会放行。 知晚吃过午饭后,睡午觉。茯苓去了容府,第一村姑贴身丫鬟的名号一送上,守门的小厮立马态度恭谨了起来,请她进去,让茯苓很无力。觉得做村姑的丫鬟比做定远侯府四姑娘的丫鬟走出去更有脸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茯苓被领着去找容夫人,容夫人见到茯苓很高兴,当即吩咐丫鬟道,「去把大少爷喊来,还有春风楼的地契,都一并带来。」 吩咐完。又问茯苓来找她可是有什么事,茯苓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姑娘交代信给容大少爷,给容夫人貌似不行,便摇头说不知道。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容大少爷来了,同来的还有两张熟面孔,一张是容清絮的,一张是冷风的,冷风很不见外的道。「春风楼的地契,郡王爷要。」 茯苓努了鼻子道,「地契是我家姑娘的,你找我要也没用,我只是来送信的。」 茯苓把信送到容景轩手里,容景轩的脸又红了,有话直说就是,写什么信,多让人想入非非,可是看完信后,容景轩觉得写信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无耻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容景轩瞥头看着冷风,轻咳一声道,「郡王爷要地契也行,第一村姑以两万两银子转卖给他,谢绝还价,有书信为证,你自己看。」 冷风嘴角开始抽了,四姑娘做大夫太屈才了,做生意才是她的老本行啊! 只见信上写着:谢谢你的帮忙,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买下春风楼有欠考虑,决定转卖,是卖给越郡王也好,还是别人都行,只要不低于两万两即可,麻烦容大少爷在春风楼门上贴张告示,另外,感谢之情,他日再报。 冷风瞅了瞅信,又看了看茯苓,然后望着容景轩,容景轩坐下端茶喝着,「别那么看我,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现在春风楼不是不卖,只要越郡王付两万两,地契你现在就拿走。」 冷风把信叠好,递给容景轩道,「其实郡王爷只是觉得秦姑娘开青楼有伤风化,她既是不开,转卖别人,那爷就不要了。」 有伤风化?容景轩哭笑不得,对他摸了又摸,风化早没了好不好,他不是抓了人要逼第一村姑现身吗,怎么还关心起她的名声来了? 茯苓站在那里,盯着正屋的地毯,心里直嘀咕,这叫什么事啊,姑娘就是听说越郡王要春风楼,才起了转卖的心思,结果越郡王根本就不需要春风楼,春风楼还卖不卖了? 不过三千两买来,两万两卖出,怎么算也不亏。 茯苓拿了七千两银票匆匆忙回府,把这事告诉知晚,知晚脸都气紫了。 一天之内,搅合了她两回了! 知晚气的捶桌子,结果用力太大,疼的她额头都揪在了一起,揉着手,气咻咻的骂道,「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活埋了你泄愤!」 话音才落,忽然砰的一声传来,一支白玉簪子嵌在知晚拍的桌子上,玉簪轻轻震动,发出清脆的犹如琴弦拨动之声,知晚惊抬眼眸,就见到叶归越从房梁上跳下来,俊美无铸的脸上,一双妖魅的眼带着质问和怒气,「你要活埋了谁?」 知晚昂着脖子,牙齿张合间,吐出来四个字,「活埋了你!」 瞬间,那双妖魅的凤眸怒火更胜三分,知晚根本就不怕他,「我要春风楼,你不许,我不要了,你也不要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谁许你开青楼的!」叶归越怒看着知晚,她可知道,开青楼一事若是走漏出去,京都上下的口水就能活活淹死她,他是在救她! 知晚深呼吸,抬眸看着他,磨牙反问,「谁告诉你,我是要开青楼的?」 「不是?」叶归越仍旧质疑,不过脸色缓了三分。 知晚揉太阳穴,无力道。「郡王爷,你想太多了,我对开青楼没兴趣。」 叶归越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只要不是青楼赌坊,你开什么都行。」 知晚无言,原本她以为自己抢了他要的春风楼,还觉得理亏了些,既然没抢,那她开什么,哪怕是青楼也与他没关系好么,反倒是另外一件事,知晚一直想找他呢! 「你随口丢下一句话,却让那么多人来娶我回去。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要帮我摆平!」 叶归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嗅了下茶香,又看了知晚一眼。明摆的是嫌弃茶太差了,知晚差点没忍住用茶盏丢他,不请自来,还想喝好茶? 叶归越看知晚的神情,若是真担心摆不平,就不会瞪他了,对她。他自认还是有三分了解的,「你真要我帮忙?」 知晚一直盯着他,叶归越说话时,眸底的笑意明显带着意味,知晚想轰人了,要他帮忙。肯定有要求的,知晚憋着气坐下,一言不吭,不帮就不帮,她还不稀罕了。只是被人上门挑衅,这股子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可惜身上没带点巴豆痒痒粉,下一次一定要带着,她的闺房是他想进就进的吗?! 叶归越暗自摇头,这女人也不知道掩饰下,什么都摆在脸上,一双眼珠原本就灵动,这会儿在想害人的事,更加的生动,不由朱唇轻勾,伸手去捏知晚的脸颊,笑的慑人心魂,「你还真当他们敢娶你?」 知晚正想扔他一脸的痒痒粉,忽然脸颊一疼,被他捏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烧着,知晚忙站起来道,「不娶我,他们跑来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不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我受罚而已,就算你真与他们定亲了,我也会揍到他们爬来退婚为止。」 知晚险些气晕,「你这样做,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叶归越剑眉蹙拢,瞳眸含了三分危险的味道,「你还想嫁人,你想把偏院两顶绿帽子丢给谁?」 知晚攒紧拳头,娇颜含怒,「嫁不嫁人是我的事,万一将来我遇到一个不介意我逃婚生孩子的完美夫君,你要是揍他,我还怎么嫁人!」 「完美夫君?傻子?」 「你才是傻子!」知晚脱口便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叶归越脸色黑沉,方才说完傻子,他就觉得怪怪的,结果知晚就骂他是傻子! 知晚骂完,再看他的脸色,也有些后怕,但是要她认错,那是不可能的,便死鸭子嘴硬道,「我说错了吗?郡王爷将来会不是个完美夫君吗?完美夫君是傻子可是郡王爷你自己说的!」 叶归越气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是活的,明明是骂他的,却被她说成是夸他了,叶归越撇了知晚一眼,「有我在,你别想去祸害别人。」 知晚要疯了,到底谁才是祸害,京都上下,想除掉你的人都能排几条街了好不好,想气死她,看谁能气死谁,知晚笑道,「郡王爷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我后悔当初坦白相告了,你要权势有权势,要容貌有容貌,我不说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你也不会发现,我连你都能瞒过,瞒过别人是难事?」 叶归越的脸黑了,当初知晚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想过知晚瞒着他一辈子,冷风劝他,她是不喜欢他,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才断了他念头,若是她真愿意嫁给他,就会瞒的死死的,现在她却要去骗别人了! 「你还想骗谁?!」叶归越忽然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团气,他不娶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想到她去骗别人,去嫁给别人,他心里就不舒坦,若真是那样的话,他宁可杀了她,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我骗谁关你什么事,我骗的人多了去了,知晚憋屈的想,早知道就连他一起骗了,「你管我骗谁,我没骗你就成了。」 叶归越瞪了她道,「骗婚,依照大越律法,杖责一百,就你这身板,五十板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越律法?知晚扑呲轻笑出声,翻白眼道,「你也知道大越律法?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牙齿都得笑掉。」 叶归越手心又痒了,他发现自己跑来纯粹是找气受,冷风在房梁上待不住了,爷太弱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冷风想,最主要的还是秦姑娘的脑袋跟一般人不一样,根本就不怕吓唬,「秦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王爷让郡王爷背的第一本书不是别的,就是大越律法,每年都会背一遍,爷从来没背错过一个字。」 知晚。「……。」 「明知道有违大越律法,那为何还做那些违法的事?」知晚问道。 冷风张口结舌了,他能说爷是因为律法条例太多,背的时候恨的牙痒痒,所以讨厌吗? 不能说。只能换个理由了。 「爷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不做点律法之外的事,用不完。」 知晚,「……。」 姥姥的,跟他们主仆说话,纯粹是找打击,免死金牌用不完。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面! 「用不完可以送给我,多少我都要,我不嫌多!」 冷风眼角抽了下,爷在你身上已经用了十面了好么,你要是不骗爷,那十面免死金牌就不用那么被皇上坑走了。还敢提要免死金牌的事,她知不知道,爷为了这十面免死金牌去找皇上多少次了,要皇上把免死金牌还给他。 冷风知道,叶归越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是免死金牌。是她,皇上还他十面免死金牌,肯定会顺带要求他娶她,可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就是不开口,皇上不赐婚,爷绝对没那个脸再上门求亲啊,不然当日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 再说了,她还有两个孩子呢,爷明明知道还娶,万一被人知道了,脸面往哪里搁,若是赐婚就好多了,那样错的也是皇上,爷不知道,虽然是自欺欺人,可爷愿意有什么办法呢? 冷风还知道,某男其实根本没顾忌过外人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知晚觉得他非得娶她不可而已,是圣旨强逼的…… 可偏偏,皇上不赐婚了! 冷风一直很好奇,他家郡王爷到底中意她什么地方,逃婚,脾气差,还有两个孩子了,根本就是嫁不出去的人,唯独会医术一点还有些可看之处,可是爷有无病无痛的,用不着啊! 要说之前猜测的受虐,昨儿还遇到不怕死的,想偷袭郡王爷,结果被郡王爷丢湖里凉快去了。 冷风不说话,知晚开始催了,冷风回过神来,指着桌子上的白玉簪道,「这就是一面免死金牌换回来的。」 不说她还忘了,这簪子不是戴在秦知妩的头上吗,怎么跑他手里了,还有,这簪子横看竖看,也不值得用一面免死金牌去换,知晚肉疼,把簪子拔出来还给叶归越,「免死金牌好用些,我换免死金牌。」 叶归越没接白玉簪,反而冷眼看着知晚,「我送你的白玉簪,你就这么不喜欢,送给别人?!」 「……什么叫你送的,这是你赔我的好么!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送给别人了?」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别人头上!」 知晚抚额,按理他应该明白的啊,他不是行家里手吗,「被人给抢了。」 冷风,「……。」 还真是太小看了定远侯府六姑娘,连她的东西都敢抢,绝对是不怕死的,不知道将来会去祸害谁,冷风暗道一声遭了,「爷,可能要出事了,今儿不少人都知道你抢了皇上原本打算送给贵妃的白玉簪,以为你中意六姑娘,王爷王妃又在给你挑郡王妃……。」 叶归越脸唰的一下变了,起身,瞪着知晚,「真想掐死你算了。」 「又关我什么事了,我六妹妹人漂亮,才情又好,又不委屈你,」知晚抖肩膀道,「再说了,你原本要娶的也是她……!」 叶归越脸已经黑如锅底了,知晚很识时务的把嘴闭上了,眨眼间,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珠帘外,茯苓打了帘子进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上下瞄着,脸上挂着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得意,叶归越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去门口守着,免得被外人看见了,,屋子里说什么话,她都听见了,连越郡王都着急了,一会儿六姑娘回来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姑娘的簪子是那么好抢的? 知晚瞥了茯苓一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把玩着白玉簪,想到这簪子浪费了一块免死金牌,知晚还是忍不住一阵肉疼,不过心里却有一丝甜濡,软软的,要是这簪子能当免死金牌用就好了。 把玩了会儿,小心的搁回梳妆盒里,正要起身,白芍就打了帘子,一脸凝重的进来道,「姑娘,六姑娘回来了,太太派人来传你去说话。」 第四十四章 出了问题,又要拿她当出气筒了?知晚精致白皙的脸庞上,弧起一抹冷意来,她倒要看看这回怎么把错摁在她头上来。 松香院,正屋。 知晚还没迈步进去,便听到屋内传来抽泣声,「娘,我该怎么办,今儿去宁王府参加乐容郡主及笄宴的人有很多,她们都知道我戴着越郡王从皇上那里抢来的白玉簪,都说越郡王钦慕我,我说白玉簪是四姐姐送我的,可她们根本就不相信!娘,越郡王要是真娶我,我该怎么办,女儿宁愿死也不嫁给他!」 茯苓听得直翻白眼,知晚也忍不住望天,她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些? 紧接着就是钱氏的劝慰声,许是丫鬟通报了,只听钱氏的声音忽然间变的冷冽了起来,「让她进来!」 丫鬟出来请时,看知晚的眼神有抹同情,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六姑娘受这么大委屈,哭着回的侯府,四姑娘不挨罚才怪了,说来也怪了,从四姑娘回府起,事儿是一桩接一桩的来,连着她们这些做丫鬟的都提心吊胆的,丫鬟眼神又带着丝怨气。 知晚才迈步进去,秦知姝就先发难了,「四姐姐,那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你为什么不说?!」 知晚淡淡的瞥了秦知姝一眼,她这五妹妹心机果真了得,明明是她翻她首饰,要她的白玉簪,她不给,她就故意挑拨到秦知妩面前,现在却跑来质问她,想先发制人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有这么便宜的事? 知晚看了秦知妩一眼,然后对着秦知姝道,「我没说吗?五妹妹不是坚信白玉簪是爹给我的吗?我再三解释,说不是爹给的,你非但不信,还一定要我把白玉簪先给你,当时梅姨娘就在屋子里,五妹妹忘记了?」 秦知姝的眸底闪过一抹慌乱,从白玉簪被人认出与越郡王有关起,秦知妩就对她没了好脸色。任是她说什么,她都不信,认定她是成心的,秦知姝原本就气。今日在宁王府,这根簪子让多少人羡慕妒忌,连宁王妃都说这簪子价值不菲,她一方绣帕没差点扯碎,要不是知晚固执,她也不会便宜了她! 只是没料到,会有人认出这簪子是今年新进贡的白玉簪,还是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皇上原本打算赏赐给贵妃,却被越郡王给抢了的白玉簪!本来越郡王与定远侯府就不清不楚的。他要的簪子却出现在了秦知妩的头上,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说什么的都有。 看着秦知妩手足无措的说白玉簪不是她的,秦知姝其实心底很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她就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了,要不是她笃定白玉簪是定远侯给知晚的,秦知妩也不会知道,以秦知妩和钱氏的性子,不会认为是自己贪婪强占人家东西,只会认为她们故意设计,害她们名声受损! 不过秦知姝并不担心。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簪子是越郡王的,只要把过错推在知晚头上,她就算挨罚,也不会很重,结果知晚根本就不按照她想的回答,再看钱氏那冰冷犹如寒芒的双眼。秦知姝的背脊发凉,攒紧绣帕瞪着知晚,「我不知道,我当时太生气了,没听见!你就算说过白玉簪不是爹给的。可你没说是越郡王给的!」 知晚好笑的看着她,「五妹妹认定爹偏心我,我说是越郡王送的,你会信?」 秦知姝咬紧唇瓣,「你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害六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秦知姝一脸笃定知晚居心不良,她也是被骗的,秦知妩拽着钱氏,哭的更大声,钱氏又气又恼,可是还没等她拍桌子,知晚就先说话了,一脸的委屈,直接就给钱氏跪下了,红着眼眶道,「母亲,到现在我都还没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越郡王砸碎了我的簪子,就赔了我支白玉簪,府里谁都以为是爹偏疼我,私底下给我的,我说不是,根本没人相信,昨儿白玉簪被拿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会到六妹妹的手里,现在出了事,又责怪到我头上来,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知晚越说越委屈,钱氏和赵氏气的脸都青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原本还能指责知晚不该收越郡王的白玉簪,现在却是越郡王赔她的,赔和送是两回事,反倒是她们,没弄清楚白玉簪的来历,就收缴了,闹出来这么大的笑话,事情闹大,没脸的只会是她们! 外面,梅姨娘匆匆忙的赶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知晚跪下,「快给老太太和太太赔个不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没说清楚白玉簪在前,太太和老太太宽厚,只要你赔礼,就会原谅你的。」 知晚把手抽回来,可是梅姨娘抓的很紧,知晚根本挣脱不掉,知晚的心凉了,她知道梅姨娘就站在屏风处,她看见了她的鞋子,这会儿进来,时间掐的刚刚好,钱氏和赵氏正好缺台阶,她没做错什么,她们就是想罚她也没理由,反倒是挑事的秦知姝,钱氏不会轻饶了她,现在呢,梅姨娘撞进来,不拉着秦知姝认错,却拉她认错,只要她一认错,钱氏就会罚她! 知晚想笑,就算她当初被抱给了春姨娘,可也是她生的吧,把女儿从她身边夺走,伤了她的心,可是伤她心的是她吗?就算要记恨也该是她爹吧,结果对她爹是殷勤备至,对她却态度冷淡,亲情没有,利用却不少,在明知道事情与她无关的情况下,为了护住疼爱的女儿,就拉她出去赔不是,她赔哪门子的不是? 知晚冷笑一声,望着秦知姝头上的紫玉簪,笑问,「五妹妹头上的紫玉簪很漂亮,五妹妹能告诉我,它是怎么来的吗?」 屋子里一群人都等着知晚赔罪呢,结果她不赔礼,反而对秦知姝头上的簪子感兴趣,一支簪子而已,有什么好问的,不过心里这么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秦知姝的发髻,那支簪子很漂亮,泛着淡淡的光泽,最主要的是,早上五姑娘来请安时。头上根本没这支簪子! 钱氏的眼睛眯了起来,府里不会送这样精致的头饰给她,就凭她的月例,她也买不起。钱氏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唰的一下阴冷了,「说,紫玉簪是怎么来的!」 秦知妩不哭了,再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她自作自受,想到她这么倒霉,全是秦知姝害的,她就一肚子火气,秦知姝头上的簪子她在进宁王府的时候就发现了。问她,她说是四姐姐给她的,应该是爹送的,现在四姐姐却是第一次见到紫玉簪,秦知妩冷笑道。「五姐姐不是说紫玉簪是四姐姐送你的吗?怎么四姐姐根本就不知道,不会也是人家送的吧?」 赵氏的脸色也变了,眼神冰冷,对于败坏侯府名声的人,赵氏从来不会手软,看到所有人都在逼问,秦知姝额头上都有了汗珠。这支簪子是她买的,用变卖知晚首饰的钱买的,花了她整整二百两银子,是她最珍贵的一支簪子,今天要不是秦知妩戴白玉簪,她怕被人讥笑。也不会戴在头上,结果因为出了事回来,忘记取下来,秦知姝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在心里把知晚恨上了。「四姐姐,明明是说白玉簪的事,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 知晚风轻云淡的笑着,「五妹妹气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一支紫玉簪而已,五妹妹都不愿意说出来历,凭什么质问我没告诉你白玉簪是越郡王赔给我的?」 秦知姝气的咬紧牙关,知晚已经站起身了,「当初我逃婚,首饰根本就没带出府,我不在府里,首饰你戴了也无妨,如今我回来了,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知晚还是心软了,没说出她偷卖了她首饰的事,也算认了这紫玉簪是她的,可是就这样,秦知姝看知晚的眼神依然带着恨意,一旁的梅姨娘也冷冷的看着她,不敢在钱氏面前指责知晚什么,但是那种陌生的眼神,让知晚心底再生疑惑,她真是梅姨娘亲生的吗? 梅姨娘见钱氏脸色沉冷,忙拉着秦知姝认错,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钱氏不会心软,照样罚了她月例,禁足半月,还有抄写家规百篇。 赵氏坐在那里,手里拨弄着佛珠,脸色不愠,钱氏庆幸,幸好昨儿白玉簪的事,赵氏也认定是侯爷送的,不然今日连她都不一定能逃的过去,虽然侯府当家主母是她,可有些事还得赵氏开口,钱氏担忧道,「娘,现在大家都认定知妩收了越郡王的白玉簪,镇南王妃又急着给越郡王娶妻,万一……我们该怎么办?」 