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贤妻 卷四》 第一章 【第七十二章 突然杀出原配】 翌日清晨。 晨曦透过大红纱帐,星星点点的落在孙妙曦身上。 孙妙曦被暖暖的阳光照得脸上痒痒的,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翻了几圈,终於懒洋洋的睁开双眼。 最先跃入她眼底的,是一张近距离放大的俊脸。她睡眼惺忪的揉着双眼,懒懒的张嘴打了个哈欠,小嘴张到一半却猛地顿住,下一刻,她不由失声尖叫,「你、你、你怎麽贴着我睡 」 「你忘了?是你硬贴过来的啊,我嫌热不想贴,你还气哭了。」展灏无辜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慵懒惬意,一双星眸却是神采奕奕,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我、我、我硬贴到你身上的?你不肯我还哭、哭、哭了 」孙妙曦结结巴巴的重复展灏的话,一脸难以置信。 「嗯。」展灏满脸正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孙妙曦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用力的揉捏眉心,努力想要回想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脑袋昏昏沉沉的,似有千斤重般,令她怎麽也回想不起来。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展灏,猛地一惊,难以置信的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质问道:「你、你、你怎麽没穿衣服 」 「你也没穿。」展灏好心提醒道。 孙妙曦本来未发觉自己同样寸缕不着,一经展灏提醒,立刻发出比先前更响亮的尖叫声,然後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语无伦次的骂道:「你……你……你无耻、下流!」 展灏点头,从善如流的附和道:「嗯,硬把别人的衣服脱掉的人,的确是无耻下流。」 他这麽一说,孙妙曦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零碎的片刻。 她昨夜似乎喝醉了,然後好像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春梦,梦里她似乎大胆的骑在展灏身上,不但动手脱了他的衣服,还……还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孙妙曦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那该不会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吧?她不会酒後乱性,把展灏给睡了吧?敢情她才是脱人家衣服的无耻之徒啊! 展灏见孙妙曦的脸色变得心虚不安,猜到她应是记起昨晚的事,一脸悲痛的开口,「记起来了?」 「我……我应该记起来什麽?」孙妙曦小心翼翼的看向展灏,企图蒙混过去。 「记起你如何强行把我……」展灏一脸受伤的看向孙妙曦,问道:「你会对我负责吧?」 孙妙曦顿时欲哭无泪。这句话明明是她的台词好不好?她好端端的干麽非要贪杯喝酒?她喝就喝,喝完干麽好死不死的酒後乱性 好吧,现在出事了吧 虽然她和展灏这段时间感情急速升温,此时此刻滚床单也算是水到渠成,但滚床单这种事不是应该展灏主动,她矜持的拒绝,然後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坚持,她再矫情的装作拗不过他,最终半推半就的从了吗? 怎麽可以是她主动求欢 这是要让她被展灏耻笑一辈子吗 孙妙曦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不能愉快的和展灏当夫妻了,要不乾脆来个死不认帐,一口咬定喝醉後发生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娘子,你莫不是不想认帐?莫非你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展灏一眼洞悉了孙妙曦打的小算盘,十分及时的幽幽开口,眼底有着一抹沉痛之色。 孙妙曦被他那幽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为自己辩解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怎麽可能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我就知道娘子不是那种人。」