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妇入宅 上》 第一章 【第一章】 「康明,离婚吧。」 谢宛没想到自己终於能够这麽冷静的和康明说出这句话了。十年的感情、七年的婚姻抵不过一个初恋情人的突然闯入。 康明没想到这个曾经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妻子竟然真的要和自己离婚了,他心里虽然早已有了这个打算,但是真的由谢宛说出来的时候却又有些不甘。 谢宛自然看出了康明眼中的不甘,她心里冷笑。有些人便是这样奇怪的心理,明明自己不喜欢对方了,却还是想让对方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康明便是这种人,此时她早已对眼前这个负心人寒了心了。 「那、那我要公司。」康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公司?康明,你真的以为你做了这几年的总经理,这公司就是你的了?笑话,这公司是当年婚前我开起来的,就算离婚,你也别想得到一毛钱。况且你做了那些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得到财产吗?」想到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谢宛只觉得恶心。 康明一听财产没自己的份,马上跳了起来,指着沙发上的谢宛,「你这个黑心的女人,当年我怎麽瞎了眼,被你那外表给骗了。你要是不给钱,这婚就别想离。反正到时候上了法院,丢的也是你那做大学教授的父母的脸!」 谢宛冷笑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男人,讥笑道:「是吗,你倒是得寸进尺了。你以为公司帐户上的那些钱我不知道?你私自挪用公款,我可是能将你送到监狱里去的,现在能够这麽平静地和你谈离婚,那也是看在这几年的夫妻情分上,你要是再贪心不足,我就连你那小情人也一起送进去。」 康明听了这话果然露出心虚的表情,他收回了手,使劲搓了搓,想再争取,但是看了谢宛那张陌生而冰冷的脸,顿时失去了勇气,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完了,他完了,什麽都没有了…… 谢宛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只是心里却仍然觉得一阵阵的寒,当年自己怎麽就偏偏选了这样一个男人。 当年康明和谢宛都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谢宛的爸爸是里面的资深教授,谢宛的妈妈是一所知名大学的文学教授,从小谢宛就是在这种文化的薰陶中长大,她继承了妈妈温婉的气质和那一身古典的才情,又热衷於爸爸口中乐道的那最淳朴的农学。这样一个家世好,模样、气质佳,还有才情的女子进了农学院,自然得到了很多男生的追捧,康明就是其中一位。 那时候康明是学校的高材生,长得好、性子好,最让谢宛动心的是康明身上有一股农村人的淳朴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所以她选择了他。 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康明再也不是曾经的康明,而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谢宛自嘲地笑了笑,推开了大厦的玻璃门。外面艳阳高照,将心里的阴霾也除去了些许。她掏出手机,准备给今天回家的弟弟打电话。 嘟了两声後,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很清朗的男声,「喂,姊?」 「阿诚,今天晚上我……」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谢宛整个身子突然腾空起来,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谢宛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身上的血溢了出来,染红了水泥地面。 手上的手机一直传来弟弟的声音,「姊姊、姊姊,你怎麽了?姊姊……」 肇事的小轿车已经开走了,旁边的群众早已拨打电话给救护车。 天上下起了雷雨,这时候的天气本就变得快,救护车还没有来,雨已经以席卷之势袭击了整个城市。雨水将那附近的血迹冲刷,慢慢地蔓延开来,看着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大丰王朝位於青城县的王家村亦是一片乌云惨澹,倾盆般的暴雨从天而降,让这个安静的村庄沸沸扬扬的。位於东边村头的老王家此时正关着门,主屋那边一直传来欢声笑语。 西屋的房门关着,王如意站在床边,双手举着一个小木盆子,接着从梁上落下来的雨水,瘦弱的双手已经有些颤抖了。她看着躺在床上满脸菜色的二嫂,心里更加担忧了。 二嫂自那日落了水已经高烧几日了,二哥出去采药几日未回,今天这个天气也不知道怎麽办。 「如意,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还不赶紧出来给我接水去,我那房里都快淹了!」一道凉薄的女声传来,接着摇摇欲坠的门便被粗鲁地推开,进来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女人。 那女人脸盘大,长着一双杏眼。只见她瞪着眼睛走了进来,气鼓鼓地一手插着腰,一手揪住了王如意的耳朵,不顾王如意吃疼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懒东西,吃了饭就不见了,就知道在这里躲懒。快去我房里给我接水去,我待会还要睡午觉呢。」 「姊,求你先放手吧,二嫂这还病着呢,不能没人看着。」 这圆滚滚的女人正是王家的大女儿王翠萍。王翠萍闻言大怒,将王如意猛地一甩摔在了地上,王如意手上的木盆子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王如意看着湿淋淋的地面,心里一疼,这屋里本来就潮湿了,这下子可怎麽办啊。她爬过去抱着王翠萍的腿,哭着道:「姊,求你了,二嫂还病着呢,要是二嫂有个三长两短,我怎麽向二哥交代啊。」 谢宛就是在这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听着两个女人在吵架,一个声音粗粗咧咧,一个温声细语。 「呸。」王翠萍啐了一口,指着床上的人骂道:「就那个傻婆娘,谁家养着谁倒楣,死了倒是乾净,没准你二哥还要感谢你呢。」说着去扯王如意纤细的手臂,「快跟我出去,别在这躲懒,小心我告诉娘,把你卖出去当丫鬟。」 王如意一听要卖了自己,心里害怕,只得站了起来,擦着眼泪。 王翠萍见王如意听话了,满意地拍了拍手,往门外走去,「走。」 两姊妹走了,谢宛才慢慢睁开眼睛,此时她的眼中一片疑惑。 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清醒,人却动不了,待两人出去了,自己倒是能动了。她睁开眼睛打量着这里的情况,光线暗淡的房间内一片潮湿发霉的味道。从屋檐上一直往下面滴水,正好滴在被子上,她感觉到手臂处是一片湿凉。难以忍受这种湿润的感觉,她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将被子掀开,下床捡起地上的木盆放在床上。 看着床上的被子不会被打湿了,她才坐在床边看着这房间的一切。土造的墙壁已经开裂了,房间内没有窗户,光线很暗,里面只有自己如今坐着的这张床和一张四腿长板凳,另外墙角放了一个黑木箱子。