赵氏冷着张脸,要不是顾及身份,她真想骂几句,又不是没有首饰了,昨天才拿到的白玉簪,今天就等不及的戴出府,还被人给认出来了,可是孙女是她的,又关乎侯府的名声,赵氏岂能撒手不管,「昨儿那白玉簪我也见过,质地上乘,又是皇上打算送于贵妃的,还是还回去较为妥当。」 知晚鼓着嘴,又是她去善后,她才不愿意去,正要说呢,知晚忽然想到白玉簪方才叶归越又给她了,难道不是秦知妩还的?就听秦知妩就急道,「可是白玉簪被我丢在了宁王府的湖里……。」 知晚愕然,退后一步,一副瞧好戏的姿态,簪子都被她给扔了,总不好去宁王府的湖里再捞回来吧,捞不回来,那就不关她什么事了,除非她傻了才会把白玉簪拿出来,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白玉簪怎么回来的,她还得费力气去解释,她又没吃饱了撑的,只是白玉簪见不得光,有些惋惜。 钱氏也着急了,难得当着众人的面骂自己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能把白玉簪给扔了呢!」 秦知妩眼泪直打转,她本来就很委屈了,娘还骂她,「她们都说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说女儿要做越郡王妃,女儿说什么她们都不相信,一时气极,就把白玉簪丢湖里了,现在白玉簪也没了,娘,我该怎么办?」 秦知妩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打死她,她也不会戴,现在簪子没了,怎么还,秦知妩急的拽着钱氏的袖子,要钱氏帮她想办法,一旁的秦知雪上前一步道,「六姐姐,你别急,虽然越郡王与四姐姐退亲了,好歹也还有一分交情,要不让四姐姐去求求他,只要越郡王说簪子不是送你的,外人就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四姐姐去找越郡王,似乎有些于礼不合?看能不能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秦知妩望着知晚,恨恨道,「越郡王就算打破你一支簪子,你也不该收人家那么贵重的白玉簪,还连……。」 秦知妩数落着,钱氏瞪了她一眼,秦知妩就把嘴巴闭上了,委屈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钱氏望了梅姨娘一眼,梅姨娘背脊一凉,脸上又换了副温和的神情,拉着知晚的手道,「府里几次三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爹回来肯定会被人弹劾,你就算帮帮你爹,去找越郡王说说吧,姨娘知道委屈了你,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知晚受不了梅姨娘的接触,抽回手道,「六妹妹太过担忧了,越郡王什么人,当初六妹妹就是说给他的,他要是想娶,大可以直接把我换成六妹妹,而不是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外人不过就是因为白玉簪揣测了几句而已,我去找越郡王算什么回事?大家都知道越郡王看到我就跑,我要跑到镇南王府去吓唬他吗?万一惹恼了他……。」 知晚不说了,抬眸见钱氏阴冷的脸色,知晚浑身一哆嗦,忙改口道,「我去!」 钱氏蹙拢眉头,她知道知晚说的是推脱之词,可确实在理,万一白玉簪没惹怒越郡王,上门道歉激怒了他,就得不偿失了,「不必了,一会儿我会亲自去镇南王府,至于你,今日一天,又是退婚,又是求婚,过两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求亲,你还是回卧佛寺替老太太祈福吧。」 知晚没想到钱氏会自己去镇南王府,还把她打发的远远的,去卧佛寺也好,侯府她也不想待,只是今天是皇后祈福的日子,想去也去不了。 钱氏吩咐王妈妈准备马车和礼物,又和赵氏说了会儿话,等丫鬟来禀告马车准备妥当了,就起身出门了。 御书房内,叶归越坐在那里,二郎腿翘的老高,一把红玉扇扇着,偶尔端杯茶呷两口,只是神情颇有些不耐烦, 「皇上,你想好奖赏我什么了没有,我很忙,没空久待。」 徐公公正端茶给文远帝,闻言,差点没摔地上去,忙把茶盏搁下,劝道,「皇上,您别生气,龙体要紧,郡王爷年纪还小……。」 「他年纪小?他已经十八了!朕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身着龙袍的文远帝,气的胸口直起伏。 叶归越瞥头看着他,无语道,「我倒是想当皇上,你又不逊位给我,就不要拿我跟你比了,还有,皇上急急忙把我找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半天了也不说,要是奖赏我,就把那幅寒梅仕女图送我了,不是的话,我就先回府了。」 徐公公有种想哭的冲动,皇上什么时候找郡王爷你来是奖赏你,十八年,就没见过一回好不好,倒是每次来,三言两句就把皇上给气的差点晕死过去,连逊位的话都敢说,真不知道镇南王是怎么教养的他,胆大妄为至极! 文远帝拍着龙案,脸色肃沉,「混账!镇南王到底是怎么教你的,在宫外无所不为,在朕的面前,也不分尊卑!」 「他可以去拼,可以去抢,可以去杀人。也可以放火,唯独不可以有小人行径,臣对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多要求!」 御书房外,一阵雄浑霸气的声音传来。文远帝抬眸,就见一身王袍的镇南王龙行虎步的进来。 「拼?抢?杀人?放火?」文远帝眼神渐渐冷凝起来,随即龙颜卷起怒火,「你就是这么教他的?!你怎么不教他弑君夺位!」 镇南王恭敬的行完臣子礼,然后回道,「比起众位皇子明面上的恭敬谦让,私底下的明争暗斗,算尽心思,臣教错了?」 徐公公闻着御书房里的火药味,忍不住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镇南王这些年的脾气见长,父子两个说话根本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完全没把皇上当皇上,忙道,「王爷。皇上是关心越郡王,他今日随口一句话,皇上的龙案上就多了许多匿名奏折,要不是皇上一力拦着,太后已经下旨把定远侯四姑娘赐婚给了相王世子了,太后说了,要是郡王爷还无故打人。太后会直接赐死他,纵然郡王爷有多少免死金牌都不管用。」 第四十六章 叶归越眸底滑过一抹寒芒,就听镇南王道,「相王世子不找打,越儿不会打他,至于定远侯府四姑娘。越儿既然与她退亲了,她嫁给谁都与越儿无关,另外,臣已经替越儿物色好了郡王妃。」 文远帝瞥了叶归越一眼,问道。「又打算祸害谁家女儿?」 「关老将军孙女,关凌。」 文远帝微微一愣,徐公公忙提醒道,「皇上,关姑娘天生神力,前年进宫,她只是轻轻拍了贤妃侄女一下,没差点拍的她吐血,关老将军驻守边关,关姑娘据说也骑马上战场,还立过不小的战功……。」 文远帝也想起来前年见到的那个娇弱小姑娘,天真无邪,为了抓蝴蝶,用轻功把御花园踩的乱七八糟的,吓的关老将军当即就晕了过去,宴会一散,关老将军就带着孙女赶赴边关,不敢多逗留一日,这样的姑娘说给越儿,文远帝在脑海里想了一想,眸底就夹了三分笑意。 「会些武功,倒是不怕被越儿欺负,早就该给他说定这门亲事了,」文远帝笑道。 徐公公假咳一声,「皇上,越郡王一个就能掀了皇宫,再多一个越郡王妃……。」 文远帝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差点忘记关凌的破坏力了,「这门亲事不妥,再找。」 镇南王面带不虞,「皇上,臣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臣已经派人上门求亲了。」 文远帝脸色一僵,青沉沉的,薄薄的唇瓣抿的紧紧的,徐公公知道皇上真的发怒了,忙看了眼颇不耐烦坐在那里喝茶的越郡王,道,「皇上,郡王爷没说不愿意娶,应该是中意的。」 叶归越根本不担心,从他知道王爷要替他物色郡王妃起,他就派人盯着,求亲之人根本就到不了关府,关老将军也不会把唯一的爱孙嫁给他。 外面,公公进来行礼道,「王爷,王府派人传了话来,关老将军舟车劳顿,这几日闭门谢客,关姑娘的亲事,关老将军的意思是多留一两年,郡王爷年纪不小了,等不起,另外,定远侯夫人上门,为白玉簪的事赔罪,王妃不知道能不能说服郡王爷既往不咎,不敢轻许,可不给答复,定远侯夫人就跪着不走,王妃特地派人来问问您的意思,还有郡王爷赔那么珍贵的簪子给四姑娘,定远侯夫人想问清楚郡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当纯的赔罪,还是有意与四姑娘,若是有意,亲事可以再商量,若是无意,还请郡王爷高抬贵手,让四姑娘能安安稳稳的许亲嫁人……。」 镇南王瞥头看着叶归越,「用十块免死金牌退了与四姑娘的亲事,又送她白玉簪?」 「是赔她的,不是送!」叶归越耳根子微红。 镇南王也觉得送这个字用不到自家儿子身上来,只是这态度让他捉摸不透了,不是被四姑娘吓跑了吗,怎么还会有瓜葛,甚至还需要赔她白玉簪,他到底与她见过几面? 镇南王觉得不能再纵容他玩闹了,当年他十八岁就纵横沙场,皇上十八岁早登基了,就越儿,十八岁了,还未娶妻。将来谈何建功立业,「我会说服关老将军,等你娶了关姑娘,就随关老将军去边关历练。」 叶归越听到镇南王说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迈步出书房,徐公公忙问,「郡王爷去哪儿?」 「私奔去。」 「……。」 徐公公分不清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御书房内,其余两个人也不知道,皇上望着镇南王,「他这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镇南王摇头,他也不知道,以越儿的性子。若是真的看上谁了,只怕早就抢回来了,可要是没看中,他不会说私奔,会听话的答应娶关姑娘。以前四次不都很听话吗? 叶归越出了御书房,就烦躁的打了玉扇了,他已经毁过四回亲了,也过了十八岁生辰,父王不会再纵容他玩闹了,关老将军又是父王的启蒙恩师,父王一直很敬重他。他要是敢逃关府的亲……父王根本不会给他逃婚的机会吧?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提醒道,「爷,以前几次都是皇上替你选的郡王妃,你不愿意娶,王爷没说什么。但这一回是王爷自己挑的……。」 叶归越瞥了冷风一眼,冷风忙双眼望天,等叶归越不瞪他了,又道,「爷。你要娶郡王妃,四姑娘也要嫁人,以她庶出的身份,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要不你就娶了关姑娘,再把四姑娘纳做侧妃?」 叶归越轻摇玉扇,半晌摇头,「她不愿意与人做妾。」 「……她都私奔过,还生过两个孩子,还想嫁做正妻?她能有那好运气遇到那样的傻子吗?」冷风觉得知晚是异想天开了,就算她清清白白的,以她庶出的身份,最好的情况也是嫁给嫡子做填房,或是庶子做正妻,郡王爷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侧妃之位都比得上侯夫人了,她还不满足?她是不是忘记生过两个孩子,所以挑肥拣瘦? 冷风正要问,就发现自家郡王爷脸黑了,冷风背脊一凉,他没说错话啊,他说的是事实,爷为何生气,还是他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就算他不说,四姑娘那两个孩子不还在郡王爷的手里捏着吗? 叶归越气的不是私奔,也不是两个孩子,知晚已经把那男子给忘记了,他也早死了,他犯不着跟个死人计较,但是就方才,冷风说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娶了她也没什么,与其娶个不喜欢的人,勉强过一辈子,还不如娶了她,没事可以找她麻烦,日子也不会无聊,然后,冷风就不凑巧的提傻子两个字了。 他还在知晚面前说傻子才会娶她做正妻,他要娶了,岂不成傻子了?! 叶归越又烦躁了,比之前还要烦躁。 御书房内,徐公公笑道,「瞧样子,郡王爷怕是真有了中意的姑娘。」 文远帝提笔看着镇南王,「还给不给他娶关老将军的孙女了,朕给他赐婚。」 镇南王看着那明黄的圣旨,打击道,「等他私奔后,皇上又可以收回一道免死金牌了?皇上到底被越儿抓了什么把柄?」 文远帝脸一沉,把狼毫玉笔重重的搁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那一百道免死金牌,朕已经头疼欲裂了,这八年来,弹劾劝诫朕收回免死金牌的圣旨都能把御书房堆满了!当初要不是你要朕君无戏言,朕何至于如此!」 镇南王哼笑一声,「君无戏言有错吗?皇上轻易许诺,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胆量!赐婚一事,暂且作罢,臣不想伤了与关老将军的情分,皇上若真想一次收回余下的免死金牌,就帮越儿把画中女子找到。」 文远帝把空白圣旨丢给徐公公,然后道,「你以为朕没找过?几个月了,朕甚至怀疑世上是不是真有其人。」 文远帝说着,眸底一亮,「你的意思是越儿喜欢的是画中人?」 「除了她,臣想不到别人了,越儿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执着过。」 等镇南王告退后,文远帝坐在龙椅上,陷入沉思,徐公公不敢打搅,半天之后,只听文远帝道,「传铁甲卫首领,朕一定要查出他中意的是谁!」 徐公公满脸黑线,铁甲卫出动都是天大的事,没想到皇上会派他们去查谁是郡王爷的意中人,他懂皇上的意思,除非越郡王交出免死金牌,否则绝无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第四十七章 屋内,知晚绣着小肚兜,上面一朵洁白的云朵,下面还绣着字,知晚闲的无聊,又想尘儿和思儿,只能借着绣针线,聊以慰藉了。 外面,姚妈妈打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梳妆盒,搁在知晚旁边的小几上,打开给知晚看,「姑娘的头饰是要不回来了,这些都是五姑娘变卖了姑娘的头饰后,新买的。」 知晚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戴在秦知姝头上的紫玉簪,知晚神情淡淡,想起从松香院出来时,梅姨娘和秦知姝看她的眼神,指责她不念骨肉亲情,知晚想要是她真的戴在头上,秦知姝肯定会认为她成心气她,知晚不想惹麻烦,便道,「拿去卖了。」 姚妈妈也正有此意,只是变卖后,至少要亏损两成,可是知晚不在意,姚妈妈也就没说什么了。 知晚继续绣针线,刚刚绣完一个字,就听到外面哄闹了起来,越吵越大声。 知晚皱了下眉头,就听到姚妈妈呵斥声,哪知道这一呵斥,吵闹声就更大了,甚至还哭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茯苓的大叫声,「姑娘救命啊!白芍撞墙了!」 知晚忙放下针线,快步出门,就见到院子里站了一堆丫鬟,檀香院丫鬟不多,主仆上下加起来才七个人,这些都是别处来瞧热闹的。 白芍额头上有血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茯苓抱着她,哭红了鼻子,手足无措的看着知晚,知晚回头看了一眼白芍的娘,白妈妈,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对茯苓道,「扶白芍回屋,再去把药箱子拿来。」 知晚没理会院子里,去白芍的屋子帮她处理伤口,幸好白芍撞墙的时候,茯苓拽了她衣服一下,不然这丫鬟肯定就没了,白芍看着知晚给她包扎,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她不想拂了知晚的好意,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可是眸底的绝望之色根本遮不住,任她怎么藏,知晚都看的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晚问道。 茯苓嘴快,听了便道,「还不是白芍的娘和她的婆母,在我们在卧佛寺的时候,又给白芍说了门亲事,要把白芍卖给前门刘管事的傻儿子做媳妇,说是聘礼二十两,白妈妈和徐妈妈因为二十两聘礼闹了起来,白妈妈觉得这钱她应该占大头,徐妈妈认为白芍已经是她的媳妇了,不再是白妈妈的女儿,重新嫁人的聘礼应该归她,然后就吵了起来,那刘管事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连穿衣都不会,却要把白芍嫁给他!」 之前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事,白芍听到这事,就直接撞墙了,要不是她反应快,白芍就没命了,茯苓一直觉得白芍很可怜,她虽然没爹,娘也常骂她,但是绝对不会把她嫁给快要死的人做媳妇,更不会嫁给傻子。 白芍再忍不住了,哭道,「姑娘,你和姚妈妈还有茯苓的恩情,容白芍下辈子再报答吧……。」 知晚抓紧她的手,拿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别说傻话,人若是能决定下辈子,这世上哪还有丫鬟,你是我的丫鬟,就归我管,别做傻事。」 知晚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院子里还在争吵,见到知晚下台阶,吵闹声忽然就没了,都盯着知晚看,知晚脸色很温和,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让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娇弱的四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完全不像她了一般,甚是比看到太太时还叫人胆怯。 知晚一个冷眼扫过来,这些丫鬟没差点吓软了腿,尤其是始作俑者白妈妈和徐妈妈,更是吓的不敢出声,知晚冷笑一声,「怎么不继续吵了?」 徐妈妈张了张嘴,还是没胆子说出声来。知晚看着她,「你儿子病入膏肓,娶白芍冲喜,结果你儿子死了。你怪罪到白芍身上,把她轰出了门,是不是有这回事?」 徐妈妈还没说话,白妈妈就先说话了,「自己的儿子病死了,却怪到我女儿头上来,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知晚首先质问徐妈妈,白妈妈以为知晚会帮她,所以胆子壮了起来。可是见到知晚嘴角的寒冷笑意时,白妈妈就不敢再多说话了,知晚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若说徐妈妈该打,你就该杀。徐妈妈再狠,她也疼自己的儿子,你呢?白芍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要把她往火坑里推!这么狠毒的娘,我还是第一次见,狠心一次不够,你还狠心第二次!我是逃婚了。可白芍还是我的丫鬟!谁准许你们求到太太跟前,把白芍许人的?!」 说到逃婚,白妈妈眼睛闪了下,自己怕她做什么,便把头又抬起来,背脊也挺直了三分。「奴婢一家是在侯府为奴为婢,可姑娘逃婚,连累檀香院上下挨了多少罚,奴婢怎么知道你还会回来,白芍年纪大了。总是要许人的,把她许给徐妈妈的儿子是太太的意思,如今侯爷可不在府里,四姑娘自身都难保,质疑太太的决定,少说也要被罚抄五十篇家规,姑娘还是掂量点自己再说话吧!」 白妈妈说的理直气壮,眼睛还在四处看,要是太太有眼线在,知道她这么对待四姑娘,肯定很满意,没准儿会有赏赐也说不一定呢,姚妈妈脸色沉了,知晚笑看着她,替白芍感到悲哀,「白妈妈对家规了解的很透彻,不知道当面顶撞主子该杖责几十?太太操劳府里琐碎事务,若不是你们挑唆到她面前,白妈妈会认为她有闲心管你女儿嫁给谁?」 白妈妈额头有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知晚朝她又近了一步,白妈妈的脸色又白了三分,「白芍是我的大丫鬟,嫁进门虽然还未圆房就成了寡妇,以她嫁人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准许,她能近身伺候我,还能跟着我去卧佛寺替老太太祈福?白芍的亲事不作数,是我爹亲口说的,我可以拿她当大丫鬟看待,现在,你们要卖了我的大丫鬟,还在我的院子里大吵大闹,外人瞧见了,还以为侯府家规松散,太太治家不严,一点小事我就不去烦太太了,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一人杖责五十!」 白妈妈和徐妈妈这下面如死灰了,她们没想到四姑娘会为了丫鬟去求侯爷,侯爷那么疼四姑娘,只要四姑娘开口,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四姑娘要是真疼白芍,当初逃婚为什么不带着她,白妈妈以为知晚不信任白芍,所以对白芍的态度才会差,她没料到白芍现在还是一等丫鬟! 白妈妈要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再卖了白芍,大丫鬟的月例,不消两年就能给她挣回来二十两银子,女儿还是她自己的啊! 白妈妈这会儿心里想的还是钱,等两个婆子来拖她时,她才想起来求饶,姚妈妈一挥手,让人堵了她的嘴,转而看着知晚,她知道知晚并没有求过侯爷,虽然她知道侯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她,可是内院的事归钱氏管,知晚越过她找侯爷,是没把钱氏放在眼里,她怕钱氏不满。 钱氏从镇南王府回来,就听丫鬟禀告了知晚杖责白妈妈和徐妈妈的事,尤其是侯爷准许白芍再做大丫鬟的事,脸当时就阴沉沉的,摔了一套上等茶盏,王妈妈忙劝她,「太太别生气,侯爷都准许了,您要是罚四姑娘,会跟侯爷离心,不值得,四姑娘明儿就要去卧佛寺了,大可以多派两个婆子看着她,等四姑娘出嫁了,侯爷就是有心也护不了她。」 第四十八章 王妈妈是钱氏的心腹,她知道怎么劝能让钱氏消气,果然钱氏听了,不再生气了,转而冷笑,「我倒要看看她嫁进桓府,伺候那个残废,他怎么护她!」 白芍也知道知晚是骗她娘的,感激的泣不成声,起床要去给知晚磕头,茯苓拦住她,「姑娘不喜欢人家给她磕头,你现在去,肯定是找挨骂,往后有事跟我和我娘说。别冲动的撞墙了,方才姑娘还让我叮嘱你,别把她的墙撞坏了。」 白芍愕然,随即破涕为笑。 第二天。知晚早早的就起来了,吃了早饭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给钱氏请安,然后去卧佛寺。 才走到梅香院门口,就遇上了同去请安的秦知柔,秦知柔瞅了知晚好几眼,笑道,「四妹妹似乎很喜欢卧佛寺?」 知晚嘴角一勾,「卧佛寺清净,景色也怡人。三姐姐不喜欢?」 秦知柔轻轻一笑,比起待在府里,一天有三五回麻烦,卧佛寺的确是个好去处,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同迈步进屋。恭敬的给钱氏请安,钱氏脸上没什么表情,恰好这时管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有两张大红请帖,面色有些怪异,福身道,「太太。