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界王剑的神灭者》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ale 初校:朱月 「不要紧,没有夏彦我一个人也——」 少女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强硬,但双眼却红通通的,嗓音也在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看到少女这模样让少年不禁心想,他怎么可能忍心抛下她离开日本。 他必须留下来。 就算对现况无能为力,自己也要保护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 「你在胡说什么,夏彦!你和织姬不一样,织姬她……她可是变成魔术士啰,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逃就死定了啊!」 平时不太动怒的母亲气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然而,少年并没有让步。他不能让步。 ——日本这地方没办法住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把少女一个人抛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留下来!要逃的话,爸爸妈妈你们自己逃吧,我要留在日本!」 对少年而言,这一喊等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大人也绝不屈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就算需要打上一架也要留在这里。 可是,父亲的拳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只是挨了一拳,他就被揍飞了出去,意识模糊,横膈膜受到压迫,呼吸困难。有生以来,少年第一次体会到大人与小孩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大人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却还是不得不逃出日本吗? ——我得抛下织姬,让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吗? 他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流下眼泪。明明少女才是那个今后必须独自承担痛苦的人。 「……夏彦,没关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要紧,所以你快走吧。」 少女朝被扛在父亲肩上的少年呐喊——去吧。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她却说不要紧,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哭喊。 我惹她哭了。 少年从没见过少女哭泣。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流泪,少年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是如此残忍。 不需要开口,他也听得见少女哭诉着要他「留下来」的声音,他却无力回应少女的心意,没有力量守护自己心爱的少女。 「我……我绝对会回来!所以织姬,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少年在父亲肩上嘶吼道。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是试图抹去少女的泪水一般。 听见这番话,原本低垂着头的少女抬起头,仰望着少年。 泪流不止,双肩轻颤。 不过—— 「我会等你的。」 在最后的最后,少女露出了微笑。 第一章 魔界列岛 欧亚大陆东方有座日本列岛,岛上曾有过名为「日本」的国家,如今这国家已不复存在。 距今五年前的五月,东京车站上空忽然出现黑色球体,非人的怪物——魔族从中降临,占领了日本列岛,人类将此异变称为「大魔灾」。 综观日本历史,日本从未屈服于外敌侵略,始终坚守自己的国土。然而,大魔灾却是史无前例,引起世界关注的重大灾害,不论经济力、军事力还是爱国心全无用武之地。日本人只得抛弃故乡,逃到建在太平洋海上的避难所。 日本列岛已俨然成了魑魅魍魉横行的魔界,不再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 因此,留在日本列岛的人类在社会上不受到承认。不仅如此,沦为魔界的日本列岛更被当成不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化外之地。 既然不存在,自然也不允许进入,但是三世寺夏彦无论如何就是想回到日本列岛。 他并不是不满意在海上新天地的生活。 五年前全新落成的这块人造大地因为海外资金进驻,发展迅速,甚至建起了让人想起过去新宿的摩天大楼,另外还有电影院、游乐园,就连ktv和汉堡连锁店、便利商店、快餐店也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海上新天地如今成了资本主义的新乐园,随着经济蓬勃发展,这地方也许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方吧。 即使如此,三世寺夏彦依然一心想回日本列岛,因为蓬田织姬不在这个新天地。 青梅竹马的织姬。黑发的织姬。明明长相可爱,个性却十分好强的织姬。 他们过去每天见面见到都腻了,五年前却像遭人恶作剧似地被迫分离,自此相隔两地不曾再会,看不见对方的脸,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也不知道彼此是生是死。 大魔灾发生的那一天,约有一成住在日本列岛上的居民因为魔力觉醒,变成魔术士,织姬也是其中一人。而魔术士不被当成人类看待,禁止离开日本列岛。 夏彦和他们不同,他没有变成魔术士。 夏彦和织姬在同一天出生,上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地方玩耍,却在五年前被迫分离。 ——没有人能拆散我们,织姬要由我来守护。 直到五年前,夏彦没得到当事人的同意,便自许为守护织姬的骑士,保护她不受欺负。 也许因为她是神社家的女儿,有她在的照片特别容易变成灵异照片,身边也常出现灵异现象。在小学时期的校外教学,和她睡在同一个房间的学生每一个都会被鬼压床。 因为这样织姬常受到欺负,不过她从未向夏彦求助,一直以来都是孤身对抗那些欺负自己的小孩。一个小女孩怎么敌得过那么一大群人,但即使如此,她总是勇敢地挺身应战。 