这房间内充满着破败的感觉。 谢宛揉了揉脑袋,她记得自己已经死去了,她亲眼看着自己满身是血地躺在雨水里。那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呢?她伸开了手,手很纤细,但是上面却有很多伤口,这……不是自己的手! 到底这是怎麽了?谢宛抱着头死死地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却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她颓然地倒在床上,床上的木板咯吱作响。 不管怎样,她现在确定自己不是之前的自己了,这里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谢宛向来不是自寻烦恼的人,之前她守了康明那麽久,後来知道了他背叛自己後,便能决绝地离开,这与她的坚韧性格是不无关系的。如今来到这个地方,那麽就算是老天重新给了自己一次生命了,既然如此,她自然要想办法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既来之,则安之。 哎,只是自己走了,爸妈和弟弟肯定难以承受了,想到这里,谢宛一阵心疼,她更恨康明和那个女人歹毒,竟然狠得下心开车子来撞她。 他们打的主意她自然是清楚的,不就是想让她在离婚前死了,可以继承自己的公司吗。只不过这下他们又白费心机了,早在提出离婚之前,她就暗中将财产全部转到弟弟名下了,为的就是防止康明暗地里做手脚。这下好了,到这时起了作用了,那对奸夫淫妇别想从她身上得到一分钱。 第二章 嘎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王如意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已经坐在床上的谢宛了,她心里一喜,忙跑了过去双手扶着谢宛,喜道:「二嫂,你终於醒了。」 谢宛也暗自打量着王如意,这姑娘看着年龄不大,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身子很纤细。脸也小,看着柔柔弱弱的,脸上的肤色有些蜡黄,一看便是营养不足,此时这姑娘脸上真诚的喜悦倒是让人心里软了几分。 她看着王如意,张嘴问道:「你是……」 王如意本见自家二嫂醒来,心里喜极,虽然还是像从前那样呆呆傻傻的,到底却是醒来了。如今听到这话,她心里一惊,「二嫂,你不记得我了?」 刚问完话,心里又觉得不对,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二嫂竟然是会说清楚话了,而且那眼神清清亮亮的,哪里还有那往日的糊涂模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二嫂,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嫂,你不傻了?」刚问完这话,就忍不住想甩自己一嘴巴,马上问道:「二嫂,你、你还记得我不?」 谢宛摇了摇头,边揉着自己的脑袋边说:「我什麽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好像睡了很久,然後醒来了,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看着自家二嫂这麽流利地说完一整句话,脸上的神情自然,眼神清澈,哪里还有一丝傻样子。她慌慌忙忙地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着:「娘、娘,二嫂好了、二嫂好了!」 村头的池塘边,谢宛蹲着身子拿着衣裳在石头上揉着,偶尔往里面撒点草木灰。 自从昨天王如意嚷嚷了之後,家里人齐聚一堂对谢宛一阵观察审问,确定了谢宛果然不傻之後,倒是没有如王如意那样惊喜,只是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劳力,倒是很划算。 不过经过昨天这麽一闹,谢宛倒是很快的便将家里的情况熟悉了。 这里是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朝代,大丰王朝治下的青城县王家村,自己所在的这家的当家人在前些年的时候因为去山里采药,不小心便去了,家里只留下妻子高氏和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高氏如今年过半百了,却显得很精神,面相很强硬的那种,看起来是个很强势的婆婆。 大儿子王海长得倒是五大三粗的,一双三角眼,不像是好相与的。娶了李家庄的李氏,那李氏长得白白胖胖的,貌似娘家过得不错;二儿子王池,便是自己如今这副身子的丈夫,前些日子为了给这个身子治病,去山里采药一直未归;大女儿便是昨天在自己房里吵架的那个圆滚滚的姑娘王翠萍;小女儿王如意,便是昨天照顾自己的那个瘦弱的姑娘。 而最让谢宛吃惊的是,自己这副身子之前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姑。 她虽然很好奇为何这家人会让儿子娶一个傻子姑娘回来,不过却没有明着问。虽然只见了这一面,她已经知道这屋子里面只有小姑王如意对自己还算是真心的。 昨日回到屋子里,王如意很是稀奇地围着她,一直问着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见问了许多次,谢宛都不能回答後,王如意终於放弃了,只是弯着眼睛一脸的兴奋,「太好了,以後二哥可算有盼头了。」 听到王如意提到王池,谢宛便问了一句:「你二哥可是身子哪里不好,否则为何会娶……娶我?」想必定是这人身子也有缺陷,否则为何会娶一个傻姑娘呢? 王如意彷佛听到很惊奇的话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张着小嘴道:「二嫂,你怎麽会这般想。二哥可是这村里顶好的人了。」她带着哭腔地解释了一番,谢宛听得也七七八八。 原来婆婆高氏是二嫁之人,当年嫁过来的时候是带着王海和王翠萍的,嫁过来之後,便生下了王池和王如意。可是这麽多年来,高氏似乎一直想要弥补王海和王翠萍一般,心里总是偏袒着他们。从小时候的吃喝,到最後更是为了给王海弄些娶亲的钱,便让王池娶了谢宛这个有着丰厚嫁妆的傻姑娘。 想不到古代不只卖女儿,还卖儿子,谢宛忍不住心有戚戚焉,对高氏和其他人的印象也定为渣亲了。 看着这清澈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谢宛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那张脸,五官清秀温婉,只不过这张脸更瘦弱,脸色偏黄,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亮清亮的。 「哟,这不是王二郎家的傻媳妇吗,听她婆婆说她发高烧又烧好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谢宛抬头转身向後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粗腰妇人端着盆子走了过来,身後跟着两个同样端着盆子的妇人,一个看着年轻些,像是二十五六岁上下,模样柔和;另外一个看着也是二十岁,脸圆圆的看着很讨喜,穿的衣服料子比其他两个看起来好,只不过这女人看着自己的时候脸色很是奇怪。 这打量的时间里,三人已经到了石头边来。几人放下盆子,那个模样柔和的妇人将盆子拿到靠近谢宛的地方,蹲下身子微笑着打量了一番谢宛,方才笑道:「看来高大娘说的不假,妹子真是好了。看这如今的模样,可是好着呢。」 说着便过来拉着谢宛的手,谢宛本下意识地要退回来,却又忍住了,只听那妇人道:「妹子可是不认识我了?