展灏一脸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孙妙曦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事已至此,她若是继续推脱,岂不是成了她生平最痛恨的那种人? 可明明她的初夜也给了展灏啊,怎麽到头来他还吃了亏? 好吧,就算是她霸王硬上弓的睡了他,但说到底也是他占便宜好不好? 孙妙曦郁闷得想哭,偏生她又无法把这一切赖到展灏头上,谁让她昨晚曾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喝醉了也不会赖你……罪魁祸首还是因为自己贪杯啊! 她只能泪流满面的自己吞下这个苦果。 而和孙妙曦的欲哭无泪、郁闷憋屈相比,展灏是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某只腹黑的大灰狼只用了一坛寒潭香就把某只小羊羔吃乾抹净,还反过来让被吃的小羊羔自责内疚,而且他昨夜还一连吃了小羊羔好几次,他能不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吗? 他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嗯,无耻,但身为男人,在闺房里诱拐自己的娇妻,就得要无耻皮厚才管用啊! 能够把阿曦拐得离他近一些,能够捅破那层他早就想捅破的窗纸,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突破,就是要他再无耻一些他也是愿意的。 展灏想着想着,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某个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但他很快强行压下小腹那股燥热,阿曦昨夜才刚初经人事,他再想要也得忍忍,不能伤了她的身子。 他一想起他的娇娇儿昨夜疼得在他身下啜泣,心不由得微微泛疼,很快取了秘药送到床头,「要不要我帮你?」 孙妙曦原本还不知药瓶里装的是什麽药,直到展灏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她下身,她才恍然大悟,一张俏脸蹭地迅速染红。 「不……不用了,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胡乱扯了散落一床的衣服裹上,裹好後逃一般的下床,想要躲到屏风後去上药,谁知她脚才一沾地,脚就一软,歪着身子向一旁倒去。 展灏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她的身子,强行将她抱回床上,不等她开口拒绝就拉开瓶塞、沾了药,动作轻柔的替她上药,神色淡然的出言说道:「这就害羞了?那以後怎麽办?如今我们可是名符其实的夫妻,许多以前不能做的事,以後可就都能做了。」 孙妙曦一张俏脸瞬间红得几欲滴血,再一听他这意有所指的话,羞得索性扯过被子将头蒙住……不过在他替她上了药後,下身冰冰凉凉的,的确是舒服了许多。 展灏却不放心,上了一遍後,又仔细的替她上第二遍。 孙妙曦恨不得这羞人的时刻快点结束,忍不住小声推辞,「一遍就行了吧?不用再上第二遍了……」 「可不能马虎,」展灏的态度坚持,怕孙妙曦误会他别有所图,想了想还是认真的解释道:「太医说,女子初经人事後,内外都得好好调养。」 「你、你、你居然去问太医这种事?」孙妙曦震惊得结巴了。 「自然不是我亲自去问的。」展灏淡淡的扫了孙妙曦一眼,丢给她一个「我会那麽傻吗?」的眼神。 「……」 孙妙曦仔细想想也对,以展灏这种闷骚腹黑的性格,有疑问自然会想办法让别人去帮他问清楚,肯定不会暴露他闷骚邪恶的本性! 时光似乎静止了般,让孙妙曦觉得无比漫长。 他修长的手指沾着乳白色的药膏,不轻不重的在她的肌肤上行走,将她一颗心撩拨得七上八下,内心的感觉既微妙又复杂,恍若度日如年。 怎麽还没好啊?孙妙曦有点怀疑展灏是故意拖延时间,好欣赏她难堪害羞的姿态,她实在是羞得不行,只能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不将心神集中在上药这事上。 她想着想着,猛然记起展灏的身子还没好全呢,急忙出言,「你昨晚……那样,身子没事吧?不是还有几包药还没吃完?会不会伤了身子?」 「无妨,你别担心,今天就能把药吃完,早个一天半天不碍事。」展灏一颗心暖暖的,爱妻的关心让他嘴角高高翘起。 第二章 展灏替孙妙曦上完药後,依旧不许她下床,「今日你就好好歇着,母妃那儿也不必过去了,我自会替你周全。」 