方才琉华公主府上派人送了请帖来,请府上姑娘七天后去参加芙蓉宴,霁宁郡主还单独给四姑娘下了请帖。」 单独?钱氏瞥了知晚一眼,接过管事妈妈递上来的请帖,翻看着,尤其看到霁宁郡主给知晚的请帖。上面的字体让她蹙眉了,这帖子是霁宁郡主亲自写的。 霁宁郡主单独给一个庶女送请帖,还是去参加芙蓉宴,钱氏的眼睛凝了起来,外面。秦知妩迫不及待的打了帘子进来,远远的就道,「娘,真有请帖请我去参加芙蓉宴,在哪儿呢?」 钱氏脸色微差,暗瞪了秦知妩一眼,没规没距的,秦知妩撅了下嘴,恭谨的请了安,才挨着钱氏坐下,拿了帖子看着,看到知晚还有一份,高昂的兴致顿时没了,「为什么霁宁郡主会单独给你送帖子,你认识她?!」 知晚轻点了下头,「有过一面之缘,在卧佛寺,霁宁郡主扔姻缘牌不小心掉下来砸了女儿一下。」 秦知妩脸色顿时闪过一抹妒忌,「四姐姐,我们以前还真的小瞧了你,很少出门,好不容易出回门,认识的都是大人物,先是越郡王,这又来了一个霁宁郡主!」 跟在秦知妩后面进来的秦知雪等人,脸色也都有妒忌之色,要说认识越郡王是祸,但是认识霁宁郡主绝对是福了,霁宁郡主甚少对外人交好,也很少,可以说几乎没给谁下过请帖,现在却给她下了帖子! 琉华公主府,每一年都会举办芙蓉宴,邀请的都是些郡王,亲王世子,京都有才华的少爷都会到场,去年宴会到一半的时候,皇上都去了,今年大家都想收到琉华公主的请帖,去年侯府就没有,今天原本希望渺茫,没想到不但有,还是两张,其中一张甚至是霁宁郡主亲笔所写! 要知道,芙蓉宴邀请的大家闺秀很少,只有二十张请帖!除了自家姐妹外,最多可以带一个外人,每张请帖还不能超过三个人! 也就是说,整个京都,所有名门望族加起来,参加宴会最多不超过六十人! 大御朝建朝多少年了,会有多少王孙贵胄,想想一品大员有多少,还有二品的,定远侯府虽然封了侯,但在遍地权贵的京都,还真的不算荣耀,能收到琉华公主的请帖,整个京都都会哄闹起来,知晚这张请帖若是拿出去卖,最少也能卖二三百两的银子。 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而是凡是收到琉华公主府请帖的姑娘,以后京都大小宴会,都少不了她一份请帖,这几乎是约定熟成的规定了。 秦知妩手里拿着请帖,眸底的羡慕妒忌化去,转而换了幅笑脸,「霁宁郡主亲自下的帖子,四姐姐你是非去不可了,不过做妹妹的提醒你一声,在芙蓉宴上丢脸,嫁不出去事小,以后可能连门都出不了的。」 知晚满头雾水,不就是个宴会,就算高档次些,能见到皇上,也不至于连门都出不了吧,「为什么?」 秦知柔笑道,「前年芙蓉宴,有位姑娘跳舞时踩了自己的裙摆,不小心摔了一跤,大为丢脸,在她参加芙蓉宴之前,每个月上门说亲的人少说也有七八位,可是参加了芙蓉宴之后,几乎无人上门了,去年选了个商户,胡乱嫁了。」 「去年,由明珠郡主为首,七位大家闺秀组成一支七仙舞,震撼芙蓉宴,太后皇上过寿时,点名了让她们七位去表演,京都以七秀称呼她们,这七位几乎是内定的皇子妃,世子妃。」 知晚听得咋舌,不就摔了一跤而已,至于无人上门说亲吗?这也太夸张了吧,难怪秦知妩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了,她会表演什么? 秦知妩抛开知晚,对请帖是爱不释手,拉着钱氏的手道,「娘,你派人去打听,今年都有谁去参加芙蓉宴,都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头饰,去年我就听说有人头饰戴一样的,好丢脸,还有,我的衣服首饰都旧了,给不了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娘,我要做一套全新的。」 钱氏高兴呢,要是秦知妩在芙蓉宴上大放异彩,她脸面上也有光,拍着秦知妩的手道,「放心,娘都给你准备好,这几日好好想想表演什么,多熟悉熟悉。」 秦知妩连连点头,左右翻看请帖,秦知柔还有秦知雪几个都眼热,她们可还记得,这张请帖能多带两个人去呢! 秦知雪占着自己跟秦知妩走的近,关系最好,怯懦的开口,「六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 秦知妩眼睛一挑,还没说话呢,外面就听到了丫鬟的脚步声,冬梅进来请安道,「太太,老太太听说琉华公主派人送了请帖来,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二姑娘和七姑娘也要去,正好和六姑娘一起。」 钱氏的眼神顿时冷了下去,秦知雪几个也气的咬牙,等冬梅福身走后,秦知妩就不高兴了,「娘,老太太也太偏疼二姐姐几个了,凭什么琉华公主给我的帖子,我不能决定带谁去,带二姐姐一个也就算了,七妹妹也要我带着,到底是送给定远侯府的,还是给她们的!」 钱氏端着茶啜着,脸色阴阴的,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她会不知道,不就是想二房女儿嫁的好,平步青云吗,她还嫌一张请帖少了,庶女最好一个都别去,结果她还来占去两个名额,想的倒是挺美的! 钱氏放下茶盏,眼睛落到知晚的请帖上,随手拿了起来,去了松香院,秦知雪几个当然也是要跟去的,这帖子她们必须要争取到! 知晚故意走在后面,茯苓亦步亦趋的跟着,双眼都冒星星啊,脸上更是笑出花来,宴会啊,姑娘终于可以去参加宴会了,还是霁宁郡主亲自下的请帖啊! 赵氏屋内,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正殷勤的帮着赵氏捶腿捏肩,逗的赵氏满脸是笑,小赵氏更是说着家常话,见到钱氏拿着大红帖子进来,忙迎了上来。 钱氏压根就不领情,淡淡的上前给赵氏见了礼,直接就开门见山了,「老太太,芙蓉宴我可以让二房去,但最多只能去一个!」 第四十九章 小赵氏当即就不高兴了,「大嫂,芙蓉宴去的都是嫡女,大姑娘已经出嫁了,大房二房总共才三个嫡女,婳儿和姗儿不去,你还想谁去?」 小赵氏说着话,秦知柔几个不高兴了,「二伯母,谁说庶女就不可以参加芙蓉宴了,霁宁郡主就特地给四妹妹下了帖子!」 小赵氏一愣,赵氏手里拨弄的佛珠顿了下,问钱氏,「府上有两张请帖?」 钱氏还没回答,小赵氏就更高兴了,「两个更好,把婳儿和姗儿都带上,除了知晚外,还能再带两个。」 钱氏气不打一处来,侯府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钱氏坐下,冷笑道,「弟妹想的太简单了吧,除了这一回。还没见谁府上有两张请帖过,知晚的请帖与知妩的不一样,能不能带人还不知道,万一去了六个人,到时候只能进去四个,谁回来?」 小赵氏脸色微变,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把名额给她两个女儿就是了,她还真当侯府她说了算,小赵氏不说话了。只要哄好老太太,她的两个女儿准能去,自己犯不着在她面前陪笑脸。 赵氏看了看两张请帖,果然有些差别,准确的说。知晚那张无论从材质还是样式都高上一等,上面还描了金线,但是两张的确不一样,能不能带三个人还真没人知道,以前没人收到过,赵氏道,「一会儿派人去琉华公主府问问。看这帖子能不能带人去,若是能带三个人,就把二姑娘和七姑娘都带上。」 秦知雪几个面面相觑,眼底都是怒气,要不是二房占去两个名额,她们根本不用抢都能去。现在好了,要是四姐姐的不能带人,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她们从来没这么讨厌二房过! 钱氏不想明着拒绝赵氏,闹得大家面子上过不去,不过让她把二房两个女儿都带去。那是痴心妄想,屋子里大家都在商议参加芙蓉宴穿什么,当然了,商议的是秦知婳和秦知姗还有秦知妩的,至于知晚的,她没有说话的权利,但是知晚知道,哪怕为了侯府的面子,她穿的也不会太差。 七天后就参加芙蓉宴了,知晚也不用再去卧佛寺了,恹恹的回到檀香院,不过没谁不高兴,卧佛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两个孩子,姚妈妈可以去探望,又都是贴心的人照顾的,根本不担心,芙蓉宴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上午,知晚练了会儿字,吃过午饭后,小憩了会儿,正睡的熟呢,就被人给摇醒了,还不是别人,是秦知妩。 知晚有不小的起床气,在她张口骂秦知妩的时候,茯苓忙打了岔,让秦知妩以为骂的其实是茯苓,也就没找知晚的麻烦,知晚洗了把脸,才看着秦知妩,「六妹妹找我有事?」 秦知妩红润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当然有事了!娘派人去琉华公主府问过了,那帖子你能带人去,跟我的没区别,另外,这几日琉华公主府在筹备芙蓉宴,你可以去公主府找霁宁郡主玩,还可以多带一个人去,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知晚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轻轻的应了一声,又随口问了一句,「可不可以不去?」 秦知妩脸色一哏,眼睛瞪大了,多少人盼着去,她却不想去,要不是帖子是给她的,带谁去随她的意思,她以为她愿意跟她一起呢!真是给脸不要脸,真不知道霁宁郡主怎么会邀请她! 秦知妩不想与知晚多说话,「明儿给娘请了安就出门,记得打扮的漂亮点。」 说完这一句,秦知妩就走了。 知晚却困意全消,喝了杯茶后,姚妈妈回来了,卖了首饰后,买了两套中等的头饰,还余下两千两银子,全部交给知晚。 一会儿,绣坊来人给她量体裁衣,虽然知晚因为出嫁有不少的新衣服,不过以前的知晚很消瘦,穿那些衣服平时还行,参加宴会就有些不妥了,不能让外人笑话。 这一天,侯府里很热闹,来了好几拨人,都是为了参加芙蓉宴的名额来的,除了秦知妩和知晚外,还有四个名额,钱氏只给二房一个名额,还剩下三个,能带两个外人去,这不,钱氏的大嫂带着礼物登门了,好言软语的哄了一个去,秦知嫒特地回来,替她小姑子要了一个,赵氏不乐意的,有那名额给外人,都不给二房,可是秦知嫒是钱氏的宝贝女儿,她要是不给,秦知嫒在宁国府如何立足,顶着赵氏的压力,钱氏咬牙给了,那还剩下一个。 这一个,二房再争,府里几个姑娘也在争,除了在赵氏和钱氏面前献殷勤之外,还献到了知晚这里,第一个就是梅姨娘,拉着知晚的手道,「我知道前儿是你五妹妹对不住你,她也认错了,芙蓉宴关系到你五妹妹一辈子,霁宁郡主特地给你下了帖子。明儿你去琉华公主府,就帮你五妹妹说句好话吧?」 姚妈妈端着茶水进来,笑道,「梅姨娘。霁宁郡主是给四姑娘下了帖子,可让谁去,四姑娘能做的了主吗?你让四姑娘去求霁宁郡主,最后也不知道会让谁去不成,万一误了太太什么事,四姑娘可担待不起,你还是多去求求太太吧。」 梅姨娘面色青沉,这个老货,每次都出来搅局,要不是她教坏了知晚。她会不听她的话? 知晚摇头,说自己不敢,明天她是和秦知妩一起去,她不知道有没有开口的机会,但是她会尽量。只是办不办到,她不敢保证,算是把梅姨娘哄了回去。 梅姨娘一走,兰姨娘就送了糕点来,知晚同样打发了回去,后面再有人来,知晚就避不见客了。 知晚没想到自己不想惹麻烦。结果把桓娇拒之门外了。 梅香院里,桓娇带了礼物来,她这回来的很不凑巧,被人误以为也是来要请帖名额的,毕竟知晚是要嫁给她大哥的,秦知嫒能回来要。她来也不算什么,秦知雪几个因为受了气,说话就难听了许多,明讥暗讽的,弄的桓娇很尴尬。忙道,「我不是要请帖的,我和元冉还有清絮三个共一份请帖,我今儿来是找四姑娘有事的。」 秦知雪见她不是要请帖的,脸色好了很多,「四姐姐身子不适,连我们都不见,你来的太不凑巧了,明儿四姐姐要和五姐姐去找霁宁郡主玩,你得后天来才能见到她。」 桓娇真急了,「可是我真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见一下。」 秦知雪眉头皱着,怎么说她也是桓府大姑娘,竟然为了见一个庶女,这么低三下四的,也太奇怪了些吧? 秦知妩也不解,不过桓娇这样的姿态,钱氏要是不让她见知晚,还真的说不过去了,便吩咐王妈妈道,「领她去见四姑娘。」 顺带给王妈妈使了个眼神,王妈妈会意,然后恭谨的领着桓娇去了檀香院。 彼时,知晚正用手撑着下颚发呆呢,桓娇三步并两步就上前了,脚步声大了些,惊动了知晚,知晚稍稍一愣,「你怎么来了?」 桓娇差点急哭,也顾不得有人在场,第一句话便是,「我大哥上午眼睛失明了一盏茶的功夫。」 知晚皱紧眉头,王妈妈望着桓娇,桓大少爷眼睛失明了?这事该去找大夫才是,来找四姑娘做什么,还是说桓大少爷又想寻死了,还是失明前想多看四姑娘两眼啊?若是真这样打算的,也不该明着告诉四姑娘啊,而是下了帖子请四姑娘去桓府赏花喝茶,却闹得人尽皆知做什么? 第五十章 知晚安慰桓娇道,「先别急,你大哥不会真失明的。」 桓娇咬唇看着知晚,「你没骗我?」 知晚笑道,「不需要我发誓吧?」 桓娇这才相信知晚,姚妈妈端了茶给王妈妈喝,王妈妈根本不动,她是来看着的,不敢错了眼,有负太太的叮嘱,王妈妈不走,谁也拿她没办法。 桓娇看了看知晚,她是有很多话想问的,可是她知道知晚不许别人泄露她会医术的事,她不能问,不过她除了桓孜差点失明之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不知道怎么办,顾不得王妈妈在场,直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锦盒,递给知晚,知晚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怎么才三根?还有一根是断的?」 桓娇扭着绣帕道,「爹跟宫里的匠师说好了是十根的,可是去拿的时候,匠师说太难弄了,断了好几根,让爹另外找人做,我今天好奇就拿了一根,不成想一时不慎,掉地上去了,就碎成两半了……。」 知晚拿起一根,用手轻轻一弯,啪嗒一下,就碎成两截了,碎的王妈妈心肝直跳,这可是宫里的匠师做的啊,四姑娘就这样给弄断了? 知晚瞅了瞅针,摇头道,「这个不行,太脆了。」 桓娇抿唇,「那怎么办?」 「有精钢吗?」 桓娇眨眼,眸底有震撼之色,爹也提到了精钢,匠师说除非是精钢,否则做出来的东西太脆了,「匠师说精钢能行,可是精钢朝廷管辖甚严,私藏是死罪,就算能弄到,匠师也不敢做。」 知晚,「……。」 私藏精钢是死罪?要在前世,她岂不是要株连九族了,知晚满脸的黑线,这也太落后了吧? 桓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来找知晚的,看知晚那表情,桓娇都不知道她那是什么意思,好像是鄙视? 知晚瞅着那根针,拿起来,啪嗒一下就给掰断了,然后道,「你先回去吧。」 桓娇搅着手帕,「可是这针……。」 知晚给她一个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表情,桓娇这才安心的走,临走前塞给知晚一个荷包,知晚想不收都不行。 王妈妈看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是在说什么事,不过还是据实告诉了钱氏,钱氏听到匠师和针,尤其是那针难得,还被知晚给掰断了,甚至还有精钢两个字,钱氏的眉头挑了一下,她可不认为知晚能弄到精钢,也就没放在了心上,至于桓大少爷失明不失明,与她关系不大。 再说知晚,等桓娇走后,打开荷包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是张银票,面额之大,让知晚嘴角都抽了起来,她的规矩是不治好不收费,现在还没治病,就先付诊费了? 没错,那是一万两银票! 茯苓望着知晚,担忧道,「没有那样的针怎么办?」 知晚也犯愁了,她没想到精钢那么珍贵,就算有,匠师也不敢制,怕丢了命,知晚思来想去,这事只能找叶归越了,不怕死,不把大越律法放在眼里的,她只认识他一个啊! 可是怎么找他呢,知晚纠结了。 知晚握着荷包去院子里转了转,往树上瞄,希望树上有人,不过他应该没派人监视她吧? 知晚来回转悠了好几回,除了发现树上有鸟窝之外,什么都没有,知晚没办法,只好写了封信,让茯苓送偏院去,那里有看着尘儿的暗卫。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绚烂多姿。 醉香楼上,叶归越正和元皓还有楚沛三人对饮。 谈论的正是芙蓉宴请帖的事,元皓举杯笑对叶归越道,「听说镇南王给你定了期限,芙蓉宴上,你要是没瞧中什么姑娘,他可就给你指定郡王妃了?」 叶归越给自己倒酒,一饮而尽,元皓羡慕道,「无论你看上了谁,只要吭一声,镇南王就找人去下聘,基本上没人会拒绝你,你还不高兴?」 楚沛笑道,「选择太多,他是挑花了眼。」 元皓深以为然,正倒苦水,他也被逼着挑嫡妻,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外面门被人叩响,一身黑衣劲装的冷训迈步进去,走到叶归越身侧,递上一张纸条,「爷,这是秦姑娘特地派人送到小院,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特地?」叶归越放下酒杯,接过信封,「我是让你们去看着那两个孩子,她倒是使唤起你们来了?」 冷训也很无语,秦姑娘是她见过最不见外的姑娘了,明明他们是负责监视的,她却能理直气壮的使唤他们,偏他们还不敢不照做,谁知道她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 叶归越扫了两眼信纸,眉头就皱了起来,楚沛见他那脸色很怪,就接过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慨道,「她真是闺阁女儿家吗?连精铁这样的东西都听过。」 元皓也凑过去看了看,道,「朝廷每年生产精铁才十万斤,全部用来制造兵器了,京都除了皇宫,也就几位将军的剑里含有精铁了,你上来给她弄精铁去?」 楚沛点头,他还想要精铁做的剑呢,削铁如泥。「不过她要的不多,只是制十根针。」 元皓扯了下嘴角,「就是因为是针,所以才格外的严重。这要是让朝廷那群顽固知道,她的针都是用精铁做的,我看定远侯也不用回京了,那群顽固绝对会出京骂他教女无方。」 楚沛却看着叶归越,「不对劲啊,郡王爷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连要精铁这样的事都找你帮忙?」 叶归越拿起桌子上的玉扇,转身便出了门。 知晚吃完晚饭,在院子溜圈,茯苓气喘吁吁的回来。告诉知晚信已经送到了,知晚让她去用晚饭,自己则回了内屋,来来回回的走,万一他要是不帮忙怎么办啊? 傍晚有风。吹的窗户有吱嘎响声,几乎没响一下,知晚就会瞥头看一眼,每回都很失望。 来回走的累了,知晚就转身要坐下,结果看到冷风站在那里,某郡王爷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吓了她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归越很享受被知晚翘首以盼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这女人是有事相求才会这样,没事时,她会直接轰人的。「你是缺银针还是绣花针?」 「我两个都不缺,」知晚走过去,坐到叶归越对面道,「我要精铁特制一种针,还请郡王爷帮忙。」 说着。把图纸递给他,叶归越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你要这针做什么?」 有求于人,知晚也就不隐瞒他了,「给人治病用的,我连人家诊费都收了,不治也不行了,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冷风咳了一声,然后道,「秦姑娘,你这可不是小忙,皇上做梦都想要收回爷手里的免死金牌,等着抓爷的错处,爷要是给你找精铁制针,肯定会被扣一块免死金牌的。」 知晚扶了下额头,她找错了人吗,「我只要这么一点点精铁也不行?只要小拇指大!」 冷风摇头,即便是黄豆那么大,那也是犯法的,只要爷犯法,就是一块免死金牌,最主要的事,精铁太稀少了。 知晚知道精铁稀罕,不然桓大人怎么可能没有,可是听到冷风说只有两万斤的时候,知晚那错愣的眼神,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没说错,只有十万斤?」 第五十一章 冷风慎重其慎的点头,知晚拂去额头上的黑线,有种很无力的感觉,精铁不就是优质的铁吗?铁比较脆比较硬,精铁,也就是钢,比较坚韧,铁随处可见,精铁至于少成这样吗? 「精铁很值钱吗?」 「……一柄精铁制成的剑,削铁如泥,至少是几十两银子,而且禁止出售。」 知晚脑袋上,数只乌鸦嘎嘎的叫着,知晚咽了下口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要是能制精铁,能卖给朝廷吗?卖精铁挣钱比我给人治病快的多。」 冷风,「……。」 叶归越看着知晚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静谧剔透,让人忍不住沉醉,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他,渴望得到他的回答,叶归越担心自己会离不开这双眼睛,伸手把知晚的脑袋给推远了,妖冶的凤眸轻敛,「少说梦话,你怎么制精铁?」 知晚揉着脑门,呲牙道,「少瞧不起人,你就当我会,朝廷会收吗?」 叶归越眼睛凝了起来,因为知晚眼睛里写满了钱,这女人爱钱,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真的会制精铁?」 知晚拍着心口道,「理论上我完全会,就算第一次不成功,多试验两回,绝对可以,这一点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叶归越望着知晚那双灵动的眼睛,眉头微挑了挑,然后道,「你知不知道精铁对朝廷,对边关的将士有多重要,这玩笑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一被朝廷知道了,你要是真会,朝廷会重用你,但是侯府你肯定是待不了了。」 知晚愕然,差点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了,要是她真的会,朝廷担心她泄密,把她给关押甚至是砍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不过一想到一年才十万斤精铁,这产量真是少的可怜。要是她能把产量提高十倍,她要是个男子,应该可以封侯了吧? 「我没必要欺骗你,要不等我爹回来。让我爹把秘方献给朝廷,混个国公应该不成问题吧?」 叶归越,「……。」 冷风忙问,「定远侯知道秘方,怎么不早献出来?」 「……等我把秘方给我爹了,他就知道了。」 冷风凌乱了,说来说去,还是就她一个人会啊,知晚见他们两个根本不信,翻白眼道。「少看不起人,既然精铁对朝廷如此重要,你们就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我真的会呢?」 叶归越点点头,这事的确该选择相信她。「怎么验证你说的是真的?」 知晚笑道,「验证不难,我这就给你写秘方,不过我有个条件。」 叶归越抖了下眼角,这女人还真的会顺着杆子爬,「什么条件?」 知晚坐下道,「放心。这笔买卖郡王爷你绝对不亏,两万两银子,我把秘方卖给你,附加的条件是,我爹以后要是有事需要你帮忙,你不能推辞。」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觉得腿一阵阵发软,一张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秘方,她张口就是两万两,这口张的也太大了吧,她缺钱吗?