我是村东头王贵家的周兰香,我男人和你男人关系可好着呢,平日你们都喊我一声贵嫂子的。」 说着不等谢宛说话,便又介绍起另外两人,指着那个先前说话咋咋呼呼的粗腰妇人道:「这是村西边的王虎家大嫂子,咱们平时都喊声虎嫂子。」又指着另外一个圆脸妇人道:「这是上个月才从李家村嫁到咱们村栓子的李连香,平日里都喊她栓子媳妇,你喊栓子嫂子便是。」 谢宛一一地点头问好。 虎嫂子除了开始时的咋呼劲儿,後面倒是老老实实地卖力干活了,身上有一股子农村媳妇的勤劳干劲,让谢宛心里印象好了几分。後面除了贵嫂子偶尔和谢宛搭搭话、唠唠家常,便没有人说话了,倒是那李连香偶尔抬头看几眼,便又低着头干活。 谢宛对她们不了解,也不多话,低着头干活,倒是很快便把衣服洗乾净了。 她跟几人打了招呼後,便端着盆子起身准备回去。这边贵嫂子也手脚麻利地将衣服洗乾净了,见谢宛要走,也赶紧端着衣服跟着一块走,「妹子,等等我。」 一路上贵嫂子又偷偷地打量了谢宛几眼,见谢宛面色如常人,精神足,这身上还有一股子村头王夫子家的闺女身上那股子文气,便觉得这老天爷果真是开眼了,这王二弟日後终於有好日子盼头了。 她单手扶着盆子,一手拉着谢宛,「妹子,看着你好了,我可真是高兴啊。这几年你没看王二弟那过的,哎,你日後可要好好对他啊,你那个时候整天糊涂着,他照顾你可真是耐心。」 谢宛笑着点头,「嗯,我会的。」 看着贵嫂子走了,她方才叹了口气,端着盆子往家里走去。在路上偶尔遇到几个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的人,不过她都没有在意,如今她倒是对那个素未蒙面的王池很是好奇,貌似这村里人都对他印象不错,不过又想到若是他回来了,自己这尴尬的身分,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刚刚走到了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怒骂声,「你个小蹄子,让你提个水过来给我洗澡,你竟然给我泼在地上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告诉你,要不是嫁过来之前你哥哥承诺我说有人伺候,我才不来你们这穷地方呢。」 这声音是大嫂李氏的声音,这家里唯一能被骂的,自然是王如意那丫头。 谢宛皱着眉,将木盆放在院子里的石头上,转身往李氏的屋子里走去。门半掩着,从敞开的地方看去,王如意正低着头任由着李氏掐她的手臂,偶尔发出一阵痛呼声。 那李氏还在咒骂着一些难听的话。 这麽大的动静,家里没有一个人出面,看来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了。谢宛将门彻底推开,走了进去,伸手将王如意拉到自己身後。 第三章 李氏见谢宛进来护着王如意,心里火气更大,怒目而视,「你这个傻婆娘,竟然敢管老娘的闲事,你是平时挨打挨少了是吧。」 从这话里便能听出,原主没少挨这女人的打,不过现在的谢宛不是从前任人拿捏的谢宛。她若是对一个人好,便真心实意,但是若是讨厌一个人,必然以牙还牙。不管是从这个身体的身分上来讲,还是从这几天王如意对她的好来讲,这屋子里王如意和她是最亲的,谁欺负了王如意都是不行的。 她毫不示弱地瞪着李氏,嘴里挂着冷笑,「都说长嫂如母,你倒是好,欺负妯娌便罢了,还欺负小姑子,也不怕外面的人拔了你的牙。」 「哟呵,你如今不傻了,倒是胆子大了是吧。既然你忘了之前的教训了,老娘就让你再尝尝厉害。」说着便挥手要打谢宛。 谢宛身手敏捷地躲开这一击,将王如意推到门口,转身就抓住李氏的手,一个反擒拿,便将李氏的手扭在身後。 李氏被这麽一扭,痛得直不起身子,嘴里呼天喊地的叫着疼,「哎哟喂,这傻婆娘要杀人了啊,婆婆、大海、翠萍!」 李氏呼声一起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慌忙的脚步声。 谢宛嘴里冷笑,将人松手放开,自己顺势倒在地上喊道:「婆婆,大嫂打人了。」 高氏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软软柔弱的二媳妇倒在地上,梨花带泪,而大媳妇正居高临下当看着地上的二媳妇。 她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大儿媳没事,要不然大儿子可要和自己闹了。她走了进来,瞪了一眼旁边哭哭啼啼的小女儿王如意,「还不去扶你二嫂子起来。」 王如意这才从呆愣中清醒过来,急忙去扶起自己的二嫂,事实上她也没有明白明明刚刚占了上风的二嫂如何一下子又坐在地上了。 李氏见婆婆进来了,心里底气足了,对着高氏告状道:「婆婆,刚刚这傻婆娘打我了,您可要给我作主。」 谢宛顺着王如意的手站了起来,她哭着道:「婆婆,我刚刚想进来看大嫂有没有要帮忙的,可是大嫂突然推我在地上,还要冤枉我。您看看大嫂那体格,我便是有十个胆子也打不过她啊。」 李氏马上炸毛了,「你个傻婆娘,现在不傻了倒是耍起心眼了,竟然敢诬赖我。」她转身看着高氏,「婆婆,您可别听她胡诌啊。」 高氏往这两人身上瞧了瞧,确实如二儿媳所言,这两人的体格如何也是有差距的,心里便知道是大儿媳在扯谎。但是大儿媳娘家强,又是自家求娶来的,大儿子可稀罕着呢,自然不能让她心里不痛快。 只见高氏眼睛一眯,严肃地看着谢宛,斥责道:「你不尊敬你大嫂,打你两下又如何,这几年在家里白吃白喝的,现在不傻了倒是来惹事了。日後要是再敢惹你大嫂生气,我就让老二将你休了!」 王如意闻言,忙道:「娘,别休二嫂,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便让二哥好好过日子吧。」 高氏怒斥,「你个死丫头,哪里有你多嘴的分。」又对着谢宛骂道:「还愣着干什麽,还不去把衣服晒了做饭去,你个丧门星!」 谢宛经过高氏这一番动作,便彻底绝了要从高氏这边下手的心了。这高氏的心已经偏到山旮旯里面去了,她突然面上笑了起来,对着高氏道:「婆婆,要是休了我也行,不过这休妻可是要还我的嫁妆的。别的我虽不记得,可是我记得我娘家可是给我弄了丰厚的嫁妆。要是婆婆不喜欢我,便将我的嫁妆还给我,我倒是甘愿出门。」 高氏闻言,面色一僵,她本是想吓唬吓唬这二媳妇的,没想到这二媳妇如今竟然这般狠,还记得那嫁妆。这嫁妆如今自然是还不出来的,当初老大娶媳妇,可都用来作聘礼了,哪里还有一个子儿。不过想到这谢家如今当家的没人了,这谢氏又没有一个证据来,想要那嫁妆倒是白日作梦了。 她狠狠瞪着谢宛,骂道:「你个不贤的婆娘,你那穷鬼娘家哪里来的嫁妆给你,我们家当初娶你进门,那是做功德,你要是敢胡言乱语的,我就把你送到村长那里去。」 「是吗?」谢宛倒是不恼,每个姑娘进门的时候,都有一份嫁妆单子的,她的单子除了高氏这里有一份,另外一份便是在王池那里了。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高氏,「婆婆,这里是王家村,我是王池正儿八经的媳妇,便是去了村长那里,他老人家也不会偏袒谁的。 媳妇倒是一心一意地想供着您,只是您是老人家,倒是也要让家里和睦点才行啊,要不然这村里人可都看着笑话呢。况且您老人家在村里威名远扬,媳妇这副傻模样,放在谁跟前说也不会说是媳妇欺负您老人家吧。」 高氏见着谢宛的笑脸,气得牙痒痒,「你个丧门星!」伸手便准备去打谢宛。 谢宛往李氏身边一躲,高氏便扑到了李氏身上,两人倒在地上乱成一团。王如意见状吓得赶紧去扶自家老娘。 两人挣扎了一番,终於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发作,却已经不见了谢宛的身影。高氏气得骂骂咧咧,只说谢宛不孝顺,是个恶妇。 谢宛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晒着衣服,听着屋子里的谩骂声,只觉得畅快。 