「嗯。」 孙妙曦昨晚被展灏折腾了好几回,眼下整个人又酸又痛,似要散架般,什麽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自然不会拒绝展灏的好意,也不问他打算如何替她周全,反正是他主动替她揽下的,要是惹上麻烦,全推给他去解决就是。 展灏出了镜圆小筑後,抬头凝望了高悬在门上的檀木牌匾许久,将「镜圆小筑」四个字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镜圆镜圆,取自「破镜重圆」。他一重生就希望能够和孙妙曦破镜重圆,所以才会将自己居住的院子改名为「镜圆小筑」。 希望这个名字,真的能让他和孙妙曦破镜重圆。 有了昨夜的肌肤之亲後,展灏只想对孙妙曦更好。 他立在青石台阶上望着那四个字略忖了良久,最终将丫鬟初柳唤来。 「你去朱姨娘那儿走一趟,问她伤势痊癒没?痊癒即刻安排她离府。」 「是,世子爷。」初柳垂首应道。 展灏不愿亏待朱氏,又想替孙妙曦表达感激之情,便又吩咐道:「让管事除了我先前允下的东西,再多给她二百两银子。」 「是。」 展灏这才迈步离去,临出门前远远的看到了萧氏的身影,长眉不由得皱了皱,又将初柳唤回来,「让萧氏没事别到镜圆小筑来。」 初柳微微诧异,似乎没料到世子爷居然如此宠爱世子妃,宠爱到竟不许萧侧妃到世子妃跟前出现。 世子爷这是怕世子妃见了萧侧妃後,心里会添堵吧? 初柳因诧异而迟疑了片刻,一直到展灏询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方才急忙低头应是。 「顺道告诉萧氏,过几日萧家自会有人来接她大归。」展灏心想反正萧氏早晚要送走,索性先让初柳过去将话挑明,免得萧氏不识趣给孙妙曦添堵。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突破阿曦的心房,和她走到彼此亲密无间这一步,一定不能因萧氏而前功尽弃。 展灏如此一想,又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确定除了萧氏和朱氏外,身旁不再有本尊留下的风流债後,方才放心大步离去。 之後天气一直不曾放晴,接连几天都断断续续的落雨,天气也逐渐转凉。 展灏虽藉口天气转凉夜里冷,每晚都硬要抱着孙妙曦一起睡,但因心疼孙妙曦初经人事,一直都规规矩矩的,并未有所逾越。 孙妙曦见展灏规矩,一直悬着的心方才落回原位。 她虽然已经把初夜给了展灏,却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和习惯,他要是在她清醒时求欢,她真有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展灏却是飞快的适应了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且历经许久终於再一次和她美好难忘的经历後,他一直很想细细的重温那日的美好,只是因担心孙妙曦的身体,才一直忍到现在。 但一连忍了四、五天後,他终於忍不下去了。 这一夜,两人同床共枕後,展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妙曦闲聊,一边悄悄的将手放在她腰间,在不经意间一寸一寸的往下挪。 「这几日萧氏没到你跟前烦你吧?」展灏故意拿话分散怀中娇人儿的注意力。 「嗯。」孙妙曦靠在他臂弯里,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你放心,过几日萧家的人就会来接她大归。」展灏借着说话的机会,悄悄将手探进孙妙曦的衣襟里,薄唇却贴到孙妙曦耳际,咬着她的耳垂低喃,「阿曦,回府後我和她们连面都没见过,远远的碰到我也都主动绕行,这样你可满意?」 孙妙曦晓得展灏回府後的确是一直刻意避开朱氏和萧氏,不过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萧氏曾主动送甜品补汤去书房给展灏,展灏每次都是避而不见,萧氏非但没能领会他的意思,居然还可怜兮兮的跑到她跟前哭,求她做主。 「阿曦……」展灏见孙妙曦居然在这种时刻走神,不满的低低唤了她一声,大手惩罚性的覆上她胸前那片柔软。 「唔……」孙妙曦被他偷袭得下意识呻吟出声,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嗯……你还算守信,没有碰别的女人。」 「那你是满意了?」展灏乘胜追击,趁着孙妙曦被他撩拨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问。 「嗯,满……意。」 「那,是不是应该奖赏下我?」 「奖赏?」 