给人治病。一人一万两的天价诊费,她不缺钱好么? 叶归越伸手捏着知晚的鼻子,笑的宠溺,「我是不亏,一个国公的位置才换了两万两银子,你就不怕定远侯被你气死?」 知晚扒拉下他的手,揉着鼻子道,「谁知道秘方是福还是祸,我可不想为了个国公的位置把我爹搭上,再说了,有你护着,我爹没事我就放心了,至于国公之位还是封王,我无所谓,你要是觉得国公之位值更多,你可以多付我些银子。」 叶归越暗自摇头,他还真有闲心陪她玩,既然都答应了,就随她高兴吧,知晚哪里知道他是逗她的,她当真了! 走到书桌上,提笔沾墨,唰唰的写起来,一连写了好几张纸,叶归越走到书桌旁看着,见到纸上的东西,眉头更皱,写的什么,他看不懂! 叶归越拿起一张,问知晚,「你这写的是什么?」 知晚瞥头看着他,再看看纸张,当下拍了脑门,那些化学方程式,他要是认得才奇怪了,当下满脸窘红,解释道,「炼铁是把铁矿石里的精铁提炼出来,我这个就是提炼的方法,写法有些怪,你看不明白很正常,一会儿我详细解释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叶归越没说话,等着知晚解释,知晚只好起身把位置让给他,然后一张张的解释,从铁矿石开始说起,甚至连精铁和铁的区别都说了,冷风站在一旁,听到铁和精铁之间的区别,竟然是那黑乎乎的木炭时,忍不住撇了撇嘴,你要说黄金,我还相信,竟然是炭? 不过叶归越信了,知晚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是一气呵成的,就算是骗人的,她根本没时间去想,而且,她没胆子骗他,若不是真的,他不会付她钱。 知晚说的口干舌燥,总算让叶归越明白了,在什么基础没有的情况下,他能听懂,知晚对他是打心眼里钦佩。 叶归越收了那一摞纸张,转身要走,知晚忙道,「别忘了我的针,尽早帮我弄好行吗?」 叶归越捏住知晚的脸颊,笑的妖冶,「你这办法不算难,两日我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我会用你这秘方炼制的精铁帮你制针。」 「还有两万两银票,别忘记了啊!」知晚叮嘱了一句。 叶归越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就从窗户出去了,知晚眼睛一眨,就见到他们跃出墙外。 跳墙出来,冷风就忍不住道,「爷,你真信这几张纸能炼制精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去找父王拿令牌,晚上去炼铁坊。」 「……王爷肯定不会给你的。」 「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令牌。」 说完,叶归越就翻身上马,扬尘远去,留下冷风站在那里,仰天流泪,偷王爷的令牌,被抓住,会没命的! 冷风抓住缰绳,上了马背后。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等两人走后,另外一道黑影从墙里出来,望了望叶归越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冷风的方向。眉头轻挑,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御书房内,铁甲卫首领张玖把听到的事禀告给文远帝听,文远帝眉头陇紧,「你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一封信,就让越郡王丢了筷子跑去找她?」 张玖点头,「属下亲眼所见。」 「朕的圣旨传召,也没见他跑的这么快!」文远帝勃然大怒。 徐公公端着茶盏上前,笑道,「看来越郡王中意的十有八九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只是越郡王前头退了她的亲,没脸再提亲了。」 文远帝端着茶盏,轻轻的拨弄,原来还以为是画中人,没想到不是。如果是定远侯府四姑娘的话,他就不能强逼了,免得适得其反,给他一个好理由抢亲,顺其自然,到时候他要真想娶她,文远帝哼了一声。人家定远侯的女儿,是他想退亲就退亲,想娶就娶的? 又是送棺材,又是关大牢的,若是没圣旨赐婚,定远侯会把女儿嫁给他? 文远帝忽然觉得心情很不错。恨不得把外出办差的定远侯叫回来,特地叮嘱一下。 第五十二章 张玖见皇上心情不错,又道,「皇上,定远侯府四姑娘找郡王爷帮她用精铁制针。还说她会制精铁,还把制精铁的秘方卖给了郡王爷,这会儿,郡王爷应该在炼铁坊。」 「她会制精铁?」文远帝摇头暗笑,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非得扮丑吓唬人,害的自己声名狼藉,差点嫁不出去,她肯定是逗越儿玩的,这小子在女人面前,竟然这么容易上当。 张玖站在那里,文远帝摆手道,「看着他,别把炼铁坊给烧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早上,知晚吃过早饭后,带着茯苓去松香院,进门,就受了一个很大的瞪眼,「磨磨蹭蹭的,你怎么现在才来!」 知晚恭谨的给钱氏请安,又给秦知妩行了半礼,对于秦知妩的责问,知晚当没听见,门外,一阵叮铃悦耳之声传来,知晚回身,便见秦知婳婀娜妙步的走进来,盈盈福身行礼,钱氏脸色挂着敷衍的笑,秦知妩就很不给面子了,「二姐姐,昨儿娘派人去问了,说是能多带个人,老太太非让你跟去,要是不给进,我可不会陪你回来的。」 秦知婳脸色微僵,要不是娘非得让她多去与霁宁郡主她们接触,她才不想去,还被她这么奚落。 知晚这才明白,原来因为她来的晚了些,让小赵氏在赵氏面前钻了空子,让秦知婳与她们一起去霁宁郡主府,秦知妩不愿意,可也不敢忤逆赵氏的意思,只能把气撒她头上。 知晚也很无语,定远侯府和秦府二房早分了,小赵氏还这么不见外,完全当侯府是她们二房啊,哄着赵氏心向着她,结果受窝囊气的就是钱氏和她们了。 钱氏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几个出门了。 侯府门外,停了三辆马车,秦知妩上了第一辆马车,上面系着流苏和铃铛,很漂亮,秦知婳也要上去,结果秦知妩回头看着她,「二姐姐,我与四姐姐才是嫡亲的姐妹,咱们只能算是堂姐妹,哪有不与自家姐妹坐一辆马车,与你同坐的道理?」 秦知婳脸色再次僵硬,这回她没忍了,笑道,「也是,霁宁郡主邀请的是四妹妹,咱们两个只是陪同,让她坐后面的马车的确不合适。」 说完,秦知婳望着知晚,扶她上马车道,「我能去琉华公主府上,还多亏了四妹妹认得霁宁郡主,我昨儿可是听说了,侯府能收到公主府的请帖全是因为霁宁郡主要四妹妹你去呢,不好单独邀请你,就给侯府送了帖子,霁宁郡主怕三个名额里没你的份,又单独给你送了一张,说来我们都得好好谢谢你呢。」 秦知婳说着,瞥了一脸青沉的秦知妩一眼,转身走向后面一辆马车,脸上不再是笑,而是冷笑,她能去琉华公主府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自己靠的都是别人,凭什么对她明讥暗讽的,堂堂嫡女连个庶出的都比不上,她还有脸讽刺她? 秦知妩气的紧紧的抓着车门,挡着门,知晚进不去,知晚望天,真想说一句,你们两个去算了,她回去睡觉。 秦知妩瞪了知晚一眼,才转身回马车里坐下,气道,「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芙蓉宴要跟去,去玩也要跟去,还没见过这么爱给人做尾巴的!」 知晚靠在那里,把眼睛闭上,无论秦知妩怎么说,她都不回应,气的秦知妩用手推她,「你木头呢,跟你说话呢!」 知晚微张开眼睛,「我都听着呢,你继续。」 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没反应,秦知妩剜了知晚一眼,也不和知晚说话了,知晚乐的清净。 知晚靠着那里,还真的困的迷迷糊糊的,只是马车偶尔会颠一下,知晚想睡也睡不安稳,便掀了车帘子往外瞧。 很快的,知晚便发现这条街有些眼熟,果然,不一会儿,知晚就见到了春风楼,此时的春风楼下没被人围着,也没有老鸨在那里哭天抢地,反而多了张大红纸,上面写着:春风楼归第一村姑所有,与越郡王无关,现在两万两银子起卖。 知晚看了看春风楼,这告示贴了一天了,两万两银子不算贵,怎么还没人买啊? 秦知妩见知晚盯着那红纸看,便道,「别看了,春风楼没人敢买的。」 「为什么?」知晚不解。 秦知妩白了知晚一眼,「红纸上写着与越郡王无关,要是没关系,写出来做什么,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还敢买?再说了,她才花了三千两银子买回来,既没有修葺春风楼,也没有开张过,就两万两银子卖出去,谁买了心里会舒坦,让她无缘无故赚那么多银子,这么便宜又好的铺子,她为什么要卖掉,肯定有很大问题啊!」 说完,又白了知晚一眼,一脸傻子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你却不懂,让知晚没差点吐血,这铺子本来就与越郡王没关系,写出来也是让人安心而已,写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写就更有问题了,难道还要在红纸上盖上叶归越的印章吗?知晚放下车帘,原本她就不打算卖掉春风楼的,既然没人敢买,她就自己开好了! 又行了两刻钟,马车才停下,掀了车帘,知晚便见到琉华公主府前威武的石狮子,还有那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厮笑着迎上前来,帮着车夫搬凳子,等知晚和秦知妩下马车,恭谨的请安道,「郡主可是等几位姑娘许久了,几位姑娘请进府。」 知晚笑着点头,轻提裙摆上台阶,随着小厮身后进去,到二门处,便见有两个丫鬟过来,一个知晚见过,是霁宁郡主的贴身丫鬟秀儿,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秀儿对她很敬重。知晚猜,她应该是琉华公主身边的丫鬟。 只听她对秀儿道,「公主要先见见四姑娘,我先带她去给公主请安。一会儿再去花园找郡主,你带二姑娘和六姑娘先去花园。」 秀儿应道,「那我去回了郡主。」 秦知妩眉头皱紧,眸底有些不悦,她们一起来的,怎么琉华公主单独见她,她们还想给琉华公主请安呢! 可惜这里是公主府,她们不敢造次,只能随着秀儿去花园了。 知晚纳闷,琉华公主为何要单独先见她。有不好向丫鬟打探,只能硬憋着,好在没一会儿,知晚就见到了琉华公主。 琉华公主风姿绰约,三十出头。着着一身拖地烟笼百花烟雾凤尾裙,风鬟雾鬓,头上缠丝金蝶步摇上垂下串珠,轻轻晃动,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随意的坐在那里,便透着一股子雍容华贵。却不失亲和,霁宁郡主长的有三分像她。 知晚上前给她行礼,琉华公主脸色扬起一抹明艳的笑,上下打量了知晚几眼,点头笑道,「果然跟霁宁说的那样漂亮。就这模样,还把越郡王吓跑了,那小子的眼光莫不是真有问题吧?近前来,让我再仔细瞧瞧。」 知晚乖乖的上前,琉华公主拉着知晚的手。又夸了几句,然后把手腕带着的白玉镯子褪到知晚的手上,惊住了知晚,忙说不敢要,琉华公主笑道,「连越郡王你都敢吓跑,收我个镯子反倒不敢了,我还没越郡王那么可怕吧?霁宁不小心砸了你,你都没怪罪她,这镯子就当是替她赔罪的。」 第五十三章 知晚就更不敢收了,不过琉华公主硬拦着她,知晚也只能收下了,就听琉华公主叹道,「霁宁因为嗓子有问题,不会说话,没什么朋友,她第一次跟我要求请你参加芙蓉宴,可见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多包容她一些。」 琉华公主说到霁宁郡主的嗓子时,声音有些沙哑,知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霁宁郡主的疼爱,她先见她,是怕她没耐心跟霁宁郡主说话,毕竟听不懂,所以请她多些耐心,知晚点头道,「霁宁郡主很好,将来肯定会有很多朋友的。」 琉华公主笑笑,怕霁宁郡主等不及了,就摆手让丫鬟送知晚出去,知晚还没出门,就听琉华公主问,「驸马回来了没有?」 「没有,那位说是病着了,离不开驸马,驸马怕是下午才能回来,公主急着找驸马,奴婢派人去催催。」 「不必了。」 知晚听着这几句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花鸟屏风,知晚见到琉华公主手撑着额头,神情很疲惫的样子。 琉华公主,当今皇上的胞妹,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据说当年对护国公世子一见钟情,皇上下旨赐婚,可惜还没成亲,驸马出门办事,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倒在路边不省人事,是个上山游玩的姑娘救了他,帮他把毒给吸了出来,据说因为中毒的缘故,不能再生育,驸马为了报恩,执意要娶她,甚至不惜抗旨拒婚。 琉华公主感念驸马重情重义,既然不能再生孩子,多她一个也无妨,便同意驸马纳她为妾,可是驸马不愿意委屈了那姑娘,最后以平妻待她。 原本也相安无事,没想到过了一年后,不能生育的二夫人怀了孕,琉华公主却没有音讯,琉华公主受不了这个打击,以为是驸马欺骗她,一起之下就搬离了护国公府,住进了自己的公主府,后来被请回去过,只是受不了二夫人抱着孩子在她眼前晃,也受不了驸马对她温柔的目光,便再次搬了出来。 不过驸马始终是驸马,当年他是因为二夫人不能生育才娶她的,现在她却生了儿子,他算有愧公主,便在护国公府和公主府两头跑,一个地方住一日,琉华公主心疼驸马,搬回去过,可是住了没半年,霁宁郡主就出了事,一次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喉咙后,就哑巴了,琉华公主认定霁宁郡主是被人给害的,可惜没有证据,一气之下,第三次搬出护国公府,到如今已经是十年没再回去过了。 知晚抚了下手腕上的白玉镯,想到琉华公主的神情,心底闪过一丝同情。 丫鬟领知晚去了花园,霁宁郡主就坐在凉亭子里,用一种羡慕的眼神望着远处。远处,有七位姑娘在那里跳舞,广袖长袖,翩翩摇摆。美轮美奂。 秀儿就站在霁宁郡主的身后,听见上台阶的脚步声,回头看发现是知晚,忙唤看的入神的霁宁郡主,「郡主,四姑娘来了。」 霁宁郡主撇过头来,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起身迎接知晚,用手比划着,秀儿解释道。「我们郡主说你今天很漂亮,她等你很久了,上次说请你赏花,你迟迟不来。」 知晚愕然一怔,嘴角轻抽了一下。请她赏花?上回她走之前,指着地上的花,是请她赏花的意思?她没弄明白啊! 知晚脸色尴尬,霁宁郡主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表达的意思她听不明白,秀儿忙安慰道,「四姑娘最近麻烦缠身。没空出门呢,四姑娘,你说是不是?」 知晚连连点头,然后请罪道,「让郡主久等了,实在失礼。还请郡主原谅。」 知晚道歉完,又道谢,芙蓉宴的帖子太珍贵了,要不是霁宁郡主,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来? 霁宁郡主摇头笑笑。拉着知晚坐下,给她倒茶,知晚受宠若惊啊,不过秀儿也没阻止,而是朝知晚点点头,意思是不碍事,郡主喜欢给人倒茶,知晚只好喝郡主亲自端的茶了,转而看了眼远处,除了那几位跳舞的姑娘之外,旁边还有五六位在那里抓蝴蝶,玩的很开心,秦知妩和秦知婳也在那里。 霁宁郡主见知晚看着远处,便用手指给她看,知晚眨了眨眼睛,秀儿解释道,「郡主说,你要是想去,可以去找她们玩。」 知晚摇摇头,「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不去玩了。」 秀儿见霁宁郡主指远处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不过知晚说不去后,秀儿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吩咐丫鬟又是端糕点又是拿这个拿那个,摆了满满一桌子。 霁宁郡主更热情,她没法说法,只能把盘子端起来给知晚吃,知晚看的鼻子泛酸,她明白秀儿为什么不阻止霁宁郡主倒茶了,其实霁宁郡主的意思是请你喝茶,只是她说不出来,又不想借着秀儿的口说出来,干脆自己倒了。 这里是霁宁郡主的家,那些人全是请来陪她玩,帮她想怎么把芙蓉宴举办的热热闹闹的,结果她们把霁宁郡主丢在了凉亭子里,自己去玩了,霁宁郡主很孤单。 茯苓站在知晚的身后,看到霁宁郡主像个丫鬟似地做这做那,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明明是郡主啊,该是她家姑娘巴结她的才对啊,怎么全倒过来了,还有之前,公主还让姑娘多包容霁宁郡主,送那么珍贵的手镯给她,像是乞求她做郡主的朋友似地。 就在茯苓走神的这会儿,霁宁郡主的脸色变了,指着知晚的手腕,脸上全是怒气,茯苓不解了,怎么霁宁郡主忽然就变脸了? 知晚也不明白,把手腕抬了抬,道,「这是方才公主送我的。」 秀儿拉住霁宁郡主,对知晚道,「我们郡主问你,你宁愿坐在这里陪她玩是不是因为公主送了你手镯,让你陪她玩的?」 知晚忙摇头说不是,可惜秀儿和霁宁郡主根本就不相信,尤其是霁宁郡主眼眶微红,里面是晶莹泪珠,让知晚看了都不忍心,看来琉华公主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而那些收了礼物的大家闺秀开始愿意和霁宁郡主玩,后面就不搭理了,所以霁宁郡主当她也一样了。 知晚不知道怎么让她们相信,最后把手镯从手腕上褪下来,直接扔地上了,咣当一声,手镯碎成四五瓣,秀儿和霁宁郡主都看着那手镯,只听知晚道,「就算没有手镯,我也真心当郡主是我的朋友。」 秀儿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说话,那是公主送的手镯啊,她怎么就给砸碎了呢? 凉亭内的争执,那些玩闹的大家闺秀都看着呢,正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时,就见知晚把手镯褪下来,直接扔了,不但吓住了霁宁郡主,连她们也都怔住了,她们中就有人和霁宁郡主闹过,知道那手镯是琉华公主送的。 秦知妩听手镯是琉华公主送的,心里有些妒忌,再见知晚把手镯当着霁宁郡主的面扔了,怕惹怒霁宁郡主和琉华公主,轻的是她们参加不了芙蓉宴,重点整个侯府都有麻烦,忙抬步进凉亭,骂知晚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摔公主赏赐的手镯,还是当着郡主的面!」 说完,又朝霁宁郡主道,「我这四姐姐素来胆大,连越郡王都敢吓唬,吓坏了郡主,还请郡主原谅。」 第五十四章 霁宁郡主一直看着知晚呢,眼睛睁的很大,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摔过东西,就连母妃都没有过,生怕吓坏了她,但是今天,看她摔手镯,她心里却很高兴,好像软软的,眼睛也很难受,想哭,再听秦知妩替知晚赔罪,还说回去会罚她,霁宁郡主忙摇头,不知道怎么办好,瞅到腰上系着的玉佩,很干脆的拿了下来,塞知晚的手里了。 秀儿忙道,「我们郡主没生气,也没被吓坏,我们郡主很高兴。」 秦知妩看着知晚手里的玉佩,心里妒忌的小泡都到嗓子眼了,她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在郡主面前摔了她母妃送的手镯,她还高兴的送她玉佩,不应该拖出去打几十板子吗? 凉亭子里,其余的大家闺秀也都妒忌,霁宁郡主也曾对她们殷勤备至过,可惜只有那么一回,下次就爱理不理了,别说送东西了,连句话都没说过。 远处,琉华公主听下人禀告,知晚当着霁宁郡主的面摔了她送的手镯,吓坏了郡主,赶不及的就跑来了,正好看到霁宁郡主取下玉佩塞知晚手里,琉华公主的脚步就停了,一侧的邱妈妈便道,「公主怎么停下了?」 琉华公主轻笑道,「霁宁是找到了真朋友了,不然她不会把她最喜欢的玉佩送给四姑娘,手镯既然打碎了,去把本宫那只暖玉手镯给四姑娘送去。」 凉亭子里,秀儿代替霁宁郡主请一众大家闺秀坐下,又吩咐丫鬟端茶递水。 知晚坐在那里,接受十几双眼睛的打量,有好奇的,有羡慕的,有同情的……还有鄙夷的。 只见一位穿着天蓝色裙裳的姑娘坐到她对面,笑道,「想不到你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知晚讪笑不语,另外一个姑娘就走了过来,笑道,「明珠,你真该好好谢谢她才对,要不是她胆大,吓跑了越郡王,没准儿你就真的要嫁进镇南王府了。」 明珠郡主笑了一声,端起茶道,「那我就以茶代酒敬谢你。」 知晚扯了下嘴角,才端起茶盏,明珠郡主就自己先喝了,里面的谢意真是少的可怜,转而对着方才喊她明珠的姑娘道,「婧妤,你哥真的要娶她为妃?」 婧妤郡主,相王世子的胞妹,轻笑一声道,「怎么可能娶呢,要做我大嫂,光是胆子大是远远不够的。」 言外之意,知晚只配给她大哥做妾,凉亭内,其余大家闺秀都笑笑不语,这明摆的事嘛,当初她给越郡王不就是做侧妃,要是给相王世子做侧妃都是抬举她了,只能是个小妾了。 霁宁郡主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会听会看,知道大家不喜欢知晚,明讥暗讽她,便指着凉亭里其他人,让秀儿给她介绍。 秀儿很会说话,笑道,「四姑娘肯定听说过七仙舞,这七位就是京都七秀,这位是明珠郡主,这位是婧妤郡主,这位是成国公府大姑娘,这位是……。」 七秀,不愧是内定的皇子妃。世子妃,家世显赫,容貌端庄,光是郡主就有三位。 其余几位姑娘则是七秀的姐妹。就想秦知妩是跟着知晚来的一样。 相互认识过后,大家就坐下来商量芙蓉宴怎么举办了,明珠郡主道,「去年我们已经跳过七仙舞了,在皇上太后面前也跳过,失了新意,今年我们要不换个舞?」 许婉紫,庆阳侯府嫡女,因深厚太后和皇后的喜爱,赐郡主之名。只听她道,「换个舞是不错,可是我跳的最好只有《七仙舞》、《胧月》还有《惊鸿舞》了。」 婧妤郡主道,「不如我们换《惊鸿舞》吧,本来惊鸿舞就很漂亮。如果我们七个人跳,肯定惊艳四座。」 大家一致赞同跳惊鸿舞,可是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我惊鸿舞跳的不好。」 说话的是成国公府大姑娘,侯青妙,娇嫩的脸上带着烟霞窘色,见所有人看向她。脸色更红了,「我说的是真的,以前跳的还行,大半年没跳过,都忘差不多了。」 「那怎么办?」有姑娘说道,「当初我们跳七仙舞是因为我们都会跳。这一年来,也没跳别的舞了,就算以前会,也生疏不少了,临时换的话。六天时间不够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群大家闺秀犯愁了,她们换舞是临时起意,没想到问题这么多,若是还跳七仙舞的话,根本不能夺第一了。 「好了,好了,一会儿我们再商议跳什么舞,琉华公主请我们来帮霁宁郡主想办法,让芙蓉宴变的更好玩些,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大家都在想,邱妈妈迈步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给大家请过安后,才对着知晚道,「这是公主让奴婢给四姑娘送来的。」 知晚稍稍一愣,忙起身接了锦盒,然后道谢,邱妈妈笑了笑,多请知晚帮郡主出出主意,办好今年的芙蓉宴,另外,无论谁想出好主意,公主都有赏赐。 