康明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毒妇,只是有着无害的外表,但是对着那些敌人,她就会化身为毒,将那些人都给踩在脚下,对待负了自己的康明如此,对待这欺负人的恶婆婆和李氏亦是如此。 午饭是王如意做的,高氏本来想罚谢宛不准吃饭,不过谢宛倒是没受影响,说不让吃难不成还真不吃啊。饭桌上只有高氏、王翠萍、李氏和谢宛,王如意去地里给王海送饭了。谢宛担心她回来没吃的,便帮她盛了一碗端进了房间。 其余三人虽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明着动手。往日里打了便打了,反正是个傻子也不会乱说,如今这不傻了,若是打了,不晓得出去了得怎麽乱说,这要是坏了名声,日後大姑娘可不好结亲了。 高氏咬着牙瞪着谢宛的背影,「哼,等大姑娘嫁出去了,有你受的。」 谢宛回了房里,将饭碗用盘子盖好,放在房里的凳子上,又转身去整理床铺。 这床上的床铺看着好似很久没有洗了,有些脏兮兮的。想着那王池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谢宛又是个傻子,他必定也顾不过来。 叹了口气,转身去墙角的箱子旁,打开箱子,果不其然,里面装着的是两人的衣服和一些床单、被套。东西不多,两人加起来也只有四套衣服,一人一件灰色的薄衫,外加一件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的粗布棉袄,不过看那单薄的样子,必定也避不了寒。 她从箱子最底下拿出唯一的一套床单被面来,将箱子关上,拿着东西便去床上换下脏了的被套和床单。 地上有些潮湿,墙上也是吊着些许稻草,这一切都提醒着,如今这个处境真的很不好。 将脏被套和床单扔在床脚的木盆子里,准备明天再去清洗。她坐在乾净的床上,闻着乾净的床单上有些草木灰的味道。 这样的日子必定是不能长久过下去的,但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到底该如何找到一条路呢? 王如意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她的手上有些伤口,都是被稻子给割伤的。 谢宛曾经在学院基地里干过农活,但是当时保护装置都很齐全,不会受伤,所以看到王如意那小手上的伤口时,心里还是很心酸的。这孩子才十四岁,家里人人都把她当仆人,连吃饭都不能吃口热呼的。在二十一世纪,那些孩子们哪个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虽然时代不同,可是王如意在这村子里也是苦的。 王如意吃完了饭,便告诉谢宛,高氏已经安排了任务了,明天如果王池还不能回家,她们两个便要负责下地去干活了。 「大嫂和大姑子去吗?」 「不去的。」王如意眼神黯淡地摇了摇头。 第四章 早就猜到了,谢宛心里冷笑,这一家子区别对待得可真是明显啊,也不怕被人戳了脊梁骨。平日里王海也是很少下地的,地里的庄稼都是王池打理,农闲的时候王池还要去山里打猎或者去地主家当苦力赚点银子回来当花销。看来这一家子是真的将这兄妹当作仆人了,真不知道公公若是知道自己这亲生儿女被高氏这般对待,会不会半夜来找高氏。 虽然心里不平,但是谢宛也没有想过逃避。她能够壮着胆子去和高氏顶撞,但是长期如此也不行,这个时候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而且自己不去,王如意一个人去了,只怕是会更受累。反正以前也做过,辛苦点罢了。 晚饭是谢宛和王如意一起做的,熬的野菜粥加上面疙瘩,一人盛了一碗。 王海晚上倒是赶回来吃晚饭了,饭桌上一直抱怨着白天的辛苦。高氏心疼儿子,便说明日里若是王池不回来,便让王如意和谢宛去做。王海听了自然高兴,三角眼扫视了一圈饭桌,待看到谢宛那越发沉静秀气的模样时,心里痒了痒,心道,没想到这老二家那傻婆娘收拾齐整了倒是满有看头的,那副小媳妇样倒是比自己媳妇勾人,这样想着,眼睛也时不时地瞟着。 谢宛被王海那猥琐的眼神看得心里恶心,将碗里的面疙瘩扒拉完了便回了房。 晚上下起了沥沥细雨,谢宛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房间里黑黑暗暗的,这个时候天一黑都是要上床睡觉的,穷人家可没有钱去买油烧。 夜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村头那边传来狗吠声,断断续续的,她睁着眼睛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日後该怎麽做。 她可没想过要离家出走去创一番事业,这个时空对於自己来说太陌生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封建社会里,束缚女人的条例太多了,自己一个独身女子走出去,要嘛是被那些唾沫淹死,要嘛是被那些歹人盯上。 而且自己现在继承了这姑娘的身体,自然也继承了她的责任,她已经为人妻了,除非王池休了自己,否则自己这样走了,给王池的伤害也是很大的。自己不是善人,但是却并不想伤害善人。 罢了,先看看情况吧,至少先了解清楚这个地方的其他事情再作打算,至少现在自己是安全的。 想开了这些事情,便也开始迷迷糊糊地昏昏欲睡了。她眯着眼睛,将睡未睡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王如意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二哥」几字。 二哥……二哥!谢宛猛地睁开眼睛,王如意她二哥不便是自己这身体的相公王池吗,他回来了?谢宛的心里变得紧张起来。虽然想过试着和王池相处,可是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紧张和不自在。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了,谢宛身体有些僵硬,她想了想,还是翻身转向墙壁,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睡。 片刻,门便被嘎吱一声推开,一股凉意吹了进来,接着门又被关上了。 脚步声显然刻意地放轻了,谢宛虽看不见那人现在在干嘛,但是可以猜到,他定然是踮着脚尖儿走路的,心里有了些许感动,这人倒是个知冷知热的。 谢宛还在想着的时候,床被微微颤动了一下,能感觉到那人已经躺在自己身边了,心里终於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睡觉最好。 突然,额头上一片温热的触感,手掌很粗糙,应该有很厚的茧子。谢宛身子一僵,手在被子里面捏得紧紧的,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动,心里暗道,难不成他准备和自己行周公之礼? 那她到底是应该反抗呢,还是顺从?谢宛心里自然是想反抗的,这人不管如何好,都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但是这身体是人家妻子的,他这种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在谢宛内心纠结之际,那只手又拿开了。接着便听到轻微的叹息声,然後夜归於平静。 身边的呼吸声渐渐沉稳下来,谢宛一直不敢睡觉,不是旁边躺着个陌生人,实在紧张得睡不着,而是她还未想到明日如何面对自己这个「丈夫」而已。 谢宛半睡半醒地折腾了半宿,终於听到了村头的鸡鸣声。 她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从床尾慢慢地爬下了床,摸黑穿了衣,梳了发,然後又轻轻地开门钻了出去。