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 超骨气忍传》 序章 我叫做——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一阵划破空气般的声音自背后逐渐逼近。 他才刚连忙闪身躲至树干后方,敌人所抛射的短刀立刻「咔咔咔」地刺中树干。 「你就乖乖认命吧?」声音传入耳中。「我不想再玩捉迷藏了。」 他一边喘着大气,一边伸手翻找腰间的杂物包。只剩一支苦无,以及两颗烟雾弹。 他迅速取出烟雾弹,反手朝敌人抛掷过去。 「砰」的一阵爆裂声响起之后,敌人随即被浓烟罩住。 他从树干后飞纵而出,将苦无紧握于手中,猛然扑向浓烟之中的敌人身影。 叮!锵! 刀身互相交击的声音响遍整座森林。 锵!当! 「呜啊!」 他忍不住双膝着地。当浓烟缓缓散去之后,赫见敌人的短刀出现在眼前。 「放弃吧。」敌方忍者如此说道。 他手扶膝盖,想尽办法边挺直身子边嘀咕着说道:「我可以说句话吗……」 「我不想听……」话一说完,手举短刀的敌人连人带刀直扑过来。「去死吧!」 遭受这股撞击力道袭击,导致他整个人硬生生地被按压于树干上。 「别想再叫我——」到了下一瞬间,只见他的身子「啵」地化作烟雾迸散,本尊随即出现于敌人背后。「放弃了。」 对准颈项后方祭出一记手刀,敌人应声颓然倒地。 「可恶……」倒下的敌人发出讪笑。「即……即使你打倒我,下一个刺客……还是会攻击这个村子……」 他静静俯视着敌人。 「嘻嘻嘻……我们只要活在这个遭到诅咒的忍者世界……就不可能过着安稳的生活……」 「那就……让我来解开这个诅咒。」他设法凝聚逐渐消散的查克拉,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站立的姿势。「如果这世上有和平这种东西,我就来掌握那东西!我不会放弃的!」 双方的视线交会。 树叶悄然无声地飘落。 「你……你到底是谁……?」 他抬起头来,通过群树缝隙仰望蓝天。 「我叫做——」 ------------ 南方的帝王为倏,北方的帝王为忽,中央的帝王为混沌。 倏和忽两人常在混沌的领地相聚,而每次都受到混沌相当殷勤周到的款待。因此两人就商量该如何酬谢混沌较好。 「每个人脸上都有眼耳口鼻等七窍,用来观看、聆听、饮食及呼吸,但混沌却连一窍也没有。我们干脆在他脸上凿出几窍来,你觉得这点子如何?」 事情谈妥之后,两人便每天都联手替混沌凿出一窍。 到了第七天——混沌死于非命。 第一章 任务 1 自草丛飞窜而出的鸣人眼观四面,一鼓作气冲到岩壁旁边。 很好! 他凝聚查克拉,辨识位于岩壁后方的目标总数。二、三、四……总共六人。 调整呼吸后,他纵身攀上岩壁,只露出双眼通过上缘窥视状况。 「雾气这么浓密,根本啥都看不见嘛……好!」 鸣人一边定睛瞪视着在乳白色浓雾之中蠢动的目标身影,一边快速动手结印。 未! 申! 酉! 戌! 「迅风霸斩!」 话语方落,一阵强风刮过现场,恼人浓雾随风飘摇,人影的轮廓顿时清晰地浮现出来。 「哦哦!」鸣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出身子。 必须不伤及目标,纯粹只吹散这阵浓雾才行。尽管早已习得仙术,但在这种满脑子杂念的状态下,查克拉着实很难收放自如。 阵风一止息,雾气再度悄然无声地吞没人影。 「可恶,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咂了下舌头的鸣人再次动手结印。「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施展一次迅风霸斩……」 「哪来的只差一点点啊?」 「……呜!」 正在结印的鸣人双手动作戛然而止。 「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知悔悟……」 冷汗有如瀑布一般自鸣人脸上不断滴落。 「竟然把忍术用在这种事情上头,看样子你当真是非得死过一次才能学到教训是吧?」 听见这阵压低的嗓音,鸣人整个人顿时吓得缩成一团。 两排牙齿甚至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颤抖着。 当他战战竞竞地回头一看,赫见露早已高高抬起脚掌。 「你这色胚!」 「呜喔!」 颜面挨了一记重踢的鸣人,伴随着在半空中勾勒出来的漂亮弧线跌进露天浴池,导致正在泡澡的女孩子们瞬间陷入混乱状态。 「呀——!」所有女孩子一同发出尖叫声,并联手围剿鸣人。「变态!」 「好痛啊!好烫啊!」 好不容易一边摆脱女孩子们的围攻,一边「啪沙啪沙」地溅起热水的鸣人总算成功逃至浴池边缘,不料却见露早已交抱双臂站在浴池旁边等他。 「这!露,先等一下!」 「笨蛋鸣人!」露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毫不留情地举起脚猛踹鸣人的脸。「像你这种家伙!像你这种家伙!」 即便被踹得不成人形的鸣人已经精疲力竭地漂浮于水面上,露的怒火仍然毫无减弱的迹象。 「喝呀喝呀喝呀!」她一手将全身湿淋淋的鸣人拉出浴池,接着跨坐在他身上拚命殴打他。「你这色胚!」 「你就姑且放他一马吧。」若非秋算准时机伸手轻拍露的肩头,鸣人的人生恐怕就要在此画下句点。「更何况,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秋老师……」露猛然回神。「我……啊,鸣人!」 被露揪住前襟狂赏巴掌的鸣人,早已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露,你身为一名医疗忍者,必须设法改掉你那动不动就发飙的个性才行喔。」 「我、我……对不起,鸣人!」 露边大叫边紧紧抱住鸣人,鸣人却因这一抱而应声断掉三根肋骨。 「呜……我、我快被杀死了……」 「好啦,快点治好鸣人的伤势吧。」秋如此说道:「第三代里长大人已经对所有上忍发出召集令啰。」 2 双脚甫一踏进执务殿,鸣人立刻被充斥其中的诡谲气氛吓得心生畏惧。 平常明明是一间光线充足的房间,如今却将窗户全数紧闭,甚至连窗帘也都一并拉上。 只见许多根点燃的蜡烛,将位于房间正中央的第三代里长?真昼木影团团包围起来。 而早已作好战斗准备的上忍们,也各自面带严肃神情伫立在每根蜡烛前方待命。 鸣人神情为之一凛,身旁的露也一样。只要是先前曾目睹过这幕光景的人,任谁都会作出相同的反应才对。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一见到鸣人的模样,真昼木影随即出声询问。 「呃,没什么啦……」鸣人支吾其词,并跟露交头接耳一番:「感觉好像跟第二次忍界大战时一样呢。」 「嗯。」 「你没从秋老师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我什么也没听说……」 「鸣人、露。」秋轻声斥责两人:「赶紧各就各位。」 两人互看一眼,并肩走到自己的蜡烛前面。 在倏之里,每当面临重大任务之际,必定都会像这样点燃蜡烛。目的是为了借由烛火来察知忍者们的查克拉是否稳定。 鸣人转眼环视执务殿,晃动的烛火连一盏也找不到。换句话说,代表被召集至现场的忍者们个个均是精英分子。 唯独一盏烛火缺少主人。 「露……」鸣人再度与露交头接耳:「莲华怎么了吗?」 露摇头表示不知。 「好啦。由于情报相当混乱,我们现在还无法得知正确的情形,但据传沌之里好像已经声明消失了。」 真昼木影抛出这句话作为开头,上忍们的双眼均同时浮现出暗淡目光。 「沌之里似乎是遭到百龟山所消灭。」确认现场没有任何一盏烛火产生晃动之后,真昼木影才接着说道:「正如各位所知,百龟山位在离沌之里将近四十公里远的东边。而那座百龟山似乎是移动到沌之里原先的所在位置了。」 「啥?」鸣人忍不住发出声音:「老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想也知道大山不可能会移动嘛。」 「闭嘴。」秋立刻赏了鸣人的脑门一记重拳。「专心聆听第三代里长大人的话。」 「好痛!」 「无妨,鸣人会那样说也是理所当然。就连活到一大把年纪的我,也从未听说过如此荒唐无稽的事情。」真昼木影轻抚雪白胡须,沉思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然而,假如真的是百龟山移动且压毁沌之里的话,那我倒也并非毫无头绪就是了。」 一股凝重的沉默气氛笼罩住执务殿。 众人身前的烛火依然如同结冻一般地纹风不动。 但受过封天鼠大师严格的仙术训练,习得一身自然能量的鸣人,还是察觉到忍者们的查克拉略为浮动。 p022 此外,还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莲华已经不在这座村里之中。 鸣人侧目窥视身旁,被火光照亮的露的侧脸随之映入眼底。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呢?」一番自言自语之后,真昼木影开始娓娓道来:「这是发生在第一次忍界大战之际的事。当时的村里势力图跟现在完全不同。我们倏之里在南边、忽之里在北边,而夹在倏及忽正中间的则是混沌之里。混沌是一座位于百龟山山麓地带的美丽村里。水源丰沛,居民有礼好学的风气可说是相当盛行。忽便看上了这一点。只要拉拢混沌,忽就会摇身变成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甚至足以凌驾于我们倏之上。不过混沌却拒绝接受大国统治,因此他们便跑来寻求我们的庇护。」 「稍等一下。」鸣人再度出声插嘴:「对混沌之里而言,我们也是大国没错吧?况且将混沌拆成混之里及沌之里的不就是我们吗?」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真昼木影伸手制止正准备再赏鸣人脑袋瓜子一拳的秋。「站在混沌之里的立场来看,倏跟忽的差别其实并不大。混沌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免遭侵略者的魔掌袭击,而迫不得已借助另一名侵略者的力量罢了。」 鸣人闭口不语。 「为了对抗试图以武力镇压小国的忽,倏与混沌则采取由倏提拨经费及设备,混沌负责提供人才资源的形式,共同组成一支联合研究小组。当时我们倾尽全力开发一门拥有前所未见之强大破坏力的禁术,但忽却在禁术即将完成的前夕声明投降。」 「我曾听说过这件事。」露开口说道:「名叫葬天计划对吧?学校课程说那是一项连天也能葬送的宏大禁术开发计划。」 「可是,你大概不晓得接下来的后续发展吧?」 露顿时眉头深锁。 「利用第一次忍界大战正式终结并声明停战的时机……」秋代替真昼木影继续说道:「我们倏的第二代里长?真昼火焰大人诛杀了所有参与葬天计划的相关人士。」 「怎么可能!」因为放声大叫的缘故,导致露前方的烛火产生晃动。「老师你骗人!」 「那是一门绝对不能完成问世的禁术。」真昼木影接着说道:「第二代里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无论如何都非得设法封杀这门禁术不可。之所以将混沌之里一分为二,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纵使禁术的知识不慎在某处泄露出去,也必须极力防堵知道部分内容的人互通有无。」 「可是……」 「那是一场战争。」秋轻声劝服露:「你应该可以体谅第二代里长大人的用心良苦啊。」 露紧握拳头,低头不语。 鸣人先看了露微微颤抖不止的纤细肩头一眼,接着才重新转头面向真昼木影。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指,推动那个什么鬼计划之时所开发的禁术已经完成了吗?」 「现阶段还很难讲。」 「……」 「倘若沌已经消灭,那接下来也只能向混打听相关线索了。」 「那门禁术有名字吗?」 「叫做愚公移山。」 「愚公移山……」 「然而,没有人知道要怎样发动术法,以及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毕竟那是一门被腰斩的术法啊。」 「不过,只有那门禁术是唯一有办法挪动百龟山的大绝招,对吧?」 「接下来便由你们接手负责查明此事。」 「好!」鸣人挥拳击掌。「那我们就立刻动身前往混之里吧!」 「别着急。我才刚派出中忍,去找沌的幸存者们收集相关情报呢。」 话声尚未止息,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谍报部忍者突然悄声出现在真昼木影背后。 狐狸面具对真昼木影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又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烛火始终纹风不动。 「怎么啦?」干劲十足的鸣人出声询问:「有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真昼木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鸣人,神情凝重地开口说道:「鸣人、露,我必须指派你们俩去运行另一项任务才行。」 鸣人微眯双眼,露则缓缓抬起头。 「莲华似乎逃离村里了。」 「……咦?」 「我要你们去追赶莲华……」真昼木影说道:「并且把他当成叛忍加以抹杀。」 3 露完全没动筷子享用拉面,始终维持着垂头丧气的模样。 「快吃啦!」鸣人一边吸食着拉面,一边快活地出声催促:「难得我自掏腰包请客耶!」 但露却只是一直不停地流泪。 「这一定只是出了点差错而已啦。」 没有任何回应。 「总之,等我们找到莲华那家伙之后,我会帮他出面跟第三代那老头说说情的啦。」 「……鸣人。」 「嗯?」 「你爸跟莲华的爸爸,在第一次忍界大战的时候都曾经跟第二代里长大人并肩作战对不对?」 「是啊。」 「但你跟莲华以前却总是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对吧?」 「拜托,别用过去式的讲法这样讲好不好!」鸣人拿起面碗,呼噜呼噜地吸食着拉面。「其实我又不是真的很讨厌那家伙。」 「不过莲华却是真的很讨厌你。」 「……」 「不对,或许莲华只是很羡慕你也说不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鸣人,对你而言,忍者是什么?」 「干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啊?」 「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老爸好像常把『忍者乃是指能够忍受一切之人』这句话挂在嘴边,但那似乎只是借用第二代里长大人的口头禅而已。」 「莲华他啊……」露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鸣人。「他曾说过『忍者终究只是战争道具罢了』这句话。他说假使他老爸也像鸣人你爸爸一样战死沙场的话,或许内心就能浮现出另一种不同的感受也说不定……」 「我跟莲华都没见过自己的老爸。而我也是后来听别人的描述,才知道老爸他是怎么丧命的。至于是真是假,根本没办法查证啊。」 「今天听到第三代里长大人的说法之后,我觉得自己总算理解莲华想表达的意思了。」 「莲华想表达的意思?」 「我在想莲华的父亲会不会是参与了葬天计划的成员之一呢?」 「因此才会被第二代里长大人杀掉吗?你想太多了啦!」 「莲华有一次曾经这么说:『要自己动脑思考,绝对不要沦为道具。』……」露接着说道:「忍者或许确实是指能够忍受一切之人,但那搞不好只是某个人为了控制我们……为了把我们培训成单纯的道具,而刻意宣扬推广的漂亮字句罢了。我的意思不是说第二代里长大人并不爱惜这座村里。但是,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方法可用了吗?在装腔作势地说忍者是能够忍受一切之人之前,应该还有更适当的解决方案……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处决之前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 「但是第二代里长大人的担忧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了嘛!」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重点。结果葬天计划还是走漏出去了。」 「……」 「这么一来,那些被第二代里长大人抹杀的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根本就只是白白送命而已嘛!」 鸣人放下面碗,交抱双臂,针对战争的事情认真思考了片刻。 但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三天前跟莲华交谈的对话内容—— 「鸣人,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一个圆。」当时莲华好像是这么说的:「有的终点就是无,无的终点则为有。」 鸣人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他这样回答:「你在胡说什么啊?不要突然跑来我家,劈头就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好。」 「你我之间还真是风波不断呢。」莲华说道:「第一次遇见你及露,是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也就是六岁那时候的事。」 「你是怎么啦?」 「你还记得吗?我们三个人第一次认真大打出手那时候的事。」 「当然。」鸣人不禁失笑。「我们三个人都不肯善罢干休,甚至还动用了通灵术呢。整座村里被我们搞得一团乱,最后我们都被秋老师狠狠修理了一顿对吧!」 「你只要遇到跟露有关的事,就会立刻大发脾气。」 「还不都是因为你对露太冷淡了。你明明就很清楚她的心意不是吗?」 「上秋老师的课实在很有趣呢。」 「他是最棒的老师啊。」 「最棒的老师吗……」肤色苍白的莲华脸上表情逐渐消失。「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很不可思议。」 「我哪里不可思议啊?」 「战争明明害你失去父亲,但你为什么还能如此不假思索地效忠这座村里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你是指整座村里吗?」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异所在。」 「……」 「对我而言,倏之里已经扩大到让我无法视它为家的境界了。」 「莲华……?」 「鸣人,牢记这句话,万物……」 「万物为一个圆,对吧?」 「没错。」莲华点了点头。「万物就如同咬住自己尾巴不放的蛇一样形成一个圆。」 「好好好。大的终点是小、小的终点为大对不对?这句话我早就听到耳朵长茧了。」 「总有一天你的忠诚心会受到考验。」莲华如此说道:「因为善的尽头是恶,恶的终点则为善。」 可恶,莲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鸣人一边盯着面碗,眼中一边浮现出莲华当晚的背影。长发、便装背上的蜈蚣图纹——以及对露的悲伤感同身受。 「露,你别担心。」 露转头望向鸣人。 「我这个人的脑袋不太灵光,没办法一次想很多事情。而且我也从来没仔细思考过『忍者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始终相信只要用心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便能让村里的众人笑逐颜开。」 「鸣人……?」 「不过,莲华是我们的同伴。」鸣人对露展露出快活的咧嘴笑容。「无论第三代的老头子怎么说,我也绝对会保护莲华到底啦!」 露闻言又轻声啜泣了片刻。 4 时过三更依然无法入睡的鸣人翻身离开床铺,有气无力地沿着被朦胧月色照亮的道路行走。 阵阵春风柔和地轻拂过来,樱花花瓣随风漫天飞舞。 即便已经到了整座村里均安然入睡的※丑时三刻,忍者的气息依旧遍布各个角落。他们在暗中悄然监视周遭动静,不为人知地守护着村民们的美梦。 鸣人走着走着,在莲华家门口停下脚步。 犹豫片刻之后,他开门走进屋内。 很暗。 屋内收拾得一尘不染。 从窗外射入的月光洒落在地板上。 鸣人凝神探测莲华的气息,但见到缺少枕头棉被的空荡荡床板之际,他便领悟到莲华是真的下定决心叛离村里了。 「莲华……」鸣人轻声嘀咕一番:「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背部一阵刺痛。 「……呜!」 一阵「喀沙喀沙喀沙」的声响,传入了跳离原地的鸣人耳中。鸣人反射性地对准声音来源抛出一支苦无。 命中目标了! 映入重整态势的鸣人眼中之物,乃是一只巨大蜈蚣。 「莲华?」 但那只蜈蚣绝对不可能是莲华,这一点是鸣人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他在这只暗红色的巨大蜈蚣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查克拉。换句话说,这代表它并不是莲华施展通灵术所召唤出来的怪物。 这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鸣人完全没察觉到它的气息。一股恶寒顺着脊梁往上窜升,震撼了鸣人混乱的思绪。身上明明没有查克拉,这只怪物到底是怎样活动的?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任由下腭螯剪不断滴出毒液的巨大蜈蚣缓缓扬起头。在黑暗之中,只有那双眼睛绽放出血红光芒。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巨大蜈蚣由上往下扑向摆出应战架势的鸣人。 鸣人跳上半空中闪过这波攻势,用力过猛的巨大蜈蚣一头撞上墙壁。 室内爆出「咚!」的一声轰隆巨响,墙壁应声崩塌。 鸣人对准漫天飘扬的尘土,再补上两支苦无。 命中目标的手感十分明确。 喀沙喀沙喀沙…… 然而巨大蜈蚣却对刺穿身体的三支苦无毫不在意,再度突破尘土展开追击。 「……呜!」 刚才被刺中的背部,仿佛被烈火灼伤一样疼痛不堪。 蜈蚣的尾巴缠住了鸣人因受到痛楚影响而导致动作慢上一拍的脚踝。巨大蜈蚣速度相当惊人地爬上鸣人的身体,并持续使劲勒压。 「呜啊啊啊!」 喀沙喀沙喀沙…… 毒液从下腭螯剪涌流而出,从头顶沾湿了鸣人整个身体。 鸣人虽然试图伸手取出收在腰际的苦无,不过却完全无法动弹。 巨大蜈蚣摆动如同两把大型镰刀的下腭咬向鸣人。 万事休矣。 但就在被拦腰咬成两截的瞬间,鸣人的身体突然「啵!」地烟消云散。 「我在这里啦!」 不给巨大蜈蚣回头反击的机会,鸣人立刻结印。 未! 申! 酉! 戌! 「迅风霸斩!」 术法引发的旋风扫翻了室内的家具,猛然卷向巨大蜈蚣。蜈蚣只留下一阵临死之前的惨叫声,长长的躯体便被大卸八块。 喀沙喀沙喀沙…… 鸣人最后再举起苦无刺穿蜈蚣的头部,巨大蜈蚣的双眼光芒随即熄灭。 「这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单膝跪倒在被砍成碎片的暗红色尸块当中的鸣人,开始动手脱掉身上所穿的衬衫。 背部好烫,仿佛着火了一样。鸣人起身前往洗手间,利用镜子映照出背部的模样。 「这是什么啊……?」 只见一幅很像蜘蛛网或罗盘的图案,以被巨大蜈蚣刺中的部位为中心布满整片背部。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鸣人,一走出洗手间,马上发现了另一个更令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在黑暗中,有一处格外昏暗的角落。鸣人没能马上察觉到那其实就是墙壁遭冲撞而形成的缺口。 窗外高挂着一轮明月。若是墙壁崩塌的话,照理说月光不是应该也会从破口处射入室内才对吗? 鸣人试着走近崩塌的墙边察看,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隐藏密室……?」 鸣人弯腰钻过墙壁的缺口,接着视线立刻彻彻底底被隐藏密室的墙壁所吸引。 「这是怎么搞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为何这玩意儿会……」 吸引住鸣人目光的东西,乃是显露于整片壁面上的鲜红图案——跟被刻画在自己背上的图形分毫不差,形似罗盘的花纹。 ——鸣人,牢记这句话…… 耳边重新响起莲华的声音。 ——总有一天你的忠诚心会受到考验…… 鸣人茫然站在黑暗中,始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墙上的罗盘图案。 5 天色甫亮,鸣人立刻接到召集令。 执务殿的空气混浊程度完全无法与昨天相比。恐怕是以真昼木影为首的村里所有干部都彻夜未眠地滞留在这里分析情势吧。 「看样子,我所担心的事情似乎不幸成真了。」