「是啊,我怕你不舒服,都忍了好几天了,」展灏一脸哀怨,并趁着孙妙曦犯迷糊时欺身上前,将她牢牢压在身下,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渴求,「阿曦,我想要你。」 孙妙曦听了他带着浓浓蛊惑的话语,整个人下意识一僵,所有的意乱情迷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但上一次她喝醉了,且还把一切当成是一场春梦,完全和现下的情形不一样嘛! 展灏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孙妙曦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却不知孙妙曦心中所想,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那一夜的情景,整个人好似被架在烈火上焚烧炙烤般,唯有孙妙曦才是缓解他一身欲火的良药! 他很快按捺不住的将手探入她的裙底,整个人牢牢顶住她,还未有所行动,下身就突然被重重一击……他闷哼一声後痛苦的缩成一团,咬牙不让呻吟声逸出口。 「那个……你还好吧?」罪魁祸首孙妙曦弱弱的问道。 「你想谋杀亲夫吗?」展灏咬牙切齿的反问,命根子被会武功的人重重一踹,他还能好吗? 「我不是故意踢你的,我……我这是本能反应,我是因为紧张、害羞、不知所措……」孙妙曦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一双大眼满是担忧和心疼,「你……你还好吧?」 「不好!」展灏闷声给出否定的答案,随後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驾轻就熟的直奔主题,一个挺身直捣黄龙。 一个回合过後,展灏累得瘫倒在孙妙曦身上,可怜兮兮的博同情,「自从受伤後,每到阴天我一双腿就疼得厉害,尤其是用力时。」 孙妙曦一听展灏说旧疾复发,立刻顾不上害羞,急急的想要坐起来,「那你刚刚还那样……胡来 」 她一想起展灏先前居然变着花样折腾她,就忍不住脸红,「既然一用力就疼,那你还不快躺好?」 展灏十分听话,一见孙妙曦娇嗔,便从善如流的翻身躺下,可一等孙妙曦起身,他就将她搂住,径直抱到自己身上,牢牢将她困在双臂之间,让她只能张开双腿跪坐,上半身更是被迫趴在他裸露结实的胸膛上。 「别闹了啦!」 「我没闹。」 「那你这样困着我做什麽?你的腿不是不能用力吗,还怎麽……」 「我是不能用力,但你可以。」 展灏说话间,早就再次昂首挺胸的某个部位再一次挺进,孙妙曦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两人便再一次融为一体。 「阿曦,你来动,好不好?」 「我不会……」 「我教你。」展灏宽大的手掌扶着孙妙曦的腰,嗓音浑厚沙哑,似低沉的鼓声,又似晦涩的琴音,让孙妙曦情不自禁的为之着迷,下意识的跟随他的动作,一起一落,缓缓扭动腰身…… 翌日,展灏神清气爽的起床更衣,孙妙曦却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趴在锦被里。 展灏梳洗完毕後,一脸溺爱的坐到床头,俯身在孙妙曦脸颊上吻了一吻。 孙妙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见到展灏那张神清气爽的俊脸,立刻皱着鼻子冷哼了一声,扭着身子翻了个身,给了展灏一个气哼哼的後背,谁让他昨晚把她折腾了大半宿! 第三章 「你多睡会儿,母妃那儿不去也无妨,」展灏却对孙妙曦这副气哼哼的模样稀罕得紧,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溺爱,「我要离开京城几日,去符县一趟。」 孙妙曦听说展灏要离开几日,一直眯着的眼总算慢慢睁开,眼底有着一丝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不舍和失落。 展灏揉了揉孙妙曦的头发,自顾自的嘱咐道:「我不在这几日,你只管待在镜圆小筑里躲清静,有事等我回来处理就是,若有人拿乱七八糟的事来烦你,打出去便是。」 「你要去几日?」孙妙曦娇滴滴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算是肯理他了。 「多则五六日,快则三四日。」展灏见孙妙曦肯理他了,索性将她连人带被捞起来抱在怀里,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叫你太想我。」 「我呸!鬼才想你!」 「原来我的爱妻是鬼啊……」 「姓展的!」 「在呢。」 展灏气定神闲的接话,见孙妙曦被他气得一双眼似嗔似怒,忍不住低头封住她红嘟嘟的小嘴……好一阵缠绵後,他才依依不舍的惜别娇妻。 展灏走後,孙妙曦一颗心突然空荡荡的,还莫名的多了一丝牵挂。