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微微有些寒气袭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便往院子边上的厨房里去了。 这个时候农村人起得早,早饭也是吃得早,平日里早饭都是王如意起来做的,自从自己来了後,便帮着王如意做早餐。 抓了一把糙米和玉米粒儿,放了水在锅里,便开始煮玉米粥。在锅里的粥慢慢有了热气的时候,外面的天有些微微亮了。 房间里,王池已经起了身子了,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有些微微的吃惊。 昨夜里,小妹王如意提到过自己这位妻子这次的高烧後,竟然恢复了神智,只不过却没了以前的记忆。他虽是吃惊,却也没有感觉什麽变化,现在看到妻子起得比往日里早了许多,倒真是有些好奇起来,心里甚至有些微微的期待。 走出房门的时候,王如意正在院子里扫地,看到王池出来,便笑着唤了声二哥。 王池应了一声,看着炊烟袅袅的厨房,便往着里面走去了。 厨房里弥漫着玉米粥的香味和微微的雾气,灶台前正站着一个穿着灰衣布衫裙的窈窕女子,头上用一条布带挽成一个妇人发髻。那女子微微弓着身子,正认真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感觉到身後有人,谢宛站起身子转过头来,便看到厨房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肤色有些黑,五官却很周正,高高的,因是干了许多体力活的缘故,显得很壮实,那双眼眸很黑,此刻看着人的时候,像是清潭一般。 被这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谢宛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陌生男子,自然便是昨夜归来的王池了。 纠结了片刻,谢宛忍不住唾弃自己,好歹也是快三十的成熟人了,倒是在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面前害羞个什麽劲,她尽量表现得自然些,对着门口的王池轻轻笑了笑,「你回来了。」 王池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嗯。」然後便出去了。 谢宛没想到王池是这般表现,她看着空空的门口,有些呆愣。接着王如意便进来了,她满脸疑惑地问道:「嫂子,你和二哥说什麽了?我刚刚看到他出去的时候脸红了。」 怪不得会出去,原来是脸红了。谢宛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不自在的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啊,想到这里,心里底气反而足了。 两人在堂屋吃饭的时候又见面了,这次谢宛反而表现得很是落落大方。摆放咸菜,给大家盛粥。 高氏见二儿子回来了,没有表现出喜悦,只是说王海昨天累着了,今天就不去了,让王池今儿个去把地里的粮食收了。 「嗯。」王池头也未抬地应了。 「对了,你这几天进了山里,可有什麽收成没有?」 「有些草药。」未再多说。 「翠萍今天拿到镇上去卖了。」 「好叻,娘。」王翠萍乐呵呵地应了,卖了钱不只可以自己存点私房,还能趁机去镇上逛逛。 谢宛在旁边看着,这高氏果真是对这二儿子一点心都没有,这让大女儿去卖草药,得的钱还能到王池手上?只不过她没有开口,这种时候,王池没有说话,她是不宜出面的。 几人用了粥後,王如意收拾碗筷,王池便拿起了工具准备出门了,谢宛也拿着工具要跟着一起出去。 王池抿着唇,看了谢宛一眼,「病刚好,在家休养。」 「没事。」谢宛拿着篮子走到王池身旁,笑道:「正好去认认咱们家的田地。」 「走吧。」王池转身便走了。 这个男人不多话?谢宛笑了笑,跟在後面。 一路上遇到许多出去的同村人,大家看到谢宛後,都很稀奇,有些已经熟悉了的,就打趣着王池如今果真像个过日子的了,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出来,王池的人缘极好。 第五章 王池被这些人打趣得不好意思,小麦色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红色。谢宛看了看,心里有些憋笑,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性子沉闷别扭的人。 就在谢宛以为王池会一直沉闷下去的时候,他终於开口了,「你……」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好了?」 王池轻轻点头。 谢宛轻轻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便好了,只是这次生病後,感觉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只不过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他探究地看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你别担心,以後我会慢慢跟你讲你以前的事情的。」 「嗯。」看来这个人虽然闷了点,心性倒是不错。 此时太阳还没出来,两人在田间转了一圈,认了路,家里一共有三亩水田和两亩旱地。以谢宛的眼光来看,这几亩田地都不肥,庄稼都长得很差,不过据王池说这几亩地还算好的,每年大概能产下七百斤粮食,除了上交的赋税外,还剩下一部分自家吃,不过这剩下的粮食却也无法支撑整个家的口粮,平时还要和点野菜和粗粮一起,才能勉强吃个饱。 这种现象在村里来说是普遍的,所以每逢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男人就会想法子去外面做苦力挣钱,有些有手艺的就富裕些,比如村里的王栓子是做木匠的,家里比起其他人家都富裕点。 「咱家这粮食够吃吗?」谢宛看着这麽点粮食,想着古代的赋税和天灾,忍不住好奇这点东西真能养活那麽一大家子人? 「二郎。」王池突然说了一句。 「嗯?」谢宛偏头看着旁边的王池,直看得他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方才收回了视线,轻轻应了声,「哦,二郎,咱家粮食够吃吗?」 王池回过头来,黑眸定定地看了眼谢宛,「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答非所问……不过这人能这麽想,倒是对老婆好。虽然有那一家子好吃懒做的闲人,估摸着王池这个承诺很难达到,不过谢宛不会打击他的信心,只能装作羞涩地点头。 夫妻俩一同到田里将稻子给收了,王池不想让谢宛下田,谢宛坚持要帮忙,最後只能各人退一步,王池割稻子,谢宛跟在後面捡稻穗。 到了正午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得人睁不开眼了,田地里的人都往家里去吃饭,有些家里远些的就留在地里吃饭了。王池干活很利索,上午的时候已经将一块田给整完了,两人便一起上了地,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下午再去另外一块田。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高氏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在吃饭了,桌子上还剩下些剩菜剩饭。王如意见他们回来了,显得很高兴,忙去打水给他们洗脸。 谢宛和王池上桌子的时候,王海已经放下碗,他向高氏使了眼色,高氏见了便放下了碗,对着王池道:「老二,明天你和你媳妇中午不用回来吃饭了,到时候让翠萍给你们送。」 