真昼木影语气平静地对着在蜡烛前待命的忍者们说道:「我们已从沌之里的幸存者口中获得证实。在沌之里遭到百龟山压毁之前,曾迎接混之里派来的使者进入村里。」 烛火纹风不动。 「据传使者对沌之里提出了再次集成两座村里,让过去的混沌重现世间的建议。」真昼木影继续说道:「但沌却拒绝了这项提议。」 「所以他们就因为这样才招来毁村之祸吗?」鸣人开口询问:「那这就表示混之里果然已经完成那项禁术了吧?」 「别急着下定论,鸣人。」秋出声说道:「我们倏跟混是同盟国。就算混真的已经完成禁术,我们也不能单凭臆测就草率采取行动。」 「现在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吗?」鸣人出言顶撞秋:「要是我们错失先机而导致村里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那岂不就等于是糟蹋了第二代里长大人的用心吗!」 「你先冷静下来。混是个小国。小国有小国独特的外交战略应用手法。」 「什么叫做小国独特的外交战略应用手法啊?」 「照理说混应该无意与倏开战。否则好不容易才完成禁术的他们,不可能会率先拿沌之里这种小国开刀。换作是我,一定会先击溃倏再说。」 鸣人顿时无言以对。 「秋。」真昼木影开口说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使用禁术之战没有赢家可言。」秋毕恭毕敬地出声回答:「无论是胜是败,都只能等着下地狱。」 「嗯。」 「假使真的是混出手摧毁了沌,我认为他们的用意只是想对其他大国展示自身武力。混沌本为一国,因此即便其中一方摧毁了另一方,看在我们眼中就跟兄弟相残没什么两样。而既然是兄弟相残,其他国家就没什么立场出面干涉。」 「我的看法与秋一样。」真昼木影点了点头。「如果有办法靠武力与大国平起平坐,今后便能使诸多谈判事项呈现出对他们有利的进展啊。」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再也压抑不住的鸣人脱口大叫:「展示武力……只为了这种小事,就可以无情地摧毁掉整座村里吗?」 露静静凝视着情绪激动的鸣人。 「我也不是无法理解秋老师跟老头你所说的话,但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因为……所谓的人命,是可以这么轻易被夺走也没关系的吗?」 「这就是现实啊!鸣人。」秋语带训诲地说道:「只要你一踏出村里,我们的常识在外界就再也无用武之地。我们之所以成为忍者,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村里免遭语言不通之人的侵扰。没错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可是其他村里的人们,也跟我们一样深爱着自己所属的村里……」 「鸣人,人生在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呢……得到幸福。」 「……」 「只不过,每个人在内心深处所描绘的幸福却都不尽相同。」秋说道:「因此,战乱才会绵延不绝。」 「那和平到底是什么?我们才不是为了展示什么武力才作战,谁要为了那么无聊的事情而挺身奋战啊!」 「在第一次忍界大战后,各村里都享受了一段短暂的和平时光。」真昼木影静静将话题拉回正轨。「众人都有所反省,都相当认真地思考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避免再度引爆战争。毕竟那是一场极其悲惨的战役啊!甚至有些村里打着就是因为有武器才会引起战争的口号,而将忍者们驱逐出境。但等到第二次忍界大战一开打,这些村里都率先成了列强的牺牲品。」 鸣人微眯双眼。「难道忍者只是道具而已吗?」 「忍者是道具没错。」 「这!」露惊呼一声。 「是为了守护和平而不可或缺的道具。」 「开什么玩笑!」鸣人放声怒吼:「忍者才不是什么道具!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但要是被人说成只是道具,相信任谁都一定会……」 「鸣人、露,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真昼木影说道:「缺乏力量的和平,就只是幻想罢了。」 鸣人气得咬牙切齿。同时也确信现在露跟自己都看见了同样的一幅光景,也就是莲华的背影—— 「众人听令!」真昼木影的嘹亮嗓声响彻整间执务殿。「从现在开始,我们倏之里正式对混发动最高层级的警戒态势。」 「遵命!」忍者们异口同声做出回应。 「扬祇小队、越小队马上组织中忍,担任巡逻村里的警戒工作——解散!」 「遵命!」 只留下一阵声音,扬祇小队及越小队的忍者们登时就像烟雾一般悄然消失。 「查小队、桥小队,同样组织中忍,负责侦察混的动向——解散!」 「遵命!」 这两支小队也在转眼之间烟消云散。 「秋小队则跟暗部与谍报部合作,负责解析禁术、以及预防开战时刻来临,事先拟定行刺混之里里长的暗杀计划——解散!」 「遵命!」 秋小队在完全没扰动烛火的状况下散离现场。 此时的执务殿内,就连一丝忍者们的气息也不剩。 「接下来呢,我必须补派新成员给鸣人小队才行。」 「不需要啦。」鸣人开口顶撞:「有我跟露就够了。」 「相信你们应该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号才对。」真昼木影毫不在意地接着说:「我已要求鬼驹二鹤现身支持鸣人小队。」 「鬼驹二鹤……」露出声说道:「是指那个刽子手二鹤吗?」 「那是谁啊?」鸣人开口询问:「他是那么有名的角色吗?」 「笨蛋!说到刽子手二鹤,就是那个在第一次忍界大战时,连友军忍者也照杀不误的杀人魔嘛!」 「真的吗?老头!」鸣人转头望向真昼木影。「为什么要让那样的疯子参加任务啊?」 「可是,我记得那个人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这个嘛……其实说来也很匪夷所思啊……」真昼木影叹了口气。「算了,等你们碰面就知道了。他是感知型忍者,应该能派上用场才对。话又说回来,鸣人,你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咦?」 「你该不会是背部受伤了吧?」 「没这回事!」鸣人一边感受着露的视线,一边夸张地摆出充满干劲的姿势。「就像你看到的,喏!我整个人生龙活虎得很咧!」 「没事就好。」 「老头,就派我跟露去混就好了啦!打死我也不想跟那种连同伴都能下得了手的危险分子组成三人小队!」 「关于这件事呢,我必须先告诉你们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啊……?」 「昨晚,我收到谍报部传来的最新情报。」真昼木影说道:「刚才我有说过在沌之里被压毁之前,曾迎接混之里派出的使者进入村里对吧?而那名使者最后一次被目击到的地点,则是在百龟山的山腰地带。」 鸣人及露面面相觑。 「据传该名使者佩戴着倏的头巾。除此之外,这人还留着一头长发,加上便装背上的蜈蚣图纹……」 「等、等一下……」一股不祥预感窜上鸣人的脊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该不会是想说莲华就是那名使者吧?」 「我不晓得。」 「这……」 「你们三个人好歹也被忽国的柳生无影誉为倏国三忍,我实在很想相信你们绝不可能干出那种事啊!」 「这不是废话吗!而且莲华为什么会变成混国的使者啊?」 双手紧握置于胸前的露点了点头。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站在倏的立场绝不能袖手旁观。」 「不能袖手旁观……」鸣人面露紧张神色。「假如那名使者真的是莲华的话,那他会有什么下场?」 「『叛忍非除不可』……」露语带颤抖地说道:「『但是就村里的防卫上而言,已与禁术扯上关系之人,或是可能与禁术有关之人,有时必须为了解明该门禁术而被供作研究材料使用』在学校的教科书上……有提到这一点。」 「一点也没错。」 「什么叫做研究材料?」鸣人的视线在真昼木影及露之间来来去去。「你该不会是认为莲华跟发动那门禁术的事情有瓜葛吧?」 「这就是你们必须负责查明的事情。」 「……」 「因此,我要变更你们的任务内容。」真昼木影双眼浮现出凝重光芒。「我命令你们追查莲华下落,并将他活捉回来——解散!」 6 「莲华现在到底人在哪里呢?」露坐在执务殿外的楼梯上,自顾自地轻声嘀咕起来。「哪,鸣人,你觉得莲华真的跟禁术扯上关系了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嘛。」鸣人闷闷不乐地举起捡来的树枝拨扫杂草。「那家伙肯定有什么苦衷啦。」 「真对不起。」 「啊?」 「当第三代里长大人说『忍者是道具』时,你是为了我而大发脾气的对不对?」 「是啊。」鸣人又挥动树枝拨打杂草,只不过这次是为了掩饰害羞之情。「嘿嘿,但我这人的脑袋不太灵光,完全没办法反驳那老头就是了。」 草皮上有一头驴子悠闲地啃食着青草。 「鸣人总是这样呢。」 「总是怎样?」 「总是为了我或莲华的事跟别人吵架。」露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你还记得吗?才刚学会通灵之术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曾经大打出手对吧?总之我们每个人都主张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高手。」 「是啊,最后我们三个都累得无法动弹啊。」 与莲华交谈的对话片段,悄然掠过鸣人的脑海。善的尽头是恶,恶的终点则为善—— 此时,他突然觉得背部伤处隐约释放出一股热能。 「……」 「怎么了吗?」 鸣人凝视着露,本想告诉她有关自己遭到巨大蜈蚣袭击的事,但结果他还是没这么做。 他反而露出开朗笑容说道:「当时呢,我因为才刚学会通灵之术,所以就很想尝试看看啊。」 露笑了出来。 「因此才会主动找你们的麻烦啦。」鸣人一抛开手中的树枝,驴子随即侧头望向他们。「况且,我也无法接受你们的通灵兽确实比较帅气的事实啊。」 「谢谢你,鸣人。」 「什么?」 「我在那一天被莲华给甩了,其实你早就知情了对不对?」 「呃!这……」 「因为你很笨拙,所以心想『只要打上一架,大家就能和好如初』对不对?」 「我没那个意思……」 春风温柔地从闭口不语的两人之间吹拂而过。 「我说露……」鸣人面带认真表情说道:「你……还是喜欢着莲华吗?」 露却只是露出伤心的微笑神情。 「这样啊……」 「嗯!」 「难道我就不行吗?」 「咦?」 面对鸣人的真挚眼神,露顿时羞红了双颊。 而草皮上的驴子,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 「鸣人……」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 「……」 「男人会因失恋而变强喔。」鸣人说道:「我很感谢你及莲华,就是因为有你们的陪伴,我才有办法努力到现在。」 露微眯着双眼仰望着鸣人。 「现在的我满脑子只想变强。然后,总有一天,我绝对会开创出一个再也不让任何人说『忍者是道具』之类说法的世界!」 「你已经够厉害了啊。」 「你、你干么突然讲出这种话啦?」 「因为我们……」露说道:「已经被你的超人毅力拯救过好几次了啊!」 「别闹了啦,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耶。」满脸通红的鸣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嘿嘿嘿……倒是那个叫刽子手二鹤的家伙动作还真慢耶!第三代的臭老头,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如果是在说我的话,我早就已经抵达现场了。」 背后传来一阵讲话声,促使鸣人及露同时回头察看。 但背后却空无一人。 「你刚刚有听到声音对吧?」 「嗯!」 然而,无论再怎么看,都没见到类似人的影子。现场只有一头不断蠕动嘴巴,外表寒酸的瘦弱驴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葫芦。 「……?」 接着只见那头驴子「啵喀」、「啵喀」地走向微微侧头感到不解的两人,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初次见面,鸣人先生、露小姐。」 「?」 鸣人及露转眼环视四周。 但却连个人影也没找着。 「我在这里啦、这里。」 两人同时定眼注视眼前这头驴子。 「在下名唤鬼驹二鹤。」 「!」 「奉第三代里长大人之命,前来襄助两位一臂之力。」驴子一边抖动双耳,一边开口说道:「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鸣人及露面面相觑,同时放声大叫—— 「咦——!」 第二章 三人小队? 1 「我已从第三代里长大人那边得知事情的概要。」二鹤说道:「但俗话说饿着肚子就无法打仗,我们还是先去吃碗拉面再上路吧。」 「不不不不!」鸣人及露同时猛摆双手。「可是你分明是一头驴子嘛!」 「我是人。」二鹤边讲边抬高尾巴,噗哩噗哩地拉起大便。「呼啊,轻松多了。」 「那个!」鸣人指着刚出炉的温热粪便大叫:「你完全就是一头驴子啊!」 「我是人。」 「其实你是通灵兽对不对?」 「没这回事,我是人。」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头驴子的?」 「从第一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你就这样一直当一头驴子吗?」 「这当中有其原委啊。」 「你所谓的原委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相关细节就让我们边悠闲地享用拉面边聊……」 「不不不不,驴子根本不会吃什么拉面好不好!」 「就跟你说我是人了嘛!」 「既然你都当了整整二十年的驴子,那就已经算是一头如假包换的驴子了啦!你就是一头驴子!」 「别看我长这样,我可是名感知型忍者。相信我一定能帮助两位发现莲华先生的行踪才是。」 「这是怎么回事呢?」露开口说道:「我听说刽子手二鹤早就已经被处决,况且你再怎么看……」 「就是驴子!无论再怎么看都是驴子啦!」 「此乃掩人耳目的伪装。」 「这副德性根本就不是什么伪装吧?」鸣人气得挥舞拳头。「第三代那个臭老头,谁有办法跟驴子组成三人小队啊!」 「请问两位身上有莲华先生的照片一类的物品吗?」 「有!」 露取出收在怀中的褪色照片。那是鸣人、莲华及露晋升为上忍的时候一起拍摄的第一张,同时也是唯一的一张纪念照片。 二鹤定眼凝视照片,接着张口一咬,将照片吞进肚子里头。 「啊——!」鸣人赏了驴子脑门一记重拳。「臭驴子,你干什么啊你!」 「鸣人先生,请你稍安勿躁。」头顶冒出一个肿包的二鹤说道:「如此一来莲华先生的身影就已经被输入到我脑海当中了。」 「你一定是在胡扯吧!」 「真的吗?」露脸上浮现出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的表情。「这样就能知道莲华的藏身之处吗?」 「没错没错,当然可以知道。」 「那我们该朝哪个方向走才对呢?」 「嗯?」二鹤看看右边、瞧瞧左边,又转头望向右边一眼,接着才斩钉截铁地说道:「那边!」 语毕,鸣人的铁拳已猛然轰向驴子的脸。 「哪来的『那边』啊!」鸣人对着『啪哒』一声倒地不起的二鹤破口大骂:「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只有走这一条联外道路才能离开村里啊!」 「你已经惹火我啰!」 「不然是怎样?区区一头驴子也想跟我斗吗?有趣。」 「就算你后悔我也不管喔!」二鹤双眼为之一亮,接着他维持着倒地状态,缓缓发出嘶鸣声:「啡啡||啡啡||」 「……」鸣人的眼睛顿时变成两颗黑点。「你在搞什么鬼啊……?」 「啡啡||啡啡||」 「鸣、鸣人……」 鸣人听见露的声音而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有行人站在远处围观。 「啡啡||啡啡||」 「喂!有人在欺负驴子耶。」行人们纷纷脱口说出类似台词,并面露责难神情缓缓靠近他们。「那两个家伙在虐待那只驴子耶。」 「!」 鸣人及露三两下便抱起二鹤,一溜烟地拔腿跑离现场。 「喂!你们快看!」见到被扛在鸣人背上的二鹤,路过的行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驴子骑人耶!」 一鼓作气飞奔至村里外之后,鸣人终于精疲力尽不支倒地。 「认输了吧?」二鹤仿佛夸耀胜利似地说道:「可别以为我是头驴子就瞧不起我。」 「呼、呼、呼……天、天底下有个性这么恶劣的驴子才怪!」倒在路旁的鸣人气喘吁吁地仰望着蓝天。「二鹤,你为什么会变成一头驴子啊?」 二鹤「啵喀」、「啵喀」地走近鸣人,低头看着他的脸。 鸣人的率直目光仰望着二鹤。 二鹤突然面露微笑,而这张笑容也同时传染给了鸣人。 随后二鹤抬起头来,放眼眺望远方,接着抬高尾巴又拉了一坨屎。 「去你的!」鸣人猛然翻身跃起。「你在开我玩笑是不是!」 「哎呀!失礼、失礼。」 「像你这种货色,果然就只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臭驴子啦!」 在一旁看着这段对话的露,突然「嘻」地一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 见到露展露出睽违已久的真实笑容,鸣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也已经跟着开怀大笑了。 「嘿嘿嘿……嘿嘿嘿……」 「啊哈哈哈……」露笑着说道:「天底下肯定只有你是唯一一个曾扛着驴子在路上狂奔的人啊!」 「啊哈哈!」 「人啊,还是最适合面带笑容的神情。」二鹤说道:「好啦,我们赶紧启程吧。我会在途中慢慢讲述自己的事情给两位听。拉面便留待任务结束后再去享用吧。」 2 第一次忍界大战,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 我们与忽之里针锋相对,在战场上杀死了许多敌人,却也失去了许多珍贵的同伴。 虽说战争以不波及非战斗人员为最大原则,但那只是场面话。不仅非战斗人员,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女性、小孩及老人家,都被卷入战火之中而不幸沦为牺牲品。 由于伤亡实在太过惨重,因此一旦天降雨露,流经忽之里的河川就会被染成血红色。 鸣人先生、露小姐,以及莲华先生三位,乃是被忽的柳生无影誉为「倏之三忍」的高手。关于战争的丑陋面,事到如今也无须我再多费唇舌讲给两位听了。 不过,还是要请两位容我再补充几句。 战争最丑陋的部分,就在于会彻底败坏人心善良的那一面。 两眼无神的孩子宛如老人一样呆滞,而理当扮演孩子们榜样的大人,则仿佛大发脾气的小孩一般彻底失控。 有关葬天计划的内容,相信两位已经听第三代里长大人讲过了才对。 为了结束战争,我们倏与混沌之里结盟,出手沾染了其实根本就不应该触碰的事情。 没错,就是禁术?愚公移山。 这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技巧,当时就连我们这群上忍中,也只有极小部分的成员获知相关内容。 但是,大家都深信不疑,认定只要完成愚公移山,便可以结束掉这场战争。 我们所听到的说法如下—— 一旦发动禁术,确实会导致许多人牺牲生命。然而战争的时间若持续拉长,将会造成更多更多无辜的人平白丧命。 此事被我们视作一个非常单纯的算数问题。 发动禁术所牺牲的生命,以及战争持续下去所造成的人命伤亡。选择数量较少的一方,自然是再合理不过的决定。 当时在我们之中,能够抱持正常理智思考此事的人,连一个也找不到。 因为我们甚至没察觉到这门禁术所牺牲的,几乎都是平民百姓的可怕事实。 愚公移山一旦发动,事情就不再仅止于被卷入战斗而不幸牺牲的层级问题了。讲白一点,就变成是一场以平民百姓为目标的杀戮。 当时我们倏国忍者并不是像现在这样采用三人小队,而是以四人小队的形式运行任务。 当时我以感知型忍者的身分,被分配到现任里长的兄长,也就是第二代里长大人?真昼火焰大人的队上。 而鸣人先生的父亲鼯鼠光,以及莲华先生的父亲百足橡也隶属于同一支小队。 如你们所知,葬天计划最后并未付诸实行。因为忽之里正式宣布投降。 但是忽为什么突然投降,我猜忍者学校应该只教导了一些司空见惯的官方说法而已。 那绝不是因为忽惧怕倏,也不是因为忽畏惧禁术。柳生无影所率领的忽国忍者表现得相当勇敢,是一群在战场上会率先设法确保百姓安全的勇者。 只不过在他们勇敢的背后,存在着一款名为「凳子」的秘药。 无论再怎么勇敢的忍者,只要战争时间拉长,心灵都会遭到腐蚀。会逐渐变得无法分辨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凳子则能消除忍者们心中的这些迷惘,赐予他们在战场上连死也不怕的勇气。 我们奉火焰大人之命,潜入忽国领地取得凳子。再将样本转交给研究组,请他们分析成分,最后终于成功制造出全新的秘药。 这种秘药名叫「梯子」。 研究组为梯子增添了惊人的副作用。一旦服用,就会被强烈的陶醉感所吞噬,攻击本能异常高涨,不分敌我地发动袭击。另外,痛觉也会陷入麻痹,就算手脚被砍断,依然能够面带笑容。 我曾看过被喂食了梯子的实验白老鼠,它们全都彼此袭击、互相啃噬、咬破别只白老鼠的身体、或是被咬破,最后全军覆没。 虽然是一款很恶毒的药物,但看在火焰大人眼中,这不就是一个远比愚公移山之术来得好上许多的选项吗? 战火仍旧持续蔓延。 只要前往忽的驻扎地散布梯子,便能在不造成民众无辜牺牲的状况下,只对忍军造成打击。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火焰大人的预料,在愚公移山之术即将完成前,柳生无影便主动前来要求停战。 于是,第一次忍界大战就此声明结束。但还有一段后话—— 某天晚上,沉醉在战胜喜悦中的我们倏军驻扎地,忍者们突然开始闹事,他们是留在忽处理战争善后事宜的忍者们。 骚动愈演愈烈,最后竟然发展成互相残杀的局面。 鸣人先生,令尊?光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幸丧命的。当时令尊刚好写完一封要交给令堂的书信,信的内容是为了询问令堂腹中胎儿是否安好。 鸣人先生,那个胎儿就是你。 你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呢?因为受到光的嘱托,启程递交这封书信的人就是我。 返回驻扎地的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因为我目睹同伴们正在互相残杀的情景。 光正竭尽所能地试图制止同伴们。 然而众人的眼神早已完全丧失理智。他们看起来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倏国忍者们个个如同喝醉酒似地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割裂彼此的身体。 光则遭到波及而丧命。 等骚动告一段落之后,火焰大人出面追究真相。 后来他查出真相了。在解剖过忍者们的遗体后,发现引发那场骚动的原因正是梯子。 而百足橡却消失了踪影。 于是火焰大人立刻派遣追杀队狙击橡。 从忽携回秘药的人有我、光以及橡等三个人。光已经丧命,而我在真相大白之前,则一直被关在监牢里头。于是只剩下橡是可能作案的嫌犯。 后面的发展我就不知道了。这整起事件的全貌,根本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后来我唯一听说的事情,就是橡已经被火焰大人亲手杀死。 到最后,洗清嫌疑的我总算获释离开监牢。 火焰大人则决定将愚公移山之术连同梯子事件的真相一起掩埋。火焰大人对外宣称是因为参与了葬天计划,他才亲自处决了包含百足橡在内的那些在当时自相残杀的忍者们。 但是就算那样说,死者的总数也实在太过庞大了。 当时丧命的人数,多到如果不塑造一个坏蛋来背黑锅,就无法博得众人信服的程度。 所以我恳求火焰大人,请他答应为我冠上「刽子手」这个绰号。既然火焰大人都能主动背起滥杀无辜的污名,那么以刽子手二鹤身分接受火焰大人处决之类的小事,自然也难不倒我—— 「这只不过是倏国历史黑页的一小部分罢了。」 在漫天星斗底下,露轻轻擦了擦眼角。 「那么……」鸣人一边将木柴丢进火堆,一边开口说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二鹤大叔就一直化身成驴子的模样吗?」 「这是我自己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实现和平』这个问题时所得到的结论。」 鸣人及露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忍者是什么?是如同世人所说,能够忍受一切之人吗?还是掌控了所有忍术精髓的人呢?或是战争专用的道具?若要我讲的话,我会说忍者乃是一种形象。」 「形象……」鸣人抱膝而坐。 「狮子有狮子的形象,蚊子有蚊子的形象。