等邱妈妈走后,秦知妩就看着知晚,「公主怎么又送你东西?」 知晚哪里知道,打开锦盒见里面是只手镯,知晚就更纳闷了,她才摔了手镯啊,等拿起手镯,才发现是暖玉手镯,比之前那个好上百倍不止。 霁宁郡主拿过手镯,帮知晚套手腕里,然后笑了笑,拉知晚坐下,用手比划,问她芙蓉宴怎么办有新意。 知晚今天来琉华公主府,可是收获最多的,得了公主赏的两只手镯,打碎了一只还送一只,还有霁宁郡主送的玉佩,太惹眼了,让不少人心里妒忌,尤其是同她一起来的秦知婳和秦知妩,「二妹妹,公主如此看重你,你还没想出好主意,就赏赐你这么多了,你可得帮忙想个好主意才是!」 秦知妩更是猛加一把火,「这还用说吗?四姐姐主意多,随便出两个,芙蓉宴就热闹非常了!」 知晚暗气,就没见过这样的笨蛋,就算心里妒忌她得了赏赐,也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往外推吧,她要是想不出来,她们脸面上就有光了? 许婉姿冷笑一声,「难怪公主这么赏赐你,原来你主意多,这样正好,我们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了,全靠你了,不知道你都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知晚瞥了秦知妩一眼,秦知妩眼底是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回看你怎么收拾,就听知晚问,「去年的芙蓉宴玩了些什么?」 忽然,一声扑哧声笑了出来,是秦知婳的,真想不到她这四妹妹还有这等心机,轻飘飘一句话就问的人下不来台,「四妹妹,你问错了人,六妹妹从来没参加过芙蓉宴,又怎么知道去年玩了些什么,就算知道点,也是道听途说,你该问郡主才是啊!」 秦知妩咬紧唇瓣,恨不得用眼里的冰刀凌迟了知晚,敢让她当众没脸,回去再叫你好看! 秀儿算是看出来了,秦知妩在刁难知晚呢,忙把去年芙蓉宴怎么举办的告诉知晚,知晚听着,无外乎是男女才艺表演,因为男的是皇子,世子,郡王,长的又俊美,是她们心仪之人,所以觉得好玩。在知晚看来,真的没什么吸引她的地方,不过可能是她没有身临其境的缘故。 知晚挑了眉头问,「我还以为芙蓉宴是晚上举行的呢。晚上举办不行吗?」 第五十五章 知晚说完,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知晚黑线了,把这里是古代,晚上没电灯的事给忘记了,还有宵禁,夜不归宿都是禁忌啊,不由的讪笑道,「我只是觉得晚上点着荷花灯,很漂亮。当我没说……。」 霁宁郡主眼睛睁圆,连连点头,然后看着秀儿,秀儿道,「郡主觉得很好玩。」 「当然好玩了。花灯会一年才一次,每年我等盼着呢,可是以前的芙蓉宴都是白天,突然换成晚上,太让人奇怪了,再说了,除了花灯会和皇宫外。没谁晚上举办宴会吧?」 「说的也是,不过晚上肯定很好玩,我倒是希望能晚上举办,就怕公主不同意。」 琉华公主不同意,那还说什么,说了也是白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继续商量玩什么,可说来说去,都是以前玩过的,毫无新意。 说着说着。七秀又把话题转到七仙舞上了,其实宴会举办成什么样,她们并不是格外的关心,把舞跳好,让人欣赏倾慕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六天时间了,一定要换个舞。 「要不,我们去那边试试吧?」 侯青妙提议,其余六人一拍即合。 然后,凉亭子又空了,余下知晚还有霁宁郡主,外带两个丫鬟。 秀儿撅着嘴,「明明是请来帮郡主想主意的,却跑来练舞了,也不喊郡主一声,郡主的舞也跳的很好啊,一点也不比她们的差!」 当知晚是自己人,秀儿就不避讳了,「看来也就四姑娘你能帮郡主出出主意了。」 茯苓忍了半天没说话,差点憋死,这里没别人,便道,「你可别听六姑娘和二姑娘的,我家姑娘连宴会都没参加两回,哪里想到什么好主意啊。」 秀儿绷的脸都红了,再不说请知晚想主意了,她都没参加过宴会啊,怎么想啊? 茯苓想看看七秀跳的舞,巴巴的望着知晚,知晚让她去看了。 霁宁郡主双手撑着下颚,漂亮的眼睛一眨一合,拉着知晚要去赏花。 花园里,有不少奇珍异卉,淡淡的混合花香很醉人,有不少蝴蝶穿梭在花丛里,秀儿见霁宁郡主兴致高昂,问她要不要扑蝶,然后去拿网兜。 霁宁郡主看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追着它往前跑,让知晚帮她一起抓,两人追着蝴蝶跑。 蝴蝶落在一盆牡丹上,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霁宁郡主朝知晚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要扑过去,哪知道这时候有说话声传来,「晒死人了,来来回回的赏花,脚都走麻了。」 「谁叫你走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去凉亭那儿歇会儿。」 「我才不去,跟那个哑巴待在一块,不说话又失礼,说话了,她啊啊的比划,谁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啊?」 「说的也是,我也不喜欢跟她待着,太憋闷了,霁宁郡主今年也十四了,我听说,这回芙蓉宴,琉华公主有意给她定亲呢,我猜,肯定很多世子少爷不会来,万一被琉华公主看中了,求了皇上赐婚怎么办,谁愿意娶个哑巴啊?」 「那也不一定啊,毕竟霁宁郡主身份显赫,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娶的,不过我听说下个月,荣华公主府上要举办玉簪宴呢,我听芸香郡主说,连太后和皇后都会出席,到时候风头肯定会盖过芙蓉宴,而且规模也比芙蓉宴大,百张请帖,不过一张请帖只有一个人,肯定请的都是嫡女,哪像芙蓉宴,弄的不伦不类,连庶女也能跑来,亏得霁宁郡主还给个庶女倒茶端糕点,简直有失身份。」 「这算什么,连琉华公主不都连赏了人家两只手镯吗,不就是想让我们眼红,好巴结霁宁郡主跟她玩……我们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吗?」 两人边走边说,完全没发现几米外的霁宁郡主和知晚,直到听见有动静,转身时,就见到霁宁郡主飞快的跑远,知晚在后面追着,两人顿时慌了,霁宁郡主怎么会听见她们说话! 霁宁郡主哭的很伤心,以前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说她哑巴,没想到背后大家都是这么说她的。 知晚在后面追着。跑的气喘吁吁的,裙摆又太低了,几次差点踩到,她很好奇。霁宁郡主怎么能穿着长裙跑那么快,正想着了,忽然知晚的心就提了起来,只见霁宁郡主往前栽去…… 知晚吓了一跳,等她跑过去时,就见到霁宁郡主手被划破了,娇美的脸上全是泪珠,明明再哭,可是却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 知晚心酸了,谁愿意做哑巴。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明明很苦了,还被人在背后议论,知晚蹲下,抱住她。霁宁郡主就趴在知晚的肩膀上哭。 等霁宁郡主哭够了,哭歇了,知晚帮她处理手上的伤,把里面的小石子弄出来,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药出来给她敷上,又包扎了下。 等处理好,知晚是要扶霁宁郡主起来的。却伸手掐住了霁宁郡主的手腕,霁宁郡主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知晚把了脉后,把霁宁郡主拉起来,示意她把嘴张口。霁宁郡主不傻,她知道知晚在给她看嗓子,虽然很纳闷,但还是照做了。 秀儿和茯苓找来时,正见知晚示意霁宁郡主把嘴巴再张大一些。秀儿忙要喝止,结果被茯苓拦下了,「你别乱说话,我家姑娘在给你家郡主看病呢。」 秀儿瞥头看着茯苓,「郡主的哑巴之症连太医都治不了,你家姑娘能治?」 茯苓得意的挺直背脊,「那是当然了,我家姑娘可别太医厉害多了,不过我家姑娘会医术的事你可别告诉别人,还有,我家姑娘给人治病诊费有些高,不过是等治好了再收的。」 秀儿望了茯苓一眼,没说话,直接朝知晚走去,问道,「郡主的病能治好吗?」 知晚点点头,「不是什么大问题,晚上我就能配好药,明天让丫鬟送来,服用三五天,就能说话了。」 「三五天?!」秀儿讶异的望着知晚,「你没骗我们郡主?!」 霁宁郡主巴巴的望着知晚,不过她手攒的紧紧的,生怕知晚说她是开玩笑的,知晚笑道,「好好的,我骗你们做什么,郡主只是声带被毒药伤了,毒素未除,所以发不出声音,等毒解了,她就能说话了,只是嗓子伤了十年,复原可能要久一点,好的话,半个月应该能好全。」 茯苓忍不住道,「别不信啊,等三五天后,你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秀儿高兴的要哭出来了,「奴婢去告诉公主,公主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霁宁郡主拉住她,朝她摇头,先别告诉母妃,她怕万一好不了,母妃会更伤心,结果秀儿以为知晚会医术的事要隐瞒,她要是告诉了公主,就瞒不下去了,当下点头,只要郡主的嗓子能说话,不告诉又有何妨,要是郡主忽然说话了,公主肯定能高兴的晕掉。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往前走,一路比划着,秀儿解释道,「郡主会说服公主,把芙蓉宴推迟到晚上举行。」 第五十六章 知晚忙说不用,万一因为她的提议,芙蓉宴没办好,她可没法交代啊,秀儿笑道,「四姑娘只是提了一句而已,是我们郡主有意晚上举行,可惜那些大家闺秀,郡主指望不上,还请四姑娘多劳累些,帮郡主想想怎么举办,绝对不能被荣华公主府还没举办的簪花宴比下去了。」 秀儿说着,霁宁郡主乞求的看着知晚,晚上举办芙蓉宴是她提出来的,知晚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高兴的霁宁郡主拉着她比划。 秀儿一旁解释,花灯,花船…… 然后问知晚有什么好主意,知晚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只说回去想,想到了让丫鬟来告诉她,现在她要先看看举办宴会的场地,霁宁郡主忙拉着她去看。 越看,知晚兴致越高,满湖的莲花,正好可以在湖中心摆放一个大的舞台,在上面跳舞肯定很美。 知晚随口提了两句,就让秀儿睁圆了眼睛,尤其是踩着莲叶上比试台,这怎么可能呢,莲叶怎么能拖住一个人的重量呢,会变落汤鸡的。 知晚淡笑不语,她没说让霁宁郡主直接从水面上走已经很保守了,六天时间,只能这样了,若是给她一个月…… 几人坐在湖畔凉亭里,吹着风,那边一个丫鬟走过来,行礼道,「郡主,公主让您带着明珠郡主她们去正屋。」 霁宁郡主点点头,去花园找明珠郡主她们,一起去正屋找琉华公主。 琉华公主优雅的喝着茶,笑道,「商议的怎么样了?」 明珠郡主几个说了下提议,琉华公主点点头,觉得很不错,这时,霁宁郡主上去挨着她母妃坐下,比划了好几下,琉华公主眉头微蹙,「那是什么东西?」 秀儿忙道,「公主,郡主说的是烟花,五颜六色的,能在空中炸开,比花还美。」 「有这样的东西吗?怎么以前没见过?」琉华公主蹙眉。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又比划了好几下,大体意思就是她见过,琉华公主诧异了,「世上还有这样美的东西,本宫也想见上一见了。」 秦知妩冷看着知晚,「四姐姐什么时候见过烟花,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离京在外,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明珠郡主讶异了,「这东西若真如你说的那么漂亮,没道理京都没有啊,我也想看看了。」 霁宁郡主摇着她母妃的胳膊,一定要看看,琉华公主奈何她不得,「一会儿母妃就派人去买行了吧,就是不知道哪里有?」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哪里知道大越朝哪里有,反正前世经常见到,想买多少都有,知晚正要说呢,结果琉华公主说话了,直接吩咐丫鬟拿了千两银子给知晚,府里要准备芙蓉宴,人手不够,就让她帮忙买,能买多少买多少。 知晚哭笑不得,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么?不过银票都递过来了,她不接就是不给琉华公主脸面。 吃过午饭后,又玩了一会儿,知晚等人就回府了,玩了一上午,秦知婳把秦知妩哄的很高兴,然后她们两个坐一辆马车,知晚单独一辆,知晚乐的高兴,吩咐茯苓去抓药。 茯苓却看着知晚,犹豫再三,开口道,「那烟花姑娘是什么时候见的,是在上阳村吗?赵和就在小院,要不要奴婢顺带让他去买?」 上阳村要是有,她就不用愁了,她没料到大越朝连烟花都没有,中国古代唐朝宋朝就有了啊,不过大越朝鞭炮还是有的,烟花是鞭炮的升级版,只要知道原理,想来做出来应该不是难事吧? 幸好当年奥运,那大脚丫让她感兴趣。就上网查了一下烟花怎么做的,隐约还记得点,烟花最重要的是亮珠,也就是烟花中最重要的成分。决定了烟花燃放后的色彩,她把步骤写出来,现在的炮竹师傅应该能研究的出来吧,可问题是,六天时间太短了啊! 想了一路,纠结了一路,知晚觉得要是越郡王帮忙,她或许能让烟花面世,如果紧靠她的话,她应该老老实实把银票还给琉华公主。 回到侯府后。知晚跟在秦知妩后面去给钱氏请安,钱氏问了问有没有惹琉华公主或是霁宁郡主不高兴,秦知妩把知晚摔手镯的事说了,气的钱氏要罚她,知晚无语的把后面霁宁郡主送玉佩。和琉华公主又送了一只手镯的事补上,这才逃过惩罚,她算是服了秦知妩避重就轻的本事了,说话只说一半,但却是事实,你还不能说她不对! 知晚得了三件赏赐,钱氏看她的眼神不同了。高兴侯府能攀上公主府,又惋惜入了公主眼的不是秦知妩,不然有公主夸一句,秦知妩说亲会容易很多,又叮嘱知晚尽早把烟花买了给琉华公主送去。 从梅香院出来,知晚打定主意找叶归越帮忙了。反正也不止找他一次,债多了不愁,再说了,尘儿还在他手里呢,要不是他不许尘儿离京。自己早离开了,找他帮忙是应该的。 回到檀香院,知晚就见到白芍拿着铜盆路过,不由得蹙眉,「不是让你多歇养两天,怎么又干活了?」 白芍忙回道,「奴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憋的慌,就起床了。」 知晚叮嘱了她两句,便进屋了,喝了杯茶后,茯苓就拎着药包回来,知晚让她烧上火,把石舀拿出来,把药碾碎,自己则在书桌上,把制烟花的步骤和原料写出来。 花了一个多时辰,知晚才制出来四粒药丸,拿针用线把每个药丸串起来,小心的用锦盒装好,又在里面放了张纸条。 知晚没有让茯苓去小院找人,而是等着,虽然叶归越说制精铁要两天,可知晚知道,快的话,一天足够了,就算今天他不来,明天肯定会给她送钱来的。 是夜,城外炼铁坊,叶归越绕着一大坨精铁转悠,一旁几位总管喜极而泣,「郡王爷,你这法子炼出来的精铁更坚韧,质量更好,远非寻常精铁可比啊!」 另外一位总管大声道,「岂止是好,炼铁坊唯一的精铁所制的刀劈上去,当时就缺了个口子,而且这法子制精铁更简单,一天生产五千斤绝对不是问题!」 冷风上前,摸着那精铁,满目不可置信,「爷,真的是精铁,她没骗你。」 叶归越瞅了那精铁一眼,「爷好像占了她一个大便宜?」 岂止是大便宜,秘方连同这坨精铁只要送到皇上面前,国公的位置绝对跑不掉,可四姑娘明明知道能换个国公的位置,还两万两银子就把秘方卖给了郡王爷,她是不是太傻了? 外面,镇南王迈步进来,冷风忙把位置让开,镇南王看了看精铁,眸底精光一片,当即就下令道,「封锁消息,连夜给本王炼制精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龙虎卫从铠甲到兵器全部换成精铁制的!」 张玖隐藏在暗处,见到那坨精铁也直咽口水,听到镇南王的话后,忙退后几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半个时辰后,张玖出现在昭仁宫外,徐公公打着哈欠看着他,「张统领,皇上已经睡下了,你有事不能明天禀报吗?」 要换成以前,徐公公绝对不敢这么说的,可现在,铁甲卫统领被皇上派去看着越郡王了,越郡王闯的祸,晚一天半天的根本没事,不就是扣块免死金牌的事,比不上皇上安寝来的重要,就算是杀人放火,那也该镇南王去担忧,还轮不到皇上这儿来。 第五十七章 张玖脸色很冷,「晚一步,镇南王手里的龙虎卫能取代铁甲卫了!」 徐公公脸色大变,转身便进了内殿,一会儿后,张玖被徐公公喊进去,文远帝坐在龙床上,沉眉看着他,「龙虎卫取代铁甲卫,从何说起?」 张玖跪下道。「皇上,郡王爷用秘方炼制出更好的精铁,镇南王已经封锁消息,并把龙虎卫铠甲刀剑全部换成精铁制的。」 文远帝惊的从龙榻上站起来。「真的炼出了精铁?」 张玖点头,「属下亲眼所见。」 「给朕传召镇南王,即刻进宫见朕!」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皇上,秘方在郡王爷的手里呢,他会交给朝廷吗?」 文远帝眉头蹙拢,差点把那小子忘记了,想从他手里要东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没想到炼制精铁还真的有秘方。还是定远侯的女儿卖给他的! 两万两银子就把秘方卖了,文远帝眼底有一丝杀意,如果让南瑞和北齐得了秘方,对大越是多大的灾难! 徐公公又道,「现在宣镇南王进宫。他肯定知道皇上派人跟踪郡王爷……。」 徐公公想的很简单,秘方在越郡王手里,他就算不在炼铁坊炼制,也会在别处,迟早都会把整个龙虎卫换上精铁铠甲,再者说了,精铁是越郡王炼制的。不让镇南王换也说不过去,现在主要的是拿到秘方,再别人手里好办,问题在越郡王的手里啊! 此时,文远帝忧愁怎么拿秘方,炼铁坊。镇南王更干脆,「把秘方给父王。」 叶归越咬着玉扇,道,「父王,你身上带银票了没有?」 镇南王脸色一怒。「跟父王也要钱?!」 「秘方是儿子买来的,还没付钱呢。」 「……谁会这么傻,把秘方卖给你?」镇南王狐疑的看着叶归越,精铁秘方价值无法估量,竟然是买来的? 叶归越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说之前答应买,是他自己傻,现在怎么看也是觉得知晚傻,傻的那么可爱。 镇南往让总管拿钱,总管忙问,「郡王爷,奴才身上只有三万两,少多少,奴才回去取。」 「两万就够了。」 「……。」 冷风接过总管的银票,然后把一挪纸交给总管,然后追着叶归越消失在夜色里。 知晚还在画图,茯苓站在一旁,哈欠连天,「姑娘,天色不早了,该睡觉了吧?」 知晚吹了吹图纸,小心的用镇纸压着,「我还不困,你先回去睡吧。」 然后又拿了一张白纸,继续画,只是落笔的时候,有些犯糊涂了,那机关到底是怎么设计的,轻轻一摁就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弹出来?今天白天的时候还记得的,怎么忽然就给忘记了。 知晚撑着脑袋,轻轻的捶了下额头,就听脑门上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头疼?」 知晚一惊,把手挪开,结果手上的毛病划过脸颊,脸弄脏了,可知晚全然没发现,所有的心思全在桌子上那两张银票上,搁下笔,拿起银票,左右看看,满眼都是笑。 叶归越看她高兴成那样子,嘴角也慢慢弧了起来,怎么也瘪不下去,就听知晚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知晚打开抽屉,拿出几张纸递给叶归越道,「你能不能找几个做鞭炮的师傅,帮我做烟花?」 「就这事?」他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这可不是小事,我答应琉华公主,芙蓉宴上就要,而且这方子不齐全,需要经验丰富的鞭炮师傅自己试验,至少要帮我找二三十个师傅一起做才成,最好是五六十个,分开试验。」 要是一两个,她找赵和就能办好了,二三十个师傅找也不是难事,问题是现在时间不够用,他手底下人多,半个时辰就能把人找齐。 叶归越挑了下眉头,结果知晚手里的纸张,翻看了两眼,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她有高超的医术,还会炼制精铁的秘方,甚至连这什么东西也都知道,他真想钻到她脑袋瓜里去看看,她还会些什么,「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知晚心跳了下,会的太多,惹人起疑了,忙打哈哈笑道,「当然是学来的了,我又不是天生就会的,没事了吧?没事郡王爷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你都是跟谁学的?」叶归越继续追问。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失忆了?跟谁学的我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两个方子,我想我应该是跟尘儿的爹学的吧?」反正人都死了,推他身上好了。 尘儿的爹?叶归越忽然很反感这四个字,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又为什么会被人给害死? 这一刻,叶归越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尘儿的爹是谁。 「你连景轩的寒症都能治好,就没能治好自己的失忆之症?」叶归越问道。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你有没有听说过医者不自医啊,再说了,我除了记不起尘儿的爹是谁外,对我的生活没什么大的影响,他都死了,我再记起来,岂不是更伤心?」要是能治好,她早治好了。 「你就不想记起他?」 「不想。」 知晚回答的很干脆,叶归越的嘴角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会让暗卫守在小院里,有事可直接找他。」 知晚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忙问,「不是监视我的吧?」 叶归越心口忽然淤积了一团气,这女人非得曲解他的意思不可吗,「不要那算了,有事你还是派人去小院找暗卫吧。」 说完,叶归越转身便走,只是才转身,知晚忙道,「别啊,我只是问一句而已,你多派两个暗卫吧!」 可惜,某郡王爷跳窗走了,留下知晚撅着嘴站在那里,直在心里骂小气,问一句怎么了,她才问一句就这么不耐烦了,你问我那么多句,我不也没轰你,下次不回答你问题了! 知晚气呼呼的坐下,茯苓憋气憋的脸都紫了,「姑娘,你脸上有墨汁。」 知晚忙起身,跑去镜子前一看,整个脸唰的一下红了,忙拿水洗,「你怎么不早说。」 茯苓撅着嘴道,「郡王爷在,奴婢不敢说话。」 知晚擦了又擦,一想到自己这副样子对着他半天,知晚脸就火辣辣的烧着,也不画图了,直接上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茯苓就拎着一包袱的纸去了公主府,霁宁郡主看着一包袱的图纸,眼睛都直了,一张张的翻着,越看眼睛越大,满目惊叹。 秀儿忙问,「四姑娘给郡主制的药呢,怎么没见到?」 