王池抬起头来,见大姊王翠萍并没有不愿意的神色,心里虽疑惑,却也没问,只是点头,「是,娘。」 不过谢宛却觉得很是奇怪,不回来吃饭便罢了,但是让大姑子王翠萍送饭,而且看起来这姑娘还挺乐意,便很不正常了。她偷偷看了眼高氏几人,那几人倒是放了碗筷回房去了。肯定有猫腻。 虽是心里怀疑,不过下午还有活干,谢宛放了碗筷帮着王如意收拾灶台,又给水壶里灌了凉白开。她坚持只喝烧开了的水,那井里的水虽然看着清澈,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麽看不见的生物。 下午两人又顶着太阳去了村西边的田地里。太阳很晒,王池护着自己媳妇,便让她做一会就去树荫下歇息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两人之间总算相处得自然了些。谢宛坐在树荫下看着田里弓着身子劳作的王池,心里漫起了一丝异样。这个人勤劳朴实,以他对原主的态度和对家人的照顾来说,应该是很善良的人了。这样的人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真是个宝了。 田地里的工作做起来倒是很耗时间,待田里的东西都收完了後,天色已经很暗了。 两人回了家,家里的人都已经吃了饭了,王如意给他们留了饭菜,勉强着吃饱了就回房歇息了。 晚上的时候,两人又有些不自在了,谢宛躺在床里面,背对着王池,闭着眼睛依旧装睡。王池则是看了眼装睡的谢宛,便侧着身子往外边躺着。两人一夜无话,又因为白日的劳作耗费了体力,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依旧是起了大早,两人揣着两个窝窝头便往田地里去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高氏终於将自己的小女儿叫进了自己的房间,同去的还有李氏和王翠萍。 田地里的活,经过这两天已经没有多少了,王池盘算着这几天忙完了就要去镇上寻找一些活计。毕竟妹妹王如意长大了,等过两年就要出阁,以娘亲的态度来看,王如意只怕没有什麽嫁妆了。 谢宛没有发现王池的心事,她正在努力的适应这种生活,如果家里没有那麽极品的家人,家里能再富裕点,那麽这种日子就更好了。她跟着王池身後捡着稻穗,嘴里含着笑意。 王池回头看了眼谢宛,抿着的唇角露出了笑意,「宛娘,等这两天忙完了,我就去城里找工作。」 城里?谢宛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村子是离城很近的一个村子,所以附近的人去赶集都是直接绕过镇上去城里的。她想着自己要不也去城里看看,看能不能寻点什麽活做,或者是看看商机,光靠王池一个人真的是太难了。 她站起身子看着王池,「那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我虽然不记得事情了,但是活计都还会点,到时候也去找个活做。」 王池闻言,依然弓着腰干活,边做事边道:「不用了。」 没想到这男人还有点大男人主义,谢宛撇了撇嘴,她捡着稻谷,嘴里却不服气地道:「别人家的媳妇都能去,偏就不让我去了,你是不是怕我给你丢人?」 「不是。」王池脸上有些挣扎,他平日里很少说话,更不会与姑娘家相处,原先谢宛是傻傻呆呆的,只要自己照顾好她就好了。可是如今面前这个是聪明的、有思想的姑娘,他便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了,憋了半天才别扭地道:「女人出去会很苦。」 心疼媳妇就直说嘛,弄得这麽别扭,谢宛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白眼。见王池有些松动,便道:「那你到底让是不让?」 王池沉默了一下,「好。」又加了一句,「到时候一起去。」 反正目的达成了,谁陪着都行。谢宛心里一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让王池看着都呆了。 【第二章】 「王二弟,出事了,王二弟。」 异样的气氛正在升起时,田埂那头突然传来呼叫声。谢宛和王池忙回头去看,只见贵嫂子从村子的方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两人见状忙上了田埂迎了上去。 贵嫂子跑过来後,喘不过气来,待狠狠地吸了口气,方才道:「王二弟,你们快回去吧。大娘要把王如意给卖了,现在人牙子已经过来领人了,我家男人正在拦着呢。」 「什麽?」王池眼里大惊,忙飞快地往村子跑去,谢宛亦是着急地跟着在後面跑。他们如何也想不到,高氏竟然会做出卖女儿的事情来。 谢宛跟在後面跑到家里的时候,院子里面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围观的村民。高氏和王海夫妇还有王翠萍正站在主屋门前,两人旁边站着一个胖胖的女人,看那身绸缎衣裳和脸上的黑痣,谢宛猜测那便是人牙子了。 王池正拉着王如意躲在身後,他怒目看着那人牙子。谢宛见状,忙跑了过去和王池站在一起,将王如意护在身後。 高氏看着这个状况,心里简直烦到了极点。她本来是想趁着这对夫妻出去的时候将王如意卖了,等下午回来的时候,人都走远了也追不回来了。没想到那王贵夫妻竟然来捣乱,硬是把这两人给找回了,这都是些什麽事啊。 第六章 她看着二儿子,脸上已是带着怒火,「老二,你这是要不孝吗?如意是我生的,我想卖就卖,你这麽拦着,不是在打我的这张老脸吗!」 「娘!」王池一声怒吼。 这是他第一次这麽大声地对着高氏说话,震得高氏一惊,她抚着心口骂道:「你这个逆子,是想打你老娘了是吧,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娘……」王池这次喊得有些撕心裂肺,他腾地一下跪在地上,「娘,不要卖如意!」 高氏似乎被这样的王池给吓到了,退了一步,又继续板着脸道:「不卖她,翠萍哪里来的嫁妆出嫁?」 谢宛闻言大惊,她看着高氏那张恼羞成怒的脸,心里顿时便觉得这样的娘真是该千刀万剐的。她对着高氏道:「婆婆,难道大哥、大姊是您的骨肉,二郎和如意便不是了吗?您让大夥评评理,有这麽偏心眼的吗?」 围观的人里面有些知道这些事情的,也纷纷在人群中骂了起来,指责高氏黑心肝,卖儿子还卖女儿,对不起老王家。 高氏此时见自己被这麽多人指责,心里摇摆起来,她虽然生气,却也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再出格,便准备先打发了人,待稍後再偷偷地动手。 不过王翠萍哪里肯啊,她拉着高氏的手哭道:「娘啊,可怜我早年没了亲爹,这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了,好不容易说了一家亲,要是没有嫁妆,我可就是一辈子的老姑娘了。您要是还念着我那可怜的亲爹,您就帮帮女儿吧。」 谢宛此时也被这情景弄得内心躁动了,她见过没脸的极品,还真没有见过这麽没脸的,「大姑子,你这还有脸皮没有,当着咱们老王家这些乡亲们的面提你亲爹。亏了我公公养你这麽些年,你把我公公给放在什麽地方?」 这王翠萍却比她想像的还没有脸皮,她才不管别人怎麽说呢,只要能嫁出去,啥子脸面也不要了。她抱着高氏的手,哭天喊地,「我的亲爹啊,您要是不死得这麽早,我也不能这麽寄人篱下了。现在还被人骂啊,娘啊,您要是再不帮我,我就早早地去见我亲爹算了。」 旁边王海见自己妹妹哭得伤心,对着高氏吼道:「娘,您把如意卖了吧,以後让翠萍多孝顺您,我媳妇也会孝顺您的!」 李氏也忙随声附和道:「对啊娘,我以後把您老人家当亲娘来伺候啊。」 听着儿子、媳妇还有女儿这麽说,高氏又有些松动了。 人牙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那王如意五官长得端正,是个好料子,她才不会这麽折腾呢。