狮子之所以身为百兽之王,就是因为狮子具备比任何动物都还要强悍的獠牙及利爪,这就是狮子的形象。而蚊子之所以吸食人血维生,是因为蚊子的嘴巴就是长成那种形状。换句话说,万物均以其形象为本质。」 「感觉有点难懂耶。」 「我隐约可以理解你所表达的意思。」露嘀咕着说道:「就是因为忍者受到忍者的形象所束缚,才会导致战争无法完全消弭。」 「一点也没错。」二鹤说道:「重点在于要动脑思考。道具不会思考,因为道具没有呈现出思考的形象。我左思右想,想破头的结果,才察觉到驴子正是自己心目中的最和平的形象。」 3 踏出村里的第三天。 鸣人、露及二鹤看到了百龟山原址的情况,不禁面露愕然神情。 遍地寸草不生。 只看到一片如同月球表面的空旷荒野,从目光所及之处朝远方无限延伸而去。 无言以对的三人,就这样漫步在这片荒野之上。 鸣人尝试侦测莲华的查克拉。 二鹤试着寻找莲华的气味。 ——在这边…… 鸣人转头询问露:「什么?」 「咦?」露微微侧首回问:「怎么了吗?」 「你刚刚有对我说话吧?」 「我什么也没说啊。」 「这……但我确实有听见讲话声耶……」 「应该只是心理作用吧?」 二鹤「啵喀」、「啵喀」地走过来加入对话:「莲华先生的气味似乎已经完全消散了。」 「在那边。」鸣人边说边举手指向西方。「莲华人在那边。」 露及二鹤面面相觑。 「你怎么知道?」露出声询问。 「我怎么……」鸣人顿时无言以对。「咦?我怎么知道?」 「……」 「这个嘛……虽然搞不太清楚,但我就是觉得他人在那边……」 「别信口开河好不好,鸣人你这大笨蛋。」 「鸣人先生说得没错。」二鹤出面解围。「既然在这里遍寻不到莲华先生的踪迹,那我们接下来无论如何都应该往西,也就是沌之里所在的方位前进才对。」 虽然露采纳了这个意见,但鸣人似乎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之后三人到处搜索莲华的踪迹,直到日落西山才告一段落。 等到为了露营而进入森林的时候,二鹤小声对鸣人讲起悄悄话: 「鸣人先生,你发现了吗?我们从刚刚开始就被跟踪了。」 「这还用问吗?也不想想看本大爷是何方神圣。」并未停下脚步的鸣人开口说道:「但……这是查克拉吗?」 「怎么回事?」露缓缓伸手滑向腰间的苦无。 「我也很难表达清楚……但那并不是存在于自然界的能量就是了。」 「鸣人先生曾在封天鼠仙人的门下修练过对吧?」二鹤说道:「如果不是自然能量,那会是什么东西?」 「不晓得。虽然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但其中却又有一股纯粹的查克拉能量……」 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前,赫然见到一把苦无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刺中鸣人背部。 「!」 鸣人整个人瘫倒在地。 露及二鹤虽然往旁边跳开,躲藏在树干的后方,但连那根树干也被附带引爆符的苦无刺中,爆炸声轰然响起。 而面部朝下倒地不起的鸣人身体,则「啵」地一声冒出烟雾变成一根木头。 「是谁!」早已纵身跳往半空中的鸣人,对准苦无飞出的方位抛射手里剑。「给我滚出来!」 话说完,只看到映入眼角的树枝微微晃动,一张戴着头巾的脸孔随即从鸣人的视野飞掠而过。 女人? 鸣人在空中扭转身体,轻踩树干跃向敌人。 敌人虽连连抛掷苦无试图反击,却是为时已晚。 鸣人抓住敌人的前襟,以苦无抵住其喉头,顺势将对方的身体压在树干上。 「你到底是谁!」 「放开我!」对方虽然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但力道却弱得令人讶异。 「鸣人!」露从下方大声询问:「你没事吧?」 「嗯!我逮到敌人了。」鸣人开口回应,再次挪动苦无紧紧抵住对手的喉头。「老实招来,你是什么人?是因为知道我们是倏国忍者而动手袭击的吗?」 「是倏国忍者或混国忍者都没差!」女子摆动一头秀发放声怒吼:「见一个我就杀一个!」 「喂!你的实力明明就很差劲,少在那边装腔作势了!」 一使劲反拧对方的前襟,她身上的衣物随即敞开,鸣人自然演变成俯瞰着女子胸口春光的姿势。 「!」 「你们倏又在策划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了,我可是一清二楚得很啊!」 「什么?」鸣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仔细一看,这女孩长得有点可爱。「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少在那边装蒜!倏派人来的时候,每次都一定会形成灾难的开端!」 「就、就算你是女生……我、我也不会放过你喔!」嘴巴虽然这么说,鸣人的视线却已经完全被女子的胸口给吸引住。「嘿嘿……嘿嘿嘿……」 「你这色胚!」 「呜喔!」 露的踢腿发威,鸣人的身体就像鞠球一样被踹飞,重重地撞上附近的树木。 「真对不起唷。」露笑容满面地对女子说道:「不过如果你是在说百龟山那件事情的话,那跟我们倏一点关系都没有喔。」 「骗子,你这平胸女!」 露的脸颊猛然抽动了一下。 「身体长得跟洗衣板没两样,就少在那边不知羞耻地漫天扯谎……」 啪叽! 露随手祭出一拳,身旁的树干瞬间拦腰断成两截。 「你刚刚应该没提起什么跟我胸部有关的话题吧?」 女子睁大双眼,瞄了发出沙沙声响颓然倾倒的树木一眼,接着整个人仿佛吓得魂飞魄散似地缩成一团。 「你是要自己从实招来呢,还是想先变成像这棵树一样再接受拷问?」露目不转睛地瞪着她说道:「两条路你选一条吧。」 4 鸣人、露以及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女子围坐在营火旁。 二鹤则待在离营火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吃草。 「首先……」露率先开头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却只是怒瞪着他们,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愿。 因此,露捡起掉在地上的石头,使力将石头捏成碎屑。 「就那条头巾看来,你是混国忍者对不对?」化作砂粒的石屑自露手上缓缓撒落。「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忍者的拷问是怎么一回事吧?」 女子忍不住露出紧张的神情。 「喂!奉劝你还是乖乖回答问题比较好喔,被这家伙的怪力痛扁一顿,最后只断掉两、三根骨头的话,就已经算是非常走运的结果了喔。」在旁边多嘴的鸣人,被露挥出一记※里拳轰中侧脸,瞬间腾空飞进草丛里头。 「我再问一次。」露那张被营火照亮的脸,看起来活像地狱恶鬼一样狰狞。「你叫什么名字?」 「要杀便杀!」女子放声大叫:「你是忍者,我也是忍者!无论你问什么问题,打死我也不会回答啦!」 「……」 营火啪哩啪哩地扬起火花。坐在营火正对面的女子则露出凶狠目光直瞪着露。 露叹了口大气。 两人一时之间均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对方。 营火当中的小树枝应声爆开。 女子对于「啵喀」、「啵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产生反应。 「这种问法并不适当啊。」 女子的双眼顿时缩成了两颗小黑点。 「这位小姐……」二鹤说道:「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喔。」 「呀啊啊啊啊!」被绳子绑住的女子吓得翻身倒地,就这么像条毛毛虫一样试图爬着逃离现场。「驴、驴子说话了!」 「这家伙虽然是驴子,但实际上并不是驴子啦!」鸣人抱起女子,将她摆回营火旁边坐好。「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女子的视线不断游走于二鹤及鸣人之间。 「我们正在寻找一个从我们村里失踪的同伴。」鸣人说道:「或许你也知道,沌之里已在数天前遭到某人摧毁。」 女子定睛凝视鸣人。 「而在事发之前,有人看到我们的同伴出现在这里。」 女子依序扫视二鹤、鸣人及露,最后才转头对鸣人说:「你所说的同伴,也是倏国忍者吗?」 「是啊。」 「换句话说,他是叛忍对吧?」 「……」 看见鸣人转移视线,女子继续追问:「你们是在运行狙杀叛忍的任务对不对?」 「他才不是什么叛忍!」鸣人从紧咬的牙关之间挤出这句话。「我们只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那名叛忍是留着一头长发,穿着一袭便装的男子吗?」 「!」 「你认识他吗?」露连忙逼问女子:「他果然曾经出现在这对不对?」 「哼!我当然认识他。」女子嗤之以鼻。「因为我就是打算要来取走这家伙的人头的。」 鸣人及露面面相觑。 「正因为认定你们是那家伙的同伴,我才会动手袭击你们。我绝不再让倏对我们的村里肆意妄为!」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二鹤问道:「倏跟混应该是同盟国才对……」 「哈!同盟国这个字眼听了就好笑。」 「……」 「既然你们一无所知,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女子说道:「你们口中的那个同伴,跟沌之里那起事件有关联啦!」 「你说谎!」露大声呐喊。 「我才没说谎!在不久前,有一名留着长发、穿着背上带有蜈蚣图纹便装的男子来到我们村里。头上还绑着倏国头巾。那男子拜访过里长之后,立刻从村里消失不见。接着他被人目击到出现在沌之里。隔没多久之后,沌就遭到百龟山压毁了。」 「你骗人,绝对没这回事!」 「露……」 「光凭你的说词,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证据!」 「要证据的话,我还可以提出其他证据给你看。」 鸣人将方寸大乱的露轻轻拥入怀中。 「我不相信!」露依偎在鸣人怀中啜泣。「那个人绝不、绝不可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但禁术的发动是导致沌之里消失的最直接原因。」二鹤将话题拉回正轨。「那门禁术是在第一次忍界大战时,由我们倏及混沌之里共同携手开发的术法。在沌之里已经消灭的当下,假使还有村里有能力完成那门禁术的话……」 「若采用消去法,答案就会是我们的村里。」女子说道:「可是,我们也并没有被告知事实真相。」 「总觉得难以理解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你想说混是个崇尚和平的村里对不对?」 「是的。在我的记忆中,重文轻武乃是贵村的特色。」 「以前确实是那样没错。虽然不太甘心,但我们混国忍者真的很弱。自从那名男子出现在我们村里之后,这项特色便完全改观了。」 「你是指那名长发的便装男子吗?」 「不是那家伙啦。」女子摇了摇头。「那名男子来到我们村里,是发生在我还没出生之前的事。」 二鹤点了点头。 「我们村里自古以来就有接纳外人的风俗。」女子接着说道:「特别是博学多闻的人更是备受重视,因为我们深信教育才能引导世界走向和平。那名男子在村里定居下来,开始传授学问给孩子们。我也去那名男子开办的私塾上过课。上课的内容非常有趣。老师相当能言善道,我们上课也都上得很开心。」 鸣人就这么抱着露,专心聆听女子的描述。 「有一天,老师讲了混沌的故事给我们听。」 女子闭上双眼,朗朗上口地背诵出其中一段内容给他们听: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 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混沌之德。 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 日凿一窍。 七日而混沌死。 一阵风吹拂而过,营火的火花缓缓飘向黑暗。 「在我出生之前,混之里与沌之里原本是同一座村里。老师则告诉我们将它拆成两半的黑手就是倏,而这正是隐藏于混沌背后的历史真相。被强制搬迁至百龟山西侧的人,几乎都是科学家及其家族,那就是现在的沌。我们混则被驱逐到百龟山的东侧。你们到底有什么权利可以干出这种蛮横的事?就因为你们是大国吗?只要国力坚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也难怪有人会想要让愚公移山之术重现世间。因为这是个力量代表一切的世界啊。老师说过:『学问固然重要。但是学问却不是能帮助你们保护心爱之人免遭迫切危机伤害的手段。』……我们相信这种理念而长大成人,这点至今仍旧没有改变。但你们这些大国却迳自挑起战争,擅自将我们卷入战火之中,强迫我们接受对你们有利的国境画分及秩序法规。」女子喘了口气。「因此,混沌死了。」 没人能够开口反驳她的说法。 鸣人紧握拳头,露则依偎在鸣人怀中静静地流泪啜泣。 「但是……」二鹤说道:「这跟你们摧毁沌国一事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 「……」 「至少我认为毫无关联。」 「既然如此……」 「但我也不认为老师所教的『混沌为道』这个概念有错。在秩序诞生之际,力量也会跟着诞生。因为保持秩序的关键就是力量。而力量也会衍生出战争。」 「所以……」鸣人略带颤抖的声音,引来在场其他人的注目。「你们就为了破坏秩序,使世界重返混沌状态,而动手消灭了沌国吗?别开玩笑了,混帐东西……想也知道这种事绝对不可能获得谅解嘛!」 「我已叛离村里。」 「……」 「老师的教诲是正确的。在我心灵的某个角落,到现在仍对此感到深信不疑。」女子紧咬嘴唇,仿佛拚命强忍着某种情感一样。「然而,我始终就是割舍不掉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咧?」 「或许……是因为我想设法改变什么东西吧。」 「你口中的那位老师,」二鹤说道:「目前依然住在混之里吗?」 「他就是我们现任里长?卡欧斯大人。」 「……!」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并不清楚。但你们倏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饶恕。」 语毕,沉默宛如恶灵一般占据了现场。 善的尽头是恶,恶的终点则为善……哪!莲华啊,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吗?鸣人在营火之中,再度看见莲华当晚留下的背影。对我们而言,那真的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吗? 「不可饶恕的应该是你们才对。」鸣人怒不可遏的声音打破寂静。「你们可是杀光了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们耶。被大山压扁的那群人,到底……到底有多痛苦……梦想、希望及家人都在一瞬间遭到剥夺,究竟有多难受……你真有办法理解吗?」 鸣人推开露,从腰际拔出苦无。 「鸣人!」 露放声大叫,二鹤也开口劝阻:「鸣人先生,万万不可啊!」 「各种不同身分的人,都随心所欲地大放厥词。」鸣人走近女子,定眼注视她的双眼。「每个人都试图做正确的事,结果却都总是步上歧途。」 「要杀便杀。」女子抬头仰望鸣人。「我本来就不奢望像你这种货色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鸣人挥动苦无,割断了绑住女子的绳索。 「是啊!我不懂。」 女子神情茫然地凝视着鸣人。 「说到无法理解,这世界本来就充斥着很多无法理解的事。你知道为什么会起风吗?」 「……」 「我不知道。」鸣人咬紧牙关,强忍住几乎快溢出眼眶的泪水。「鳞云一现,明天就会下雨。天降甘霖、草木便生长茂盛、农作物也跟着开花结果。太阳一下山,月亮便露面。看见燕子飞抵,便知春天已经来到。这些都是大家熟知的常识,可是却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露双手交握置于胸前,静静注视着鸣人。 「我无法理解你那个老师的教导。因为我脑袋很不灵光。但是,用那种手段毁灭掉其他村里,是一桩天大的坏事……」鸣人竖起大拇指顶住自己的心口。「这点我可是了然于胸啊!」 女子睁大双眼。 「你不也是一样吗?所以才会叛离村里对不对?」 「别讲得一副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女子霍然起身,拔出苦无准备应战。「你明明就从没体验过丧失尊严的滋味!」 「这边已经没你的事了。」翻身躺在火堆旁边的鸣人,在闭上双眼之前随口说道:「随你高兴要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在昏暗的森林中,散布于营火周遭的四道身影,始终都没有半点动静。 5 隔天早上,鸣人独自从睡梦中醒来。 他集中意识,感受到露及二鹤的查克拉位在离此地并不算太远的地方。 八成是在寻找可以裹腹的东西吧?离开村里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差不多快见底了。 那名女子已经不见踪影。 她的说法也有道理——鸣人一边心不在焉地眺望着营火的漆黑灰烬,一边在脑中稍作整理。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未曾试着去怀疑过倏的所作所为。他一直认为只要所有的村里都愿意效法倏,大家应该就都能得到幸福才对。 然而—— 从二鹤口中得知的梯子事件,以及那名混国女子所说的话——保持秩序的关键就是力量,而力量也会衍生出战争——再加上莲华的话……这些全都掺成一团,在鸣人的脑中不停打转。 万物为一个圆,这是莲华的口头禅。他总是会将这句话写在地上,并证明给自己看。 鸣人拿起一根没烧光的小树枝,在地上写下一个接一个的文本。 一、十、百、千、万、亿、兆、京…… 正如以前莲华所示范的一样,逐渐提高所写下的数字单位。 ……阿僧祇、那由他、不可思议、无量大数—— 「鸣人,听好啰。」莲华那家伙好像曾这样讲过吧?「这个无量大数就是最大的单位。但明明是最大,却用上了『无』这个字眼对不对?这代表过大的东西,结果其实就跟空无一物没什么两样。」 一、个、分、厘、毫、丝…… 这次改由个位数开始逐渐缩小所写的数字单位。 ……清净、阿赖耶、阿摩罗、涅盘寂静—— 「鸣人,你看。」耳边又响起莲华的声音。「这个涅盘寂静是最小的单位。而涅盘是指不生不灭的顿悟境界。在那里既无迷惘、亦无烦恼。你懂吗?明明最小,却是最大。」 「极大为无、极小为大……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鸣人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而回头一望,却看见那名女子站立在自己身后。 鸣人看得双眼猛眨不停。 「你喔,睡过头了啦。」女子语气粗鲁地说道:「喏,这给你。」 「咦?」鸣人交互看着递至眼前的水果,以及女子的脸庞。「你……搞什么鬼啊?」 「我决定跟你们一起行动。」 「什么?」 「反正你们要去混之里对吧?就由我负责带路吧。」 「咦?可是……为什么?我们是倏的忍者耶。你昨天明明……」 「我恨透倏之里。」 「……」 「不过……」女子转移视线。「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其实啊,我也并不是无法理解你昨天所说的话……」 「……?」 「哎唷,够了!」女子有点自暴自弃地硬是将水果塞到鸣人手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是了然于胸啦!」 鸣人一时之间看着这名满脸通红的女子看到出神,随后拿起小小的果实咬了一口,甘甜的果汁瞬间在嘴里扩散开来。 「真好吃。」 「你叫什么名字?」 鸣人霍然起身,张开双脚,沉稳地下腰打起马步。 女子吃惊地睁大双眼。 「唷唷唷,不知道就给我听清楚啰!」 女子哑口无言地张大嘴巴。 「生于百龟山望花之里,六岁开始修练忍道,道理及说教一概不听的顽童,身怀封天鼠仙人传授的仙术行遍天下,鼠妖男子汉大丈夫,无法无天的鸣人大爷——就是在下我啦!」 「哈哈哈。」 「嘿嘿嘿。」 「我叫缟。」 「缟吗?好名字。」鸣人说道:「谢谢你喔。但我们并不会前往混之里。」 「要往哪里去都没关系。」缟说道:「总之我已经决定要跟你们一起行动就是了。」 6 那是发生在露烤好捕来的鱼,并摆好缟摘来的水果,大家一同享用早餐之时发生的事。 「那是鸣人写的吗?」缟不经意地指着写在地上的字。「涅盘为无量,大数乃寂静。」 鸣人才啃了半口用树枝刺穿的香鱼,整个人突然静止不动。 「有的终点就是无,无的终点则为有。」缟说道:「我都不晓得原来倏之里也会学到这些东西呢。」 「稍等一下。」鸣人转头望向缟。「你怎么会知道这段话?」 「咦?」缟愣了一下。「因为这是我们老师从前教导给我们的学问啊。」 「你说的老师……是指现任里长吗?」 「嗯!就是卡欧斯大人。」 「鸣人,你怎么了?」露一脸担心地询问:「干么突然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啊?」 鸣人凝视着吃到一半的香鱼,随后嘀咕了一声: 「露,或许莲华他……真的已经迷失到我再也挽回不了的地步了也说不定。」 露顿时眉头深锁。 「刚刚缟说的那段话,就是莲华最后跟我交谈时所说的话。」 「……!」 「先稍微作个归纳吧。」二鹤边吃草边说道:「缟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今年芳龄多少呢?」 「我十六岁。」 「而你说混的现任里长,是在你尚未出生之前,就突然出现在村里的对吧?」 「嗯!没错。」 「这么说来,就代表那位自称卡欧斯的男子抵达混的时间早已超过十六年以上。」二鹤自言自语似地嘀咕着说道:「接着,他先开设以小孩子为对象的私塾,然后现在则成了里长……在倏之里,里长是采指名制选出……也就是前任里长指定他心目中的适当人选来接任,算是某种类型的禅让体制……缟小姐,请问混之里是如何决定由谁来担任里长的呢?」 「里长是由全体里民一起决定的。」缟边取出某种药丸丢进嘴里边出声回答:「每四年一次,由大家一同商量,再挑出众人觉得妥当的人选来担任里长。」 「嗯!原来是采选举制啊。」二鹤说道:「换句话说,表示卡欧斯是在近四年内才当上里长的,没错吧?」 「差不多两年前。」 「同时,我也可以认定他深受混之里居民们的信赖对不对?」 「若非如此,他绝不可能成为里长。」 「为什么?区区一个私塾教师,为什么有办法坐上里长的宝座?」 咀嚼口中药丸的缟沉思了片刻。「我猜大概是因为卡欧斯大人的学生们,如今都成了村里的实力派人士所致吧。」 就在此时,鸣人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在服用药丸之后,缟的查克拉竟猛然暴增数倍之多。 这是查克拉吗……? 对了,昨天跟缟大打出手之前,也曾遭到同样的感觉袭击。 一股令人作呕的漆黑能量,但却又好像有一股纯净的查克拉能量会突然注入其中…… 「原来如此。」二鹤说道:「这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再加上,卡欧斯大人深知里民们的想法。」 鸣人定眼凝视缟,却感受不到一丝邪气。 「『混沌为道』这个教导也是其中之一。卡欧斯大人常将『人类理当反璞归真』这句话挂在嘴边。他的理想就是用更小的单位集成人们,创造出一个让百姓都能仔细看见彼此容颜的社会。」 「那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有的终点就是无,无的终点则为有』对不对?」 「嗯!」 「而他认为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有必要一鼓作气改变整个世界?」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规模较大的村里绝对会起兵攻打小村里啊。」 「这种理念叫无政府主义。」二鹤说道:「我看出一点端倪了。发动禁术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卡欧斯的理想社会。」 「你们知道自己村里的意义吗?」这次轮到缟反过来询问。 「倏有『迅速』的意思,忽也一样。」二鹤开口回答:「但同时也意味着『转眼即逝』。」 「这是怎么回事?」露加入谈话:「我在忍者学校并没有学到这些耶。」 「倏和忽都是大国。」二鹤回答露的疑问:「我们正是因为追求『速度』,结果才得以发展成大国。特别是在忍者的世界中,动作迅速乃是不可或缺的基本能力。但我们却也因此而错失了许许多多的事物。『倏』和『忽』这两个字,分别都具有『浅薄』或『渺小』的意思。」 「这……我完全不晓得……」 「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缟补充说道:「混沌意味着『无秩序』。所以我们的村里规模才会始终都这么小。但生命本来就是混沌不清的存在,不是吗?解开生命之谜的人物尚未出现,但我们依然得活下去。