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赖床赖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的起床。 胡嬷嬷一见孙妙曦起来了,立刻带着元宵几个进来收拾床铺,只扫了凌乱的床铺一眼,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里满是欢喜,「看来用不了多长时日,夫人就能抱上外孙喽!」 「嬷嬷!」 孙妙曦被胡嬷嬷打趣得无地自容,尤其是胡嬷嬷居然从被窝里捞出一件「形迹可疑」的小衣裳。 「姑娘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这般害羞?这可使不得哟!」胡嬷嬷笑道。 「这是哪跟哪啊 」 孙妙曦被胡嬷嬷说得直跺脚,「什麽叫快当娘的人?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真怀上了呢!」说完快步往暖阁而去,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转眼,就过了两日。 两日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孙妙曦却觉得十分漫长难挨,似乎展灏一不在,时光就变得格外漫长,难消磨。 到了第三日,她觉得自己都在窗下坐了一下午,坐得都快石化了,日头才往西边偏移了一点点。 她这几天做什麽都心不在焉,索性靠在窗下胡思乱想。 今儿是第三日了,不知道展灏能不能在金乌西坠前赶回来?他不是说快则三四日吗?都已经第三日了啊…… 孙妙曦的目光不知不觉间总会往院门看去,她等啊等,看啊看,最终没能等回展灏,却等来两位不速之客。 来者是客,孙妙曦自然笑着迎了上去,「郡主妹妹怎麽来了?」 来的是展家四老爷展慕尘的独女展玉澜。 四房并无爵位,展玉澜按理说是没资格封为郡主的,但因她是睿王府唯一的姑娘,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就连一向公正严明的老太妃对她也是疼爱有加,才会亲自去太后那儿替展玉澜求来恩典,让她得以恩封为「玉澜郡主」。 「我是来给你引见一个人。」展玉澜虽主动登门,但面对孙妙曦时态度却高高在上,且还故意没称孙妙曦为「二嫂」。 孙妙曦初始唤玉澜郡主妹妹,不过是按照王府排行来唤,也算是待客之道,如今见展玉澜一进门就摆郡主架子,她自然不会再凑过去自讨没趣,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展玉澜见状心生不悦,面带薄怒的冷哼了一声,暗示她对孙妙曦的态度十分不爽。 孙妙曦依旧视若无睹,只神色淡然的捧了茶盏轻啜,打定主意不再搭理她。 展玉澜见孙妙曦居然敢怠慢自己,当下便想发脾气,却被站在她身後的人拉住。 她这才记起此行的目的,立刻将那人推到孙妙曦面前,意有所指的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嫂,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展玉澜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人一听就知她是故意说错话。 孙妙曦淡淡的扫了展玉澜一眼,「我竟不知郡主除了世子以外,在外头还认了旁的人当二哥,这事家里的长辈知道吗?郡主的二哥寻常人哪当得起?若不是王府的人,那就必定是皇亲国戚,不晓得究竟是哪一位?」她对摆明是来找碴的人向来不会客气。 「我一时口误说错了不行吗?元娘是我的手帕之交,也是我曾经的『二嫂』。」展玉澜不情不愿的纠正道,并刻意将「二嫂」两字咬得重重的。 一直拿眼打量孙妙曦的姜元娘这才施施然的上前,一脸挑衅的自我介绍,「我姓姜,是曾经的展姜氏,是世子的发妻,也是世子最锺情之人。」 姜元娘边说边肆无忌惮的拿眼打量孙妙曦,语气轻蔑不屑,「孙氏,你可听清楚了?世子爷最锺情之人便是我姜元娘,如今我回来了,你若是聪明识趣的话,就主动让位,别自己给自己难堪!」 「原来两位今儿是来给我唱戏讲笑话的啊?可惜我今儿兴致不高呢,要不改日我搭了戏台子,备下瓜果零嘴儿,你们再来?」孙妙曦说完连看都懒得多看姜元娘两人一眼,对姜元娘那番话更是不为所动,径直高声喊元宵进来,「我乏了,替我送客。」 展玉澜上前一步,一把推开躬身挡在孙妙曦身前的元宵,冷冷问道:「怎麽?孙氏你敢不欢迎我?我可是你的小姑子!」 「郡主若是来闲聊唠嗑家常话,我身为嫂嫂,自然是欢迎的,」孙妙曦说着话锋突然一转,气势瞬间凌厉逼人,「但若郡主是想带人来我这儿唱大戏,抱歉,我这儿不是戏园子,恕不奉陪!」 展玉澜还未开口,姜元娘就抢先接话,「好一张利嘴,真真是寿宁伯府教出来的好姑娘!你怕是不晓得展灏的喜好吧?