茯苓脸窘,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锦盒,秀儿疑惑的看着她,茯苓无奈道,「这真是给郡主的药。」 还没看见里面呢,就这么诧异了,等秀儿看到里面四颗药丸,每颗上都系着绳子,更诧异了,「这药怎么吃啊?」 茯苓解释道,「把绳子绑在郡主的牙上,然后把药咽下去,差不多一刻钟,药丸就会完全融化,到时候再把线扔掉就行了,一天服用一粒,服药的时候不能喝水。」 霁宁郡主拿了一根线出来,瞅着上面晶莹剔透的药丸,比珍珠还要漂亮,一眼就喜欢上了,对着镜子,小心的把绳子绑到牙齿上,然后咽下去。 第五十八章 秀儿看着图纸,对芙蓉宴愈加的期待,告诉茯苓道,「公主答应郡主把芙蓉宴推迟到晚上举行,今天会通知那些收到请帖的大家闺秀们了,公主还特地进宫找皇上借了三百御林军,到时候等宴会散去,亲自护送她们回府。」 茯苓连连点头,然后道,「莲花台我家姑娘还在想,明天会把图纸送来,宴会那天,我能不能多带个丫鬟来?」 秀儿轻笑一声,「你就是带七八个来都没事。」 外面,琉华公主打了帘子进来,霁宁郡主忙把包袱合上,让秀儿拿下去收好,这举动惹的琉华公主大为不满,「什么好东西,连母妃都不给看?」 霁宁郡主连连摇头,想说话,却忽然作呕了一下,琉华公主面上一急,让丫鬟去宣太医来,又问她夜里是不是着凉了,霁宁郡主忙摇头说没有。她作呕是因为喉咙里有药丸的缘故,可是琉华公主执意请太医来,还带着疑惑,「母妃怎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霁宁忙把嘴巴闭上了。琉华公主用手戳她脑门,「原来是你偷吃了东西,母妃又不跟你抢,还藏着掖着?小心噎着了。」 霁宁郡主把脑袋挨着她靠着,琉华公主拍拍她的头,转而看着茯苓,茯苓忙福身告退,就听琉华公主笑道,「霁宁,芙蓉宴母妃交给你办。你可不能办的太砸了。」 霁宁郡主撅着嘴生气,秀儿忙道,「公主放心,芙蓉宴绝对比以前的热闹。」 霁宁郡主猛点头,琉华公主捏着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笑的风华绝代,「在母妃面前可不许吹牛,那母妃就等着瞧了。」 琉华公主这么说,只是让霁宁郡主有些压力,不能胡闹,芙蓉宴那么重要,琉华公主怎么会不慎重。从她找皇上要御林军就看的出来了,不问霁宁郡主是因为事情都是丫鬟婆子去办,办了些什么,怎么办的,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她怎么放心? 至于夜里办芙蓉宴。和白天办区别不是很大,不过就是多费些蜡烛罢了,宫里也举行过不少晚宴,她是公主,怎么会知道? 霁宁郡主想着包袱。觉得时间很紧张,忙推着她母妃出去了,然后回来,把图纸翻看,拿给秀儿,秀儿看着道,「一千盏,六天能制好吗?」 霁宁郡主摇头,又拿了几张给她,秀儿差点没吓晕,十张图纸,不同样式,每种一百盏,这还不算什么,只见纸上写着,样式越多越好。 花灯不值钱,可是数目太大了啊,还有酒水,给世子少爷们喝的酒水要十种,给姑娘们喝的是果酒,还有杯子,都有要求,难怪茯苓说她家姑娘为了画图,一夜都没合眼,没错是没合眼,知晚趟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跑起来继续画了。 还有糕点,水果,就连装水果的盘子都格外的大些,甚至连摆放食物的桌子都有图纸在。 其实知晚没画的那么细,就画了一张图,她们只要把它变成现实就可以了。 秀儿越看越惊叹,全是她没看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心里对宴会愈加期待了,幸好琉华公主走后,让丫鬟送了五千两银子来。 有了银子,事就好办了,找了十个丫鬟来,一人负责一部分,规定完成时间,等吩咐完这些,秀儿都累趴下了。 芙蓉宴已经举办过四次了,全是在白天举办的,忽然改成了晚上,这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动静出来,渐渐的,大家都知道,芙蓉宴改成晚上是因为定远侯府四姑娘给霁宁郡主出的主意,那个哑巴小郡主没什么主见,受人蛊惑,对着琉华公主又哭又闹,琉华公主爱女心切,就求到了皇上跟前,把芙蓉宴改到晚上了,有此可见,琉华公主受皇上宠信,霁宁郡主的骄纵,定远侯府四姑娘的胆大妄为…… 大家谈及知晚,没别的形容词,唯有胆大妄为四个字。 知晚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真正拿主意的又怎么会是她,即便如此,赵氏和钱氏还把知晚叫去狠狠的数落了一遍,大体就是万一芙蓉宴晚上举办出了岔子,她逃不了责罚。 转眼四天过去了,这一天,知晚在屋子里看书,胡乱的翻着,心情很烦躁,想两个孩子想的有些抓狂了,她已经忍到极限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去。 姚妈妈端了糕点进屋,见知晚脸色很差,知道她想两个孩子,早上还问她能不能去小院,或者把孩子送来给她看一眼,姚妈妈拒绝了,这会儿见知晚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姑娘要是不放心,奴婢可以去小院看眼小少爷和小小姐。」 知晚望着姚妈妈,「我就是想看他们一眼,抱抱他们也不行吗?」 姚妈妈叹道,「奴婢也想姑娘能出门,可太太不会允许,这才几天啊,姑娘就忍不住了,往后可怎么办?」 知晚握紧拳头,她不想管以后,她就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想逗他们玩,「我要出府!」 知晚迈步就要出去,姚妈妈怕她真去找钱氏。拉住她道,「我的小祖宗诶,你别冲动啊,奴婢知道你想小少爷。可就算能见的了一时,也不能守一辈子啊。」 知晚咬着唇瓣,姚妈妈拉着她坐下,劝道,「姑娘听奴婢一句劝,奴婢不劝你忘了两个孩子,奴婢想了几日了,觉得该跟姑娘你说说,这些日子,姑娘私下也见过越郡王不少回了。奴婢看他应该对姑娘有几分意思,他知道两个孩子,不如姑娘想办法嫁给他吧?」 知晚听得愣住,嫁给他? 茯苓在一旁摇头,「越郡王不会娶姑娘的。那日他还说娶姑娘的是傻子呢。」 姚妈妈气的抬手去打茯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茯苓委屈的撅着嘴,「娘!你就知道打我,我说实话也不行吗!」 姚妈妈真想揍茯苓了,没见姑娘都动摇了吗,比起嫁给桓大少爷。怎么也是越郡王好些,好歹姑娘在他手里吃不了亏,现在好了,她一提,姑娘就摇头了。 姚妈妈拽着茯苓的耳朵,把她拖了出去。知晚要出门,忽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个锦盒,知晚眉头皱了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根针。 他来过了? 知晚拿起一根。撇了撇,没断。 临墨轩,书房内。 男子躺在小榻上,妖冶的凤眸闭合着,双手交合在脑袋下,一腿弯曲着,另外一只翘在上面,悠悠的晃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冷风从窗户里跳进去,蹑手蹑脚的托着个锦盒上前,轻声唤道,「爷,你的剑。」 叶归越睁开眼睛,眸底恍若星辰,看的冷风直把脸撇过去,对着爷那张酷似妖孽的脸,真是太打击人了,下一秒,锦盒已经被打开了。 叶归越拿起剑,忽然一扔,一个纵身,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哐当当,一把精致的梨花木椅子已经成一堆木头了。 冷风凑过去,羡慕道,「爷,看在属下奔前跑后的份上,能不能也给属下换把精铁剑?」 叶归越把剑放回锦盒里,转而问道,「精铁针给她了,她说什么了没有?」 冷风摇头,「属下把针放下就回来了,不过属下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姚妈妈在劝四姑娘嫁给你呢。」 第五十九章 叶归越嘴角一勾,自成一抹邪肆的笑,打了玉扇,若无其事的问,「她怎么说的?」 「她还没说话,她的丫鬟就说爷说娶四姑娘的是傻子。」 叶归越脸上的笑顿时僵硬,「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就没一点点想嫁给我的想法?」叶归越咬牙问。 冷风轻叹,他就知道爷没死心,「应该有过吧,她要去小院看孩子,被姚妈妈拦下了,姚妈妈说她要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最好是嫁给你。」 叶归越的脸黑了,冷风的意思他懂,就算知晚想嫁给他,那也是为了能和两个孩子在一起! 冷风当时差点对姚妈妈拔剑了,好在茯苓那话及时救了她一命。 爷不会娶四姑娘的。 四姑娘也有自知之明。 知晚到底是没忍住,在屋子里纠结了半天,还是带着茯苓去了梅香院。 屋内,秦知妩正拉着钱氏看她刚挑的首饰,「娘,你看我今天在玉锦阁买的首饰怎么样,好不好看?我跟掌柜的说好了,如果不喜欢,下午还可以去换一套。」 钱氏拿了玉簪看着,笑道,「着实不错,和你的衣服样式很搭配。」 秦知妩嘟着嘴,「可惜了,芙蓉宴被四姐姐搅合的只能在晚上举办,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就算点了蜡烛,看人也是模糊不清,要是白天的,女儿一定艳惊四座,给娘长脸面。」 钱氏点头笑着,「可别说大话,能去参加芙蓉宴的都有一技之长,两天后就是芙蓉宴了,就别出府了,在院子里安心练琴。」 秦知妩点头道,「娘,我知道呢,爹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好了十天回来吗,昨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碧玉上前一步,道,「太太,四姑娘来了。」 钱氏抬头,就见知晚站在珠帘外,没有钱氏的准许。她是不能直接进去的。 早上已经请过安了,这会儿怎么来了? 钱氏让碧玉把首饰拿下去收着,秦知妩撅嘴气道,「娘。你都还没看完呢,怕她做什么!」 钱氏拍着秦知妩的手道,「娘不是怕她,娘是担心你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她要是告上一状,你爹一准要给她买新首饰。」 只要侯爷买,就不会差了。 钱氏明明知道,也很生气,可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避着点了。 等碧玉把首饰收好。才请知晚进去,钱氏端着茶啜着,秦知妩不耐烦道,「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准备芙蓉宴,跑来做什么?别想我的首饰。没你的份,这是娘用陪嫁给我买的,你想要去找梅姨娘要!」 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她要是相信这是用钱氏陪嫁买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她不想纠结这事,万一惹怒了钱氏。她就别想出门了,知晚摇头道,「我不缺首饰,方才有人传话来,说是尘儿和思儿的家人找上门来,让我去看看。我能不能出门一趟?」 秦知妩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来尘儿和思儿是谁,「别又跟代国公府似地,认错了。」 钱氏沉着脸色,喝了口茶。把盏茶搁下,轻拭嘴角道,「那两个孩子要是找不到家人,就找个农户收养了吧。」 知晚捡了两个孩子的事,整个京都差不多都知道了,不过几乎没人放在心上,要不是知晚说起,钱氏都忘记了。 帮两个孩子找家人,这是好事,传扬出去,也是给侯府张脸,钱氏同意知晚出门了。 出了梅香院,知晚就松了口气,总算是拿到了通行令,早知道这么容易,她昨天就出门了。 茯苓跟在知晚身后,对知晚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这样的理由都想到了,还是正大光明的去找小少爷和小小姐,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真好。 上了马车,两人直奔小院。 知晚进屋时,正好听到思儿再哭,哭的很伤心,知晚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钱嫂见到知晚,忙道,「你赶紧哄哄,思儿刚拍桌子太用力,把手给拍疼了。」 知晚还以为是磕着了,没想到是自己拍疼的,忙看了看思儿的小手,戳她脑门道,「活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用力怕桌子了,人家桌子惹你了啊,你要拍它?」 嘴上说着,知晚还是抱了思儿,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喊着,「乖,不哭了,娘给你吹吹。」 思儿拽了知晚的头发,要往嘴里塞,知晚真想拍她手,怎么就屡教不改呢,忙把她搁回摇篮里。 知晚拿波浪鼓给她玩,问这几日两孩子怎么样,钱嫂一一回答,正说着呢,忽然传来一声侯爷,吓了知晚一跳。 知晚回头,就见定远侯蹙着眉头站在门口,脸色肃冷,知晚忙站了起来,「爹,你怎么来了?」 定远侯迈步进屋,看了看在摇篮里玩波浪鼓的思儿,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尘儿,眉头更皱,「这真是你捡的那两个孩子?」 知晚背脊一阵阵发凉,他不是出京办差了吗,怎么连这些都知道,现在她该怎么办? 定远侯一路回京,路上听到不少知晚和越郡王的事,刚要回府,就见到知晚急急忙的朝小院来,定远侯想到自己有很多年没来过了,也跟来了,没想到会看到知晚抱着孩子笑的那么高兴,让他有些恍惚,但是知晚一口一个娘,定远侯的脸拉的老长的。 就算是捡来的,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也不该自称是娘,定远侯想数落知晚两句,却发现思儿一直朝知晚伸着手,那神情模样像极了知晚小时候朝他伸胳膊,定远侯的脸色更差了,「两个孽种的父亲是谁?!」 知晚咬着唇瓣,「女儿也不知道。」 定远侯如遭雷击,身子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手抬起,要打知晚,最后是没忍心打下去,「这事还有谁知道?」 知晚连连摇头,「女儿瞒的很紧,没外人知道。」 是瞒的很紧,整个京都都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她捡来的,她胳膊上还有守宫砂作证,定远侯忽然发现这个女儿有些可怕,有些陌生,「当初你逃婚就是因为他们?!」 知晚轻点了下头,定远侯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即哇哇两声,思儿吓哭了,尘儿也被吓哭了,知晚急了,「爹,犯错的是我,你别吓唬他们。」 说完,忙抱起尘儿轻轻的哄着,还要摇摇篮哄思儿,听到珠帘晃动声,知晚回头时,发现定远侯已经走了。 钱嫂和春香忙进来,担忧的看着知晚,「侯爷好像很生气,要不你赶紧逃吧?」 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哪个父亲能忍受,定远侯没打死知晚,钱嫂已经很庆幸了。 逃?她能逃的了吗? 现在只能往好的想了,既然她爹知道了,应该不会把她嫁人了,也许会安排她离京也说不一定,只是越郡王那里怎么办?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里抱着尘儿,来来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乱如麻,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给她时间去想。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里抱着尘儿,来来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乱如麻,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给她时间去想。 等两个孩子都哄睡了,茯苓才拉着她出门。 回到侯府,才进二门,就有丫鬟喊茯苓道,「你娘在前院挨了板子,侯爷不许别人扶她,你还不赶紧去。」 第六十章 茯苓听了脸一白,撒了腿丫子就转身朝书房跑去,知晚攒紧手心,朝书房快步走去。 书房外,姚妈妈跪在那里,衣服上有血迹,额头上全是汗珠,茯苓去拉她起来,姚妈妈摇头,「娘没事,娘没护好姑娘有错,该罚。」 知晚气的推门进去,书房内,狼藉一片,碎茶盏,还有摆放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踩上去都咯吱的响。 定远侯坐在椅子上,神情很颓败,嘴里嚷嚷着对不起,连知晚走近他都没发现,而是对着一幅画发呆,画上的女子用团扇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美的让人自惭形秽。 知晚轻轻的唤了一声爹,定远侯抬起头,看着知晚,伸手摸着知晚的脑袋,「爹不该骂你,你没错,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知晚想姚妈妈肯定说了她是被人给害了,才有的尘儿和思儿,错的是秦知妩和秦知姝,定远侯没法帮她逃回公道,不然尘儿和思儿就瞒不住了,知晚鼻子泛酸,轻点了下头,「事情与姚妈妈无关,女儿……。」 事情是与姚妈妈无关,但是她不应该瞒着他,还帮知晚逃婚,如果他早知道,就不会让知晚再回来了,在侯府外面,他可以全权做主。但是在侯府,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她太糊涂! 知晚苦苦哀求,定远侯还是松了口。饶了姚妈妈。 知晚出门时,正好遇到钱氏,侯爷出门办差,回来就大发雷霆,打了四姑娘的贴身妈妈三十大板不算,还罚她跪着,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钱氏心里高兴,但是又怕出了什么大事,可是见知晚安然无恙的出来。钱氏想错应该不在她身上,应该是她没照顾好知晚,便问侯爷道,「侯爷,姚妈妈犯了什么错。惹你这么气愤?要是使唤着不顺心,我再给四姑娘重挑一个?」 定远侯盯着钱氏,手慢慢的攒紧,又慢慢松开,闭眼道,「不必了,准备官服。我要进宫。」 钱氏知道定远侯办差回来,按理是要换好官服,即刻进宫面见皇上的,现在为了姚妈妈的事耽误了半天,钱氏越想越觉得事情很严重,侯爷很少因私忘公的。 只是侯爷已经罚过姚妈妈了。她再罚就是说侯爷罚轻了,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侯爷为什么罚她。 知晚和茯苓扶着姚妈妈回檀香院,白芍已经把药箱子拎到姚妈妈房间内了,知晚帮姚妈妈上药。看她被打出来的伤口,知晚眼眶红了,姚妈妈艰难的挤出来一丝笑,「侯爷是疼姑娘的,是奴婢做错了,不该瞒着他,若是当初奴婢告诉了侯爷,姑娘就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侯爷罚奴婢是应该的。」 知晚轻轻一笑,「你瞒着爹也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 这一天,注定不平静,姚妈妈挨罚的消息被人揣测,说什么的都有,可是还没想明白,紧接着侯爷在梅姨娘屋子里发脾气的事又传遍了侯府,几位姨娘都想在侯爷回来时,献殷勤,好博德侯爷的欢心,结果侯爷发了脾气后,在书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总管出现在书房内,脸色僵硬,「奴才办事不利,四姑娘的两个孩子没能送走。」 定远侯皱紧眉头,「小院里除了老刘头会些拳脚,其他人根本没武功,谁能拦住你?」 总管摇头,「暗处还有两个暗卫,身手在奴才之上,奴才根本没机会靠近两个孩子,他们是奉越郡王命令监视两个孩子的,奴才要是再去,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了。」 定远侯眉头更皱,越郡王没事监视两个孩子做什么?昨天皇上还对他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不可轻易把知晚许人,尤其是那些纨绔子弟,他还纳闷呢,结果徐公公加了一句,比如宋二少爷,比如楚大少爷,比如……比如了一堆,弄的他满头雾水,定远侯更干脆,直接求皇上赐婚,结果皇上打哈哈了,女婿自己找,对女婿狠点,这是圣旨。 不赐婚,又不许他轻易许人,还不能对女婿太好,皇上还真的有闲情,他不过离京十几天,连皇上都关心起知晚的婚事来了。 此时,临墨轩,暗卫把昨晚总管潜进小院,要抱走两个孩子的事,包括定远侯白天发现知晚生了孩子,一掌拍碎桌子的事全部告诉了叶归越。 叶归越眉头微挑,想不到定远侯会去小院,还那么巧合的发现了两个孩子,怎么没听暗卫回来禀告她挨罚的事,定远侯又悄悄送走两个孩子,看来是要替她隐瞒了,他倒要看看,定远侯会给她挑什么夫君! 「多派几个人看着小院,以后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靠近。」 「是。」 等暗卫走后,冷风进来道,「爷,冷七传话来,烟花制作成功了。」 叶归越嘴角一勾,唇边的笑意好似火焰,肆意的燃烧着,灼热出一抹风流姿态,美艳不可方物。 檀香院内,知晚正在修剪花枝,一个身着青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急急忙进来道,「四姑娘,相王府和卫国公府又派人上门求亲了。」 闻言,知晚咔嚓一声,把一朵开的正艳的月季给剪了下来,茯苓撅着嘴,瞪着丫鬟道,「求亲就求亲,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要说以前,茯苓会惊吓,可是昨天,侯爷都知道了姑娘的事,怎么可能还会把姑娘嫁进王侯之家呢,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既然不会,就是来多少个都不担心。 小丫鬟被骂的缩着脖子,有些委屈的抿着嘴,太太早前说了。四姑娘的亲事让侯爷做主,现在侯爷回来了,四姑娘不去瞧着点儿,万一侯爷真把四姑娘许人了怎么办? 知晚把剪刀搁回托盘里,拍了拍手,迈步朝院门走去,茯苓把托盘递给了小丫鬟,然后随着知晚身后出院子。 还没进松香院,知晚就见到两个丫鬟端着托盘出门,有说有笑道。「你说四姑娘到底是有福还是倒霉啊,得罪了越郡王,好好的亲事给他给害没了,结果却引来相王世子还有遂宁公府少爷来求亲,足足有八家。就等侯爷点头了。」 「侯爷这两日脾气不大好,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摔了茶盏,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气着了,侯爷一直很疼四姑娘,为了四姑娘,都被镇南王关大狱里去了,我猜应该不会胡乱把四姑娘许人了。」 「侯爷是不会。可是老太太和太太会啊,老太太可是巴不得早点把四姑娘送出门,我偷偷告诉你,昨儿夜里,老太太还做了噩梦,好像是侯府因为四姑娘满门抄斩了。