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对我造成过精神创伤的女性们又开始关注我,但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序幕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rkl maffty 校对:maffty 修图:asakusa 制作:unlight 「我已经决定和学长交往了。」 黄昏映照下的天空为她晕上了一抹红色,而她带着些许犹豫说出了这样一句毫无歧义的话。完全无法理解她那映照着绯色夕阳的瞳孔中蕴含着何种感情的我,只好通过她的话语拼凑出这样的现实: 从青梅竹马的口中听到的这句话让我明白,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误会罢了。 她叫砚川灯凪(suzurikawa hinagi),是我从幼儿园就相识的,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为什么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大概我只能认为这是她身为我青梅竹马的义务了。不,不对。这应该是她才会做出的警告——我不要再继续纠缠她了。 我搞不清她的想法。应该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无法理解任何人的想法。 大概正因如此——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我说出的话语,总是带有些许刻薄的成分。 我本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其实我们之间也并未有过像是青梅竹马的故事中常见的,传说一般的童话故事。 诸如幼时约定之类的内容——哪怕它们真的存在,也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最终都如泡沫一般消散无踪。 不过对我而言,她始终是那个特别的人。 毫无疑问的是,多亏了她,我才能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坚持下来。 虽然最近我们之间也产生了不少龃龉,却还是保持着和过去一样亲密的关系——在我看来便是如此。至少我是带着这样的想法一直过到了今天。 升上初中之后,灯凪出落得越发漂亮。 性格本就外向开朗的她,自从学会了梳妆打扮,在学校内便成了相当受欢迎的人。 看着这样的灯凪,我在今年——也就是初中二年级,下定决心要让我们原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的打算,是在每年都会两人一起前去游玩的夏日祭上向她表白。 我一直以为,自己和灯凪之间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一定是因为如此,我才像个小丑一般,误以为她会接受我的表白吧。 然而这天真的想法脆弱到不堪一击——说到底,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只不过是将她对我投射而来的感情,误以为是「好感」罢了。 我的确为有人「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哎呀,什么嘛,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好感」吗—— 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落地——此时我也终于理解了她话语中的含义。 大概我早已领悟到,这样的一天终将到来。 她向我投射而来的感情,化为阴影笼罩在我的内心上空。 这并非是对异性的好感,非要说的话,只不过算是同情,又或者该说是怜悯吧。 被强塞在我面前的事实,便是我只不过是是她的青梅竹马这一点而已。 「哼,跟你的孽缘总算是结束了,今年夏天可别想和往常一样让我陪你了。」 「这样吗,恭喜你了。」 我的青梅竹马残忍的对刚失恋的我絮叨着。 她这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般故意说给我听的言辞,让我越发气不打一出来。有了男朋友就没法和我在一起了?其实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吧? 脑子一片空白的我,完全想不出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 于是到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句直率的祝福——宛如想掩盖束缚着我的丑陋感情一般的言语。然而,听到我这番话的的灯凪一瞬间露出愤怒的表情: 「——切!学长可跟你不一样,又帅又可靠,能被他表白真是太好了!」 灯凪所说的这位学长是一周前向她告白的足球部的三年级学生。和我不一样,灯凪很受欢迎,因此经常被别人表白,可她之前从来没接受过。也许正是这样的灯凪让我感到放心,让我沉浸在了她不会离开我的安逸幻想之中。 不过,倒也没必要拿他和我比较,顺便数落我一通吧? 虽然我的确和灯凪不般配,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她讨厌到了这种程度呢? 大概对她而言,我已经成了一个赖在青梅竹马位置上的陌生人吧。 没错,我这不是早看透了吗?我只不过是个不再被人需要的碍事家伙。 毕竟不论何时不论何人都讲着这样的说辞,而最明白这一点的明明就是我自己。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会对他人心存期待呢? 意图向她告白的激动心情,如今已经失去了宣泄之处。 一想到那一边怀着不断膨胀的感情一边磕磕碰碰的日子在今天迎来终点,内心就感到有些落寞,却又自觉获得了解脱。 本如同不断打气下鼓起来的气球一般紧绷的心情,在被扎破之后也瘪了下来。这样就告一段落了。反正我的真心和想说出来的话都无法让她接受的话,在最后由我说给她听也算是好聚好散吧。 「灯凪,其实我本打算在今年的夏日祭上对你告白来着。」 「……诶?」 从去年的那一天起我就找到了答案。我从她拒绝了我的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彻底明白。 然而我却装作毫无察觉,对此视而不见,试图自圆其说,才落得一味沉溺在名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之中的结果。 「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也一直注视着你,同时也曾为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你感到自豪,所以我今年想要迈出这一步。可不知道是太晚了呢,还是从一开始你眼里就没有我呢?」 「你这是……在骗我……的吧……?那我,到底为了什么才……」 灯凪动摇地相当厉害——她的目光如同寻求我真正的意图一般茫然摇晃着,应该是因为心情非常不爽吧——因为居然会被我以如此眼光审视,而产生了不快与厌恶的感觉。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抱有好感,一厢情愿的以为咱俩是两情相悦的关系。明明不会是这样才对。」 「才,才不是这样!其实我也——」 「我们两人的想法并不相同。」 事到如今我也不清楚,我们之间从何时开始互相错过。一直以来都是平行线吗?还是说从哪里分道扬镳了呢?不过现在再想这些问题,也已经无济于事。 「为什么啊……那样我可——!?」 「抱歉了呢。既然要这样结束了,至少我也想在最后传达一点自己的心意。对你来讲大概是添了麻烦吧,希望你可以谅解。」 「最,最后指的是……什么啊……?不要这样……你到底想讲些什么啊!?」 灯凪的脸颊已是再无一丝血色的苍白模样。 「永别了,灯凪。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就在今天解除吧,希望你和学长能够幸福——」 晚霞将游乐设施染成一片昏红。我的内心中正自嘲着,过去经常一起玩耍的这个公园最终成为分手的场所,到底是怎样讽刺的事实。明明在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沙地里一起建造城堡,绕着它跑来跑去直到太阳西沉——而且我还能从中感受到,我们之间坚固的牵绊。 到最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空中楼阁一般不堪一击,不费吹灰之力便灰飞烟灭。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没办法再和过去一样摆出青梅竹马的样子了,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打算带着这一觉悟向她表白。 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已经不想留在这里。 如今我只想消失无踪——就像那一天一样,从所有人的面前消失——就这样,我向家的方向跑去。 「等,等等啊!雪兔,求求你让我把话——」 人类的感情真是难懂。为什么我会如此愚蠢呢? 如果不把灯凪对我的这份感情当作「好感」的话,我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何为「好感」了吧。 ——就这样,少年的内心又有一部分坏掉了。 第一章「为时已晚的他」 这里就是我就读的班级,逍遥高级中学一年级b班。 对刚升入高中的一年级新生而言,在新的班级中进行自我介绍可是会影响到今后校园生涯的超重要事件。现在班上的同学们正用一种「这家伙又如何」的险恶视线死死盯着我不放——因为他们想知道我的发言到底是平稳落地,还是成为我高中华丽出道的一个小插曲。 不过你们无需为我担心,因为我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阴暗角色啊! 虽然我想要在此整点别出心裁的花样,不过既然校园分层的遴选如今已经开始,那还是别冒这个风险比较好。因为我已经研究出了一个能彻底凸显自己毫无存在感的完美方案,以便能够平平安安的渡过我的高中生涯。 就算我非常的清楚这一点,可最后说出来的话还是与我的本意背道而驰: 「承蒙各位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我已经要退学了。」 我这在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言辞把全班都给吓了一跳,现在教室内的气氛就如同空气都被冻结住了一般。 倒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是我也会这样想。 我扭头看去,发现班主任藤代小百合老师脸也惊得一抽一抽的。 光从她今年才第一次担任班主任这一点看,就知道身为一名教师的她相当年轻。 「我,我说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说哦?」 虽然说话有点不中听,不过从她的眼神看来也确实是非常关心我,这老师还真是个烂好人啊。 感谢上帝,让我奇迹般的遇到了如此出色的班主任。 「没啥没啥,抱歉,我只是切身感受到了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有多么的不讲道理于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觉得在你说出这种话之后别人反而会更加担心你吧……」 为啥那几个家伙也会在这个班里啊! 居然见到了完全不想见到的人,那也只能当成喜欢恶作剧的神明所定下的命运认栽了。 由于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就来回翻看了好几遍学生名册——其结果便是两眼一黑,手里的钱也少了一半。你们抢的是不是太多了点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让我沮丧不已。其实我突然做出这种发疯似的举动是有非常正当的理由的,不过我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中说出来。 「我是九重雪兔(kokonoe yukito),目标是成为这个班里的阴暗角色。我想从现在开始的绝大多数时间我都会装睡,所以如果能尽量不来打搅我把我当成空气一般无视掉那我就非常感激各位了。顺带一提我是个心胸宽阔的人所以我完全不介意有人在我背后嚼舌头说『这家伙好像有点恶心啊——』之类的话,所以请大家想怎么讲就怎么讲。嘛,根本就不会有人找我这种阴暗角色搭话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试着认真露出笑容,不过班上的同学们已经不敢跟我对上眼了。 看来我想要传达出去的东西已经通过我惊人的表达能力完美的陈诉了出来,善解人意可是让人在人生路上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啊。 「喂,别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说这些丧气话!」 「没事的老师。」 「什,什么没事啊?」 「因为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毁于一旦了。」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说的话莫名现实到恐怖了啊!」 真是若无其事地来套近乎啊。我想要跟同学们和和乐乐渡过校园生活的计划已经破灭,如今剩下的选项只有作为阴暗角色像贝类一样封闭自己老老实实的度日了。明年再拿出真本事好了,大概吧。 「总之我已经明白了——九重你就是个问题学生。」 我对小百合老师这番荒唐的言论感到愤慨 「我这种品行端正的学生到底哪里有问题了!老师跟我相处的不是很融洽吗?」 「我才认识你不到一个钟头啊!」 「明明刚才还跟我说了那么温柔的话!」 「别摆出一副男朋友的样子!而且你这认真到过了头的样子也太吓人了吧!?」 「如果是老师你这样的我可以哦。」 「你也刚好卡进我的好球区啊可恶!」 ——不妙!一不小心有点跟老师闹过头了。 现在可不是掰扯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目的可不是惹人注目啊。 在毫无必要的受伤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发现坐在我邻桌的那个爽朗样的帅哥正乐不可支的大声笑着——哇,这家伙已经明朗到脸上都光芒万丈了啊。 虽说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会成为这个班集体中心的风云人物,但是这家伙是谁啊? 「啊哈哈!你这家伙,可真有意思!」 「你可真不长眼,不管怎么看我这都只是打了个很平常的招呼而已。」 「……平常?就算如此,有你在的话,之后这一年就不会无聊了啊。」 总之我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有着主角特征的烦人家伙了。 接着我在其他同学进行自我介绍时,掏出手机并点开游戏,输入早上才在便利店购买的礼品码赶紧课了个金。抽一百连的话应该不可能爆死吧。说是百分之三,我倒想问问是百分之几啊? 「来交换联络方式吧雪兔?」 校园分层的遴选仪式结束后,旁边的爽朗帅哥向正在抽卡的我搭话了。 一上来就直呼他人名字这样轻浮的举动可是仅属于帅哥们的特权,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跟他们同属一个物种了。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发动突袭啊田中。」 「等会!我叫巳芳光喜(mihou kouki),刚才不是做过自我介绍吗?」 「抱歉,我完全没在听。」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从这第一天开始你是不是跳脱的有点过……」 我是真的完全没在听的,也一点都不关心这位姓巳芳的爽朗帅哥为啥要跟我搭话 「你刚才也听到我说的了吧?你为什么要找我这种阴暗角色中的阴暗角色,简称阴暗王搭话呢?我可是想要被这个班里的最底层藐视,彻底活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啊。」 「你哪里像是阴暗角色啦,不管怎么看都是最显眼的那个人吧?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啊。算了不说了,跟我交个朋友如何?」 这家伙说啥呢?听完我完美的陈诉之后,居然说什么想跟我交朋友,他背后肯定盘算着自己那点小九九吧。 于是在盯着眼前的爽朗帅哥看了一会后我终于意识到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家伙是想把我当做绿叶放身边衬托自己吧? 把我这样的阴暗角色放在身边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衬托出爽朗帅哥他自己的主角特征了,没错,我就是个路人而已。 「巳芳你还真是够恶毒的。不过跟那些只会背地里算计别人的家伙来说,还是你这种起码跟人打声招呼的人比较好相处。」 「感觉我被贬低得一文不值了,你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吧?」 「那么所谓的朋友要干什么呢?给你钱就行了吗?」 「你突然说些什么让人感到不安的话啊!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些什么啊!」 「没想到我的孤独阴暗角色计划就这么破产了……」 「我先给你讲明,像你这样恐怕给人的第一印象只会是一个怪人罢了。」 「算了,也没问题,那么就请多指教了光喜。」 「哦,哦。你这翻脸跟翻书似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啊。算了,这样也不错,那总之今后请多多关照了!」 突如其来的帅气微笑差点闪瞎我的狗眼。连灵魂都不由自主的被净化了一番,因为这家伙至少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于是他在我脑中的印象也跟着被修正了一番。 「那么雪兔,你放学后的时间有什么计划吗?」 「啊?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难得大家有缘成为同学,我想收集一下报名,让想去的人聚在ktv里办个迎新会来着,九重同学你要来吗?」 在我跟光喜交谈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名女生。 棕色轻柔妹妹头的发型跟她还挺搭的。这么快就有人能召集同学们组织活动了,这社交能力也太强了吧。 这可真是阳光角色中的阳光角色,可称得上是与我这种阴暗角色针锋相对的宿敌了,我跟她就像蛇跟獴一般总有一天要决出个高下,以后得多注意一下这个女生才行。 「你是阳光角色中的王吗——不对,女生的话应该叫女王才对,那么我可以用伊丽莎白来称呼你吗?」 「我名叫樱井香奈(sakurai kana),这伊丽莎白是啥意思啊!?」 「无法互相理解吗……不过亏得你能敢来邀请我啊?」 「我看见你在跟巳芳同学在聊天,所以就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啊。」 放眼看去,前来搭话的这位伊丽莎白身边已经围着好几个同学了,大概这就是要参加活动的成员们吧。瞟了一眼人群后,我内心就已经有了决断。 看着就跟坐落在魔界中的村庄一般杀意腾腾的,我才不会去这种有如地狱的地方啊。 「抱歉了樱井同学,我今天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去不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邀请我,那就请你们把我的那份也包含在内好好的玩个痛快吧。」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下次有机会的话再邀请你吧!」 「嗯,祝你们玩的愉快,那么再见——」 我就这么飞身窜出了大家还停留在战战兢兢互相察言观色阶段的教室。 关于确实有事这点我倒也没撒谎。今天老妈会回来得很晚,我可得自己做完饭才行。 而重中之重则是,我不想和那几个女生呆在一起。 「不是吧,九重同学他这还自称阴暗角色啊……?」 望着决然离开教室的九重雪兔的背影,樱井香奈回味着他留下的那浑身是刺的印象,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说道。 「我觉得能爽快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啊……」 「可是,雪兔他是这样的人吗?真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巳芳的目光也望向九重的背影。平心而论,之前他并未有所期待。 彻头彻尾的偶然,毫无价值的日常,枯燥无聊的校园生活——本以为会是这样,现在看来还真是多虑了。意外的与九重雪兔重逢后发现他跟以前相比大有不同,而且是完全预想不到的那种变化。 虽然对至今为止雪兔身上发生了什么相当在意,不过如今可是有大盼头了。 「那么咱们也出发吧。」 同班同学们的迎新会就这样开始了,可此时没人会想到,迎新会上竟会无风起浪。 ◆ ktv中聚集了12个人。班上有三分之一都参与了这次活动,但因为巳芳和樱井作为组织者问了全班同学一遍,所以参加者中并没有形成被特定的成员或小圈子独霸的情况,而是维持了一定平衡。 在ktv开了两个包厢的一行人,正各随己愿自在的交流着: 「我说,九重他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错没错,明明叫了他的却没来,真是遗憾」 在唱歌和时不时的对话中,时间过去了一个钟头,大家相互之间也渐渐的放下了戒备,就这样开始谈论九重雪兔的话题。 先是樱井和辣妹峰田美纪聊起了这件事,之后巳芳和初中时曾是足球部王牌的高桥一成也加入了话题。 「那家伙绝对很危险吧。哪有这种在自我介绍时突然宣称要退学的人啊。」 「放心吧一成,雪兔是个很有趣的人啦。」 「巳芳哥你这莫名的中意九重,难不成之前发生过什么?」 「以前大概有那么些纠葛吧。」 「诶,是熟人吗?」 「不是哦,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直接跟他对话,而且他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知道那家伙可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巳芳同学你好像是擅长各种运动的吧?听你这么一说难道九重同学也是个体育能手?」 班上的不少学生都知道巳芳光喜擅长各类运动。乃至于他刚一入学,就有不少学长们特意跑来教室邀请他加入社团活动。 虽然还没有上过体育课,但大家都已经有所察觉。 「——难道说,巳芳同学你初中时打过篮球吗?」 此时有人从旁插话了。 那个声音,是神代汐里(kamishiro shiori)。 将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马尾的她,身高达到了同龄女性难以企及的一百七十多厘米,而且还有着连制服也遮掩不住的丰满上围。 「怎么,你认识我?」 「没有,我不认识你,我只是看你认识阿雪所以就下意识这么想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难道说神代你以前也是篮球部的?」 「嗯,我跟阿雪是初中同学,不过我是女子篮球部的……」 「诶,原来如此,那请问你知不知道雪兔当时没来参赛的原因呢?」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这样啊。」 樱井她们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在这话里有话的东拉西扯。 「那个,神代同学你是不是跟九重同学很要好啊?」 「……正相反,阿雪他非常的讨厌我。」 「什么什么?神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神代垂头丧气的样子,将至今为止看似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如果从曾和神代汐里有过对话的人们看来,她的样子有股不协调的感觉。 「阿雪今天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来——」 「不对,是因为我在所以雪兔他才没来——」 尖利的声音将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撕开。 「嗯?」 「诶?」 此时突然出现的那个说出和神代相同内容的搅局者,正是砚川灯凪。 纵使在班级中,与神代并列的她正不断在班级中抢先确立自己的地位。 可不知原因为何,如今的她也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开朗,而是一脸阴暗的表情。 「你们两位都认识九重同学吗?」 「总之先告诉我们那家伙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吧?」 两人对高桥的提问充耳不闻,继续狠狠地瞪着对方。 「不好意思啊神代同学。我有些事情听不太明白啊,什么叫因为您的缘故呢?」 「我倒想问问砚川同学,您到底又跟阿雪他是个什么关系呢?」 (喂,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开始撕逼了吗!?) (我上哪知道去!看样子两个人都认识九重同学,大概有什么隐情吧?) 虽然房间各处的同学们都开始窃窃私语,但二人却完全将其当成了空气。 「雪兔,你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无视着一个人在那大笑的巳芳,迎新会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而紧张了起来。 九重雪兔在初中时曾经加入过篮球部。这个社团里男女共用同一个体育馆,而且平时还会互相交流心得,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互相认识。 就比方说我——神代汐里,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完全不知道有九重雪兔这个人,等到对他感兴趣时已经是二年级的夏天了。 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是何时遇到这个变故。 不过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他的篮球水平开始不断上涨。这绝非仅仅用「有天赋」这三个字就能解释的——不如说用这种话来糊弄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他比所有人都努力练习,所以才能盖过所有人——一定只是因为这样没错。 雪兔他当时仿佛想要忘掉什么一般地完全沉浸于篮球之中。纵使在放学后,他也一个人留下来练习。 暑假时他也曾独自到校进行练习。而且不仅是在学校,就连公园里的室外球场也能见到他的身影。 那个时候,我因为在同性中个子还算高,所以担任大前锋这一位置。 当时我对社团活动并不怎么上心,因为我们校队并没有强到能在大赛上取得名次的程度,而且本身学校也不怎么关心运动社团,因而不管是部里的男生还是女生,每天都只是混日子了事。 唯独雪兔完全与大家不同。他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球不离身,然后不停的把球投向篮筐。 就像是被什么所驱使一般,又或者像是想要忘记什么伤心事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副身影感染,男生们渐渐开始认真的进行着社团活动,而此时雪兔也成为了一名同龄人中的顶级控卫。正是因为这股有他在大家就能剑指全国大会的期待感,才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整个篮球部吧。 ——我不禁感叹道,他真厉害啊。 这是发自内心的称赞。他是那种仅凭自身态度就能影响周围的出色之人。 和我这样的半吊子完全不同,他如此令人艳羡,又是如此耀眼——我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却又担心他在奋不顾身之下,是否会遇到什么危险。怀着这样的心情的我已无法从九重雪兔的身上移开视线,不知不觉间就向他搭话了。 渐渐地,我俩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甚至到了能称呼他为阿雪的亲密程度。 哪怕在社团之外的场合我们也会轻松的交谈。 对于没什么异性朋友的我来说,这是一段相当快乐的时光。他的性格非常温柔大度,心胸开朗到甚至不像是我的同龄人。 对我来说,他已经重要到光靠聊天就能让我的心情安定下来。 现在的我非常清楚,当时我已经深深的迷恋上了九重雪兔。 可当时的我并没有成熟到能坦率承认自己的这份心意。 我没能正确对待初开的情窦,在暧昧的心情下向他搭话,就这样向他告知自己的感情。 而没能正视自己感情的结果,就是我做出了那样的一件事。 现在想来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要是一开始我就不去接近他的话就好了。 本应该只为能在远处眺望他的背影这一件事而满足才对。 到头来,我用最差劲的方式背叛了他、伤害了他、并夺走了他的一切—— 「……我和雪兔是青梅竹马哦。」 在与这个场所毫不相称的一片死寂中,砚川说出了这样的话。 「难道说阿雪发生改变是因为砚川同学吗?」 「没错。您又该怎么说呢?到底对雪兔做了什么?告诉我啊!」 「我,我那是——」 「停一下,停一下!」 充分认识到两人之间矛盾的樱井当起了和事佬。 「今天可是迎新会啊!对吧?你们俩也和睦相处好不好?」 「算了,我要回去了。」 「打扰大家的兴致实在是很抱歉,樱井同学。我也去隔壁包厢好了。」 顾不得离开的两个人,包厢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坐立不安的尴尬气氛。 「这,这个氛围下该怎么办?」 「喂,一成你来唱首歌吧。」 「啊,让我来打破这份尴尬吗!?」 「之后得好好地找个机会跟九重聊聊了呢。」 「看那个状况,背后绝对有什么黑历史吧……」 在两位班花突然爆发修罗场后,班上的同学们也再也没了唱k的兴致。心不在焉的他们,满脑子都在猜测三个人之间过去的纠葛。 第二章「本该是姐姐和母亲的她们」 很抱歉一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但我一回到家里马上就被人审问了——本人正是嫌疑人九重雪兔。 「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 虽然今天我家的餐桌也一如往常的被一股紧张的氛围笼罩着,不过审讯者的眼神相比之前更要恐怖几分。她就是坐在被告——也就是我面前的,我的老姐九重悠璃(kokonoe yuuri)小姐。 她的心情似乎差的要命。看样子我要未经审判就被定罪了,好歹有个人救一下行不行?我已经没办法了。 「我不知道您指的到底是哪一点……」 平心而论,就算是从我这个弟弟的角度看来老姐也是个不输老妈的大美女。 她那精雕细琢的五官配上乌黑秀丽的及腰长发,就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温婉美人。再加上与散发出的气场相称的锐利眼神,就算说她已经达到了女神的级别也毫不夸张。 总之就每天对着她三跪九叩好了。作为弟弟能抽到这样ssr的姐姐可真是走运,一定是因为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吧,不过下辈子肯定就没这种好事了。 读二年级的老姐比我大一岁,跟我同样就读于逍遥高中。而且听说她现在声望高到已经预定了下一任学生会长的位置,加上这份美貌,在学校里算是最有名的那批人之一(细节我也不太清楚)。虽然对于我这种不争气的弟弟来说有这样一位姐姐是挺让人自豪的,不过在高中这种等级严明的地方肯定不会认为我跟她是姐弟关系吧,这就有点刺痛人了。不如说,这反倒是个好消息? 说实话我一直认为我跟老妈老姐她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人种。 可自从过去,我抱着只是解决自己疑问的态度向老妈提出『九重雪兔是在桥下捡到的』这一假说把她弄得嚎啕大哭后,这一话题在我心中就成为了绝对不可言说的禁忌。 「你啊,交到朋友了吗?」 可悲的是对于我这种神经质的胆小鬼而言,在跟我说话的老姐背后那光晕也太过耀眼了。 而且从她身上好像还散播着一股看不见的气场一样,让我完全无法直视老姐用她那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的眼神,只能东瞄西瞟的避开它。哦,应该是那个吧,所谓灵气一样的东西。 顺便老姐在家总是穿着让一线天若隐若现的大号t恤配超短裤也是现在这样让我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的原因之一。 「……朋友……朋友,指的是……?」 「弄不清这个概念就有点过头了,打住打住。」 完了,有我这么个废物弟弟在的话都不知道老姐能不能体面过完自己的高中生活了。 虽然温柔的老姐在这个世界里是个如雷贯耳的人物,可搭上我这么个恶名昭彰的弟弟之后肯定也是会影响她的风评吧。不妙,以后得万事小心才行了。 「巳芳他不算是你的朋友吗?」 「悠璃小姐您还认识巳芳啊?」 从老姐口中听到爽朗帅哥的名字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这家伙这么有名的吗?想了想他长得帅性格好,倒也不奇怪了。 说不定老姐好的是姐弟恋这口啊,她终于也迎来了人生的春天吗! 「难不成,您,对他,有——好感?」 「你说啥?」 一股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瞬间打了过来——那是仿佛马上就要宣判我有罪一般的眼神。我只得低下自己的头,顺便瞄了老姐一眼,发现她一脸的愤懑。糟了,这下肯定是踩到雷区了。 悠璃使用了瞪眼!雪兔的防御力下降了! 「当当当当,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本能察觉到再惹她生气就真没命了。 「所以,为什么会在自我介绍中说那些话呢!?」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呢……?」 「回答我的问题。」 「明白。」 对于老姐而言我这弟弟就是这么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东西吧,而且听她的说法好像亲眼目睹了教室中的这一幕一样。不妙啊,难道说从一开学班上就有老姐安插的间谍监视着我了吗?这下我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呢? 「是因为砚川同学和神代同学她们吗?」 「……对此我无可奉告。」 「有罪,判处死刑。」 「骗你的,不对我没骗你,的确是这回事!」 老姐下达了一个让司法界也会震惊的任性判决。审判员制度也于事无补。 「奇怪?为什么悠璃小姐会认识神代她呢——」 「因为关于你的事情我无所不知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竟然说很正常!我震惊了!没想到本世纪最大的冲击在今年四月份就已经产生,照这个势头来看我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了。 到现在聊的全是些我从来没提到过的事情,看来老姐确实已经把我班上的同学尽数收入麾下了,比我这种连名字都基本没记住的人还要清楚。够厉害的啊…… 对老姐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来说,估计也就小事一桩吧。 但不管怎么说老姐知道有神代这么个人可太让我震惊了。 身为我青梅竹马的砚川,老姐是见过好几次面没错,但是她跟神代应该完全没有过接触才对。 她特意拿这两个人来说事,还是让我心中有了些许反应。 「悠璃小姐抱歉,我得去做功课了。」 饭后我赶紧收拾了一下餐具便仓皇离开。 再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真的要被送上断头台了——现如今我的求生欲已经压倒了一切。 「雪兔你真的没问题吗?再这样下去你——」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虽然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这么失礼的举动,但我还是直接打断了老姐的话。我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出于歉意之后还是给老姐添点香油钱吧。 老姐她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呢?难不成是在担心我吗?不,这一点绝不可能。 回到昏暗的房间之后我也没有点灯,就这样顺势躺在了床上。 ——因为,老姐她一直都讨厌我。 「说到底,为什么他老是遇到这些糟心的事啊……」 啊啊……真是的!我气得胡乱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本以为他上了高中之后情况会有所好转,结果没想到反而恶化了,我真是对他班里那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 我走向弟弟的房间,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对于这样的自己真是又气又无奈。会变成这样大概也是因为我刚才不经思考,聊到些他不想提及的东西了吧。 为什么我脑子会这么的不灵光,神经这么大条啊。虽然我一直被身边的人吹捧,可事实上面对自己的弟弟却又完全地无能为力,丝毫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跟弟弟还有母亲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所以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母亲的收入很高,所以当时没有在抚养权问题上过多纠缠,现在家里也过得幸福充裕。不过在这外表之下隐藏了其他的严重问题。 弟弟他明明很期待开学日来着,可现在这样不就又跟以前一模一样了吗!隐约可见的期待消失无踪,反倒是要担心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 我想让弟弟的高中生活过得轻松愉快一些,可现在这样的话也没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根本停不下来。之前我在查看弟弟班上成员名单时看到了那个最糟糕的组合,心情瞬间变得阴暗起来。 砚川灯凪和神代汐里。 明明喜欢着我弟弟却背叛并抛弃了他的蠢娘们和让我弟弟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臭婊子,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们的,同时我也希望她们不要再接近我弟弟了! 可事有不巧,他偏偏跟这俩人分在了一个班里,真是太可怜了。想要做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到下学年重新分班——现在的我对此可以说是完全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事到如今自己居然还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在担心他。我之所以这么讨厌她们,说到底也不过是同性相斥罢了。我非常讨厌自己,所以也自然会讨厌跟自己蛇鼠一窝的她们。 这时我回想起弟弟离开时的表情。跟那时候一模一样,我又一次伤害了他。我的弟弟总是用一种带着胆怯的目光看着我。 一看到他马上将眼神瞥过去的样子,我就能看穿雪兔在想些什么。 他时常都在查探我的情绪,可是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却不愿跟我说一句话。 这根本不该是正常的姐弟关系。然而,这一切也只是我咎由自取。我一直想让时间来抹平一切,可我们之间的关系非但没能缓和,反而越来越差。在计划落空后,本就痛苦的现实更是雪上加霜。 自那天起,弟弟就再也没叫过我一声「姐姐」,而是用「悠璃小姐」来称呼我。 不过像我这样的姐姐,根本就没资格对弟弟指手画脚。 ——因为,弟弟他一直都讨厌我。 「我回来了。」 老妈——九重樱花(kokonoe ouka)现在刚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还真是一如往常的工作繁忙啊。老妈她这么晚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得自己做晚饭。 老姐她……不太擅长家务这个方面。俗话说得好上帝给你关了扇窗就会另外打开扇门,对美女而言不会做饭这种小问题反而会更惹人爱吧。 「欢迎回来。」 「啊,嗯,抱,抱歉啊又让你做晚饭了。」 「没事,顺手的事。」 虽然我认为老妈为了这个家而努力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所以根本没必要为这种事抱歉,不过她平时确实是包揽了家务事来着。这时候分担出来一点不也挺好吗?我可不是在给自己揽活啊,说的是一回到家就一脸懒相的老姐,你难道不该分点事情吗? 「雪兔……你在学校里还好吗?」 「嗯,也就那样吧。」 「这样啊,那就好。」 一种莫名而又尴尬的沉默笼罩住了我俩。老姐老妈她们大概是担心我在学校惹了什么麻烦所以才一直在追问我在校内的情况吧。现在看来我第一天就被老师关照了。 虽然想要反问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可想到自己初中时惹了这么多事,也只能当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可是打算在学校里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应该没引起什么麻烦吧,大概。」 「不是那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已经做好晚饭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热一下再吃吧。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那个……」 我并不知道,在我回到房间的路上,老妈那寂寞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的背影。 ◇ 「喂,好歹把那张帅脸收一收吧,你这个爽朗帅哥。」 「可算等到你来学校了啊」 「啥意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算是吧,总之现在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来着——」 一大早我就跟比我先一步到教室的光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此时有个精神饱满的家伙加入了对话中。对于我这种阴暗角色来说,一大早就能充满朝气的阳光角色百分百是我的天敌。这么快就来折磨我,那肯定就是我的宿敌樱井香奈没错了 「九重同学!早上好!」 「是樱井同学啊,早上好。很抱歉昨天没能成行,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啊哈哈,一开始大家气氛还挺融洽,一团和乐来着。」 「嗯?意思是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提到这个伊丽莎白就跟光喜先前一样变得含糊其辞起来。从她这话里有话含糊不清的样子推测,大概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吧。我一点都不想被搅和进去,但我那阴暗的大脑无意中突然察觉到了真相。 嗯,原来如此啊,看来昨天是发生修罗场了吧? 根据我的推测来看事情是这样的,大家在玩的时候突然有女生向爽朗帅哥表白了,而产生了危机感的其他女生也告白了,接着俩人就这么撕了起来。之后大家就这么不欢而散了于是乎事情拖到了今天。 这段推理实在是太过于完美让我不由得想要自夸一番。在下正是人称令和福尔摩斯的九重雪兔是也。说起来真是,一开学就让我这从未迎来过桃花期的母胎单身狗听到这么刺激的花边新闻啊。 「那个,九重同学,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跟砚川同学还有神代同学她们是熟人啊?」 「嗯,你说认识的话确实是认识没错。」 怪了,怎么伊丽莎白提起这俩人了!?明明昨天老姐才说出这俩人的名字扰乱了我的心绪来着。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掀起了什么关于砚川和神代的热潮吧?那这样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的无视掉这一潮流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们详细的说一下吗?」 「也没啥好说的啊,就只是认识而已。砚川以前就住我家旁边所以跟我是青梅竹马,神代的话只是在初中社团活动时有过交流而已。」 「我还真不知道咱们班的两大班花和九重同学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 「我也搞不懂她们怎么这么快就被分到高种姓了呢……」 「没有没有,不过照那情况看来,也确实是这样没错——」 看样子这两位大美女的地位差不多就是婆罗门或者刹帝利那一类的吧,至少跟我不会是一类人。之后想让高种姓的两位跟我搭话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不过反过来说我正好能落得个清闲,所以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好了,快回到自己的座位去吧,问题学生——」 在小百合老师走进教室后这个话题也就戛然而止告一段落了,我也暂时松了一口气。诶,不对啊,什么叫问题学生啊?别告诉我这就是我以后的绰号了吧!? 于是在这我得再重复一遍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的女人缘就不好。 到现在这个岁数说是被桃花煞压得翻不了身也不为过。 先是跟老妈关系生疏,又被老姐给讨厌了;想对自以为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告白结果别人先交到男朋友把我给甩了;之后正在伤心的时候又被人假告白涮了一顿,总之老是让我遇到一大顿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除此之外,还发生过本来是我对迷路的小女孩或者差点被人掳走的小女孩伸出援手,到头来却被孩子的家长报警铐走的事。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断的被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中,来来回回重复了无数次之后,我的感情系统也就彻底崩溃了。 硬要归根究底的话肯定是这么一回事,事实就是我肯定是从异世界转生而来的人。作为勇者的我肯定在异世界无恶不作,所以到最后遭了报应被复仇鬼给杀掉之后,转生到现在这个世界来了。这样的话我这乱七八糟的异性缘也能用自己身上背负着上辈子那沉重的业障来解释——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我非常不擅长与人深交。不如说在此之前,我也无法察知对方的感情或者与之共情。倒也不是我不想再受伤或者害怕再受伤,就只是单纯地无法理解他人的感情。 反正事到如今也懒得再跟别人打什么交道了,那就只要装出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就行,这么做反而不会给人添麻烦。能让大家都过得开心,可以说这就是我的处世之术。 在知道那帮家伙也在这个班之后,我在高中里唯一的使命,就是作为一名阴暗角色,极力的减少与班上同学的接触,最好就像洞里发出暗淡光芒的发光苔藓一样普普通通平安过完高中生活。可在自我介绍时还是一时气不过,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同桌的爽朗帅哥给盯上了。 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不妙啊!我的阴暗孤单角色计划说不定就这么落空了。 不过我手上还有最后的底牌,说到阴暗角色的话—— 「雪兔你想参加什么社团啊?」 哼哼哼,终于等到我想要的话题了,我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放学后我跟磨磨唧唧的光喜聊到了社团活动这么个话题。逍遥高中虽然在体育运动这方面并不拔尖,但几个运动社团还是挺活跃的。话是这么说,不过最值得庆幸的是学校并不强制所有人都必须加入社团,宽松的校风也是这所学校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已经有好几个社团过来拉人了,不过我现在还在考虑中。」 「切!你这种阳光角色可真是。听好了,作为阴暗角色是没有一个社团会适合我的。」 「阿雪!」 现在这个班里会直呼我名字的不是只有同桌的爽朗帅哥一个人吗?我这么想着回头一看,意外发现是那个我绝不想扯上关系的人。 「是神代啊。」 神代她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老姐也经常这样突然一下心情就不好了,翻脸比翻书还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要我这种不受异性欢迎的人去理解女性那细微的心理变化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你还是在用姓氏称呼我呢。」 「我们还没亲密到直呼其名的程度吧。」 「也是……没错呢……」 这家伙突然说些什么呢?我也不可能自来熟到直呼女生的名字啊。能被允许这么做的,只有巳芳这种帅哥而已。 「阿雪你会加入篮球部的是吧?那我就当男子部的经理好了!所以说这次咱俩就一起——」 原来想说篮球的事啊,我现在还挺怀念初中那三年热衷于篮球的时光来着,不过到最后留下的都是一些讨厌的回忆罢了。我没有获得任何成绩,也没能完成自己所定下的目标,只记得自己给队伍添了不少麻烦。那时候明明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向前迈进而努力的,可最后一事无成还是在原地踏步罢了。 「神代,我现在已经不打篮球了。」 「诶?你在骗我吧?因为你是那么——」 「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没有打球的动力了。」 「可你不是一直都在篮球上努力吗!」 「你也应该是最清楚结果如何的人吧。」 听到这个后她的脸痛苦地扭成一团,平时开朗的神代现在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而我也并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反而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样的话她也会知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了吧。 「神代,你到底打算同情我到什么时候?」 「阿雪对不起!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作为阴暗角色的我怎么可能打篮球呢。无论古今中外,最适合我这种阴暗家伙的就是回家部了吧!那我就回去了,再见,你就作为经理好好加油干吧」 「——等等!」 无视掉神代的呼喊我径直朝着玄关走去。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视沉迷社团活动的学生们而过着悠闲自在的回家部生活——这才是我期待的青春的样子。初中时候沉迷社团活动让我在放学后完全没得玩,现在看来真是白费了自己的青春。 就算从这个角度出发,我在高中也得放学后就溜走好好的享受校园生活才行。更何况我现在就算拿到球也没什么感触,那时候所有的热情和拼劲都找不回来了,所以也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去面对了。 「像以前那样……吗……」 昨天ktv中的那一幕又重演了一遍,可现在是在教室里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一下就炸开锅了 (这可不是什么都没有过吧九重同学!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都是这种修罗场啊!?) 现在班上的同学纷纷看向神代那边。可当事人却紧咬住嘴唇呆呆的望着教室门口,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里边的动静 「那个,我说神代同学,你是想要当男子篮球部的经理是吧?这可太好了,我也正好想加入篮球部来着。」 「抱歉,我要再考虑一下。」 「啊?」 大概是因为对神代有意思吧,满脸堆笑的伊藤想要向神代搭话,结果吃了个闭门羹。现在这样摆明就不是搭讪的时机。 (明明不该嘲笑他的……噗噗噗,伊藤同学你可真可怜啊……) (诶诶诶诶!?啥意思啊,难不成神代是为了九重才想当这个社团经理的吗?) 「雪兔成了回家部还真遗憾啊。虽然我是喜欢运动没错,不过初中时社团活动也参加够了,那从今天开始我也成为回家部的一员吧。」 只有完全不顾气氛的巳芳一个人在那嘟囔着。 ◇ 「为什么神要对我布下这样的试炼呢?」 我现在正茫然自失地看着黑板。昨晚因为环保意识突如其来的爆发,我转职成为了日本环保少年。因此作为力所能及的第一步,就是把文具里所有的自动铅笔都换成了传统的木质铅笔,以减少塑料的使用。当时我还满心欢喜的沉浸在喜悦中,可是等上课之后我才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根本就没削笔啊。喂,你们谁有卷笔刀吗?现在我手上有完全没削过的三根全新铅笔,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没削过的铅笔就跟找不到人接盘的虚拟货币一样分文不值。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用手转笔玩吧。 所以直到午休前我一个字的笔记都没能写下来。有人又要问了,你去借支笔来用不就好了吗?可是这对于我这种阴暗角色来说有点过于困难,而且要是借别人的自动笔用的话也算不上觉醒环保意识了——于是我接下来非得去买个卷笔刀才行。 可我刚站起身就被人给叫住了。 「雪兔,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午饭?」 「莫想。」 虽然不假思索就用京都腔回答了,但其实我跟京都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交叉点了。 虽然以前曾经去过一次京都,但看着人山人海的外国游客反而产生了「这里是日本吗?」的疑问。 也别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其实我一下就听出叫我的人是谁。我是绝对不会认错声音的,毕竟我俩已经相知相伴这么多年了——她就是砚川灯凪,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让我脑仁剧烈得疼了起来。 「砚川,别过来跟我搭话了。」 「为,为什么啊?我们不是在一个班吗,而且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这只是雪兔你单方面的想法吧?」 砚川灯凪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也是那个我曾经尴尬到误以为是两情相悦的人。而我就是那个想要告白,却在告白之前就被人甩掉的可怜小丑。 「跟其他人一起吃吧砚川,我的话就算了,毕竟这样对你男朋友的话不太好。」 「————你!」 这句话一下就让教室炸开了锅。完了,虽然砚川有男朋友这一点在初中算是人尽皆知,但现在是高中就没人知道了。搞不好因为我的大意已经算是泄露了砚川的隐私。 「你就连跟我一起吃饭都不愿意吗……?」 「砚川,我这是为你好。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我心里也会不爽的。只是班上一个同学的话还好说,但是青梅竹马的话可就不好解释了。换做是你的话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吧?」 「所以都说了那是——!」 这也正是我需要跟砚川解除青梅竹马这层关系的原因。虽然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没有因为自己女朋友跟班上同学一起吃饭就心生嫉妒的小心眼,但要是把同学换成身为青梅竹马的异性,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砚川选择了其他人开始我就不能再和她距离太近了。 要是看到女朋友跟异性的青梅竹马这么亲近,男朋友心里一定会很不安吧。 而且砚川好像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的这个男朋友,因为两个人不止是在交往,连那档子事也已经做过了,这就是两人热恋的证据啊。 既然如此,那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跟她保持距离,尽可能不要成为她的阻碍。可不知道为什么砚川她却注意不到这么简单的事情——明明我们已经不可能再维持以前那样的关系了。 「抱歉,我现在得去福利社买东西了。」 我希望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砚川她能获得幸福,而我也并不希望抱着如此朴实愿望的自己成为她幸福路上的绊脚石。站在她身边的人并不是我,因此我这个失恋后没了容身之处的可悲男人不应该再接近她。 而现在的我到底又是怎样想的呢?我现在还是喜欢着砚川她吗? 大概我能理解这一想法的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九重雪兔的劲爆发言彻底引爆了整个教室。 「啥?原来砚川同学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果然是有男朋友了啊……」 「哎,明明我都看上了。」 「是谁啊?是咱们学校的人吗?」 「啊对了,说起来砚川同学她确实是在初中的时候——」 信息在班上的同学间口口相传——将其刹住的,则是砚川本人。 「——别说了!对不起,求求你们……不要再提起那些事情了……」 一声如同哀嚎般的尖叫撕裂了教室内的气氛,这也意味着发出声音的人有着绝不允许他人提起此事这一顽固的拒绝意图。看着砚川那憔悴的表情,大家都明白了她想要否认这一切。 「抱,抱歉了,砚川同学……」 教室内突然又变得鸦雀无声,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氛围笼罩着这大家本该开心喧闹着度过的午休时间。 「都是我不好……这全都是因为我才……」 没有人听到砚川这声小小的嘟囔。 ◆ 我到底为什么会买两个红豆面包呢?一般来说都会买两个味道不一样的吧?这就是所谓因为年轻所犯下的错误吧,这种未解之谜意外的就发生在生活当中啊。学校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于是我到外面去想要找一个不被人打搅的安静之处,接着就发现了符合这一条件的紧急楼梯。这不就是为我这样的阴暗男所量身打造的场地吗?这里挺好,就这吧。 「——请你跟我交往吧,相马同学。」 