所以才会说『混沌为道』。」 「卡欧斯的想法已经约略浮现在我眼前了。」二鹤说道:「这次的沌之里事件,早已广为周遭各国所知。假使卡欧斯的计划是打算让世界时光一鼓作气倒流的话,我猜他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再度发动禁术。」 「那我们哪能再悠闲地待在这里浪费时间……」露霍然起身。 「露小姐,还请稍安勿躁。」二鹤出声安抚露的情绪。「关于禁术那方面,理应有倏之里的其他忍者负责监视才对。现在就请相信他们的能力吧。」 「可是!」 「我们的任务,是带莲华先生回村里喔。」 露顿时闭口不语。 「接下来,缟小姐。」二鹤转回原先的话题:「有关你在混之里所看到的倏国忍者……」 「那家伙就是你们正在寻找,名叫莲华的男子吗?」 「八成没错。」 「我也不清楚。昨天我也说过,那家伙突然来到我们村里,跟卡欧斯大人谈了一些事情,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禁术是怎样发动的?」 「不晓得。」 「代价为何?」 缟再次将药丸抛入嘴里,边咀嚼边陷入沉思。 又来了。 一股足以紧紧勒住胃部的漆黑巨浪。鸣人明确地感受到缟体内逐渐为那股巨浪所填满。 「我不晓得。只不过……」缟说道:「里民们曾说要发动愚公移山几次都不成问题。」 「这就表示那门禁术不需付出代价吗?」 缟摇了摇头。 「那种禁术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就是了……」 二鹤叹了口气,露出仿佛思考某件事的表情,又低头啃了几口青草。 鸣人则趁对话中断之际,接着开口询问: 「我说缟,你从刚刚开始就在吃什么东西啊?那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兵粮丸说。」 「你指这玩意儿吗?」缟天真无邪地将装着药丸的袋子递交给鸣人。「这是我们的秘药啦。」 鸣人打开袋子,闻了闻放在里头的药丸气味。 「吃了这药丸会怎么样呢?」没有半点气味。 「我们混的人民并不喜欢争斗的事。」 鸣人点了点头。 「然而,有时还是会发生迫不得已被卷入战斗的事情。这药可以增强我们的查克拉,去除掉我们心中的恐惧感。」 听见缟这么一说,二鹤猛然抬起头来。他摆动挂在脖子上的葫芦,「啵喀」、「啵喀」地朝他们走去。 「缟小姐,请问这药丸叫什么名字?」 「它叫阶梯。」 「……」 「二鹤大叔,怎么啦?」鸣人转头看着他。「你了解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可以也让我瞧瞧那秘药呢?」 鸣人微微侧着头,递出装有药丸的皮袋。 「鸣人先生,不好意思,请你拿一颗药丸放进我嘴里。」 鸣人依言而行。 二鹤转动、啃咬口中的药丸,面露严肃表情沉思片刻之后,随即「呸」地吐掉药渣。 7 「唉!肚子好饿啊。」步行在昏暗森林之中的鸣人开始发起牢骚。「唉……好想吃一叶的拉面喔。」 「那是什么东西啊?」跟在他身旁的缟出声询问。 「什么?你没吃过拉面吗?」 「因为我们村里没那种食物啊。好吃吗?」 「那可不是仅止于好吃的食物喔。」鸣人擦掉口水。「热腾腾的面汤,加上q软够劲的面条。好几块叉烧肉摆在上头,再撒上一把葱花。只要捧起整个碗公,这样呼噜呼噜呼噜地吸食面条跟汤汁,包准一次就能让你忘光心中的所有烦恼啊。」 「哦……」缟回应道:「我说鸣人啊……」 「什么事?」 「那色胚又是什么东西啊?」 「……」 「先前跟你大打出手时,露曾飙出这个字眼,并起脚把你踢飞出去对吧?」 「建议你还是小心提防这家伙比较妥当喔。」露代替嘴巴开阖个不停却说不话的鸣人做出回应:「因为他是个不惜动用仙术,也要试图偷窥女生澡堂的家伙。」 「真的吗?」缟定眼注视鸣人。 「咦?呃……哈哈,嗯,这个嘛……」鸣人对着露噘起嘴巴。「你啊,也用不着把我形容成那样吧?」 「哎呀!我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还事实咧……」鸣人回头望向缟。「其实这个露的生性可说是相当粗暴喔。我曾经有一次差点就活活被她打死了说。」 「还不是因为你明明偷窥女生澡堂被逮到,却又恼羞成怒地说『反正看了也不会少块肉』之类的鬼话!」 「但是本来就不会少块肉啊……」 「你这家伙……」露缓缓撩起衣袖。「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二鹤「啵喀」、「啵喀」地慢步跟在三人背后。 「哼!我知道了啦,其实你很希望我偷窥你洗澡对不对?」 「什么?」 「但是很抱歉,我也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去偷窥你那片太平天地就是了。」 话刚说完,露的拳头已精准地揍上鸣人的颜面。 「好痛!干什么啦,你这个丑八怪!」鸣人边流鼻血边放声怒吼:「就是因为个性这么粗暴,男人才不敢靠近你啦!」 「你这色胚!」 「你这母猩猩!」 「你说什么!」 此时缟出声说道:「鸣人想看女生的裸体吗?」 「这家伙的脑子就只会想到那种事情而已啦!」露开口回答:「因为这家伙的查克拉有超过一半以上都是色情查克拉啦!」 「是啊,我想看!没错,我当然想看!」 不甘示弱的鸣人反唇相讥,结果缟立刻动手扒开身上衣物的前襟。「喏!」 「!」 鸣人及露的目光同时被缟的胸部吸引过去。 「若是鸣人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秀给你看喔。」 「呜哇啊啊啊啊!」 鼻血宛如喷泉般狂喷而出的鸣人瞬间不支倒地,露则连忙将缟的衣襟拉拢回原状。「小、小、小缟你……?」 「露你喜欢鸣人吗?」看见露一脸哑口无言的表情,缟又继续开口追问:「喜欢吗?」 露先是看了看边同时流下鼻血及眼泪,嘴里还不断嚷着「我死而无憾啊!」的鸣人一眼,接着才使劲摇了摇头。 「那我要收下他啰。」 「……什么?」 「我说我要接收鸣人啦!」 「这……不不不!」露像是挥舞扇子一样地猛摆双手。「小缟,你有听见我们刚刚那段对话吗?这家伙可不是像小缟你所想的那种好人啊!他真的是个色到不能再色的色胚耶!」 「其实你喜欢鸣人对不对?」 「绝对没这回事!」 「嘴上虽然说没有,但你还满爱故作姿态的嘛?」 「我、我哪有?」 「你的言行举止都是啊!」 「没这回事!」露斩钉截铁地严词否定:「真的没这回事!」 「那就少跟我讲这些有的没有的。」 「不不,我的意思是……」 「鸣人!」缟说道:「跟我交往吧。」 「鸣人!你可千万不能动歪脑筋喔!这孩子今年才十六岁而已耶!」 「即便才十六岁,我也拥有比你更迷人的本钱啊。」 缟的话一出口,鸣人本能地交互比较了两名女子的胸部尺寸,接着色眯眯地露出傻笑神情。 也因此导致他这次被露一拳轰飞到森林尽头的命运。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逐渐接近沌之里——也就是现在已沦为百龟山地基的沌之里遗址。 ——没错,往这边走…… 「!」 见鸣人突然停下脚步,缟微微侧头感到不解。「鸣人,你怎么啦?」 「咦?啊……没有,没事。」 鸣人含糊地虚应了一声,再度迈开步伐往前走。 但他知道这次绝不是所谓的心理作用。 方才那道声音有如一阵风,直接吹进了鸣人脑中。 ——掌管世界末日之人啊…… 这是什么状况啊? 缟静静地看着一脸严肃地持续前行的鸣人。 世界末日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路上始终默默随行的二鹤,到了通往混之里及沌之里的交叉路口时,总算才开口说话: 「各位。」 听见这阵来自背后的招呼声,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同时回头。 乌鸦群掠过黄昏天际。 二鹤「啵喀」、「啵喀」地追上三人,抬头观看竖立在叉路口的路标。 指着西方的箭头写着〈沌〉,向东的箭头则写着〈混〉。 「二鹤大叔,有什么事吗?」 「鸣人先生,如果在这个地方,你应该就有办法侦测到莲华先生的查克拉对不对?」 鸣人微眯双眼对着夕阳,环视了被黄昏染成一片火红的百龟山一圈。 「嗯!一整个清楚到不行。」 但鸣人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单只是因为侦测到莲华的查克拉而已。自从离开村里之后,就一直有股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明清楚——远比查克拉还要来得巨大许多的不明力量,持续指向这个方位。 莲华就在百龟山! 这个说法毫无根据。 但他却充满自信。 「那么……」二鹤主动提议:「接下来请容我与各位分头行动。」 「……?」 「由于对某件事感到有点在意,因此我打算走一趟混之里。」 「二鹤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露问道:「所谓有点在意的事是指?」 「刚才我试吃了缟小姐的秘药。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二鹤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那搞不好是梯子。」 「阶梯是……梯子?」 「这……」鸣人顿时面露紧张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不太清楚。」 「二鹤先生……你认为那个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就是要去确认这一点。」 「但第二代里长大人应该早就已经收拾掉那个人才对吧?」 「忍者的历史就是这么真伪难辨啊!」二鹤摇了摇头。「但是,假如那玩意儿真的是梯子的话,我或许也可以经由这一点查明莲华先生决定叛离村里的理由也说不定。」 莲华…… 斗大的夕阳即将没入百龟山的另一侧。 路旁的四道身影也跟着逐渐伸长。 「好吧!二鹤大叔。」鸣人说道:「喂!缟。」 「干么?鸣人。」 「麻烦你带二鹤大叔前往你的村里好不好?」 缟定眼凝视鸣人,接着点了点头。「如果是鸣人开口要求的话……」 「拜托你了。」 「知道了。」 「我跟露要往这边走。」鸣人面向二鹤,伸手指着西边的天空。「你可千万别乱来喔,二鹤大叔。」 「鸣人先生,你们也请保重。」 「你们也一样。」鸣人再转头面向缟。「缟……」 「干么?」 「虽然我无法表达得很清楚……但看样子我们村里似乎对你们做了相当过分的事。」 「……」 「和平到底是什么,这点我也还搞不清楚。可是在遇见你之后,我明确理解到自己果然没错。」鸣人说道:「人们能够真正互相理解的时代一定会来临,因为我跟你都已经相互理解了嘛!」 「嗯!」 「等这些纠纷通通处理完毕之后,我再带你去参观我们倏之里。」 「真的吗?」 「嗯!我从不说谎。」 「一定喔。」 「嘿嘿嘿,包在我鸣人大爷身上。」鸣人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咚」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到时候,我再请你吃碗全天下最美味的拉面。」 第三章 各自之战 1 连夜赶路,到了第一声鸡鸣报时之际,总算抵达了混之里。 咕咕咕||咕咕咕||的啼叫声,从遥远的山脚下传入耳中。 二鹤和缟站在一座小小的山丘上,放眼俯瞰着朝霭袅袅的村里。 家家户户的茅草屋顶,狗的吠叫声,以及一条晶莹清澈的小河流经其中。布满河水两岸的农田,映照出逐渐破晓的蓝天景致。 「那边!」缟指着说道:「卡欧斯大人的办公室就在那座高塔里面。」 二鹤眯起双眼。 只见一座外表涂成黑白两色,形状像洋葱的高塔,刚好座落在村里的中心点位置。 「如果从这个地方看过去,看起来刚好就像是一幅阴阳调和的太极图。」缟说道:「在沌灭亡后,卡欧斯大人的身体状况便出了问题。据说是在提炼阶梯时,内脏不慎受创。现在他几乎不再踏出那座塔,周遭戒备也相当森严。」 「要怎么做才能进入塔中呢?」二鹤询问。 「只有卡欧斯大人及村里干部才有资格进入那座高塔。」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你要被我逮住。」 二鹤看了缟一眼。 「犯罪的人会在设置于那座高塔外面的白砂地接受审判。间谍是重罪,而重犯基本上都会由卡欧斯大人亲自出面审理。」她接着补上一句:「但是你不能再继续披着这张驴子外皮。」 二鹤沉思片刻,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 「缟小姐,请你帮我拔掉我脖子上的葫芦栓盖好吗?」 「这个吗?」 缟拿起葫芦,「啵」地一声拔掉栓盖。 「真是够了,我已经整整二十年没变回人类的模样了。」 话还没说完,现场刮起一阵风,葫芦突然膨胀,在转眼之间便将二鹤的身体吸入其中。 「!」 缟茫然俯视着掉落在草皮上的葫芦。 虽然听见葫芦口传出一阵微弱声音,但却听不清楚那阵声音到底是在讲些什么。 缟用脚尖轻轻戳了戳葫芦。 毫无反应。 因此,她试着将耳朵凑过去聆听。 葫芦却突然喷出一阵白烟。 雪白的烟雾瞬间笼罩住周遭一带。 几乎就在缟往后跳开的同一时间,现场也传出「砰」的一阵巨响。 一个魁梧的人影浮现在白烟之中。 缟凝神注视。 当风吹散烟雾之后,只见一名身穿铠甲的武者乍然现身。身高起码有两公尺,腰际插着一把大刀,双眼宛如喷火似地睁得老大,一头仿佛烈焰的怒发高竖指天,突出的额头长着一对如同水牛般的弯角。 斗神……这是最先掠过缟心海的字眼。 「缟小姐,非常感谢你。」这名斗神发出地鸣般的声音说道:「我就是鬼驹二鹤,而这正是名符其实的『※马从葫芦里头冒出来』哩!」 缟顿时哑口无言。 「缟小姐?」 「啊……」经他这么一叫,缟总算才回过神来,同时猛眨双眼。「你真的是……那头驴子吗?」 「是的。在下就是如假包换当了整整二十年驴子的男子。」 「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变成驴子……」 「缟小姐在看到我真正的样子之后,内心作何感想?」 「咦?这个嘛……」缟转移视线。「活像……恶鬼一样。」 缟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口,二鹤随即用他那如雷的嘹亮嗓音哈哈大笑。 「哇哈哈哈!一点也没错。就因为这副如同厉鬼的形象,害我好几次都被卷入不必要的战火之中。我已经受够杀人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决定改当驴子度过余生,但……」 「那么,卡欧斯大人真的……就是那个名叫百足橡的倏国忍者吗?」 「这件事非得设法加以确认不可。」 「为什么?事到如今再确认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曾发自内心宣誓效忠的一位人物,就是我们倏之里的第二代里长?真昼火焰大人。」 缟默默地听他说。 「在来这里的途中,我已描述过梯子事件的相关内容给你听了……」二鹤说道:「火焰大人可说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梯子事件从历史舞台中彻底消声匿迹。目的是为了不让那种药物在这世界上散播开来。但假如你们的卡欧斯大人就是百足橡的话,那将会导致火焰大人的苦涩决定化为乌有。」 缟点了点头。 「尽管只有绵薄之力,但我鬼驹二鹤绝不能忽视这件事情。倘若我视若无睹的话……」二鹤露出微笑,看起来却仿佛恶鬼流下眼泪一样。「今后我将变成一个比驴子还不如的人啊!」 「好吧!」缟作出回应:「可是以你现在这副模样是行不通的。」 「怎么说?」 「你再怎么看都比我厉害啊!」缟说道:「这样的你被我抓到,只会引起里民们的疑心罢了。」 2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露一边目送二鹤及缟「啵喀」、「啵喀」地踱步离开的背影,一边开口说道: 「鸣人……让他们离开真的好吗?」 「没关系啦。」 「可是……」 「没关系的啦。」 「……」 「二鹤大叔曾经是第二代里长大人的小组成员。」鸣人迈步踏向自己应行之路。「跟我老爸,以及莲华的老爸一同并肩作战。」 露撇下逐渐远去的一人一驴身影,转身追上鸣人。 「我可以理解二鹤大叔想做的事,其实就跟你我接下来准备采取的行动没什么两样啊!」 「……」 两人不发一语地走了一段路程。 「哪……鸣人。」 「什么事?」 「找到莲华之后,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鸣人答不上来。 他们身为上忍的任务,是将莲华带回村里。但要是这么做的话,莲华的身体可能会被研究小组大卸八块也说不定。 但话虽如此,却也不能袖手旁观。假如莲华真的与禁术的发动脱不了关系,那他迟早有一天会给倏之里酿成灾祸。 一旁的露脸上浮现出求救般的眼神。 脑中一片空白的鸣人,正准备脱口说出一些老套的鼓励台词之际,突然有一个小孩从草丛里头跳了出来。 被污垢弄脏的衣服,布满灰尘的脸。在那张异常消瘦的黝黑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绽放着光采。 「小子,有什么事吗?」 这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鸣人说道:「给我食物。」 鸣人及露面面相觑。 「现在已经快天黑了。」鸣人对小孩说道:「妈妈会担心你喔。」 「我爸妈都不在了!」小孩大声回答:「通通都被怪物给杀死了啦!」 「怪物?」 只见小孩指着位于道路尽头的百龟山。「就是把那座山搬到这里的怪物啦!」 「!」 「你……」露蹲在这名小孩面前。「该不会是沌之里的孩子吧?」 小孩用力点了点头。 「喏!」鸣人从挂在腰间的杂物袋里取出干粮,递给这名小孩。「只是剩没多少就是了。」 露也拿出了干粮。 在抢下鸣人手中的干粮之前,这孩子转头对着草丛大叫: 「喂——!没问题啦!他们拿食物给我了!」 话刚说完,草丛沙沙作响,又冒出另外两个小孩。 三个小孩一起分吃鸣人及露给他们的干粮。 「我就说吧?」率先跳出来的孩子一边将干粮塞进嘴里,一边对他的同伴说道:「这两个人不是混的忍者啦!」 「我说小子。」鸣人开口询问:「你刚刚有提到怪物怎样怎样的对吧?你说是那头怪物把山搬到这里的?」 「我看见了。」率先露脸的小孩说道:「大怪兽把山搬过来,直接砸向村里。」 「我也看见了。」随后才出现的女孩子接着说:「总共有三只怪兽喔!」 「我也看到了。」另一名小男孩补充道:「全身雪白,嘴边挂着长长的牙齿,长得跟牛很像!」 孩子们讲了许多有关怪物的事给他们听,但这些情报经过整理之后,总归一句话就是「怪物」。 既像鳄鱼也像鹰鹫,亦像牛又像狮子,还像麒麟——三只浑身都如同雪花一样白的怪物,将百龟山扛在背上抬到这里,硬生生地压毁了整座沌之里。 「你是因为看见头巾,才知道我们并不是混国忍者的吗?」鸣人开口询问率先露脸的小男孩。 「因为混国那帮人所戴的头巾……」那孩子用脚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的图案。「有这种形状的图案啊。」 「那你们有被那帮家伙怎么样吗?」 鸣人一提问,狂啃干粮的孩子们同时停下动作。 「……?」 「村里被怪物毁掉,大家通通都死了。」一开始的小孩嘀咕着说道:「虽然也有不少人幸运逃过一劫,但混国忍者却跑来杀光了所有人。」 「!」 其余两名小孩则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不准哭!」头一个小孩破口大骂:「就算哭也没有用了啦!我们不是说好要勇敢活下去,日后再找那些家伙报仇的吗?」 露轻捂嘴角,强忍泪水。 目送孩子们消失于草丛之中的鸣人,真的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抓鬼、踢罐子、捉迷藏……」 「鸣人……?」 「那群小鬼头,现在明明正处于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 「嘿嘿嘿,忍者的世界到处都充满仇恨啊!」咬牙切齿的鸣人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该死……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3 再次被吸进葫芦,又伴随著白烟现身的鬼驹二鹤—— 「你这是……」缟睁大双眼。「打算伪装成鸣人吗?」 「在这二十年来,鸣人先生是跟我相处最久的人类,感觉如何?」 「嗯——」缟微微侧着头。「有点微妙耶!」 「哪个地方有点微妙呢?」 「首先,鸣人没有长角。」 二鹤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对角。 「再来,鸣人的头发并不是红色的,身体也没那么不堪一击喔。」 「这样如此弱不禁风的鸣人先生,真的不适合吗?」 「没这回事。」缟抿嘴一笑。「这样完美极了。」 二鹤点了点头。 「我再确认一次。」 「好。」 「待会儿由你先现身闹事……」缟说道:「我再出面捉拿你。」 「我知道了。」 「你不能太过轻易就被我逮住。假如被认为只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忍者,或许就无法请动卡欧斯大人亲自出面审问喔。」 「我明白了。」 「但是,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难缠喔。」 「这我了解,适可而止对吧?」 「你先进村里去。我想想喔……」缟指着下面的混之里。「那边有一棵大树对不对?」 「嗯。」 「我们就在那里进行作战。」 「为了以防万一,是否先敲定开始进行作战的暗号比较妥当呢?」 「说得也是……那么,就以我说『你是什么人?』的这个问题作为暗号。」 「了解,然后我再自我介绍。」 「嗯。让人知道你是倏国忍者的话,一来不仅能使抓住你的我声名大噪,二来假使卡欧斯大人真的是倏国叛忍的话,这件事或许也能发挥出推波助澜的效果也说不定。」 「说到叛忍,我对一件事有点纳闷。」二鹤说道。 「什么事?」 「身为叛忍的你重返村里,不是应该会遭到惩罚吗?」 缟顿时愣了一下。 「缟小姐曾说『我已叛离村里』没错吧?」 「哦哦!」缟的双眼透流露心领神会的目光。「那是谎话啦!」 「谎话?」 「我不是说过我们村里重文轻武吗?」 「嗯。你有说过。」 「我会在那种场面说出『我已叛离村里』,单纯只是运用了辩论术而已啦。」 「原来如此。是通过辩论驳倒对手的作战手法对吧?」 「我只是觉得那样讲对鸣人比较有效,才脱口而出罢了。」 「那么,请问缟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百龟山的旧址呢?」 「因为我正在前往沌的路上。」 「你为什么要前往沌之里?」 「我想亲眼证实,看看沌是否真的已经被百龟山所压毁。」 「亲眼……」 「沌一灭亡,混这边可说是乐翻了天……但我搞不懂为什么大家有办法开心成那副德性。明明很多人不幸丧命不是吗……因此我才兴起了前往现场的念头。心想如此一来,或许就能了解某些事情也说不定。」 缟耳边重新响起鸣人的声音。 ——说到无法理解,这世界本来就充斥着很多无法理解的事。你知道为什么会起风吗? 从没见过会讲出那种傻话的家伙。缟明明试图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哄骗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正面承受了她的说词。 要是鸣人选修辩论课程的话,肯定会被当掉的。缟一边在心里暗自微笑,一边从怀中取出药袋。 「建议你还是别再服用那些药丸比较好喔。」 缟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鸣人先生曾经说过,服用那种药丸所获得的查克拉,并不是自然界的能量。还说那股查克拉会令人作呕。」 「但我的身体没什么异状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这种药丸的?」 「最近才刚开始。」 「阶梯八成是用梯子改良而成的药丸。长期服用下来,应该就会产生副作用,你是否心里有数呢?」 缟低头看着药袋,沉思一会儿后,随即使劲将药袋抛了出去。 「这样我就放心了。」面带微笑的二鹤起身,解下挂在脖子上的葫芦交给缟。「请你帮我拿着这支葫芦。」 「好。」 「接下来我将成为一名被捕落网的囚犯。」在伴随一阵强风消失之前,二鹤补充说道。「我若被带往白砂地接受审理,还请你找个适当时机拔掉葫芦的栓盖。」 独自被遗留在原地的缟将葫芦抱在怀中,抬头仰望蓝天。 ——鳞云一现,明天就会下雨。天降甘霖、草木便生长茂盛、农作物也跟着开花结果。太阳一下山,月亮便露面。看见燕子飞抵,便知春天已经来到。这些都是大家熟知的常识,可是却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热腾腾的面汤,加上q软够劲的面条……缟下意识地想像了一番。拉面肯定是一种好吃到不像话的料理吧? 虽然还没吃过——但我可以了然于胸喔,鸣人…… 4 立于树枝上的二鹤,仿佛在通过叶缝洒落的阳光中沉思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缟立刻厉声诘问。 「我叫鸣人!」二鹤倏地睁大双眼。「是倏国忍者!特地前来终结这场战争!」 两人就此展开对峙。 接着,立刻感受到忍者们自村里赶赴现场的气息。 