老太太发话了,要是一个月内侯爷不把四姑娘嫁出去,她就撞死,免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丫鬟说着,突然发现知晚就站在她们不远处。脸一白,忙把头低下,装没看见似的,一溜烟飞快的跑远了,身后是茯苓的骂声,敢乱嚼舌根,要打十板子! 想到赵氏做噩梦,知晚眸底微闪,嘴角轻轻弧起,迈步进了院子。 屋内,几位上门求亲的夫人把知晚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听得站在屏风处的知晚都脸发烫。 赵氏坐在那里,手里拨弄着佛珠,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偶尔也谦虚两句,只听她道,「侯爷,几位世子少爷是真心想娶知晚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真心想娶?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真心?天上掉下来的? 第六十一章 钱氏见定远侯啜茶不语,什么不知所思,有些急了,几位夫人在这里等答复都半天了,也早说了,无论侯爷把知晚许给谁都行,毕竟知晚只能许一家,她们都理解,只能说是有缘无分,钱氏越看越觉得定远侯压根没想知晚出嫁的决心,心也阴沉了下去,连赵氏做噩梦都说出来了,侯爷还么偏袒知晚,是不是真要把侯府搭上才满意?! 钱氏正要说话,忽然丫鬟唤了一声四姑娘,钱氏眉头一沉,道,「进来吧。」 知晚从容迈步进屋,挨圈行礼,然后咬着唇瓣看着定远侯,「爹,无论你把女儿许给谁,女儿都无怨言,只是女儿有两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定远侯沉默了几秒,点头道,「说吧。」 知晚小意的瞥了几位夫人,神情有些避讳,似乎想单独跟定远侯说,钱氏不耐烦的催了,「这些夫人是来说媒的,有话就直说,扭扭捏捏,岂是大家闺秀做派!」 知晚绞着手里的绣帕,声音里带着担忧,「方才来的路上,我听说老太太夜里做了噩梦,我害的侯府满门抄斩,知晚也做了噩梦,同样是满门抄斩,是夫君要我送了个包袱给爹,然后官兵就来抓爹了,女儿苦求夫君,他非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休弃女儿,女儿神志不清下,夜里放了把火,那把火烧了一天一夜,所有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 知晚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有种惧怕别人看她的样子,知晚低着头,连呼吸都缩着,不敢粗喘气,不过嘴角却是上扬的,你会做噩梦,我也可以,我害的侯府满门抄斩,我承认便是,但是我不是有意的,是夫君要我做的,我不得不照做,今日你们将我许亲,将来我会害侯府,完全是因果循环,没有因就没有果。 赵氏脸僵硬着,看知晚那样子,似乎做噩梦不是信口胡来的,难道是真有其事?她说做了噩梦完全是想借此警醒侯爷罢了,赵氏心里打鼓了,与其把整个侯府搭上,她宁愿知晚这辈子都不嫁! 定远侯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端着茶啜着,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嘴角有笑,他这女儿果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竟然会将计就计,「可还记得梦里的夫君是谁?」 知晚摇头,「不认识,女儿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只记得最后一面时,他身上穿着云锦绣祥云锦袍,腰束玉带,手里拿着玉扇,怀里还搂着个青楼女子……。」 云锦,大越朝有规定,只能伯爵以上才能穿,加上腰束玉带,那是权贵之家,怀里还有青楼女子,可见是个纨绔子弟,就这几句,今日来求亲的世家少爷全都涵盖了。 听到知晚这么说,那些夫人们坐不住了,知晚说的时候,她们就在心里对号入座,完全符合啊,她们只是被请来说媒的,万一知晚说的成真了,简直不敢想象,四姑娘胆大人尽皆知,受了委屈,放火,大家同归于尽,完全做的出来啊,她没必要抹黑自己。 夫人们后悔答应帮着提亲了,现在就算定远侯答应求亲了,回去肯定也会让她来退掉,可是方才说的那么情真意切,这会儿说不娶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几位夫人互望两眼,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正要起身,定远侯把茶盏搁到桌子上,开口道,「老太太一个人做噩梦,我还不相信,连知晚都做了噩梦,我不敢不信了,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敢去冒这个险,几位的求亲恕我不敢应,请转告相王等,容我改日再登门赔罪。」 那些夫人忙站起来,笑道,「大梦示警,不可不防,侯爷不敢嫁四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这就回去了,告辞。」 说完,忙走了出去,也不要钱氏送了,活像慢了一步,被定远侯逮住许亲。 等几位夫人走了,赵氏再不挂着那副假笑了,手里的佛珠拨的飞快,可见她心里怒气不小,「有胆量来求亲的,将来会祸害侯府,侯爷是打算留她一辈子?」 钱氏接话道,「侯府女儿嫁不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世上穿不了云锦的人不知道多少。」 赵氏点头,她也正有此意,左思右想,知晚这个祸害要是留在侯府,谁知道越郡王什么时候来了兴致找茬找上门来,她还想多活两年,便道,「就从商户里挑吧,家境殷实些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秦知妩一直就躲在侧屋偷听,这会儿见外人走了,便走了出来,道,「可是商户哪有胆量娶四姐姐?」 赵氏脸色倏然铁青,钱氏就瞪了秦知妩一眼,她这不是说老太太不会说话吗,忙打圆场说商人中不乏胆大的。 知晚听赵氏和钱氏商议,从商户便成六品官,又担心六品会封侯,变成七品,八品,知晚站在那里,眼皮都快翻的抽筋了,你们干脆把我嫁给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夫好了! 知晚觑着定远侯,等着他发话,结果他就端着茶盏,也不喝,就那么端着,透过氤氲的水雾,知晚发现她爹神游了,不但知晚发现了,钱氏和赵氏都发现了,定远侯今儿一上午,已经神游好几回了! 定远侯还在想昨天在御书房内,皇上对他说的那些话,皇上日理万机,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徐公公更不会提醒他,肯定是有用意的,还下圣旨要他对女婿狠点,京都找到几个对女婿狠的?就算不巴结,那绝对说的上客气,还指着女婿对女儿好呢,皇上却要他对女婿狠点,皇上知道他女婿是谁? 定远侯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知晚的亲事皇上插了一手,越郡王又派人看着她的两个孩子,要说他不知道知晚的底细,谁会信?越郡王那么做。到底是何用意,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难道皇上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爹?或者越郡王也知道? 定远侯很想去问皇上,又怕弄巧成拙。看来还得去小院一趟,定远侯把茶盏搁下,起身便走,连钱氏唤他都没听见。 赵氏摆手道,「怕是朝廷有事。」 要是朝廷有事,侯爷根本就不会见那些夫人,侯爷这次回来,行为做事叫人摸不着头脑,「那四姑娘的亲事怎么办?」 赵氏乏了,也厌烦了。「一个月内无人上门提亲,就让她搬去庄子上住。」 定远侯翻身下马,老刘头醉趟在门外,打着酒鼾,定远侯摇了摇头。迈步进去,径直就到了小院,还没迈过月型拱门,两道身影闪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暗卫面无表情的看着定远侯,声音也冷冷的,「侯爷。请回吧。」 定远侯冷笑一声,「小院什么时候成越郡王的了?让开!」 暗卫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定远侯脸色一变,直接出手,三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人影攒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定远侯以一敌二,赢不了,但想胜过他,也不容易。 几十招过后。院子里狼藉一片,老刘头带着满身的酒气跑来,打圆场道,「别打了,小院要被你们给拆了,侯爷只是看看自己个的外孙而已,别打了!」 两个暗卫这才罢手,作揖道,「侯爷,郡王爷下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许靠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侯爷想要硬闯,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第六十二章 瞬间,小院又剑拔弩张了起来,另外一个暗卫轻声道,「要不还是让他进屋吧,回头要让四姑娘知道,肯定又要跟爷生气,爷一生气,倒霉的还是咱们,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最主要的事,他快憋不住了,定远侯来的太不凑巧了,他刚要小解,他就跑来了,这要是一直僵持下去…… 暗卫一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不过眉头蹙了一下,随后把路让开道,「希望侯爷只是看看,郡王爷的性子,不用我们多说,侯爷应该清楚。」 定远侯迈步便走,两个暗卫紧紧的跟着,原是要跟进屋的,老刘头抱着定远侯不会做什么,让他们在外面守着。 春香和钱嫂听到动静,就在窗户处看着,见定远侯走过来,忙把尘儿和思儿搁到床上,然后在一旁站着,等定远侯进来,忙行礼。 定远侯走到床边,看着尘儿用手呼大东珠,然后翻身,思儿则望着天蓝色的纱帐,依依哦哦的叫着,两只脚努力的蹬着。 定远侯俯身要抱起尘儿,就在手刚碰上的时候,定远侯的眼睛一凝,抓起尘儿的胳膊,只见那藕节般白皙的胳膊上,系着一根紫绳,定远侯找到绳结,眼睛更沉了,「这紫绳谁系的?」 春香忙摇头,她不知道,又看着钱氏,以为是她系的,定远侯也望着钱嫂,钱嫂没差点腿软,支支吾吾道,「是,是两半仙,姚妈妈还说他是卧佛寺大师,叫,叫……。」 钱嫂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起来叫什么,定远侯蹙眉问,「无缘大师?」 钱嫂连连点头,「就是他,就是无缘大师。」 定远侯摆摆手,让钱嫂和春香出去,然后把尘儿抱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仔细的看,眉头越拧越紧,这孩子怎么会被无缘大师系帝王绳? 知晚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姚妈妈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 定远侯看着这个跟知晚很像的孩子,脸色慢慢融化,捏着尘儿粉嘟嘟的小脸,又把思儿抱着坐到他腿上,越看越喜欢,可是很快,定远侯就发现紫绳消失了,惊的他忙把思儿放下,抓着尘儿的胳膊去找,定远侯没想过杀两个孩子,又知道尘儿有帝王命,定远侯疼爱他还来不及呢。 为了找紫绳,定远侯把尘儿的衣服全脱了,没发现紫绳,却让他发现尘儿脚上系的红绳,还有脖子上挂着的墨玉麒麟,定远侯翻看着墨玉麒麟,觉得有些眼熟,这玉佩他见过。 定远侯确定,这不是他给知晚的。玉质剔透,润泽细腻,就连他所佩戴的玉佩也没一块能比得上,便又把钱嫂喊了来。钱嫂哪里知道这玉佩从哪里来的,反正小少爷从出生起就一直戴着,从没取下来过。 钱氏怕冻着两个孩子,大着胆子把尘儿抱了起来,帮他穿衣服。 从小院出来,定远侯的心思就一直在那块玉佩上,骑在马背上,定远侯还在想那块玉佩。 大街上,人来人往,定远侯骑马过街。忽然一个小孩追着个包子跑到路中间,眼看就要踏上去了,定远侯忙勒住缰绳,下一秒,孩子就被人抱了起来。 冷风拎着小男孩的腰带。然后把他放下,楼上,叶归越一下下把玉扇打开,妖魅的凤眸俯视着定远侯,「横街纵马,定远侯好大的胆子啊!」 定远侯骑在马背上,脸色从震撼中还没回过神来。就刚刚,在他勒住缰绳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那块玉佩了,那块玉佩是皇上的啊! 在皇上争夺皇储时,被人刺杀,伤到了肩膀。在治伤的时候,他见过皇上脖子上挂着那块玉佩! 他的外孙身上怎么会有皇上的贴身玉佩呢?! 定远侯在心底否决了这个荒诞的想法,知晚根本没出过几回门,皇上也没单独去过卧佛寺,没机会接触。再说了,他看到玉佩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皇上把玉佩赏赐给后妃或是哪位皇子完全有可能,要是真是皇上的孩子,他岂不是皇上的岳父了,皇上会傻到让他对女婿狠点吗? 叶归越半个身子搭在窗户上,眼睛盯着定远侯,他话问了半天,也不见定远侯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得蹙眉不悦。 元皓站在一旁,大声笑道,「上回你给他送棺材,又要娶他女儿,还把他关大牢,结果最后还把亲退了,更害的他女儿嫁不出去,他会搭理你才怪。」 叶归越吧嗒一下把玉扇合上,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迈步朝定远侯走去,结果定远侯瞥了他一眼,勒住缰绳,让马儿掉头走了。 楼上,元皓笑的前俯后仰,他看清楚了,不是越郡王吓跑了定远侯,是定远侯压根没想搭理他,掉头走了。 冷风站在那里,看见定远侯朝皇宫的方向奔去,下意识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爷,四姑娘脾气差,完全是有理由的,不怪她。」 冷风以为叶归越会生气,哪知道他嘴角慢慢弧起来,玉扇轻摇,「当街纵马行凶,罔顾国法,还蔑视本郡王,本郡王要弹劾他。」 冷风有些凌乱,「爷,你开玩笑的吧,你要是弹劾定远侯,那就是夺他爵位的事了,四姑娘还不得跟你翻脸啊?」 「去办!」 「……是,属下遵命。」 再说定远侯进宫,直接就到了御书房,让小公公把徐公公唤出来,徐公公有些诧异,还有些疑惑,行礼道,「侯爷找奴才何事?」 定远侯笑道,「徐公公不必多礼,我有件事想问问公公,皇上是不是有块墨玉麒麟玉佩?」 徐公公没反应过来,没听明白定远侯问的什么意思,定远侯详细描述了下玉佩,徐公公才笑道,「奴才还以为侯爷说的是哪块玉佩呢,奴才想起来了,是有过那么一块,皇上带了好些年,好好的,侯爷怎么想想起来问这事?」 定远侯笑道,「今儿无意中看到了,皇上什么时候丢的?」 徐公公摇头,笑道,「没丢,早些年皇上就赏了人了。」 「不知皇上赏给了哪位皇子?」 对于定远侯这么追问,徐公公起了疑心,不过也没多想,定是以为皇上弄丢了,想寻回来好巴结皇上或是皇子,便道,「我看侯爷就不用找了,那玉佩早些年就被越郡王讨了去,估摸着是玩腻了,随手扔了也说不一定。」 「越郡王?」怎么可能是他呢,定远侯有种被雷轰的错愕,徐公公摇头暗笑,越郡王对定远侯做的那些事,别说巴结了,看到不绕着走就不错了。 徐公公转身要走,却想到什么,忙问,「侯爷是在哪儿见到的玉佩?敢扔皇上的赏赐,这罪可是不小。」 定远侯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徐公公是要他找到玉佩,然后弹劾越郡王,好帮皇上要回一块免死金牌呢。定远侯也希望玉佩是被越郡王给扔了,可是一想到越郡王曾经系上过紫绳,虽然才三天就被他给扯掉了,尘儿的紫绳时有时无,再想尘儿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像极了叶归越,尤其是那双凤眼。 尘儿和思儿不会是越郡王的孩子吧? 要真的是的话,他又怎么会派人监视自己的孩子呢,还执意退了知晚的亲事,搅合的定远侯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定远侯越想越觉得不会是他。 肯定不是!他可不想要这样的纨绔女婿! 第六十三章 或许是知晚捡了他的玉佩也说不一定? 定远侯走后,屋子里不再多谈知晚还有没有人敢上门提亲的事,秦知妩拽着钱氏说起明天的芙蓉宴,问她可决定最后一个名额给谁,是给秦知柔还是秦知雪。亦或是秦知辛。 秦知柔三个也都巴巴的看着钱氏,紧张的攒紧了手,钱氏为难道,「名额只剩下一个了,我也不知道给谁好,听老太太的吧。」 偏颇惹人生怨的事,钱氏才不愿意做。她倒要看看赵氏的心向着谁,钱氏把名额选择权交给赵氏,赵氏的脸沉了,早起给了姗儿,也用不到她们几个争,现在倒是让她拿主意了。早知道去哪儿了,赵氏拨动佛珠道,「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老婆子可不想惹的小辈抱怨不公。」 钱氏忙道,「怎么会呢。老太太素来最公正,让谁去谁留,您一句话,她们哪敢抱怨啊?」 钱氏就是不松口,她在等,等赵氏提二房,果然,赵氏犹豫了下道,「与其她们三个争着抢着,我看着名额就给姗儿了吧。」 钱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老太婆的心果然偏着二房,亏得二姑娘她们日日请安,嘘寒问暖,也抵不上二房嫡女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重,钱氏瞥了眼兰姨娘,笑道,「我还以为老太太会念在兰姨娘辛苦伺候您的份上,把名额给八姑娘呢。」 兰姨娘脸色僵硬,薄薄的唇抿着,没有接话,她心里能不怨吗?女儿要是能参加芙蓉宴,以后就能多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雪儿才艺不错,总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到时候入了皇子世子的眼,也能有个好归宿,她辛苦伺候老太太,不敢多奢求,这请帖是给侯府的,老太太不念着她们母女,心心念念的都是分出去的二房,任是她怎么巴结讨好都比不上的。 赵氏瞥了钱氏一眼,眸底带着冷意,钱氏恍若未见,笑道,「已经让二姑娘跟去了,这要再跟去一个实在说不过去,我瞧三姑娘比八姑娘九姑娘年长一岁,不如她先吧,等明年的请帖,再让八姑娘九姑娘去?」 年长一岁,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因为柳姨娘是她的人,她的心偏着她们,秦知雪绞着绣帕,漂亮的唇瓣差点咬出血来,明年的芙蓉宴,四姐姐六姐姐都嫁人了,就算没嫁人,谁知道还会不会下请帖,今年侯府有请帖,完全是因为四姐姐和霁宁郡主交好的缘故,万一没有了,她岂不是白错失了机会,再说了,她不想多等一年! 秦知雪看了眼坐在那里,不吭声不吭气的知晚,轻柔着声音道,「四姐姐,琉华公主不是托你买什么烟花吗?你送去了没有,你能不能找霁宁郡主说说情,让我们姐妹几个都去?」 提及烟花,钱氏想起来了,「明天就是芙蓉宴了,怎么还没送烟花来,莫不是没买到吧,万一耽误了琉华公主的宴会,你可担待不起。」 知晚摇摇头,她都几天没见叶归越了,哪里知道烟花研制出来了没有,看来得找人去催了,知晚回道,「一会儿我就派人去催,应该快好了,只是八妹妹要我向霁宁郡主要请帖的事,我怕是要不了,府上已经破例有两张了,要是再多几张,回头该让人家说芙蓉宴是给咱们定远侯府办的了。」 总共才六十多个姑娘,定远侯府就六个名额了,就算七秀不需要请帖,可京都多少大家闺秀啊,定远侯府去的人太多了,肯定会让那些没收到请帖的大家闺秀抱怨的,霁宁郡主如此给她面子,她不能得寸进尺。 知晚说的在理,钱氏也不赞同多要请帖,其实打心眼里,她就不想庶女去抛头露面参加什么宴会,知晚去是没办法,霁宁郡主特地邀请的,不让去不行。 商议了半天,也没能决定让谁去,知晚听着无聊,就借口说找人去催烟花,先回檀香院了。 在檀香院门口,知晚见到了白芍,见她空着手,茯苓忙问,「不是去绣坊领衣裳吗,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白芍看了知晚一眼,忙回道,「奴婢去了绣坊,绣坊的管事妈妈说,姑娘的衣裳还没做好,让奴婢明儿上午再去。」 茯苓皱了眉头道,「要不是芙蓉宴改了时辰,姑娘岂不是没新衣裳穿了?」 白芍望了知晚一眼,并未从知晚的脸上看见怒气,知晚有什么好气的,内院掌握在钱氏的手里,秦知妩又那么看中芙蓉宴,衣裳会改了又改,绣坊肯定会先紧着她的,绣坊管事已经说让白芍明天上午再去领,只要不耽误她参加芙蓉宴,就算她闹到她爹面前,除了惹的钱氏生气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回到院子,知晚先去看了看姚妈妈,姚妈妈趴在床上不敢动弹,不过伤口已经快愈合了,见知晚一天来了两回,姚妈妈心里感激,眼眶红着道,「奴婢没事了,姑娘的药管用,要不了两天就能下床了。」 说完,又叮嘱茯苓小心伺候知晚,别只顾着自己玩,茯苓把腮帮子鼓的圆圆的,她哪里玩了,在娘心里,她就这么不懂事吗? 正说着呢,忽然啊的一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丫鬟喊,「抓贼啊!」 知晚眉头皱紧,大白天的,谁会来小院做贼,姚妈妈怕有事,要茯苓扶她起来,知晚拦住她道,「我去瞧瞧,你别乱动。」 说完,迈步出了屋子。 院内,丫鬟婆子手里拿着扫把,脸上带着警惕和担忧,见知晚进来,指着她的内屋道,「里面有贼!」 丫鬟正说着,忽然知晚那半开的窗户被推开,冷风无语的看着院外一群人。「谁是贼啊,爷只是口渴了,要杯茶怎么就成贼了?」 叶归越和冷风已经来半天了,就是不见知晚来,本来叶归越就没什么耐性,等的不耐烦,两次拿茶杯,结果茶壶里是空的,冷风怕渴着他了,就喊丫鬟来壶好茶。把丫鬟没差点吓晕。 知晚听冷风说。没差点气疯了,这是把她这里当成茶馆了,还上茶,本来大家就担心她惹上他脱不开身。给侯府带来灭顶之灾。现在倒好。他还让人知道他跑她卧室里待着了,女儿家的卧室是外人能随意去的吗,尤其还是个男子。知晚气的满脸通红。 那些丫鬟婆子听到是越郡王,吓的腿发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屋内有淳厚的犹如晨钟暮鼓般的声音传来,「进来。」 知晚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给活活气死,这是她的卧室好不好,有没有点自知之明,气归气,不过知晚还是迈步进去了,恶狠狠的剜着他,「一天不喝水,渴不死人!」 叶归越面色阴沉如擅于欲来前的黑云,这女人给她送东西来,连杯水都不给喝,叶归越来气了,干脆站了起来,吩咐冷风道,「把那一堆给我再搬回去。」 冷风差点奔溃,那一堆很多好不好,三个暗卫扛来的,爷让他一个人扛回去太残忍了,冷风祈求的看着知晚,你说句软话吧? 知晚望着窗户处那一堆烟花,额头直跳,她敢肯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知晚数了一下,有十六个大烟花,足有大半个她那么高,就是前世,这烟花也能卖不少钱,现在能卖多少,知晚忙问,「这些成本是多少?」 