看来有人在我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桃花源里告白啊,原来这里是告白的场所吗?虽然我的乌托邦就这么飞速崩塌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撞见有人告白所以感觉还挺稀罕的。话是这么说,别人的恋情发展如何又关我屁事。总之,我还是当成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嗯,果然不应该买两个甜的面包啊。顺便一说,我一个星期有两天要到福利社或者食堂去解决午饭。老妈她实在是太忙,可要是我每天做的话也太麻烦,最终妥协之后就成了每周自己做三天便当这样的结果。当然,这三天里我也会做老姐的那一份。那剩下的两天让老姐做便当不就好了——在我这样向她提议后,老姐就塞给了我五千日元,而且眼神还躲躲闪闪的,看来这算是买通我的行为吧。 不过嘛,要是硬让不擅长烹饪的老姐来做的话只会落得所有人都难堪的结果,因此这样也好。 「那个……请问,你是不是找我们有事啊?」 不知为何,刚才告白的男生向我搭话。看他的样子,好像是高年级的。 「诶?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啊?」 「那个……你是……」 听不清他在嘟嘟囔囔些什么东西,说到底这一切就跟我没关系啊? 为什么要觉得是我找他有什么事呢,你有必要在关键的告白时刻把我给卷进来吗?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啊,你问这个啊!我只是想找个能一个人静一静的地方不知怎么就到这来了。我这种阴暗角色你直接当成空气无视掉就行了。我的口风就像卷起来的巴西三带犰狳那样严实。好了,你们请继续吧。」 虽然这男生一脸不解的歪着头,但好像是接受了我的说辞——不如说正因为毫无关系才怎样都好,要是不接受的话我就麻烦了。 「那个……说回来,相马同学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 学长和学姐一边紧张的进行着对话,一边时不时的偷瞄我这边两眼。不知道我这存在感稀薄得跟空气中氦的比例一般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所以才说小心眼的人惹人烦啊。 「抱,抱歉。」(偷瞄) 「能告诉我拒绝的理由吗?」(偷瞄) 因为嘴里的面包馅实在是太甜了,现在我的身体正强烈的渴求着水分,不过现在手上只有牛奶啊。其实我是还想要长得更高一点啦。 「那个,是因为,我还不太了解你。」(偷瞄) 「那我们要不要试着交往一下来加深了解呢?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偷瞄) 「不是因为那个,总之很抱歉。」(偷瞄) 「哈,我明白了,我放弃,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过来。」(偷瞄) 看上去结束了呢。学长已经离开,这里终于恢复了一片寂静。可就算是高年级学生我也无法原谅你们来打搅我这好不容易才发现的休息处。 随后,那个学姐不知为何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不是,你能不能也赶紧滚啊? 「哎,遇到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困扰啊。」 「处于现在进行时的困扰当中的人是我才对吧。」 「啊哈哈,你啊,到底是为什么来着的?你不会是也想跟我告白吧?」 「学姐你还真是够自恋的啊。」 「刚才那家伙我也不怎么熟啊。这种明明都不怎么了解对方却来告白的人,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喂,别搁那讲些没人想听的内容。」 「你这家伙真的是我学弟吗?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不知道要尊重一下学姐吗?」 「相比两个红豆面包的谜团,您这边我我可没半点兴趣。」 「我竟然输给了红豆面包……?」 赶紧滚犊子吧!这女的不管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啊。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刚认识又毫无关系的学弟袒露心境啊,不会是错当我是什么墙壁之类的了吧。 「你听我说说话不也挺好的吗。反正都跑到这地方来了,你也是那种没有朋友的阴暗角色吧?」 「学姐你这自我表现欲有点过了啊!」 「抱,抱歉,你生气了?」 「没有,我反而觉得自我表现欲爆棚的学姐是个好人啊,因为我身边的人都不愿意承认我是个阴暗角色,遇到你我反而很感动啊。」 「嗯~,听你这么说突然间我也不想承认了。」 「别这样啊,自我表现欲爆棚的学姐。」 「话说,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了!?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尴尬过啊!?」 「那自我表现欲学姐这个称呼如何?」 「不是让你只去掉爆棚两个字啊!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那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啊,果然没什么兴趣,就这么着吧。」 「不爽!总觉得不爽的要命!」 总觉得这人现在跟刚才那个学长还在的时候比起来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之前还觉得她挺文静的,现在看来其实是个相当开朗的人啊。 「我叫相马镜花(souma kyouka),现在在读高二,请多关照了。」 「我到底为什么不买一个奶油面包呢……」 「听我说话啦!拜托你比起面包还是多关注一下我吧!?」 「诶诶……」 「你就这么不情愿吗!?好了,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九重雪兔。」 「原来你姓九重啊,说起来我们高二也有个姓九重的人来着。」 「啊,那是我老姐。」 「诶!原来你是那个九重悠璃的弟弟啊?」 「我倒觉得有必要做个dna鉴定。」 「要讲笑话也别拿自己开涮行吗?自虐到有点太吓人都笑不出来了。」 「明白。」 我倒不觉得哪里自虐了。不过她是有可能会跟老姐讲这些事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小心为妙吧。 「哼~。我说你啊,之后还会到这来吗?」 「平时大概都会在教室里面吃吧,一个星期可能会过来一两次的样子。」 「这样啊,那我也偶尔过来这边吧。」 「又多了件麻烦事啊……啊别介意,不是想赶你走的意思。」 「就算不是想赶我走,也不能说这种伤人的话吧!?」 「是这样吗……又学到一点了。」 「刚才我心情还挺差的,不过跟你聊完之后就开心放松了不少,谢谢你。」 「那你能给聊天费用结个账吗?」 「啊哈哈,我知道了啦。那下次就给你带个奶油面包来吧。」 「真是女神啊……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女神学姐吧。」 「能别这样不!?我总感觉你是那种开不得玩笑真会这么叫我的人,心里有点发怵啊。」 「因为我的人生本来就像是个玩笑了。」 「都说了这种笑话我笑不出来啊!」 结果到最后我就这样跟学姐一直聊到了午休结束,看来我的阴暗角色计划又泡汤了。我明明只是想过上平静的校园生活而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达成这个目标呢? ◇ 在我脑中对单反相机和中画幅无反相机进行一番比较后,最终单反相机以5:4的比分取得了优胜。但我必须得说句公道话,这是因为对于非职业摄影师来说,相机的轻便性比性能要更加重要。老妈她虽然是个追求性价比的人,不过之前因为一时兴起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拍照(哎,大概是为了老姐这个美女买的吧,我就是顺带的),也在几年前买了一部全画幅单反数码相机。 用一句话来评价的话就是——这玩意实在是太沉了,沉到让人怀疑组上镜头之后有几斤重的程度。为什么不选择aps-c画幅相机呢?为什么不买一个轻便的半画幅相机呢?你这整了一个不好摆弄更不便携的全画幅单反数码相机放家里吃灰是准备当传家宝吗? 而且算上单焦点镜头在内还额外购买了五个镜头,简直就是浪费钱。 「之后我要居家办公了,也就是说每周去一次公司就行,待在家里的时间就变多了呢。」 老妈——九重樱花小姐她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说话的时候还喜形于色难掩满脸的笑意,很少看到她心情这么好啊。 这也算是社会形势的变化吧,如今学校的临时停课多了起来,这段时间每天都过得不太平。听到老妈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总之为了表示听到了还是随口附和一声: 「哦。」 「工作量也减少了,这下就有更多时间来陪你们了,我挺开心的。」 「嗯,真不错啊。那今后老妈你能帮我们做便当吗?」 「没问题哦,抱歉啊,之前一直都麻烦你。」 「毕竟你要忙工作嘛,就不用为这个道歉了。」 我真搞不懂老姐和老妈娘俩在说什么,怪了啊,为什么我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台词被抢了呢?我家的便当一直是由我负责的,「就不用为这个道歉了」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 但我并不会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毕竟我是个心胸比濑户内海更宽阔的男人。总之让悠璃姐做饭的话最后只会让大家都难受,也只能看看她能不能借此机会跟老妈学学怎么做家务事了。这就是所谓的新娘修行吧,不过老姐这种美女本来也就不愁嫁啊……应该说抛开性格不谈算是美女才对。咦,怪了,哪来的杀气? 「我问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编排别人呢?」 「皇天在上,我敢保证绝无此事。」 说起来老妈在家的时间多了以后我也没什么事好做了。以后就跟马戏团里被训好的熊一样,老老实实听她发号施令就行。 在一个发生了如上对话的周六,正为家电卖场中贩售的半画幅无反相机性能性能提升之大感到惊讶的我,在回家的路上突遇骤雨。 不是说今天没有雨吗!就当我在心中咒骂天气预报无能的时候发现,有个提着大行李箱的女性一脸困恼的站在我家的公寓楼下。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遇到这么突然的雨,肯定会被淋湿,而她带着这些个行李就更不方便了。 她看上去是一位比老妈年轻一些的温柔女性——我之前没见过这个人啊。 「那个,请问您是?」 「我就住这儿,请问你是有什么麻烦吗?」 「啊,是这样啊!那我们从今往后就是邻居了呢。」 「从今往后……邻居吗?」 「我的名字是冰见山美咲(himiyama misaki),刚刚搬到这边来。今后就请多关照了。」 「你好,我叫九重雪兔,请问您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咦……?不好意思我没听清,能请您再说一遍吗?」 「此地有一少年(本人)名曰九重雪兔。」 「为什么突然变成文言文了啊……九重雪兔君……你到底……?」 【rkl译注:雪兔此处的自我介a了竹取物语。】 「您认识我吗?」 「那个……其实我是……」 虽然冰见山小姐想要说些什么来着,不过此时雨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还是先离开这再说吧。」 终究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虽然需要我帮忙的事可以说是很显而易见了,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先问一句比较好。可不能忽略这些细节,这也是为了双方能够构建和谐的关系。虽然提起行李的她马上用温柔的笑脸回应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了解我这一番苦心。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啊。」 「雨这么大,咱们还是走快点吧,我来帮你拿。」 「行李有点多呢。虽然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不过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是赶紧回家比较好吧?挺不好意思让你帮忙来着。」 「您别介意,这也是为了我们双方能构建和谐的关系(以下略)」 「虽然很在意你省略的那些话……不过我也确实为这个发愁。那我就拜托您了?」 「瞧好吧您嘞。」 「哎呀哎呀真是的,噗。您这用词还真够有历史的了。」 「麻吉万字!?因为我是jk啊。」 「jk指的是女高中生才对吧?」 就在我们为这些代沟问题纠缠不清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冰见山小姐的家门口,那是一栋建在我家正对面靠右手边的单身公寓。 「抱歉让你被雨淋湿了,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拿毛巾来。」 「啊,不用了不用了」 「这可不行,还是到我家来坐会吧?」 虽说突然发生了被邀请到独居女性家中做客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件把我的紧张感给拉满了,不过冰见山小姐的家里好像因为刚搬过来的缘故到处堆放着纸箱,压根就没有让人介意的那种物件在,这下我松了口气。不是,那个,你懂的,我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对不对?等会,我这跟谁解释呢? 「不好意思啊,我这行李什么的都还没整理好,你就先坐那边吧。饮料的话,红茶和咖啡你喝哪种?」 「啊谢谢,我喝咖啡就行。冰见山小姐你是这星期刚搬来的吗?」 「没错,之前还因为附近没有认识的人心里有些不安来着,不过这么快就遇见了你,我还真是走运。」 她帮我泡好了咖啡。不过等会,她怎么坐我边上了?正常来说不是坐我对面吗?虽说岁数比我大上不少,不过冰见山小姐确实也是个大美女。感觉有股甜美的味道直往我鼻孔里飘,难道说这就是成熟女性的荷尔蒙吗!? 不过我的钢铁之魂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动摇——够厉害啊我。 「请问您一个人住这吗?」 「我以前倒是有过未婚夫,不过因为他是旅馆的继承人而我的不孕症又没能治好,所以长辈不同意就分手了。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个孩子来着……」 嗯嗯?她怎么突然就说到这么沉重的事情啊?我跟她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啊。我这不会是会散发出什么奇怪的气场吧?说起来不久之前跟女神学姐(名字忘了)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啊…… 「也对呢。如果那时候有了孩子的话,说不准也就不会像这样一个人生活了。」 「shi zhe yang a。」 背后冷汗直流的我被吓得结结巴巴,连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我所积累的人生经验正大声警告自己这下好像真的大事不妙了,如果不马上跑路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不,是贞操危险才对! 「而且我本想从事教师工作的,可在遇到挫折后也就放弃了。」 「要是遇见冰见山小姐这样的班主任,当学生的应该都会很开心的吧。」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嗯?」 「真是这样吗?」 我说小姐您别一个劲朝我这边拱啊!她用泛着紫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向我,可我总能感觉到她那有些飘忽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谢谢你能这么说。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不可以跟我交个朋友呢?」 「那,那当然……可以。」 要是被她察觉到我回答得这么结结巴巴的可就不妙了,没有恋爱经验的我压根就不是她这种身经百战之人的一合之敌。但是这味道也太香了吧!为什么要凑得这么近跟我说话啊?是因为喜欢我吗?我没办法不去在意这个啊! 「啊对了,作为刚搬来的邻居,我之后得去你家登门拜访一下才行,嗯,是得和你爸妈打个招呼。」 「好,好像也不用在意这种事情的吧?你看,都说城市就是一个水泥森林,跟乡下又不一样,大家作为邻居却互不相识才是常态,邻里之间也没什么交际,正因为能从这种烦恼中解放出来,才是现代人的——」 「这可不行,而且刚才不是你说的要让双方能构建和谐的关系吗?」 「您说的是,我无话可说了。」 「我会带着荞麦面来的。」 「我知道了。」 我确实不擅长应付年长的人。 「哎呀,是谁啊?」 从那个危险周六捡回一条命的第二天,也就是周日的傍晚七点,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因为今天是周日所以老妈也在家,不过她这宽松罩衫配紧身裤的打扮有点晃眼,让我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了。你看,这臀部都——啊,不知道为什么老姐的眼神有些恐怖吓得我赶紧打断了那个想法。 嗯,换个说法,老妈的身材真是出众啊,这就是平时时刻注意保持身形比例的成果吗? 「我去开门。」 来访者正是冰见山小姐。虽然她是说过之后会登门拜访,不过仅仅时隔一天就到来的她还是让我浑身冒出事感不妙的汗水。 「晚上好雪兔君。」 「才一天没见呢,冰见山小姐。」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被拉得这么近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我俩变成了这种能这么亲昵称呼对方的关系呢?这就是典型的捏造事实啊。 「谢谢你,之前多亏有你帮忙呢。不过今天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之后会再正式向您表示感谢的?」 「不,不用这么在意吧。」 「这么说可不行——」 「是谁啊雪兔……啊,请问您是哪位?」 「她是刚搬来这边的冰见山小姐。」 「哦,是这样吗?」 老妈出来接待她了,真是帮了我个大忙。虽然我想立马就离开这,不过考虑到得解释一下我俩认识的经过,就不得不站在原地了。 而且感觉冰见山小姐也抓着我不撒手,不对啊,为什么会抓着我的手啊!? 「今后就请您多关照了。」 「我才是,也请您多关照。如果今后您遇到什么困难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找我。」 「那我就先谢过了,再见了雪兔君。」 「好的,冰见山小姐您也多保重。」 冰见山小姐突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 「等你想到要我报答的方式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哦。」 「——什,什么都可以吗!?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要当真了啊……」 「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就只是稍微帮她搬了下行李这种滴水之恩,可这也太涌泉相报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别把我给看扁了啊,您要是再这么惯着我的话,我可就抱上来了啊。」 就算是冰见山小姐,在被我提出这种要求之后,肯定也会感觉很恶心,然后跟我保持一定距离的吧。 「可以啊。来,过来嘛。」 我刚吹的牛皮马上就被人给戳破了,因为她丝毫没有犹豫地就伸出手来抱住了我。 「不是不是,我说笑的,我开玩笑的啊!等等,这怎么做到这么软和和的啊!要无法自拔了。」 「你,你干什么呢!」 虽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的老妈不断地试图把我俩给分开,不过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冰见山小姐拥抱别人的力度,简称抱力还挺惊人的。 「啊啊~我已经不想再理会这纷繁俗世中的事务了。」 「雪兔你别这么一脸陶醉的样了!给我正经一点!」 可我现在根本做不出任何回应,毕竟我现在已经是电阻为零的超导体了。 「嗯,总算满足了。」 在被她如此上下其手之后,冰见山小姐终于松开了我,不知为何,她的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她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说: 「不好意思,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把你当小孩子对待了,你不喜欢这样吧。」 「啊那个,怎么说呢,之前没怎么被这样对待过所以感觉挺新鲜的,就感觉像是妈妈一样呢。抱歉,我这么说有些失礼了吧。」 「唔呼呼,是这样吗?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哦。」 「那再好不过,我还怕您因此心情不适呢。」 「才没这种事。如果想撒娇的话,随时都可以说哦。毕竟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这边姑且也算是个高中生了……冰见山小姐?」 那略带忧伤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那就再见了,雪兔君。樱花小姐也是,请恕我就此失陪。」 「好的,晚安。」 冰见山小姐就这么回去了——我可总算是撑过来了。从今往后就算住得很近,也不可能特别频繁的碰面吧——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老妈则带着原因不明的不安神色,注视着她的身影。 「哈啊……」 我为了让头脑冷静一下来到了阳台,接着就长叹出一口气。凉爽的风轻柔得抚摸着我的脸颊,从空中落下的雨滴润湿了我的周围。 冰见山美咲小姐,一位性格温和好说话的女性。她本身应该是是个好人没错,我跟她今后也会有所交流吧。 不过,让我现在心中如同这片天空一般暗云笼罩的,是另外一件事。 「真羡慕她……啊。」 艳慕,憧憬,向往。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纠缠出复杂的感情。 他们在最后的对话中亲密得如同一对母子一般,这就是我想要成为的关系。如果我也能像那样进行交流会有多幸福啊,如果我也能像那样快乐地聊天,一定会比现在更全面的了解儿子他的点点滴滴吧。 可现在已经连这种事都做不了了,现在的我们只是一种随便应付,说些无关紧要之事的亲子关系。没办法改善,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改善,这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那台为了跟孩子们合影,为了拍下他们的过去见证他们成长的相机也放在家里吃灰。上次一块出游是多久之前的事来着?家里就我们母子三人,可我还是没能维护好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雪兔的那句话至今仍萦绕在我脑中。说什么「之前没怎么被这样对待过」「像是妈妈一样」,那这样的话我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我是不是空有母亲这个名头罢了呢?想要回忆起儿子上次对我撒娇是什么时候,可就算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也是,那孩子就没对我撒过娇啊。 不去关注他,也从来没嘘寒问暖过,做出这种混账事的不就是过去愚蠢的自己吗。 不知何时起,我就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我儿子他从来就没有向我索求过什么。而他的眼神就仿佛看破了尘世一般,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从来没有渴望过什么,他已经放下了一切的一切。 因为我的缘故,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等到我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之后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就是元凶。 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淡漠,他就这样沿着一条扭曲的路径长大,一步步的走向崩溃。这一路上他伤害了不少人,自己也被弄得遍体鳞伤,但他甚至连这一点都没有察觉依然我行我素。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现在才去思考这些已经是马后炮了。 我摇了摇头,现在我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如果现在我坦率面对自己的心中所想的话,就会发现那其中满是丑陋的嫉妒。因为看到冰见山小姐抚摸他的那一瞬,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嫉妒了,或许还要加上一丝隐藏在角落的恐惧感。 难道说,她是想抢走我的儿子吗?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这样一种预感。但这不可能,不会这样的,从血缘上来说他毫无疑问是我重要的儿子没错,可是仅凭血缘关系就称得上是母亲吗?对此我也保持着疑问。不如说血缘是我作为母亲唯一的证明了。 说不定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是自己的母亲吧。不然的话他会那么认真的跟我提出,「自己是在桥下被捡到的」这个猜测吗? 那孩子一定没有感受到过母爱吧,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管再怎么找出辩解的理由,我也无法原谅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因为我本该给他的爱,让他能感受到的爱是严重不足的。我并没有培养出与他之间的感情,他本应被感情浇灌的心灵也因干涸而枯萎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是她——是冰见山美咲小姐的话,能够给予他所需要的爱吗?明明我才只见过她一面,但不知为何却能感觉到她眼神中饱含着的深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黏着我儿子不放——这明明是我想做的——这让我无法接受。 而且如果不需要我亲自对我儿子倾注爱意的话,那我对他来说不就是昨日黄花了吗。 不要,我不想变成这样啊——! 漠然般的恐惧,在我的内心翻滚。 我是为什么才努力工作的呢?难道不是为了我的家人们吗?我不想就这么放手,作为母亲的我不想就这么被抛弃。现在一股感情正在我的心中激荡,我必须维系住这个三口之家,这样一味的后悔下去是不行的。 在不需要每天去公司报道的情况下,工作轻松了不少。让我觉得幸运的是,变成居家办公后我在家的时间大大地增加了。这说不定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不要心生怯懦,而应该去直面它,去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最后机会。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的话,就真的追悔莫及了。我相信从现在开始都还来得及,因为事情仍有挽回的余地,我们还能够重新开始。 ——但我也知道,这是一条凶险至极的道路。 第三章「谎言的代价」 「不要在学校里向我搭话。」 「哎,老是给我添麻烦,为什么我会有你这种人当青梅竹马啊?」 「你别再做这种事了啊,我很忙的——真是蠢得要死。」 「骗子。」 我本以为与她之前的关系还算是融洽,但是她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厌恶了。友情,亲情,牵绊——我曾毫无理由地相信这些无法用目视确认的抽象事物是存在的。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只是在接受这一现实之时,才意识到自己力有不逮,又在做出一番相当难看的挣扎后,落了个草草收场的结局。 我已经习惯了被他人所厌恶,这次只是正好轮到她来做这件事而已,事情就是如此简单。我一直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她对我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其实根本就并非如此,既然她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也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希望在此之后,她能一直幸福下去——我许下了这样的愿望,不再看向她的所在之处。 「我对你真是失望透顶。」 「为什么要对她——!」 「你别再呆在她身边了,这样下去她不会幸福的。」 「——别再来了。」 我的耳边满是夹杂着烦闷和焦躁情绪的指责声。虽然我现在仍然对事情的缘由一无所知,但看来我在不知不觉间让她的期待落了空。不过她会对我心生失望这件事并不使我感到惊讶。 大概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隐约的感觉事情迟早会变成现在这样吧。反正在之后我们也会变成陌路人,那我也只能接受这时隔已久的谈话成为我们之间的诀别了。到头来,我们之间的接点已然消失殆尽。 现在,已经由她重新定义了我俩之间的关系。 丧失了被称作『青梅竹马』的资格,也不再是朋友,最终变成了毫无关系的陌路人。 ◇ 虽说人类的文明确实是在脚踏实地的进步着,不过在此之中也会有些一成不变的东西。 比方说雨伞这一事物的出现就可以一直追溯到四千年之前,可现在的伞与当时的伞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硬要说的话,大约发明了一百二十年的折叠伞,相比之前倒也算是有些许的进化。 为什么在拍照片的时候要喊「cheese」,而在山间打算唤起回声的时候要喊「yahoo」呢?那现在的话,不再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传统束缚,来点进化不也挺好的吗?也正因为如此,为了能够促成人类的进化,我试着张口对面前的山脉呼喊道: 「tartaros!」 【rkl译注:此处指的是希腊神话中,位于地底最深处的暗黑界tαptαpo,西西弗斯就被关在这里。】 结果根本就没有产生任何回响。真遗憾,我的心情也随之跌落到了无底深渊。 放弃挑战拨动人类历史这一行为的我,转头提出了一个心中在意许久的问题: 「别再胡闹了你这爽朗帅哥!」 「我有做出什么比你刚才那奇怪举动更符合胡闹一词的行为吗?」 「那只是在挑战人类的可能性而已。好了,解释下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厚厚的云层覆盖着整片阴沉的天空,仿佛在告诉我们这里不欢迎来访。 深吸一口气,倒是能感觉到夹杂着新绿的气息。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都市之中几乎不可能见到的广袤的大自然。根据天气预报,晚上似乎会下大雨。 低下头去,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五十的帅气表情正朝我闪着。这家伙是自带闪光灯特效吗?虽然看似若无其事的他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态度,但这里就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机会好了。 「这算什么嘛?这个分组,到底算什么嘛?」 「『算什么嘛』这种话烦死人了。你是出现故障的机器人吗?」 我,光喜,砚川和神代——在班级中大概算是相性差到极点的四个人被分在了同一个组里。绝对是这个爽朗帅哥的阴谋。 【rkl:这一定是某种愉♂悦的阴谋,毕竟是把自己放在修罗场里当摄影机。】 面对这样的状况,在山路入口处等待出发的我脑子里满是问号。 我们现在是来野外学习的。所谓野外学习,就是为了增进同学之间的交流而在每年入学之后进行的远足郊游。花两个小时沿着山路爬到顶,在山顶吃完了午饭再下山。这不就是挖出个坑再填上的没事找事行为吗。 「这不对劲吧!为什么我要呆在你们这帮开朗角色的圈子里啊?所谓的阴暗角色,不是应该等大家按照自己的意愿组完队之后成为了多余的人,然后被班主任硬塞进某一队后那组人一脸不情愿的让他加入这样一种定位的吗?」 「可你本来就是班上分完剩下的那个人啊。」 虽说事实确实是如他所说的这样,但眼下最大的隐患却并不是这个男人。 「你为什么不依我的脸色行事拒绝让我加入呢?」 「我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而且我会跟她俩分到一组也是纯属偶然罢了。」 虽说我跟光喜之间在交头接耳的时候已经尽量压低音量,不过仍能感觉到砚川和神代时不时就会往这边瞅那么一眼。总感觉怪怪的啊——现在我的感受,就像是明明说好了不用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可聊着聊着还是看到上司耷拉起脸来的新员工一般。嗯,不过我也毫无社会经验就是了。 我可不打算干扰她们的学校生活。如果她们能把我当成是掉在了高速公路上的一只手套一般毫不在意,其乐融融地享受这段日子就好了。 难得有野外学习的机会,她们应该好好地跟自己要好的同学们一起组队才是,压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给弄得闷闷不乐。 在领头的老师吹响了口哨后,我们开始了长达两小时的攀登之旅。山路算不上陡峭,也没有什么难以攀越的位置,可以说算是一段舒适的路了。 与行程相反的是,路上的氛围简直差劲透顶。爽朗帅哥试图藉由自己出色的话术不断引导话题,想要保证这一路上都不会冷场。我自己倒是想让他们三人好好相处来着,可不知为何他们几个老是会把话题往我身上去引——那我也只得变成一个不断复读着「啊,是哦」「也没有吧」「这么说来的话」这些台词的聊天机器人了。说起来虽然确实是有不少人抱持着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但也没必要把「我觉得」「我觉得」挂嘴边上吧? 我们就这样一路溜溜达达的抵达了目的地。在让人感到畅快的运动疲劳和成就感的双重作用下,能从山顶眺望远方美丽的景色让大家都不自觉地舒缓开了表情。 与此同时也有相当多体力不支的家伙们,全班有大约一半人的人都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草地之上。 哈啊……说实话真不想上去搭茬啊。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也就只得出声叫道: 「砚川你没事吧?」 「雪兔?啊……谢,谢谢你。但是,为什么?」 我把刚买来的运动饮料递给坐在稍远处的砚川。她似乎因我过来搭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表情不是很好。 砚川她会心生怀疑其实也很正常——毕竟从开学以来我就没找她说过一句话。 虽说我确实与她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我还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摆出一副青梅竹马的架势对我问东问西。说白了在之前就是由砚川自己否定了这份关系然后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我想要试图让我俩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到头来也还是被她给甩了。 我又想起了刚上初中的时候,就被砚川提醒不要在学校里向她搭话的那件事。 大概是因为她觉得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建立全新的人际关系时,被过去的关系绊住会很麻烦吧。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跟我保持距离,说起来,所谓的人际关系大概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看来对她而言我反而成为了一种阻碍,而我们这段没有结果的关系,也最终走到了陌路人这个阶段,因此划上了句号。 「随处可见的自动贩卖机还真是方便啊。」 砚川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不对,不止是这样,她还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脚踝。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想要隐瞒自己受伤一事,不过这举动不就是欲盖弥彰吗。在登山的过程中我俩只是你一搭我一搭压根就没聊过像样的天,但你这就想要骗过我也太小看我了吧。现在可没工夫斤斤计较,我这人该通情达理的时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不好意思,我没考虑到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上。」 「没事,是我拖大家后腿了。」 「你不用为此道歉的,砚川同学!」 「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下山了啊。」 神代和光喜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毕竟让砚川勉强自己了。虽然偶然之下组成了全员都是回家部的超室内组,但我如今仍没有丢掉跑步和锻炼身体的习惯。初中时加入了女篮部的神代,以及爽朗帅哥这两人也都擅长运动。大概是这一原因,导致我们在上山路上保持着相当快的行进速度。 这对砚川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且不仅是体力上的负担。如果是过去的我,早就该发现砚川在逞强了。纵使现在我们已经疏远了,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忍心看着砚川露出这么一脸痛苦的表情。 「砚川,脱了。」 「……啊?不,不行吧,在这种地方?这种事情该换个地方——」 「你在讲什么呢,赶紧把脚露出来。」 「换个地方」是什么意思?我从背包中取出绷带,然后坐在砚川面前。大概察觉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而一脸红潮的砚川,不情愿地脱下了鞋。 「这,这样行不行?」 「不把袜子脱了,就没法打绷带了吧。」 「但,但是……」 「?哦,你不用那么在意,没什么怪味的。」 「这,这种话你用不着说吧!」 虽然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但人果然在被异性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感到害羞吧。我要深刻反省。 「是我欠考虑了。没事,其实是花儿的那种芬芳所以没问题。」 「你这不是完全没有理解吗!」 「不是,总感觉说有异味的话会伤害到你……」 「很,很臭吗!?」 「在吃奶油泡芙的时候想要不把奶油给洒出来可真是难事一桩啊。」 「别想蒙混过关!到底怎么样吗,喂!」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可能在不闻到的情况下憋住气处理的。」 「那不就是说我的脚很臭吗!」 「你非这么说的话我可就闻了。我闻不就行了吗!」 「对啊,给我闻啊!等等,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闻!」 哎呀,倒也对。现在可不是沉迷于砚川的脚味的场合。 「别闹。冷静点,我多少会碰到一下脚哦?」 「嗯……」 听到这她一下就老实起来了,大概这也是少女情怀的一部分吧。现今在旁人眼中看来,我大概就是一个玩弄女高中生赤足的大变态吧。真要是有人报了警,我也会老老实实自首吧。 不过砚川看上去并没有报警的打算。safe。我先是沿着脚底经过脚踝到脚跟的方向,然后再从小腿肚到跟腱,将绷带细心地缠好。 「雪兔你的手法挺熟练的嘛。平常都是随身携带吗?」 「跑步的时候会随身带着。」 「果然我们还是一起加入运动部吧。」 「对我来说回家部就是运动部啊。」 这一点我完全没有搞错。身为阴暗孤独角色的我,非要说回家的话,也只有学习或者锻炼身体罢了。朋友?哈哈。 「怎么样?会不会太紧?动一下试试吧。」 「没,没有……我想应该没事。」 「这样应该能轻松一点。下山的时候慢慢走吧。」 「谢谢你。」 「要是疼的话就讲出来。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我正想离去却被人叫住,旁边有人敲了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上气不接下气,还露出一脸为难神情的班主任小百合老师。 这人是僵尸吗,体力到底有多差啊! 「九重……抱歉,我也想让你帮我处理一下……」 「老师,您这个样子要是孩子参加运动会要怎么办啊?」 「我还没结婚呢!」 「可像您这样不是立马就给人添麻烦了吗。哪怕是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也好吧。」 「这不是因为,我总是晚上九点才能回家嘛。晚饭也都是在外面吃,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亚健康状态,连肤质都不行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运动啊,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了!这么下去,我就要枯死了!」 老师那霜打了茄子一般的样子太过真实,我也不忍心再吐槽什么了。 不过要跟身为成年人的老师发生身体接触,我还是敬谢不敏。啊,对了! 「神代,你能帮老师缠下绷带吗?我来教你。」 「我,我来!?」 我向从远处看着我们情况的神代搭话,将工具交给了她。 「你不是说了自己是经理什么的吗?这种内容算是必备知识吧?」 「这样吗,倒也对呢。嗯,知道了,我来试试!」 一脸严肃的神代,战战兢兢地将绷带缠在老师的脚上。 「太紧了太紧了太紧了!」 「呜呜,对不起!」 「啊,发现了老师的橘皮纹【cellulite】。哦,这里也有。」 「你个混蛋!这可不是该对女性讲的内容吧!」 「好了啦,我会教您消除橘皮纹的高效按摩法的。」 「你可以期待一下调查表上的打分哦。」 「谢啦。hiahiahiahia。」 「你一脸认真地笑着的样子太吓人了。那根本就不是笑声吧。」 自由活动时间。砚川坐在了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我的身旁。 不知是不是对绷带有点在意,她按摩着自己的脚踝。 「这东西还挺有效的呢。我还是第一次打绷带,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有没有水泡或者擦伤的情况?我这里备了创可贴,需要的话无需顾虑直说好了。」 「为什么你准备的这么周到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会受伤啊。所以才会时刻备好。」 「说起来雪兔你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受了重伤呢。」 「你知道吗?」 「那是当然的吧。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啊。」 一直看着?砚川对我?她这是为了什么? 「明明我都没有一直看着你呢。今天也是,明明你那么难受我却没注意到。」 「……那个啊,为什么你要帮我呢?」 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我所认识的那个砚川,应该是个更加争强好胜也对我更加刻薄的人才对。可现在的她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丝毫没有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这样的她就好像是变回了更早更早之前的自己。可好像也与那时候的她有着些许不同。 「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啊,当然会有些担心你吧。」 「同班同学……对啊,的确如此。」 重复着这个词的砚川像是在品味它的含义。我在口袋里来回摸索着,掏出了一个东西。 「这块巧克力给你。吃掉之后就精神了。」 「诶……?谢谢。以前你也经常给我呢。」 想要驱散疲倦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摄入糖分了——效果差不多和受到了安抚一样。 「平稳下来的话,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我正打算离开这里,却被她纤细的手抓住了。 「——抱歉,请你不要走。」 「那个东西……你还一直带着吗?」 「嗯?啊……你记得啊。」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突然,我的目光被扣在砚川的手机壳上的,有些粗制滥造的小熊挂饰吸引住了。 那是我在参拜日的流动摊位买到的东西。已经有些掉漆的挂饰,现在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好看——所以我才会对砚川至今还带着这么个玩意感到有些吃惊。 「那个时候,真开心啊……」 「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那是……对啦,灯织说她很想你,还说自己已经被逍遥高中给录取了。」 「说起来最近没见她呢。她还好吗?」 「她挺有精神的,就是一直在跟我吵架来着。」 「嗯?明明关系这么好,你俩会闹翻还挺少见的啊。」 「没有,那也是我的原因。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由你自己向她道歉了吧。」 原来是跟妹妹而不是跟男友发生了争吵啊?不过我倒是觉得,兄弟姐妹之间就算发生了争吵,之后想要和好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跟悠璃小姐之间就没从因为什么矛盾而闹僵过。 灯织是灯凪的妹妹。是一位称呼我为哥哥的有着妹属性的选手,说来灯织她也能算作是我的青梅竹马吧。在我印象中灯织她一直是一个贴心得不得了的很和善的人,只要跟她道歉的话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啦! 「她绝对不会原谅我。因为我践踏了灯织的心情。」 远眺自然风光的砚川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而身为局外人的我什么也做不了,更没资格对姐妹之间的吵架插嘴。即使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砚川在等待着我用话语对她做出回应。 「如果无法回到过去的关系,就只能从头建立新的关系了。」 「……嗯?」 「既然回不到过去良好的姐妹关系,那就取决于砚川你能不能和灯织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姐妹关系了吧。嘛,我这句话也没什么说服力,毕竟我被悠璃小姐讨厌了啊。」 「呵呵,完全没有那回事啦。不过……原来如此,这么说倒也没错。谢谢你,雪兔。」 她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一点——但也不过稍纵即逝,随后她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转头用一副显得有些僵硬的脸孔对着我。 然后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么久以来,我都对你说着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真的很对不起。我一直觉得该早点向你道歉。但是,我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满心欢喜地想着我们要是能回到从前那样就好了,要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好了——这明明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白日梦,不该把这些事当作没发生过的。」 「砚川,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又在讲些任性的话。又傲慢,又不顾他人,又丑陋,只想着自己的事。所以……对不起!」 肩膀颤抖的她不断向我道歉——这就是砚川心中的愧疚感吧。她不顾周围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就这样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然而—— 「那个……抱歉。我不记得自己被你说过什么过分的话。」 「……啊?」 我只是完全不明白砚川她为什么要向我道歉,非常地疑惑不解而已。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对不起啊砚川,我没想把你的隐私拿来大肆张扬的。」 过去我向砚川搭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她有男朋友这件事给抖搂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她本人怎么想,但至少在自己的隐私被人泄漏这点上心情不会好吧。 「我很感谢你,因为我的话…….如果不是你说清楚了的话,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雪兔你为什么要道歉啊?错的人是我啊!就算那个时候——」 我的确曾被砚川口出恶言。但她所讲的,只是单纯的事实。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对待。 正因为她讲明我对她来说就是个麻烦,才让我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立场。关于这一点我其实是非常感谢她的。毕竟这样也好过她一边心中对我生厌又不得不在表面上对我笑脸相迎,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人际关系。 「我不打算和你吵架。我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应该被你道歉的理由。」 我们又不是因为关系不和才变成这样的。只不过是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路,导致我没有再站在她的身旁而已。对此我既不会觉得懊悔,更不会心怀愤恨。 「——你真温柔啊。所以我才……不想见你。」 重逢是一场悲剧。若未曾重逢,如今这个瞬间,就不会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对我而言她是重要的人——这一点并未改变。正因如此—— 「不要再成为她的阻碍」——我只能祝她能够过得幸福。 因为失去了作为青梅竹马的资格,甚至连朋友都不是的我们,如今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我用自来水浸湿了毛巾之后,再它敷在了打好的绷带之上冷却患处。提醒砚川好好静养之后,我便离开了她的身旁。 「阿雪!」 神代的声音如同掐准了秒表一样传来。这可就让我开心不起来了。 「请,请问你跟砚川同学聊了些什么啊?」 「就脚的异味还有姐妹之间的吵架和讨论未来的规划这三件事而已。」 「那个……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奇了怪了,我明明都和盘托出了,可看样子还是没办法让神代了解事情的原委啊。 「我们约好了下次大家一起出去玩。阿雪你上次没能来,那这次就一起去好不好?一定会玩的很开心的,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还是算了吧,只要我在的话气氛肯定会奇奇怪怪的。」 「……是,是这样吗?如果你能再考虑一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看着她那耷拉着肩膀一脸消沉的样子总让我感到有些心痛。神代汐里其实一直都是个单纯而又坦率的人。 正因为她对所有人都能够一视同仁,才能广受大家的欢迎。可如今那个往常一直开朗活泼的她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而我则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现在她那躲躲闪闪的无助眼神中,丝毫没有了之前开朗活泼的生气。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要选择逍遥?」 「那是……因为我知道阿雪要去这所学校。」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回复。但即使如此,我也认为自己已经尝试做过力所能及的事了——之前我就态度异常坚决地告诉过神代她不用再来向我道歉了。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搞不好她每天都会到医院来,那样的话搞不好会还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揣测和流言——这可是我要极力避免的情况。说到底,包括当初的决断在内,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罢了。神代根本没必要为此自寻烦恼。 而且一个搞不好,万一她要是在病房里撞见了悠璃小姐的话,事情可就真的大条了。 我明明已经决定今生不再与她扯上关系,可现在神代还是自顾自地追了过来。 「我说神代啊,难道我就这么的值得你去可怜吗?我就如此能让你展现自己的怜悯心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啊!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在学校里没能和他人讲出来,连帮你复健都没能做到。我只是想为了阿雪你做些什么,对我来说,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件事了……拜托你,让我做些什么吧!如果不这样的话……」 「哪怕这不是我所期望的事情吗?」 「我知道阿雪你不想见我。因为我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利用了阿雪。但是,我不想就那样分开……」 她那大大的眼眶已经包不下满溢的泪水,快要哭了出来。 「哎……神代,你并没有什么可以为我做的事。而且你差不多也该找个社团活动了,大家都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你压根就不适合在回家部里摆烂嘛。」 「这还真是……抱歉。可是,我就是想要跟阿雪你在一起啊!」 「那你遭受的这些痛苦也就没有意义了啊。」 只要我还在,神代就会一直责怪自己。我不想看到这样受苦的神代。与她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只要她在我不知道的哪个地方能够露出笑脸就好了。 「……阿雪你真的不会再去打篮球了吗?」 「事到如今,我已经从其中走出来了。」 原本我也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失恋阴影才去打的,并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 即使如此,打篮球时养成的习惯,如今倒也还在。 「不过,偶尔会去打打街头篮球。」 「真、真的吗!?」 由于不小心说出了多余的内容,我发现神代的反应一下子就变了。 「身体都生锈了,现在大概只是一种肌肉记忆。」 「什么时候!?在哪里打的?」 「公园的野球场……」 喂喂神代同学你怎么了!?用手背擦干眼泪的她,双眼如同被快充了一样立马恢复了神采,情绪也跟着回到了她往常的那般模样。现在跟刚才完全不同,话语里还带着一股子精神头。这反差大得都快跳闸了啊。 「我,我也要一起去!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想来就来呗?」 「嗯!」 终究还是没能拒绝她。你是不是靠的有点太近了啊!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就跟硬拖着人出去散步的狗差不多。要是她身上长了尾巴,现在怕是要晃上天了。 相比失落的样子,还是活力十足的样子更适合神代。她跟那时候一点也没变,打骨子里还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啊。 她一定是想赶紧动起来吧。在搜索栏输入「回家部」弹出的建议词不是只有废物和后悔这样的贬义词吗?不论怎样,神代都没有必要再和我产生什么交集,她的容身之处就不在这里。 可我终究压抑不住内心里的这股冲动,还是干出了这样的事。 「神代,伸手。」 「汪!」 「来,神代,接着这个。」 我从作为紧急食品而日常携带的点心中取出一个袋装糖球丢了过去,神代一溜烟地跑去接住。诶,她还真去啊?啊,回来了。 拿着糖球回来的神代脸泛红潮,露出期待着什么的样子看向我这边——这是要我做什么吗? 「不,不摸我吗?」 「神代,认真听我讲。你不是狗,是人,有点自觉行不行。」 「让我这么做的是阿雪你吧!我好不容易接住了才回来的!」 你在说些什么呢?这么一搞,我不就又会被谣传成什么对女高中生上下其手摸个不停的大变态了吗!——嗯?我刚才好像就已经说过这件事了啊?事到如今实在是…… 都说了,我也没办法嘛!我重新花了十秒钟观察着面前的神代。 比起过去更像个女性,而那天真烂漫的样子也并没有消失。但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干就干了!干就干了行吧! 「我知道了。既然你的心情已经和狗一样了,我就代入一下饲养员的心情吧。」 「虽,虽然也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如果你肯摸的话那也……」 「神代,我已经有所觉悟了。乖——乖乖乖,乖——乖乖乖。」 「阿,阿雪!?要你摸的只有头吧!摸那里……肚子的话可不行!」 「乖——乖乖乖,乖——乖乖乖。真厉害呢~居然能接住我丢的糖球。」 「呀!摸那里的话,啊……不,不行了……停下……」 神代的身体扭动着。我要被判多少年啊?要是有酌量情形而减轻判罚的余地就好了…… 「想起来自己是人类了吗?」 「wo shi ren lei.」 「嗯。这样我的牺牲也不会白费了吧。」 「阿雪!要是你对别人做出这种事来可是性骚扰哦!」 「不对吧,就算是对你做那也算是性骚扰啊。」 「你明明知道还干出来了!?」 「要是这点自觉都没有的话可就糟了啊?」 「就算有所自觉也很不对劲啊!」 这可真是优秀的匹配机制。这时,神代突然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抱,抱歉。突然就有点想要流泪了……」 「花粉过敏吗?」 「才不是。