等到这群忍者来到现场附近,缟及二鹤这才互相点了点头。 「笑话!」缟大叫:「率先采取行动的,不就是你们倏国吗?」 「可笑至极!」二鹤也怒声回吼:「我等乃是出于对混之里的一片好心才动手的!」 「你们通通不准出手!」缟对背后的忍者们怒吼:「这家伙交给我来处理!」 「少瞧不起人了,小ㄚ头!」 二鹤快速动手结印。 「风遁?流星丸!」 气势十足地发动术法。其威力大到让周遭草木不断摆动、地面随之摇晃,同时划破空气。 掌心捧着光球的二鹤从树上一跃而下,纵身袭向缟。 缟闪过这一击,在她背后的混国忍者全都遭到流星丸迎面击中而被震飞出去。 缟动手结印,挂在腰际的葫芦随即晃动了一下。 「混遁?分身术!」 大声怒吼后,缟的身体瞬间分裂成两个,接着又幻化成三个。 「哎呀呀!太诡异了!」二鹤说道:「这样一来,我根本分不出哪一个才是本尊啊!」 三名缟同时抛出苦无。 二鹤一边闪躲,却也没有看漏右边的缟正以眼神向他示意。他立刻结印,双手各变出一颗流星丸。 「可恶,我不管了!」 二鹤只放过右边的缟,祭出流星丸轰向其余两名缟。 缟的两个分身「啵」地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缟的本尊则趁机绕到二鹤背后,以苦无紧紧抵住他的喉头。 「棘手的家伙!」缟为了让同伴们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而刻意提高声调:「你来混国做什么?快说!还不从实招来!」 「可恶!被世人尊称为倏之三忍的鸣人大爷我竟然……呜喔喔,真是本大爷这辈子最大的失算啊!」二鹤确实地强调了应当强调的重点:「好歹我也是个忍者,事到如今,我就自我了断,避免走漏口风!」 「你想得美!」 缟并未错放这个时机,起手赏了二鹤的颈项一记手刀。 「呜呜呜,真是个值得赞赏的敌手啊……」 最后只留下这句话,二鹤便双眼翻白,顿时失去意识。 「把这家伙绑起来打入大牢!」缟对着同伴们大喊:「看样子他似乎是很有名的倏国忍者。就请卡欧斯大人亲自出面审判吧!」 5 隔天,分外白亮的太阳升上天际。 鸣人及露在群树生长茂盛的苍翠山道上疾行。 他们很清楚该往哪个方向前进。鸣人虽对露说他感觉到莲华的查克拉显得愈来愈「强烈」,但这句话其实有一半是谎言。 连鸣人自己也不晓得该如何形容才好。这股查克拉,确实是莲华所散发出来的能量。 但愈是靠近目的地,莲华的查克拉反而变得愈来愈微弱。 不对,这样讲似乎也有点不对……鸣人一边飞跃于树梢之间,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并不是变得微弱,而是感觉有点像……这并非查克拉,而是某种截然不同的玩意儿。 缟的药丸——假如莲华也有服用的话…… 然而这股近似晕眩的恶心感觉,却跟先前接触缟之时完全无法相比。真要举例的话,就如同前后左右、上下、过去、现在及未来等等……都彻底消失殆尽的黑暗。 充满这片黑暗的莫名能量,源源不绝地由背上那道灼热的咒印流入体内。 但问题并不在此。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心中充斥着一种预感:只要将自己交托给这股混沌能量,就会有令人难以想像的安宁在这片黑暗中等待着他去享受。 毫无根据。 但也解释不清。 即便如此,鸣人依然深知这是一股如假包换的真实预感。 而且,他甚至认为这跟封天鼠大师的教导——与自然调和——毫无矛盾之处。只不过大师所说的「自然」若是硬币的正面,那么这股莫名能量就是硬币的反面—— 发动仙人模式虽能活化身体机能,但要习得仙人模式却没那么简单。大师时常这样说:「如同天有常轨一般,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你懂吗?小子。要是违抗命运,可是无法练就出所谓的自然能量喔!不可以把自然能量当成荞麦面一样『绷~~』地拉长,再呼噜呼噜地吃进肚子里头。若不用尽全力地苦练,就绝对不可能练出一身自然能量啊。正所谓光阴似箭,少年易老学难成啊!」 若是借用大师的话,鸣人会觉得现在试图吞噬自己的这股漆黑能量,就仿佛是一股以命运作为抵押品,硬是从老天爷手上抢夺过来的自然能量。 在通过树缝洒落之阳光织成的光网中,鸣人及露穿梭于群树之间,飞纵于枝干之上。 ——鸣人…… 「!」 见鸣人停止飞跃,露也跟着停在树枝上。 「鸣人,你怎么啦?」 却见鸣人双手抱头,两眼圆睁,心神遭到脑海中的声音所夺。 ——果然是你吗?鸣人…… 「……莲华?」 ——换句话说,这代表你也已经走火入魔了啊…… ——走火入魔…… 鸣人紧闭双眼,在脑中默念。 ——那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说混沌已经钻入你的体内…… ——混沌…… ——没错。那就是一路引导你来到此地的声音的真面目…… 「莲华,你在哪里!」鸣人放声大叫:「快点给我滚出来,你这混帐东西!」 露大吃一惊,忍不住睁大双眼。 ——如何呢,鸣人?有感觉到体内充满力量对吧…… 「啰嗦!」他猛抓头发。「闭嘴!」 ——我就在你头上的洞窟里头…… 眼前顿时化作一片雪白。 「鸣人!」露大叫一声。 ——来吧,鸣人…… 在逐渐消失的意识中,只听见莲华声音的鸣人,颓然地自树上掉了下去。 ——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世界末日…… 6 直到格外白亮的太阳高挂于头顶绽放光芒之际,二鹤这才被人带出大牢。 化作鸣人的二鹤在身体遭绳子五花大绑,并有护卫随行戒护的状态下,被押解到白砂地上等候审判。 他看见缟出现在并排于一旁的忍者之中。 目光短暂交会之后,缟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跪下!」一走进白砂地,护卫立刻举起棍棒击打二鹤的膝盖后方。「接下来卡欧斯大人将亲自审问你!乖乖等待受审吧!」 二鹤在白砂地上端坐,静静闭上双眼。 微风『咻咻』地吹过树洞。鸟儿的鸣叫声、花草摇曳作响的沙沙声、自远处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孩童欢笑声…… 啊啊,这世界充满了美妙音乐——二鹤如此心想。橡在那一年夏天所说的,原来就是指这回事啊。 那是发生在真昼火焰大人才刚成为自己等人的师父,应该是大家都才年满十三岁时的事情。 在修行结束后,三人一边舔着火焰大人买来请客的冰棍,一边排成一路纵队走在村里的田间小路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光、殿后的是橡,而二鹤则在正中间。 夕阳余晖为整座百龟山染上一层火红的鲜艳色彩。 光很爱唱歌,无时无刻都在唱歌。由于实在很好玩,因此二鹤也跟着替光所唱的走调歌曲加入一些呐喊声。 此时,光缓缓出声说道:「话又说回来,我从没听过橡唱歌耶。」 经光这么一讲,确实是这样没错。二鹤回头看着橡。 「我不需要唱歌。」橡说道:「因为这个世界明明充满了许多美妙音乐,又何必特地唱出什么不成调的乐曲来污染耳朵呢?」 「哪里有音乐啊?」光问道。 「到处都有啊。你侧耳聆听看看。风的声音、群树摇曳作响的声音、乌鸦的鸣叫声、寺庙的钟声……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这些更美妙动人的音乐了。」 「哇哈哈!橡活像个老头子一样啊!哇哈哈!」 光一大笑,受到影响的二鹤也跟着笑了出来。 「歌曲代表心灵。」光说道:「开心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在这些时候,歌曲就会迳自脱口而出啊。」 「歌曲只是束缚。」橡说道:「是为了让人类无法理解存在于自然之中的美妙乐音,而强加封锁的产物。」 听见这话的光沉思片刻,随后转脸望向二鹤。 「喂,二鹤,你有何看法?你觉得歌曲是一种束缚吗?」 「我、我……」二鹤压低视线。「既能理解光所说的话……但是,我大概也知道橡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的个头明明那么高大,不要总是表现出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好不好!」话一说完,光起脚踹了二鹤的屁股一下。「这样有损你们鬼驹家的名号啊!」 「可是……我、我……不喜欢看见你们俩吵架……」 「我们又不是在吵架!」 「就连姓名也一样。」橡说道:「鬼驹二鹤、鼯鼠光、百足橡……我们全都遭到自己的姓名所囚禁。为何只因姓『鬼驹』,他就必须无时无刻都表现得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才行呢?像二鹤一样,有着温柔的个性不也是很好吗?」 直到现在,二鹤仍旧清楚记得当时的自己差点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泪。 「我们可是忍者耶!」光挥舞着手中的冰棍。「忍者就非得像个忍者不可。师父不是也常这样说吗?说『忍者是指能够忍受一切之人』。」 橡叹了口气,指着生长于路旁的香菇—— 「卡欧斯大人驾到——!」 听见突然响起的吆喝声,二鹤随即睁开双眼。 「头抬太高了!低头、低头——!」 额头抵著白砂地的二鹤用上扬目光窥视,刚好看见卡欧斯坐上审议室王座的光景。 「你是倏国忍者吗?」卡欧斯出声说道:「为何潜入混国?」 睽违二十年了吗……这是率先浮现于二鹤心海深处的念头。我们都老了啊……橡—— 7 「鸣人……?」 微微睁开双眼,只见露一脸担心地窥视着自己。 「我……」试图挺直上半身的鸣人忍不住伸手捂着头。「好痛啊……露,我昏迷多久了……」 「你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 鸣人通过树缝仰望天际。 白亮的太阳,如今已经来到几近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哪,鸣人,你到底是怎么啦?」 鸣人在脑海中搜索,但那阵声音已完全消失无踪。之后他沉思片刻,接着缓缓脱掉衣服。 「喂喂喂!」露顿时吓得翻起白眼。「你干么突然脱起衣服啊!」 「露,你看看这玩意儿。」 「!」 露的视线瞬间紧盯着鸣人背部不放。 「在离开村里之前,我曾去过莲华家一趟。」 鸣人对露说出当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包括被巨大蜈蚣刺伤,莲华家的隐藏密室,以及刻画在隐藏密室墙上那幅有如罗盘一般的红色咒印—— 「那幅图案就跟我背上的咒印一模一样啊。」 「你想说……」露完全无法自鸣人背上移开视线。「这是莲华下的毒手吗?」 「我知道那家伙的藏身之处,是因为有一阵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声音说『在这边,过来这边吧』。」 「……」 「刚刚……我作了一场梦。」鸣人说道:「我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地方。虽然一点光芒也没有,但却不是黑暗。我压根儿不晓得该怎么称呼那个地方才好……总之,是个没有色彩及任何事物的地方。」 露默默聆听鸣人的描述。 「在那个地方,我虽然是我,但却已不再是我……很难形容清楚,该怎么讲呢……我成了某个相当庞大的事物的一部分。就如同大海当中的一小滴水一样。」 「很可怕对吧?」 鸣人仿佛大吃一惊似地注视着露,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刚好相反啊。」 「……咦?」 「不仅非常舒服……甚至还令人感到十分放心。」 「……」 「假如那里就是莲华现在的所在之处……在梦境之中,我发现自己好像稍微能理解了。如果那就是混沌,那我觉得莲华会受到吸引也是很理所当然的结果。」 「莲华他……」露的嘴唇微微颤抖不止。「莲华他人在那个地方吗?」 「莲华人就在这上面的洞窟里头。」 「……!」 「那家伙直接对我的脑海发送消息。」 「除此之外……他还有说些什么吗?」 「不……没了。」——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世界末日。「总之,我们快走吧。」 「但……你不要紧吗?」 「嗯。」鸣人起身回应。「虽不知原因为何,但我觉得浑身是劲啊。」 8 二鹤跪坐在白砂地,面容朝下,回答不出卡欧斯所提的任何一个问题。 诸多回忆涌上心头,使他连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二鹤如今伪装成鸣人的模样。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卡欧斯能够察觉到长在自己头上的那对角。只要这个小小心愿能够实现就好。他总觉得如此一来,自己跟卡欧斯之间便能找到可以谈论的话题。 苍白的太阳逐渐往西倾斜。 「总而言之,间谍就是死罪。」卡欧斯宣布判决:「你打算就这样保持缄默直到人头落地为止吗?」 「卡欧斯大人。」二鹤抬起头来。「您真的发动了愚公移山之术吗?」 「无礼之徒!」护卫立刻高举棍棒。「你才是那个接受审判的人!」 「无妨。」卡欧斯举手制止护卫。「你说你叫鸣人是吧?」 「是的。」二鹤回答。 「倏国对沌之里一事有何看法?」 「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才是。」 「嗯。」卡欧斯点了点头,思考片刻之后,再度开口说道:「在第一次忍界大战期间,倏与混沌成立一支共同研究小组,投注心力开始研究禁术。而如今那门禁术却毁灭了沌之里,因此混国肯定是犯人无误,是吧?」 二鹤定睛直瞪着卡欧斯。 「倏果真是肤浅至极啊。」卡欧斯叹了口大气。「我们混国确实是完成了禁术。」 「!」 「但却并非愚公移山之术。」 「您希望我相信这番说词吗?」 「信不信由你。」 二鹤及卡欧斯的视线在半空中互相激荡。 此时,卡欧斯突然皱起眉头。 「你头上那对角……」 「请问卡欧斯大人,您知道一种名叫多头绒泡菌的香菇吗?」二鹤突然在这个节骨眼转换话题。「听说有一种香菇,其实是由黏菌的尸骸所组成。」 「……」 「黏菌这玩意儿并不具备形状。它们黏黏稠稠、扭曲摆动着凑在一块儿,构成堪称千变万化的不同外形。等这群黏菌死掉之后,就会呈现出那样的香菇外型。」二鹤暂停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看在人类眼中,仿佛长出了一朵香菇。但那朵香菇并非自然生长而成,乃是死后才构成外型。」 「映入人类眼中的生死,并非如同表面所见的生死。」卡欧斯开口回应:「人类是一种被外形所囚的生物。」 「『世上所有形态,都只不过是人类的偏见罢了。因此光啊,不要装出一副把某人的答案当成是自己答案的模样。我们得要随时随地动用自己的脑袋思考不可。』」 「『因为那样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啊!』」卡欧斯的眼神忽然缓和下来。「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啊?二鹤。」 「你也一样。」 「那一天,在修行结束之后,真昼火焰还买了冰棍请我们三人吃呢。」 「是的。」 「光好像大声地唱起了一首五音不全的歌对吧?」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卡欧斯耸了耸肩。「就只是这样罢了。」 「所以你是认为……名为『沌』的石头刚好掉落在这条道路上吗?」 「要这样解释也行。」 二鹤相当痛心地大声怒吼:「然后你就动手加以排除吗……」 就在这个时候,「啵!」的一阵清脆声音响彻现场。 随后,狂风大作,一条龙卷风从天而降,在转眼之间便吸走了二鹤的身体。 在场众人全都动弹不得。 群树及花草被强风吹弯,白砂地的砂石漫天飞舞。 人人都为了避免被龙卷风刮走,有人抓着某种东西不放,有人竭尽所能压低姿势。 晴天忽闪一道电光,雷鸣声轰隆作响。 紧接着,一片白色浓烟彻底笼罩住整座白砂地。 「这阵浓烟是怎么回事?」护卫及忍者们顿时心生动摇。「来人啊、快来人啊!」 才刚察觉一道巨人般的身影投映于蒙蒙雪白烟幕之中,随即赫见一名身穿铠甲、头顶一对水牛角,腰际挂着一把大刀的罗刹,迈开他那巨大双脚冲破浓烟而出。 「二鹤,接好啰!」 二鹤举起单臂,扎扎实实地接下缟抛出的葫芦。「真是算准了最佳时机啊,缟小姐。」 卡欧斯带着满面微笑的神情,眯起双眼仰望着二鹤。 「自那以来,我便开始思考有关形态的问题。」仿佛回到少年时代的二鹤,定睛凝视着往日挚友。「但是,我尚未发现形态会产生改变的事物啊,橡。」 9 沿着苍翠茂密的森林前进一段路程后,突然来到一块仿佛遭人刨挖而成似的空地。 阳光只洒落在这个地点。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鬼灯檠绽放出数不清的紫色小花。 目的地的洞窟入口,维持着被藤蔓覆盖住大半的状态。 鸣人及露虽在这块空地前面停下脚步,闪身躲藏于树干后方,但却完全没察觉到无声无息地自头上一跃而下的混国忍者。 「!」 苦无削过露的肩头,顺势刺入地面。 手里剑则在鸣人脸颊上划出一道垂直伤口。 「露,你没事吧?」 「鸣人,小心背后!」 鸣人压低身子,扣住自背后袭来的敌人手臂,使劲摔了出去。 两人像是遭到追赶似地疾速飞离空地。 戴着「?」图案头巾的忍者们则有如旋风一般紧追在后。 鸣人边飞奔边计算敌人总数。发现对方集团并非只有十人或二十人之谱。 鸣人及露背靠背,与重重包围住他们的敌方集团展开对峙。 「这帮家伙完全没汇聚查克拉耶。」鸣人对背后的露说道:「看样子二鹤所说的事……」 「是梯子吧。」 混国忍者们的双眼均散发出一道诡异光芒。他们甚至连眼皮都不眨半下。宛如昆虫一般,完全分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注视着何方。 看起来又像是喝得酩酊大醉一样。嘴角挂着笑容的敌人,并非仅止于一、两个而已。 「我们是倏国忍者!」鸣人放声大喊:「我们不是为了与各位交战而来!只是有事找藏身在那座洞窟里面的男子罢了!」 忍者们「嘿嘿嘿嘿」地以一阵逐渐扩散开来的窃笑声取代回答。 包围网缓缓缩小。 此时,背后的露轻踏地面跃上半空中。 这个举动仿佛信号一般,促使忍者们一同纵身展开袭击。 鸣人以苦无挡下划破空气疾射而至的手里剑,确认露的位置之后,快速动手结印。 「迅风霸斩!」 切肤刺骨般的风刃,猛然劈倒眼前敌人。 「呀——!」 露击退一名敌人之际,却被另一名敌人趁虚而入。 「露!」 紧抓着露不放的敌人,一边牵出好几条口水丝,一边张开那长满两排利齿的血盆大口。 恶寒瞬间窜上鸣人的脊梁。他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招式。他急忙使出流星丸,直接轰向敌人腹部。 敌人发出一阵短促叫声后颓然倒地。 「露,你不要紧吧?」 「这些家伙居然张口咬我!」 敌人宛如蝗虫一般趴在地上,边发出磨牙声边窥视最适当的出手时机。 鸣人及露再度背靠背提高警觉。 「混遁?斩首螽蟖!」 就在一名敌人如此大叫,纵身跳上半空中之时,一阵声音忽然传入战局。 「够了,住手。」 「!」 鸣人及露立刻转眼望向洞窟。 「这两人并不是你们对付得了的角色。」 跃上半空的敌人放弃出招而落地,并与其他忍者们一起维持爬行姿态退回洞窟。看起来仿佛就像试图逃回黑暗当中的影子一样。 「混之里有种名叫斩首螽蟖的昆虫。身体呈绿色,嘴巴则是鲜红色。由于拥有一咬中猎物就绝不轻易松嘴,最后只能扭断其头部才可解套的特性,因此得名。」一道人影从洞窟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是种用过一次就得死的无聊招式。」 鸣人斜眼凝视,露则睁大双眼。 「好啦。」人影一步一步迈开步伐,踏入洒落的阳光之中。「应该从何说起才好呢?」 鸣人气得咬牙切齿。 露的身体则微微颤抖不止。 随后,苍白的太阳仿佛为之摇晃。 「莲华……」鸣人的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丝近似怒吼的声音:「你这混帐东西,躲在这种鬼地方做……」 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敞开便装前襟,任由一头长发随风飘摇的莲华——在他的胸口,有着一幅与鸣人背上一模一样的罗盘图纹。 10 「可以请你告诉我吗,橡?」二鹤出声问道:「你不是已经被火焰大人亲手诛杀了吗?」 「被那人逼入绝境的我,服下了手中剩余的所有梯子。我原本打算自我了断。但当时没人知道大量服用后,竟会导致服用者陷入假死状态的事实。」橡开口回答:「就连我也很讶异自己竟然还能清醒过来啊。」 「当初将梯子散布给混之里忍者们服用的元凶就是你吗?」 「毒与药本来就是同样的东西。当然啦,我有自行加以改良一番。如果那种药就此失传,就太可惜了啊。」 「就是因为那梯子的缘故,害得光不幸丧命……」 「试着换个角度看看如何,二鹤?」 「……」 「在自然界当中,生与死都不过是人类擅自命名的现象罢了。」 二鹤及橡,双方均毫不退让地承受着彼此的严厉目光。 「自然界如何我并不知情……」二鹤发出低沉的声音说道:「但人类确实有生有死。然而一旦有人丧命,就会有人伤心。我认为那对人类而言才是所谓的自然真理。」 「眼界再放宽一点好吗,二鹤。」橡说道:「在混沌之中,甚至连悲伤情绪都不存在啊。」 「已经……到此为止了呢。」 「嗯,看来似乎是这样啊。」 二鹤一往后跳开,橡立即咬破自己的大拇指,边咏唱咒文边跃入白砂地。 「通灵之术!」橡将自己的鲜血按压于大地之上。「俱利伽罗龙王!」 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蓝天突然涌现出无数黑云汇聚结合,绽放电光,吐出一把被火焰围绕住的巨大长剑。 缟抬头仰望上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剑身大到几乎可以一刀劈倒龙的程度。 实际上,的确有一头黑龙缠绕着这把巨剑。它的大口紧紧叼住剑柄。嘴巴、鼻子、耳朵都不断飘散出漆黑烟气。眼睛则窜出舞动不止的熊熊火舌。 「山祇!」 二鹤见状也马上发动术法。 高举指天的葫芦喷出白烟,吐出一把刀身弯曲的大刀。其体积之大,与橡的俱利伽罗龙王不相上下。 「二鹤,像这样与你正面交锋,这还是头一遭对不对?」 橡飞向空中,轻灵地伫立在黑龙吐出的黑云之上,二鹤见状也将葫芦高高抛向天际。 「葫芦舟!」 葫芦「啵」地喷出白烟逐渐变大。 二鹤「哼」了一声,举脚蹴地往上一跳,竖起单脚独立在葫芦上。他的身影宛如屹立于云端的仁王一样。山祇则飘浮在他身旁。 两人在村里上空互相对峙。 「鬼驹二鹤,领教!」 二鹤竖起紧紧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在嘴里咏唱咒文,山祇立刻轰然划破黑云袭向橡。 橡的俱利伽罗龙王挡下两人开战的第一刀。 两把刀剑相互交击,迸射出阵阵火花。 11 「这是怎么回事啊……」鸣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莲华胸口的咒印。「为什么你的身上会冒出那幅图纹……」 「这是走火入魔之人的象征。」莲华的声调显得十分柔和。 「莲华!」露语调哽咽地放声大叫:「不是你做的对不对?并不是莲华你动手毁灭了沌之里对吧?」 「不是。」莲华的细长双眼转而望向露。「我并没有出手毁灭沌之里。」 「太好了……」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以手腕部位擦去眼泪。「我、我……」 「我只是设法防止愚公移山之术由沌之里泄露出去罢了。」 「沌……?」鸣人出声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愚公移山不是被混开发完成了吗?」 「不是。」 露十分讶异地抬起头来。 「先、先等一下……我愈来愈搞不清楚状况了。」鸣人歪头感到不解。「从前倏与混沌联手开发这门禁术……然后,沌遭到这门禁术毁灭。而我们村里则平安无事。换句话说……」 「若用删除法来分析,就会推导出混是幕后黑手的结论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对不对!」露说道:「无论发动禁术的人究竟是谁,莲华都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对吧?」 「嗯,我与禁术的发动毫无关联。正如方才所言,我只是设法让愚公移山之术不致从沌之里泄露出去罢了。」 「那到底是谁完成了那门禁术啊?」鸣人问道。 「是沌。」 「!」 「我们掌握到沌要进行禁术实验的情报。他们本来打算发动愚公移山抬起百龟山,再把百龟山放回原先的所在位置。我只是稍稍挪动百龟山的落下位置罢了。我抢在他们准备于不久的未来利用百龟山压毁其他村里之前,先行设法让百龟山落在他们自己头上。」 「你是怎么办到的?」 「葬天计划是由两个项目所组成。分别是发动愚公移山的项目,以及引导愚公移山的项目。」 「也就是说,流传于混那边的乃是引导项目吗?」 「没错。」 「可是!」露说道:「莲华之所以那样做,目的是为了阻止禁术重现江湖对不对?」 「总之我们一起回村里去吧。」鸣人说道:「既然当中另有这样的隐情,相信第三代老头子应该也能理解你的苦衷才对。」 「我再也不会重返村里。」莲华说道:「况且,我话也还没说完。」 「……?」 「其实,还存在着另一门禁术。」 「另一门……?」 