展灏最最不喜似你这般盛气凌人、牙尖嘴利的女子!」 孙妙曦听了此言,只觉得好笑,到底谁才是盛气凌人那个? 孙妙曦懒得理会姜元娘,见她们赖着不走,直接冲着元宵使了个眼色。 元宵很快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姜元娘见元宵不敢再杵着送客,以为孙妙曦怕了,又仗着展玉澜是她的手帕之交,底气十足的再一次和孙妙曦叫板,「若真论起来,我可是展灏的原配发妻,你算什麽东西?不过是个继室而已,见了我还得给我行妾礼呢!」 展玉澜附和道:「没错,元娘是原配发妻,孙氏你是继室,还不快给元娘行礼?」 行妾礼?孙妙曦觉得这两人更加好笑了,她用看傻子的目光,不客气的上下打量姜元娘,「莫非你以为旁人都不晓得你是被休弃的弃妇?还是你以为本朝律例无人知晓?」 没错,所谓「发妻原配」,是指男子的第一任妻子,但本朝律法却名言规定,不守妇道、通奸失贞,以及犯了七出里头最重那几条被休弃的原配,从此再没资格被称为「原配」,夫主後娶的妻子依旧是原配正室,不必委屈当继室。 孙妙曦记得姜元娘当初是因为犯错才会被展灏休弃,而睿王府这样的王公贵胄是不会轻易休妻的,除非这位妻子犯了令人无法容忍和姑息的大错! 大抵是姜元娘娘家本身不弱,否则姜元娘怕是不仅仅被休弃,很可能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处置了。 姜元娘的神色果然变了变,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也尖锐起来,「我没有被休,一切都只是误会!」 「你若是没有被休,我会被八抬大轿抬进睿王府?世子替我请封世子妃的诰命,皇上会准?」孙妙曦声音不似姜元娘那般尖锐,却句句一针见血,把姜元娘逼问得脸色十分难看。 第四章 「你别得意,你不知道内情,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没用!」姜元娘恶狠狠的瞪向孙妙曦,底气十足并自以为是的反驳,「我说了一切都是误会!只要误会解开,展灏立刻就会回到我身边,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孙妙曦话音才落,元宵正好领着初柳进来。 孙妙曦冲着初柳点了点头,「你来得正是时候,正好替我送客。」 展玉澜依旧不肯走,欺身挡在姜元娘身前,怒斥初柳,「贱婢,你敢碰我?」 初柳并未挪动脚步,只面无表情的看向孙妙曦,等待孙妙曦的指示。 孙妙曦看都没看展玉澜二人,径直吩咐初柳,「世子如何吩咐你的,你照做便是,出了事自有世子担着。」 「奴婢遵命。」初柳说完就直接上前,对展玉澜和姜元娘说了声「得罪了」,就一手一个,将她们强行给拽了出去! 初柳一路将她们拽到镜圆小筑外才松手,不等展玉澜发怒,就动作迅速的折了回来,「啪」的一声将院门重重闭合上,将两人彻底隔离在外头。 从窗户探出身子的元宵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初柳居然这麽厉害!」 「那是你最崇拜的世子调教出来的丫头,怎麽可能不厉害?」孙妙曦笑着调侃道。 孙妙曦一嫁进王府,展灏就将他精心调教出来的护卫拨到她名下,一来是保护她的安危,二来则是让她有能够随意差遣的帮手。除了护卫,展灏还把初柳留在镜圆小筑,初柳看似和寻常的丫鬟无异,实则身怀武艺,就连三五个大汉一齐进攻也不能轻易近她的身。 她是展灏专门调教出来伺候孙妙曦的,目的就是在内宅里顶着他的名头,替孙妙曦做「恶人」,做一些孙妙曦不方便做的「恶事」。 元宵此刻对初柳可谓是无比崇拜,却又隐隐有些担心,「这……这样好吗?玉澜郡主会不会去找王妃告状?初柳姊姊会不会被罚?」 孙妙曦一脸不以为意,「你忘记世子临走前是如何吩咐的?」 元宵一想起展灏交代的话,双眼立刻亮晶晶的,「世子爷说,若有人拿乱七八糟的事来烦您,您只管命人将她们打出去便是,一切都由他担着。」 孙妙曦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对展灏的安排也十分满意。姜元娘大概是故意挑展灏不在时来给她一个下马威吧!可惜展灏人虽不在,却早已体贴的替她安排好一切,姜元娘最终只有被扔出镜圆小筑的分。 孙妙曦前脚才刚刚打发走展玉澜和姜元娘,三房的大少夫人顾氏後脚就命人来请孙妙曦,说是想请她过去说说话。 「大少夫人请我过去?」孙妙曦对顾氏的印象不深,她嫁过来後,彼此也并未有过太多交集。 展大少夫人突然命人请她过去,她自然是满心意外和不解,「来人可有说所为何事?」 凉果脆生生的答道:「来的小丫鬟说,大少夫人听说世子妃陪嫁里头有不少新颖别致的花样子,想借几个用用!奴婢还听说大少夫人这几日正在给大少爷绣扇套,奴婢还听说……」 「打住!行了,该说的你都说了。」孙妙曦无力的打断唠叨的凉果,决定和元宵商量,「借花样子,打发个丫鬟来和你们借不就行了吗?