阿雪你的手已经没事了吗」 「嗯。所以你也不必为此烦恼了。」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神代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手臂。对我而言,受伤是常有的事。怎么说呢,这也算是现在我日常中的一部分了吧——也就是说我已经习惯身体上的伤痛了。 我就这样跟神代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着,这让我感觉我们仿佛把时间又拨回到了一年前。 即使如此,现在的我们相比一年之前,也已经出现了决定性的差异。现而今我与神代之间的关系并不对等,也正因为如此,神代她才会容忍我对她的一切骚扰而不去告发吧。 所以说,只要这样的状况继续保持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永无解冻之日。 ◆ 「不见了……!为什么!?丢了吗……骗人……怎么会……——!」 「怎么了,砚川同学?」 「不见了,不见了啊!我的挂饰它……」 正当我们走到山脚准备上大巴的时候,砚川开始慌慌张张地摸索自己的随身物品。她手上握着的挂饰只剩下了挂绳部分,原本吊在前面的那个粗制滥造的小熊挂饰已没了踪迹。 「那个吗。上去的时候还在吧?」 「对。下山的时候掉了!怎么办啊……没了那个的话……」 「只能放弃了吧?」 「才不要!……我去找找!」 「别乱来,大巴马上要出发了。」 「但是——!」 「挂饰的绳子会断掉也就说明它到了使用寿命吧。本来不就是个使用寿命不长的物件吗?」 「因为……因为,那是雪兔给我的最后一个……——」 「那样的东西,你男朋友不管有多少都会给你买吧。」 「别讲了!我不想再听这种话!」 砚川整个人张皇失措。她就那么在意那个粗糙的小熊吗?女孩子的喜好真是难懂。但即使这样也没法去找。由于我们是集体行动,不能为了砚川一个人就推迟所有人回家的时间。 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虽然好不容易把砚川劝上了大巴,但她却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一直低着头。 这也是天谴吗?因为我时隔许久,又和雪兔说上话才会这样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残酷了。随着大巴的晃动,无可救药的焦躁感在我的心中不断积累。那个挂饰是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是证明无可替代的那段时光曾存在过的宝贵之物。 而且,也是雪兔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如果现在我对他说自己想要(礼物)的话,大概他会送给我什么东西作为替代吧。但是,根本不是这样。 我内心真正期望想要的东西,如今已经拿不到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等到家之后就马上返身回来找吧。也不是多远的地方。在天黑之前,说不准能找到。 但是,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的身体疲劳至极,今天根本没法再动起来。而且天气也已经开始变坏了。这个状况下我独自寻找实在太过危险,但就算这样讲,我也不想把别人卷进这种事情里面。 那就明天再去?但若是这么拖下去,找到挂饰的概率也会下降吧。 找不出答案的我拖着鬼魂般的步子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后,班会开始了。我的脑子根本记不得身为班主任的小百合老师讲了什么。然而,唯独那句话我没有听漏。 「喂,九重怎么了?」 「说起来,他刚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完全没听说啊?巳芳,真有这回事?」 「不,我也不清楚。」 「如果只是已经回去了的话倒没什么……那个问题学生,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他的座位空着。说起来从到学校开始就没看到他的人影。明明他和我们一起坐大巴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说是身体不舒服,可他也没显露出这个迹象。是不是突然肚子疼了……之后再联络一下看看吧。虽然他一定不会回复,可我还是担心他。 难以形容的不安在心中积累。不论怎样,都只有不好的预感在不断膨胀。 「我又回来啦!」 纵使我以如此夸张做作的语调大喊了一声周围也毫无反应。真是可悲的独角戏。 一个小时之前这里还是一副被学生们挤得人声鼎沸的样子,但现在也空落落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了。 当代人们那些所谓回到乡野过上田园牧歌式的慢节奏生活充其量不过只是妄想罢了,绝对做不到的。大家好,我就是那个如果住在徒步一分钟范围内没有便利店的地点就会死的男人,九重雪兔。甚至因为我光顾得过于频繁,好像已经被店员给取了个外号——哎,还是当做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吧。 「还是没法弃她于不顾啊。」 终究是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她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也做不到无视。 事到如今,纵使我们只是同班同学,若是她遇到心烦的事我也还是帮一把比较好。我找个借口安慰自己不是特地为她做的,鼓了下劲就出发了。 我在脑中回想今天的行动轨迹。在山顶和砚川对话的时候,挂饰毫无疑问还在。既然如此的话应该就是掉在下山途中的什么地方了。风并没有多大,所以应该没被刮出多远,但若是被松鼠一类小动物叼了的话就彻底完蛋了,只能赶紧行动。就算以最快速度往返,到时候也过了下午五点。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气温正在飞速下降,到日落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要是一个来回还没找到的话,我就放弃了啊,砚川……」 ◆ 随手将书包丢在房间里的我砰的一声躺在了床上,接着熟练地用手划着手机点开一张照片——这是我每天都会重复做的事情。 这其中承载着许多许多我曾经的快乐时光。不过这一切的快乐都在初二戛然而止——从那以后跟之前的时光截然不同,照片的数量急剧减少。快乐的往日已然褪色,而阴暗的未来仍在持续,拍下的照片中映出的自己,也显得如此寂寞而憔悴。 「已经回不去了吗?……我不要这样啊。」 那时候的我一直都是笑容满面。就算脸上是乍一看没有笑容的冷漠表情,也能看懂我心中的那份喜悦。那时候站在我身旁的,是我最喜欢的人——不,是一直以来都深爱着的人。每当我想拍一些亲密照时,他总是露出像是困扰或是害羞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以面无表情的样子向我回应。这就是我珍贵的,应该说是最重要的回忆。 ——然后,如今的我失去了其中一个如此重要的回忆。 照片上的我穿着浴衣,因为每年的夏天我都一定会跟他一起去夏日祭典玩。 一开始还有家人陪同,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变成我们俩人独自前往了。 在脑海中复苏的,尽是些短暂青涩却又温柔而美好的记忆。可是如今那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因为我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要是现在我们也像之前那般两人一块出行的话又会怎样呢?在确立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夏日祭典,手牵着手,唇对上唇,回到家之后接着就——既是因为感到自己的愚蠢,也是因为知道已经失去了的那种重要的存在,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为什么?——如果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话,简直就是大错特错。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我自己放的手,是我这个怯弱又丑恶的小心眼因为承担不住这样的幸福而亲手毁掉了一切。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已经完全无法像过去一样和他说上话了呢? 我才不要啊……想要跟他说说话……想要像以前那样与他接触……—— 夏祭的那一天,他想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因为太过害羞,抽回了手,将他的手挥开了——因为我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正小鹿乱撞。 是不是没有擦手心里的汗?——我拼命想着这样的内容,偷偷摸摸地用手帕擦了擦手。 然而,他没有再来牵我的手——不,不对。明明我反过来牵他的手就好了。 但现在我的爱恋已经传达不到,我要说的话也无法言明了。明明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却因为说不出口,闹到了现在这幅拖拖拉拉的境地。如果能让他早点明白我的心意——那我也不用每天都这样活在悔恨当中了。 我没有胆量站在他的面前,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害怕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在说话——「我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你这种人了」。 既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朋友,更不是他的青梅竹马,只是一个他完全不感兴趣的陌生人——也许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对我来说也太残忍,太可怕了。 即使如此,我却又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对我的一丝关心。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嘲讽,可这居然让我想要相信就算做出那种事来背叛他的自己,在他心中仍有着重要的位置。想要相信这就是他做出这一系列行为的原因,成了我精神上的最后一根支柱,却不料这种想法让我感到更加的痛苦。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已经承受不住了。成为同班同学的时候,我明明因为跟他分到同班而有机会改善咱俩之间的关系而感到欣喜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又太过棘手,我和他之间本该不断拉近的距离,如今已变得如此遥远。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也一样——那个时候他受了重伤。我记忆中的他经常受伤,不如说他总是会被卷进什么事情之中,然后就受了伤。而他一次都没有对我讲过自己手上的缘由,只会说都是他自己不好。他对谁都没有说过任何这方面的内容。 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光是今日与他这时隔许久的对话,就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一直压在心底的感情快要喷薄而出,宛如要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我抱紧膝盖,蜷起身体,轻轻摸着缠在脚上的绷带。 爬山的时候非常开心。他也有好好注意到我。不论何时,不论怎样,只要我向他求助,他绝对会来帮我。然而,唯独只有那个时候,我没有这样做。 我本该坦率地随自己的心情做的。这时,我想起了雪兔的话。 即使回不到过去的关系,说不准也可以建立新的关系。如果不在这里踏出一步——现在不踏出这一步的话,这一年就白白浪费了。 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准我会再也见不到他,甚至不会得到接近他的机会了。我就真的甘心做一个胆小鬼,让我俩之间的关系画上这样一个句号吗?我真的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吗?我当然不甘心啊。 「拜托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握紧颤抖的手,像是在请求某人又像是在乞求原谅一般,祈祷着自己能够夺回那互相错过的时光。 我之前鼓起勇气向他道歉。但是,在这之中,我却感觉到了违和感——无法被忽视的龃龉。 只想着道歉的我,被他的话搞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想和雪兔变成怎样的关系呢?」 回想起来,我并未和他吵过架,也没被他发过火,从来都只是我在单方面的输出。 向他坦白一切吧,告诉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他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不需要再隐瞒,也不需要再害怕了,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然后,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所以,拜托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好—— 「且不论理由如何,这玩意就算拼了老命也找不到的吧……」 不,这不是找到了吗!?我松了一口气,在树荫里弯下腰。我已经跑了三个来回,就算对自己的体力有点自信,但还是有点快累趴了。下个不停的雨也在不断掠夺我的体力和体温。膝盖嘎嘎作响,双腿已经迈不开步。话说也太黑了吧——!虽然我夜视能力还不错,但好像听到哪里传来了猫头鹰的声音。真是够风雅的啊,不是野狗真好,我可不想应付那种东西。 从山脚到山顶路程的大约五分之三位置,我在路边的斜面上发现了挂在那里的吊饰——大概是掉下去的时候滚到那里的。我目不转睛地凝视吊饰,然而粗糙的小熊表情实在让我火大。她到底要珍惜这样的东西到什么时候啊…… 我从砚川那里收到的东西也好,回忆也好,在那个时候已经统统抛弃掉了。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明明如此,砚川还—— 我打断了自己的思考。时间已经剩不下多少,再不抓紧的话,就真的回不去了。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从斜面走下来。 哈……好歹算是找到了,也还行。要是像之前那样的话,砚川怕是会狼狈不堪地一个人过来找。如今这样,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心理。享受了这么久的大自然,对我来讲暂时也差不多够了。生活在都市的现代人无法与大自然相容。之后要不要去澡堂泡一会啊……等等,喂?我的脚在湿滑的地面上滑了一下。 「完蛋了。」 身体因膝盖摇晃而失去了平衡。啊——这可糟了。要摔下去了。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我这人生的走马灯真是短得可悲啊。 「我啊,认识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在我不禁为自己人际关系的稀薄而感到惊讶时,整个人的身体就顺着斜面滚了下去。 ◇ 在手提灯笼的闪光中,响起祭典音乐的旋律。吵吵嚷嚷的骚动也蕴含着愉悦,妆点着祭典的气氛。一只手拿着棉花糖的我,和她一起走在两边都是流动摊位的人行路上。 「喂,吃水果糖吧!」 不知是不是心情所致,她的脸上展露出和过去一样毫无厌倦之感的笑容。我如今已经很少见到她露出这个表情。她吐了下因吃了水果糖而略微泛红的舌头,摆出像是恶作剧一样的眼神。 名为夏祭的特别之日,说不准为她施加了回归童心的魔法吧。 「我说啊,你应该很擅长射击游戏吧。帮我拿那个!」 以白色为基调的藤色浴衣,和她那秀丽的身子十分相称。 我在她的催促下瞄准目标。她将在射击游戏摊位打下来的小熊吊饰收进荷包后,前进的脚步似乎也因为心情高昂而轻快了起来。 对我们来讲,这是每年的例行公事——我并未对以后也会继续这样有所怀疑。太阳徐徐西沉,一发烟花宛如宣告开始一般飞上天空。 「那个啊,明,明年……不对——……作为……」 低着头的她说了些什么,但却被音量不断升高的嘈杂人声盖过了。 「咚」——越发响亮的声音之下,我仰望天空。色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着。周围的人群传来「哦哦……」的欢呼声,我们也看的入了迷。 在人群的流动中,我和她的距离拉开了。 仓促之下,我握住她的手,只为不和她走散。 「——!」 她露出惊愕的眼神,啪的一下甩开了我的手。伸向她缩回去的手的我的右手失去了目标,在虚空中彷徨着。 「……啊……」 说不准她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升上初中之后,她对我说的话就越来越难听。我本该再早一点注意到的。 明明她都告诉过我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早就已经结束了。 被她甩开的手,感受到了她拒绝的意志。 「——嗯……啊……?」 身体沉的要死。地球的重力常数发生变化了吗?思路像是被遮了一层雾般不清不楚。 被汗水浸透的衬衫粘在后背上。我想抬起身体换下衣服,可是实在太麻烦,还是放弃了。没办法之下我准备拿毛巾擦擦身体,但整个人都懒得动。 模模糊糊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这么说来,我是得了感冒。 虽然搞的狼狈不堪的我好不容易回了家,但大概是雨中的乱来之举,让我一着家就倒了下去。拿体温计测了一下,结果已经过了三十八度,真是让我吓了一跳。能做的就只是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我能回忆起的内容就到此为止。 看了一眼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看样子我睡了半天多。 虽然还有点提不起劲,但身体状况总比昨天好了一些。烧也退的差不多了。 吃掉感冒药,再睡一觉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去学校了。 虽说如此,但上一次得感冒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从开始锻炼身体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被雨淋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过着慌里慌张的日子,不知从何时起产生了精神上的压力吧。我又给家人添麻烦了。 静寂之中,只有秒针咔咔转着的声音响起。宛如节拍器般规整的声音再一次让我产生了睡意。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怀念的梦。似乎很开心,又似乎很悲伤,抑或是两边都不着的内容。只不过,如今还残留着的,就只有失落感了。 放在桌子上的吊饰落入了我的视野。我把它彻底忘了。 话虽如此,这玩意大概就是让砚川沉迷到那样地步的东西。说不准其实是个稀有品吗?如果是因为这样,她急成那个样子也合乎情理了。真是如此,我得早点把它交给砚川才行。 啊,不过,马上就给她的话我可能也办不到。这样思考着的我的意识,再一次落入黑暗之中。 ◆ 「我有事情要问。巳芳同学,稍微麻烦你下可以吗?」 「啊,问我吗?还请稍等。」 休息时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教室来了。 露面的是悠璃小姐——雪兔的姐姐。刚才还寂静无声的教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我能听到有人低语「说不准是告白呢」,但就算巳芳同学很受欢迎,唯独悠璃小姐一个人不可能向他告白。那个人只会因雪兔而行动。 我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包含再清楚不过的敌意的眼神——大概神代同学也感受到了。 「悠璃小姐为什么会……」 雪兔因感冒而请假了。看上去昨天他提前回去真的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明明我下定决心今天要好好面对他,可时机实在不好。 但相比这些事情,我更担心雪兔。模糊的不安感如今又在我的心中萌生。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昨天他不是还好好的——』 走廊传来的饱含困惑的声音,证明其内容绝非什么告白。过了一会,和悠璃小姐说完话的巳芳同学,一脸老实的样子走了回来。 「怎么了啊,巳芳亲?」 「不,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等下。对了!难道说那家伙……砚川同学!」 巳芳同学的表情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突然变了,他慌忙向我搭话: 「昨天雪兔好像快十点才回家。」 「为什么雪兔那么晚才回去?昨天他不是……」 「对,那家伙提前从学校溜走了,然而却直到深夜才回家。昨天晚上下了雨,然后今天他就请假了。」 这种时候我就讨厌体谅不了他人的自己——讨厌自己这产生了名为「相比我,巳芳更加理解雪兔」的嫉妒感情的狭窄气量。 「我也只是在推断。砚川同学那个时候说自己的吊饰丢了是吧。说不准雪兔是去——」 我没等他说完,就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等等,请等我一下!」 坐立不安的我竭尽全力追赶过去,完全忘记了腿脚的疼痛,在不断逼迫我的焦躁感下,向打算回到二年级教室的悠璃小姐喊着。 「请问……!」 「…………什么事?」 「雪兔的情况还好吗!?」 我实在是很久没和身为雪兔姐姐的悠璃小姐说过话了。过去她对我都很温柔,然而如今…… 「……他只是得了感冒。早上烧已经退了,应该没多久就会好。」 「太好了……我可不可以去看望他——」 「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发火,砚川小姐。」 「——……!?」 她那冷冰冰的话语浇灭了我想说的话。 「那孩子昨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做了什么的您是不是不知道啊?」 「啊……那个……」 巳芳同学说出的内容只不过是推断,并没有实际证据。面对理屈词穷的我,悠璃小姐毫不掩饰内心的焦躁,怒气冲冲地说道: 「您是不是又骗了他,把他弄得浑身都是伤!?」 「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不好!因为我说了多余的话才会——」 哪怕可能只是我的误会和自我满足,我还是不道歉不行。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你到底要把他折腾到什么程度才肯满足!」 悠璃小姐只是将视线投向不成样子的我,深深吐了一口气: 「哈啊……给我滚。我没时间和您争论。」 「请等一下,我也——……!」 「绝对不许过来。」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宛如唾弃的话就离开了,只有呆若木鸡的我留在原地。 「哎,真是闲的蛋疼啊。」 锵锵——完全复活!虽然彻底复活了,我的肚子却很饿。 老妈她因为今天一整天都要上班所以相当的沮丧。她先前还说什么要一直贴身看护我之类的有点吓人的话,被她这么一说我反而没办法好好地休息了。 体力相当充沛。闲的发慌……但也没什么事做。反正这样倒不如发挥一下自己的功夫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我正如此考量的时候,传来了正门咔嚓一下打开的声音。 回来的是不是早了点?从时刻来看也不是老妈。是老姐吗?那我装睡算了。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发现玄关处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回去。」 「——但、但是!」 「我去探望他就好。您过来也只会碍事。」 「求求你了!稍微让我看一下就好!」 「你那么在意那孩子的话,那个时候又为什么——!」 「——!」 「和您这个抛弃了我弟弟的人又有哪门子关系?」 「才,才没有……」 「再见。」 紧接着门就被甩上了——老姐这脾气不好的样子让我战战兢兢。 老姐肯定会先到我的房间来,我可不能期待她有敲门的常识。她的呼吸有点急促,不知是不是着忙火燎赶回来的。 「怎么样,好点了吗?」 「烧退了不少,舒服了点……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 我提心吊胆地向老姐提问。听声音似乎是她的熟人,别的我就搞不灵清了。 「……推销报纸的。」 「你撒谎的技术太不行了。」 「哈?」 「说漏嘴了。」 你糊弄鬼呢!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虽然我听不清你们在讲什么,但怎么都不像是你说的那回事吧!?哪有推销报纸推销到吵起来的啊? 然而就算我质问老姐,她也丝毫不会产生告诉我的打算。就算我在意到不得了的程度,一听老姐这句「哈?」,就知道她发出了不许我反驳的信号。这是我家不可动摇的规则。我这个弟弟真是辛苦。 「我买了好些有助于身体健康的东西哦。」 老姐把运动饮料、营养食品还有果冻什么的放在桌上。怎么全是桃子味啊。虽然让我见识到了她对桃子的谜之信仰,不过还是感激一下吧,毕竟还好入口。 「脸色比早上好了不少。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没有。」 我迅速回答——我可不能劳烦老姐做什么事。 「要我给你擦汗吗?」 「刚才我自己擦过了,没关系的。」 「那要我给你煮粥吗?」 「哈哈,别勉强自己了。」 「哈?」 「对不起我得意忘形了。」 悲伤的是,我对老姐烹饪技能的信任度早就已经埋进地底了。面对残酷的现实,我只好放弃挣扎,走向厨房自己开始煮粥。虽然老姐对我说「给我也做一份」,可你根本没生病吧。 「食欲怎样?」 「肚子好像饿了。」 「睡眠欲怎样?」 「之前一直在睡,现在倒是挺清醒的。」 「性欲呢?」 「…………嗯?」 有必要问这个吗?我掩盖不住内心的动摇。等等,这不过是老姐在问诊而已。像九重悠璃这样的人,绝不会提出毫无意义的问题! 「喂,性欲怎么样啊?喂!」 「那个……」 「回答我,性欲如何?」 「大,大概有点累积吧。」 由于遭不住她的压力,我在不留神之下老老实实回答了出来。 「这样啊。感冒好了的话就乖乖等着。」 「好的。」 总觉得再被反问回来的话很可怕,所以我只能坦率地回复她。 「悠璃小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添麻烦……你为什么要——哈啊。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 喝完粥的我回到了房间里。老姐的表情看上去很寂寞,这又是为什么呢? ◆ 打开之前一直没管的手机,瞬间就被通知消息挤爆了——这时我才对自己的失败有所醒悟,要是没看就好了。上面排着的全是砚川的名字,让我自然地看向吊饰。 此刻她肯定正为此而困扰着。虽然等我到了学校再给她也不算坏,但现在也没办法,赶紧行动吧。 「我稍微去一下便利店。」 一个往返也要不了多久。感冒已经完全好了。 砚川应该也在外面。不管怎么想,这样下去都睡不好。 我把上衣披在身上,向目的地急速跑去。 「雪兔!」 等下,我现在一身的汗所以别过来啊!纵使我想把不由分说就扑到胸前的砚川拽开,可她的力道太强了。咕啊啊啊啊…… 「抱歉这都已经放学了。我还觉得明天再给你会不会比较好。」 「没有的事,那种事怎样都好!感冒的情况有没有好点?」 「好得不得了,反正也闲的无聊。」 「要是雪兔出了什么事的话,我……」 砚川哭的稀里哗啦——也不像是这样。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 「难不成,你到我家来过?」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是不是和悠璃小姐吵架了?」 「才、才不是!也不是这么一回事……是我不好——」 被悠璃小姐赶回去的就是砚川吗。 「抱歉。悠璃小姐就是那种好斗的性格,估计是肚子饿了心情不爽吧。」 「呵呵,你要是对她这么讲惹她生气,我可就不管你了。」 看着她那少见的哭样,我的脑袋一阵一阵地疼。在我的记忆中,砚川的表情明明都是一脸不满,怒气冲冲的样子才对。 「喂,砚川,拿着这个糙熊回去吧。」 「——!谢,谢谢你。雪兔你是帮我去找这个了嘛?」 「反正我是个回家部,时间倒是有不少。这是你很珍惜的东西对吧?」 「嗯,谢谢……但是,别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啊——!」 我把做工粗糙的小熊——简称糙熊挂饰递给砚川。本以为她会对我自鸣得意的命名方式拍手喝采,然而她却无视了。真是过分啊。 「就算这样,我也不知道这东西那么贵重。」 「才不是那样呢……这时我们之间的联系啊——」 我搞不清她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也不打算询问详情。既然拿回了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再期望更多的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砚川的泪水不断将我的t恤打湿。 「肚子饿了。」 「那,那就到我家啊!吃的东西姑且还是有的。」 「天都黑了啊。我吃顿拉面回去算了。」 都这个点了,像是送人回去这种程度那个人应该也会原谅我吧。 不仅如此,虽然我请假没去上学,现在精神还不错,但砚川应该已经累了。本来她的脚就在疼,不能让她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话说回来,我和她上次像这样二人独处是什么时候来着?心里晃晃悠悠地冷静不下来。偏偏我对最近砚川的样子和我所知的她相比总有点不太对劲这点有所在意——这是最重要的地方。像那时候一样的不爽样子已然很少见到,现在的她像是内心的石头落了地。 「对不起呢,让你送我回家。」 「脚没关系了吗?」 「嗯,没事的……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很让我怀念呢。以前也老是玩到很晚让家人生气。大概……我还不想回家里吧。」 走到家门口的砚川露出了略显依依惜别的样子。 「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没关系,谁都不会在意你脚上的味道。」 虽然我想安慰她,但她的脸却一点点涨红了。 「啥!?这个话题你还想拖多久啊!」 「难道不是在烦恼脚的味道这个问题吗?」 「我都说了不是这个吧!啊——真是的。我生气了。真这样你就过来闻啊!」 气息慌乱,露出一股子自暴自弃样子的砚川哼了一下,把还缠着绷带的脚往我这边伸。这个样子倒有点像是我所知的砚川了。 「我还真是没法理解你的嗜好啊,居然做出让人闻味道这种行为。」 「别对我做这种奇怪的误解!」 无可奈何之下,我凑过去闻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承认吧。对,我就是个脱离正道的人。这就是盖亚吗……我突然回过神来。不,那个…… 「我们这是在干啥呢……?」 「呜……还不都是你不好!怎,怎么样啊,应该不臭吧?」 「这个事单独讨论好了。之前恰巧路过的占卜师哭着请我喝了一杯咖啡,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别单独讨论这个事!虽然我对这件事很在意,但能不能先维护一下我的名誉啊!」 「嗯嗯。这才像砚川平常的样子。」 「……诶……?」 「之前我还以为你性格转了一百八十度。」 砚川听到我的话有点震惊又有点沮丧,但大概是逐步理解了我的言外之意,又把头低下了一点。我本以为她会破口大骂,但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那个,雪兔啊。我有做到改变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 「……我真是恨自己恨得不得了,我一直都很过分的吧。那个无法直率的自己其实是非常傲慢的吧,只想着跟别人撒娇,只是伤害着别人。」 砚川如同要将心中的悔意倾泻而出一般,不断说着宛如自嘲的内容。 「我想改变啊。从那一天起我就一直,一直在后悔着。想不必言传就让你意会,我可真是卑劣。如果不自己告诉你的话,不好好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砚川的懊悔之心,只好保持沉默。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很高兴。」 「我已经听过了。」 「雪兔为什么会帮我去找呢?明明你一直都躲着我。」 「昨天我也说过,我们又不是在吵架。有困难了就要帮,这种程度的事我还是得做的。」 不论怎样被讨厌,我被她拯救这一点都是事实——根本就没这回事。这不过是略微重了点的有借有还,没什么别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吗?」 「和那无关。但是在有困难需要人去帮的时候,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因为我已经没法留在你的身边了。」 「留下来啊……——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啊!」 「那不是我的职责——」 砚川的手摸着我的脸颊,她如同把字一个一个拧出来一般慢慢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啊,已经跟学长分手了。应该说是很快就分手了。」 「啊?不对,等一会儿。你这个很快是多快啊?」 「也就交往了两个星期而已。」 「等,等会,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传播了fake news……这不符合我的原则啊……而且还违反了个人信息保护法……」 喂喂喂喂真是这样!?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啊!完全没注意到。我并没有关注砚川——唯独这一点是事实。要是有窟窿我还挺想钻进去的。 「没跟你说确实是我的错!可是,我再也不想像这样没法和雪兔你说话了。我们复合好不好?让我们回到之前那样的青梅竹马关系吧!」 「不行。回不去了。」 「为、为什么?已经迟了吗?来不及了吗?你喜欢神代同学吗?」 「——不是。只是我已经想不起喜欢你的时候的心情了。」 何等甜美的诱惑。即使如此,我也未曾想过回到过去的样子。不论在什么时候,过去都只有痛苦的回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想要回去的时间点。 「我也一直喜欢着雪兔你啊?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喜欢着你!雪兔你想我告白的时候,我很高兴。我想马上回复你的!可是——」 砚川喜欢我?嗯?我幻听了?我就像是听着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这算怎么一回事嘛。她气势汹汹倒出来的话让我的心里沙沙作响。刚才她不是说想要坦率一点吗?那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谎呢? 她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到这样的地步呢?我的头疼的越来越严重。 传来了咔嚓一下坏掉的声音。 才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我的思路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位于曾做出选择的过去的延长线上。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会骗人啊。」 「——你在……说什么……」 都说生病的人会变得懦弱——大概砚川现在的精神状态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她大概是疲劳过度了吧。灰心丧气的她,露出了平常不论怎样都不会有的怯懦表情。我也是一旦感冒之后话就会变得很少,老姐她甚至还说过「你生病的时候看上去还正常点」。 我品味着砚川刚才说的话,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跟我说这些,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因为青梅竹马是一种比较少见的人际关系,从外人看来这种关系即特殊又紧密,所以才显得特别麻烦。同性之间暂且不论,异性青梅竹马之间必须要处理好两人之间的关系和距离感,不然的话只会妨碍对方的恋爱关系。正因为这样的特性,她应该才会想要断绝这种关系才对。 「回到过去也只不过是重蹈覆辙啊。今后一旦你喜欢上什么人的时候,我始终是会妨碍到你的。」 「那样的事情才不会发生吧!」 不仅是砚川一个人。对谁而言,都是一样的。我已经习惯了。 「而且你说『你一直喜欢着我』?现在还撒这种谎又有什么用呢?你不是因为喜欢学长才跟他交往的吗?还是明明不喜欢学长却还是跟他交往了呢?」 砚川她肯定是在说谎没错。如果说砚川她真的一直都喜欢我,那她为什么还要跟学长交往呢?为什么那个时候没说出来?那可是我直到那时的人生中仅有的一个愿望,是我想要伸手触碰的未来。 然而,那个未来却从我的手中如沙粒一般滑落,一如既往地没能在我心中留下任何东西。砚川肯定喜欢那个学长,喜欢到和他交往乃至连那种事都做了的地步。明明如此,砚川现在却说「一直喜欢着我」,这种话只可能是谎言。如果她说在从「和学长分手之后」喜欢上了我的话倒也不至于不能理解,但既然说「从过去以来一直都是」,那就完全没有一点可信度了。 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两情相悦?这就不可能啊。 因为我那时候确实是被甩了,所以才失恋的啊。 我回想起了如此重逢之前,砚川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骗子』。 眼神中流露出憎恶的她,挤出这样一个词后,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不论你因为怎样的理由讨厌我,我都不会在意。但是,我可没对你说过谎——唯独这一点希望你相信我。那我就回去了,你可要和灯织妹妹和好啊。」 愣在原地的我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离开。就算我想追上他,可双脚却没有动,只有上半身往前弯了一下,差一点就摔倒了。 他的真心到底怎样,我觉得自己终于能略窥一斑。雪兔他说的没错,我的心中也为自己罪孽沉重感到深深的可悲。没办法了,已经无计可施了。 听到巳芳同学说的内容时,我就有种心脏被捏紧的感觉。 雪兔因为感冒而请假没来上学。说不准他受了很重的伤——这让我恐怖万分。他会消失,会再也不见踪影,而造成这一结果的正是我。明明想否定这糟糕透顶的想象,却怎么也做不到——我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彻底冻结了。 我低下视线。重要的联系。却没有传到他的心里。连碰都没能碰到。 那一年的夏祭上,我甩开了他的手。 心情欢快的我,当时根本就没看到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雪兔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我拒绝了。要不是这样,那时也没法传递过去。 事到如今我才注意到——光是理解这一点,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是这样了。不论是想要牵起我的手,还是向我告白,他一直都是先行一步。那我又做了什么呢?我就只是和一味等待喂食的雏鸟一样,仅仅是被动面对着他,那我又有哪怕一次为他做些什么,或是告诉他什么吗? 没错,我才是那个骗子。我说出的那些谎话,既折磨着他同时也让我深受折磨。想要澄清我说的谎言其实很简单。 但是我却害怕向他坦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谎话。 因为我的那份感情非常丑陋,丑陋到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打击而肆无忌惮的试探别人,最后也是保护了自己而只伤害到了别人。如果当时我能够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再稍微的等待一段时间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那时候的我内心焦躁不安。虽然雪兔本人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是很受异性欢迎的,因为那个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很达观能够妥善处理的他比起周围所有人都要成熟得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温柔,不可能不受欢迎。他的言行偶尔也会有些出格,但正因如此更让人无法对他弃之不顾了。我知道他是个有着不协调的魅力而又喜欢着青梅竹马的男孩子。那些女生没有向他告白,是因为我在那里。结果,我就做出了这种事情。 我真是太差劲了,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我变得如此的丑恶。 当我跟学长交往这件事被传开后,很快就有其他女孩子开始接近他——神代汐里就是其中之一。 但那时候雪兔开始全身心的投入社团活动,对其他的一切都不问不顾,只专心于篮球之上。 而那时候我却因为自己的谎言而作茧自缚,而他人的恶意让这些谎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事态也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不仅动弹不得,甚至发不出悲鸣,只能被名为现实的荆棘重重束缚。 我没有说出真相,而是向他大骂『骗子』。 『那个啊,我永远都会是小雪的同伴!』 『要是小灯有什么困难,我就帮你。』 虽然我们儿时并没有许下过什么在将来结婚这种光彩夺目的约定,但它对我而言仍然是能够珍藏于心的重要回忆。他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法原谅。明明说了会来帮我,可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并不是身处痛苦之中的我,而是别人——这一点让我悲伤至极。 我轻轻握住了吊饰。其实我明白,他从来不会说谎——就像今天他又这样帮了我一样。 说出谎言的人,没有寻求帮助的人,背叛他的人都是我自己。 就连那个时候,如果我坦率地寻求他的帮助的话,他也一定会马上帮我解决——因为他就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强者。 想改变的人是我。不改变就不行的人是我。如果能变得坦率,就不会再变成那种令人生厌的样子。如今的我被家人轻视,被吓到,被发火,而一直仰慕着雪兔的妹妹时到如今也还没有原谅我。 我明明这么喜欢他,却没有吧这份心情以言语的方式告诉他。等到我能告诉他的时候,已经传不过去,他对我的好意已然消失无踪。 该追上去的人是我。要让他再一次喜欢上我。 一味等待的我没必要存在下去。不管是谁都跟做白日梦一样憧憬着成为公主的吧。 可现在玻璃鞋已经粉碎,我既没有能助我一臂之力的魔法师,也没有能载我进入城堡之中的南瓜马车。但在我那还隐隐作痛的脚上还留有并未弃这样的我于不顾的,他的温柔。 绝不会放弃!我放弃不掉,也不想放弃。 如果我向他坦白自己丑恶的本意的话,那一定会被他讨厌的吧,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把这一切都埋在心底。我没有勇气坦白,也没有决意去坦白,乃至于如今我被他定下了名为「骗子」的罪行。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对他说出来,绝不能连这一步都不踏出去。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虽然为时过晚,但我也要—— 如果要让一切重新再来,必须让雪兔不再讨厌我才能开始这个过程。直截了当地暴露自身的丑陋,不得到他的认同就绝不回头。不,不是回头,现在我该做的,是前进! 「对不起……」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此而道歉了。然后,就这样被他讨厌着,再一次开始吧。 这次才是我,砚川灯凪真正的恋爱的开始—— 第四章「真心与猜忌」 在第二天身体已经彻底康复的情况下我准备好了返校,结果刚一出门就在公寓门口被老姐给叫住了。虽说我跟她上的是同一所高中没错,不过我俩还从来没有结伴去上过学。究其原因的话还是因为我基本都比早上喜欢赖床的老姐她来说会更早出门吧。 那么,她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呢? 「嗯。」 正当我脑中为她到底怎么了而心生疑窦的时候,老姐向我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哈哈——嗯,原来如此。这是来讨要照看我的费用了吧? 昨天她为了我这种人可是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劳烦她跑这跑那的我心里觉得很过不去——于是我拿出钱包,将一张一千元的票子放在了老姐的手心里。 「哈?」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对啊,一千元可不够!我把票子换成了五千元。 「你这是在把我当傻子耍吗?」 完了完了!老姐这眉毛都皱成八字形了,这下子可惹她发火了。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样个个都是吞金兽,这样看来的话我理应是该多付她些看护费用的。于是我又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面额一万元的票子,可没想到这反而给老姐的怒意火上浇油了。 「这,这样的话您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呢?」 说着我干脆把钱包也直接递了过去,反正我平时的花销也不大所以没啥问题。在下正是从未迎来逆反期的九重雪兔是也。只要老姐需要,不论多少我都能交给她。 更何况像我这样一天到晚只会给人添麻烦的混账家伙,能全须全尾地上学就该满怀感恩之心了。不可忤逆家人正是我的处事原则。 「我好像没说过让你把钱交给我吧?」 「……那么我该奉上何物您才会觉得满意呢?」 「为什么你会以我向你索取什么东西为前提思考呢?」 「愚弟不才,实在非常抱歉。」 我怎么可能搞清深谋远虑的老姐在思考什么呢,在这方面我还要精益求精啊。 「你不是病好了吗?我不太放心,牵着手一起去学校吧。」 「您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这是把我当上幼儿园的小孩了吗?她这句出乎我预料的回应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真有高中生跟自家姐姐手牵着手一块去上学那才会搞出些什么问题来的吧。毕竟老姐她是出了名的大美女,真要牵上手了保不齐旁人会怎么想些乱七八糟的呢。更何况,和老姐牵手这种事我也做不到。 如果真这样做的话,又会和那个时候一样—— 「——我做不到啊……」 「你还没法相信我吗?」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 千万不能沉迷于老姐的温柔之中。她明明很讨厌我的却还处处关照着我,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反正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我转身开始向着学校的方向行进—— 其实我对未来只有悲伤一事早已了然于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么快就变成风云人物了啊,大帅哥。」 我刚一踏进教室的门就被爽朗帅哥这家伙给调侃了一番,这一大早的就让大病初愈的我面对如此风波,实属有些难以招架。老姐她实在是过于固执了,大概是因为我坚决不想跟她牵手所以惹恼了她,于是她硬是挽起了我的手,还死死地把我给架住就算想掰也掰不开,拜此所赐,我最终落得和她以宛如笨蛋情侣一样的状态上学的境地。 不出所料,这件事一下就成了话题,流言在学校里飞速扩散。如果真要说我落着什么好了的话,也不过就是胳膊肘以上的部位尽情爽到了一下那柔软的触感,不过比起精神上累积的压力来说根本得不偿失。结果我刚在筋疲力尽的状态之下上完了第一节课,就被之前压根就不认识的学长叫到了走廊里面。 「不好意思叫你出来。我是二年级的水口。你真的是那个悠璃同学的弟弟吗?」 「大概因为我和姐姐一点都不像吧。」 「大清早我以为她有男朋友了,整个人吓了一大跳。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因为得了感冒,姐姐担心我罢了。」 「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昨天我请了假在家休养所以已经恢复了,不过因为早上这一出,又觉得有点累。」 「呵呵。哎,她确实是挺受人欢迎的。不过她还真是爱操心啊,我本认为会为家人着想是个优点来着,不过对小老弟你来说也算是麻烦事了。」 「家姐那些怪异的举动也确实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时间没多少了,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可以拜托你帮我做件事吗?」 「是要向我老姐告白之类的事?」 在他向我询问老姐相关的时候我就已经排除其他的可能性了。悠璃小姐可是个和老妈差不多的大美人,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也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时常会有人问我「请问你姐姐有在跟人交往吗?」这种问题。虽说我俩平时不怎么交流所以不太清楚细节方面,不过就算她真有男朋友也不足为奇。 「这件事说出来我觉得也不太好意思,能麻烦你把悠璃同学叫出来吗?」 「这种事有必要来拜托我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平时就算约她她也不会赴约,就算送她情书也大概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一边了。从这种意义来讲她也算是个名人。」 「这混账女人谁啊?啊,是我老姐吗。」 「就是啊,虽说恋爱这件事先坠入爱河的人落了下风,哪怕你会拒绝别人的表白没错,但是你连告白的机会也不给的话,就有点令人生厌了。」 家姐这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太恶劣了吧,这样的她仍旧受人欢迎,这其中大概暗藏着什么世间真理吧。我打量了一下水口学长,感觉上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他那坦率的说话方式也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虽说不知道老姐她会怎么回应,不过作为时常都会给她添麻烦的我来说,偶尔还是应该做些能报答她的事情才对。 为老姐的恋爱打气,无疑也是身为恋爱的丘比特的我这个弟弟的义务! 「明白了。就交给我吧!」 「那就看你的了,少年!」 「明明我们就只差一岁吧。」 「这你就别咬文嚼字了啊。」 水口学长还真是个大好人啊。 「——呜呼!」 「刚才你是不是发出了怪叫啊?」 「闭嘴。」 「你今天又是吃错什么药了啊……?」 虽然我的朋友聪美用一副讶异眼神盯着我,但现在也顾不得她了。再三检查之后,我确认是弟弟发来的邮件没错。 发错人了吗?——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他不会把『我和悠璃小姐有重要的话讲』这种内容发给我以外的人。令我难以置信的原因在于,那孩子几乎就没给我发过邮件;极为稀少的例外情况,也只会出现在必须和我联络的时候,而像手机上显示的这类内容还是他第一次发过来。 「……怎么办啊,我今天可没化妆。」 「你平时也是素颜的吧。之前还真没见过你像现在这么举棋不定的,还有今天早上那是怎么回事啊?」 「以后你就能天天见着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啊,你说啥?你的意思是今后每天都要用那般架势来上学了吗?」 「我倒是想这么干——等下,难道说,早上的那个是所谓『糖姐』吗!?」 我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为何弟弟在早上硬要把钱塞给我。 听人说在社会中有一种叫做「找糖爹」的行为,大概就是给别人钱然后让他陪你一块吃饭之类的,难道说我弟弟他是想找我来做「糖姐」的吗?据说根据所花的金额还有着不同的服务内容,不过对此类行情一无所知的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弟弟一开始就递来了一千元,最后更是把钱包都递了过来,让我有点在意他到底希望和我做到哪一步了。 到底是想要我做什么呢。完了完了,我当时要是没有那般严词拒绝就好了! 必须得做好准备才行。我从书包里取出化妆包,一溜烟地向卫生间冲去。这可是我头一次被弟弟叫出去。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也只能摆出一心不乱的态势面对。我一边压抑着小鹿乱撞的心情,一边等待着放学时刻的到来。 「雪兔,你在哪!?」 消防梯那边还是如往常一般寂静。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弟弟的身影。 「果然来了呢,非常感谢你,悠璃同学。」 似乎有什么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我现在没心情管这些。弟弟那边的班会大概还没结束吧——我本打算先跟他取得联系来着,不过想了想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在这等他一会好了。不知为何跑到我面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男生,真是让我觉得心烦。 「我有想对你讲的话。」 「你哪位?」 「我是隔壁班的水口恭一,就是之前跟你一起担任美化委员的那个人,你不记得了吗?」 「不认识。而且我很忙,如果你没事情的话可以闪一边去吗?」 「稍、稍等一下!叫悠璃同学出来的人是我。是我拜托你弟弟叫你过来的。」 「哈?」 听到这里我才对面前的水口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家伙刚才讲了什么?拜托我弟弟? 「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你是叫水口对吧?是在利用我弟弟吗?」 「不,不是,真不是这回事,我只是想托他帮我一把,觉得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来了……」 「你搁这儿胡闹什么呢!别因为这么点无聊的事就把我弟弟卷进来!」 「我只是想向你告白——」 「那当场讲出来不就得了吗!何必要威胁我弟弟,让他叫我到这里呢?」 「威胁这种事,我可真没有干啊!」 「这谁知道呢。真是的!」 我扔下水口一个人跑了出来,因为我很担心弟弟有没有被人做了什么,现在必须得立马回去了。 此时,被人告白这件事,已经在我的脑海中烟消云散。 「那个……请问你的回复是?」 紧急楼梯上,被丢下而独自一人的水口已然束手无策。 也不知道老姐的恋情是否进展顺利。嗯嗯,心情相当不错。今后也以日行一善为目标吧!——虽然记不太清,但这句话大概是佛祖所说的吧。虽然听说这句话是出自佛教来着,不过咱家可没有任何宗教人士啊。 我突然听到啪塔啪塔地慌乱脚步声站定在了我房间的门口,然后没有响起敲门声,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脱了校服只穿着件无袖背心的悠璃小姐杵在门口。哦,水口学长成功了吗? 「欢迎回家,悠璃小姐。」 「那个叫水口的男生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学长只是拜托我,说想把你叫出来而已。」 「太好了……」 「那么您有和学长正式成为恋人吗?」 「还是别再忧心那种想要利用你的家伙了。」 老姐带着在我看来绝不能让他人看到的表情唾骂着。看样子被她讨厌了啊,水口学长,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姐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 「我倒觉得学长是个还不错的人。」 「哈?所以要怎样?你是说要我和他交往吗?」 「啊……」 虽说我之前的发言绝无此番含义,但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恐怖,我只能保持缄默。 「你要是有想做的事情的话,也不需要掏钱哦。」 「谢谢?嗯,嗯?」 『想做的事』是什么?老姐的脸颊有点发红。『不需要掏钱』?说起来早上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嗯对,她这意思是把我钱包里的钱全掏出来都不够吧。老姐大概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我就全力支持吧! 「那要我从存款里取钱出来吗?」 「存款!?你为了要我甚至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反正也不怎么花钱。」 「所以啊,那种事也太不符合伦理道德了吧!知道了。我做好觉悟了。不论怎样的事我都会为你做的。不需要你来掏钱,随时都可以和我讲。」 「这,这样吗,谢谢你了?」 「没事的。我只是想为你做而已。」 老姐一脸慈爱的表情相比刚才宛如转了一百八十度,心情大好的她如一阵暴风雨般离开了房间。但她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我还是搞不太懂。 ……不符合伦理道德是怎么个意思? ◇ 「雪兔,我俩在待会的一千五百米赛跑里比试一下吧!」 爽朗帅哥这副表情爽朗地都跟现在这万里无云的晴空有得一拼了,天气可真好啊。 「那既然如此先来个坐位体前屈如何?」 「我就不明白怎么就『既然如此』了。比拼身体柔韧性这种事情很有趣吗?」 操场上聚集着一大帮学生。今天要进行的是测试个人体能的新版体力考试,而且已经结束好几个项目了。 我个人比较关心的握力,基本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看向一旁,爽朗帅哥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要跟这位样样在行的运动小王子比拼,还真是让人心生哀怨。虽说我是比较擅长篮球没错,不过别的运动项目就两眼一抓瞎了。就拿跑步来说先不论长跑项目,在短跑上我就完全不是爽朗帅哥的对手。而他明知道这点却又非要选择中距离跑来跟我一较高下,真是让我感觉有点讨厌。正当我想婉转地刺他一下的时候,从女生的群体中传来了欢呼声,听起来气氛还挺到位的。 「是神代吧。