「在沌消灭之后,我们将愚公移山之术封印于混之里的里长体内。」 「我们?」 「就是我和混之里的里长?卡欧斯。」 鸣人及露互看了对方一眼。 「那个叫卡欧斯的人……」鸣人提问:「是你的父亲吗?」 莲华眯起了双眼。 「这次跟我们组成三人小队的人曾说有可能是……」 「原来……」莲华面露微笑神情。「你们早就知道了啊。没错,卡欧斯就是我父亲?百足橡。」 「你们把愚公移山之术封印在你父亲的体内吗?」 「没错。混与沌本是一座村里。因此沌重新展开禁术研发的风声,立刻传入混的高层干部耳中。」 鸣人及露默默聆听莲华的说词。 「混沌有一门为了守护村里而代代相传下来的禁术。」莲华说道:「那门禁术能吸收其他禁术纳为己有。换句话说,就是专门用来封锁禁术的禁术。只不过在打了败仗,被迫接受大国的价值观之后,如今再也没人有办法施展出那门禁术就是了。」 「那就是你所说的另一门禁术吗?」 「没错。」 「用来封印禁术的禁术……代价为何?将愚公移山之术封印在体内的话,你父亲会受到什么影响啊?」 「会导致死亡寄生于体内。」 「……」 「就如同遭到寄生虫操纵的昆虫一样,被死亡所掌控。会变得渴求无数的死,包括自己的死亡在内。」 「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就算自己的老爸变成那副德性,你也完全无动于衷吗?」 「我那遭到倏追杀的父亲,隐姓埋名地躲藏在混之里。然后,他花费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莲华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罗盘图纹。「……让走火入魔这门禁术重现江湖。人体只不过是个容器。要将什么东西装进体内,则是因人而异。就跟你们为了活着而感到喜悦的理由一样,我们很乐于迎接死亡到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像是罗盘的咒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深受混沌喜爱之人的象征。」 「真是莫名其妙!」鸣人颇不耐烦地走近莲华,试图伸手搭住他的肩头。「总而言之,我们一起回村里去吧。然后再慢慢……」 莲华却一把拨开鸣人的手掌。「我说过了,我再也不会重返村里。难道你还搞不懂吗,鸣人?」 「……」 「愚公移山已经声明完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抹杀掉这个不争的事实。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伴随着这门禁术一起活下去罢了。」 「所以我才说要你快点跟我们一起回去啊。那么可怕的术法,必须快点请人设法搞定……」 话说到一半,鸣人顿时恍然大悟。 「怎么啦?继续说下去啊。必须快点怎么样才行啊?」 鸣人无言以对。 「既然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帮你讲清楚。」莲华笔直地凝视着鸣人。「『那么可怕的玩意儿不可以交给混国处理,应当尽快置于倏的管理之下才对。』——没错吧?」 鸣人定睛怒瞪莲华。 露的目光则来回游移于两人之间。 「其他国家拥有强大杀戮兵器的那种恐惧感……鸣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吧?绝不能让其他国家出手抢走愚公移山之术。」 「倏对你而言并不是所谓的其他国家吧!」鸣人一把揪住莲华的前襟。「你正企图害故乡陷入危险当中啊!」 「照你这样说,那混的安全又该由谁负责保障呢?」 「倏从以前到现在不是都一直挺身守护着混吗!」 「守护?」莲华嗤之以鼻。「还真是符合大国作风的骄傲想法呢。」 「你……」 「笑话!假如世上没有倏这个国家的话,就不会爆发第一次忍界大战及第二次忍界大战,混沌也不会分裂成两半。即便这样,你仍要坚持倏守护着混之里的说法吗?你还是认为这样做就能让大家得到幸福吗?」莲华拨开鸣人的手。「那我问你好了。为何沌非得竭尽所能完成禁术不可呢?」 鸣人连半句话都反驳不了。 「如果在倏的庇护下,大家都享受着和平的安乐生活,照理说根本就轮不到愚公移山之术出场才对。难道不是吗?」 「永远都会有人感到不满啊!」露开口说道:「就算有人完成了愚公移山之术,那群人应该也不会是多数派才对吧?这依旧改变不了倏国力量守护着和平的事实!」 「露,你没有看见整个世界啊。」 「什么……?」 「在大国之中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办法理解小国的痛苦。」 「莲华……那莲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露穷追不舍地追问:「你认为只要独占愚公移山,混就能因此而获得和平吗?你的想法根本大错特错啊。不单只是倏,就连忽的柳生无影也会采取行动。这只会害混沦为争夺愚公移山的战场啊!」 「混不会变成战场。」莲华的双眼绽放出冰冷目光。「后续计划早已安排妥当。」 露无言以对。 「你安排了什么后续计划,说啊!」鸣人感受到仿佛有一团类似冰块的物体倏然坠入心底。「话又说回来,你好像曾经讲过什么世界末日之类的话对吧……你该不会是打算对我们村里发动战争吧?」 「那就要看倏及忽的态度而定了。」 「你干了什么好事?假使你敢对村里出手的话,我绝饶不了你这混帐东西!」 「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别再吵了啦!」露大叫一声。「鸣人!莲华!拜托你们俩冷静一点好不好!」 「既然如此……」鸣人目露凶光。「那我就靠武力逼你吐露真相!」 「别傻了。你绝对无法击败我。」 「少瞧不起人……」 「我再说一次。鸣人,你赢不了我。」莲华说道:「因为你也是深受混沌喜爱之人。」 第四章 世界末日 1 率先采取行动的一方是鸣人。 他起手砸下烟雾弹,一团浓烟立刻笼罩住莲华。 纵身跳开的鸣人顺势对准浓烟射出苦无。 有命中目标的手感! 但在烟雾散开后所留下的,却只是一根刺着苦无的木头—— 「鸣人,上面!」 听见露的喊叫而抬头一看,赫见背对着太阳的莲华身影已经逼近眼前。 鸣人连忙沿着地面翻滚,避开了莲华的苦无攻击。他边翻滚边结印。 「分身术!」 在一阵宛如空气爆裂的声音响起之后,紧接着出现了两、三个鸣人的分身。 「莲华!」鸣人们的怒吼声响彻现场。「我就算来硬的,也一定要把你拖回村里去!」 莲华接二连三地劈倒迎面袭来的鸣人分身。每打倒一个,分身就「啵」地烟消雾散。 「莲华,对不起!」 虽被露使出浑身解数重重打飞出去,但这次却轮到莲华的身体宛如海市蜃楼一般,摇摇晃晃地悄然消失不见。 「露。」莲华的声音传入耳中。「冷静一点,相信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话才对。」 「我懂你所表达的意思!」露大叫:「但我的内心却感到相当不安啊!」 「太可惜了……」 莲华的幻影伫立在露背后,露还来不及转身便被击倒在地。 「呜喔喔喔!」三个鸣人的分身紧握苦无直冲而来。「莲华!」 「水乃月!」 莲华的身体微微摇晃。 接着一边留下残影,一边飞快地除掉鸣人的众多分身。 「露,快施展花术!」鸣人喊道。 对这声呐喊作出回应的露马上结印。「风遁?缭乱百花!」 露对着手掌轻轻吹了口气,只见浮现于掌心的樱花花瓣立即随风飞舞,为战场染上一层淡淡的桃红色。 鸣人虽以苦无刺向莲华,但莲华再次如同倒映于水面上的月影一般悄然消失。 然而,在翩然飞舞的樱花花瓣之中,却只有一个地方的花瓣呈现静止状态。 「就是那里!」鸣人猛蹴地面直扑而去。「风遁?流星丸!」 被震飞的莲华身体重重地撞上一棵大树。 在花雨及漫天飞扬的尘沙当中,鸣人的所有分身同时消失不见。 莲华缓缓起身。 「这样你还敢说我赢不了你吗?」 「一点也没错。」莲华用手擦掉嘴角的鲜血。「你赢不过我。」 「你这家伙还死鸭子嘴硬……」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比你还厉害。」 「……?」 「你觉得为何咒印会附着在你身上呢?」 鸣人微眯双眼。 「答案是因为你的体内也有混沌。」莲华说道:「无论是什么东西将咒印刻划在你身上,你在那玩意儿身上应该都感受不到你所熟知的查克拉才对。」 鸣人回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 的确,他在那只巨大蜈蚣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查克拉。假使能感受到查克拉,他绝不会突然遭到背后偷袭—— 「若把你们的查克拉比喻为阳,那我们所获得得查克拉就是阴。在我房间的那幅咒印则类似一座隧道。只要侦测到一定程度的阴性查克拉,某种物体就会自咒印现身吞噬阴性查克拉的持有者。」 「是你布下了那个术式吗?」 「没错。」 「为什么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做出那种举动!」 「是为了让人继承混沌之心。」 「……!」 「加入我们吧,鸣人。混之里想必会很欢迎你的到来。」 「阴性查克拉……」露向前踏出一步。「那跟梯子有关系吗?」 「哦,你们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啊。」 鸣人与露互看对方一眼。 「全新炼成的阶梯,能够增强人体的阴性查克拉。」 「莲华……这么说来,你也服用了阶梯……」 「我已经不再需要借助它的效果。阶梯只是入口,用来寻找新查克拉的入口罢了。」 「可恶……这一切都令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莲华及露的目光同时移至鸣人身上。 「不过,我却也搞懂了一件事情。」鸣人紧握双拳。「你现在在做的事……就跟赛跑跑最后一名的家伙,突然改变方向,调头往回跑的举动没啥两样。」 莲华不发一语。 「因为知道按规矩跑绝对跑不赢,因此才调头往跟大家相反的方向跑,然后还想宣称其实是自己跑的方向才正确对不对?」 莲华微微眯起双眼。 「开什么玩笑,打死我也不会投靠你们那个阵营!」鸣人说道:「本大爷呢,会堂堂正正地往前奔驰,靠实力拿下第一名啦!」 「看来双方意见南辕北辙呢。」 「看样子对你浪费再多唇舌果然也没什么意义了啊。」 鸣人及露同时凝神注视着莲华。 现场气氛的胶着感也逐渐提升。 打从六岁开始,他们三人就一起修练忍术。往日的美好时光一幕幕自鸣人眼前飞掠而过。在第二次忍界大战时,他们也组成三人小队并肩作战。他甚至还被莲华救了好几次。 修行结束后,由秋老师请客的一叶拉面……三人跷掉修行课程,一同跑到河边游泳……那次偷窥露换泳装,还差点被打个半死呢……而莲华明明也有一起偷看,却没遭到半点责骂……不仅如此,露这家伙居然还羞红了双颊……可恶!而且还开心地表现出忸忸怩怩的模样……在得知露喜欢莲华的那一天,我真的伤心到泪流不止啊……而莲华狠心甩掉露之时,我更是整个人火冒三丈…… 话说回来,这个状况跟当时还真是有点类似呢—— 「令人不禁回想起那个时候啊。」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莲华。 「嗯……」鸣人咧嘴一笑。「当时我们并未分出胜负啊。」 「真要动手的话,就先作好心理准备吧。」露说道:「因为我的鸡最爱吃蜈蚣了啊。」 莲华的视线由鸣人身上转移至露身上。 鸣人凝神观注着莲华的一举一动。 置身鸣人视野边缘的露则对他点了点头。 三人均知道决战时刻已经来临。 各自往后跳开后,三人都顺势咬破自己的手指,于着地同时祭出鲜血契印轰向大地。 亥! 戌! 酉! 申! 未! 「通灵术!」 三人的呐喊声相互叠合。 2 缟趁乱跑出村里。 她站在山丘顶端抬头仰望,只见山祇及俱利伽罗龙王在天空迸射出阵阵火花。 大刀与大刀互相交击的巨响回荡于山谷之间。 而在下面一点的半空中,则可看见站在葫芦上的二鹤,以及乘坐着漆黑云朵的橡一片刀光剑影。 葫芦与黑云来回飞窜,正面冲撞之后,又如同爆裂似地拉开间距。 山祇一出手袭击橡,俱利伽罗龙王马上挺身挡下攻势。 原以为俱利伽罗龙王要将葫芦剖成两半了,却又被山祇由下方狠狠撞飞。 四把大小不一的兵刃,纵横无尽地划破天际。 俱利伽罗龙王所行经的地方,势必留下数条黑线。 而每当山祇的刀刃前端划出弧状轨迹,一道白色条纹就会跟着快速掠过天际。 「……?」 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的缟,忍不住回头观看。 只见朦胧不清的百龟山坐落于远方。 她目不转睛地凝神注视,发现在离翠绿山顶下面一点的位置,突然喷出一团雪白云彩。看起来就跟百龟山「呼」地吐出一大口烟圈没啥两样。 「怎么回事啊……?」 缟定睛观察。 不料当云彩扩大至一定程度后,便动也不动地就此盘踞在百龟山山腹地带。 侧头感到不解的缟,正准备转眼继续观注二鹤的战况之时,「咚」的一阵强烈冲击波已经掩面而至。 「!」 紧接着又有两道冲击波,宛如声音间隔数秒才传入耳中的烟火一般,猛然击中缟。 3 二鹤一边以眼角余光观看山祇及俱利伽罗龙王短兵相接的情形,一边操纵葫芦火速冲向橡。 乘坐黑云的橡则挥剑拨开二鹤的大刀攻势。 这究竟是第几刀了呢?二鹤一边调整葫芦的飞行方向,一边将大刀高举于头顶。再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葫芦与黑云正面冲撞、擦身而过、又宛如受到磁铁吸引一样,互相瞄准对方疾飞而去。 「哈哈哈!」橡巧妙地控制黑云,逐渐逼近葫芦。「我完全没想到居然能这样与你展开一场刀剑交锋呢!」 「哼!」二鹤举起大刀劈向对手的剑尖。「还没完咧!」 双方持续上演一进一退的攻防战。 就在这样没完没了地互相交击,经过了一段仿佛永无止境的时间之后,突然有一阵冲击波袭向二鹤。 「哦,看来似乎是有人动用了通灵术呢。」 边说边望向西边天际的橡,露出了稍纵即逝的一丝空档。 二鹤立刻结印。「山荒针!」 数不清的利针自葫芦口飞射而出,刺穿了橡所乘坐的黑云。 黑云边打转边往地表坠落。俱利伽罗龙王则伴随着爆炸声响烟消雾散。 「成功了吗?」 二鹤将大刀横举胸前,操纵葫芦急速下降。 追上黑云,见到胸口插着好几根针的橡映入眼中,二鹤立刻横向挥动大刀。 橡依旧紧闭双眼。 「受死吧!」 但二鹤放声怒吼的同时,他的背部却也跟着遭到砍伤。 「!」 「二鹤,你忘记了对不对?」橡霍然睁开双眼,面露得意笑容。「蜈蚣总是夫妻一起展开行动啊。」 二鹤一把抓住附着在背上的巨大蜈蚣,使劲将它的身子撕成两半。 化作烟雾的山祇立刻被吸回葫芦之中。 西边则再度传来两股冲击波。 聆听着远方巨响的二鹤及橡,就这么边扭打边朝地面坠落。 4 树上的鸟儿们一起振翅飞离,小动物们则是争先恐后地四处逃窜。 被强大冲击波扫倒的杂草,全都呈现出紧贴着地面的状态。 在爆风吹散白烟之后,只见一只高耸冲天的怪鸟现出身影。 一旦张开双翼,宽度至少可达二十公尺以上。怪鸟先是一度往上伸直扬起七彩尾羽,接着宛如烟火一般任由尾羽长长地落在地面上。喙子就像巨镰一样锐利。 「迦楼罗,领教!」 露凛然伫立在仿佛火焰般直挺昂扬的鸡冠前面。 「您好,露大人。」怪鸟?迦楼罗开口说道:「您依旧是那么的美艳动人呢。」 「谢谢你,迦楼罗。」 随后又有两股冲击波接连撼动了百龟山的天地。 在不断窜升的白烟当中显现的黑影,高大到足以令人误以为是一座直达天际的巨塔。 「喂,莲华。你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一阵宛如自地底深渊响起的声音。「我可不是你的部下喔。」 「抱歉,蜈蚣丸。」莲华的身影出现在那只蜈蚣怪物头上。「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重返混沌状态啊。」 「你在讲什么梦话啊你?」蜈蚣丸说道:「区区人类有可能了解真正的混沌究竟为何才怪。小心我吃了你喔,臭小子。」 蜈蚣怪物的体积比起迦楼罗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一节一节的暗红色躯体上,长满了无数只宛如利剑一般的橘色肢足。自巨大下腭的毒螯不断滴落的唾液,则一棵接一棵地溶解掉百龟山上的群树。 「别这么说啦,蜈蚣丸。」莲华一边瞪视著白烟,一边开口对蜈蚣怪物说道:「人类其实也是有在努力试着了解啊。」 当这阵白烟缓缓被风吹散后,最后一道形影才缓缓现身。 「压轴登场啦!」鸣人的声音响起。「你可得帅气地展现出侠义风范给他们见识一下喔!」 「既然对方都主动找碴了。」黑影发出了一阵清晰嘹亮的嗓声:「若是按照老规矩来办的话,我早已打算省下这不值钱的面子啰。但是呢,我跟你们也还有旧帐未清,那就姑且卖点面子给你们吧。」 现出身影的,是个子比先前两只矮小了一些,不过眼神一样锐利的黑鼠。※是一只将帽子斜戴于头上,肚子上还缠着腹带的老鼠怪物。 「唷!寅哥!」鸣人在这只老鼠怪物头上大叫。「帅呆了啊——!」 「看过来看过来!」老鼠怪物叉开双脚,沉稳地下腰打起马步,向前探出一只手臂。「在诸位面前展现仁义,真是不好意思。我啊,在封天山土生土长。因着不可思议的奇妙缘分,为了独一无二的头号徒弟,也就是这个小鬼鸣人而努力作买卖。虽然没有姓氏,但因故而自称为封天鼠大师。名叫寅治,人称我封天阿寅是也。」 一阵风横扫过来,彻底吹散了凝聚成团的白烟之后,只见三只通灵兽均提高警觉注视着彼此的动静。 「封天鼠大师,真是好久不见了。」迦楼罗率先开口:「您的身体是否依然健康呢?」 「嗯,※好得很好得很,好到咕咕叫啊。」阿寅出声回应:「那你近来过得好不好啊,迦楼罗?」 「我连喉咙的状况也都相当不错呢。」 「那还真是※毛发多多、鼠灰多多、你的屁屁也羽毛多多呢。」 「感谢您的称赞。」 「哼!你们的前言每次都又臭又长耶,笨蛋!」接着轮到蜈蚣丸边张开毒螯边嚷嚷起来:「小心我溶掉你们喔,哼!」 「你那句笨蛋是什么意思啊你!」阿寅不甘示弱地回呛:「我才要说你又不是糟老头的兜档布,长成那副又软又长的模样有啥屁用啊?」 「死老鼠,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你实在有够蠢耶。」 「喂,你说什么……」 「鸡吃蜈蚣、蜈蚣咬老鼠、老鼠偷鸡蛋,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改变的定律啦,你这蠢蛋。而这种现象就叫做互相牵制。」阿寅打开提在手上的皮箱,从里面取出匕首。「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的笨蛋就乖乖变成卤菜,等着被迦楼罗吃掉吧你。」 「我宰了你!」 甫一扬起头,张开毒螯的蜈蚣丸立刻如同长枪一般猛然扑向阿寅。 阿寅蹴地跃向空中,高举匕首刺向蜈蚣丸的头部。 只闻「咔锵」一声,阿寅的匕首应声断成两截。 「哎呀呀!」 「那种玩意儿奈何得了我蜈蚣丸大人才怪!」 迦楼罗适时张开羽翼加入战局,挡下了蜈蚣丸那对试图将阿寅撕成碎片的毒螯。 「迦楼罗的羽毛比钢铁还硬。」露说道:「凭你那种毒液根本起不了作用!」 「蜈蚣丸,你先冷静下来。」莲华说道:「三者的实力不相上下。但现在迦楼罗可是跟阿寅站在同一阵线啊!」 「少指使本大爷!」 「寅哥,你没事吧?」鸣人表达关心之意。 「睡得快拉得快也是本人的绝活之一啦。」阿寅动作轻快地自皮箱里头掏出新的匕首。「本以为先下手为强就能占得上风,没想到那只臭蜈蚣的脑袋瓜子居然硬到不像话啊。」 阿寅、迦楼罗及蜈蚣丸同时往后跳开。 三者彼此保持一定间距,观察最佳的出手时机。 「※惊奇、桃树、山椒树。白铁皮、老狸猫及交换日记。」阿寅一边瞪视着莲华,一边开口询问鸣人:「喂,小子,你那个朋友胸口的那个咒印……那不就是走火入魔的象征吗?」 「寅哥,你知道那玩意儿吗?」 「那当然!游历各国的寅治我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喔!」 「那个咒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与魔界缔结契约的象征。缔结契约之人的查克拉,会逐渐遭到魔界能量所取代。」阿寅说道:「对了,我之前到西国游历之时,曾经听说有人试图与名叫沙罗双树的怪物缔结契约。」 「沙罗双树?」 「我也尚未亲眼见识过就是了。但据传那好像是连大山都能搬动,体型非常非常庞大的怪物喔。」 「!」 「小子,你怎么啦?」 鸣人犹豫片刻之后,这才拉起衣服,露出自己的背部给阿寅看。 阿寅顿时瞠目结舌。 「莲华他……」鸣人说道:「他说因为我的心中存在着混沌……所以、所以这个咒印才会附着在我身上。」 「喂,小子……」阿寅面有难色地嘀咕着说道。「看来事情可能会变得有点棘手喔。」 5 掉回地面上的二鹤及橡,双方都毫不退让地挥舞刀剑互相砍击。 受到那股气势震慑的缟,甚至完全无法靠近两人半步。 橡身上已布满无数刀伤。 满身疮痍的二鹤,则与恶鬼没啥两样。 但橡的攻势却变得有点后继无力。 「!」 橡一边抵挡二鹤猛然来袭的大刀,一边皱起眉头,接着口吐鲜血。 「橡!」 橡纵身往后跳开。 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就这么定睛瞪视着对方。 「看样子我的时间似乎已经所剩无几了。」伸手擦掉嘴角鲜血的橡出声说道:「你也差不多该死心了吧,二鹤?」 「橡,你的身体……」 「没错,我在提炼阶梯之时,拿自己的身体进行实验……」 「!」 「早已病入膏肓啊。」 「跟我一起回去倏之里吧!」 「回到倏之里,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你还想保住自己的生命吗?既是这样,倏的医疗技术远比混来得……」 「没错,我当然爱惜生命。」橡以笑声打断二鹤的发言。「同时我也惧怕死亡。这就是自然反应。」 「……」 「但纵使我死,我也早已安排好一名能够继承我的意志之人。」 「是指你的儿子?莲华吗?」 「没错。」 「说不定他已经被击败了喔。」 「若真是那样,意志将会交由第二名后继人选传承下去。」 二鹤顿时皱起眉头。 「我所重现的禁术并不是愚公移山。」 橡边说边挽起衣袖,露出两只手臂。 二鹤在橡的手臂上所看见的,是形状宛如罗盘一样的鲜红色咒印。 「这就是我所重现的禁术。」橡说道:「不管愿意与否,混沌的意志都将由身上刻有这个咒印之人负责传承下去。」 「……」 「我再说最后一次。麻烦你死了这条心好吗,二鹤?」 二鹤将大刀横举于身前,以此动作代替回答。 「真是够了。」橡叹了口气。「看样子倏只能步上毁灭的下场了啊。」 6 霍然伸长的蜈蚣丸以其毒螯捕捉到——阿寅的残像。 「迦楼罗,施展花夜叉!」露大喊。 迦楼罗张开双翼拍动一下,只见羽毛飘入轰然成形的旋风当中,随后如同百万片利刃一般袭向蜈蚣丸。 蜈蚣丸连忙将身体蜷缩成圆盘状抵挡这波攻势。 然而接下来,却轮到高举匕首的阿寅经由地底钻往位于圆盘正中心的空洞地带。 「既然事已至此,本大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赏你一条晒干的茄子尝尝!」 阿寅用匕首狠狠刺穿蜈蚣丸的腹部,再伴随着一声吆喝,剖出一条长长的垂直伤口。 「呜啊啊!」蜈蚣丸痛得不禁发出呻吟声。「你这只该死的沟鼠!」 咔沙咔沙咔沙咔沙! 无数只小蜈蚣自被划破的蜈蚣丸腹部倾巢而出,仿佛一道巨浪似地吞没了阿寅。 「迅风霸斩!」 鸣人施展的术法,一下子便吹走了所有小蜈蚣。 但对蜈蚣丸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重整态势的蜈蚣丸大大张开毒螯往前冲刺。若非迦楼罗射出羽刃阻止,阿寅大概也在劫难逃。 用力过猛的蜈蚣丸重重撞上地面,因此被刨起的沙土及岩块则顺势飘向半空中。 笼罩住现场的漫天尘沙,夺走了鸣人的视野。 「封天鼠大人,请您提高警觉!」 蜈蚣丸仿佛冲破迦楼罗的呐喊声一样,撞碎岩石迎面直冲而来。 「!」 拖着毒唾液的螯剪不是瞄准阿寅,而是锁定鸣人当作目标物。 鸣人连忙取出苦无射向蜈蚣丸的双眼,莲华也同时张口喷出烈焰轰向阿寅。 「呜啊啊!眼睛……本大爷的眼睛啊!」 蜈蚣丸因双眼受创而导致攻势失准,毒螯划过阿寅的侧腹。 「干得好,蜈蚣丸。」莲华声调平静地说道。 「莲华,日后我必定连本带利地讨回这笔债!」 蜈蚣丸边扭动长长躯体边放声大叫,接着「啵」地化作一阵烟雾。 「寅哥,你不要紧吗!」鸣人惊慌失措地大喊。 「这点小伤※没事没事,算不了什么,跟河童放屁没啥两样。只要用※青蛙小便涂抹一下,过没多久就会痊愈了。」阿寅的额头冒出冷汗,呼吸也显得很急促。「倒是小子啊……你那个叫做莲华的朋友,千万别以为他还是只脱壳只脱到一半的小鸡,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够了,阿寅,你别再说话了!」 「你背上的咒印,跟他胸前的咒印会相互呼应。」 「……」 「换句话说,这代表只要那家伙一死,你就非得变成他不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束手无策了啦。」阿寅说道:「嘿嘿嘿……真可谓是面带笑容、内心淌血啊!这就是江湖中人的无奈之处,就连我封天阿寅也无能为力……」 语毕,阿寅也「啵」地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迦楼罗,谢谢你。」露开口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需要我代为收拾掉那个名叫莲华的男子吗?」 「迦楼罗真是心地温柔啊。但我们会设法解决这个问题。」 