冷风忙回道,「不多,一个二百两。」 第六十四章 「……,」两百两还不多?这还只是成本,要是卖的话,少说也要二百五十两甚至更多吧,问题是现在,琉华公主就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啊! 她虽然不缺几千两,可没理由倒贴人家啊,她身上才三四万两银票,要重建春风楼,远远不够数,「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烟花是替琉华公主要的吗?你搬我屋里来做什么?」 「给你放着玩的,」叶归越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他去看过,烟花的确很美,她肯定喜欢。 这十六个大烟花是给她放着玩的?知晚脸忽然就红了,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又像是无根的浮萍,找不到落脚处。 看知晚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像是雪山上蜿蜒的晚霞,又像是酣醉了酒意,如春天满漫山怒放的杜鹃,娇媚艳丽,美的让人挪不开眼,让叶归越心底的一抹淡怒烟消云散,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烟花,是不是送少了,便吩咐冷风道,「再搬一车来。」 冷风,「……。」 知晚脸颊上的红晕散去,换上黑线,「郡王爷还是给我银票吧,相比于烟花的瞬间灿烂,我更喜欢银票。」 冷风肩膀直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爷想博她欢心,用错了办法啊,四姑娘最爱的永远是银子啊! 叶归越的脸黑了,好好的气氛,非得提银子,就听知晚问,「给琉华公主府上的烟花有多少?」 冷风回道,「十八个,要是不够的话,作坊连夜赶工,还能做五十个出来。」 「……你们请了多少人?」 「……京都会做鞭炮的都请了,有两百多人,烟花不够吗?」 「……你们是打算放一晚上烟花吗?」知晚有些无力的问。 「……不是吗?」冷风反问。 不是吗?谁会放一晚上的烟花啊,钱多了烧手呢,知晚连连摇头,「给公主府送八个去就可以了,余下的,等芙蓉宴后,肯定有人想买,到时候再卖了。」 冷风凌乱了,爷是为了讨她欢心,帮她忙才做的烟花,怎么到最后成爷做生意了,不过,这笔生意可做,昨晚半夜,爷放了个小烟花,虽然是在屋子里放的,还差点把屋子烧了,但是很美是肯定的,正想着呢,就听知晚道,「虽然烟花是郡王爷请人做的,但是我的方子也起了很大,甚至是关键作用,所以我要求占一半的股份,可以吧?」 叶归越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知晚。眸底是深邃的打量,知晚咬了下唇瓣,改口道,「四成,不能再少了。」 叶归越嘴角微微翘起,美丽的凤眸滴全是流泻的碎碎灼光,比星辰还要美,见知晚那鼓着嘴,一脸你一个堂堂郡王,要权有权。又不缺钱。怎么好意思欺负我这个穷人的表情,颇为无奈,伸手捏住知晚挺翘的秀鼻,眸底是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说两句好听的。没准儿我给你六成。」 「……好听的?我哪会说什么好听的啊。郡王爷你完美的已经无可挑剔了,我怕笨嘴拙舌侮辱了你,再说了。我不贪财,五成就心满意足了。」 叶归越听得嘴角猛抽,冷风干脆转身了,他怕吐血,伶牙俐齿如她还能用笨嘴拙舌形容,那他估计就是哑巴了。 「的确是笨嘴拙舌,但还算有自知之明,就五成吧,」叶归越笑道。 知晚脸色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看他那一副欠扁的表情,知晚恨不得朝他挥拳头,知晚拳头都攒紧了,一时没忍住,真的捶了过去。 外面,王妈妈进来正巧看到知晚的拳头,还没满脸的怒气,吓的差点站不住,越郡王是她能打的吗,忙道,「四姑娘,太太说越郡王帮你买来了烟花,让你好好谢谢他。」 知晚的粉拳砸过去,还没挨到叶归越,就被他握着了,「这就是你的道谢方式?」 知晚努力把手抽回来,可是被握的紧紧的,根本收不回来,「不然郡王爷还要我怎么谢你?」 「你可以以身相许。」 知晚的心扑通一下跳了,也不挣扎了,转而笑道,「以身相许又如何,嫁给你总比嫁不出去好,不过,许的可不止我一个,郡王爷敢娶吗?」 王妈妈站在一旁,心比知晚跳的还快,她没想到叶归越会说要知晚以身相许的话,更没想到知晚会同意,只是说的话却不明白了,什么叫不止她一个? 叶归越怔怔的看着知晚,看着那双让人沉醉的眼睛,舒适安逸,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叶归越知道她说不止一个是什么意思,他要娶,就必须连她两个孩子也一起接回镇南王府去,他能吗? 冷风假咳一声,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叶归越松了手,等他走后,知晚揉手腕,指着那堆烟花对王妈妈道,「麻烦王妈妈让人送去琉华公主府上。」 王妈妈瞅着那一堆烟火,又看了看知晚,眸底带着审视,四姑娘脾气不算太差,模样也出众,为何会让越郡王胆怯,不敢娶呢?以前只是听说越郡王十面免死金牌退亲,方才的犹豫她可是亲眼所见的。 王妈妈回去把以身相许的事说给钱氏听,钱氏冷笑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知晚惹上越郡王,被他看押的事,她们不早就知道了,越郡王在大街上就敢调戏大家闺秀,摸她们的脸,跑知晚闺房里去又算的了什么,他要是真有什么想法,真把知晚怎么样,钱氏还乐得成全他,就怕越郡王看不上。 钱氏端茶轻啜,外面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太太,侯爷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最后一个名额给五姑娘。」 钱氏笑着答应了,等丫鬟一走,钱氏随手就把茶盏摔地上去了,双眼冰冷,充满了恨意,「又是那狐狸精!」 王妈妈忙劝她别生气,钱氏坐在那里,气的眼泪都出来了,王妈妈也不解,「侯爷昨儿不还在梅姨娘屋子里大发雷霆吗?怎么今儿又……?」 钱氏双眼迸发恨意,「定是用狐媚手段哄的侯爷高兴了!」 王妈妈一直就知道梅姨娘不简单,没想到都惹怒了侯爷,还让侯爷把名额给五姑娘,王妈妈想了想道,「太太,前儿梅姨娘不是抱怨丫鬟不够使唤吗,不如?」 钱氏冷道,「我往她屋子里塞的人,哪次没被她送去给了四姑娘。」 每回钱氏挑了丫鬟给梅姨娘,梅姨娘用了几天,就会找机会去檀香院,说院子收拾的不干净,丫鬟手脚不麻利,然后把钱氏给她的丫鬟送给知晚,以前知晚还高兴,认为是梅姨娘疼她,有了丫鬟不给秦知姝,给她,现在小院里三个小丫鬟,全是钱氏的人,对于檀香院,钱氏基本上是了如指掌,姚妈妈也知道那些人的来历,除了不许她们进内屋伺候外,其他的就全当做不知道,好在那些丫鬟知道定远侯疼知晚,她们惹不起知晚,再加上知晚很安静,没什么好禀告的,一直也相安无事。 王妈妈凑到钱氏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钱氏听得眼睛一亮,笑道,「还是你最得我的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仔细点儿。」 王妈妈便下去办事了,留下钱氏坐在那里,盯着地上的碎茶盏片,不知所思。 秦知姝被罚禁足半个月,就算梅姨娘到处求,芙蓉宴也没她什么事,她们从来没防备过她,结果呢,芙蓉宴的名额还偏偏落到了她的手里!还是定远侯亲自吩咐的,这事在府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出来,秦知柔,秦知雪还有秦知辛三个都气哭了,原以为爹最喜欢的是四姐姐,原来是五姐姐! 第六十五章 连芙蓉宴都能去参加,还说什么禁足,秦知姝出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来檀香院炫耀,趾高气扬的昂着脖子,活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手里的绣帕把玩着,瞥了知晚一眼,「你费尽心思害我受罚又如何,我不还是能去参加芙蓉宴,你说爹最疼的是谁?」 知晚手里拿着书,惬意的斜靠在软枕上,随手翻了一页,「那恭喜五妹妹了。」 知晚的不理不睬,在秦知姝看来,完全是心里妒忌,脸上笑的越加的灿烂,见知晚认真的看书,秦知姝冷笑,「可没谁在芙蓉宴上表演看书的,四姐姐明儿打算如何一鸣惊人?」 知晚把书搁下,她知道自己不让秦知姝表达一下优越感,她是不会走的,便笑道,「想要一鸣惊人还不容易,当众给越郡王一拳头就足够了,没准儿还能得皇上的赏赐,我与五妹妹走的不是一条路,五妹妹不用激我。」 秦知姝愕然,半晌哼笑道,「就算越郡王会帮你买什么烟花,你还真当他是软柿子,随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想当众打他?这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我看芙蓉宴你还是别去为妙,免得到时候堕了侯府的名声。」 茯苓站在小榻旁,听到秦知姝的话,差点没忍住想骂人,要不是她家姑娘与霁宁郡主相熟,她们以为能去参加芙蓉宴呢,占了便宜不知道道谢,还要姑娘别去了,哼,芙蓉宴几乎全是依照姑娘的意思布置准备的,就算姑娘不想去,霁宁郡主也不答应! 知晚没再理会秦知姝,秦知姝又打击了知晚两句,兴致缺缺的走了。 在花园里,秦知姝见到了秦知柔三个,三人脸色都很难看,秦知姝笑着走过去,故作讶异道,「我才禁足几日,三姐姐,八妹妹,九妹妹怎么清瘦了这么多?」 秦知雪暗暗咬牙,随即笑道,「能不清瘦吗,我们可没五妹妹你那么得爹的喜欢,明儿芙蓉宴,以五姐姐的才艺定能艳冠群芳。」 秦知柔捂嘴笑道,「八妹妹,你这话在府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外人听见了,牙齿都得笑掉,除了七秀之外,还有四绝,几时轮到五妹妹艳冠群芳了?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侯府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秦知姝的脸窘红一片,气的直扭娇容扭曲,随即笑道,「三姐姐说的对,我的才艺的确做不到冠绝京都,不过我可以去长长见识,我会看的很仔细,回来再说与你们听。」 秦知姝轻飘飘两句话,让三人齐齐变色,气的脸都青了,要不是爹,就凭她也能去参加芙蓉宴?! 秦知姝说完,扫了三人一眼,迈步就要转身,那边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老远就喊,「三姑娘,有好事呢!」 秦知柔眨巴了下眼睛,秦知辛就打趣道,「莫不是哪位少爷上门来求娶三姐姐吧?」 秦知柔脸颊一红。抬手就要打秦知辛,秦知辛忙躲开,丫鬟却摇头,粗喘气道。「不是给三姑娘提亲的,方才琉华公主派人送来十张请帖给四姑娘,说是让四姑娘请相熟的闺中好友去参加芙蓉宴,有十个名额呢。」 四姑娘有什么朋友,就算有,首先轮到的也是府里的姑娘,这不是好事又是什么? 秦知柔三个大喜过望,秦知雪笑着笑着,瞥到一旁站着的秦知姝,见她转身要走。便喊道,「六姐姐,这回不用你看的很仔细了,我们会自己看。」 秦知柔想到之前受的气,冷笑道。「还是四妹妹面子大啊,我们可得好好谢谢她才是,你们说一母同胞,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爹最疼的是她,越郡王即便退亲了,也甘愿为她跑前跑后。就连琉华公主都为她破例扩大芙蓉宴的规模,而有些人啊,得了爹点点疼爱,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说完,三人就丢下秦知姝,有说有笑商量穿什么衣服去参加芙蓉宴。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了,绣坊根本来不及做新衣裳,只能穿以前的衣服了。 梅香院,钱氏殷勤的招呼着邱妈妈,连茶水都是她亲自倒的。邱妈妈是琉华公主身边最受宠的妈妈,她能亲自来送请帖,可见对侯府的看中,钱氏觉得脸面上有光,琉华公主送这么多请帖来,是送了份大人情给她,芙蓉宴多隆重,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去,侯府有两张请帖,不少人都送东西来要她把名额让出来,要不是小赵氏盯着,她早送人了,现在,她可以正大光明的送了! 邱妈妈端着茶啜着,笑道,「定远侯夫人多礼了,四姑娘帮了郡主很大的忙,公主感谢她呢,郡主没什么朋友,难得与四姑娘走的近,想来四姑娘的朋友,郡主也会喜欢。」 四姑娘的朋友,这几个字敲打在钱氏的心上,钱氏脸色不变,心里却百转千回了,她能有什么朋友,想不到与霁宁郡主交好,能给侯府带来这么大的好处,回头让知妩多与郡主往来才是。 邱妈妈喝了两口茶,就告辞了,钱氏让王妈妈送她出去,然后看着桌子上十张请帖,想了想,拿了五张递给丫鬟,让丫鬟给知晚送去。 知晚没想到琉华公主会让人给她送请帖来,钱氏更大方,没有全部留下,而是给了她五张,其实全部给她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没准儿拿去卖了也说不一定,便吩咐白芍道,「拿三张给府里的姑娘送去,另外一张送去给二伯母。」 白芍点头应下,然后道,「还有一张呢?」 知晚为难了,以前的她就没怎么出过门,不认识什么人,现在的她,从历州回来,除了卧佛寺,就去过几个府邸,她们肯定有请帖的,知晚想要是赵思莲在,她肯定就带她去了,可惜人不在啊,茯苓在一旁,也在努力的想送给谁好,忽然眼睛一亮,「要不送给忠义侯大姑娘吧?算算日子,她的脸明儿应该好了。」 知晚点点头,「那把请帖送去给她。」 茯苓和白芍出去送请帖,知晚继续看书,小半个时辰后,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跑到她跟前站着,勾勾的看着她。 知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钱氏的儿子,秦之轩,她回来几天都没见过他,怎么跑她这里来了,「你找我有事?」 秦之轩点点头,把小手伸着,「娘说我要去参加芙蓉宴就来找你要请帖。」 知晚黑线,你才多大点啊,也想去参加芙蓉宴,钱氏就算拒绝他,别拿她做幌子啊,现在叫她怎么办,「你来晚了,四姐姐刚刚把请帖全部送人了。」 秦之轩鼓着眼睛,「你骗人,大哥还在书院读书,明儿才能回来,他的请帖你怎么送人?」 知晚,「……。」 知晚发现她好像太高看钱氏了,她怎么可能随意把帖子给她浪费,原来是有数的,她把秦之章给落下了,知晚有种想吐血的冲动,秦之轩催促道,「你说话啊,你不会把大哥的请帖也送人了吧?」 知晚点点头,秦之轩的脸就爆了,她连大哥都不给请帖,哪还会给他啊。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知晚望着天花板,哭笑不得,她到底不是真的秦知晚,没了以前的记忆。光凭茯苓和姚妈妈说,她根本没什么印象。 第六十六章 秦之章,春姨娘所出,是侯府的长子,知晚因为被抱给春姨娘养过两年,秦之章算是侯府除了侯爷之外,她最亲近的人,可惜这样一个人,知晚到现在都没见过,现在把他的请帖送人了。她该怎么交代啊? 知晚头疼了,原本请帖送来,她是想送给谁送给谁的,可是她没什么朋友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她没道理不想着自己的大哥,想着外人啊! 现在去找钱氏要肯定是没了,她可以去找霁宁郡主再要一张么? 现在茯苓不在,白芍也不在,谁去要? 知晚下意识的把眼睛望向了窗外,想到上午那么多的烟花,知晚觉得院子里应该有暗卫。便跑到窗户旁,四处张望,「暗卫大哥?」 知晚唤了两声,两道身影闪现在窗护外,「四姑娘有何吩咐?」 知晚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帮忙去找下霁宁郡主,看能不能再多给我一张请帖?一张就够了。」 暗卫冷木回道,「属下要先问问爷的意思。」 「……这样的小事也要他同意?」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爷去哪里都不用请帖,他的帖子不用也浪费了。找爷拿比去找霁宁郡主要快些。」 暗卫说完,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窗户前,留下暗卫冷石巴巴的望着知晚,「还有事要属下去办吗?一个人在树上呆着很无聊。」 知晚看他那一副没事干,生不如死的感觉,额头滑下一根粗壮的黑线,这不是暗卫吗?暗卫不该没什么感情,忍受的了寂寞吗?怎么还怕无聊? 知晚轻咳一声,好奇的问,「在来小院之前,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冷石回道,「每天练三个时辰的武功,其余的时间看书睡觉。」 「……不干别的事?」 「偶尔爷逛街,我们在暗处保护,不过爷的暗卫很多,半个月才轮到一回。」 「……没别的事了?」 「……没了,爷不干正经事,我们无用武之地。」 知晚睁圆了眼睛,半个月才轮到一回,这样的暗卫就放那里白养着,由着他无聊的想死,太浪费了,「你们就没跟他抱怨过?」 冷石嘴角抽了一下,「抱怨过,不过那个暗卫半年前被爷送去边关做苦力了,还要半年才能回来。」 「……镇南王不管你们?」 「属下们的职责只是保护郡王爷,可是京都没人敢刺杀爷……。」 知晚抚额,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是想有人去刺杀叶归越?不在无聊中爆发,就在无聊中变态?这日子是过的有多枯燥无味?都想卖主了! 亏得她刚才还觉得太麻烦他们了,没想到是正中人家下怀了,不怪叶归越敢横行霸道,暗卫多的用不过来,谁敢惹他?镇南王未免太宝贝自己的儿子了吧? 知晚很好奇,「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他,如果皇上要杀他,你们怎么办?」 「杀皇上。」 「……。」 「怎么我打他的时候,没人杀我?」 「……打情骂俏爷心里高兴,我们杀你,会死无全尸的。」 知晚满脸黑线,第一次见面,哪来的打情骂俏啊? 知晚想了想,觉得暂时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除了,「你能去小院把两个孩子抱来给我吗?」 「……属下还是回树上呆着吧。」 说完,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知晚的视线里,留下知晚凌乱的吹着风,不是无聊找事做么,事给你找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知晚回小榻上继续躺着,很快的白芍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食盒,就在小几上打开,知晚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什么?」 白芍脸色僵硬,眸底有丝怒气,「二太太太过分了!她说感谢姑娘你送的请帖,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做了糕点,让奴婢带回来,却是剩下的!」 盘子里的糕点,上面那一块被咬了一口,显然是谁不爱吃又搁了回去,这样的情况,侯府也有,一般是主子不吃,撤回去分给丫鬟吃的,没想到却被送来给她了,这就是二房的感谢?这份谢礼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定远侯站在珠帘外,听到白芍的话,眉头一皱,打了帘子进来,白芍忙福身行礼。 定远侯看了眼食盒,看到那被吃过的糕点,眼睛冷凝了起来,「送去给二老爷!」 白芍忙把食盒盖上,拎着就出了门,知晚也没说什么,敢这么侮辱轻贱她,她还傻乎乎的帮着求情,她有毛病还差不多,忙给定远侯倒茶,「爹,你怎么来了?」 定远侯端茶轻啜,「今儿越郡王又来了?」 知晚点点头,叶归越送烟花来,琉华公主送十张请帖都不是小事,她爹肯定是听说了,便如实回答了,定远侯蹙拢眉头,「他到底想做什么,一边往侯府跑,一边弹劾为父。」 知晚听得一愣,「他弹劾你?」 定远侯点了点头,今天进宫询问了徐公公玉佩的事,刚刚出宫门,就被皇上找了回去,丢给他一份奏折,上面盖着越郡王的印章,连皇上都想不明白他此举是何用意,他要真得罪了越郡王,他应该直接动手,正儿八经的弹劾,还是第一回,连御史台都惊动了。 知晚摇头,她也不知道叶归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完全出乎她了意料,定远侯见知晚摇头,把茶盏放下,「尘儿脖子上的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知晚更懵了,好好的怎么说到玉佩了,他去过小院看尘儿,还发现了尘儿脖子上的玉佩,知晚心底微动,忙问,「爹知道玉佩是谁的?」 「你不知道?」定远侯蹙眉,想起知晚失忆这回事,知晚失忆了可以说不记得越郡王了,但是越郡王没道理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吧,要是孩子真是他的,就算不喜欢知晚,为了两个孩子也该娶回去,却把两个孩子监视起来,这要换成别的世子郡王他可以理解,怕影响娶妻,可越郡王是怕娶不到媳妇的人吗? 何况他还帮知晚买什么烟花,要说没点意思,就怕他自己都不相信,要说有意思,却又弹劾他?他是知晚的父亲,若是喜欢知晚,就该巴结他这个岳父才对啊! 定远侯把自己搅糊涂了,知晚见他眉头皱着,以为他在想玉佩的事,便摇头道,「女儿只是觉得玉佩好看,就给尘儿戴了,我还以为是爹给我的呢。」 定远侯轻拍了拍知晚的脸,轻声道,「以后有事要先告诉爹,不要委屈自己,明白吗?」 知晚忽然觉得鼻子很酸,连连点头,「女儿记下了。」 【卷二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一:横空出世的村姑》作者:上官锦洛 2、《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二:郡王追妻有障碍》作者:上官锦洛 3、《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三:出嫁无三不成礼》作者:上官锦洛 4、《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四:土匪夫妻横京都》作者:上官锦洛 5、《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五:霸王宠妃无上限》作者:上官锦洛 6、《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六:和和美美共白头》作者:上官锦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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