够厉害的啊。」 我听到爽朗帅哥那深感佩服的话,将视线向女生一边望了过去。 神代汐里被她们围在当中。她的立定跳远距离好像是破了学校纪录。 「毕竟她的身体能力可是怪物级别,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神代明明那么擅长运动却不参加社团活动,真是浪费才能啊。」 「倒也是这样没错……嗯?」 她那能量满满的笑脸有些晃眼。 然而,神代看上去总有点不太对劲。 「啊,喂!雪兔你往哪儿去呢?」 我往女生堆里挤了过去。 由于有人突然闯入,欢呼着的女生们瞬间鸦雀无声,大伙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九重同学你有事吗?」 「阿雪?为什么会到这边……」 「感觉你身体有些不适啊,没问题吗?」 我能感觉到神代的动作缺少了点精神头。其实只要稍微对她有所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虽说能够创造这样的新纪录也很棒没错,不过神代她其实是一个能够做到根据需求来合理操控自己身体的更加出色的姑娘才对。 「诶?啊……没,没什么事啦,你看,我这么有精神的!」 虽然这点虚张声势的把戏我一眼就能看穿了,但此时我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样吗。说起来你的确很擅长撒谎啊。」 「——!?」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有些无耻了,不过哪怕这么说估计也没什么作用。 仔细想来,被像我这样的阴暗男给牵挂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那我这么不假思索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像你这样的底层人物就算爬在地上啃泥巴也毫不奇怪,所以我只觉得你很烦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我这可真是给她们高昂的气势泼了一盆冷水。 「等、等一下!对不起阿雪,我刚才是骗你的!」 正当我想回去的时候,却被神代一脸拼命地给拽住了。 她那脸色发青的样,让我开始担心她的身体不是真的哪出现问题了。 「那个啊,我只是忘了吃早饭,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已经够了哦。」 「我只是不想被你担心啊!之后我不会再敷衍了事了——」 「你是不是还睡过头了?」 「早上稍微有点忙……前一晚也只吃了杯面……」 「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就吃这么一点呢。」 「……抱歉。明明不该让你担心这种事情的。」 「三围多少?」 「……啊?之前测的时候从上面算是九十——等等,阿雪?你是故意的吧!那个不该在之后悄悄问我吗?」 啊,原来她是会告诉我的啊,不过我这也就是一时兴起才问的…… 「汐里亲,你身体真的不舒服吗?」 「嗯,对。……也没到手脚乏力的地步,不过状态确实不太好。」 「我完全没注意到啊。明明这样还闹这么大,是不是很对不起你,神代同学? 」 「都是我的错。倒也不是想隐瞒情况,只是觉得应该没关系……」 神代她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向身边的人道歉,周围的人也一副担心她的样子。 只要知道她没生病就足够了。只要肚子瘪瘪就使不上力这一点倒是符合她这种大胃王的风格,但看她这个状况,完成后面的体测项目应该不成问题。 「喂,九重同学。你怎么知道神代同学的身体不对劲的?」 「对啊。我们完全看不出来。」 樱井她们聚了过来说着「你就告诉我们吧,要是以后有个万一的话」。 不愧是阳光少女,三两句就制造出现在这般氛围,于是我指了指神代身体的某处。 「神代开心或者精神头不错或者感觉到快乐还有精力充沛的时候,她的马尾就会以超大的幅度来回晃甩的。那你们看,现在马尾是不是有点耷拉了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我的马尾辫才没有狗尾巴那些功能啊!?」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的表情全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中也包括随大流的我。 「诶?诶……怎,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哎呀……这可真是有点。」 这可真是,你没说,你真没说啊,神代同学。 【rkl译注:各位在脑中播放此句时,请务必以四声读句中的两个「没」字。】 「你看啊,大伙都被你这个「不是狗尾,是马尾」的蹩脚笑话给整不会了啊。」 「原来还怪我咯!?」 「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不要把热量浪费在吐槽这种事情上比较好吧?」 「我怎么感觉大家都有点不讲道理呢……」 虽然神代露出一副因此而不满的神情,但这持续不了多久——算是她的一个长处吧。 「平心而论这也只不过是观察力强罢了,之后大家也会慢慢明白的。我要是连悠璃小姐的刘海稍微短了一毫都察觉不到的话,可是会因为不敬罪而受罚的。」 毕竟家姐那脸色可是会瞬间晴转多云来着,一听到她那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的话,我就会立马化身反思怪,开始拼了老命去找找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这样不断察言观色的结果,就是我锻炼出了自己的洞察力——也算是悠璃小姐对我课以修行本身的赐予之物。 「别太勉强自己了。」 「嗯。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样她应该能顺利完成后面的体测科目而不会乱来了。周围的同学们应该也不会勉强她了。 只是,我总感觉这样的神代在之后会遇上什么未知的危险。 「我现在非常忧愁。」 放学后,我们被叫到了职员室。在那等着我们的,正是一脸严厉表情的小百合老师。 「老师,您这是生气了吗?」 「对啊。生气了。」 「…………」 「…………」 一阵尴尬的沉默。 「如果不好意思的话,也不必说出来的。」 「是你让我讲的好吧!」 老师对不起——我在心中道着歉。 「算了算了。开门见山好了,你们为什么就不参加社团活动呢?」 这个出乎意料的提问让站在我身旁的光喜和神代面面相觑。 「为什么——以常理来说阴暗角色就是不会加入社团活动的吧?」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你压根就没有按照自己所设想的变成一个阴暗男呢?」 「啊,真的吗?」 「嗯,真的。」 「明明之前刚和同样是阴暗角色的释迦堂(shakadou)成了挚友……」 「阿雪你什么时候和小暗夜(anya)成了朋友了!?」 「和那家伙吗,那还真是厉害啊。嗯,记得要跟释迦堂好好相处哦。」 顺带一提释迦堂是个超喜欢爬行动物的阴暗女生。正是这种惹人怜爱之处让她成了被班上同学亲近的吉祥物。 「我想和雪兔选同一个社团活动。」 「我也是打算在雪兔的社团里当经理……」 「你们别把我给搅进来啊!」 一脸惊诧的小百合老师指着我说道: 「我说你俩,是不是被这个问题儿童给抓着什么把柄了啊?」 「您不觉得这样的指责很过分吗?」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刚才田径部的老师都跑来我这问你们的事了,然后我也告诉他你们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估计之后他会来拉人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都是因为你找我搞多余的比试。」 在那场意想不到的激烈比赛中,光喜他莫名其妙的就以一个破纪录的成绩赢过了我——这个爽朗帅哥居然是动真格的。 「喂,咋办啊雪兔。要进田径部吗?」 「我都说了我是回家部吧。你要是想去的话随你便好了。」 「那我也不去了。」 「报告老师,这家伙好奇怪,面部表情太过耀眼了。」 「我才懒得管他表情如何。那神代你又作何打算呢?你这惊人的记录一个接一个的,估计之后想要劝你入部的人也会一个接一个吧。」 「我,我的话在社团活动方面暂时……」 看着我这边的神代露出一脸歉意的表情说着。 「真是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留给青春的机会可不多。好好干吧,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没关系的。老师您也还能继续挥洒青春!」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又惹小百合老师生气了。我本打算接她的话茬,结果却事与愿违。 然而,我此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异变已然开始。 ◇ 「你就是传说中的九重同学对吧。」 第二天清早我刚到学校,就被三年级的学姐们缠住了。 「能发挥她那身高优势的就只有排球了,你能明白吗?」 「难不成我是转生到美少女恋爱游戏的世界了吗?」 「别发神经了,这可是现实世界啊。」 「但这个状况我还是没法完全理解。」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仙人跳吗?我这样想着,但一下子就明白了。 「只要你点头的话,神代同学就会加入我们的社团对吧?」 「你们是把我当成职业经纪人了吗?」 「喂,能把他交给我们这边不。」 将我从绝地中救出来的,也是一名高年级学生——这次是个男生。 「非常感谢。您真是帮大忙了。」 「你不必这么在意。只要能说服你的话巳芳也会一起加入,那么我等作为田径部的一员,也不得不拿出真本事了啊。」 「啊,这边也是个让人没办法的家伙。」 「刚才我们已经问过巳芳了,他说只要你加入的话就会同意。」 「那个脸上长着太阳能电池板的混蛋!」 「等一下啊。先来拉他的是我们吧?」 「你难道觉得招募未来可期的新人还要讲先来后到吗?」 「哼。要是如此,这边也只好不择手段了呢。」 学长学姐们热火朝天地争夺着。这时又出现了新的高年级学生。 「完了,被人抢先了一步!等下,他们归足球部了。」 「要不要双人组合剑指全国大赛啊?」 「相比之下还是来我们棒球部吧!」 到底来了多少人啊!这是用人海战术裹挟我是吧! 「人才不足。这也算是少子化的弊端吗……那,就这么一回事了!」 随着铃声,我踏上了逃亡之路。这学校怎么回事啊? 「喂,你咋了啊,一大早就这么累?」 刚一到学校,造成这一事态的元凶——脸色如发光二极管般的家伙就来向我搭话。 「信不信我把你的脸给焊死啊?」 听完我对清早那场热闹事态的说明,这家伙发出了爆笑——到底哪里有趣了? 「对不起,阿雪。我没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在旁边听到了我说的话,神代对我道着歉。但一面对她,我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该不会之后一直都会遇到这种事情吧……」 倒不是我自吹自擂,我所猜测的事情基本都会成真的——当然其中绝大多数是不好的情况。 ◆ 「好了,待会就该调换座位了,希望大家能够借此机会跟班里的同学们搞好关系哦。」 小百合老师刚说完,教室里就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毕竟这对在座的各位来说都是件大事啊。 因为换了座位就可以构建新的人际关系,甚至还会有人会趁机来接近自己心仪的异性。 于是同学们开始按顺序抽选自己的座位,不过最后的结果对我来说有些微妙。因为我并没有抽到主角专属的靠窗最后一排,而是普普通通的,教室中间靠前的位置。这下就跟樱井和峰田坐在一块了。 「哇哦,太棒啦!热烈欢迎你哦九重同学~」 「峰田亲,抱抱姐妹,狠狠地同意了,一把子爱住。」 「那,那个,不好意思啊,九重同学你是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用辣妹语来跟我说话的……?」 「?我本以为不这么说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呢,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你这是把辣妹族当成什么边远山区来的奇珍异兽了吗?」 「毕竟我才真的被人给当成奇珍异兽了啊。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等会,我才没有用这种眼光看待过你啊!?」 「九重君,这种自残式的黑色幽默可没法逗人笑哦?」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我说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言行有点自觉啊……」 而且不知为何我屁股后面坐着爽朗帅哥那家伙,然后高桥还是我的同桌。 「我可总算混进这个小团体了啊,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本群体拒绝阴暗角色之外的人加入。」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啊……」 先不管在那开始发牢骚的高桥了,我明明是独狼一匹怎么就创建小团体了啊?我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搞过这东西呢…… 等大家都搬完座位安静下来之后,小百合老师开口了: 「虽说你们这么闹腾也挺好的,不过我可先说好就快要考试了,大家记得要好好学习才是。还有多亏那三个现在都没有加入社团活动的笨蛋,我现在在教职员办公室已经把脸都给丢尽了。你们能不能为我这个没事就被运动部的顾问老师给指桑骂槐的人考虑一下呢?」 「释迦堂,你怎么能给老师添这种麻烦呢?」 「嘻嘻……原,原来是在说我吗……老师,对不起……」 「我说的就是你这家伙啊,九重雪兔!你可别把黑锅往人释迦堂头上扣了!」 「!?」 「你少在这给我装无辜了。总之补考可是件麻烦事啊,希望大家能尽自己所能去避免发生咯。」 我一边望着小百合老师远去的身影,一边向身后那个闪耀得刺人眼球的男人问道: 「我问你啊笨蛋二号,你备考工作做得如何?」 「桥到船头自然直,大概没啥问题吧。那笨蛋一号你又如何?」 「我凭啥就是笨蛋一号啊——那我自然是不会给老姐她脸上抹黑的。」 「你这家伙也活得挺累的啊……」 「阿,阿雪!」 同桌的熟人望向我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窘迫的表情。 「你可以……辅导一下我的功课吗?」 看来笨蛋三号,也就是神代汐里她并不擅长学习啊。 「咳咳,嗯。今天呢,我们应三号的希望来举办了本次的学习会.」 「我是这次作为助手的二号。」 说完之后回应我们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怪了啊? 「你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何情况吗,三号?」 「那个……就是我跟大伙说了要举办学习会之后他们都想要加入来着……」 背后簇拥着一大群人的神代一脸羞愧。这妹子的人望可真好啊。 「九重同学,我们也一同来了就请多关照咯。啊,顺便说下我是四号,香奈亲是五号来着。」 「这啥玩意也太土了我才不想要啊!而且有必要编上这种数字代号吗?」 「啊,那我就是六号了吧?要是我真挂科了的话顾问老师是会生气的啊。」 「嘻嘻……那,那我就是七号了。说实话,我考试从来就没拿过良好以上的成绩……」 「我是八号。」 「别扯淡了啊砚川。从直觉上来说你应该是七号才对吧。抱歉啊释迦堂,你就把七号让给她吧。」 「这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吗?随便哪个都一样啦!还是赶紧开始吧。」 放学后的教室里还留着一大帮子人,有闲一族可真多啊。 我一个接一个的黑板上写下了问题和相对应的解答。 「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考试肯定会出这题的,都记下来吧。」 「啊?」 听完在座的各位都露出一脸茫然地表情。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出题范围啊九重同学?」 「毕竟已经连续四年出同一道题目了,所以今年大概也是跑不了的。」 一般人的想法中都会认为去年出过的题目今年就不会再出了。不过实际上几乎不存在这种可能性。那既然已经确定了出题范围,也就很好猜到会出那些题目了。 每年都会出的题说明是非常重要的知识点,那考试为了检验大家是否能够理解老师所教授的内容就肯定不会异想天开式的乱出题目的,毕竟你还能有老祖宗聪明不成? 「这可是悠璃小姐亲手御赐的去年的考试题目啊。本来还要收费来着,今天就出血大甩卖了。」 不久之前悠璃小姐她一边说着什么「好像快考试了吧,拿着」一边把这东西塞我手里的。 她这么做大概是为了不让我这个弟弟出丑拖累到她吧,嗯,这么看来就算再怎么保守的说她也真是位天使啊。 于是我就据此寻根溯源,确定了每年必定会出题的知识点范围。 「哦哦哦哦哦哦九重你也太猛了吧!多谢了!」 「嘻嘻……果然是神明啊……」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这以后要是再见到悠璃小姐可得好好顶礼膜拜才行啊,万万不能做出什么不敬之举。」 你们这群悠璃小姐的狂信徒们,给我就这样好好地把老姐给捧上天去吧! 「那么接下来,我就从考试前各位老师对出题范围的暗示行为,为大家作一下讲解——」 「报告,雪兔老师!我,我总感觉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是学习会来着!」 神代向我提出了抗议。怎么回事呢三号……你可真是麻烦啊。 在考试前老师肯定会在课堂上给出一定暗示的。虽说看穿这一点并做出准备是考试攻略作战中非常关键的因素,可看来神代她却并不这么想。 「………………………………嗯所以,你指的是什么呢?」 「你,你看啊,学习会应该是一个大家互相请教辅导别人搞不明白的问题的活动——才对吧?」 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细细思索了一番后也没想出有比现在更好的方案。 「………………………………可我所有科目都没有搞不懂的地方啊。」 「你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 「呜哇,香奈亲,我超讨厌九重的!」 「摸摸美纪,咱不生气不生气哦。」 「说的没错啊雪兔,俺也一样。」 你看,作为我助手的的爽朗帅哥不也跟我持统一意见吗?对吧助手? 「呜哇,香奈亲,我也超讨厌巳芳的!」 「摸摸美纪,咱不生气不生气哦。」 「别说这种话啊巳芳同学!你不要被阿雪他给洗脑了啊!?」 「是,是吗?对啊,我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间说出这种话呢……」 这爽朗帅哥还真是风往哪吹就往哪边倒啊。 「呜哇,伊丽莎白,我超讨厌爽朗帅哥的!」 「那个……我,我才不会摸摸你的头哦?就算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会摸摸你的哦?」 「毕竟咱俩是宿敌关系嘛。」 「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奇怪设定啊!?」 到头来我果然跟伊丽莎白这种乐天派势同水火,毕竟是天敌嘛。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个地步。你们也别在这耍宝了好不好,好好干正事吧。」 一脸无可奈何地砚川站出来打了圆场,说起来七号的学习成绩还挺优秀的。 「砚川同学,我有一个搞不明白的地方想要问问你可以吗?」 「嗯,可以哦,这个的话——」 砚川老师还真是出色,看上去挺会教导别人的。不过神代好像是有什么顾虑的样子只会向我和助手提问。这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偷偷地向伊丽莎白问道: 「我说樱……伊丽莎白啊,那俩人是不是关系不太好啊?」 「我还想问问九重同学这是怎么回事呢!?还有,你刚才把樱井的井字说一半给吞肚里了吧?是吧?」 「才没有那回事啦九重同学,那俩人就单纯是宿敌罢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跟我和樱……伊丽莎白之间一样了。」 「你是故意的吧?你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之后学习会就这样圆满落幕了。 ◆ 要问我为什么现在会跟神代她一起回家的话,那就是因为遇到跟踪狂了。没错,受害者正是本人 放学后我绕道去了趟公园,在里面的土制球场里投了几次篮玩玩。 这是一种对我来说有些久违了的感觉。持球的手感也让我心生怀念。 而不管在我多少次持球抓紧想要找回手感之后,也仍会感到有些微的不协调感。 「这倒是无所谓来着……」 毕竟我对自己扔下许久的篮球也不再有什么念想了,单纯就是现在身体太过僵硬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虽说现在日复一日都在坚持慢跑和肌肉锻炼,不过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的投投篮不但可以让精神放松,更能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思维。有氧运动还真是厉害啊。 「阿雪,我热身好了!」 「没想到你还真的跟过来了啊……」 「我一直很期待像今天这样哦!」 虽说神代她干劲满满的样子,可我自己却十分为难。 她这一脸笑得这么灿烂,是想要发散缓解自己不怎么擅长的脑力活动所带来的压力吗? 虽然我以前确实是答应过她没错,不过那也就是「想来就来吧」这种客套话而已吧?哪有人真跟过来的啊?而且今天我也就是跑这来透口气散散心而已,让神代她陪着我干这种事好像也不太好吧?在我正为此而烦恼思索的时候突然有人出声向我搭话了: 「哎呀,这不是雪兔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百真学长?」 身后好几个人凑成的小小人群中唤了一声我的名字,个个都是老熟人啊。 我所称呼的这位百真学长并不是我之前所就读学校里面的学长。这位大哥是常在这座球场练习的街球帮的一员,现在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我在初中时跑到校外练习时结识了他,之后就经常玩在一起了。 「你小子升入高中后也加入篮球部了吗?」 「没有的事,我这种阴暗男只会加入回家部的。说起来开学后我就没怎么来过这边了啊。」 「这样啊,你现在也确实是该忙忙的时候啦。那今天如何,有空跟我们玩两球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边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是你女朋友吗?」 「女,女朋友……还没有到这种……」 「嗯,没有完全否认呢?」 听到这话之后神代用双手捧着脸颊羞涩地摇了摇头。哎呀,那我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比较好呢? 可不管怎么说神代都太可怜了,而且也不能让人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啊。嗯,这样看来还是同学这个说话比较稳妥一点吧?虽然我脑中是这么想的来着,不过还是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句话。哎,我还真是个笨蛋,笨死了。 「神代是狗狗哦。」 「你在说些什么呢阿雪!?」 「哦,年纪轻轻就已经玩得这么大了啊,这就有点……」 「不,不是这样的啦!那只是阿雪他硬要……不对,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没错,学长你看没戴着项圈的吧,这是流浪狗哦。」 「你为什么还要在继续火上浇油啊!?我,我可是有神代家的血统证明书来着!」 这不还是狗狗吗! 「其实她是我同班同学来着。」 「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啊。」 我因为受到了来自神代的强烈抗议只得暂时不去搭理那个憋笑憋得快绷不住的百真学长了。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真是的!那,那个,我叫神代汐里。我以前也玩过篮球的,今天的话是因为想跟阿雪他一起运动一下所以才过来这边的,然后的话……」 「嗯,原来如此!那机会难得,神代妹妹你也一起来玩玩球吧。我们时常都在这座球场里练习的,雪兔他对我们来说就是一起玩街球的球友啊。」 「原来如此,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好!有女孩子加入的话我就更有干劲了。那咱们就分成两队,随便玩玩大家都别上头了。雪兔还有神代你俩就分我对面吧。」 「明白。」 「好的!」 久违的对抗让我的情绪也有了些许的振奋,总感觉这是一种我已经遗忘了许久的情绪。这跟体育课和社团活动都截然不同,因为这样的对抗目的就只是为了快乐地玩耍。 这种感情就是所谓的「快乐」。而我也对自己尚且留有一丝这样的情绪感到些许欣慰。 「累死了累死了。哇,体能跟不上了啊……」 「注意别着凉了。对,慢慢地拉伸,然后就这样保持十秒钟。」 「痛痛痛痛痛。每次遇到这种时候阿雪都很可靠呢。」 「我也就只是伤的多了,久病成良医而已,毕竟得好好保养身体才行啊。」 「……对不起。」 「我说这句话也不是想要指责你的。」 在跟百真学长他们练完球之后我变得心情大好,而且这么满打满算蹦跶了一个钟头之后,也变得汗流浃背的了。 于是在学长他们都回去之后,我们就留在原地做了些让身体回归常态的伸展运动来放松剧烈运动后的肌肉,能清楚感觉到肌肉组织有在慢慢的松弛下来。 「阿雪你现在就直接回家了吗?」 「身体正在渴求糖分啊,所以会去吃份可丽饼。」 「要去吃东西吗?那我也要一起去!」 我俩等身上的汗水干透之后步行十分钟来到了商店街,然后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的店铺。虽说在晚餐前吃零食是不太好的行为,不过大脑所分泌出的下丘脑泌素还是会把甜食算进另外一个肚子里面的。 我点了一份巧克力和焦糖打底再缀有香蕉和冰淇淋的相当美味的可丽饼,然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可不知为何走在身旁的神代满脸通红: 「总,总感觉咱俩现在是在约会的情侣呢。」 「我可不想留下这种满是汗臭味的约会的回忆。」 话是这么说来着,不过我也从来没跟人约会过,所以也搞不懂约会到底应该是啥样的。 那说不定这世上也有那种充满汗臭味的约会吧。不过以我自己的那贫乏的想象力来说是根本想象不到那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这大概就是阴暗男的局限性了。说起来我现在正处在担心自己腋下出汗太多产生异味的年纪啊。 我俩就这样一边吃着可丽饼一边踏上了回家的归途,可神代却恋恋不舍的迈着小脚步慢慢地行进着。 这时候我也不能扔下她自顾自的大步向前,为了能别拉她太远我也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我还真没想到阿雪你会认识那些人呢。」 「对啊,明明就是一匹孤狼却在这种时候挺神气的吧,kikikikikiki。」 「你这样板着脸根本就看不出来你是在笑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人做到对别人知根知底的啊。」 「是……啊。可是,我还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阿雪你的事情!我今天很开心,真的真的非常开心。就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那时候一样,因为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能够非常开心。」 「我也算是久违的开心了一把。」 而我这句不加任何掩饰的真心话让神代她大吃了一惊。 「那,那这样的话,就让我们从头再来一次吧!这次我来当阿雪你的社团经理!」 我就知道事情会莫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没错。我也能理解神代她会这般的执着,不过这样做也毫无意义,因为这样的关系只会给神代她带去不幸。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神代,我会那样做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只要你没有受伤就好。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 「不是这样的,你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是我任性的固执吗?我想要阿雪你重拾篮球,我想要再看到阿雪你奔跑在球场上。这就是我任性的固执。」 「那我也告诉过你很多次了,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这样做的动力,因为我没有想要完成的目标了。」 「那如果之后找到了你所说的这些东西,阿雪你就会照我说的那么做吗?」 「那到时候就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像我现在这样每天放学就往家里钻也挺好的,我也习惯当个懒人了。」 「我也是这样的哦,毕竟在之前都要忙着社团活动,现在这样闲下来了也挺如释重负的。」 「虽说学长学姐们每天絮叨个不停很烦人,不过我也挺能理解他们想让你入伙的那种心情。」 神代她跟我可不一样,大把的人都对她求贤若渴。毕竟她有着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而且运动神经也相当的出色。要是能进入什么运动社团的话绝对会是出类拔萃的顶尖人才,像她这样的人还是不要陪我在回家部里虚度时光为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样性格开朗的人一定能让很多人走出阴霾并获得救赎。 ——就像过去的我那样。 「你以前明明会笑得更灿烂一些才对啊,这种哭丧着的表情不太适合你哦。」 「——呜!」 就快走到了前面那个三岔路口,我们也是时候该分道扬镳了。当我想要从那张悲伤的面孔边逃开选择了大步向前时——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我的后背。 「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负罪感啊!我就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而已,因为我喜欢阿雪你啊!这样也有错吗?」 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这双手传来了她的体温。 「我在那时候对你的表白没有说谎,不过跟现在说的也不是一回事。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来……在被朋友们取笑的时候我真的很难为情,所以就想要保护一下自己,可是也只想到了自己。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明白,等之后才知道,恋爱会是让人如此痛苦的事情。」 「神代?」 「不单单是受伤那件事,还有之后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才是罪魁祸首呢?」 神代松开手走到了我的身前,然后像是对待什么宝石一般小心翼翼地紧握住了我的右手。 当时受伤的人是我,辜负了其他人期望的人也是我,这也都是不变的事实。 究其原因也不过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她根本就没有必要为此在意到如此地步的。 「我很感谢你能先后保护我两次哦。正是因为有阿雪你保护了我所以才会有现如今的这个神代汐里。对此我肯定是会抱有负罪感的,因为我希望你能够让我好好地补偿一番。可是,可是在此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深深的爱着你。这就是我毫无保留的真心话。所以,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也无动于衷吗?」 「我之所以会心跳加速是因为人类在运动之后就——」 「可你早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吧,所以请你好好地回应我。」 现在神代的表情异常的认真,这样的她不允许我做出反驳,而我也没有了插科打诨的余地。 她的心脏就如同快槌打鼓一般地砰砰直跳。这时我才发现不止是现在正握着我的手,她的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而我却完全不知所措,现在的我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呢?我不知道该向这位比起以前大大缩短了与我之间距离的神代小姐说些什么。 「脸上沾到奶油了哦。」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发现不了呢。」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的?」 「……人家就是想让你帮我擦掉嘛。」 于是我的手指拂过了她的脸颊。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吧,我全身心投入到篮球中的原因。」 原因非常的简单,就是因为我失恋了而已。 「那,这次就不能因为我而重拾篮球吗?」 「因为神代你吗?」 「我会让你找到的,不对,应该说我自己想要成为阿雪你的理由。因为我不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我不想让它就这样结束。」 神代那握住我的手充满了力量。她的手比我想象的要更为有力,因为在这其中包含有强烈的意志。 虽然我也没打算忘记,但是我现在才真的想起来了。神代她不管到哪都会是那位运动系少女。 这样的她,明明就有她该去的地方才对。 「就算你说动机理由之类的话,那可以随心所欲的对你性骚扰吗?」 我很清楚这就是绝对会让女性下头的渣男发言。只要说出这种话来就算被打成女性公敌也是百口莫辩的事实。现在的我只能寄希望于神代她在听到这番话后能够自己放弃了。 「可以哦。」 你应该放弃才对吧。 「如果这能给阿雪你带来动力的话,可以哦。」 我求求你放弃吧。 「——相信我吧。我喜欢你,阿雪。这绝没有在说话,也并不是什么赎罪。因为这就是我所希冀的。」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为什么我会这么的诸事不顺啊? ◆ 我很清楚神代她心中的那些苦楚,而正因如此我们才应该成为陌路人才对。 《日本国宪法》之中明确规定,所有人都有幸福和自由的权利。 所以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就是相忘于江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我喜欢你」这种概念是模糊而又暧昧的,而对于他人的幻想总有一天会被冷却。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喜欢砚川的时候是何种感觉,而且老妈她也离婚了。 日本国内的离婚率大概是35%左右,所以就算结婚时许下了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到头来也不过如此。这种情绪就如同谎言一般飘忽不定,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雪兔君你想要吃哪一个呢?」 在不知不觉间我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不过好像是要请我吃甜点的样子。 事情的起因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无意间遇到了冰见山小姐,然后我跟她寒暄着寒暄着就不知不觉间到她家里做客了。因为她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邀请了我,当我正想要拒绝之时她有露出了一副相当难过的样子。看到这幅情形之后,一向标榜女士优先的我也别无他选了。 「我吃这个蒙布朗好了。」 「哼哼,那我就来享用这个冷凝芝士蛋糕吧。今天能碰到你我真的是非常开心哦。」 跟之前做客时相比,冰见山小姐的家中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变化。纸箱全都被收拾好了不说,装饰和摆件也变得很有女性气息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又再次坐在了我的身旁,而且还探出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住了我。这肯定是想要诱惑我犯罪的吧!她身上传来的阵阵精油芳香也一层层地腐蚀着我的抵抗力。不行了呀……什么都不想干了啦…… 我并不是针对冰见山小姐,只不过现在正是一个需要保持社交距离的特殊时期,而我这样的阴暗角色还需要有常人三倍大的个人空间了。更别说现在我俩的大腿正在产生亲密接触,冰见山小姐已经完全符合这三密(密集、密闭、密切接触)了啊。 「一个人吃东西是很无趣的吧?」 「雀氏如此。」 不是,为什么她要用这种疑问句来向我提问呢?难不成是在暗示我说她很寂寞所以让我常来她家玩吗?这是在向我发出邀请吗?看来冰见山小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大美女呢。听他这么一说,之前才跟学长们打完篮球好好挥洒过了汗水的我,现在仍是止不住的往外冒着冷汗。 「不好意思啊,刚运动完,一身的汗臭味。」 「啊你不用介意这个的,因为我不讨厌哦,毕竟你是个学生嘛。」 我说你这心情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啊。为什么闻到汗臭味都能表现得这么开心啊?难道说她有什么恋味癖吗。此时察觉到自己身陷危机的我已经明白,要是再不赶紧开溜的话就真的会深陷这片泥沼之中无法脱身了。 但是我没办法啊……我好像真的陷进去了啦…… 冰见山小姐她跟老妈一样都是大美女,而且是冲在了时代的最前沿,就算你把分辨率拉到8k也找不到一丝瑕疵的那种。漂亮的人不管在什么岁数始终都是很漂亮的,真不公平啊。 老妈来开家长会的时候的时候,因为她太漂亮了我连一眼都不敢看她。那天来了非常多的家长,但不管我再怎么想一碗水端平,还是得承认老妈她就是其中最漂亮的那一位。于是我害羞得连头都不敢回,只能就这么目视前方直勾勾的盯着黑板看。 老妈她一直很疼我,平时就算不是生日或者圣诞节,也会杂七杂八的给我买很多东西,也正因如此我就从来没有说过想要什么东西。 「雪兔君,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我老妈已经做好晚饭在等我了。」 「哎呀,是这样啊。那还真挺遗憾的,突然提出这种事情也确实不好办呢。那下次我再请你来吧?你会来的吧?」 「好的。」 我的回答是不,但身为一个日本人,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顺带一提,因为老妈她最近在家办公的缘故所以她在家里的时间也变得很多,也正因如此她每天都会给我做好晚饭。在此之前因为我承担了家里做饭的工作所以烹饪水平进步神速,所以现在没法大展拳脚还挺遗憾的。 「雪兔君你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看你一脸愁眉苦脸的。」 「对了,冰见山小姐您以前是缔结过婚约的吧?」 「我现在是对雪兔君你一心一意的哦。」 「这个问题好像是我自掘坟墓了啊……」 「那我就帮你填上吧。」 「对此我深表感谢。我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会有些失礼,搞不好会惹你生气来着,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现在是怎样看待自己那个前未婚夫的?」 「哎呀哎呀,你就这么在乎我的事情吗?」 「我想要了解一下『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毕竟我老妈她也已经离婚了嘛。」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是被人告白了呢,嗯,稍等一下哦。」 冰见山小姐起身离开了客厅走进了卧室之中然后关上了门,接着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这样过了五分钟之后她走了出来,毫无防备的我再看到她之后被嘴里的蒙布朗给噎住了。 「如何?上了年纪还要穿成这样还是挺害羞的呢。」 「您,您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呢……」 「从这种反应来看雪兔君你还「未经人事」的吧?」 「噫!」 从卧室中走出来的冰见山小姐她正身着一套对我有着特效的服装。在如此的情况之下,哪怕我的忍耐力有如六十年一开花的龙舌兰般坚韧,也是力有不逮了。 「哼哼,这是我私下偷偷买的哦,怎么样,合身吗?」 「非,非常地合身哦。都已经快到能够击穿我理性的程度了。」 「真的吗?」 她贴到我的耳畔轻声蜜语地说道,我的精神屏障就像是被钻头给掘开的岩层一般咔咔作响。啊啊啊啊恶灵退散啊!恶灵退散!不对,该退散的应该是我的烦恼才对啊。 「真是对不起求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我只得低身鞠躬向她求饶,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的小命真的不保了啊。 「怎么样,有精神了吗?」 「恕我保持沉默拒绝回答。」 她的眼神看向了我的下半身,完了,刚才那句话不管怎么看都是荤段子吧。 「怎么说呢,以前确实是爱过没错,不过人总会有一些力所不及的遗憾,而这些遗憾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用喜欢这种感情给填上的。到最后就只得分手了,仅此而已。」 「那这份感情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吗?」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死心了吧。所以跟感情也没什么关系了,其实就只剩下以前真的爱过这一事实了吧。这就是我的看法。」 「我的话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过还是有一些思绪会留在人们的心中哦,就好像我从未忘记过曾经伤害过某个人这件事。」 说完冰见山小姐亲昵的摸了摸我的头,她那怜惜的眼神中还带有某种说不明白的悲伤。不过我跟冰见山小姐之间的关系也没亲密到能对此刨根问底。 「你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哦,明白吗?至少大家还是会包容你在学生时代的这些任性的。这世上也没人能责备你随心所欲的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的。」 ……在我心中也是有这种想法的吗? 冰见山小姐她带着满脸遗憾的表情送我离开了。冰见山小姐她是个很好的人没错,不过遗憾的是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人保持社交距离啊。她这样肯定是喜欢我的吧?所以说受欢迎的男人平时可真难办啊。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自己捅自己刀子自虐的母胎单身狗。 我儿子今天回来的比往常要迟一些,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今天到冰见山小姐的府上叨扰了,而且好像是对方邀请他去的。虽说这就是平日里邻里之间普通的来往,但我总感觉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更进一步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常常会遇到烂桃花的人,他的境遇就是这样不安定而且暗含危险。而正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总之现在再怎么后悔也都于事无补了。幼儿时代正是孩子构建人格的关键时期,而那时候我又倾注了多少的爱给他呢?我当时总觉得因为是小儿子所以才这么爱撒娇,等我察觉到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妈妈,那个啊,今天可不可以——」 「抱歉啊,今天已经很晚了,所以明天再说吧。」 「嗯。」 明明他为了跟我说上话,已经尽自己全力去组织语言了。 「今天……」 「今天妈妈快迟到了,你先跟姐姐一起去把饭吃了吧?」 「嗯。」 什么忙于工作,什么这是步入正轨的关键时期,这些话不过都是我的借口罢了。如此往复之后,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儿子他已经不再跟我交流了。当时我还蠢到认为这是孩子长大了,成熟了的表现。 于是他开始黏着自己的姐姐悠璃,向她撒娇了。但我那时候却忘了,忘了姐姐跟母亲是不一样的,姐姐也不可能成为母亲的替代品。而且悠璃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而已,到最后连她自己也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于是,就发生了那件事。在那之后雪兔就好像是身上遗漏了什么东西一样,仿佛直接换了个人。而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也每天都担心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地去面对他。我觉得自己无论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话语都已经无法正确的传达给我的儿子了,因为我能感觉到,他那暗淡的眼神正拒绝着我。 一般来说,孩子们在自己的生日或是圣诞节的时候,总是会向父母们索要什么礼物的吧,就连悠璃也经常跟我说她有什么想要的。但是我从来没听雪兔说过他想要什么东西,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他对于他自己不感任何兴趣,就这样蔑视着自己,认为自己是个不被需要的人。 我对此感到非常害怕,所以总是会瞅准机会给他买点他或许喜欢的东西。 但我很清楚,我真正该做的并不是这种事情而已。 去参加家长会时我更是备受打击,其他的小朋友虽然会害羞,但是仍然会扭过头来看一眼自己的母亲还会聊些什么。而雪兔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的面前,而且在我开口搭话之前一句话也不跟我说。仿佛就默认我这个人并不存在一样。 我妹妹雪华也看不下去这么不中用的我,生气的她扬言说要抢走我儿子的抚养权。虽然我为此还跟她大吵了一架,但我也不得不承认雪华是对的。我这个忽视了孩子,没有给予他足够母爱的人完全没办法反驳她说的那些话。于是那孩子就跟雪华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从那之后雪华就一直很挂念雪兔。话说回来,她是不是有点挂念过头了啊,总是跟雪兔他黏黏糊糊的溺爱着他不说有时候还会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感觉她也挺危险的。 而现在我又从冰见山小姐身上嗅到了跟我妹妹一样的味道。说不定现在再想补救也为时已晚了,可就算如此,我也必须得再好好的面对我儿子一次才行。工作方面的话现在已经是居家办公了,因此我也获得了好多跟儿子相处的时间,所以我必须得好好地抓住这个机会才行。不管我是多么的后知后觉,也不管是不是我的心意已经真的无法再传达给他,我不管现在是不是为时已晚了。作为一名母亲,我是不会放弃这个倾注给他爱意的机会的! 我对冰见山小姐莫名其妙的燃起了一股对抗情绪,我才是他的母亲啊!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又涌上了一股急躁感和对雪兔的独占欲。 「雪兔,偶尔我们也一起洗个澡吧?」 我儿子他正在洗澡,我以给他搓背为由冲了进去。说起来我们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在一起洗过澡了啊?先给他洗洗头再给他搓搓背吧,啊啊,没想到这种举手之劳的简单举动就能向他传达自己对他的爱—— 「就连我的家里也没有我的安身之所吗!?」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儿子的惨叫声响彻整间浴室。 第五章「天降奇冤」 对于社畜们来说,一大早就得去挤满载的电车算得上是一种洗礼,真是辛苦大家了。 虽然我人生的这辆列车已经晚点得一塌糊涂了,不过我今天还是搭乘电车去上学的——因为昨天我留宿在了雪华小姐的家中。 九重雪华(kokonoe setsuka)小姐是我老妈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 抱歉啊,以前好像没提过我是跟我老妈姓九重的。以前因为我的事情,雪华小姐曾经跟我老妈大吵过一架,之后她以不放心把我交给老妈为由强行把我带到她家跟她住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从那之后如果我不定期去她家留宿的话就会让她心里很难过的样子,遇到这种日子我就得坐电车去上学了。 雪华小姐总是很担心我,一直用仿佛要把我溺死的关心溺爱着我。虽说有这样一位温柔的小姨听上去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她作为长辈而言年纪又与我有些太过相仿了。 不管我想要什么她都会买给我,昨天更是变本加厉到了相当不妙的程度。真的相当不妙啊,她都快把我钢铁般坚硬的心给彻底融化了。昨晚她在我耳边轻声问道「雪兔君,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比如小宝宝之类的」,要是在那时候我说嗯点头答应的话,那在十个月后我的身份也会发生变化了吧。好可怕,这也太可怕了吧,我只能装成没听清给糊弄过去了。 因为在抢椅子游戏中获胜的缘故,我现在正坐在满载乘客的车厢中。这让我心生出些许的优越感,旁人那嫉妒的眼神也让我心情舒畅——正当我暗自得意的时候,刚才上车的乘客被挤进了车厢内部,接着一位女士站到了我的面前。 这个人没问题吗?——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感觉像是身体有些不适。据说最近有老人在被人让座后因为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老年人对待反而迁怒于让座者的情况发生,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这么蛮不讲理呢?算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用。 「请坐。」 「啊……谢谢你。」 我唰的一下就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了她。你可别小瞧我,我对自己的体力那是相当有自信的。虽然我现在是隶属回家部没错,不过以前我可是对社团活动相当的投入,所以腰腿肌肉都挺结实的。反正之后大概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了,她也不需要对我客气什么。 闲来无事还是玩玩手机吧,因为上面的搜索记录里有一些类似「十个月后」之类的不能给别人看的词组,得赶紧删掉它们啊。 想着这些的时候,车门附近的一位女生突然映入我的眼帘。你要问我为什么会注意到她的话,那是因为我看到她像在忍受身上哪里的病痛一样低着自己的头。 话说这节车厢里身体抱恙的人也太多了吧?不过一想到是在满载车厢这种恶劣环境之中那也就不奇怪了,大概还有很多其他人身体也不舒服吧。不过我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她是被人压在车厢上瑟瑟发抖,我想了想感觉只有一种可能。 「怎么有人大清早的精力就这么旺盛啊?」 我想有很多人在早上都敌不过自己的睡眠欲,也许在这当中还有人连自己的性欲都克制不住。虽然我自己也因为雪华小姐的事仍在苦恼,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手画脚,但是我可没法在这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还能兴奋得起来。 才没有这种兴趣!我可是说真的呢? 现在可不能大吵大闹,于是我穿过人群的缝隙慢慢向她靠近,想要拉进一点距离好确认情况。 虽然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不过我确实没弄错。你说你一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成年人这大清早的就在这摸女高中生的屁股算是怎么回事啊,这变态也太多了吧,想到这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列车到站了,我顺着人流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抓这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一个现行。 「你这家伙在干嘛?」 回过神来我的手反而被人给擒住了。 这时我恍然大悟,自己又被卷进麻烦事了。 我的好友三云裕美(mikumo yumi)刚才通过手机向我求救。 看来她又遇到色狼了。在与我汇合前这么短的时间都能遇到色狼,看来她真的很容易被这些人给盯上啊。如同小动物般惹人怜爱的她,确实容易被当作目标。 我们在这个车站汇合后因为有我在身边保护她倒还没事,问题在于我非常担心之前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联系我吧。 看着手机上收到的短短「救我……」两个字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了。 就是因为老遇到这种事情才会让裕美她出现轻度的男性恐惧症吧。电车上明明有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人人都是色狼吧,那为什么没有人伸出援手呢。我不由得抱怨起这些假装没看见发生什么一脸事不关己的乘客来。 (好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理呢……) 还是根据那个色狼的行为随机应变吧。如果他能好好地道个歉的话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如果他态度反而强硬起来就该把他交给警察处理了。这样的话上学肯定就会迟到了,不过这也是为了伸张正义,之后请车站的工作人员或者警察向校方好好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 电车已经到站了。裕美她总是在同一节车厢的同一个位置所以很快就能找到她。 那就让我来看看今天又是遇到个什么样的色狼吧。可别小瞧我,我可是个练家子,上肢可是相当有力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作为学生会长决不允许有人伤害我校的学生。现在虽然不是在校内,但也是在上学的路上。 这就是我作为学生会长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也是为了维护我祁堂睦月(kedou mutsuki)那充满正义感的自尊。 「就是你这家伙吗!」 我一把扭住那个向裕美伸出手的男人的手腕,接着想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模狗样却大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他竟然是我校的学生。 「你这家伙在干嘛?」 「那个,你抓错人了……」 「别狡辩了,你作为我校的学生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她扭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按在了地上,虽然我能强行挣脱,不过那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现在还是老实点吧。这之前谁能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居然会在车厢的众目睽睽之下被指认为色狼,还被人拉出来按地上审问。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我都亲眼看到你把手伸向裕美了,劝你还是别狡辩了。」 「还真是有眼无珠啊。」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她一下就用全身的重量压住了我的胳膊。看着动作还挺熟练的,好像是个练家子啊。她个挺高,跟身旁那个低着头的女生不一样身上的肌肉也挺结实的。 虽然总感觉在哪见过这个人,不过我脑中的档案馆里并没有记录这个名字。虽然用运动型女生这个称呼比较好听,不过还是算了,她好像只是单纯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如果你能老实承认并且道歉的话,我也可以酌情考虑从轻发落。」 「我可不会把不是自己的罪名揽自己身上,这跟我的正义感有所冲突。」 「色狼还讲什么正义感。」 「都说我不是色狼了。」 「那我就只能选择报警了。」 这下真是秀才遇到兵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接下来只要好好地查证一番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虽说她们是受害者,不过在误将我指认为犯人的情况下我实在是无法对她们的遭遇产生同情,弄到这幅田地也是她们自作自受吧。 「那你赶紧报警吧?」 「你不会以为能用学生身份来脱罪吧?你可真是蠢到家了。」 「在我看来还是您要更蠢一点」 「真是冥顽不化。那个抱歉,麻烦请您帮我报一下警。这种家伙根本配不上当我校的学生。」 「啊……好的,我明白了。」 听到这番话后车站的工作人员跑了出去。真是的,我怎么老是碰到烂桃花啊,一跟女人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请等一下,你们抓错人了。」 我暂时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看来我遇到的也不总是烂桃花啊。 我是真没想到犯案的居然会是我校的学生,而且是个低年级的学生。他就这么面无表情一脸麻木的看着我让我心生芥蒂,就这么毁掉了一个年轻人的未来让我良心上有些许不安。但是这个学生没有丝毫的反省,一直坚称是我抓错人了,他这种将错就错耍无赖的态度让我心中烦躁了起来。 这家伙是在我校就读的学生,如果这次放过他的话说不定裕美她会在学校里遇见这家伙,而有着男性恐惧症的裕美能忍受跟非礼自己的色狼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吗?虽然这次我出手相救了,但是之后说不定还会被他袭击,我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那还是让这个学生退学吧,这种人留在我校也只会是一颗老鼠屎。在认定他不会改过自新后我决定报警。 「真是冥顽不化。那个抱歉,麻烦请您帮我报一下警。这种家伙根本配不上当我校的学生」 「啊……好的,我明白了。」 这样的话就肯定会迟到了,不过也没办法啊。就这么放任这家伙不管的话,之后不光是裕美,还有其他女性也有可能会受他所害,那更不能放过这家伙了。 