「知道了。那么露大人,还请您多多保重。」 迦楼罗的身体悄然迸散,只留下一阵白烟。 被遗留在现场的鸣人、露及莲华等三人,则是一边互相牵制,一边缓缓起身。 7 躲在树干后面观看二鹤及橡之战的缟,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就连二鹤也一样感到百思不解。 「橡……你这是做什么?」 「年轻世代远比我们还要来得清醒许多喔,二鹤。」只见橡举起剑锋紧紧抵住自己的颈项。「莲华打算动手毁灭倏国。」 「!」 「回到倏国也是死罪,被你击败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纵使侥幸打赢你,我的身体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时间。反正都是一死,那么这样的了结方式似乎也不赖。」 二鹤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能在死前见到自己的儿子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莲华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呢!」 「我并不是将他卷入风波。混沌也存在于他的心中……而且是一股极其庞大的意志。」 「你对莲华做了什么事吗?」 「我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将重现的咒印寄送给他罢了。」 「寄送咒印给他?」 「但他的心灵会对那个咒印产生何种反应,连我也无法得知。或许完全不会起任何反应也说不定,那样也算是好事一桩。如果那孩子的心中没有混沌意志的话,理当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才对。」 「换句话说,是你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拉进了混沌深渊吗?」 「心灵的咒印相互呼应。这就是所谓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橡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我说二鹤啊……当我们年纪还小的时候,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呢。」 「……」 「我跟你及光,我们三人总是无时无刻腻在一起。我们同时自忍者学校毕业,真昼火焰成为我们的师父,带领我们三人一起修行。甚至连我们首度在战场上杀死敌人的时间也完全相同。」 「橡……」 「一旦夺走他人性命,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二鹤低头不语。 「和平充其量就只是个借口及名目罢了。我们为了那个字眼而杀人,在各个不同的地方撒下憎恨的种子。这些种子总有一天会萌芽,吸收名叫差别待遇及偏见的雨水,最后长成一棵大树。」橡停顿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二鹤,我啊,只是采用我的手法试图摘除这些憎恨之芽罢了。」 「莲华他……」二鹤开口问道:「打算如何毁灭倏国呢?」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在自我了断之前,橡面带微笑地说道:「再见了,二鹤。」 8 「倏国三忍,睽违已久的较量过招吗……」莲华的声音划破寂静。「哈,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莲华……」鸣人的眼神分外锐利。「你这混帐东西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只是决定试着相信父亲罢了。」 「……」 「你们知道忍者的始祖是谁吗?」 「六道仙人啊。」露出声回答:「一般认定现在流传的所有忍术,全都是出自六道仙人之手。」 「六道仙人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传说。」莲华说道:「鸣人,你我原本都一直以为我们的父亲在是战场上慷慨捐躯的。而我一直无法理解这件事。为何我会像其他小孩一样没有父亲?那是一种宛如无家可归的感觉。整个人像是飘浮在半空中,找不到任何容身之处……因此,我转而向另一个更伟大的事物寻求心灵寄托。」 「更伟大的事物……?」 「就是能够贯通一切的真理。」 「真理……」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函。信上没写寄件人的姓名。但我在看到文本的瞬间,胸口立刻感觉有如着火一般灼热,同时被刻上咒印。事后我才得知,那张信函只不过是我所抱持的希望及恐惧心理的形象罢了。」 「形象……」鸣人自言自语似地嘀咕起来。 「没错。心灵捕捉到的事物会化作形象呈现出来。我的状况则是信函。这个形象或许是蛇、或许是昆虫、也或许是刀剑,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假如心中不存任何意念,就什么东西也不会出现。我不晓得在你身上刻下咒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那是由你的心灵所萌生出来的玩意儿。是栖息在你内心深处的事物啊,鸣人。」 在莲华房间现身袭击自己的巨大蜈蚣…… 鸣人陷入沉思。 换句话说,那只巨大蜈蚣是我自己的心灵所创造出来的玩意儿吗?难怪我在它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查克拉—— 「在我心灵所创造出来的信函上,写着一则六道仙人的传说。」莲华接着说下去:「那是发生在仙人……根本就还不是什么仙人之时的事。他在某位大师门下修行。那名大师有三名徒弟。这三名徒弟跟着大师一同耗费了数十年光阴,试图提炼出仙丹妙药。据说那是一种只要服用,立刻就能羽化登仙的秘药。有一天,仙丹终于完成了。众人都非常开心地服下仙丹。大师接着说道:『再来只要自断崖绝壁一跃而下,应该就能乘坐云彩化身仙人才对。』于是大师率先纵身跳下悬崖。大师呈倒栽葱姿势笔直坠落,撞上巨岩而粉身碎骨。目击这幕骇人光景的徒弟们全都吓得半死。其中两人说:『果然还是做不出所谓的仙丹啊!』并转身离开现场。然而六道仙人留下来了。他俯瞰着沾附在岩石表面的大师鲜血,内心仍旧决定相信大师。于是六道仙人跟着一跃而下。你们认为结果会发生什么事呢?」 鸣人及露均闭口不语。 「六道仙人的躯体也撞上岩石而支离破碎。」 「……」 「但是,六道仙人却跟大师一同自云彩上眺望着自己那早已支离破碎的肉身。」莲华说道。「没错,他们俩确实都得道成仙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要得到新的躯体,就必须先破坏掉旧的躯体不可……这便是我所追寻到的真理。」 「也就是说,」露展现饱含怒火的眼光说道:「莲华……你果然打算毁灭倏对不对?」 「此事与我的意志丝毫无关。」莲华回答:「倏注定要走向灭亡的命运。」 「到此为止了。」鸣人拔出苦无。「你再也不配当什么倏国三忍之一……」 就在这个时候,莲华胸口的咒印开始绽放出蓝白色光芒。 虽然鸣人及露见状均大吃一惊,但最讶异的却是莲华本人。 睁大双眼的莲华,神情茫然地注视着自己的胸口好一阵子。 「……唔!」 鸣人则是冷汗直流,单膝跪倒在地。 「鸣人,你怎么了吗?」 即便露开口询问,鸣人也无法作出回应。 背部宛如着火一般灼热。 「莲华?」 鸣人扬起视线追寻露的声音。他所目击到的,竟是莲华的身体逐渐变成透明状的光景。 「这个咒印发动的意思,就是代表卡欧斯已经命丧黄泉。」 「!」 「方才我也说过,这个咒印是一座隧道。将我跟你,以及拥有这个咒印的人全部串连在一起……愚公移山之术将在这座隧道里头永永远远地传承下去。这才是我父亲设法重现的禁术啊,鸣人。」 「少在那边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回过神来的鸣人挥动苦无砍向莲华。 莲华纹风不动。 但鸣人的苦无却毫无作用地穿透莲华身体,硬生生地扑了个空。 「时间到了。」莲华的躯体变得愈来愈单薄、愈来愈透明。「我将成为卡欧斯。」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混帐东西!」 鸣人甚至忘记背部的灼热感,一次又一次地挥动苦无。 「世界末日声明开始了……」 最后只留下了这阵声音。 9 缟躲在树干后方目睹了一切经过。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以为二鹤及卡欧斯大人正在谈论事情,结果卡欧斯大人竟突然动手砍下自己的首级! 二鹤目不转睛地俯瞰着卡欧斯那具已经身首异处的尸体。 缟原本打算现身安慰二鹤,但她完全不晓得自己应该说什么话比较妥当。 因此,她寸步不离地躲在树干后面守候着二鹤。 经过一段时间,二鹤转身背对尸体,弯腰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葫芦。 就在此时,无头尸体竟站了起来。 「!」 二鹤并未察觉此事。 缟虽试图大叫提醒他,整个人却动弹不得。 紧接着,尸体就在缟的双眼注视之下,举剑刺透二鹤的身体。 「二鹤!」 试图飞奔过去的缟,双脚却宛如被人自地底下伸手扣住脚踝一般,突然止步不前。 「……?」 回头一看,只见鸟儿们仿佛发疯似地在百龟山上空来回盘旋。 缟忍不住揉了揉双眼。 她觉得百龟山看起来好像被人稍稍抬离了地表一样。 10 「!」 橡的剑尖刺穿了二鹤的胸口。 「这到底是怎么……」 口吐鲜血的二鹤回头观看。映入他眼中的,乃是失去首级的橡的尸体——绽放着蓝白色光芒的遗体,手持利剑刺透自己背部的光景。 橡的颈项断面赫然冒出一只手掌。 「……!」 手掌逐渐延伸,手肘及肩膀相继显现。 到最后,终于连头都冒了出来。 「你是……」二鹤开口吐出鲜血及疑问:「莲华……?」 莲华宛如脱皮一般,褪去了橡的遗体。 橡的遗体则仿佛泄了气的汽球一样颓然瘫倒在地。 遭到剑尖由背后刺透胸口的二鹤,勉勉强强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砍下卡欧斯首级的人就是你吗?」 「他不是卡欧斯。」二鹤此时早已气若游丝。「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无妨。」莲华说道:「混沌的意志已经传承给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卡欧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照这伤势看来,你马上就要死了。」 「……」 「倏国则会因你而灭亡。」 二鹤眯起双眼。 「我就姑且告诉你理由为何吧。」莲华沉思片刻之后,接着开口说道:「沌所完成的愚公移山之术,原本已被封印在卡欧斯体内。另外还附加了在卡欧斯丧命之时,就会自行发动的术式。」 说了声「看吧」的莲华伸手一指。 二鹤转眼望向莲华指尖所示方位,只见缓缓隆起的百龟山映入眼底。 「!」 「禁术因卡欧斯之死而正式发动。」莲华说道:「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了。当百龟山完成了压毁倏之里的工作后,愚公移山之术会被封入我体内。而只要我一死,愚公移山之术又会再度发动,消灭下一座村里,再由拥有混沌之心的人继续传承下去。」 莲华掉转脚步,动身离开混之里。 二鹤双腿一软,大地温柔地承接住他的躯体。 「到此为止了吗……回想起来,这还真是一段充满失败的人生呢……」 那年夏天的光及橡,忽然出现在逐渐沉入黑暗深渊的二鹤面前。连火焰大人也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神情。 「老师……」 ——你表现得很好喔,二鹤。我以你为荣啊…… 一丝泪痕沿着二鹤的脸颊滑落。 ——二鹤,老师说要请我们吃冰棍耶! ——拜托你别在我耳边大声嚷嚷好不好啊,光…… 「光……橡……我、我……」 意识渐渐远去。 在真昼火焰大人的带领下,光及橡一边吃着手中的冰棍,一边迈开步伐离他远去。 ——二鹤,我们要丢下你不管了喔! 「各位……我……还不能跟你们走啊!」 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二鹤。 霍然睁眼的二鹤,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抓起葫芦并对着葫芦口嘀咕了几句话。 接着,使出浑身解数将葫芦抛向天际。 葫芦呈一直线飞向西方天边,朝着开始缓缓移动的百龟山直飞而去。 砰……二鹤再度倒地不起。 ——走啰,二鹤! ——等等我啦…… 小跑步追上前头的众人后,火焰大人有点粗鲁地摸了摸二鹤的头。 二鹤缓缓闭上双眼。 鬼驹二鹤在气绝刹那所看到的,乃是长久以来一直收藏在心海深处,那幅少年时期的黄昏美景—— 11 莲华的身体宛如被风吹熄的烛火一样——消失了。 束手无策的鸣人及露,则是茫然伫立于森林中的这片空地之上。 轰、轰、轰、轰、轰…… 异变立刻迎面袭来。 「这是什么声音啊……?」 鸣人也转眼环视周围。 轰、轰、轰、轰、轰…… 这阵有如地震般的声音变得愈来愈响亮。 森林沙沙作响,鸟儿一同振翅飞离树梢。 小动物们则接连不断自鸣人与露的双脚之间飞窜而过。 轰、轰、轰、轰、轰…… 大地开始晃动。 摇晃程度愈来愈强烈,最后甚至将鸣人及露震倒在地。 「露!」重重跌坐在地上的鸣人大声叫道:「你不要紧吧?」 「是地震吗?」 「不晓得!总之我们赶紧下山再说!」 话一说完随即起身的鸣人,忽然惊觉某事而对准露掷出苦无。 露一动也不动。 苦无掠过露的发丝,精准地射中试图自背后扑向露的混国忍者。 宛如昆虫般沿着地面爬行的忍者们,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逼近两人身旁。 「快住手!」鸣人破口大骂:「现在不是做这种蠢事的时候啊!」 然而这声怒斥却仿佛完全没传入忍者们的耳中一样。他们任由血丝满布的双眼迸射凶光,并露出渴求鲜血的利牙哈哈大笑。 「是阶梯的影响!随着莲华消失,他们也全都失去控制了!」 看样子露说得没错。 忍者们一步步缩短双方间距。 鸣人立刻掏出烟雾弹砸向地面,牵着露的手逃进森林里头。 两人飞跃于摇摇晃晃的树梢之间,设法摆脱对手追击。 露投出的手里剑,则使其中一名敌人自树上掉了下去。 「分身术!」 随着爆炸声响起,鸣人的众多分身猛然飞窜而出。 鸣人及露则趁着分身们拖延住追兵的空档,沿着树枝不断飞跳,逐渐接近了山脚地带。 此时,鸣人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紧追在后。 是新的敌人吗! 心生此念的鸣人回头一看,忽见一只熟悉的葫芦映入眼中。葫芦与鸣人并肩齐飞。 「那是二鹤先生的葫芦!」 鸣人伸出手臂,葫芦随即主动飞到鸣人手上。 「葫芦里头有声音!」 鸣人对露说道,接着侧耳粘贴葫芦口。 「!」 「鸣人,你怎么了?葫芦说了什么吗?」 「卡欧斯好像真的死掉了……」 「咦?」露顿时变得面无表情。「可是,怎么会这样?」 「我不晓得……但是……二鹤大叔说愚公移山已经发动了。」 「……」 「还说百龟山正朝着倏之里前进……」 「什么!」露急得放声大叫:「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啊!」 二鹤的声音萦绕于耳边—— 愚公移山之术因着卡欧斯之死而过继给莲华。那才是卡欧斯所重现的禁术。只要莲华丧命,愚公移山之术又将由另一名拥有混沌之心的人继续传承下去…… 在鸣人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咔嚓」地组合成形。 在那一瞬间,所有一切全都豁然开朗—— 自己背上的咒印,以及莲华胸前那个跟自己背上如出一辙的咒印,以及莲华的发言——你赢不了我。 鸣人忍不住咬牙切齿。原来那句话的意思是:纵使他胜过莲华,再来也只会轮到他成为下一个卡欧斯罢了。 「莲华已经成为卡欧斯了。」 露脸上浮现出不解神情。 「现在没空说明详情!总之要赶紧回村里通知此事!」 第五章 永不放弃的心 1 这里确实是百龟山的半山腰没错。两人沿着摇摇晃晃的漫长山路奔驰,好不容易才抵达此处。 鸣人及露同时停下脚步。 山路被震断了。 一座陡峭的断崖绝壁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这是怎么搞的啊……」 「鸣人!」趴在悬崖边缘,低头俯看下方的露大声喊叫:「山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东西将整座山背在背上往前走!」 鸣人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探头自摇晃的悬崖边缘往下俯瞰,发现地表位在离他们大约五十公尺左右的下方。 总而言之,必须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座山头才行。 于是他用绳索穿过苦无的握环,再将另一端紧紧绑在摇摇晃晃的树干上面。 「露,我们走!」 鸣人攀着绳索爬下悬崖。 露紧跟在后。 「!」 抓住绳索倒吊在半空中的两人目击到——既像鳄鱼、也像鹰鹫、亦像牛、又像狮子、还像麒麟——三只浑身都如同雪花一样白的怪物,将百龟山扛在背上…… 「我曾在书上看过!」露大叫:「这就是存在于西之国,名叫象的动物!」 这三头巨大白象背着百龟山,一边引发轰隆地震声响,一边缓缓跨步前行。 它们组成了三角形的阵形。 仔细察看,三头白象都没有眼睛。 鸣人倒抽了一口气。「这就是愚公移山吗……」 「鸣人!它们的确朝着村里那边推进!」 回过神来的鸣人顺着绳索降落至地面上。 露也立刻飞跃下来。 「这三头象都没有眼睛……」 「露,你先回村里协助众人赶紧避难!」 「我……我们根本就阻止不了这群怪物嘛……」茫然若失的露轻声嘀咕着说道:「明明没有眼睛,它们为何还能知道村里的所在位置呢……?」 「露,你振作一点!」鸣人抓住露的肩头使劲摇晃。「现在用不着理会那些问题!重点在于它们确实正逐渐逼近我们的村里啊!」 「可是、可是……」露的双眼涌出了眼泪。「这种怪物……我们根本就对付不了……」 「别轻易放弃!」 啪! 鸣人赏了露一记耳光。 露双眼猛眨不停。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 「我们没能带莲华回村里复命。」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不起啊,露……我违背了承诺,没能保护好莲华。」 露摇了摇头。 「先前你曾问我『忍者』是什么对吧?虽然当时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不过现在我就回答得出来。」 露等着鸣人继续说下去。 「所谓的忍者,果然还是指能够忍受一切之人。」语毕,鸣人咧嘴一笑。「第二代里长大人用那个道理教导我老爸,而这道理则在如今这一瞬间传承给我。」 「能够忍受一切之人……」 「我没能完成任务,也没能实现答应你的承诺。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非得咬紧牙关忍受一切不可。因为,连自己的事情都撑不过去的家伙,势必保护不了村里的众人。没错吧?」 露抬起噙着泪水的双眼。 「莲华曾说接下来我将会受到考验。开什么玩笑,我岂能被这点小事给打败……守护村里,这就是所有任务的最终目的;而守护村里,也必定要排在所有承诺之前。现在必须将自己的事情摆到后面再说。正因为这样,我们忍者才会被称作能够忍受一切之人。代代相传的道理,自然有其能够确实被传承下去的理由啊!」 「……嗯。」 「平常那个凶巴巴的露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咧?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喜欢上这么软弱的女孩唷。」 鸣人话一出口,露边哭边笑了出来。 「很好,这才是我所熟悉的露……不管什么时候,拉面汤汁就是要趁热才能喝到最棒的风味啊。」 「鸣人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设法阻止这群怪物。」 「知道了。」 于是,鸣人及露在此兵分两路。 2 鸣人一边聆听着撼动大地的巨象脚步声,一边咬破自己的拇指,用鲜血在左右两边的脸颊各划上三条横线。 接着举起手掌贴向大地。 「通灵术!」 伴随一阵白烟「啵咚」地现出身影的是—— 「喂,鸣人!你到底对我们家阿寅干了什么好事啊你!」 「好了啦,孩子的妈,别把事情讲得那么严重啦。阿寅不也说是他自己太过大意才受伤的吗?」 「孩子的爸你给我闭嘴!」 「※魅麒哥!」鸣人露出上扬视线仰望着坐在自己头上的这对老鼠夫妻。「※魅尼姐!」 「我们已经从阿寅那边听说了整件事情的梗概。」魅麒一边环视着逐渐逼近的白象,一边开口说道:「哦,是黑船是黑船耶!」 「喂,鸣人!」魅尼大声嚷嚷:「阿寅现在还躺在床上发出难受的呻吟声耶!」 「这还真是身形有够庞大的怪物呢……背着山头往前走。这就是传闻中存在于西方的沙罗双树吗……」 「魅尼姐,等收拾掉这群怪物后,我一定会去探望阿寅哥啦。」鸣人说道:「但现在还请你务必助我一臂之力啊!」 「用不着把女人讲的话放在心上。」魅麒出面解围。「这女人明明看着阿寅从小看到大,却只顾着溺爱他。真要追根究柢的话,阿寅那小鬼之所以会变成一个那么无聊的江湖中人,还不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千万不可……千万不可以小看女人啊!」魅尼霍然睁大双眼。「我是因为很关心很关心阿寅,才会……」 「放心吧,鸣人。阿寅才不会因为那点小伤就挂点。」 「感激不尽啊,魅麒哥。」鸣人不断鞠躬道谢。「魅尼姐……下次我会带你最爱吃的起司去登门拜访……就请你帮帮我吧!」 「啧,瞧你又在那边讲些小家子气的话了。」魅尼的眼神撇向那群白象。「不过呢,既然西方的沙罗双树是象,那么鸣人,你召唤我们出来就是个明智的决定喔。」 「自古以来,象最怕的不就是老鼠吗?因我们会咬它们的鼻子。」魅麒接着说道:「但这是怎么回事呢?既然叫做沙罗双树,应该就是指生长于极乐世界的大树才对吧?应该是两棵大树成对双生才对啊,但眼前却有三头象耶。」 「少在那边讲些无关紧要的事。连鸣人都已经切换成火力全开的仙人模式啰。」魅尼说道:「我们就快快搞定它们,快快闪人回家休息吧。」 「万事拜托了。」鸣人说道:「两位封天鼠仙人。」 如今鸣人的耳朵已经变尖、门牙变长,甚至还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抬着百龟山的象们「轰!」、「轰!」地践踏大地。 将仙人夫妻摆在头顶的鸣人,不闪不避地正面迎战这群怪物。 3 露一边飞跃于树枝之间,同时也有许多事情在心里不断盘旋交织。鸣人的事、莲华的事、二鹤的事、村里的事—— 因为心事重重的缘故,导致她慢了一拍才察觉到敌人的气息。 当右肩感受到冲击而回头察看之际,赫见正后方竟出现了一张打开血盆大口的脸庞。 「!」 露失去平衡,笔直往地面坠落。 「斩首螽蟖!」 在听见这阵声音之际,露的身体已被三名忍者连抱带搂地紧紧架住。 纵使想召唤迦楼罗现身解围,手脚也完全动弹不得,根本无法结印。 左右双肩同时感受到一阵剧痛。 她知道自己被咬了。 紧抓着右脚的家伙,如今正咧嘴露出尖锐的利牙。 此时,似乎有东西掠过露的双颊,她立刻感到双肩突然变轻。 露抡起重获自由的双手,痛扁抓着她脚不放的家伙,再祭出浑身力道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 「可恶!」 霍然回头一看,方才咬伤自己肩头的两名忍者,均已呈现出额头被苦无刺透的死亡状态。 「好久不见了,露。」 露的视线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有好几道漆黑人影伫立在一棵大树上。 其中一人翩然从天而降。 露提高警觉,不过对方却主动取下面罩,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无影大人!」 穿着一身黑色忍装的柳生无影,踩着从容步伐走近露身边。 「露,倏是否掌握到什么线索了呢?」 露瞄了倒地不起的混国忍者们一眼之后,这才重新转头面向柳生无影。「禁术愚公移山已经发动了。」 「这我知道。」 「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露压低视线,莲华的面容顿时浮现眼前。「连我们也……摸不着头绪……」 「倏跟此事有所关联吗?」 露答不出来。 「我在忽之里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咒印。那是一个宛如罗盘的鲜红图纹。」 「!」 「而且更诡异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接近那个咒印。我们认为那个咒印扮演着引导愚公移山走向的角色。