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翘着兰花指对高氏道:「我说高大姐,你这女儿到底卖不卖啊?我这五两银子可是出了最高价了,你要是错过了,以後可没有这麽好的价钱了。」 听到五两银子,高氏眼睛亮了。她对着人牙子道:「卖,我这就签卖身契。」说着就要去人牙子那里按手印。 王池见状,眼睛都红了,挡在高氏面前,眼睛通红地看着高氏,「您要是想卖如意,就从我的屍体上踩过去吧,要不然我没脸见我死去的爹。」 「你个逆子!」高氏使劲推了一下王池。 王如意吓得躲在了谢宛的怀里,她早在得知娘要卖了自己的时候便惊慌失措了。 谢宛紧紧地抱着自家小姑子,亦是瞪着高氏。她想这种情况下,高氏只怕早就被那几两银子迷了心了。她看着站在一旁的贵嫂子,喊道:「嫂子,烦劳你去帮我们请村长过来。」这种时候总要找个能镇得住高氏的人。 高氏见谢宛让人请村长,气得大怒,「你个丧门星啊,是想丢人丢到外面去吗?」 谢宛却不和她吵,只是冷笑道:「媳妇这样总比婆婆您卖女儿来得有脸面。」 「哼,就算是村长来了,也管不了我老王家自己的事情。」 有王池和谢宛拦着,高氏一时也不能动作,她眼看着到手的银子要飞走了,心里也急得苦哈哈的。 王海担心等村长来了就卖不了了,忙对李氏使了眼色,自己上前去拉王池,「二弟啊,这到时候卖了银子,也有你的份,你干嘛和银子过不去啊。」 「这种卖妹子的黑心钱,我不稀罕。」 「哼,你这样做,那就别怪我这做哥哥的不客气了。」小时候他可没少欺负这比自己小的弟弟呢,他伸手去抓王池,准备将人按住。 王池伸手抓住王海胖乎乎的手,眼睛瞪得老大,「大哥,你今儿个要是想卖了如意,我就和你拚命!」 「啊……」王海的手被捏得疼了,凄惨地喊着痛。 高氏见状,忙去咬王池的手,「快放开海儿。」 一股锥心的刺痛从手背上传来,王池却麻木地任由高氏咬着自己。他的这颗心已经被自己的娘伤透了,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妹子被糟蹋。 这边正在拉扯,那边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只听得啊的一声,李氏那白胖的身子已经倒在地上了。她揉着自己的腰部,嘴里骂道:「你个小娼妇,竟然敢打老娘,哎呀我的腰哦。」 这一家子打闹着,围观的村民们也不好去拉拉扯扯,都是人家家里的家事。 「让开让开,这都是些什麽事儿啊。」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从外面走进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进来,穿得很是齐整,面目也很精神,正是王家村的村长王长福。 只见他走进了院子,对着院子里打闹的人吼道:「都给我住手!」 听到他的话,大家也不敢闹腾了,都纷纷放了手,高氏站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谢宛看了心里微疼,这老婆子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下得了毒手啊。 高氏先发制人道:「村长啊,您来得好,这不孝子这是要忤逆我啊,您可得替我作主啊。」 村长瞥了她一眼,显然有些不信任。他看着王池道:「王池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不管怎麽样,都不能对你娘不尊敬,知道吗?」 王池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着村长,「村长如何罚我都行,只求村长看在我爹的分上,莫要让我娘卖了如意。」 村长为难地叹了口气,他早在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件事情,心里也怪这高氏心太狠了。可是他虽然是村长,也管不到人家卖儿卖女啊,「王池啊,如今你爹不在了,你娘才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你莫要再忤逆她了,要不然就是去了县太爷面前,她也有理。」 高氏见村长帮着自己说话,心里也有了底气,她对着王池道:「你要是再不孝顺,我就撞死在你面前,看你以後怎麽和你爹交代。」说着便要去和那牙婆子按手印。 王池看着瑟缩地躲在自己媳妇怀里的妹子,还有得意地笑着的大哥、大嫂和大姊,看着自己娘那没有丝毫不舍的模样,他紧紧地握着拳,转身看着村长,一字一句坚定道:「那如果我分家呢?」 分家?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在村里只要老人还在的都不会分家,这是不孝顺的。 村长皱着眉,「王池,你可是个好後生,可不能学那些歪的。你娘还在,这家里的东西你可都不能拿走的。」 王池看向谢宛的方向,见谢宛坚定地点头。他回过头来,看着村长,「我什麽也不要,我只要带着宛娘和如意走。我和如意是一个爹生的,这也不是秘密,如今爹不在了,我来养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村长为难地抹了抹胡子,毕竟在他的手上出现这麽不孝的行为可是不好的。不过他又想起之前和王池他爹的交情,心里也有些意动。 「那可不行!」高氏吼道,这要是老二走了,这以後家里的活计谁做啊,「你要是敢分家,我就去王家祖坟上去和你爹说。」 「娘,要不就分家呗。」李氏才不管谁做不做事,反正轮不到自己。她现在想的是,这王池光着身子出门了,这家里的东西可都是自己的了,以後还少三个人吃饭呢。 第七章 高氏瞪了一眼李氏,「你懂什麽。」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是印象中他第一次忤逆自己,这是不被允许的。她怒着一双眼睛,咬着牙,「你要是敢分家,我就撞死,让你一辈子担上不孝的罪名!」这时候摊上这个罪名,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谢宛知道这种时候王池必然是孤独的。她将怀里的王如意交给贵嫂子护着,走到王池的身边,与王池并肩而立,眼睛直直地看着高氏,「婆婆,您不想二郎走,不就是担心家里的田地没人看顾吗,您让村长和大夥说说,这些年来不是二郎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风了。 如今您老别说不让分家的话,真要算起来,这宅子还是老王家留下的呢,和大哥、大姊可没有半点关系。这就算是闹到县太爷那里去,别人也要说您为了前夫的女儿卖了现在的女儿,这丢的可是您的老脸,以後大姑子那边有了这些名声,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了。」这个时候娘家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她不信那个自私的大姑子会不顾念。 果然,刚刚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姑子王翠萍马上便变了脸色。 谢宛继续道:「大姑子,如今我们分出去了,这原本属於二郎的田地便给你作嫁妆得了,这可比那几两银子来得划算。」 这样一来,王翠萍更加动摇了,她看着高氏,小心翼翼地道:「娘,要不就这麽着?」 这个时候能有几亩田地作嫁妆,那可是顶有面子的了。这银子一花就没了,这田地可是可以当作祖产传下去的。 王海和李氏可不干了,「娘,可不能这麽着啊,我是长子,这田地自然得归我。」 谢宛跟王池使了使眼色,王池点头,「村长,我愿意把田地给大姊作嫁妆,毕竟卖女儿这事对村里名声也不好。」 「这……也确实是这麽个道理。」村长点了点头,这不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谁家也不会去卖儿女的。