为什么这世上只有这种家伙而没有人愿意对裕美伸出援手呢,想到这不禁让我心凉。 「请等一下,你们抓错人了。」 此时心中正扼腕叹息的我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个,请问您是?」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出声的是早上那个站在我面前的女士,现在她脸色已经好了不少,看她的意思好像是在帮我。大概斧子掉进湖里的樵夫看到女神之后就是我现在这般心情吧。 「你说什么?抱歉,请问您是?」 「我就一直坐在他的跟前,他不是色狼哦。」 「坐在跟前?我可是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把手伸向了裕美,既然你在这个车厢内那你为什么还要包庇他呢?」 「他只是自己走向了那边那个女孩子而已。」 「这不就是为了进行猥亵行为吗?」 「不是哦。请你好好的想一想,你在被色狼骚扰的时候,身边有穿着制服的学生吗?」 她开始询问那个被色狼骚扰,从刚才开始就几乎一言不发的女生。 「诶……?我,我那时……」 「请你好好的想清楚。他是觉得你好像被色狼骚扰了所以才靠过去的,他只有在到站前不久才靠近了你身边,肯定是为了出手救你吧。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被色狼骚扰时身边站着什么样的人吧?」 「全,全都是成年人,我好害怕……。那好像是个穿着西装的人来着……」 「当时身边有穿着跟你同一个学校制服的人在吗?」 「好像没有……不对,是确定没有。」 「你说什么!?」 我说学姐你能不能就听人说话别拽着我胳膊晃来晃去了。虽然说碰到胸部的时候心里是应该要暗爽一下的,但可惜现在这状况我怎么都感觉不到自己占便宜了啊。 「哎……你们处理得也太草率了点吧。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这么毁了他的一生啊?不仅如此,如果事后才发现是抓错人了,那受谴责的就是冤枉人的你们了,你们以后能不能多长点心啊?」 「怎么会这样……这么说,你是想帮裕美来着……」 「对,对不起!」 「没有的事,不必这么介怀的。毕竟错的人是我嘛。」 「……哪里错了……?」 事到如今你再跟我道歉还有什么用呢。总之我好像跟往常一样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在选择行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犯了错,在注意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失败了。 「帮助她的人是学姐才对,并不需要我的存在。」 这种时候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正确的,也是这样的挫折才最让我气馁。我自己很清楚一旦扯上关系就准没好事,但我老是会选择这个错误的选项,其结果就是—— 「##要是我没有多管闲事就好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当没看见算了,反正你要是遇到色狼骚扰就自己喊一声说出来不就行了。一味地去依靠他人依赖他人,想让别人来保护自己,是完全解决不了问题的。至少,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啊!?」 「可以请您把手松开了吗?请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正如学姐您所说的一样,这种场合并不需要我。」 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在确认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之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了,以后就算女性在被色狼骚扰也当没看见就行了,这样的话就没了祸端,自然也不会被卷进什么麻烦事里。反正必须做出改变的是你受害人自己,犯罪的是进行猥亵行为的犯罪者,这都跟我这个局外人没有任何关系。对我来说双方都是陌生人,那关我屁事呢? 「请,请等一下!对不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的行为是——」 「够了,再见。」 我甩开纠缠着我不放的学姐的手之后转过身来给刚才那位大姐姐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如果没有她出手相助的话,事情肯定会变得更糟糕吧,就算说她是我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可以叫您弥赛亚吗?」 「千万别这么叫我,不过多亏了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因为贫血的关系早上的时候身体都不太舒服。今天还比往常要严重一些,所以你让座给我的时候让我倍感欣慰。我真奇怪为什么要让你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卷进这种麻烦事里呢。真是吓了我一跳,那我就必须得出面才行啊。」 「您现在感觉如何?」 「还是有点不舒服啊,哎……本来接下来还要去大学上课来着,看样子只能请半天的假了。」 「我也挺不舒服的,待会去咖啡店里坐会好了。」 「哎呀,你这不是旷课了吗?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我本来就是问题学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为了感谢您刚才的帮助,今天就算我请客好了。」 「旷课可是不对的哦。不过您明明也帮了我结果却让您破费……」 「反正你刚才已经涌泉相报了嘛。」 就这么聊着聊着,我跟大姐姐两个人来到了咖啡店里小憩一会。 顺带一提,这位大姐姐好像是叫二宫澪(ninomiya mio)来着。她一边说「万一之后还有什么麻烦的就请你联系我吧」一边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看来这个世界上的女性不止会无缘无故的冤枉我,也有救我于水火的救世主,毕竟上帝给你关上了门也得给你留一扇窗啊,暂且不论别的事情,在这件事上算是圆满解决了。 「不想去学校啊……」 虽说现在心情是好了一些,不过已经过了十点,到现在这时间已经完全不想去上学了。没错,我就是逃学威龙九重雪兔。反正我就是问题学生嘛,旷这么一两节课也不要紧的。 说起来从这里搭乘电车只需要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临海地区了。品尝甜点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那附近好像有家每天只限量销售五十个蛋挞的网红店来着。糖分正在呼唤着我。 「好了,我决定了——」 接着我摆出了一张冷酷的笑脸朝着学校的反方向出发了。 这说不准也是青春的一部分呢。 我就这样翘课跑到了临海地区。这个限定版的蛋挞也太好吃了吧,这才叫限定商品嘛。已经完成最大目标的我下午也只能去上学了。 哼哼哼,不可能有人会猜到我旷课后会在这种地方摸鱼吧。 好玩的地方也太多了。我接下来是就这样去购物广场买点什么呢,还是搭乘游览车逛逛呢,像修学旅行的学生那样毫无理由的闯进电视台去玩也不错啊。孤单一人的修学旅行听起来就很有阴暗角色的感觉,好像是挺不错的。春日里的阳光耀眼,清爽的海风也让人心情愉悦。就这么满心欢喜的看着这跟每年盂兰盆节和年末那两次庆典截然不同,空无一人的国际展览场也是一种浪漫啊。 我呆呆的望向大海,看着水鸟们在那嬉戏。 据说包含钱包在内,日本的失物返还率有六成左右,那什么时候我才能寻回我的失物呢? 我对他人的「好感」遗失在了我人生中的某一时刻,直到现在也查无所踪。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呢?不管再怎么翻找也找不到答案。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迷失了人生的道路而已。 我所遗失的对他人的「好感」究竟在何处?事到如今还有寻回它的那一天吗?在遗失了对他人的「善意」之后我就对一切都无所谓了,既不在乎他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他人怎么想。既然我已经没有了「好感」,那自然也没有与之相反的「恶感」,我完全不在乎别人会不会讨厌我。我根本不在意他人对我产生什么样的感情,同时我也不会对他人产生什么感情。 空空如也的感情空白。 但是这样很奇怪啊,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我曾经真的有过对某人抱有「好感」的时期。而现在我的「好感」已经遗失了,于是也没有资格再去面对任何人了。因为不管对方再向我传达什么样的感情,我都无法用同样的感情做出回应。 无论对方付出多少我都无法回应,因为我根本回应不了。无论是「好感」还是更进一步的「爱意」,或是基于「爱意」诞生的「恋爱」,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失去了。 所以说我才不想跟其他人扯上关系。至少,在我取回失物之前我必须得维持阴暗角色这个设定。 「我是这么想的来着……」 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与我的想法正相反,我的身边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想跟我扯上关系。说实话有点麻烦,因为现在这个不完整的我只会伤害到这些人。只会让这些人变得不幸——明明我从来没有期望过会变成这样子。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收到了很多条消息。估计是因为我一言不发就旷课,有人担心才想要联系我吧。为什么不能无视我呢?为什么要跟我扯上关系呢?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就算再怎么关心我这样的人也没有意义。大概就是因为我搞不懂这些人,现在才会身处于此吧。 「哈……」 此时我的心头涌上一股低落的情绪,连下午去学校的想法都消失无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去游戏厅吧。 ◆ 「不好意思,请问九重是在这个班吗?」 午休时间,一年级b班出现了不速之客。而来者—— 「学生会长……和副会长?」 正是学生会长祁堂睦月和副会长三云裕美这两个人。祁堂作为学生会长经常在全体学生面前致辞,所以就算是对于一年级学生来说也是个熟面孔。 不过这个学生会长找一个一年级的新生又有什么事呢?这样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一年级的教室里吧。接着樱井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站出来回答了: 「九重同学今天请假了没来上课,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九重他旷课了哦——」 峰田突然插嘴道。祁堂的表情更显心烦意乱: 「你说什么?他没来上课吗?不对,有点奇怪啊,他早上不还是要来上学的吗。」 「睦月,这有点不妙啊——」 「说起来藤代老师也说他没联系过她」 「怎么办呢,说不定他之后就这么回家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学姐?」 「我也想问问怎么回事啊。之前我也联系过他了,不过根本没有任何回复。」 充满了难以理解内容的喧闹在班级中叽叽喳喳地不断扩散。 「抱歉,是一些不能告诉你们的事。我们到教师办公室去吧,裕美。」 「嗯,我们快走吧!」 两位高年级学生就这么一脸焦急的跑了出去,教室内被一股「这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的氛围笼罩。 「我也一起去吧。」 巳芳喃喃自语道,在他之后还有好几个人一起跑出教室,追在那两个高年级学生的后面。 「藤代老师!抱歉打搅你休息了,有关于九重的消息吗?」 教师办公室的门被人啪的一下猛然推开,而坐在自己位子上上吃面包的藤代也因为突然被叫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被面包给噎住了。 「——哦,咳咳咳。怎,怎么回事啊祁堂,稀客啊。九重他怎么了吗?」 「都怪我俩!」 「等,等会,你别掐我脖子啊!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九重他有联系你吗?听说他今天请假没来上课。」 「啊,你说那个麻烦的家伙啊。他今天没联系过我,无故旷课了。」 「不是这样的,他早上还好好的要——!」 「你给我从头开始说清楚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两个人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藤代小百合,听着听着藤代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不止是她,办公室里竖起耳朵偷听的其他老师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而此时祁堂并没有注意到巳芳一行人也已经来到办公室了。 「所以他今天才没来上学吗?不过还好半路就澄清了,要是按照之前那样发展的话大概总得有人要吃处分了。」 「这全都是我的问题,他没有做错什么!」 「那是自然。如果真把九重当色狼处理了之后再还他清白的话,你们反而就成问题学生了。真是麻烦啊……」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现在这情况的话我就不算他无故旷课了,不过他也确实没联系过我。说不定悠璃的话知道些什么——」 「九重——对啊,他原来是九重悠璃的弟弟啊!」 「那我们赶快去找她吧,睦月!」 「等会等会,你们别这么猴急啊,用广播把她叫来不就行了吗?」 事态的混乱程度开始加速。 糟了,这样下去的话就真的糟了——! 我上次心中这么焦躁是什么时候呢? 不对,这好像是生来第一次变成这样,现在我的心中翻腾着一股莫名的不安。 之前我通过对照学生名单上的照片和记忆得知了他是一年级b班的学生,名叫九重雪兔,于是决定在午休时去他班上向他正式的道歉。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一直在我耳边挥之不去,一种发现自己是不是犯下不得了的错误的恐惧感萦绕在这我心中。一想到自己好像彻底扭曲了他的正义感,好像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我的身体就止不住颤抖。 作为学生会的会长,我应该去保护学生而不是去伤害他们。一直以来我都很重视所谓的正义,想要成为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我吸引了不少人聚集在我的身边,身边的人对我的评价也越来越高,到现在我还被推举到了学生会长这个位子上。但这不过只是结果论罢了,我只是始终按照自己所坚信的正义和生活方式活着而已,而这样的做结果就是我获得了现在这个地位。 可是我现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正义被人动摇了。我很惊讶,惊讶于自己的立足之处竟然会如此的脆弱;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所坚持的正义是不是摧毁了其他人的正义感。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的所作所为是正义之举。我并不认为他做了什么错事,如果换做是我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也会毫不犹疑的拔刀相助的。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考虑得太不周全了,听不进别人辩解的同时也没有明辨是非的慧眼,是因为我的疏失才会这样伤害到他。那我必须要偿还他才行。 不然的话,这样的我就再也不能顺应自己的正义感行动了。 我不能因为我所谓的正义去扭曲别人的正义感啊。 不知为何,我一直心绪不宁。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陷入这样的心情了。 为什么我会想起那件事呢——是因为看到了他离开时的眼神吗? 他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来上学,因为是我伤害了他。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沉浸在了悲痛之中了吗?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吗?还是单纯憎恨我这么个人呢? 我好害怕,害怕看到他的脸。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对他——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悠璃你冷静一点!雪兔他没有联系过你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出事了啊!」 「你们不是结伴上学的吗?」 「只有今天他跟我不同路啊。啊啊啊啊,够了!」 面对着这愚蠢的高年级学生,我的情绪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这什么狗屁学生会长啊,我真是难以置信,这种人居然会是什么学生会长!又来了,又有人要伤害他了。就跟我一样,又有人重蹈我的覆辙了。我急忙拨通了他的电话,他应该是会接我的电话的。在几声呼叫音响起之后,我的牵挂就这么轻松的通往了远方。 「雪兔!你这家伙,你现在在哪啊!」 『我在海边啊?』 「——等会,你说什么,海边?」 身边的人开始骚动了起来。这也不奇怪,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学生逃学后会去的地方。正因如此,这句话才会让大家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你,你不会是,想要跳海还是什么的吧!?」 我明显感受到办公室里一下就充满了紧张感。不止是他的班主任藤代,其他的老师们也纷纷屏住了呼吸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啊哈哈哈哈,你这笑话还挺好笑的。』 「这才不是什么玩笑啊!」 『我没能寻回我的失物,待会就会回去的。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纪念品回来哦。』 「别管什么纪念品了啊!你到底去哪了啊?」 『反正我就是个问题学生,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问题学生又是怎么回事啊?这才开学没几天吧!」 「——问题学生!?不会吧,难道说我也伤害到了他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班主任藤代小百合在那嘟嘟囔囔些什么的时候了 『果然,还是得在盂兰盆节和年末的时候来国际展览场啊。』 「你在说什么呢?总之我已经了解事情的缘由了。你真的没事吧?待会你真的会回来的吧?」 『请您忍到我高中毕业吧,在那之后我就不会给悠璃小姐您添麻烦了。』 「高中?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是想——」 『马上就会回来的。在消失之前还有段时间呢。』 「——啊?雪兔你别这样!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 『那我现在就动身回来了。』 挂断电话后我茫然自失,难道说他现在还—— 「喂,喂悠璃,你看上去心慌意乱的,你没事吧?」 「他说自己马上就会回来。」 「这,这样啊。」 「他说自己会回来的话,那明天大概就会正常来上课了。剩下的等明天再自己去问他吧,今天就这样,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悠璃,我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 「我绝饶不了你们。」 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虽然在场的还有一些雪兔班上的同学,不过我现在已经听不进去她们的话了。我在脑中反复回味着我弟弟最后说出的那些话。看来我想的没错,其实从他的态度就可以察觉出来,我能预感到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直到现在我都能回想起那时候他说的话,那时候他的触感也留在了我的手中。那时候他带着一脸过于憔悴的表情,在不经意间说出了那句心里话。在刚才的对话中他也说出了说出了一些心里话。他在平时很少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有很大的触动吧。 他说什么让我忍到他高中毕业,也就是说在三年后他毕业时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到那时就真的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先是他的那个青梅竹马,砚川灯凪。一开始通过跟她的交往我的弟弟在慢慢的康复,这让我放心了,想着如果是她的话是可以把我弟弟交给她的。可等我回过神来,我弟弟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不对,情况还更加恶化了,而且那个应该一直陪伴着他的青梅竹马也消失不见了。 为了忘掉她,雪兔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篮球当中。这次又是一个叫神代汐里的女人开始出现在了我弟弟身边。他们的关系慢慢开始变得融洽,我本来还很期待她能做些什么,但是没想到她居然在我弟弟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没想到现在学生会长竟然也加入到了这场对我弟弟造成精神创伤的竞赛当中,为什么他身边全是这种女人啊。 我弟弟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会伤害到他的人才对。没有人值得我相信,我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这样的话必须由我亲自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背叛他—— ◇ 虽然俗话说武士就算吃不着饭也得叼根牙签来充体面,但我并不是武士,而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而且现在是令和年间不是江户年间了。不过话虽如此,我也确实想要像武士那样有气度的活着。就算人生已经闭关锁国的我仍然很敬佩这样的人,没错,神父都已经被我赶跑了。 言归正传,现在是午休时间,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而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两人正跪在我的面前。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啊? 「九重雪兔,我真的是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吧!」 「九重君对不起!」 她们的举动让教室内一片哗然自不必说,就连走廊上的学生们也停下了脚步隔得远远的在观望着,说明她们的行为相当的引人注目。这也太显眼了吧,不对啊,这俩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啊!这是哪来的武士啊!难道说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大名,现在要出发去参勤交代了吗。 「爱卿平身。哈哈开个玩笑,你俩这么跪着太显眼了赶紧站起来吧。」 「我向您表示由衷的歉意!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伤害到你!」 「那个……非常感谢您那时候想要帮我!」 「是没听见我说让你们别这样了吗?」 听到这话后学生会长和副会长终于抬起头站了起来,这之前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围观者变得越来越多。 不过实话实说,高三学生跑到高一学生教室门口下跪道歉这种事确实会引人注目。更别说下跪的人还是学生会长了。这一下就把我给碰上了星光大道啊,那还是赶紧让我回到之前的小岔路上面吧,再这么下去我那个孤独的阴暗男计划真的就要亮红灯了。 而且你要赔礼道歉,怎么着也得奉上一个用小黄鱼堆成的金疙瘩,表达一下诚意才行吧?像你这样,就连老爷身边的狗腿子也不能答应啊。 「这可不行,对我来说对你的赔礼道歉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我想送些什么东西作为谢礼来着。」 「不用了,请回吧。」 只要被牵扯进这种事情里面到最后肯定又会是我一个人受伤,所以我用冷淡的方式拒绝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学姐们听到这话后眼神反而一亮: 「九重雪兔————上我!」 「那就请你吃些好吃的东西——睦月,你说什么呢!?」 学姐还真是口齿伶俐舌灿莲花啊。不愧是学生会长声音真是清脆悦耳。这所学校还真是安宁呢,嗯嗯,副会长这边也还不错。是啦,我是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啦!我只是想逃避这个现实啊可恶!于是我决定使用主角的特权,想要当成没听到她这句话给蒙混过去。 「那个,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九重,我也是第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戴上这个。」 看来我这个技能的熟练度不够判定失败了。学姐扭扭捏捏的递来一件东西,我定睛一看盒子上写着0.01毫米这么几个字。啊,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这玩意我可太眼熟了,因为雪华小姐的家里也摆着这么个玩意,而且她好像就是为了让我看见把这玩意把它给放在了一个很巧妙的显眼位置。 话说,这个橡胶是不是有点太薄了?技术的发展也太牛逼了吧! 「不过就算你不想戴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说睦月你等会!?诶,怎么回事啊!?」 副会长三云学姐开始抓住祁堂学姐用力地摇晃,但是她仍然站定了一动不动。看上去腰腿力量很不错呢,笔直的站姿也很漂亮,大概躯干部分的锻炼也没落下吧,真棒啊。 「只要你愿意的话,就算是直接来也没问题!」 「睦月你是疯了吗!?给我清醒一点啊!」 「裕美,我一直都是很清醒的。」 「清醒的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就更不行了啊!?」 说起来差不多快要期中考试了啊。我因为对自己的成绩相当有自信,所以从来不会害怕什么考试之类的东西,所以对我来说期中考试就是能早点放学的开心的奖励时间。没错,我的思绪从一开始叫跳转到别的频道了,毕竟不能再听学姐那些会让脑子变成一团浆糊的话了。 「但是根据我的调查,男人是会很高兴的啊,对方是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杂志上就是这么写的啊。当时如果走错一步,就可能会因为我的思虑过浅而把九重的人生给毁掉了。既然如此,要是我不赌上自己的人生就太不公平了。九重,这就是我发自真心的谢罪,所以请你收下吧!」 这就是那个啊。会长跟雪华小姐一样,都是猛禽一般的肉食者。我大概是那种只会被狩猎掉的草食动物,还是老老实实活下去吧。 「学姐你听我说,像你这样怀着一种赎罪的心态跟我做,我也是开心不起来的。」 「是,是吗……。嗯,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没,没错啊睦月,你还是冷静一下再想想比较好吧?」 「不对啊九重,你看啊,虽然说我是抱着一种赎罪的心态没错,但是我所想的并不只有赎罪而已啊!」 「哎,这人已经废了。」 看来我端着一张脸来说教的尝试已经失败了。虽然我以前没有试过,不过想要摆脱现在这副尴尬的境地待会就只能使用那一招了。都说见食不食呼为劣蹶,但我可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只要有能填饱肚子的普通食物就行了。 「那我今天要去福利社买东西来着就先走一步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好。败战计在兵法之中乃是处于劣势的状况下会使用的策略——从一开始我就输给她们了。 「有女色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惨烈的叫喊声传遍了整条走廊。 为了逃离痴女的魔爪我来到了应急楼梯,这里是我最后的避风港了。身心俱疲的我长叹一口气准备坐下来,却发现此处竟然已经有人先来驾到了。还是我认识的人啊,她就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阿芙罗狄忒学姐?」 「哼」 她没有理我,看上去好像是生气了。被痴女学姐纠缠后身心俱疲的我可没工夫再跟她也纠缠一番了。不过本来每个人都会有不顺心的日子,就算是老姐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一碰就炸毛,那在这种时候还是别打搅她比较好。 于是我自顾自的撕开了刚才买来的葡萄干面包和牛奶芝士面包的包装。相较于之前的选择算得上是一次质的飞跃了,我九重雪兔真不愧是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的男人啊,开吃咯。 「那个,你为什么不理我就开吃了呢?」 「因为感觉会很麻烦啊……啊,不是想赶你走的意思。」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就算你没有恶意这么说也会伤人的吗?」 「就算是这样没错,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啊!你还记得上次跟我是怎么说的吗?」 「我怎么说的?」 「你不是说每周都会有一两天会来这的吗!但是我怎么就没见你来呢?」 听她这么一讲我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啊。记得之前也有过因为下雨所以就老实待在教室里吃的情况。不过我怕说实话她会生气所以还是随便搪塞一下好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男人。 「因为有些情况啊。说起来,难道说阿芙罗狄忒学姐你每天都会到这看我来没来吗?」 「切,才不是你说的那回事,我是因为偶尔也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才会到这里来的,绝对不是因为在乎你哦?」 「那你不就跟我一样是个阴暗角色吗。啊哈哈哈哈。」 「住口!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而且我怎么感觉你叫我叫得这么别扭啊!?」 「因为你就是女神嘛。」 「到头来不是变得更绕口了吗!」 「可是,我不知道学姐你的名字啊……」 「我不是做过自我介绍了吗?我是做过自我介绍的吧?你真是该记的反而没记住啊。」 「我总感觉葡萄干面包里的葡萄干不太像葡萄啊?」 「听我说话啊!你现在再多关注我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哦?毕竟我在高二的学生中还是挺受欢迎的。」 「是是是,大明星你说得对。」 「别挖苦我了!我脸皮很薄的。」 正当我听着阿芙洛狄忒学姐那些不知道是自虐还是自夸的唠叨时,发现有一男一女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看他俩那神经兮兮的样感觉不像是朋友关系。 「怎么了……等等,不太妙。那两个人是往这边来了对吧?」 「和他们正常打照面不就得了?看上去他们也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气氛对不上啊!肯定是想告白吧。」 「啊,说起来,阿芙罗狄忒学姐好像也在这里被告白过。」 「呵呵,对啊。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下次得注意不要选奶酪牛奶包这种带有奶制品的种类了。」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看不起我啊?啊,等会,我自己会躲的啦!」 我匆忙拉起学姐的手躲到了树荫之中。 「难不成,你认识他们中的某个人?」 「对。女生那边是我的同班同学。」 「虽然轮到自己头上就觉得麻烦到提不起劲,但这种事情还是有点让人小鹿乱撞呢!」 鬼鬼祟祟地窥视他们的我和学姐,只不过是可疑人物罢了。 与此同时那边那两人也开始了交谈,虽说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但还是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是砚川被这男的给约到这来的。说起来她好像说过自己已经跟学长分手了,如果这事是真的的话,那现在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也没啥好奇怪的。 大概是告白已经结束了吧,两人分头离开了此处。 「啊,吓死我了。不过那女孩子长得还蛮可爱的,就是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呢?」 「我有件事想告诉暗戳戳地想表达自己更加可爱的学姐,午休时间马上就结束了。」 「看来我必须得认认真真地跟你做出了断才行了啊。」 随着铃声响起,我们也就此解散。完了,到最后她还是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到底叫什么来着?既然不是阿芙罗狄忒的话那下次就叫她雅典娜好了,反正这么一圈一圈的蒙下来总是会蒙对的。因为据说你如果记不起某个人的名字了,那喊他田中或者佐藤或者铃木的话就会有两成几率能蒙对,蒙不对也不要紧,反正他在你蒙错的情况下也会告诉你他到底叫什么。这么做也符合我的处世之道啊。 而此时的我并没有察觉到,还有另外一名学生用暗淡的眼神目送了那对男女回到教室。 第六章「拒绝球」 在现如今这个连各政府机关都已经迈入数字化新时代推行无纸化办公的信息社会中,没想到我一大清早的就被不懂电子产品的新时代文盲给缠上了。反正是些很无聊的事那干脆还是当做没看见为好吧。 正当我预感到新的风暴即将出现并为之苦恼之时,那个一脸傻乐的男人又跑来跟我搭话了。我说你这家伙生活就这么如意完全没有烦恼吗? 「雪兔你干什么呢?」 「有人在我的鞋柜里放了一封信……」 「哦哦?难不成是情书?」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这下全班的人都看向我这边了。 魂淡,你这个爽朗帅哥混账!你赶紧去死一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重,你收到情书了吗?」 「怎么可能啊,可不是我吹牛,我这人是超不受欢迎的」 「我说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啊?」 「俺也一样」「俺也一样,吧?」「同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嘻嘻……这可是个优点啊……」「别担心,还有我会陪着你啦!」「我也是我也是」「我投一票给不正常」「确实有点不对劲来着」「我早就告诉你们是这么回事了吧」「#很奇怪」「去死吧人渣」「是有精神障碍的混球喵」 「你们特么的都谁啊!?」 烦死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班里突然就一边倒的全都认同这么个说法了。还有别有事没事在社交软件上说话带#号发起话题好不好!我说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生活在什么奇幻世界里边啊?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种评价啊?我明明一直老老实实地在扮演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色来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老实交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也搞不清状况,就因为搞不明白所以自己才会难办啊。这东西看上去像情书吗?」 这就只是一张没有被倾注任何感情,单纯被折叠了两次的活页纸而已。像这种被随手塞进鞋柜里的玩意怎么看也不会是精心准备的情书之类的吧。上面也只是简略地写了一句「请你在放学后到自习室来一趟」,完全感觉不到有蕴含什么希望或者渴望之类的东西 「可这不就是女生的字迹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虽然看上去不像是情书……」 樱井和峰田等人的看法也排除了这张纸是情书的可能性。那这玩意是啥?会是什么啊?也太吓人了吧! 「阿雪,总感觉有什么古怪,那就别去了吧!」 「我也不想去啊,可怎么办呢。或者光喜你替我去?」 「别把我给扯进来啊。嗯,不过我平时都很闲的,如果你硬要我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跑一趟」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烂好人啊。那你现在对我又是何种看法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爽朗帅哥又在故作深沉啊什么劲啊?虽说让他先行侦察一番也是个不错的方案,但他是没办法替我去解决问题的。所以就让我们把时间拨到放学之后好了! 「不是,您哪位啊?」 现在那位把我叫到这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简而言之,根本就不存在告白一类泛着酸甜气息的氛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也很难认为她是来邀请我加入社团活动的。 「我是c班的莲村(hasumura)。非常感谢你能到这里来。」 「需要我做自我介绍吗?」 「我对你已经很熟悉了。不知你记不记得我呢?其实我们就读的是同一所初中。」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不对,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是我们第一次交谈。」 遗憾的是我根本回忆不起来——越来越搞不清她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了。 「今天把你叫出来,是因为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说完她就眯起自己细长的眼睛,感觉她这眼神中带着一股敌意。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希望你能放汐里一条生路。」 我品味着莲村的这番说辞。汐里——指的应该就是神代吧。但是「放条生路」这种说法总让我感觉不对劲。 难不成是我把她封印住了,还是我俘获了她之类乱七八糟的?我也没有违反什么国际法吧。 「请问可不可以再详细的解释下是怎么回事呢?什么叫放她一条生路啊?」 「汐里是我的挚友。全都是你的错,就是因为跟你扯上了关系才会让汐里固执到如此地步,哪怕是现在她也仍然……我没办法看着那么痛苦的她还不管不顾啊!」 莲村悲痛的声音传到了我耳边。是挚友吗。原来如此,是这样一回事。她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算是理解了。 我感觉不到她的这番说辞有混入什么谎话,看来她就只是单纯的在担心神代而已。她那坚毅的眼神背后蕴藏着强烈的意志。看来莲村她就只是想要让我「别再跟神代扯上关系」而已。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啊?」 「就算你说什么让我放她一条生路,但事实上我压根就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关于这一点莲村同学你自己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吧。而且我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离开我身边,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行呢?」 明明是莲村自己提出的事情,现在却让她自己陷入了疑惑之中,她用不解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我。 「什么『怎么办』啊……你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吗?」 「总之我的态度跟你是一致的,我自己也不想一辈子都被神代用一副看可怜虫的态度对待。」 「不是这样的!那次就只是我们在调侃汐里她而已,汐里她是真的——」 「过去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我们说的是现在的神代对吧?」 「可,可是……你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放对汐里放手吗?」 这个提问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放手?对谁放手?首先总得有什么牵挂在才会不想放手吧,但是我真的有什么牵挂吗?我不就是这样一路踽踽独行的活到了现在吗?无论我渴望什么东西,最后也都只会落得一个无可挽回的结果而已。我摇了摇头想要缓解那微微的头痛感。 「先不说什么放不放手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俩并不般配,因为我们之间并不是什么平等的关系。」 「汐里她是为了你才选择了就读这所高中的。她都对你痴情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还会觉得她是在骗你呢?这般感情你总是能感觉得到的吧!」 「不对,不是这样,莲村同学。」 她应该不知道我和神代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她是神代的好友的话,那现在就是个让她了解到真相的好时机。而在我和盘托出之后,她却露出一副狼狈不堪的眼神来。 「怎,怎么会是这样……」 「你希望我远离神代对吧。明白了,我会再试一次的。」 「等等!汐里才不会希望这样!为什么啊,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一脸愕然呆立在那的莲村同学,就这样离开了自习室。 我应该再早点把这件事跟神代她好好交代清楚的。哪怕是为了各自着想,也应该早点远离她。 之所以会现在这样藕断丝连的情况,说不准是因为我在那段时间并不觉得情况有多糟糕吧。然而,那只不过是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去而已。 ◇ hi,大家好,我是跟三年级乱搞太郎哦! 我就是现在袭用了跟三年级乱搞太郎这个名号的九重雪兔。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啥叫乱搞太郎啊,难道说指的是横滨dena脑残粉吗。在高一就已经有这种学生了啊!可惜我并不是横滨的粉丝哦,呜呜呜…… 作为连高三的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都要跪着求我当我炮友的男人,我九重雪兔现在已经成为学校里最有名的人了。这谣言也太添油加醋了吧。 也正因如此,我现在有了「跟三年级乱搞太郎」这么个外号。 先说好我可没跟人乱搞,我连套都没用过,更别说不带套跟人做了。 这套还好好地放在我书包里呢,你看,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呢?喂,我说的是真的啦! 我之前指定的阴暗角色计划已经彻底泡汤了,光是走在走廊上都会有人在我背后嚼舌头,现在就算我的绰号是睡了三年太郎也会被他们曲解成睡了三年级太郎吧,真过分。 被大庭广众看到有人跪在我面前,还被取了个这么羞耻的绰号,要不是我过人的意志犹如迦密石般坚硬肯定会大受打击吧。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还好是我来承受住了这一切,可前途却一片晦暗。感觉自己离理想中的校园生活越来越远了。 这么下去可就糟了。本来想像被流放到边境的冒险者一样,安静而平凡地过着慢生活才对,可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和我预想中的相反。 才不该是这样的。不做点什么的话……可是,我又该做点什么才行呢…… 我现在十分的苦恼,因为不知有何目的的学生会长跑去骚扰了我的弟弟,而她做出的奇怪举动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据说是跪下向他谢罪来着。这倒无所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之后又将会如何。 我有一种预感,感觉就这么放任事态发酵的话之后肯定会产生什么大麻烦。 回到家之后不管我怎么追问,我弟弟他还是三缄其口。每次跟他说话时,他的表情都很僵硬,眼神也游离不定,就像是在极力的压制住什么,或者说就是想要压制住自己一样。我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需要去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之前是青梅竹马和女同学,现在又来了个学生会长。这个学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危机四伏。 「干脆让他插班到我这个班来好了。」 「悠璃你怎么了?」 「到底为什么他班上的同学都开始对他顶礼膜拜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起来那个雪兔是悠璃你的弟弟来着吧?他到底是怎么办到让那个学生会长给他下跪的啊?可真是个万众瞩目的未来之星啊。」 「你没胡说吧?这事有点难以置信啊」 「还有人拍下照片了呢,肯定是真事啊。」 「哈啊……。你们几个就别拿这事来说笑了。这事还挺严重的」 我必须得让我弟弟过上安稳的校园生活才行,所以我准备参与今年的学生会会长竞选。为了能让他在学校里过得舒心一些我必须改善这个学校的环境才行。虽然我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但我还是必须要全力以赴。 他以后还会再叫我一声姐姐吗…… 我会这么做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渴望驱使着我。其实我跟砚川灯凪和神代汐里也没什么区别,不对,我自己也很清楚,伤他最深的人就是我自己。虽然是无可挽回的罪行,但我弟弟他却对那件事绝口不提,而我也害怕被别人知道了那件事所以一直把它埋在自己的心底。 那是我犯下的,无可挽回的罪过。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弟弟他会亲近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大概是因为无法向母亲撒娇所以才会移情于我了吧。不过就算现在想明白了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因为我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已经为时已晚了,是我毁掉了我弟弟的人生。 是我亲手毁了他……我看着至今仍留有那时触感的这双手。直到今日,我有时仍会在梦中看到他那时的面孔,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啊,原来这个人也是这样的啊」。 从那天以后,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不管是那个会一直亲昵地黏着我的弟弟,还是我们之间的亲情,或是我们姐弟之间的牵绊,都已经消失殆尽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所以在他看来我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肯定不会想到,我是这么的为他担心吧。 ——毕竟,我是差点杀掉他的那个人啊。 「你去死吧!我最讨厌你了!」 我松开了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坠落下去。而他也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我,他的眼神仿佛在向我提问,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接着他一脸困惑的表情不知不觉间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仿佛是他已经看破了一切一样—— ◇ 「九重雪兔在吗!」 又来了,我说这都是第几回了啊!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现在的我可以说是声名大噪,且不论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运动社团的拉人邀请,作为攻陷了那位久攻不落的学生会长的男人甚至还有人来跟我聊过恋爱话题想要讨教几招。这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啊,怎么还有人找我这种从未迎来受欢迎期的男人聊恋爱话题的,这不是茶壶里煮饺子——倒(道)不出来吗。 我本来就搞不清楚别人的想法,甚至连我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浆糊,又怎么可能去理解其他人的感情呢? 学姐你怎么又来一年b班的教室来找我了……我说,你谁啊?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却不断有人认识我的男人,那就是我,九重雪兔。 「我就是,you是因为什么来这个班上找我的呢?」 「原来就是你啊。我是三年级的,叫火村敏郎,是篮球部的头头。」 「总感觉没啥好事啊。哦对了,九重的话刚才去食堂了。」 「不要突然转变身份啊,你刚才不是已经自报家门了吗?」 「因为总感觉很麻烦啊。」 真不愧是篮球部的人啊,火村前辈还算是个高个。不过这所学校的篮球部也不算什么强队,所以身高也就马马虎虎达标的程度而已。本来其他学校招生时还有从外县招来的有实力的选手,那我们学校就无论如何都会跟他们存在差距了。在体育比赛中不管哪个项目都是这样,社团活动和运动竞技之间就是有着无法抹平的鸿沟。 「我是从百真学长那听说的,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加入篮球部啊。」 「你认识百真学长吗?」 「你不知道吗?百真学长是我们学校的校友哦?」 「我不知道哦,因为我不太喜欢对别人刨根问底的。」 「所以我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于是就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篮球部了。」 「如果我这么简单就会答应你的话,一开始就加入了。」 原来百真学长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啊,想了想这种程度的巧合也是挺常见的。这大概也是学长对我的一种关心吧,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搞不明白所以想问清楚。虽说我是觉得他有点多管闲事好心帮倒忙,不过下次还是得跟他说声谢谢才行。 「篮球部里应该有跟我同一所初中毕业的吧。看他们都闭口不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 「我之前问过了,没有跟你一个初中的。」 「是这样吗?」 「而且我校的篮球部也并不怎么热衷于社团活动啊。」 「那不正好吗,你不邀请我加入也没啥区别啊。」 事到如今我都这副德行了,之前全身心投入社团活动也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已。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坚定信念驱动着我,所以才能那么轻描淡写的放弃,甚至连唯一的目的都没能实现,就这么半途而废了。所以就算放弃了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完全没有想过再重新开始,毕竟我也没那么喜欢篮球。 「九重,今年是我们高三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我们也确实不是什么强队,没有实力去夺冠,可即便如此,难得我们努力了三年,所以想要在大赛上拼尽全力。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说到底一年级的学生是不那么容易出赛——」 「先说好,我校的篮球部包括我在内只有九个人而已。」 「我靠!?难道说九十年代的篮球热已经结束了吗!」 「现在已经是2020年了。虽然几年前也有过一阵风潮,这两次也都多亏了jump呢。」 「你们不是个弱队吗?」 「也正因为如此啊,你不想咸鱼翻身让别人大吃一惊吗?」 「爱谁谁吧,我可没有想要显摆的对象。」 「九重,我有一个同学,我很喜欢她,我想要在大赛结束后向她表白,所以我很想要让她看到我帅气的一面!」 「搞半天原来是为了以公徇私啊!不是,这个学校里的高年级学生怎么总是爱巴拉巴拉的对着学弟说一通他根本不想听的话啊,这是什么地区流行病吗?」 看来火村学长是现在最容易看穿最显而易懂的那种热血男儿,换句话说就是个笨蛋。总之就是那种很直爽,脑子只有一根筋的人。他对我来说就只是个麻烦而已,算了,随便你吧。 而且你看,班上的同学们又开始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了。别搁那笑啊!你们什么意思啊!一想到火村学长的这个性格,我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那么九重你放学之后就跟我用篮球来一决胜负吧!」 啊?啥啊?原来火村学长您是从漫画世界里蹦出来的吗。什么叫「那么」啊?这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后语啊!而且一决胜负又是什么意思啊。可不知为何班上的同学们却一脸的兴奋,还有好几个人在那对着自己的手机划拉,这到底又是在干嘛啊? 「我明白了,让我们一起加油吧,雪兔!」 「啥?你给我等会!你干嘛就突然插嘴进来了呢?」 「我会给你加油的,阿雪!」 巳芳他今天也是一副帅哥样,微笑的爽朗度更是之前的三倍之多。说起来刚才是哪个家伙擅自同意的? 不是,我的自由意志呢?为什么身边的人不顾我的感受就这么自顾自的欢腾起来了啊……。这是想要侵犯我的人权吗?这是在霸凌我吗? 「赛制就用3v3吧?正好篮球部的伊藤同学是我们班的同学」 「什么?哦,原来隼人你在这个班上啊」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篮球部的伊藤君(?)一脸不满的走了过来。原来他是我们班的啊,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呢。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记得班上同学的名字,哦,原来他就是伊藤隼人啊! 「能不能别把我算进去啊……」 我无力地嘟囔道。 手机上的聊天群组又热闹了起来,这是一个不知为何会逐一报告我弟弟动向的神秘群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群组,不过因为很方便所以我就加入了进去。因为我用的是小号,所以弟弟他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他怎么又……!」 在某件事之后我弟弟他就成为了话题人物,甚至连高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是这所学校中最有名的那个人。也确实,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这个群组存在了,而且现在我的班上加入了这个群组的同学也越来越多。这次好像是要跟篮球部的头头在放学后一决胜负的样子。 为什么这帮人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活呢? 明明他在初中曾经那么投入过的篮球最后也干净利落的放弃了,现在也看不出他对篮球还有什么迷恋。而且明明都大张旗鼓声称自己是回家部的了,真搞不懂为什么又会发生现在这些事。他没问题吧?会不会又被卷进什么麻烦事里呢?对此我真是担心的不得了。 呵呵,很奇怪吧。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让我担心的呢?我不是早就没有资格担心他了吗?——我不由得自嘲道。 没错,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失去担心他的资格了—— 「你去死吧!我最讨厌你了!」 我一把将弟弟从公园里的游乐设施上撞了下去。而我甚至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只是单纯的顺应着自己的感觉做出了这件事。我清楚地感觉到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而我弟弟他就这样飞向了空中。 我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为什么?」,他动摇的目光仿佛在问我「为什么要把我推下去?」 「因为我很讨厌你啊!」 再也忍受不住的我大叫着,一晃,我又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我就看到鲜血从他被划伤的额角里流了出来。人类的血液真是又红又漂亮啊,此时的我脑中满是这种没有实感的空虚想法。但是在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弟弟后,我又回过神来。 「诶……?」 我刚才,干了什么?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于是我也不想承认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真的,亲手,把弟弟给—— 莫名的恐惧涌上了我的心头,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我弯下膝盖,从游乐设施上慢慢爬了下来。 「雪兔……?喂,喂,你没事吧?」 他没有任何回应。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这对还是个孩子的我实在太震惊了。被鲜血浸染的地面,一点点变成了黑色。 「……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想要否定这一现实的我逃离了游乐场。 ——然后,我的弟弟那天没有回家。 我非常喜欢我的弟弟。因为我的母亲总是忙于工作,所以照顾弟弟的担子也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非常认真的照顾着他,而他也对我非常亲昵,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母亲她才放心的交给了我。但那时我也只是一个孩子,我只比弟弟大一岁,说到底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因为弟弟他总是跟在我的身边,所以他经常跟我一起在玩。这并没有让我感觉苦恼,但那段时间也正是我开始建构自己的人际关系的时期。因为自我意识的觉醒,我的认知世界也随之开始快速的扩展开来。 而在这一系列活动中,照顾弟弟已经成为了我的负担 当时母亲她也只关心弟弟一个人,这件事似乎也给我造成了阴影。现在想来母亲她并没有偏心过,说到底我也是在渴望他人的疼爱罢了,我也是会感觉到寂寞的啊。 当时我时常会带着弟弟跟我的好朋友小真一起玩。小真是独生女,所以她一直很向往自己也能有兄弟姐妹,于是非常疼爱我的弟弟。这让我心中有种挥之不去的排斥感,这既是因为对我弟弟的独占欲,也是我不想让好朋友被弟弟抢走的丑陋的嫉妒心。小真她明明是我的好朋友啊!这股并不复杂的感情在我心中酝酿着,而一直找不到发泄口的我在某一天跟弟弟一起回家的路上,就发生了这件事。 我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那赤裸裸的想法,让他的身心都被狠狠地抽打到破烂不堪。我不止是对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我也无法否认自己对他产生了杀意,这并不是因为加害者是小孩子就能被原谅的行为。因为弟弟没能回来,我的心中也愈发的不安。明明是我干的,明明是我亲手干的。弟弟的眼神也烙入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而弟弟回到家时已经是六天之后了,不,那并不能说是自己回来的,应该说是警方通过电话联络到了我们。因为不可能瞒得住,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之后我们急忙来到了公园,却没能发现我弟弟的踪影。我们想着他可能是自己在往家的方向走,可是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到他回来。 在第二天我们不得不向警方提出了搜索请求。在等待警方回应的那段日子如同地狱一般折磨着我,不过,真正的地狱还在这之后 我见到的弟弟他满脸憔悴,看样子是自己走掉的,最后是在隔壁镇找到了他,而额头的伤口已经深入颅骨。是我把弟弟弄成这样的!一股巨大的后悔包围并折磨着我。而弟弟阴沉的眼睛盯着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很抱歉没能消失。」 ——诶?为什么!为什么啊!该道歉的明明是我才对吧,你没有错的啊!剧烈的感情波动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卷走了我嘴边的话,我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我不仅仅是让他受伤而已,雪兔没能回来也是因为我吗?因为是我叫他去死吗?所以他才想要消失吗? 我是应该被臭骂一顿的。但是本应把我臭骂一顿的母亲却抱着我痛苦流涕,但这却比被骂一顿更让我难受。 不过这时候我还没能理解,弟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只是从字面的意思上去理解弟弟他想消失的这句话,我只是简单的把它理解为想要从我眼前消失而已。我现在确实知道了不应该把他撞下去的,也知道现在不管之后再怎么难过再怎么后悔也不应该这么做。 然而,也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认知而已,只是个小孩的我是无法理解的。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时我长大了,我能理解人类的「死亡」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弟弟他当时差点死掉了,就在我面前差点死掉了,差点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正是因为这样弟弟他才没有回来,因为弟弟他自己也是无法理解「死亡」为何物吧。 不过他大概通过自己的本能理解了死亡。实际上如果再迟一天发现他的话,很有可能只会发现一具尸体。或者说从游乐设施上摔下来的时候如果撞到了要害说不定就这么当场死掉了。 当我了解了这一点之后,因为过于害怕,我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就因为我想要杀掉自己的弟弟,因为我一时的冲动想要夺取他的生命。我弟弟在回来之后就变得跟换了个人一样。他再也没有牵过我的手,也再也没有黏着我。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一边满脸笑容叫着我「姐姐」一边跟过来的弟弟已经不见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我姐姐。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我之前想要杀掉他,所以他现在也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我杀掉吧。他不可能再会轻易靠近我了,他不可能想跟我这个杀人未遂者搞好关系的。但是我弟弟的眼神中并没有恐惧之类的东西,这让我十分的不解。如果他能表现出害怕的话还比较容易搞懂,但是弟弟却十分异常,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是坏掉了一样。 我道歉了无数次,不断的向他道歉。每当我梦见那一天的事情,每当我看到弟弟已经坏掉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会向他道歉。 但这也为时已晚了,不管我再怎么向弟弟道歉也无法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道歉是一种请求对方原谅的行为,向对方承认自己的错误让对方动怒,这样才会消除双方的芥蒂,不这样做的话是不可能会有任何进展的。 但我弟弟他完全不会生气,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原谅我了,那再怎么向已经原谅你的人道歉也毫无意义。不管再怎么说是自己的错,如果对方允许这些行为的话就完全是说不通的。 他仿佛已经失去「愤怒」这种情绪了…… 明明他已经原谅了我,明明他已经不再生气了,这样一来我就算向他道歉,一切都也无可挽回。弟弟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我,所以我总是到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前进。一切都没有改变,也无法改变。坏掉的东西是修不好的。不管我怎样想要修复自己的关系,原谅了我的弟弟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我想要被审判,我想要被人谴责「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 我想要说出我的真心话;想要哭着向他道歉,大声的告诉他我其实非常的爱他;我想要再一次的回到姐弟的关系。 从那之后弟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每发生一次状况他就会失去一些什么,看上去就像是把感情一个一个的给遗失掉了…… 这是我才终于意识到——那如果他丧失了所有的感情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想起了跟他打的那通电话。他说让我忍到他高中毕业来着,他想干什么?也只有一种可能性吧,他想从我的面前彻底消失,从我的人生中完全的消失。那么,如果他已经丧失了「恐惧」这种情绪的话,大概就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死亡吧。 我所说的那句话直到今天都死死地扎在了我弟弟的心上,如果不把它给拔出来的话,不能触摸到弟弟真心的我是无法拯救他的 所以我才寄希望于他人之上,希望有一个人能帮我完成。但是全都失败了,不如说对他造成了更多的打击,真是一群完全靠不住的家伙! 即使如此,但还是必须要拯救我的弟弟才行。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才不认为你会想干这种事哦……篮球赛什么的。」 这到底是因为他的想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要是跟我弟弟相关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征兆还是什么样的细微变化,我都不能错过。我必须一直死死的看着他才行。我已经无法再握住之前那只松开的手了,现在要是再不看牢他的话,之后肯定也在没有机会看着他了。 先为他准备好毛巾和运动饮料的话比较好吧。虽然我觉得他肯定已经有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初中时那个全身心沉浸在篮球之中的弟弟非常的帅气,也许这次又能见到他在那时候一样的飒爽英姿了吧。 想到这我一边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一边等待着放学钟声的响起。 ◆ 体育馆里现在人山人海,在听到有热闹看的风声后,闲来无事的人把体育馆塞了个水泄不通。顺便我已经装做没听到掉人群中那些叽叽喳喳说着的「这就是那个传说中……」之类的流言蜚语了。这些人是因为平日里过得太无聊所以才特别期待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吧,我也想像他们那样在一旁围观,但问题是他们所围观的乐子是以我为中心诞生的。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放我回家啊?我就是那个在事件核心中大喊着想要回家的人,九重雪兔。 我到现在都没能想通,明明是回家部部员的我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个麻烦当中。球场上包含我在内的三名高一学生对上三名篮球部正式部员的高三学生,看上去就是学长们在收拾三个刺头低年级学生一样。干嘛啊,就不能和气一点吗…… 因为是3v3赛制,比赛分为上下两节,每节各五分钟。也正因为是3v3赛制,所以虽然现场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观众但还是会就这么干净利落的结束掉,而且场上球员并没有明确的司职和战术可言。 「那我们就说好了,如果我们赢了的话你们就会加入我们篮球部的吧?」 「好的。」 「好什么啊!别擅自替我做决定好不好?学长你们也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我不觉得我们一定能赢过你们!要是我对篮球部能有这样的自信的话就不会邀请你入部了。」 「那要是我们赢了的话你们篮球部就解散吧。」 「别啊,别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学长们一脸悲痛的叫喊着。这是在干嘛啊,不管怎么说高三的人也不应该在赛前就觉得自己会输给高一的啊。咱们先不说伊藤这个篮球部的成员,至少我可不知道爽朗帅哥他能撑多久啊。 「而且我也没啥干劲啊,说实话不管是输是赢我都无所谓的……」 「雪兔,我们一定要赢啊!」 「我告诉你俩,再怎么说学长他们也是正式部员?咱们赢不了的啊。」 不知为何,爽朗帅哥在听到这话之后却微微一笑: 「我们能赢的,不可能会输的,你说是吧,雪兔?」 「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又会在学校里摸到篮球,不过这世上也确实有这种自认为不会再有第二次却峰回路转的情况发生。 扫了一眼围观者之后我在当中发现了老姐的身影,难道是特意来看我打球的吗?想了想,应该是为了不让我惹麻烦来监视我的吧。 我在初中时打篮球也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我自己,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只是为了摆脱失恋的打击而利用了篮球而已。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不管是球队的胜利也好还是社团里的同伴也好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于是我总是独自一人进行着练习,我并不是为了提升技术而练习,只是单纯想要活动身体而已。 而在初二的暑假之后,我的身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向我搭话的人。 她就是神代汐里,那个用假告白把我涮了一通的人。 「嗯?他好像上周也在来着?」 周六我又见到了那个在公园的公共球场上练习的人,那是男子篮球部的人来着的吧。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这见到他了,我记得上周他也是在同样的时间和同样的地点自己一个人在那练球来着。之前我并没有在意,不过大概是因为我现在加入了女子篮球部的缘故所以在第二次见到他之后我就莫名的在意了起来,他就这样吸引着我的眼球。 可不知为何,他那拼命的样子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而我跟他的第三次相遇很快就到来了,因为我第一次决定要在校内好好的观察一下他。我们的篮球部之间虽然之前就有过交流,但是我跟他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也没能跟他说上过话。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呢?就连周末都在自主练习,那大概就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吧。 他跟我这个对社团活动没什么热情的混子不一样呢,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明明男子篮球部也不怎么厉害的,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的努力呢?于是我就对他产生了兴趣,开始关注起他的方方面面。 但是我好像猜错了。一旦仔细的观察过他之后,就会发现他真的是个异于常人的怪咖。因为不管是早是晚还是放学后他都在练习篮球,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练习。但篮球毕竟是一种团队运动,这么做实在是太奇怪了吧,光是他一个人努力又有什么用呢?团队没有变强就毫无意义啊! 真是个笨蛋啊……虽然我的心里是这么想着的,但可能也同时已经意识到他的身姿很耀眼夺目了吧。 他就这样渐渐地开始崭露头角,这也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他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男子篮球部的成员们对他的行为感到很疑惑,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于是社团成员们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冷漠,明明是一群为了寻开心随便玩玩的人里面突然混进来了一个玩真格的就会产生这种排斥感。 但是他明知其他成员在孤立他却仍不为所动,而且也从不要求别人像他一样努力。就这样,他今天也还是一个人在球场上练习着。 因为实在是在意得不得了,所以我忍不住向他搭话了: 「那个,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聊了一会之后我才发现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生而已。不对,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而已,他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非常体贴的人。 别看我这样,我在男生中大概也是很有人气的,毕竟我已经被人告白过好几次了。我自己也知道身材高挑,胸部也相当有料的我是发育的很不错的,也正因如此总是会感觉到男生们对我身体投来的那异样的目光。 虽然说这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也没什么问题,但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从来都没有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过我。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第一次搭话的时候他的回复是「哪位?」这样一句话。这让我别扭到有点不爽。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对我产生兴趣呢?他对周围人的意识,稀薄到了让人产生这样想法的地步。 重复着得不到报偿的独自练习,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因为他的眼神就是那么的幽暗而深邃,就一直这么冷冰冰的看着这个世界,让我不禁去想,在他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呢?但跟这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相反的是,他接人待物的态度却非常的和善。九重雪兔就是这么一个失衡到让人放心不下他的怪人。 而这样的他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个可以让我感到安心的人,成为了我非常重要的异性朋友。之后没过多久我们的关系就更进一步,在我提出用更亲昵的称呼后,我开始叫他阿雪,而他开始用名字叫我汐里了。 因为有他的存在,篮球部也迎来了一个能让社团风气大为改变的契机。在初二的秋季大赛上,男子篮球部赢下了传统强队夺得了县大赛16强的席位,此前在地区赛上最多也就两轮游的他们能闯进县大赛并取得成绩,这毫无疑问是史无前例的壮举,于是他们还获得了学校方面的表彰。能有这样的成绩全都归功于他。 但是篮球是一种团队运动,不管他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始终是有极限的。不过好消息是,这次的成绩也让男生们的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男子篮球部内部开始产生了希望,他们意识到自己如果能发挥得好一些就可以更上一层楼,如果自己的变强的话说不定就能取得更好的成绩了。于是他们用前所未有的全新姿态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篮球之中。他就这样仅仅依靠他自己一个人彻底地改变了篮球部。 就这么一言不发,也没有强迫任何人,就这么靠着自己的行动改变了自己身边的环境。 他是我同学年的好友,现在他同时也是我非常憧憬的对象。 之后男生们的热情还慢慢的波及到了女子篮球部,大家跟以前不同,都非常认真地投入到了练习当中。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我身边的人开始越来越多的讨论起他来,甚至还有人开始对他暗送秋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就是那么的帅气。连我自己也已经在意起这明明光芒耀眼,但身上却又有着挥之不去的黑暗的他。 我在为自己跟他的关系感到一丝优越的同时又隐约有些不安。但当时的我还太过青涩,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老是投身于运动的我没有相关的经验,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恋爱。 在那之后我和他的关系一直持续着。那个时候的我已经非常喜欢他了——明确到我自己都能察觉的地步。和他聊天的时候很开心。想和他在一起。这样的心情在我的心中不断增殖。 而再也无法忍受心中悸动的我,对他说出了那句话。 但我却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会变成那样…… 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了后悔,要是我没说出那句话就好了。要是等我再坦率一些,我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之时就好了。 「那个,阿雪!我现在有些话想跟你说……」 「怎么了,汐里?」 周围已经暗了下来。阿雪他放学后一直练习到闭校前的最后一刻,回家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我今天选择等阿雪练完,跟他一起回去。 他看到我紧张的模样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往常一样,用温和的语气询问我。 「我喜欢你,阿雪!」 听到这之后他的眼神有些许动摇,他的表情也带有一丝惊讶,我还是第一次看他会这样。平时我很少能探查到他内心的想法,更别说他会显露于形色了。 因为我所知道的只有他平时温柔的样子,或是一个人拼命沉浸在社团活动时的样子。所以能看到看到他动摇的表情也让我满心欢喜,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的。接着我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阿雪的双眼,等待着他的答复。 「抱歉,汐里,我能不能等大赛结束之后再回复你呢?」 「也……没错呢,毕竟是最后一届大赛了呢。」 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其实我是抱着不管他答应还是拒绝我都能接受的想法,鼓起了勇气才向他告白的。但我等来的却是第三种回答,他说让我「等一会」。 仔细想想看,对于全身心投入到社团活动的阿雪他来说,初三这最后的一届大赛确实凝聚了他所有的心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执念吧。也不止是阿雪,社团内其他的成员们也都一心在等待大赛的到来,大家都铆足了劲想要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所以我非常能理解他现在一心专注于大赛的心情。 「那等比赛结束后你一定要答复我哦?」 「一定。」 「……我明白了,那我就再等一会好了。不过我可不想听到什么让我伤心的答案哦!」 说完我就再也忍受不住自己的害羞和这尴尬的气氛跑开了。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燃起了一股希望,我感觉最后他肯定是会给出一个让我开心的答复。因为假如阿雪他真的不喜欢我,对我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他不必暂时搁置,而是现在直接拒绝我不就好了吗? 可他说什么想让我等到大赛结束,一定是因为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之后才能好好地面对我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阿雪一定会给出我所希望的那个答复,一想到这我就欣喜到雀跃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过了几天之后,我现在正被好友们堵在女厕所外盘问着。她们三个人虽然现在跟我不同班但从小学开始就跟我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大概是因为我最近表现得有些奇怪吧,所以她们三个人才一脸坏笑地追问我想要盘根问底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汐里啊,难不成你是向九重君表白了吗?」 「说,说什么呢!?才没有那种事啊!」 「那你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就会惊慌失措呢?」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啦,明明九重君他总是一副扑克脸呢。」 「哎呀,汐里小姐也终于迎来自己的春天了啊。」 因为我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调侃的关系,所以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转不过弯来了。这是我的初恋,初恋的感觉对我来说是举足轻重而又充满甜蜜的,我不想让这份恋心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想好好地把它给藏起来。我不想别人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说着。 「因为你俩一直都黏在一起啊,你这浑身都散发出好喜欢好喜欢的味道了我们不知道才怪了呢」 「不是的!我跟阿雪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喜欢什么的……。那只是因为我看阿雪他老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可怜所以才去搭理他的!我才没有散发什么味道……」 「那你就是不喜欢他咯?」 「才没有这回事呢!我才没有对阿雪什么的——」 我只顾着面红耳赤地反驳着一脸坏笑逗我玩的朋友们,都搞不明白我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可朋友们的表情突然僵硬,眼睛直往我的身后看。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就这样转过头去,发现刚从男厕所里出来的阿雪就站在自己身后 诶?阿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我对此抱有疑问,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明显的吧,厕所这种地方不就是谁都能上的吗?而现在我的大脑就是已经混乱到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了。刚才我说的话被人给听到了?被谁?被阿雪吗?我到底说了什么来着?对了,我明明是自己向阿雪告白的,可刚才自己却又否认了这件事——。想到这,我的思绪就像是在没有出口的回廊中徘徊一般打了死结。 「九,九重君,那个……」 我那吓得面色苍白的朋友正想上去搭话,但阿雪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没有看我一眼,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怎,怎么办啊汐里。他搞不好听到我们刚才说的了!」 「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在这里调侃汐里……」 「你真的没有向他表白吗?如果你向他表白了的话得赶紧找他澄清刚才那些话才行——」 「汐里,如果你不坦率一点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大问题哦……」 「啊!等一会等一会,这样的话——」 在我心中一股巨大的焦虑油然而生,我明明知道自己必须得好好处理才行,却又害怕得迈不开脚。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告诉他我刚才说的都是谎话吗? 但我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万一他什么都没听到呢?这样的话还是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比较好。不过,假如他听到我说的了呢?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心中只有那止不住的焦虑感。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还是没有对阿雪进行任何的解释。而他看上去也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同以前那样既温柔又帅气,不过我总感觉他跟我些微的拉开了一些距离,就只是这样一些基本感觉不出来的细微的变化。那大概就只是我因为太过在意而过虑了吧,可能只是因为我心中不安产生的错觉吧。 可是,我所说出的谎言却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心中蔓延了开来—— 「已经快到大赛了呢。」 「是啊。」 我今天也是跟阿雪在放学后一起结伴回家的,现在我俩走到了天桥之上。因为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这时我已经安心了下来。 但这就是我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如果我一开始就对他坦白一切的话,那我跟他之间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也就不会因此而分开了…… 「我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我没有考虑到阿雪的心情,也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就这么自顾自的随性的脱口而出。 「什么答复?」 「真是的,你可别说已经忘了哦?就是对我告白的答复啊。」 听到这,阿雪的脸上突然变得非常不安。他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明知故问的人,所以一定是有什么考虑才会像刚才那样回答我吧。 「啊,你说那个啊。汐里,你以后不用跟我在一起了。」 「诶?」 「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寂寞的,倒不如说我还挺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的,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你在……说什么……」 我完全搞不明白阿雪他在说些什么,但这似乎就是对我的最后通牒—— 「汐里,你不用来搭理我这个你不喜欢的人啊。」 此时阿雪他的眼神和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他的这句话却又是在明确地拒绝着我。 「真没想到你会跟我开假告白这种无聊的玩笑。」 阿雪就这么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道。 他果然是听到了!我不应该撒手不管,那时候就应该好好跟他解释清楚的! 事到如今,莫名的后悔才涌上我的心头。我急忙想要告诉他我真正的心意,但话到嘴边却没办法说出来。 「想要答复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汐里,我的回答是,不」 「不要!不,不是这样的阿雪!那些话只是口是心非——!?」 「放学后要跟我这样的家伙一起回家对于汐里……不对,应该说是对神代同学来说也很难受吧。那这样的关系就到今天为止好了。」 他叫我神代?那不就是回到一开始我跟他搭话那时候了吗? 我不要这样,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阿雪你,才不是什么假告白——! 我急忙伸手想要拉住一脸平静向前走着的阿雪,自己却在慌乱中一不小心踏空了楼梯。我没踩上应该踩上的台阶,交叉着的双脚就这么踏空了。我失去了平衡,身体就这样被重力所牵引着重重的甩向地面—— 「汐里!」 他叫我的名字了呢,这本应该是让我感到高兴的情形,但我的身体还是不停地在往下坠落。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阿雪抱住了我,我好像是从楼梯上跌落下来了吧,但好像并没有受伤。好像是有人接住了我,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阿雪。阿雪,对了,阿雪他怎么样了!? 阿雪他为了保护我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我的身下,口中还隐隐发出痛苦的呻吟。 「汐里你没事吧?……嘶!」 太好了,他没晕死过去。阿雪他也没事!正当我感到高兴的这一瞬间,我却看到阿雪的右手朝着不自然的方向被折弯了。我也经常进行运动,所以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雪的右手骨折了,而大赛也已经迫在眉睫。 ——现在阿雪他已经不可能出赛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我的发型,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披头散发吧,不过就算你用指节敲打也听不到文明开化的声音哦。你要问我为什么打篮球的话,那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的羞耻心。当时我想要忘掉因为自己糊涂而闹出的这个又蠢又害臊的误会。 明明是我想要向自以为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告白来着,但是对方已经交到男朋友把我给甩了算是怎么回事啊?哎,任谁都会备受打击的吧。 在那之后不久砚川她跟学长的关系就变得更亲密了。现在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最后一次握住砚川的手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我们压根就没牵过手吧,更别说接吻什么的了,之后更进一步的动作那压根是想都不敢想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所以我对于那个会轻易与对方偷吃禁果的青梅竹马才会,怎么说呢,产生现在这股虚无感的吧。 哎,事情果然是会变成这样啊……于是对自己也就自暴自弃了。 就这样,我感到自己内心中的空虚也开始每日剧增,而且就像是对着一个没有底的水桶里倒水也是怎么都倒不满一样,不管怎样都无法抹平这些空虚。我的感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失损耗着。 说实话我并不害怕过这种日子,但我的理性却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于是我开始努力的投入到社团活动当中,开始专注于篮球之上,我试图用这个来填补心中的空虚,于是我给自己也设立了一个目标。 我以自己的最后一届大赛为契机开始向前迈进了。这时的我,心中仍残留着一些对于砚川的爱恋。但现在这些已经没办法传达给她了,那我再保留着这一丝留恋也毫无意义。而我也正是为了割舍这些留恋才给自己设立了目标。 渐渐地,不管是「喜欢」别人的这种感情,还是对别人的「善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开始无法理解这种感情,而我每天也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正在崩溃。之后我为了抛开这种感受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篮球当中。 而此时有一个人开始接近我的身边,她正是神代汐里。 之后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变得亲密了。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神代汐里她向我表白了,但那只是一个非常露骨的假告白而已。不过就算知道了这点我也并没有什么所谓,我一点也没有被打击到。 反正直到这最后的一届大赛结束前,我也没法做到什么,因为直到我的心中彻底抹去砚川灯凪这个人之前我是没办法好好地面对神代她的。 所以我没有当场就作出答复,我必须得等到大赛结束才能把其他的所有事情提上日程。但是我却在大赛即将开始之前骨折了以至于没办法参赛,我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半途而废了,我的心态完全没有整理好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这也让我的心病又更重了一分。 如果当时我能正常出赛的话,现在的我又会怎样的不同呢?而事到如今的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否寻回那些东西了,但至少,那时的我应该能够对自己和神代的关系得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吧。 「这球的气不太足啊,再打点气的话比较好吧。」 我试着运了下球,发现这球弹跳性不太行。为了看看这个一脸意气风发把我卷进麻烦的爽朗帅哥篮球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我把球直接塞给了他。虽然巳芳接球的时候有些慌张,但他马上的露出得意的微笑,接着就突破了学长们的防守轻松完成一记暴扣。身体素质挺好的嘛,看到这一幕后女生们也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 你这帅哥也太狡猾了吧!就这么喜欢在女生面前显摆刷好感度的吗? 进球后攻守转换,学长们成了攻方。而我一下就明白了学长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毕竟高一学生跟高三的相比在身体方面吃亏太多了。话虽如此,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因为块头太大的缘故,技术动作就显得又糙又菜。光看他们的眼神马上就能猜到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这个学校的篮球部也就这水平了吧。 只要打破他们速攻的计划那学长的投篮动作就会变得七扭八歪的,于是这个球不出意外的打铁了。攻守再次转换,这次我试着把球传给了伊藤,可惜他没接住慌慌张张地追球去了。看着这一幕我想了想,这样的话—— 「我觉得咱们这么打下去也没意义吧?」 「再坚持一会如何?」 「可是,就算再打下去也是咱们赢啊……」 「你说啥?九重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啊。话说回来光喜,我看你的身手,你之前是不是打过球啊。」 「你直到现在才发觉吗……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我怎么可能理解爽朗帅哥你心里的想法呢。 虽然我很擅长学习,但国语当中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那些关于这段表达了作者何种心情的问题,以前我还因为在试卷上写下「会不会因为快憋不住尿了所以坐立不安呢?」这种答案而被老师训斥过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就是理解不了嘛……。我又不是什么心理学家,又怎么可能理解作者的想法呢! 对手已经菜到没必要打完两节了,就这群菜鸡还是回去多练练比较好,光靠块头大是赢不了比赛的啊。哈啊,我不由得叹出一口气。从一开始就让人毫无干劲的话就是会让人变得这么消极。 我随意的投出一球,皮球就像是被篮筐所吸住一般空心入网。而就算这样女生们也不会尖叫了,明明几分钟之前还是那么热闹的,但现在观众们的兴奋劲也都烟消云散了。 沉默和寂静已经笼罩了放学后的体育馆,因为这么一边倒的比赛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真是无聊透了……」 我并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后在场所有人都变得哭笑不得的样子。 「那既然这样,下一节就让你跟我比一场吧,雪兔。」 爽朗帅哥直勾勾的瞪着百无聊赖的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现在能够感到皮肤上传来一股燥热感,这种久违的紧张情绪让我心情舒畅。 才不能放过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我也知道自己在搞蠢事,但老是对这件事念念不忘的我也别无他法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等到了这一刻。」 眼前这个男人对我——巳芳光喜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如同爱人一般吧,我终于遇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他。 作为一名运动能力出色的学生,我已经被很多运动社团邀请了。我也非常喜欢运动,而我在初中选择了篮球就只是在炎热的夏天不用在户外场地练习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因而已,而我从初一开始就被选拔为正式队员开始在赛场上活跃着。 我们学校的篮球队实力很强,就算在县大赛中也是一支能取得靠前排名的种子队。 我可没有自吹自擂,因为我擅长运动这一点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正是因为这样,与那个男人的相遇对我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这件事来的非常突然,在地区赛上我们遇上了一支不太熟悉的弱队,他们弱到连资料都不需要在赛前进行调查。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大赛,地区赛不过是通往全国这个大舞台的垫脚石罢了。无论是谁遇到了这种鱼腩队都丝毫不会怀疑自己会大获全胜的吧,事情本应该是如此才对。但是我们在开场之后没几分钟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跪倒在了赛场上。 那个男人就像是用他那看不见感情的深邃而又浑浊的双眼睥睨着整个赛场一样,他作为一名控卫,赛场上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了。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想传球马上就会被抢断,不管做什么假动作也晃不过他。自己明明一直是死死盯住球不放的,可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球早就被他给传走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你完全预读不出他下一步的动作或者传球的意愿。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体力怪物。明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破坏你的投篮,但不管拿下多少分你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的欣喜。这个平静得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的男人就这样不断刷新着自己的得分,他明显很不对劲啊 可奇怪的还并不只有这些而已。这支队伍当中只有这个男人是强到这么显眼,剩下的都不过是些臭鱼烂虾罢了。虽然这给了我们一丝获胜的希望,但我们已经被他从心理层面上给击溃了。这支队伍的构成是明显失衡的,尽管如此最终我还是还是不敌对方,我们第一次体会到了惨败的耻辱。 什么种子队啊,什么全国大赛啊,我真是恨不得马上找个缝钻进去。我们明白了,直到击败那个男人为止我们都是无法进军全国大赛的。我看到了被他轻易打败的学长们的懊悔,而我颤抖着流出的泪水渗入了自己握紧的双拳之中。这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不甘心的感觉,我是第一次在心中这么强烈地感觉到不想输给任何人。 我也开始第一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运动当中。那时的我已经成为了球队的队长,击败那家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目标,也是整个篮球部的目标。 可是在初三最后一届大赛——我们气势高涨地参加的赛场上,那个男人并没有出现,而我们也成功晋级到了全国大赛,最后在全国大赛的第三轮比赛遗憾告负。这已经是非常快速的成长和巨大的战果了,不管是校方还是身边的人都为此欣喜若狂。 不过我们篮球部的成员们还是没有迈过心中的那道坎。因为我们没能击败那个男人,那就算我们进入了全国舞台又怎样?我们不但输了,还失去了雪耻的机会。 然后我又遇见了他,说来这事已经曲折到我不由得会相信世上真有命运的程度了。真没想到会和他成为了同班同学,他真是个有趣到超乎我想象的怪人啊。 虽然他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也不知怎么的总是让我放心不下他。我甚至怀疑过,这是不是跟那个九重雪兔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 但刚才那记传球让我确定了,没错,他一定就是那时候彻底击垮我的那个人。 我兴奋到寒毛直竖,全身上下都沸腾着欢快的情绪,我想要在跟这个男人比试一场。我好想跟他一起打球,和这个奇怪的男人,和九重雪兔一起。他现在给我的感觉跟那时候一模一样,这个男人靠自己的表演抹杀了一切,不管是对手的对抗心也好还是欢呼声加油声也罢都被抹杀得一干二净,不知不觉间只有一片死寂笼罩着整个赛场了。 我死死地盯着篮球不放,但他的传球也像之前那样就这么非常突然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还是让我不由得慌了神。很可惜伊藤接不住他的传球啊,不过这也没办法,他就像那时候一样看不出有任何的感情也无法预读出他任何的动作。这样是不行的,以学长们的实力是绝对赢不了他的,于是雪兔喃喃自语道: 「真是无聊透了……」 啊,没错。对你来讲真是无聊透了。可我还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我还想要跟这个男人多打一会,于是我提议道—— 「那既然这样,下一节就让你跟我比一场吧,雪兔。」 巳芳君突然向阿雪他宣战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发生了什么啊?巳芳君不是阿雪的伙伴吗?这个疑问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又消失无踪。但相比这个,阿雪再次站上篮球场这件事已经塞满了我的内心。 打街球也很开秀。即使如此,他还是应该站在这里才对。 我到现在也一直活在懊恼之中,是我自己亲手毁掉了阿雪他的未来。 我原以为阿雪升入高中之后会继续篮球之路来着,可结果他却选择了回家部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社团。 「那个,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我之前曾经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而他的回答非常出乎我的意料。虽然会揭开自己的伤疤,但阿雪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告诉了我,是因为他被自己的青梅竹马给甩了。他还说正是为了甩掉对青梅竹马的留恋所以才会这么全身心的投入到篮球之中 当我向他告白之后,他说要等到最后一届大赛结束再给我答复。这已经就是阿雪他所定下的目标吧,他大概是想要通过这次的大赛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吧。 而我却毁了这一切,这都是因为我的愚蠢,因为我的缘故。那这样的话,阿雪心中的那团火焰,他那么全身心地投入到篮球上的激情,现在又到哪里去了呢? 是我夺走了他的那个机会。说不定直到现在他的心中仍残留有那些尚待整理的思绪,它们从那时候开始就被一直冻结在了他的心中。 「啥?光喜你疯了吗。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那就这么打下去也很无聊啊,你说是吧?」 「这也挺好的啊,我今天已经约好要在回去之后跟朋友一起玩的。」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没有朋友的吗!」 「喂喂喂你可别信口开河啊花花公子,我可是有冰见山小姐这位美魔女在的。」 「这算是……朋友的吗……?」 「也是啊,她对我来说实在太危险所以我并不打算找她来着。」 「那你接下来不是很闲的吗!话说这岁数就对熟女开始感兴趣就有点……」 「没办法啊,谁让我不受异性欢迎呢。」 「嗯,关于这点我是完全无法苟同的。算了,就这样吧。对了学长,请你们那的谁跟我交换一下让我加入你们队吧,这样下去你们必败无疑啊。」 「我,我说你别这么自说自话的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样下去的话学长你们是赢不了的,拜托了!」 「真没想到会被高一的打得落花流水的啊,我明白了,你换我吧。」 「非常感谢!」 「那我就加入高一这边了哦。」 「为什么大家都无视我的意见呢?」 「你还好吧,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无视掉了啊?」 「你的话……?嗯,确实不配啊。」 「为什么啊!?」 伊藤君他还真是个十足有趣的男人啊。接着不知是不是交待完毕了的巳芳转过身来对着我,脸上也不是往常那种爽朗的帅哥招牌微笑,而是一脸狰狞的笑着。真是充满了斗志啊。真是的,这家伙明明这么争勇好斗,为什么还要跟我一样选择回家部呢。 「雪兔,这次我一定会赢过你的!」 「原来你是这么一个热血男儿吗?」 「雪兔,我想要跟你一起打篮球啊。」 「但我又不想打篮球啊。」 「可是,之前你不是还——!」 「不好意思,我可不会顺着你的心意做事的。」 听到这句话爽朗帅哥一下就皱起眉头,然后叹出一口气来: 「那这样好了雪兔,如果我赢下了这场比赛,就请你把神代她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整个体育馆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但马上就又充满了观众们各种鬼哭狼嚎般的欢呼和嘶吼声,而在这之中最为困惑的是作为当事人的神代。 「你你你你,你在说些什么啊巳芳君!?」 哎呀,原来光喜喜欢的人就是神代啊。不过这两位都是体育型的帅哥美女还挺般配的,至少比起每天缠着我要健全得多了,对于这么一位爽朗的帅哥大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微词的吧。 这样的话,身为神代挚友的莲村同学应该也会安心吧。 「真好啊神代,光喜是个很不错的人哦。」 「……诶?」 「我,我说雪兔啊!这么做真的好吗!?」 「您请您请。」 不知为何自己亲口说出那番话的爽朗帅哥现在却是最着急的那个人。我突然发觉这样的话现在这事就跟我毫无关系了啊,那我还呆在这干嘛啊,之后不就是你们小两口自己的问题了嘛。 「这场比赛还有什么意义吗?」 「为什么啊雪兔,为什么你就是无法察觉呢!你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吗?不管是神代也好砚川也罢,看着她们对你的态度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我搞不明白,但是你要对神代好一点哦。」 「雪兔,为什么你要拒绝得这么彻底呢?」 拒绝?拒绝什么?拒绝谁?真是搞不懂爽朗帅哥在说些什么啊。 回想起来砚川和神代都跟我说她们说的都是假话,那我也不可能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啊。更何况现在的我就更加无法理解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是我在拒绝别人吗?还是说事情其实是反过来的?我才是那个一直被拒绝的人才对吧,不管是老妈也好老姐也好青梅竹马也好同学也好学姐也好,所有人都拒绝了我,没有人需要我,我也没有任何可以安身的地方。 一直以来我所迎来的不都是「拒绝」而不是所谓的「善意」吗?不是我在拒绝别人,是的,应该不是我在拒绝别人。我才是那个被拒绝的人,所以说我才会—— ——真的是这样吗? 我的心中传来一声呢喃。 那并不是什么同情,那天的告白也并不是在骗我,神代在那天非常明确地说了她喜欢我—— 我的头部又感觉到了一阵的钝痛,仿佛又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我脑中的虚无之处又变大了,不过我已经完全熟悉这种感觉了。 咔嚓一声,我又听到了什么东西坏掉的声音。 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正自己什么都理解不了,那还不如放弃无谓的思考比较好。 我就是那个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世卫组织【who】,不再相信这些所谓国际机构的男人,九重雪兔。在这个连联合国都变得不可信的世界上,单纯的个体又有哪一点是可信的呢?这么一个连你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的世界才是最有问题的吧。她们为什么要对我说谎?这种谎言到底有何目的?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因为我想不到有任何的理由,那去分辨到底是真是假的我才是最蠢的。 总之现在去为同班同学的恋爱加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巳芳光喜他肯定是个不错的家伙,神代她愿意同情像我这样的人,那她也肯定是个好人了。这样的话,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件事了。 「好吧我答应你,那如果这场比赛我赢了的话就请你们两个人跟我绝交吧。」 「你说什么?」 「阿雪……你什么意思……」 「之后就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问题,那就跟我没关系了。要不是跟你扯上了关系我也不会被卷进这种麻烦当中。我不会加入什么篮球部,之后也会跟你们两个人绝交。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的——」 「让我们赶紧开始吧。」 这样的话不管是神代还是爽朗帅哥就不用顾及到我这个电灯泡可以去变得甜甜蜜蜜了。呼,真没想到我这个母胎单身狗却会为他们牵起命运的红线,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九重,这种比赛的话我就恕不奉陪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们是没办法跟这样的你合作的哦?」 伊藤君和学长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那是一种想要敬而远之的眼神。没错,就是这种眼神啊,就应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才对啊。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才会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让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那就好像是在肯定,不对,像是在否定我这个人一样,而且看得出他们再也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了。对嘛,应对我这种阴暗角色就是要用这种态度才对嘛。 「也行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喂,九重,我再打一会也不是不可以——」 「你就在一边好好地休息吧。」 我慢慢地开始运球,看到这一幕观众们也变得一头雾水了。不过这情形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我在打篮球赛的时候,赛场上也经常这么不知不觉的就变得一片死寂了。虽然他们那种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的眼神刺得我难受,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所以我完全不介意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等一下!我要加入雪兔这边的队伍!」 神代凛然而坚韧的声音,在篮球场上响起。 坐立不安的我冲进了球场。不想再让阿雪孤身一人——驱使我闯进去的,就是这样的冲动。这一大胆的行为,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神代你说什么呢!?」 「抱歉,巳芳君。还有,很谢谢你。」 「我确实不该把你也卷进这件事里来的。但是那家伙——」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混杂着迷茫与困惑还有痛苦的复杂表情——看样子状况偏离了巳芳君的预想。他突然说出了那件事的时候我也很吃惊,但我想这一定是巳芳才会有的担忧方式吧。 「嗯,我知道了。」 我又转向阿雪一边: 「像以前那样和我携手吧,阿雪。」 我真是说出了一句罪孽深重的话。这样的行为,就如同要把他那想要让我远离他的温柔化为泡沫一般。 上一次像这样开心,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大概是那段光芒四射的时间吧。我想和学长们与阿雪一起在公园欢笑着活动身体,然后,再一次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他。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和你相处下去。但是,我很开心。」 「开心?」 阿雪的眉间略微皱了起来。他果然不会永远都是一副扑克脸的。 「怎样的理由都好。如果我可以成为阿雪的动力……然后——」 就算阿雪拒绝了我,他也会再次出现在球场之上。能够促成事件如此发展的话,那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那时指向阿雪的失望和痛骂,本该由我来承受才对。我不想再次看到谁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阿雪了。 「所以……我……希望阿雪你能赢……」 不论他被别人怎样讨厌,我都不会再讨厌阿雪了。