假使我们的推测无误,就代表那个罗盘图纹也存在于倏的境内某处,才会导致百龟山现在一路朝向倏前进,你是否知道什么相关情报呢?」 露紧咬嘴唇,不发一语。 「罢了。」柳生无影叹了口气。「根据我们的调查,幸好这门禁术乃是一对一的契约。一次契约仅能针对单一地点展开攻击,所以百龟山这次应该是不会转往忽才对。但既然愚公移山之术已经声明完成,那么今后的忍界势力图将会产生大幅变动。」 「忽……忽有何打算……?」 「倘若邻国拥有那么可怕的兵器,忽自然别无选择。」 「不可以!」露放声大喊:「要是那样做的话,世界……整个世界将会陷入无法挽回的局面啊!」 「这我也很清楚。」 「……」 「到最后,军备扩张的竞争大概会恶化到人类再也控制不了的状况吧。然而……」柳生无影说道:「这就是政治啊。」 「怎么会……!」 「自从太古以来,文明总是在大河沿岸成长茁壮。你知道原因何在吗?」 「因为需要大量水分,人才能种出稻米。」 「嗯。」柳生无影点了点头。「稻作解决了人类吃的问题、许多人从『生产粮食』这件事上获得解放。获得解放的这些人,则转而从事五花八门的不同职业维生。例如木匠、铁匠、消防员……以及军人。」 「……」 「小小聚落出现了以战斗为职业的人们,军人够强悍的村里,发言权也会跟着变大。只要居住在河边一天,就非得为了预防洪灾而进行治水工程不可。但只由单一村里进行治水工程也没用。下游村里纵使搭建再多堤防,一旦上游村里的河段发洪,就势必跟着遭殃。治水必须由居住在河边的所有村里一起同心协力来完成才行。但对各个村里而言,当然都希望自己所属的村里能够负担愈少事情愈好……交涉因此应运而生。」 「无影大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可以理解。」露说道:「为了减轻自己村里负担的交涉……就是政治对不对?」 「没错。而交涉时最有效的王牌就是武力。」 露紧握双拳。 「换句话说呢,露。」柳生无影说道:「所谓的军备扩张,早在人类文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避无可避地揭开序幕了。」 「话虽如此……」露的声音略带颤抖。「话虽如此……但是就这样随波逐流,真的好吗?」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趋势啊。」 「怎么可能无可奈何!」 见露面露愤怒神情,柳生无影微微眯起双眼。 「我也好、他也罢……」鸣人、鸣人、鸣人……「我们都绝不会放弃。照理说应该还有其他选择才对。至于是什么样的选择,虽然我们也不晓得……但要是不去寻找,那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年轻气盛啊……」 「或许是吧。但是……但是答案……」露竖起拇指抵住自己的胸口。「我早就了然于胸了啊!」 4 「仙法?黑死无双!」 仙人夫妻同声呐喊,无数只老鼠立刻自地底下破土而出。 这群老鼠一起缠上三头白象,开始啃咬它们的身体。 在最前头的白象挥动长鼻,发出前所未闻的咆哮,并霍然抬起后脚。 百龟山顿时为之倾斜。 「很好,成功逼它们停下脚步啰!」魅麒大喊:「鸣人,给它们一点颜色瞧瞧!」 「仙法?彗星丸!」 出现在鸣人手上的彗星丸,体积起码超过流星丸百倍以上。一边「霹哩霹哩」地绽放着蓝白色电光,一边宛如龙卷风似地不断盘旋。 鸣人猛然祭出彗星丸轰向最前头的白象腹部。 白象发出一声惨叫,「啵」地化作烟雾消散无踪。 百龟山的一角夹带着轰隆巨响掉回地上。 一阵仿佛沙尘暴的漫天灰尘遮掩了鸣人的视线。 「喂,鸣人!」魅尼的拳头落在鸣人头上。「你在休息个什么劲啊!旁边还有两头白象耶!」 「别这么说啦,孩子的妈!就算是发动仙人模式,彗星丸也是相当耗费查克拉的招式啊!」 「还没完咧!」 鸣人接着运出第二发彗星丸。 体内的查克拉一下子大减,令他瞬间感到头昏眼花。 「你还好吧?」魅麒问道:「这玩意儿要是连打三发,你的身体铁定会吃不消啊!」 「呜喔喔喔喔!」 鸣人纵身扑向后方白象,高举彗星丸往其头部猛然一轰。 白象再度烟消雾散,它所支撑的百龟山另一角也应声落地。 第三发的彗星丸,早已在鸣人的掌心逐渐成形。 「鸣人,这太乱来了!」魅麒又叫又跳地说道:「如果接连祭出三发彗星丸,你很有可能会害死自己耶!」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鸣人气沉丹田。「我绝对要设法守护倏之里!」 「上吧,鸣人!」魅尼放声大吼:「我会负责帮你收尸,你用不着担心!」 随着手上光球逐渐变大,体内的力量也不断流失。 「嘿嘿嘿……看样子真的就像魅麒哥所说一样呢。」鸣人定睛凝视最后一头白象。「这是最后一发了……」 豁尽全力的鸣人双脚往地上一踏,朝著白象直冲而去。 「喝呀啊啊啊啊!」 白象挥动长鼻,鸣人则往上跳跃闪过这一击。 「怪物,给我消失吧!」 以彗星丸攻击白象下腭,第三头怪物也随即化作烟雾消散。 「干得好,鸣人!」 魅尼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格外遥远。 留下一阵「轰隆」的地鸣声之后,百龟山倏然静止不动。 鸣人则直接摔回地面上。 视线模糊不清。 查克拉几乎已经完全用尽。 「成功了……」 「西方的沙罗双树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嘛。」魅麒说道。 「喂,鸣人。」魅尼接着开口:「可别忘记你答应过的起司喔。」 「嘿嘿……嘿嘿嘿。」 鸣人这么一笑,仙人夫妻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呈大字形仰躺在地上的鸣人,看见即将西沉的太阳映入眼中。 鸟儿们喧闹不已。 背部所感受到的大地温度、逐渐平息的漫天尘沙,自己的心跳声—— 轰、轰、轰、轰、轰…… 「!」 鸣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觉得有股恶寒沿着脊梁往上直窜。 大地开始晃动。 轰、轰、轰、轰、轰…… 心跳速度加快。 轰、轰、轰、轰、轰…… 「现在是怎样……」魅尼的呐喊声传入耳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从地上起身的鸣人,看见再度隆起的百龟山,不禁面露愕然神情。 「所谓的……原来如此啊。」魅麒说道:「看样子……这群象似乎还有另一对双胞胎兄弟啊。」 轰隆! 轰隆! 再度现身的三头巨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背起山头,一步、又一步地跨足前行。 5 鸣人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在地。 「这下子……真的束手无策了啊。」 魅麒如此说道,鸣人却觉得它的声音听起来分外遥远。 白象一边举步踏陷大地,一边稳健地朝着倏之里推进。 沿途扫平阻挡去路的所有事物。 发出轰隆、轰隆的响亮脚步声。 树木倾倒、房屋接连被踩坏。人们纷纷发出悲鸣,不知所措地四处逃窜。 在白象经过之后,就只剩下一堆断垣残壁。 这群怪物被称作沙罗双树的理由,就在于即便击败一头巨象,它们还是会立刻召唤其他巨象现身顶替—— 「该、该如何是好……」跪倒在地的鸣人,整个身子持续颤抖不停。「可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体内的查克拉已经耗尽了。 虽然知道混国忍者围绕在远处窥视这边的状况,可是鸣人那双无措到几乎忘记要眨眼的眼神,却只被缓缓行经自己面前的三头白象所夺。 束手无策。 脑中渐渐化作一片空白。 「虽然没有任何保证……」魅尼站在鸣人前面说道:「但还有一个方法。」 「孩子的妈!」魅麒放声怒喝:「别再说下去了!」 「魅尼姐……」鸣人以双手轻轻捧起魅尼。「真的吗……真的有方法可以阻止那群大象吗?」 「你有发现吗?」魅尼说道:「那群大象都没有眼睛。」 鸣人点了点头。 「明明没有眼睛,那你认为它们为何有办法笔直地往倏之里迈进呢?」 鸣人摇了摇头。 「你给我适可而止!」魅麒破口大骂:「没辙了!再也没人能够阻止那群大象了啦!」 「没辙?」魅尼低头俯瞰魅麒。「孩子的爸,俗话说只要时机抓得好,老鼠也能变猛虎……你可千万不能小看鸣人喔!」 魅尼的火气逼得魅麒硬是将话吞回肚子里。 「那群大象是受到位于倏之里的魔界气息所呼唤啦。」魅尼重新转头面向鸣人。「听好了,鸣人,大象们只是想要重返魔界罢了。」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魅尼姐?」 「被禁术召唤出来的怪物,迟早都要重返魔界。而大象会朝着倏前进,就代表或许在倏境内出现了一条通往魔界的信道也说不定。」 「!」 画在莲华房间墙壁上的鲜红罗盘图案——清晰地浮现在鸣人眼前。 「难道是指那个!」 「这个世界是一个圆。」对鸣人而言,魅尼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与莲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有的终点就是无,无的终点则为有。换句话说,阴为阳、阳为阴……我从阿寅那边听说了,鸣人,在你背上是否有个走火入魔的咒印?」 鸣人点了点头。 「那个咒印呢,就是你被混沌所接纳的证据。」 总有一天你的忠诚心会受到考验,因为你也是深受混沌喜爱之人—— 「也就是说……」鸣人张开因干涩而沾黏在一起的嘴唇说道:「假使我比那群象还早一步冲进那个通往魔界的信道,信道内的阴性能量就会被补足,进而转变成阳性能量啰?」 「没用啦。」魅麒说道:「阳性能量与阴性能量会相互排斥。纵使身怀咒印,也不代表你就一定能接近那条信道啊。」 「不……」鸣人说道:「莲华曾说过这个咒印就像是一座隧道,他说拥有这个咒印的人全都彼此相连在一起……」 「只要吃下你,魔界灵气或许就会由阴转阳。通往魔界的信道也有可能因此关闭,导致象群迷失方向……」魅尼再补上一句:「但或许也有可能没有用也说不定。」 「那种说法终究只是推测而已……不对,应该说只是希望罢了。」魅麒神情苦涩地接着说道。「更何况,要是那样做的话……鸣人——你会死的啊。」 「但……」鸣人咕噜地吞了口唾液。「如此一来,这次就铁定能够消灭掉那群象了,对吧?」 「不晓得。」魅尼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一场赌注。」 「太勉强了啊,鸣人……」 「象群或许会停下脚步,或许会因为迷失方向而发疯乱闯,造成更大的危害也说不定。」魅尼暂时闭口不语,定睛直视鸣人。「要怎么做……就由你自行决定吧,鸣人。」 鸣人缓缓转眼望向逐渐远去的百龟山。 听见一阵窃笑声而回头察看,只见混国忍者们已经逼近身边。 「嘿嘿嘿嘿……」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死心吧。倏已经完蛋了,世界将重返混沌的怀抱。」 死心……? 不,在这之前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我……身上已经连一点点查克拉都不剩了…… 「真是够了……」魅麒说道:「我们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呢。」 「鸣人,你打算怎么办?」魅尼大声诘问:「是男子汉的话,就该作好心理准备!」 鸣人无法动弹。 死心吧……死了这条心算了…… 内心不断发出呐喊。 如此一来就能乐得轻松。你不是已经尽你所能地完成你所能做的事情了吗……一旦跳进那幅罗盘图纹,你就小命不保……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确保你只要那样做,这三头白象就一定会乖乖消失! ——总有一天,我绝对会开创出一个再也不让任何人说「忍者是道具」之类说法的世界…… 「……!」 在鸣人耳边响起的,是自己的声音——发自内心,仿佛由心海深处涌出一般,属于自己的声音。 没能兑现「绝对会保护莲华到底」这个与露立下的约定、也无法实现「要设法守护倏之里」这个跟自己立下的约定—— 「看样子你似乎已经死心了呢。」敌人发出嘲笑。「没错,你能做的事情已经连一件都不剩啰。嘿嘿嘿嘿……」 要是在此灰心丧志的话,那我到底还剩下些什么呢……? 人们能够真正互相理解的时代一定会来临——堂而皇之地在缟面前大大吹嘘的是谁?不就是我自己吗! ——因为我们……已经被你的超人毅力拯救过好几次了啊…… 紧接着,露的声音温柔地充满了他的全世界。 「我果然还是不能轻易死了这条心啊。」鸣人边瞪视着敌人边开口说道:「魅麒哥、魅尼姐……这里可以麻烦两位代为处理一下吗?」 「鸣人,你……」 魅麒沉吟一声,魅尼则轻轻点了点头。 「正因可以咬紧牙关、站稳脚步……忍受所有一切……」鸣人双眼绽放出光芒。「我才算是一名忍者啊。」 6 与柳生无影道别的露,将送她回来的迦楼罗丢在村里入口,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快步穿越倏之里的主要干道。 「大家快点逃啊!」她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快马加鞭地冲向执务殿。「快、快点避难啊!」 路上行人纷纷面露不可思议的神情回头看着她。 「往、往东边!大家快点往东边逃啊!」 在即将抵达执务殿楼梯之际,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露面前。 「露,你怎么啦?」 「秋老师!」露弯着腰,边调整呼吸边说道:「禁术……愚公移山已经发动了!」 「什么!」 「现在……现在鸣人正在孤军奋战……我、我……」露早已方寸大乱。「必须赶紧引导村民们避难才行……我……鸣人……我得赶紧回去帮他……」 「露,你先冷静下来。」秋以双手扣住露的肩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莲……」 露虽开口,却讲不出半句话。莲华已经投靠混之里、莲华已经变成卡欧斯、莲华企图毁灭倏之里——露拚命将这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全部吞回肚子里去。 「比起这件事……老师,请您赶紧指示众人快点避难!」 「露,你冷静一点。」秋笔直注视着露的双眼。「愚公移山之术仍旧是个谜。纵使已经发动,也不一定就会针对倏而来。」 「会来啦!」 面对露的急迫神色,秋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为何可以如此断言呢?」 「是莲华说的啦!他说『倏注定要走向灭亡的命运』……」 话一说出口,露才愕然倒抽了一口大气。 「莲华?」秋半眯起双眼提问:「你见到莲华了吗?」 露紧咬嘴唇,不发一语。 「你们的任务应该是带莲华回村里才对吧?」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啦!」露突然嚎啕大哭。「我们所做的事情全都声明失败了啦!」 「……」 「但是……但是鸣人他这样对我说。他说所有任务都是以守护村里为目的。所以我也要尽我所能……虽然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什么都做不来……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轻言放弃啊!」 「露……」秋语气平静地说道:「你、鸣人、还有莲华,你们三人都是我的宝贝徒弟。若有人敢对你们造成任何危害,我绝不轻饶。」 露及秋的视线互相交错。 「老师……我……莲华他,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莲华了……」 「没关系。」 「……」 「你若不想说,那就别说。」秋露出和蔼的微笑神情。「我始终都很相信你们。」 泪珠自露的双眼夺眶而出。 「没事了没事了。」秋轻轻抚摸着露的头。「真是难为你了,露。」 原本压抑在心中的诸多意念,伴随着泪水一同狂涌而出。 于是露一边抽噎着,一边向秋坦白了所有事情。包括他们遇见莲华、莲华的父亲?百足橡还活在人世、混之里的里长?卡欧斯其实就是百足橡、莲华胸口的咒印、鸣人背上的咒印等等—— 秋连一句话也没插嘴,只是静静聆听露从头讲到结束为止。 「我不晓得莲华他到底是怎么了……」露说道:「可是,我实在无法相信莲华他会……但百龟山朝着村里迈进,又是个不争的事实……」 「露很喜欢莲华对吧?」 「咦……?」 「只要稍加观察,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啊。」 露用力点了点头。 「自从众人习惯以『倏国三忍』来称呼你之后,我本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传授给你了。不过如今看来,我似乎还能再教你一件事。」 「老师……」 「听好啰,露。我要你记住。人有时会被恶灵附身。而那只恶灵的名字呢……」秋说道:「叫做思想。」 「思想……」 「我跟你及鸣人,全都遭到同一只恶灵给附身了。也就是非得赌命守护倏之里的思想。」 「总觉得……我隐约可以理解秋老师所表达的意思。」 「而莲华则不幸被另外一只恶灵给缠上了。」 「嗯。」 「至于谁对谁错,基本上并无从证明。」 「那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这就教你一个心生迷惘时的解决方法。」 露点了点头。 「露,听好啰。在心生迷惘之时,就回想一下你感到最幸福的风景。」 「最……幸福的风景。」 「因为只要那样做,你就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 「闭上眼睛试试看。」 露依言而行。 「仔细凝神注视,瞧瞧自己看见了什么画面。」 露看见的画面,乃是——鸣人的背影。既蠢、又色、冒冒失失、不顾一切……拥有不管受到再大的打击,也绝不会灰心气馁的超人毅力。 第一次遇见鸣人是在六岁的时候。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对吧……我叫鸣人!情书待会儿再写给我就好。请多指教!」那时,我的双眼则是直盯着鸣人身旁的莲华不放—— 「露。」黑暗中传来一阵声音:「你们或许有辱使命,不过却已经紧紧抓住了最珍惜的事物啰。」 「老师,请你指示村民避难。」睁开双眼的露擦去泪水,绷紧自己咬破的嘴唇。「我……要回去找鸣人。」 7 鸣人挤出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查克拉,加快脚程往村里直冲。 由这根树枝跳往另一根树枝。 却在离倏之里剩没多远的地方,被后方敌人给追上了。 隔着肩头察看一番,画着「?」标志的头巾随即映入眼中。 一、二……鸣人确认追兵总数,共有三人。 若是处于平常状态,这点数量的追兵根本不足为惧,但—— 可恶,查克拉不够了! 鸣人勉强结印,施展术法。 「分身术!」 然而利用剩下的查克拉,顶多就只能创造出两个分身。 三名鸣人各自朝着不同方向散开,敌人也各派一人紧追在后。 好,总之这下子就只剩下一名敌人! 鸣人在树梢与树枝间跳跃。绝不能在这种地方拖拖拉拉地浪费时间。 必须尽快赶回村里不可! 一阵划破空气般的声音自背后逐渐逼近。 鸣人才刚连忙闪身躲至树干后方,敌人所抛射的短刀立刻「咔咔咔」地刺中树干。 「你就乖乖认命吧?」声音传入耳中。「我不想再玩捉迷藏了。」 鸣人一边喘着大气,一边伸手翻找腰间的杂物包。只剩一支苦无,以及两颗烟雾弹。 他迅速取出烟雾弹,反手朝敌人抛掷过去。 「砰」的一阵爆裂声响起之后,敌人随即被浓烟罩住。 鸣人从树干后飞纵而出,将苦无紧握于手中,猛然扑向浓烟之中的敌人身影。 叮!锵! 刀身互相交击的声音响遍整座森林。 锵!当! 「呜啊!」 鸣人忍不住双膝着地。当浓烟缓缓散去之后,赫见敌人的短刀出现在眼前。 「放弃吧。」敌方忍者如此说道。 鸣人手扶膝盖,想尽办法边挺直身子边嘀咕着说道:「我可以说句话吗……」 「我不想听……」话一说完,手举短刀的敌人连人带刀直扑过来。「去死吧!」 遭受这股撞击力道袭击,导致鸣人整个人硬生生地被按压于树干上。 「别想再叫我——」到了下一瞬间,只见他的身子「啵」地化作烟雾迸散,本尊随即出现于敌人背后。「放弃了。」 对准颈项后方祭出一记手刀,敌人应声颓然倒地。 「可恶……」倒下的敌人发出讪笑。「即……即使你打倒我,下一个刺客……还是会攻击这个村子……」 鸣人静静俯视着敌人。 「嘻嘻嘻……我们只要活在这个遭到诅咒的忍者世界……就不可能过着安稳的生活……」 「那就……让我来解开这个诅咒。」他设法凝聚逐渐消散的查克拉,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站立的姿势。「如果这世上有和平这种东西,我就来掌握那东西!我不会放弃的!」 双方的视线交会。 树叶悄然无声地飘落。 「你……你到底是谁……?」 ——那群象是受到位于倏之里的魔界气息所呼唤啦…… 鸣人抬起头来,通过群树缝隙仰望蓝天。 ——只要吃下你,魔界灵气或许就会由阴转阳…… 世上众人都能在这么舒适的蓝天底下有说有笑的日子,是否有朝一日真会来临呢? ——要是那样做的话……鸣人,你会死的啊…… 「我叫做——」他毅然举起手掌,「咚」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鸣人!」 终章 总有一天必能…… 一头长发,以及便装背上的蜈蚣图纹—— 缟一边尾随着莲华,内心却同时感到相当不安。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个从卡欧斯大人的尸体中爬出,名叫莲华的男子杀死了二鹤。然后他确实这样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卡欧斯—— 若真是这样,那还是在此先收拾掉这名男子比较妥当——这么心想的缟重新握紧苦无。要是放任第二个卡欧斯胡作非为,只会造成同样的悲剧反复上演。 回头一看,只见缓缓移动的百龟山映入眼中。 「为何跟踪我?」 缟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她利用转身的机会,顺势抛出苦无。 照理说应该有确实刺中莲华的苦无,却直接穿透了他那有如幻影般虚无飘渺的身体,钉住了后方的树干。 缟紧握另一支苦无,摆出应战架势。 「那条头巾……」莲华说道:「你是混国忍者对吧?那我并非你的敌人。」 「你是我的敌人。」 「理由说来听听。」 「因为你发动了禁术。」 「那是为了让世界变回应有的姿态。」 「住口!」缟厉声恫吓:「禁术是不对的,这一点我了然于胸!」 莲华一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缟,片刻后才开口说道:「过去,我也有个曾说过这种话的朋友。」 「……」 「他是个既正直、又单纯……」话还没说完,莲华已来到缟眼前。「而且一无所知的家伙。」 缟反射性地试图往后跳开,莲华的手却快了一步。 咚! 被手指戳中胸口正中央的缟,就这么颓然瘫倒在地。 「我点了你的穴道,你将暂时无法自由行动。说。」莲华抽出腰间长剑,以剑尖抵住缟的喉咙。「为何跟踪我?」 尽管气喘吁吁,不过等到勉强可以发出声音之后,缟立刻定睛怒瞪莲华。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指鸣人吗?」 「……」 「你杀光了那些跟你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缟吞了口唾液。「现在又故技重施,而且想也知道往后你也会继续下此毒手。你能理解那些被百龟山压死的人们心中究竟有多么地不甘愿吗?」 「原来,你是鸣人的同伙啊……那我还是先收拾你算了。」 缟目不转睛地怒视着莲华。剑尖稍稍刺破皮肤,一丝鲜血悄悄流出。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猛然震动。 莲华转眼望向西边天空。 大地的震动渐趋微弱,最终完全恢复平静。 只余阵阵轻风吹拂。 两人一动也不动地僵持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 「被破解了吗……」 莲华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嘀咕,低头不语,随后收剑入鞘。 「看在昔日好友的面子上,我就姑且饶你一命。」 掉转脚步,任由便装衣摆随着微风飘扬的莲华,就此动身离开了混之里。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缟看见这名男子的眼角似乎泛起了一丝泪光。 等到身体能够自由活动后,缟便挺直上半身,环视着已经完全移位的百龟山。 随后她从地上起身,朝着倏之里的方位迈开步伐。 山只是静静地——呈现出宛如原本就坐落在那里的风貌,屹立于该处。 蓝天耀眼夺目。 世界闪闪发光,无时无刻、无边无际…… ——等这些纠纷通通处理完毕之后,我再带你去参观我们倏之里…… 缟边将屹立不动的百龟山遗留在视野边缘,边不知不觉地沿着草原奔跑起来。 ——到时候,我再请你吃碗全天下最美味的拉面…… 一定喔……鸣人。 缟如风一般奔驰。 鸣人的笑容已经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