怎麽大少夫人反倒亲自寻到我跟前?还让我过去一趟?」 「许是有别的要事想请您过去说话?借花样子不过是个藉口?」元宵分析道。 孙妙曦心里也是如是猜想,便未再深究,吩咐元宵开箱笼挑了几个适合绣扇套的花样子出来,便带着人去了三房住的碧痕院。 【第七十三章 姜氏玩花招】 借花样子果然只是个幌子,孙妙曦到了碧痕院时,且不但顾氏在,连三夫人云氏也在。 「阿曦,」云氏态度亲昵的冲着孙妙曦招了招手,语气温和的说道:「说起来还真有点难以启齿,唉,都怪我娘家那不成器的侄子……」 原来,云氏娘家最小的侄子是个好赌成性的纨裤子弟,前几日去赌坊豪赌赌到双眼通红、输得身无分文时,竟将贴身玉佩给押了下去……他没有翻盘的运气,那块玉佩最终又归了赌坊。 旁的玉佩赌了就赌了,可偏生他押下去的不是一块寻常的玉佩,而是云家祖传之物。 「那赌坊正好是阿曦你外祖家的『乐一把』,不知能不能请你和你外祖家打个招呼,让我们把玉佩赎回来?再请他们把这件事压下去,毕竟传出去对那孽障的名声不好。」云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也把自己的请托委婉的说了出来。 孙妙曦一听不过是件小事,於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场应了下来,「小事一桩,三婶娘别担心,我这就让人给外祖家带个话,让他们把玉佩送还云家。」 「那就多谢了,」云氏一脸感激的握着孙妙曦的手,并拉着孙妙曦坐到她身旁,指了小几上那几碟点心,用长辈溺爱晚辈的口吻催促道:「我听说你平日里最爱吃小糕点、小点心,这是特意命人做的,你快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顾氏也是个活泼的,一听自家婆母这话便笑嘻嘻的拈了块豌豆黄送进嘴里,口齿不清的抱怨道:「娘可偏心了,二弟妹你还未到时,我想先吃一块她都不让!」 这对婆媳一个活泼娇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个亲切和蔼,语气温和的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总是把孙妙曦当成稚童照顾。 两人的态度让孙妙曦一点都不觉得拘谨,不知不觉的和她们亲近起来,她们婆媳二人以诚相待,孙妙曦自然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道了谢,挑了块她最喜欢吃的芙蓉糕送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们闲话。 云氏一早就得知展玉澜带着姜元娘去找过孙妙曦,就拿话宽孙妙曦的心,率先说起展玉澜,「她打小就被老太妃宠着,难免养出刁蛮任性、我行我素的性子,别说是你这个二嫂嫂了,就算是我这个三婶娘,她也不曾放在眼里…… 「她刁蛮任性也好,嚣张跋扈也行,咱们不理她就是,」云氏浅浅的笑着,少见的说了句不合规矩的话,「再怎麽着还有世子在不是?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敢和你保证他是个好的,一定会护着你,你只需避开郡主的锋芒,旁的事交给世子去处理就是……至於姜氏,就更加不必将她放在心上了。」 孙妙曦安安静静的听着云氏说话,初始面上一片淡然,显然未将展玉澜放在心上,但当她听云氏提到姜元娘,原本平静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闪了闪,这到底是曾经和展灏有过牵扯的女人,让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对待。 云氏心细如发,悄悄将孙妙曦的反应看在眼底,晓得孙妙曦心里到底是对姜元娘有所介怀,便状似随意的聊起姜元娘的过往。 「世子虽长年习武,但早年并无成效,一直坚持下来不过是想着强身健体、能少吃几副药罢了。他早年说好听些是文质彬彬的弱书生,说难听些却是体弱多病的药罐子,一直到去年不慎落了水、几近丧命,发了狠的调养了一番,身子骨才渐渐好起来。」 云氏似乎是个性情中人,一提起和展灏有关的这些往事,不但语气多了几分低落,还隐隐红了眼角,「姜元娘哪晓得我们世子今後身子会变好?当年她对我们世子很是瞧不上眼,但姜家执意要和我们家结亲,她又是姜家唯一的嫡女,纵使她自个儿再不情愿,最终为了家族还是被嫁了过来。 「姜元娘从小也是养尊处优、集万千宠爱於一身,性子自然也养得霸道跋扈,比玉澜郡主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妙曦听到这儿,终於明白展玉澜和姜元娘为何会是闺中密友了,所谓物以类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