如果他去了远处的话,我也一样会追上去。我再也不会放弃了。就算自己的心情无法传达给他,我也想站在他的身边——这就是我的任性。 ——突然,阿雪的手碰到了我的脸颊。 「既然开心的话,就别哭了啊。」 「诶……?真,真的呢。够不好意思的。啊哈哈。」 因为被他碰到而吓了一跳的我,落下了泪水。 「抱歉,不知道是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如果是爽朗帅哥的话,一定既不会让你哭也不会让你难过的。」 「……巳芳君真温柔呢。」 「那可是优秀到连房产中介都会大吃一惊的优良物件哦,竞争倍率高的吓人。那家伙的话会让你变得幸福的。」 「即使如此,我也喜欢阿雪。是阿雪,而不是其他的人。」 我清楚地说了出来。看着一片紧张气息的我们的观战者们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开始窃窃私语。但是,这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难以平息的感情正在我的心中升腾。我不会再否定自己的心情了,不论多少次,我都要告诉他。 阿雪似乎非常难受。我慌忙想要撑住他的身体,但只过了一瞬他就温柔地按住了我。看到阿雪的表情,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神代——汐里。一起打球吧。」 「嗯,好的!」 「把那边那个以自己不看电视为傲的家伙狠狠修理一顿吧。」 「我才没这么说过好吗大哥……」 一脸困惑的巳芳君吐槽着,但他看到了态度如平常一样不着边际的阿雪,也放下了心。阿雪根本就没有变成一个冷漠的人,不论何时,他对周围的人都非常的温柔和善。 「总之刚才那乱乱糟糟的条件就不算了,光喜。我来和你打。」 「雪兔你这……!」 「那个……你们就这么自说自话的,那我们篮球部这边怎么呢?」 「那能让她加入来当社团经理吗?」 「哈哈。这……不可能……即使如此也追不上吗魂淡!」 笑容在脸上自然浮现,巳芳也不想再找什么借口。 比分就刻在计分板上。3v3赛制除了打完全场看比分之外,其中一方先拿下21分也会获胜。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局让大家都不寒而栗。 不断重复着练习,打出要击败他的旗号在全国大赛上拿到了成绩,可就算如此,还是没能摸到这个男人的脚后跟。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在赢下比赛之后他迅速的离开了球场。 一如既往的高墙铁壁。但如今自己却开心得不得了——巳芳一边整理着呼吸,一边抚摸着颤抖的手臂。何等简洁明了的失败,完全就敌不过他。然而这舒畅的心情却高昂到难以遏制,完全无法让自己恢复冷静。 但巳芳在意的是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我们无法用语言跟他交流呢?为什么我们一想靠近他,他就会逃到远处,任谁也无法触碰到他呢? 「神代,我想问问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雪兔他在初三那一届大赛上没有出赛呢?」 他这种实力是不可能没被选拔成为正式队员的,那这样的话就只有可能是本人不想参赛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两种可能了。而神代她这次回答了这个她以前搪塞过的问题: 「阿雪那时候骨折了。」 「原来是受伤了吗……」 「这都是我的错……都因为我撒了谎才害得阿雪他……!」 球赛结束后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场了,现在就只剩这两个人还留在体育馆当中。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崩溃得这么彻底呢……」 「拿着,喝吧。」 「那我付您150日元。」 我向递给我运动饮料的老姐奉上了一张1000日元的纸币,然后露出一个酷酷的微笑说:不用找零了。剩下这850日元是付给老姐的温柔的,所以完全没有问题。其实把它算作是放学陪同费也行,只要老姐她能陪着我放学那就值这么个价。不过老姐她对于此事还是一如往常地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 我平时很少会跟老姐在放学后一起回家,不过看现在这情形,应该说是我被她带走比较合适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走在老姐这种美女身旁还是让人挺开心的。这大概就是我唯一可以引以为傲之处了。 「刚才,你刚参与了社团活动对吧?那你有感到开心吗?」 「完全没有,刚才那也太无聊了。而且我要强调一点,我作为一名阴暗角色是不会参与什么社团活动的。」 「是吗。」 明明是老姐自己提问的,结果她却用怎样都好的口气来回答我了。不用说,她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并不介意。老姐她并不是因为真的关心我才问的,只是因为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才想强行把对话进行下去的吧,她真的好温柔啊,悠璃小姐真的像天使一样啊。 「那请问米迦勒您这突然把我给带走又是怎么回事呢?」 「哈?」 「没什么没什么,请您别介意。」 米迦勒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变差了,搞不好这下她天使的阶位也要被贬低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那今后还是把她当成是总领天使来膜拜吧。话虽如此不过我们姐弟间也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没有什么马上就能聊开的话题。就算想要寒暄一句今天天气如何啊?之类的话但现在也已经是傍晚了,在这个时间点聊这些东西纯属没事找事了。 「你在学校里过得开心吗?」 「开心……我开心吗……嗯。」 「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吗?」 「大致上算是过得不怎么开心吧。」 「哼嗯。」 我俩又再次陷入了沉默,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的不融洽。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不能太过黏着老姐,不然我们又会重蹈之前的覆辙吧。 「你高中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指的是?」 这问题问得太抽象了吧。她这么突然询问我的未来规划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回想起来,我也确实非常不擅长回答这一类的问题。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试想过自己所谓的梦想啊,憧憬啊,未来的职业啊这类东西,我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你问我高中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我也是毫无头绪的。她是想问我在之后想要选择升学还是就业吗? 「回答呢?」 「回答什么?」 我只能这么顺嘴答道。忽然我的手感觉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那是人的体温,比我稍微冷一点的人的体温,老姐她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握住了我的手。这是那个意思吗?就是像手铐一样紧紧地把我给拷住,铁了心不让我逃走的意思吗? 「别走。」 「我去哪啊就走啊?」 「哪也别去,不要离开我。」 我真的完全无法理解老姐她在说什么了,我在周末也没有什么要出门旅行的计划啊。我是很闲没错,但我也没约好要跟谁出去玩啊。因为我是阴暗角色啊!我怎么可能跟现充那样在节假日里约出几位好友到处玩耍呢! 「雪兔。」 「怎么了?」 她为什么突然把我抱住了啊???这什么意思?啥情况啊?就算不用这么限制我的行动我也是不会逃跑的啊。话说我也根本无处可逃啊?她是不是把我错当成什么越狱中的逃犯了啊? 「我知道不管我重复多少次都是不够的,对不起。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之后我越来越害怕,害怕是不是为时已晚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 「悠璃小姐?」 「不要老是想着从我眼前消失,不要再想着伤害自己,更不要远离身边的人了。因为大家都很喜欢你,都想要接近你啊啊」 「这是骗我的吧。」 「我没骗你哦。」 老姐说了些奇怪的话,难道是因为我现在看上去很消沉所以她想要安慰我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啊,你可别小瞧我,我的扑克脸传说那可真是不胜枚举。像是从来没输过对视比赛啦,像是传闻因为我脸皮太厚所以就连我的青梅竹马砚川她都没见过我笑的样子啦。因为我就从来没有消沉过,也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感情波动了。所以我现在的脑中一片混乱。 她在说什么呢?这肯定是在骗我吧。 因为,因为老姐她—— 「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我了吗。」 「我最喜欢你了。」 嘴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我为什么被她吻了一下啊? 第七章「摇曳的灯火」 「我明白了,原来悠璃小姐她是个碧池啊!」 我现在终于想通了。其实我为了搞明白老姐她为什么要吻我这个问题已经在昨晚进行了彻夜的思考,可惜的是直到天亮都没想明白。之后在学校里继续进行昨天未完的思考后,我现在终于得出了最终答案,那就是九重悠璃碧池说。 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老姐有跟什么人交往过,不过毕竟她这种大美女肯定是很有异性缘的才对。别说有一两个男朋友,就算有十个二十个男朋友也不足为奇,这好像就是所谓的清纯碧池吧。虽然意外了解到了老姐的底细,不过请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看不起她的! 「这次的考试结果,就只有咱们班的平均分高的吓人,所以我都来不及骄傲,首先感到的是害怕啊。」 小百合老师一脸困扰地说道。时间临近黄金周,考试的结果也下来了。 这么高的平均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盛况空前的学习会的参加者一天比一天多,就连神代在这次考试中的发挥也还挺不错的。不过考试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抱歉,忽悠你的。我只是想说出小菜一碟这句成语而已,因为你不觉得这么说很酷吗? 令人震惊的是,我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三。事先声明,我可不是什么脑子特别灵光的人。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只是因为没有兴趣爱好的我也只剩下在家里读书学习这么一条路可走了,作为学生而言还真是个悲伤的独狼啊。 「没想到你这家伙学习也这么厉害啊。」 「别跟我搭茬啊爽朗帅哥。」 不是,为什么这家伙能一脸平静的跑来找我搭茬啊?那之前比赛上打的赌就不算数了吗?这不就白忙活一场吗,我又不是什么慈善义工。 「别说得这么冷淡嘛。你很厉害啊雪兔,我才考了个年级第十。」 「你不也挺厉害的嘛。」 「我怎么听不出你是在夸我呢?」 「你要真是闲得无聊的话与其在这跟我掰扯还不如去跟神代她聊聊啊。」 「你再这么说的话我可要生气咯?」 「你是不是血清素摄入不足啊?那我建议你还是多吃点大豆或者豆制品之类的比较好。」 「我说美纪,这就是所谓的天龙人在凡尔赛吗……」 「这俩人也太过分了吧!?我明明考得差点亮红灯啊……」 「算了别惦记什么考试了!我说啊,大家要不要在golden week的时候一起出去玩呢?」 伊丽莎白她满脸堆笑的跑来搭话了。golden week是啥?哦,原来说的是黄金周啊,我可不是想要复读一遍,关键就在于是个大长假嘛。按照我的行动规律而言,每年的这段时间我都会被强行带到雪华小姐的家里。没办法,毕竟我不去的话她又会哭哭啼啼的。于是我就如同被邀请到龙宫的浦岛太郎一般在雪华小姐的家中备受款待。 「喂,光喜,她在邀请你呢。你们这帮现充可真是的。」 「我怎么感觉她也一样是在邀请你呢。」 「啥?怎么可能会有同学邀请我这么个阴暗角色一起出去玩呢?你这家伙少在这胡说八道了。」 「九重君也一起来吧!」 「我靠你别逗我玩啊……?」 「这是什么天崩地裂般的事情值得让你这么吃惊的吗?而且就算我想排挤你也不会当着大庭广众这么做啊!」 「啊,原来如此!排挤别人确实是应该背着别人做的事啊!不愧是伊丽莎白,啊哈哈哈。」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啊!?」 「没事的没事的,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请你随意的排挤我,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后伊丽莎白一脸的扫兴。奇了怪了,我这明明是在照顾别人的感受啊,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对呢?现在这般情形再次证明了只要我有这个人在的话就连身边的空气质量都会连带一起下降。只要我说上两句,周围的气氛就会变得这么凝重。我懂了,如果说污染空气的是pm2.5的话那我就是pm九重雪兔了,不夸张的说,我就是这个班上的总悬浮颗粒物了。那就不止得要空气净化器了,还得在我面前摆上高效滤网才行呢。 「难道说九重你很讨厌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也不是这么回事,不过说到出去玩,到底是去干嘛啊?」 「没错,就是想想该怎么玩也很开心的啊!」 峰田美纪是一位辣妹,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是辣妹那一路的,那她说不定就也是个碧池了。那这样的话,说不定她就跟老姐有着一些共同思维的吧。我是个单身狗而不是碧池,那肯定是完全搞不懂碧池那些行为原理的。不过峰田大概会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原因吧。 「峰田,你是碧池吗?」 「哈,哈啊!?你真过分啊九重,我才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呢!」 「啊,我搞错了吗?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不得体的话。」 「那,那个……你道歉道得这么诚恳的话我反而有点难办啊……我说,你突然问我这个干嘛啊?」 「因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难道说……」 虽然面红耳赤的峰田在那小声的喃喃自语道「他问我是不是碧池来着,难道是想?」,不过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是,她说的这个难道说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啊!就算我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我也没办法回答她,毕竟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啊。 「昨天,悠璃小姐——老姐她突然吻了我一下,我觉得峰田你可能知道点头绪,所以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短暂的沉默后,班上同学们的鬼哭狼嚎充满了整个教室。 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我现在被人直勾勾地盯着。动物园里那些被圈养的动物也会跟我是一般心情的吗? 在下正是那个身处高二教室被当成宠物对待的男人——九重雪兔。 中午的时候,悠璃姐命令我到她的教室去。虽然近乎是被强制叫出来的,但我没有拒绝她的权利。因为悠璃小姐是常任理事国,而我则是非常任理事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悠璃姐让我坐在旁边的座位上,面对着两个女生——大概是老姐的朋友吧。 然而,教室中似乎还有几个人在偷听。啊,这不跟我的班上一样吗! 「你就是传说中悠璃的弟弟吗——一点都不像呢。」 「我也这么想,所以一直都在怀疑。」 「我说你啊,上次提出这种说法的时候都已经把妈妈她给急哭了,为什么还要老调重弹啊?」 「没错啊学姐,请不要说这么没有礼节的话!」 不妙,这是真的把老姐给整得动怒了。反正我一向不怎么坚持自我所以临阵倒戈换个说法也无所谓的吧。 「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算了,要问的事情还有不少。首先是那个啊那个。学生会长那档子事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没准这是我洗清流言影响的大好机会? 升到了二年级之后,就会对一年级学生产生相当的影响力。尤其是在悠璃姐在场的情况下发言的话,就足以让人相信说出来的内容是事实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彻头彻尾的诽谤与中伤,而这些不实信息正对本人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我郑重声明,祁堂会长她并没有向我跪下并希望自己成为我的炮友,而是在向我下跪之后,提出来想要当我的炮友——」 「哈啊啊!?」 悠璃姐的愤怒值一下子到达了顶峰。这是鬼面吗? 【译注:这里是个pm梗(用恐怖的脸瞪着对手使其害怕,从而大幅降低对手的速度)】 「那个,小老弟啊。你说的这俩件事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啊。嗯,你看……主要是在顺序上有所不同,吧。」 「那这不基本都是事实嘛!」 这个教室里是不是有点嘈杂啊?遍地都发出「原来是真的……」这般声音。 「那个女人!我要罢免她。现在就准备提起不信任投票……」 「但稍等一下,照你的说法看来,学生会长她就没有亲口说过类似的话了吧?」 「可,可不是吗!虽然一直都让人挺担心的,不过那位学生会长应该不会说出这种了不得的话来吧。说到底大家还是放下心吧,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会长说要我上了她。」 「这根本就不是谣传吧!这不是说得一清二楚连让人误解的余地都不存在了吗!」 「大中午的就确定了如此冲击性的事实……这个气氛可怎么办啊……」 不少学长和学姐都把座位调成指向我们的方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听。各位听众,大家中午好。 「然后,老弟你是怎么想的?」 「平心而论,战胜那个会长的概率也就只有一半吧。毕竟人家是个大美人嘛。」 「哈?」 「我是不会输给她的诱惑的。」 「你身边不是有我吗?」 「是是。」 我根本没有发言的自由权利。哪怕连宪法也不能庇护我了。 「对啊,说起来。悠璃在家里是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可是相当有人气啊。」 「这一点我深有感触。」 「……你这么说我可高兴不起来。」 「又来了,又开始说自己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了,好讨厌哦。」 悠璃姐的朋友们正微笑着煽风点火。 「悠璃姐因为被人喜欢又很有人气可是相当开心的哦?」 「——!对。我可是很有人气的。接下来你们就期待我好了。」 「我说……小老弟你就是悠璃的软肋吗?」 虽然学姐们一脸惊诧,但老姐怎么可能有什么弱点啊。 「然后,她在家里是什么样子啊?」 「悠璃姐在家里的样子吗?对了,经常就只穿着内衣。」 「你再不闭嘴的话我今晚就跑到你床上去睡,如果你不想这样的话就——」 「还经常穿着内衣就拿牛奶喝。」 「!?」 悠璃姐为我的发言而惊愕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既然悠璃姐想睡我的床的话,我就只能去客厅睡沙发了。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她嘛。偶尔我也要体会一下新鲜的感觉嘛。 「啊哈哈哈哈!悠璃波涛汹涌的理由就是这个吗?老弟你可够有意思的!」 我想其实应该是遗传自我老妈吧。 「没想到你居然会想和我一起睡……我知道了。准备好了就去你那。」 「嗯?」 总觉得微妙地有些对不上,但这也算是常有的事。 「就算这么讲,这样一来sns上估计又要闹一阵子了吧。光是最近老弟的话题就已经够多的了。」 「是这样的吗?」 「你都不知道吗?你在各种意义上可都相当引人注意啊。」 「sns也好,群聊也好,自搜也好,我一个都不搞的。」 「因为这孩子基本都不看手机啊。」 「唉——现在这样的人还真不多了吧?不过,这样一来说不准也是个好事,万一看到了内容的话说不准精神会受到冲击。嘛,老弟的神经比较粗,所以应该问题不大才对。」 「那种东西不论从好的意义上还是坏的意义上都只是讲些自己想讲的话吧。还挺有意思的,之后再问你行不?」 「说起来你啊,喜欢我穿睡衣的样子?如果不喜欢也行。」 「我完全不懂这个问题要问什么。」 人类就是喜欢传闲话。这大概是一种自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娱乐活动吧。 随着流言的传播,不断有人添油加醋,内容也逐渐变成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样子。 那到最后哪些是事实,哪些又是谎言呢?然而,流言还是不断蔓延,丝毫留不出供人辩解的余地。 这样想来,所谓的谣言就是这样一种失控的怪物吧。 是因为好奇心?抑或是纯粹的恶意?而无论是哪种情绪,本身都恐怖至极。 ——恐怖到会让被卷入谣言的人最后遍体鳞伤的程度。 ◇ 现实中的学校出乎意外地让人觉得无聊。拥有莫大权力的学生会、以周刊一般的频率刊登新闻报道的新闻部、为维护校规而费尽心血的戴着臂章的风纪委员——这些统统都不存在。也没有什么黑幕担当的教导主任。风评被害也太可怕了,这算什么黑幕嘛。 然而,不该有这类事件发生的日常,却在这一天出现了变化。 揉着眼睛走进学校的我,发现教室内各处都嘈杂不堪。 在压抑的气氛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指向了我。总觉得好吓人啊! 「啊,九重你来了啊。早上好。」 「雪兔,你让我好等啊!」 爽朗帅哥少见地露出了踌躇的表情。 峰田、樱井和高桥等几个学生也全都挤到了我的书桌周围。 「九重你和砚川是一个初中的吧?所以我们觉得你应该知道点什么。」 「砚川同学几乎都不怎么细说自己的事呢。所以我们才在等你。」 「出什么事了吗?」 「果然雪兔你不知道吗?先给你看下这个。」 光喜把手机屏幕对着我然后划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校园层级的底层在造反吗?」 「昨天一下子就传开了。」 上面显示的都是指向砚川灯凪的诽谤内容,文字令人难以直视。连初中时代的事情都被曝光了。恐怕对于砚川而言,这是绝不想再触碰的过去吧。虽然里面也有一看就知道是无根无据的谣言,但被大规模传播的信息中也有我不知道的部分。 「砚川脚踩两条船?我记得她说自己和学长已经分了……」 「你知道什么详情吗?」 「她自己是这么对我讲的。我也不觉得她在说谎。」 「果然是无凭无据的诽谤啊。」 里面还包含着让人能感觉到直截了当的私怨的幼稚内容。是故意造假,还是存在某些真实内容——目前的真相只有本人知道,但至少写了这些内容的那个人对砚川心怀恨意。唯独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砚川同学没关系吗?」 「明明这种老土的搞法现在都不流行了啊。」 「这种搞法真是无聊。要怎么办,九重?」 「你们问我『怎么办』……这事情该砚川自己决定吧。」 你们是不是问错人了?就算找我问砚川的事也只会让我觉得难办…… 虽然手法很下作,但泼脏水的水平还是太幼稚了。我不知道砚川是何想法,不过只要对方不直接动手的话直接无视掉也是一种应对方式来着。 虽然这不能确保事情就能够告一段落,不过对方也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才能更进一步的做些什么。而一旦犯人的身份得到曝光,那么就有可能会遭到学校的处分。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做到这个地步也要陷害砚川的人,这个人又是认真到什么份上,光凭目前的信息还看不出来。 然而—— 「犯人就在我们之中!」 【译注:这里是金田一的梗】 随着我的高声宣言,班上的所有人都起了反应。原来是这样啊,抱歉。 「啊,啊?真的吗,阿雪!?」 「我只是想亲口说出这句话来着,但原来如此,犯人应该不在这个班上吧。」 「哈啊?怎么一回事——」 要说的话嫌疑人最可能就是砚川的同班同学。然而砚川并不是会成为霸凌目标的那种类型,也并没有什么小团体和她为敌。 而且以爽朗帅哥为首聚集而来的可是位于这个班中心位置的天敌开朗角色军团。要是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搞不好犯人的那一边会被排挤。 「嘛,也只能直接问砚川了吗?」 「也是呢……拜托你了,九重。」 「——嗯?所以为什么拜托我?啊,那个事要我来干吗?」 一头雾水的我被他们拍了拍背。所以为什么要挑上我啊! 然而,我的这一疑问最终还是徒劳地消失了。 砚川由于身体不适,没有前来上学。 「拜托你了九重。」 「真不行。」 我被班主任老师给叫到了办公室里还被塞了一手的作业复印本。不过这可不是要给我的,是要给砚川的。 「反正你放学之后也闲着没事做就帮老师干点活吧。而且你们以前是一个初中的关系肯定不错吧?」 由于砚川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作业的量不能算少。然而,这并不是我被叫过来的理由。 「拜托你了。虽然我对状况有一定程度的把握,但整个班上砚川会积极接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再这么下去的话也很难办。当然,如果那个人还在继续投稿的话,我们这边也会采取对策。」 虽然小百合老师说得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没有点头答应。 「就算您这么说,这件事我还是办不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顽固地拒绝我的请求?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理由吗?」 「我被砚川的家人禁止上门了。」 「禁止上门!?」 没错,正是这样。我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被砚川灯凪的母亲——茜阿姨禁止上门了。过去我们两家之间的交流还算多,但如今却被她干脆利落地说「别再来了」。即使如此,我也曾在圣诞的时候被叫过去,事到如今这还算是我相当怀念的回忆。正因如此,接受老师的委托从现实意义上就难得要死。真的哦?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两边在见解上不一致。」 被禁止上门的理由,是我没有按照茜阿姨的期待行事。 而这件事不论灯凪还是她的妹妹灯织都不知道,而是我和茜阿姨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啊,真是的!都说了只有你才能办这件事。我不管你干了啥才被禁止上门,但这次给我道歉去。还有好好听砚川讲话。哦对,请她喝杯咖啡。」 老师把作业硬塞进了我的手里,还丢给我一个一百块的硬币。老师啊,还差十块钱呢。 ◆ 最后我还是一肚子不情愿地过来了。那个任性的老师真是混账。 「说起来我两年没来了。」 我停在了挂有『砚川』字样牌子的正门前。上次我走到这就拐回去了。 真是烦啊……怎么办呢。平心而论,我一点往前走的想法都没有。干脆丢进信箱里然后回去算了。好像不行啊?于是我一边在心里不断拜托是由灯凪或是灯织妹妹来开门一边按响了门铃。 「……来了。请问哪位?」 「非常抱歉——!!!!」 我一看到开门的人就赶紧张口道歉跪了下去。这样一来就达成了先声夺人的效果,靠这个势头压过去!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茜阿姨!您今天也是相当的光彩照人哦。嗯,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这是因为班主任老师她一直拜托我所以我才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下来。我绝没有任何藐视与您之间的约定的意思。您别担心,我保证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所以希望您这次可以通融一下下。您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呢。对了,这是学校布置的作业还有混合装的软糖。同学们都很担心她哦。那乌鸦也差不要开始叫唤所以我就先走一步了。」 「雪兔君。」 奇怪啊,怎么没法往前走了?我打了个招呼想赶紧跑路,但却被从后面咔的一下抓住了制服领子。我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发现茜阿姨虽然笑着,但脸上却浮起了青筋。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我想着呆太久了是不是打扰到您……」 看她这副生气的模样,就知道我刚才那套溜须拍马是没有起到作用了。 茜阿姨年轻到一眼看上去完全像是砚川三姐妹的大姐一般。作为一个为女儿着想的好母亲,禁止我上她家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说你啊……哎。总之谢谢你能把东西给带过来。不过话是这么说——我本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我也想着只限今天一次。真的非常抱歉。」 我又一次深深低下了头。大概是对我的做法觉得讨厌吧,茜阿姨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是你自己想要到这来的吗?」 「不是。刚才我也说过,班主任无论如何都要我过来,我也好好拒绝过了,所以原本并没有过来的打算,因为这是我和您约定好的。」 「…………这样吗。果然你其实不想来的吗。」 「是的。」 「……为什么你要这样!……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我想那孩子明天大概就会好起来吧。如果之后还请假的话,也不用再带过来了。」 「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拜拜,雪兔君。」 茜阿姨的表情歪扭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这样就好。终究不能把约定当成废纸。 她甚至没有送我,就这样静静地关上了正门。 我脑中满是想要发泄的愤怒情绪,不过还好,他也并没有那种令我生憎的情绪。 蠢死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说好不准做什么,他应该是很清楚的才对。 明明他只要说一句「是为了我女儿才来的」或者「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来的」,我就会欢喜地将他接进家里,然后留他一块吃顿晚餐,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聊天才对。 其实我为他今天过来而感到非常开心。那孩子一定也会好起来的吧。 明明是这样。什么叫我自己并不这么想?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们之间明明那么融洽,却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吗?我搞不懂,我既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搞不懂他真正的目的。 没错,这确实是我女儿自己的错,从结果而言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所以我才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比方说「下次我来帮你啊」,「就由我来保护你啊」,「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啊」之类的。 纵使这只是我身为人母的自私想法,也希望能听他亲口说出来。我只是想要求个安心。然而在听到我试探性的表达后他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这么接受了,也就放弃了一切。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到这个家里面来过,就如同我所要求的那般。 也不知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最近开朗了不少的灯凪身体又出了状况,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之前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她的笑脸,还以为已经过去了,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啊,等一下,灯织!」 大概是发现他了吧,从边上绕过去的灯织冲出了家。 糟了。要是灯织知道我说过「雪兔君你别来这里了」的话,她只会大动肝火。 我想灯凪知道了的话大概也是一样的反应,但她们姐妹之间的争吵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现在这个样子只会火上浇油。那个时候的灯织相当吓人,就连我老公也是从一开始想要安抚她到最后也只能摆出大概是一副随你们好了的狼狈态度,一阵钝痛袭来,我按住了额头。真是麻烦死了。 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我家所有人,都对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在意到无法释怀。 「哥哥!」 「嗯,是灯织吗?」 其实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我所看到的那个人影像是砚川灯凪一般。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世上会叫我哥哥的就只有一个人。 灯凪的妹妹,砚川灯织跑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我。虽说她跟自己那个大美女姐姐灯凪一样都能看出跟茜阿姨颇有几分相似,不过姐俩并不是单纯的复制粘贴,灯织自己浑身也散发着自己独有的魅力。不过话虽如此,在她身上还留有一股初中生独有的稚气。 「我想死你了,哥哥!」 「许久不见了啊,请你吃糖吧。」 「好耶!」 我切换到了街坊婆婆模式,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塞到了灯织的手中。 「你是一路追过来的吗?」 「嗯,因为察觉到附近有哥哥的气息。」 「你这是哪门子的大师吗?」 她这说的就跟是自己什么功夫宗师一般。……说起来气息到底是个啥玩意啊。 「你是来探望姐姐的吗?那为什么不到房间里来坐会呢?」 「可不能随随便便出入女孩子的房间啊。而且我就只是把学校的作业带过来而已。」 为了不让灯织动怒,还是不要提被禁止入内的话题为妙吧。 「我可是随时都欢迎哥哥你大驾光临的哦?」 虽说行人稀稀拉拉的但这好歹是大马路上面,我说咱们能不能别抱住就不撒手了啊。 「啊对了,我问你啊灯织,你是不是跟灯凪吵架了啊?」 「那个……嗯,没错……。啊哈哈,是姐姐告诉你的吗?」 「她好像对此很困扰啊。」 「都是姐姐的错,是她咎由自取的。我到现在也没办法原谅她。」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灯织表情突然就变得很阴沉。 「而且还不只是这样。现在的姐姐她好像又变得很痛苦了。」 「有这么严重吗?」 「嗯,从昨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了。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大概。」 说完,灯织就把我抱得更紧了。 「那个,我知道姐姐她真的很差劲。说真的她确实是个笨蛋。但是哥哥,你能不能帮一下姐姐啊?姐姐她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哥哥你而已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再重新审视一下姐姐。」 「我觉得她并不希望如此。」 「为什么呢?不会的啊,姐姐她一直一直都在等着哥哥的,因为姐姐她一直一直都对哥哥你……」 她那诚挚的目光击沉了我。说起来,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然后我否定了那些说辞,把它们当做是耳旁风。 「当然,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哦?」 真是个小妖精啊。如此直率的灯织妹妹搞不好要比她的姐姐难对付得多。 啊啊啊没办法了!这可是灯织她拜托我的,而我可是个体贴的哥哥啊。 我在洗完澡后结束了今晚的学习。看了下离睡觉的时间也还早,那砚川她应该还没有睡吧。 打定主意后我拨通了电话。真没想到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跟她联系了两次啊 『……雪兔?』 之前有听说她心情很郁闷,没想到电话立马就接通了。 可光是从声音听起来就知道她现在心力交瘁。虽说我本人的心理素质有如精金一般坚不可摧,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世上所有人都能做到我这般地步。像她那样被赤裸裸地恶意所攻击后遭受打击而变得身心俱疲说不定才是普遍的现象。 「你现在希望我能帮你。我应该没说错吧?」 『……啊?帮什么……』 「我说得直截了当一点好了。一周之内我就会解决。所以你明天开始必须来学校。」 『为什么……雪兔要……到底为什么……?』 「我说砚川啊,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在你遇到困难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就说出来,不然我是无法了解情况的。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你有自己的家人,还有朋友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听完,她的声调变低,开始呜咽了起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已经决心不再犯下类似的过错了啊……』 我只是默默听着她这样支离破碎地诉说着。 『就是在之前,有人向我表白了。……可是,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啊……。因为我不想要再背叛自己的心意……。我也想要变得坚强。不用再伪装自己也能站在你的身边,然后相互扶持。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可即便如此……』 砚川向我吐露出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我面对这些真情实感的表露,开始了思考。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嗯。」 『如果……我是说假如,我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雪兔你也会对我伸出援手吗?』 「你说的跟我做的有关联吗?」 希望到头来会变成失望,期待最终也都会落空。 我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诉求。 可即便如此,若是有人向我做出索求的话,那稍微回应一下子也无妨。 因为我相信哪怕是我自己也有着这样的,这样些许的价值存在。 『可我不想这样啊。我不想再被这种目光审视了。我不想要被过去束缚……我不想离开雪兔你。我不想再伪装自己了!我一定会变得更加坚强的,我会做给你看。所以说,求求你。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那个软弱的我已经不存在了。所以说,小雪你可不可以再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气,就仿佛是要说给自己听一般地大声喊道: 『——救救我!』 「好好休养身体,快睡觉吧。」 我挂断了电话,明天开始好像有得忙了啊。 真是奇妙,我明明一直都以为我俩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从那天,我的手被她甩开的那一瞬开始,我就如此认为。 ◇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太过分了……连阿雪都被牵连进去了……」 巳芳光喜已然出离愤怒。不,出离愤怒的并不止他一人。 班上的学生们都一样紧皱眉头,身为当事人的砚川灯凪更是面无血色。 这篇检举文是在昨晚出现的。 巳芳慌忙联系雪兔,却没有收到回应。虽然砚川的那件事也是如此,但这实在是难以原谅,因为其恶劣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可以容忍的底线。无论如何都要帮助那家伙把犯人揪出来。 当巳芳正如此发誓时,却发现那个事件中心的人物跟往常一样飘飘然地上学来了。从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他到底对这件事是否知情。 「雪兔!快看这个。」 九重雪兔的身旁聚了好几个人,他看到同学们展示的屏幕画面一下子绷住了。 「这个是昨天传出来的。居然说是九重干的,这个人绝对不可原谅!」 「怎么办啊雪兔?要和老师商量下吗?」 没有人会相信这篇检举是真的——因为实在太侮辱智商了。 ——它说,诽谤砚川灯凪的人正是九重雪兔。 这是条相当有冲击性的检举内容。因为自己在初中的时候被砚川灯凪给甩了,所以才捏造散播了这些毫无根据的诽谤内容,而所有对青梅竹马进行诽谤中伤的行为都是九重雪兔干的。 而且还不止如此。——九重雪兔因为对姐姐九重悠璃出手而被断绝了家人关系。 它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耸人听闻的内容,已经是纯粹的露恶了。 仅仅是为了诬陷九重雪兔这名学生,就用上如此卑劣的手段。 这种毫无可信度的言论根本不值一提,因为它单纯是个粗制滥造的谎言,就只是个露骨到没遮没掩的桃色八卦而已。 「雪兔……住手吧……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的话你也——!」 不知是不是哭肿了双眼的砚川灯凪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九重雪兔的身边。 显然,她现在正被极度的愤怒和悲伤煎熬着。 这个班里所有人都知道砚川灯凪她对九重雪兔抱有好感,所以她才无法容忍这种会破坏二人关系的谣言扩散开来。 九重雪兔才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他肯定会立即有所行动才对。 正是有着这样一个大致上的共识存在,所以才基本没有人会把这个检举当一回事。 「为,为什么会这样……不对!才不是我干的!」 「怎,怎么了,雪兔?」 在雪兔少有的狼狈样子之下,窃窃私语声如涟漪般在教室内开始扩散。 「不行啊雪兔!我不想要这种——!」 「砚川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干的!」 九重雪兔打断了砚川,逃也似的窜出了教室。 他在穿过走廊中那几个隔得远远想看热闹的围观者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他这个样子,巳芳带着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坐立不安。 「那个笨蛋……这次他打算干什么?」 「从来没见过阿雪那个样子……」 「九重大概是震惊过度了吧。」 「没错啊峰田!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在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之后,巳芳又转头向砚川问道: 「那个从来没看过网络社区一眼的铁石心肠的家伙,压根就不可能陷入那种震惊状态才对,更不可能会演些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假戏出来。我没说错吧砚川?」 听完巳芳的询问,砚川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此时此刻只有砚川灯凪一个人明白了,她懂得了九重雪兔真正的目的。 她攥紧了拳头。仔细想来,自己一直都是被他保护的那一方才对。 (雪兔,你说过的吧。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默默承受——要去拜托别人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样的苦。所以我也没法让雪兔你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 那个恳求雪兔想要他伸出援手的人也是自己才对。砚川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这就只是单方面的利用了他,让自己委身于他的温柔罢了。她对自己窝囊到只会被人所拯救感到愤懑不已。 虽然现在的砚川灯凪对此也并没有彻底了解通透,但她多少已经明了了几分。 那些流言之中,包含着一些只有砚川灯凪和九重雪兔才了解的真相。 她有些犹豫,因为这会让九重雪兔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沦为徒劳。 如果自己无所作为的话就是在否定他所做出的觉悟,可即便如此—— (……我也会变得坚强起来的。因为不管是被过去所束缚,还是无法伴你身边,这些惩罚都已经降临到我身上了) 所以我才要告诉他。一定会没事的。因为他很受大家的热爱啊。 「不好意思啊大伙,能我说两句吗?」 「砚川同学?」 这便是砚川灯凪的决心。 这位接连犯下过错的少女意志坚定,正为夺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而努力着。 一直在懊恼,不断地悔恨,这都让自己始终盼望着回到过去。 但现在的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不是回溯,而是必须迈步向前。 而砚川所讲述的真相,让全班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九重雪兔在校内是个知名度远超砚川灯凪的大名人。 光是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名头就已无人不晓,因而事态也在一瞬间升级扩散。 ◇ 「呼哈哈哈哈哈!」 「你别板着张脸放声大笑啊,怪恶心的。」 虽然爽朗帅哥丢来了相当无礼的吐槽,不过我心情不错所以就原谅他了。 在那之后的一周内,我每天都在传播着对九重雪兔的差评。 没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自己。不过话是这么说,到最后也没啥好写的了我就随便编了些内容敷衍了事。毕竟我的想象力也是有极限的。 类似『让学生会长当自己的炮友』『把同学当成宠物和母狗看待』『被大妈包养的小奶狗』之类的内容的话倒还好,『贴海报却不许钉图钉的人渣』『喜欢甜食的人渣』『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一定会在柜台要个袋子』这种就捏他的有点多了。不过在如此不懈的努力之下,如今我已经成了学校里的第一人渣了。 我就跟让油箱里随时加满97 表面上看来我因为罪行暴露而从学校早退这个说法是可信的,但事实上我是去到保健室之后就早退离校了。我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自演工作之中。 可能是被我那人渣样给吓到了,班里的同学们这一周内基本都没有跟我说过话了。虽说爽朗帅哥还是老样子,但现在可算是回归了我本该的独狼生活。 你们都能明白的吧,我就是借着匿名这个优点窃取了属于犯人的胜利果实。 我的目的就是通过不断地发布新的流言,从而让诽谤砚川的那些话变成说不清楚的糊涂账。 不过这件事今天也该结束了。昨晚,我发送了最后的流言。 内容是——九重雪兔正在威胁佐藤小春。 「九重!」 隔壁班的男生怒吼着冲进了教室,一把抓住我的领口。 只要我在这挨上他一拳,那一切都可以圆满结束了。 九重雪兔这个邪恶的存在被正义击败。【完】←此处打字幕。 这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惩恶扬善之举,任谁看完都会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吧。 他叫宫原秀一——也就是佐藤小春的青梅竹马。 事实上问题早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决了。 一开始在网络社区中散布那些诽谤砚川灯凪的谣言的人,就是这位叫佐藤小春的女生。 她自首后一边哭一边道歉。她从头到尾的目标都只有砚川灯凪一个人,但在某个不知名者的干涉之下,突然之间完全无关的我却变成了犯人,之后大概是对那些激烈抨击我的言论感到害怕了吧。 就算她再次对砚川进行攻击,可只要是匿名发送的内容的话一切都会算到我的头上来。 更何况佐藤小春对此也颇为后悔,除了第一次以外就没有发布过别的内容了。在负罪感的煎熬之下她想要找到砚川坦白一切并且道歉。这就是这场骚动的来龙去脉。 听到她的话后,我陷入了苦恼——这样结束真的好吗。 虽然佐藤小春和宫原秀一是青梅竹马,但宫原秀一的心却已经不在佐藤小春身上了。 初中时,还参加着田径部的宫原秀一感觉自己才能有限,以受伤为理由退出了田径部。 佐藤小春却对此心生不满。对她而言,身为青梅竹马的宫原秀一一直都是自己视线的中心。哪怕他不能成为顶尖的选手也没关系,她就这样一直憧憬着宫原那努力奔跑着的身影,而这份憧憬在不知不觉中升华成了恋爱的感情。她想要看到一个帅气的宫原秀一。 然而,被佐藤小春不断催促回到田径部的宫原秀一产生了和她疏远的想法,并慢慢地开始跟她保持距离。然后他有了新的邂逅。而为了寻找新的邂逅,宫原秀一向砚川灯凪告白了。 在我跟女神学姐一块偷看的那天,向砚川告白的人就是宫原秀一。 而调查了砚川相关的信息,得知她过去发生了些什么的佐藤小春,也为了宫原秀一不被人给抢走开始了行动。 可这样做的代价也太大了,就连她自己也受到了伤害。 于是我选择了起手散布关于自己的恶评的这个跨时代的解决方案。虽说从途中开始就觉得很有趣于是干得很彻底来着,但这些都是马后炮。 然后趁着那些关于我的恶评正广为传播之际,趁机再放出我在威胁佐藤小春的传言。 效果立竿见影。担心佐藤小春的宫原秀一,为了拯救佐藤小春挺身站在我面前。 果然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即使曾经错身而过,但两边都从心底珍视着另一边。宫原秀一绝不会对此撒手不管。 这场闹剧不需要什么真相。因为宫原秀一还为时未晚。 一股我尚不习惯的愉悦涌上心头,用那些丑恶的话语在宫原秀一的耳边轻声煽动着。 这样就好。这样才是对的。接下来只要身为万恶之源的我来承受这份报应就平安解决了才对—— 「阿秀,助手!果然我做不到这种事!」 以悲痛的声音拼命阻止激怒的宫原秀一的——是佐藤小春。 ◆ 「九重,抱歉!我知道就算道歉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是真的很抱歉!」 「砚川同学,九重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简单勾勒出的计划已经破产了,目标也落了空。 大致上目标还是达成了。我就是为了这个瞬间,才制止了佐藤小春继续向砚川道歉。不管怎么样都得把宫原秀一给扯进来才行。 如果当时让事件仅限于在砚川和佐藤小春之间解决的话,那么无法承受压力的佐藤小春也就再也无法面对宫原秀一了。如果对宫原秀一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大概会一辈子陷在后悔的情绪中出不来吧。 「然后,嗯。终于结束了吗?从头开始说明一切吧,雪兔。」 一切都只是九重雪兔对砚川灯凪的复仇。 「这样难道不好吗?」 「怎么可能好啊。我们可都从砚川那听说了。」 「砚川说的?」 「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就这么派不上用场吗?你还真觉得不论什么时候光凭你一个人就什么都搞得定啊。」 「毕竟对我也有好处的啊。」 不过是蛮横而傲慢的任性妄为罢了。大概这是光喜等人无法容忍的手段吧,但即使如此,我也打算将其活用到最大限度。 如果我是因为被甩了不爽才散播对砚川的诽谤的话,这些内容的可信度就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哪些才是真的。过去发生的事变得暧昧不清,也再也没有人想要去探查真相。 砚川灯凪的过去,就会变成只有她自己才了解的禁区。 然而,我做的事还不止如此。这个计划其实是有着相当大的好处的。 「宫原,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什么?说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话,什么都可以做!」 「加入田径部吧。」 「我说……你到底要为别人操心到什么地步……!」 呜啊……虽说对这个正用闪亮眼神看着我的宫原同学不太好意思,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表达。 目前为止有不少运动社团过来拉我了,不过这其中唯独田径部的那帮家伙最让人心烦。 所以我就决定让有真材实料的宫原秀一来当我的替死鬼! 诶?爽朗帅哥和神代怎么办?我才不管。那种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这样一来不光砚川,连佐藤小春和整个人都像在冒烟的宫原秀一都得到了良好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背负恶评的我不会再有人靠近了,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回归理想中平静又安宁的阴暗角色生活了。终于可以和最近吵个没完的学校生活说再见了。 即使如此,要安抚气个够呛的悠璃小姐可是个难办的事。事到如今就算撕开我的嘴,我也不会说整件事是我的自导自演。 虽然到头来整件事情变成了一团乱麻,但最终还是完成了从一石二鸟变成一石五鸟的超级计划。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的精神强度已经达到了山铜(orichalcum)的级别才可能做到的。没有任何人受到损害,可以说一切都以应有的样子结束了。完美。喵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情到此结束——然而,她却不容许我这样做。 「砚亲,为什么还不回去呀?」 「别用这种奇怪的称呼!……我在等人。」 放学后,我被小百合老师叫去询问整件事的经纬并且接受了她令人感激的说教,回到教室时发现里面就只剩下了砚川一人。 教室被从窗边射入的夕阳光照染成一片茜色,而砚川的双眼映照出绯红色的光辉。 这让我顿生怀念之情。说起来,以前似乎也看到过同样的光景。 没错。那一天,她的确也是向这个样子—— 头嘎吱嘎吱地疼。看来积累了不少疲惫啊,这让我想要补给点糖分。 「嗯——你在等人吗。趁着天色还没完赶紧回去吧。」 「为什么?我等的就是雪兔你啊。」 「——等我?」 「那个——谢谢你。」 「不过我只做了会让你讨厌的事吧。」 「呵呵。也对呢。真的是这样。最讨厌雪兔了。」 教室中陷入了沉默。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俩就没有再这样相处过了。 不,也许这只是我的舞会,这样的时间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对不起。」 「……嗯。」 「已经不会再有人去探查你的过往了。」 「……嗯。」 我不知道砚川她到底害怕自己过往中的什么东西。 在我一心一意地打着篮球的时候,从没有向她看过一眼。 如果砚川那时正痛苦着的话,我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的机会。然而,到头来我却抛弃了她。 我和宫原秀一不一样。正因如此,身为砚川的母亲,茜阿姨才原谅不了我。我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以后你也能找到出色的对象吧。能入得了茜阿姨的法眼的人。」 「……」 砚川已经不要紧了。今后她也能挺起胸膛在阳光中不断前进。 她不该再接近像我这样被人讨厌的家伙。因为,她有自己所相称的归处。 「——嗯——!?」 视线突然被黑暗笼罩,一下子让我大脑陷入了空白之中。 砚川的脸庞出现在了我能够感受到她呼吸的咫尺之间。 纵使我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嘴唇被堵住了。 「——……好远。我明明从前就一直在你的身边,现在却无论如何都传达不到了。」 嘴唇缓缓地分开。肺脏为了吸入新鲜空气不断往复着收缩。 「……你做了……什么……」 「——那一天,我心中的灯火熄灭了,我走进了一片漆黑的路上,只觉得好冷好冷,想要追随你那温暖的身影。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这所高中?其实是雪兔的妈妈告诉我的。——如果是悠璃姐的话,大概不会告诉我吧。」 砚川一边苦笑,一边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她那绯红色的双眼摇曳生辉。 「拜托你了。接下来,请到我的家里。」 ——站在我面前的,是我所不熟悉的砚川灯凪。 ◆ 「姐姐,不抓紧的话可就没时间了,你知道吗?」 「嗯,嗯。」 「哥哥的话一定没关系的。我和他约好了。」 这已经是我妹妹灯织不知道第几次催促我为我出谋划策了,而在之前有段时间我俩之间的关系真的闹得很僵。不止是妹妹,就连我的父母也对于我背叛了雪兔这件事非常地生气。 我的父母不仅是认识雪兔,而且还很宠他。我家只有我和灯织两个女儿,而爸爸他好像很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对于爸爸而言雪兔就像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他俩之间的关系亲密到还玩过接抛球这种亲子之间常玩的游戏。当时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一有时间就会黏在一起。 我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雪兔这件事。 所以,他们更无法原谅我对他的背叛。而之后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更是让我如同坠落到地狱一般饱受折磨。