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劝着高氏别干这种丢了全村人脸的事情,要知道这要是出了丑事,这村子里待嫁的闺女还指不定被人家怎麽瞧不起呢。 高氏看着眼神坚定的二儿子夫妻,再看着大女儿眼里的期待,她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就这麽着。」 高氏点头同意了分家的事情,牙婆子不甘心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村长领着其他村民离开了王家的院子。 王池拉着谢宛和王如意,给高氏磕了几个头,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什麽也没有带走,连屋子里的那几件破衣服都不属於他们的了。 出了王家老宅子的大门,谢宛感觉到王池的手在颤抖。这人虽然已经娶妻,可是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样的事情,确实打击很大。 她握紧了王池的手,「没事,以後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王如意怯怯地看着两人,「哥哥、嫂子,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姑娘的眼睛红肿肿的,却又不敢哭出来。 「傻丫头,才不是呢,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和你哥哥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咱们这麽年轻,总会把日子过得红火的。」谢宛歪着头看着身旁的王池,笑着道:「二郎,你也有信心,对不对?」 王池咬着牙,忍着心里的难受,对着自己的妻子和妹妹露出一个笑容,「会的。」 王如意得到哥哥、嫂子的鼓励,终於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嗯,以後我也会很勤快地干活。」 谢宛摸着小姑娘的发顶,心里觉得很欣慰,在她看来,再艰难的日子,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去,家人……原来经过这些事情後,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将这两个人当作是同甘共苦的家人了。 三人走到村头的时候,王池站住了脚,他看着这片熟悉的地方,如今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却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他看着身边的媳妇和妹妹,心里觉得自己很是无用,连片给她们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山里有山洞,我们要不先去那边凑合一下?明天天亮再想办法。」谢宛握着他的手鼓励他。 「嗯。」王池心里酸涩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感激上天让自己的妻子病好了,终於有一个人能和他携手面对这些风风雨雨了。 太阳越来越低了,三人朝着山那边走去。 「王二弟、王二弟。」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王池回过头去,便见到王贵从村子那边跑了过来,「是贵哥。」 谢宛看着一个长得憨憨实实的男人跑了过来,她认出是刚刚帮忙拦着高氏卖女儿的王贵,也是贵嫂子的男人。 王贵跑过来的时候,王池迎了上去,「贵哥。」 「哎哟,我说兄弟,你这动作也特快了,刚刚让你嫂子回去收拾房子,才来寻你呢,你便不见了。」他拍了拍王池肩膀,感叹道:「你的事情大夥都知道,你不要走了,我家旁边有个空着的木屋,你要是不嫌弃,先凑合着,你嫂子都打扫乾净了。」 能够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谓是雪中送炭啊。王池也不扭捏,感激地道了谢。 王贵憨憨地摸了摸脑袋,「谢啥,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谢宛看着王贵的仗义,再想到王海卖妹子、害王池的事情,便不得不感叹血缘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的。 王贵他们家的生活并不好,平时除了种田之外也是去给地主家里当短工赚点花销。家里有一个瘫痪的老母李大娘,据说当年李大娘生下了遗腹子王贵,後来在王贵很小的时候因为上山砍柴摔断了腿,家里一直很苦,直到王贵长大娶妻後,生活才改善了一点。 王贵所说的那个木房子中间用木板隔成了两间房。房子之前是用来摆放一些杂物的,临时收拾出来住人倒是还凑合。 谢宛对这个房子很满意,心里也记住了王贵和贵嫂子一家的恩情。 房子里面什麽也没有,晚上的饭是在王贵家里吃的,一锅野菜煮粗米粥,在此时相当难得。 晚上要走的时候,贵嫂子拉住了谢宛,给她塞了三十文钱,「这些钱你们先拿着,这屋里什麽也没有,总要有个吃饭的家伙,明天去赶集,我领着你去镇上。」 谢宛也没矫情,这钱对於现在的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紧紧地握着铜钱,「嫂子,谢谢你和贵哥,以後我和王池会记住你们的大恩大德的。」 「谢啥,谁家没个难处,妹子放心吧,这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她现在还是有些担心谢宛聪明後受不了这苦日子,要是走了可就不好了。 回到木屋的时候,谢宛便将这三十文钱的事情和王池说了。 王池没有再说话,只是眼里却盈满了感激。谢宛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在被至亲之人逼得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些没有血缘的朋友所给予的援助是很难能可贵的。 晚上谢宛担心王如意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便让王池一个人睡在隔壁,自己和王如意一间房。正好她现在也有些小别扭还没有缓过来。 春夏之际的夜里手有些凉,幸好有贵嫂子之前拿过来的薄毯子能够应付一下。谢宛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她透过木头间的缝隙看着外面,觉得这短短的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遭遇背叛、死亡、穿越,然後是分家,要不是自己这些年在社会上经历多了,还真是承受不了这一连串的变故。不过也正是这些变故让她想明白了前方的路。 这几日的相处中,她已经把王池和王如意当作自己的亲人了,且不说自己是否会爱上王池,事实上经历了这些事情,爱情已经不再是让人憧憬的事情了。 此时她想要过的就是平静安宁的日子,王池是个好人,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刻,她是已经接受了和他过下去的想法的。所以这日子还得过下去,如不出意外,这便是一辈子了。让自己的家人吃得饱、穿得暖,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这种日子必须去改变,而她也必须要努力为王池分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