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他们能这么生气。不过这对我来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人对我动怒的话,连我自己都无法释怀。 「哥哥他在我们初中都成为话题人物了呢,说是高一那边出现了个怪咖来着。」 「那肯定指的就是雪兔呢。」 灯织比我要小两岁现在正在读初二,她之后也想跟我就读同一所高中。 要说连灯织他们都知道的怪咖高一新生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雪兔了。虽然从我们入学到现在仅仅只过了一个月左右,但九重雪兔这个名字在校内已经是无人不晓了,他的名气大到甚至专门有人跑到我们班的教室来一探究竟。 「姐姐,你真的没做过吧?」 「没做过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啊!」 「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在说谎的话那我马上就跟绝交。要是你真的背叛了哥哥,出卖了自己,跟那种莫名其妙的人渣做了的话,那真是又脏又让我恶心。」 「这一点我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都怪姐姐你伤害到了哥哥,哥哥现在也没有再到我们家里来了。我明明想让哥哥教我功课来着但哥哥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总感觉他跟我之间的距离比起以前要更加遥远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跟哥哥就变要形同陌路了。」 「灯织啊,青梅竹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 我真的很讨厌自己。对自己的愚蠢和任性妄为恶心到想吐。老是这样给他添麻烦,让他不省心,伤害了他,又背叛了他。然而,他却还是愿意来救我。 然后——奇迹发生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只用了一瞬间他就拯救了我——就如同魔法一般。 因为他所说的谎,我的过去变得模糊不清,消失在了时间之中。 然而,我却看不下去他那讲着口不对心的台词,伤害自己的样子。 围绕雪兔的恶评不断扩散,在一般人看来简直如坐针毡。 剥开自己的内心,再在上面刻下伤痕。 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行为,而做出这件事的,恰恰又是他自己。 他对自己进行诽谤中伤的贬低行为——我完全弄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 ……一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在之前都只顾着自私地考虑自己,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雪兔他的感受。 当我从樱花阿姨那里听说他要上的高中时,也曾听她讲过一些事情。 这让我泪流不止——我们在一起的漫长时间里,我竟对此一无所知。 雪兔他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但这也并不是我的免罪金牌,我沉重的心情也不会因此而轻松一分。 不如说反而加重了我对伤害到他这件事的负罪感,每当看到快要坏掉的他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害怕。这明明就是我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但现在我比之前还要更加地痛苦。我是伤害他的其中一人,也是让他更痛苦的其中一人。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必须要亲自跟他好好说清楚才行,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是无法向未来迈进的。就算我会被他讨厌也好被他拒绝也好,我都必须要告诉他。 「——我会改变的。不是别人,而是我期望中的自己。这次由我来拯救你。」 我并没有背叛他,不管是我的灵魂还是肉体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的行为简直就是自我惩罚。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从别人的面前消失的。 我就这样喃喃自语着。不要再逃避了,不要用害怕被他讨厌为借口继续逃避下去了。 ——这就是砚川灯凪真正的样子。 「直率一点吧,砚川灯凪。不要再心怀那些会伤害到别人的恶意了,所以就算青梅竹马注定会沦为败犬,我也一定要——」 就算这样,我还是深爱着他。 这就是我再也无法压抑住的心意—— 「等你好久了,雪兔。」 「之前我一直惹你生气呢……」 「怎么了?」 「……没什么。」 我又来了。短时间内的再度访问。这下可是触了茜阿姨的逆鳞。 我来这是因为砚川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恳求我来她家里一趟,所以也没办法对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砚川那么拼命的拜托别人,所以也无法坐到无视。 严守回家部准则的我在放学之后是绝对的自由时间。可就算这么说我平时在放学以后也无事可做。 嘛,今天可真是遭罪啊,肚子又饿脑袋还疼。 以前我经常跟她一起玩,所以也经常到这个家里来做客。我们家在搬到现在所住的公寓之前也是住在这附近的,所以两家人也经常来往。 现在想来,那既是一段令人怀念的记忆,也是一段无可挽回的时光。 砚川说要准备一下,让我稍等片刻。不过等到我收到联络通知的时候已经等了半个小时,这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了。 「真对不起,把你叫到我家来。」 「拿着,这个给你。」 我将之前在游戏厅消磨时间的时候发现的大号糙熊(命名者:九重雪兔)交给她。灯织妹妹和茜阿姨的份也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溜须拍马。 「谢、谢谢你!……以前你就很擅长这种事呢。」 「你只要叫来店员让他调整一下位置的话马上就可以抓到了。」 「这,这样吗?灯织也会很开心的。」 砚川把我迎进门,穿过了玄关。 她那僵硬的表情,让我感觉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那我就下次再来叨扰吧?」 「没事,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她带着我穿过客厅,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相比我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接着我就在她准备好的坐垫上坐了下来。 「我有多久没来过你的房间了啊?」 「大概有三年左右了吧。」 「真怀念啊,我还留有印象来着。」 「这样吗?我倒觉得变了不少,不过雪兔你这样说的话就这样吧。呵呵。」 不知是因为在家里放松了下来,还是因为问题依然解决,砚川露出了许久不见的自然笑容。 她长叹一口气后把身子坐直。 「三年的话,好像也没多久嘛。伯父伯母今天不在家吗?」 ……尤其是茜阿姨。她应该不在吧? 「他们都在的,不过他们说仅限今天的话可以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 「这不是在家吗!」 完蛋啦!不过交给她的话也行吧。……等等,把什么事情交给她啊? 虽然我很想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跟砚川把我叫到她家来有关。 那还是等她自己开口比较好,这样也能稍微轻松点。 「……真的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呢。」 真是难得,我想要说的话跟我脑中所想的事情是对上的。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了。可能是因为看到以前的东西念旧所以才让我的内心稍微诚实了一些吧。 「非常感谢你今天能到我家来。」 「毕竟你都这么求我了。那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然后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 砚川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始脱起衣服来。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脱掉了制服,连内衣都已经脱下,变得一丝不挂了。萦绕在房间内的甜蜜气息,刺激着我的大脑。 我只能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砚川这如同精神错乱一般的行动。 不过我还是能看出,砚川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你疯了吗砚川?」 又是脱口而出说出了这种傻话。疯了的人明明是我才对,崩溃的人明明也是我才对。我刚才说的话大概是很有问题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说错了,但我心里明白肯定是说错了。 有女性赤身裸体的站在我的面前,她想要听到的肯定不会是我所说出来的毫无情趣的粗鄙之语。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到底该怎么说才—— 「我没疯,那时的我才是真的疯了!而现在的我很正常。」 「你在说什么啊?」 「从那之后我每天都重复着以泪洗面再哭到累得睡着的日子。因为这件事我不仅被妹妹讨厌了,还让家人给臭骂了一顿,最后——还伤害到了你。」 「我不太明白,你是做了什么错事吗?不过这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毕竟从那天之后我跟砚川你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无法坦率面对我自己的心意,却想要知道雪兔你对我的感情,我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逼迫着你,这就是我犯下的,让我后悔至极的错误。」 她在说什么啊?她这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啊,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明明这两年来我都和砚川再无瓜葛了。 可别小瞧我,我可是能熟练使用英语进行对话的通晓双语的人,不管是英语还是日语我都考了95分以上的。就连我都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的话,那这就肯定已经超过学生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但是砚川的眼神中完全没有疯癫的痕迹,这就是我跟砚川之间最根本的区别,而砚川就用她那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说: 「雪兔,我没有跟学长发生过关系哦。」 「雪兔,我没有跟学长发生过关系哦。」 我把自己的身心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东西了,那个不坦率的我已经死了。 绕了这么大的弯,多走了这么远的路。 我现在只想缩短距离,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在连同羞耻都已经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状态之下。 「请你好好的看着我,眼神不要躲躲闪闪的了。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眼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不想再让你产生误会了。」 「误会?」 「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雪兔。」 为什么之前我就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呢? 只是做出这样的事,就让我别扭到了这种地步。 那时的我心中充满了焦虑,因为我明明屡次向他示好。 然而,雪兔还是一脸冷淡毫无反应。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我呢?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没看到过他的笑的样子啊。 一想到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很无趣这个问题,我就会变得非常不安。 胆小又懦弱的我不敢向他表白,却又只想要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何样的感情。 而正在这时学长他向我告白了。我自认为可以利用这一点,于是告诉了雪兔他学长向我告白的这件事,但他却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波澜不惊的回答了我一句「是吗」。 我只想喊出声来。难道说哪怕我跟学长交往了他也无所谓的吗?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雪兔的意思是哪怕我被别人抢走他也无所谓的吗?于是备受打击的我,在悲伤情绪的驱动下,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想如果自己跟学长真的交往的话,他一定是会心生嫉妒的。 我就这样思考着这种可能性,丝毫没有发觉愚蠢的自己已经走上了错路。 如果那个时候的我能像现在这样坦率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了。如果那时候自己能跟他坦诚相对,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动雪兔的话就好了。 但最后我却选择了利用学长而不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这条最差劲的路。明明自己对学长并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查探雪兔对自己是什么样感情的工具人。 而这个错误的选择很快就让我追悔莫及。在我告诉雪兔自己已经跟学长交往了之后,他也告诉我他准备向我表白的事。听到这件事后我目瞪口呆。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早一点告诉我呢? 此时的我想要抛下一切,来回应我一直想听到他说出的话。 但事到如今除非我彻底跟学长撇清了关系,否则是无法回应他的。 而这件事,让雪兔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郁浑浊了。 在跟学长交往的两周时间当中,我跟他并没有做过任何恋人之间做的事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对学长他并没有好感可言,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我已经知晓了雪兔对我的感情,事到如今学长对我来说就只是个麻烦而已。如果我之前稍微上点心对他进行一些调查了解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想要跟这种人交往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在某一天也许是被我的态度感到不耐烦了,学长他试图要强吻我。 好恶心啊!滚啊!我不想跟这种人接吻啊!我只想跟雪兔他!一想到这我浑身就不寒而栗,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在心中那强烈的不想被他所玷污的想法驱使下把他给狠狠的推开了。受到惊吓的我,赶紧逃离了现场。 回到家中之后,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学长提出了分手。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那个我跟学长已经做过了的谣言开始传播了。 学长他为了泄愤,开始到处宣扬他已经跟我做过了。 而这个谣言也很快就散播了开来,因为对于身处青春期的初中生来说这就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事情。虽然我坚决否认了这件事,但这种辟谣也只能影响到自己周围的交际圈。 因为我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去跟陌生人说什么我没有跟他发生过关系这种话,而大多数人在传播小道消息时,也并不在意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之后的谣言更加过分,而我和学长之间本不存在的关系也越来越深。 男生们每天都打量着我的身体,那淫邪的目光如同舔舐着我一样。 交往是一种契约,只有双方都认可才能成立。分手作为破坏契约的形式,自然也遵循相同的道理。 接受了学长的告白,却没有做出任何像是恋人一样的事情,也没有承认过他是自己的恋人,最后单方面地提出分手。全都是我的肆意妄为,遭到报应也是我活该吧。 学长也有他的自尊,这才没有立刻向我提出分手吧。 虽然俗话说什么谣言不过月,但是在两个月后,这个谣言却反被人认定为了事实。我不停的咒骂着学长,咒骂他为什么要散布这种过分的谎言。 可在这一点上我也一样,我也是一个为了利用被人而接受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对象的告白的混蛋女人。 也许对于差劲的学长和同样差劲的我来说,这才是最恰当的结果吧。 而且不仅是我的妹妹听说了这个传闻,最后甚至还传到了我父母的耳朵里。我的妹妹她非常喜欢雪兔,也正因如此她才会用一种陌生的,就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用一种看见了脏东西的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之后我还被父母叫去询问,而我当然也坚决否认了这件事,否认了跟学长发生过肉体关系这件事。 但不管是妹妹还是父母仍然对我的所作所为乃至整件事情感到非常地愤怒。 ——接着他们问道: 「雪兔君他知道这件事吗?」 我绝对不想让我最喜欢的那个人知道这件事,而且我希望他并不会相信这个谣言。 然而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这件事流传得实在是太广整个学校已经无人不知了,所以雪兔肯定也已经听说了。 而且哪怕只是被我利用的工具人,那在名义上我和学长之间也是情侣关系,所以哪怕真的发生过关系也不足为奇。这样一个事实也大大加深了这个谣言的可信度。 我必须得赶紧跟他解释清楚才行!但与心中的这股焦虑所不同的是,我也害怕看到雪兔他也跟我妹妹一样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种恐惧使得我不敢去找他搭话。 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承受不了,这种眼神中的压力。 如果他也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的话,我就—— 我开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可他却一脸毫不在意的开始沉浸在了社团活动中。这件事让我倍加地痛苦。 难道你的心中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吗!?——求求你,救救我吧! 可这些悲痛的呐喊最后还是没能从嘴里说出来,我的心就这样在那时碎了一地。 十分珍惜雪兔的悠璃姐也在震怒之下不许我再接近他。 当我注意到自己背叛了各种各样的人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不知何时,谣言已经变成了公认的事实,我和雪兔之间的关系也自然湮灭。他如同去了更远的地方一般,和我成了互相隔绝的存在。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想要利用别人,都是我任性妄为。你一定在笑话我吧。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渣滓。一切都是我的错……」 然而,如今我明白。就算没有学长那档事,当时傲慢的我也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他。就如同无法坦诚面对他的我,一直做出的事情一般。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我的忏悔。如果在那时候我就这样马上告诉他的话,事情也肯定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一直都在认真地聆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错的是没能够直面他的我才对。 带着不甘的心情,我一直追逐着他,直到这所高中。因为我在茫然之间有着确乎其实的预感。 这一定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放过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决意改变的我,却又一次被过去的亡灵拖住了脚步。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但雪兔却还在那里。他露出一如既往的表情,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向我伸出了手。 纵使夏祭的那天,我曾挥开了他的手。 已经够了吧,砚川灯凪。该让这份后悔结束了。 所以—— 「——我会证明给你的。将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抱着我的砚川,就这样倒在了床上。 我和砚川如今正面对着面,就像是我将她压倒了一般。 被囚禁在砚川眼中的我,如同被锁链缠绕一般连手指尖都动不了。 「砚川……?」 「——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虽然我其实做着更加浪漫的梦,不过对不起了哦?因为在我看来,已经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啊,你如今已经能笑得这么漂亮了吗? 既不是小时候天真无邪的笑容,也不是那时不高兴的表情。 「……不用这么着急的。冷静下来。……用不着你证明,我……」 「正因为是不论何时都会成为我的同伴的你,我才想和你做的。不是和其他人,而是和你——雪兔相互触碰。这不是我在说谎。我已经不想再说谎了。所以来确认吧——感受我的全部吧。」 对砚川而言,这应该是相当宝贵的事物吧。 光是她为了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这一点,就让我做不出她希望我做的事。 “——不,不是哦。来碰碰吧。光是这个瞬间做这样的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将我的手与她的手交叠,放在胸口。身体越来越热,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是这样吗,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我会忘掉呢——明明我们小时候,总是像这样牵着手的……” 泪水从砚川的双眼中不断涌出。 我也想起来了。幼年时的我们从来都是心灵相通,根本不需要用话语来传达各自的想法。如同将断掉的线再系成绳结一般,我们正这样脆弱的连接着对方。 虽然砚川所说的这些让我大吃了一惊,不过在听完之后也确实能够接受。 在当时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也错过了很多机会来察觉到她那奇怪态度背后的原因。砚川说她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所以如果在她不愿意贴近我的情况下由我来主动关心她的话,说不定这件事在当时就得以解决掉了。 可惜的是,当时我的眼中没有她的存在。 但是也正因为听她说了这些事情我才会想着。 为什么,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事到如今才……?」 「因为我是个胆小鬼,因为我不够坦率才会……」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呢?」 「因为我感觉现在还为时不晚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事到如今才! 「如果是在当时的话我肯定会接受你的告白,不过,现在的我已经——」 我回忆起来的景色,不论何时都是一片绯红。 我在那一天就已经领悟到,付出也并不会有回报。 想要索求某物,却得知自己无法得到它,于是选择了放弃——然后也就失去了它。 哪怕我被她追求到这种地步嘛,还是无法接受她的心情。 如此美丽的她,和「不幸」并不相配。 此时我的脑中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 不行啊,不要坏掉啊,不要让它坏掉啊。现在无数的思绪在我脑中复杂的交错着,如果任由它像往常那样坏掉的话,那我什么都不需要再想了。这样的话,这股剧烈的疼痛也就会消失不见了吧。 那还是让它坏掉好了,让我做回那个哪怕魔王下令说让我毁灭半个世界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九重雪兔吧。如果就这样坏掉的话,我就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了。我是,我要,我该…… 原来九重雪兔是这样的吗?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还是坏掉吧,快点坏掉吧。我能感到心中的空虚变得越来越大。 所以我才总是会这样坏掉。可是如果我一直以来当做只是误会了别人的那些感情并不是误会的话,那我到底在做些何等残忍的事啊……不可能的。 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都是假的。我已经不想再思考了,赶紧放弃吧,就这样坏掉就好了。 我长期无视掉他人对我的感情说不定就只是我的一种防卫本能罢了,因为我不想面对所以才一直这样发生着误会。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砚川的心情、想法、感情,化为巨浪流入了我的心中。 这种感情虽然摇摇欲坠,却温暖到让我不想丢掉。 「雪兔,你没事吧!?你现在脸色很难看哦!」 她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自己的裸露开始关心起我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对她而言赤身裸体是这么无所谓的事情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了她才跟我说这些? 是想让我难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现在为什么又会这么心痛地关心我呢? 就在我即将崩溃之时,脑中却有什么保险给我踩了一脚急刹车。 有什么在强迫着我,让我无法舍弃这段纠葛。 我不想坏掉,我不想再误会其他人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不对,说不定现在其实已经为时已晚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要伤害到别人也不想被其他人所伤害。两股大相径庭的思绪在我的心中翻腾着。为什么我会因为命犯桃花这种蠢事而变得现在这么的痛苦啊。 我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叫无法面对?我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这世间的万物都没有意义,而这股空虚也想要让我融入其中。而我也被这股能够蛊惑人心的欲望所支配,是啊,说不定让自己融入空虚的话就可以轻松一些,这样的冲动实在是太甜美,又太迷人了。 是啊,如果我死掉的话就能—— 有人轻轻的吻住了我的嘴唇,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但这跟那时候又是有着些许不同的味道。甜美而令人心醉的刺激不断吞噬着我的思考。 「已经没事了!我是绝对不会再伤害你的!」 砚川哭着说出了这句话。她为什么会哭呢?有什么伤心事吗? 还是说身上有哪里觉得痛呢?或者说是因为砚川的泪腺出了什么问题吗—— 哈哈,我懂了,肯定是因为没穿衣服所以肚子着凉了吧? 我想着这么些有的没的,可当我理清自己的思绪后才发现不对劲。 不是这样的……不对啊,应该不是这样的啊。 我为什么会想要发生误会呢?我为什么要曲解她的意思,她现在明明为了我在……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诱导成这种思维模式的?被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是九重雪兔,九重雪兔就是我…… 「砚,砚川……不对,灯凪……?」 「嘿嘿,你终于用名字叫我了呢。太好了,我的初吻对象是你。」 真的要抹消掉她的这张笑脸吗?要抹消掉刚才还梨花带雨的她吗?如果把这些都抹消掉的话那我就可以继续扮演那个平时的九重雪兔了,这样的话—— 我的头痛变得愈发激烈,我想要抹消它,但我又不想抹消它。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们就这样肌肤相亲了。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硬要说的话她刚才就已经把这么做的原因都告诉我了。 有股恶意一直试图使我崩溃,一直试图让我的境遇变得更加糟糕,而我也一直就这样在失去着什么东西。这样就好,这样的话我也能接受,我也并没有在介意什么。 不过我肯定也有着那一定不能失去的东西,应该也有着那些不得不去在意的事情。就算我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但也一定有这种我所不可或缺的东西—— 「……灯凪,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种性格的啊?」 「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哦,而且那个不坦率的我已经死了。我不想就这么输给别人,我不想就这么在伤痛中让一切都结束。」 好像有一种说法,说青梅竹马都不过只是败犬。 「因为我就是这么深爱着你啊——!」 我想要相信,她笑着说出来的这句话并没有在骗我。 ◆ 「——!——啊!」 我好像听到有谁在叫我。但我并没有去管它,自己反而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的吸引住了。我眺望着远方那美丽的景色,眺望着那似乎吞噬了万物的天空和地面。我的身体也不自觉地被其所吸引。只要向前走一步,只要踏出这么一小步就可以,我就能化为其中的一部分融入其中了。 反正我已经有消失的打算了,因为这世上没有一处可供我安身。就算我现在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但我终归是不被他人所需要的无用之人。那这样的话,就算顺从这股冲动不也是挺好的吗?这件事既不会给谁添麻烦,也不会让谁感到伤心的吧。这股冲动就是这么着魔般的吸引着我。 所以,我想要—— 被冰冷的雨滴拍打后,我慢慢冷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黑色柏油路上的那一个个水洼。在离开砚川家时太阳就完全落山了,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只有路灯孤零零地晾着。 我就这样独自一人彷徨地走在这夜路上。 那时砚川的身体让我感到很温暖,话虽如此,我们可没有死死地互相抱住或是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我和砚川就仅仅是安静地坐在一起而已。现在的我没办法去接受她的感情。 正因为我自己没有办法以同样的感情回应,所以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做。 我们只是紧握着对方的手,想着要填补上迄今为止的这段时间促膝长谈着。 我们是青梅竹马,却为了追求变化而错过了 灯凪犯下了错误,而我也失去了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 然而在那个瞬间,我们的心却的确连在了一起。 这就是现在的我和砚川之间的距离。我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自问自答。 这样子真的好吗?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 在砚川家就有过的这些疑问现在仍在我脑中翻腾着。 那个一出局就毫不犹豫跑向一垒的进行打带跑战术的跑垒员就是我,九重雪兔。没错,我现在所疑惑的就是这个,九重雪兔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开始疑惑于自己的想法,它就好像是哪里被人歪曲了一般发生了偏折和偏转,我对这种被扭曲之处感觉到了不对。 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没能发觉呢?那为什么我又突然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呢? 这种奇怪的思维偏差也让我感到非常的困惑。没错,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如同凯夫拉纤维一般坚韧,但我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又是怎样变成这样的了。 我是……不对,九重雪兔到底是谁呢? 「呼……」 站在老姐房间门前我的长吁了一口气。 如果不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话,我大概还会就这样子裹足不前的吧,就这样不停地崩溃不断地停滞。 我自己倒是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对此我完全不在意,也早就已经放弃了思考。 但如果我再这样下去的话,肯定又会有让其他人伤心的吧。事到如今就算我自己再怎么受到伤害其实都无所谓了,但我并不想因此而伤害到任何人。 而且,恐怕我已经就这样伤害过别人了。 我敲了敲门,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过她大概还没睡的吧。 我不禁自嘲道:这样不也挺好吗?反正已经被她所讨厌了,那就算她会变得更讨厌我也没什么吧。如今我已经成了校园有名的人渣。别想些有的没的了。我必须得找到那个真正的我才行,必须找到那个已经迷失了的真正的九重雪兔才行。 为此我必须要采用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方法才行。 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话,也许就能找到那个我一直以来所逃避的问题的答案。 所以不管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都必须要向前迈进。因为,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被别人伤害—— 但我已经不想让任何人哭泣了。 「怎么了?已经这么晚了。」 穿着睡衣的老姐出来应门了,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睡意。说不定是在预习功课吧,老姐她跟我不一样就是这么一个特别优秀的人。 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明明身为姐弟却又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呢?这真是个可怕的差异性社会。 不过这可能是因为只有老姐遗传了老妈的优秀基因吧,特别是她们那引以为傲的惊人上围,呵呵呵。 「我有些事想找你聊聊,没打搅到你吧,老姐?」 「你找我聊天?真稀奇啊,那进来吧。」 说完老姐就把我迎进了屋。话说我多久没进过老姐的房间了来着? 差不多有十多年了吧,因为从那天之后我俩之间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的状态。不仅是互不干涉,就连看到对方也会当做没看见,我就这样一直躲着老姐。 但回想了一下就觉得不对劲,老姐她也是这样对我的吗?而且她为什么要吻我呢?她不是很讨厌我才对吗?我也为了不去推导出错误的答案强行中断了自己的思考。这时我发现老姐她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诶?不对劲,等会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老姐?啊,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雪兔……?雪兔!雪兔——!」 老姐唰的一下抱住了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啊!我今天都被人来来回回地抱了一整天了。今天是免费拥抱日还是怎么了吗?如果我的理性不是像有着不沉之舰之称的战列舰大和那般坚韧的话,估计早就做出糊涂事了啊。不对,大和号好像已经被击沉了啊?我那跳跃的思考,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始继续加速跳跃了。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能就驻足于此,还是让我继续向前迈进吧! 尾声 「真是相当不妙。」 昨天确实是相当的不妙啊。在那之后,我被一脸感动的老姐就这么抱着睡了一夜。不管是老妈还是老姐都对我溺爱过头了啊。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我的身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老姐一起睡觉这种事你哪怕是撕破我的嘴我也说不出口的。 不对,这也有点奇怪啊?我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这种事情,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脱口而出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而会觉得撕破自己的嘴都说不出口了呢? 换做是以前的我肯定是不会这么想才对啊…… 算了,随便吧。只有傻子才一大清早的刚上学就在为这些事情烦恼。 今天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我为了找寻出真正的自己必须得有行动才行。必须要与往常不同,我必须要成为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我。 「发生什么事了啊雪兔,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爽朗帅哥今天也是一副清爽的面容,就算从昨天开始就阴雨绵绵,但爽朗帅哥今天还是一脸的阳光开朗。真是个没有季节感的家伙啊,你这一天到晚都这么开朗不觉得很累吗?你就没有阴郁的日子吗?不过我也不是天气预报员,今天我可没工夫管这种闲事。 「巳芳光喜,我决定加入篮球部了。」 「什么!?此话当真!你这心态怎么突然发生变化了啊?」 「总之就先跟热血学长所说的那样干到大赛结束吧,之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继续。」 「明白了,那我也要加入篮球部!」 「你好恶心啊!你别当我的跟屁虫啊,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那当然了。」 「啊,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刚才还笼罩着一股紧张氛围的教室里现在充满了女生的尖叫声,不过我还是别对这事刨根问底比较好。 「神代……不对,汐里」 「阿,阿雪……?」 我向畏畏缩缩看着这边的神代出声搭话。 她也是一个仅仅是因为跟我扯上了关系就受到了伤害的人。我确实是因为神代的缘故才会骨折,也正是因为骨折才能没在大赛中出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早就已经坏掉了的我其实并没有因此而再添什么新伤——虽然我的肉体是受伤了没错。 但是神代呢?神代她又如何呢?我相信她的心中一直备受折磨吧。如果是我这样害别人受伤的话,心中一定也是迈不过这道坎的。 「巾帼一言,驷马难追的吧?」 「诶?这不是用来形容男性的成语吗……」 「现在这个社会中是男女平等的,所以也别在意这种小事了。我再问你一次,驷马难追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问我些什么,但我也要说是的。因为我已经不会再向阿雪你说谎了!」 「这就好,那你就来当我的社团经理吧。」 「诶?嗯,嗯!」 教室中又到处爆发出欢呼声。 我说这个班级再这么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我说悠璃,你看了吗?你看过了吧?」 「我早就知道了啦,真是的,你这么突然叫我吓了我一跳」 「悠璃你都喜形于色了呢。」 「是吗?那就当有这么回事吧。」 「你这个弟弟可真厉害啊,之后带来给我们见见吧。」 我弟弟他很快就引发了事端,他对着同班同学说出的「做我的女人吧」这句话引发了轩然大波,我关注的时间线上真是不得了啊。 他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霸道总裁般的人呢?回家之后我非得好好地盘问一下他才行。 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他的一言一行都会逐一报告,不过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这也导致今天这场骚动与之前相比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变化。硬要让我说明白的话,那就是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想要做些什么,而不是被别人卷进什么麻烦之中。 我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昨晚我真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一场,哭得直到现在眼睛都还有一点红肿。不仅如此,我甚至完全不想要放开自己的弟弟于是就这么抱着他睡了一夜。 不止是昨晚,就连今天,明天,我今后想要一直抱着他睡。反正之前妈妈也抱着他睡过了,那这样的话我抱着他睡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就这样在心中对着虚空征求到了同意。我一直想要让他叫我姐姐,想要他承认我是他的姐姐,我想要被他当做自己亲人,而不是什么陌路人。 也许我就已经触碰到了一些他的内心。我跟他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在恶化,这可能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既然如此,我就绝对不能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不能再让他被恶意所伤了,这次就必须由我亲自来保护好他才行。 「所以我就从那个吵吵闹闹的教室里逃到这来了。」 「现在的话你确实是比我要有名多了。」 午休时间,我坐在紧急楼梯那吃着花生酱面包和巧克力面包。 这可真是个失败的选择,因为实在是甜过头了,就算我再怎么喜欢甜食这两种面包的定位也太过重叠了。现在我的身体比起糖分来要更渴望争斗。抱歉我骗你的,我可不想跟什么别的战斗啊。 【译注:身体は闘争を求める是2016年pmgo流行时候产生的一个meme(后来在星期一的丰满动画化以及nintendo switch的时候也出现过),大致就是万物一转アーマードコア的意思?】 「话说回来赫斯提亚学姐,你是不是天天都跑这来啊?」 「别给我取这种像是穿着暴露服装的外号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事。既然你不知道的话就算了,没什么事哦。」 「不过我手上正好带着那种绳子来着。」 「你这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吗!为什么你会带着这种玩意啊!?」 「在想到这个外号的时候我就感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就带着了。」 「难道说,你想让我穿成那样子,吗……?」 「你也没那么大的胸给绳子兜啊。」 「别乱说话啊学弟。」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赫斯提亚学姐就跟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紧急楼梯那吃着午饭。果然不管怎么看这个人都很孤独啊,明明还被人表白了啊。学姐毫无疑问是个美女。 但是她却没有朋友,我还挺可怜她的。 「算了算了,对了赫斯提亚学姐,我来当你的朋友吧。」 「你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啊!?而且你又在想什么我没有朋友所以很寂寞之类的事了吧?」 「难道不是吗?」 「才不是啊!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哦!」 「这么甜的花生酱总让人感觉有点无法接受啊,可恶的美利坚!」 「听我说话吧?你好好地听我说啊?」 「吁吁吁。」 「我不是马啊!我又不是马啊!」 「毕竟您是女神嘛。」 「总感觉好累,不想再跟你斗嘴了……」 不知为何赫斯提亚学姐做出了一脸厌烦的表情。看着这么可怜的学姐我就把那根绳子递给了她。 「我跟你这种独狼可是不一样的哦?你有在听我说吗?」 「我最近也开始感觉自己并不是形单影只的人了。」 「咦,是这样的吗?不过你确实从各方面看来都……」 「不过我是个阴暗角色这点还是没有变哦!科科科科科。」 「别这么皮笑肉不笑的,怪怪的有点瘆人啊。不过这也确实是件好事啊。」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不过既然赫斯提亚学姐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把它当成是一件好事来看待了。」 「没错没错,要好好把我的话听进去哦,毕竟我是女神嘛。」 「喂喂喂怎么还真把自己当女神了啊。」 「别突然拆我的台啊!这不都是你说的吗!?」 绵绵细雨仍然在淅沥沥的下着,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跑到楼外吃午饭的奇怪学生也就我跟赫斯提亚学姐两个人了。紧急楼梯不仅不会被雨淋湿,还是个能让人沉下新心来的奇特空间。 那对我而言,学校和家中也能成为这样让我感觉到舒心的地方吗? 我一定是长久以来都对这一切—— 后记 感谢各位能够购买本作。 作为在网站上连载的小说,能够这样结集成文库本,与各位的应援不无关系。再一次向各位致以发自内心的感谢。 本作原本是强调「主人公的故事」这一面的作品。 然而文库版则偏向于「主人公和女主角们的故事」,因此将聚光灯更多地打到了女主角们身上,不知各位会有何感想呢。 作中刻画了各式各样的女主角,如果您有为之应援的角色的话,还请多多提出! 由于web版和文库版的格式存在区别,因此每一章节的长度进行了重新调整。整体上算是大幅度的修正,因此读过web版的读者们也许会为两者稍有不同的阅读感而乐在其中吧。 最后是致谢部分。 尽管有着大量的登场人物,但仍然将他们以极具魅力的出色样子展现出来的绵老师,以及责编和编辑部的各位,本书出版过程中负责相关工作的各位。最后是各位读者。 非常感谢你们。 本作的『恋爱』尚未开始。 接下来才是起跑线。请各位期待后续的故事! 那么,希望能与各位有缘再会。 插图 特典 女神普通的一天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maffty 「我说镜花同学,你手上这本书还真挺冷门的啊」 「冰雨?啊抱歉抱歉我都没注意到你来了」 清晨。伴随着刚踏入教室内好友说出的那句话,镜花把先前读得超认真的那本「世界神话大全」置于桌面上 虽说昨天才从图书室里借出来,但真没想到自己会看得这么起劲 「你是在查找什么资料吗?」 「哎呀…没这回事啦」 相马镜花的脸上不禁浮出一丝苦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解释清楚,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我问你啊冰雨,我看上去就真的是特别有女神范吗?」 「啊?」 这个脱口而出又没头没脑的问题吓得冰雨大惊失色 回味过来这是非但没有半点女神范简直就是智障才能说出来的话后,镜花急忙解释道 「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啦!不是这样的,你看啊,说不定哦,说不准我跟女神就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共通之处呢?」 「居然把自己跟女神平起平坐。我说镜花同学,你的自我表现欲就有这么强烈吗?」 「我才不想听到别人这么评价我啊啊啊啊啊啊」 镜花一把瘫靠在了椅背上。其实被称作是女神后她的心情也变得很舒畅,于是就好奇心起还是查找起世上还有哪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神明来 「不过镜花同学你最近心情都还蛮不错的。感觉人也变得更加开朗了」 「是吗?嗯,还真是这样的呢」 之前的镜花开始变得有点不怎么信任他人。因为所有人都很任性,到目前为止已经被告白过很多次了,在通通拒绝掉之后有些人就没了下文,有些人却在背地里传起她的坏话来 被不熟悉的人因为自己的外貌而妄下定论,又自顾自的开始感到失望开始恶语相向。她已经厌倦了这种事,开始因此对身边的人甚至是自己感到厌烦 「我认为更加爱惜自己会比较好,之后的日子我想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此时她脑海中所浮现出的是那个不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而是当面堂而皇之对着自己说坏话的乐呵学弟 不过在他的那些话语之中没有掺杂丝毫的恶意,反而是自然而然的肯定了自己。这种难以言说的温暖让镜花心中无法抗拒地感到舒适 所以说不定就是他让自己产生了这种想要在心态上变得更加积极,想要更多的珍惜自己的想法吧 「从今往后我们也一直都是朋友哦,冰雨」 「嗯,那就请多指教了,镜花同学」 看到镜花脸上所浮现的笑容后,冰雨也回以微笑 「巴斯苔特学姐?」 「啊这个我知道哦,是长着猫头的女人吧。诶嘿,我可是有认真查阅过资料的哦小老弟」 「呜哇,是个一张口就在卖弄学问的怪咖诶」 「为什么我一说就会冷场啊!我唯独不想被你这家伙如么评价啊」 「是指你比我更孤独这件事吗?」 「才不是啊!所以说我唯独不想被你这家伙如此评价的」 虽然她还在那东拉西扯的,不过我还是用一副温柔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同往常一般在午休时坐在消防楼梯上不断重复着令人心疼的那种反驳的巴斯苔特学姐 「那个那个,我想问问你,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呢?」 「是个每天都把自我表现欲拉满了的人,要我说的话,女神学姐的形象大概就是那种活在各大门户网站评论栏中的键盘侠吧」 「别说啦——」 「打完「我觉得你说得不对」这句话就点击发送那种」 「真别说了啊啊啊!我既不想成为那种丢人的家伙也不会变成那种丢人的家伙啊」 「好啦好啦,我请你吃鸡蛋糕吧」 「我只在庙会上见过这个诶。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午餐?」 「嗯,实话实说,尺寸上没把握好」 「那就没办法啦,我也来帮忙吧」 「真不愧是女神啊——」 「敬畏我吧凡人」 「母猫闭嘴」 就这样,我们两匹孤狼在一起度过了悠闲的时光 特典 出乎意料的谢礼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maffty 「表达感谢?」 「嗯,所以你放学后有空吗?」 我在课休时间意外接到了来自摆出一脸微妙表情的砚川的邀约 据说是因为她想感谢我为她寻回遗失的吊饰所以想请我品鉴甜食来着,不过我又不是为了这些才帮她去找的,所以面露难色 按理说这个讨厌我的砚川是不会说要陪我一块去的。这不就摆明是在约会呢吗。而且问她男友那件事也一直含含糊糊的,完全搞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一来的话,那提出这个方案的人会不会是茜小姐呢?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倒是有可能会这么做的。毕竟我现在跟茜小姐她已经绝交了。那她说不定就会趁这个说是表达感谢的机会来斩断我跟灯凪藕断丝连的关系 虽说我并没有感到后悔什么的,不过就结果而言,我这是又一次打破了与茜小姐之间的约定 「现在的话我恐怕是不能跟茜小姐她碰面的,不过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 「那个…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跟妈妈她扯上关系了…?」 「?啊,我还没跟你说过吧,以前我曾经跟茜小姐在一起(去甜点咖啡厅)过哦」 「为,为什么妈妈会跟雪兔你在一起啊!?」 砚川和班上的同学们惊愕到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谁叫你不愿意陪着我呢」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但是你因为这样就找上了妈妈,这个…」 「你在说什么啊,是茜小姐她先找上我的啊」 「妈妈她这么做了!?」 我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怎么说得跟全都是姓砚川的人的错似的 灯凪的母亲,也就是我所说的茜小姐是一个嗜甜如命的人,而我唯一的爱好也是品鉴甜食所以从前她一直对我很好。不过在灯凪和灯织升入初中之后就不怎么陪她一块品鉴甜食了 于是乎伤心的茜小姐就瞒着她们找上我跟她一块同行了,不过在那次她对我大动肝火之后就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面,所以能有这次的提议也让我感到很意外 「那那那那,那你到底跟妈妈干了些什么啊?」 「也没干什么啊,就是跟茜小姐一起美美地吃掉——」 「把妈妈给美美地吃掉了…」 「茜小姐还舔(我挖的一勺芭菲)的津津有味呢」 「我们都还只是高中生吧!?」 「还说过啊,张嘴喂过呢」 「这,明明妈妈都没这么对过我…」 「啊对了对了,每次完事之后还要帮我弄得干干净净,真是婆婆妈妈的」 就嘴边这些地方啊,不知不觉的就糊上奶油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了 「连事后也要做的吗!?妈妈你这到底干了什么啊!这种见不得的事是绝对绝对不能做的吧!还有雪兔你也是,为什么就顺其自然让这种事发生了呢!?」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啊」 「你跟妈妈她很久都没碰面了!?难道,难道就只是玩玩而已吗!?」 「该说是一起玩玩呢,还是该说是有相同的爱好兴趣相投呢」 「我才不接受你们这种爱好啊!再说妈妈她不是已经有爸爸了吗!」 「但是茜小姐说她并不满足」 「妈妈到底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言啊!明明和爸爸相敬如宾的!」 砚川她好像现在思绪已经一片混乱了。她的父亲灯吕先生不怎么爱吃甜食,所以茜小姐好像对此有所微言。话是这么说没错,茜小姐还是一直都很爱他。真是一对令人生羡的美满夫妻啊 「等会回去之后一定得跟妈妈她问个清楚才行…。还有就是别管妈妈她了,我是说让你跟我一块去啊!」 「和砚川你吗?」 这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因为砚川她上一次这样来邀约我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自从升入初中之后她就开始躲着我。明明在小学时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可她就跟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那样逐渐变得刻薄起来,并拉开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讨厌我,等到我向她告白的时候也为时已晚了,然后我们变得更加生疏。在升入高中后不知道砚川她的心理出现了何种变化,在她主动向我搭话时我还吃了一惊 不过说不定她现在还跟以前那样厌恶着我吧 「…也可以吧」 「…诶?真的吗?」 只要能够接受这一点的话,就无事发生,也能放空大脑 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要靠近过来还是离我而去都是由砚川自己做决定的,此事与我无关 无论她编造了一个何样的谎言,抑或说真相其实如何如何,都是由砚川她自己来建构这一切。她也会自己去找出那个理想的,自己所想要的距离吧 在她所想要的距离之上有着一个无欲无求的我。是的,就仅此而已 「…谢谢你。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我之前就做不好呢」 砚川她终于放下心来一脸的如释重负,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从来没见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来。也许砚川她正在做出什么改变吧 那我呢,我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就好了吗? 结果到了第二天被茜小姐痛骂了一顿的砚川又跑过来对我发了通脾气 她两眼含泪满面通红的对我说什么「别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啊!」 砚川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感觉我也没说过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