因为这样夏彦便擅自前来助阵,就算织姬怒吼着「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他还是每次都上前帮忙解危。 「不管你要打要骂,我都会来救你,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这句话每每都惹得织姬面红耳赤,大发脾气,但这却是夏彦的真心话,一点也没有捉弄她的意思。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守护织姬,遗憾的是这样的想法在五年前被迫放弃。 如今,日本成了魔族的土地,人类社会与魔族签订国与国间的互不干涉条约,并且把拥有魔力的人类视为魔族,关在日本列岛。 夏彦与织姬因此再也无法相会。 夏彦其实想留在日本,就算没有魔力,他也不想逃,就算身处在周围都是怪物的环境——不,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要留在织姬身旁,随时守护着她。 然而,因为敌不过父母的臂力,他被强行拉上船,抛下独自哭泣的织姬,来到了海上新天地。 回想起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织姬的眼泪。 ——所以,即使不择手段,他也一定要回到日本。 「与我对战三年,这样勉强算是合格吧。」站在夏彦面前的妙龄女子开心地说。 她的名字是瑟朵莱慕。 乍看之下,她就像位美丽的人类女子,但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她的双耳尖得不像人类,散发出的气氛也明显和人类迥异。 没错,瑟朵莱慕并非人类。 她是魔族——而且还是属于最强的种族「珑玲之焰」。 原本依规定,魔族禁止离开日本,然而这规定不适用在瑟朵莱慕身上。她瞒过设在世界各地的魔力感应器,无视互不干涉条约,大摇大摆地行走于世界各地。在魔族当中,能做到这种事的恐怕也只有瑟朵莱慕。 此时在瑟朵莱慕的脸颊上,有一小道伤痕划过,渗出些微鲜血。 那是夏彦刚划上的伤口。 和瑟朵莱慕相比,夏彦全身伤痕累累,就连站着也很勉强。不过要是坐下,他又觉得过于失礼,认为不能以那副模样随便道别。 跟随这位女性修行的日子即将在今天晚上结束。 「三年啦……多谢您的教导,师傅。」 平常他总是对她恶言相向,但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免感到寂寞,态度不自觉变得恭敬。 「用不着谢我,你有你的想法,我会锻炼你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再说这段时间也挺快乐的。先不说这些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隐匿你魔力的封印已经解除,接下来只要这个魔造空间一消失,感应器马上会感应到你的存在,把你强制遣返回日本,说不定你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哦?」 「当然确定,否则我怎么可能撑得住这三年来生不如死的修行,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命。」 夏彦耸了耸肩,不明白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确认的必要。 五年前他早已下定决心,为了能重回日本,他愿意不择手段。自从三年前瑟朵莱慕出现在夏彦面前后,为了实现自己的决心,他拼了死命努力总算等到这一天。 此时,他们周围的高楼大厦玻璃破碎,墙上出现裂痕,柏油路面翻了起来,行道树起火燃烧。这些全是夏彦与瑟朵莱慕进行「修行」造成的破坏。 「说的也是,那么你到了之后千万记得我的告诫,别让那家伙复活。一旦那个男人再度现身在这世上,到时候就连我也应付不了。」 「我知道,你是指『破戒王的残铁』对吧?」 「没错,这就是我锻炼你的目的。我会用我的方法妨碍他们,不过在台面上活跃就是你的工作了。还有,把这交给伊德亚尔的社长,这是推荐信。」 「……织姬也在这个叫做伊德亚尔的组织对吧?那里危不危险啊?」 夏彦从瑟朵莱慕手中接过信,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你这家伙只要一提到织姬就放不下心。听好了,织姬在五年前就成了魔术士,拥有只要一击就能打倒一般魔族的实力。何况要是觉得危险,你回去保护她不就得了,这不正是你回去的目的吗?」瑟朵莱慕挖苦说。 她老早就看穿夏彦对织姬抱持的爱意,而且夏彦也大方承认,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抱持着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想法,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羞于承认。 「你要拿这捉弄我也没用,但换做是织姬可能早就脸红了。」 「真是无趣的家伙。不过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还是织姬好玩多了。」 记忆中的织姬在夏彦的脑海里浮现。 好强又怕羞,柔弱却总是横冲直撞,是个绝不轻易屈服的女孩子。 ——可是,织姬那时候哭了。 所以他得尽早赶回去才行。 「哎呀,一不小心聊太久了。那么再见啦,夏彦。日本的改变也许会让你大吃一惊,你就好好地在那和织姬相处吧。」 「是,再见了,师傅。 」 道别后,瑟朵莱慕翻动长裙,一转身,身子便如幻影瞬间消失。 接着,周围遭到破坏的建筑物如海市蜃楼般恢复原状,可以听见远方的汽车引擎声,大楼里灯火通明,人类的气息充满整个空间。 夏彦从瑟朵莱慕打造的魔造空间回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海上新天地。此时,海上新天地的感应器应该已经察觉他身上散发的魔力。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警察前来逮捕夏彦,随后立即把他遣返回日本吧。 因为依规定,魔术士和魔族一样必须被关在日本列岛内。 ※ 被夕暮染红的渚市喧嚣嘈杂,住宅屋顶上的人影全盯着同一个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直升机在上空盘旋,不停警告有危险逼近,呼吁下方群众尽快前往避难。即使如此,现场没有一个人逃走。他们就像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群众,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反而个个都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他们缺乏只要是人类就会拥有的对安全感的渴望,由外表就可看出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落差。 因为他们不是人类。 拿头部来说,他们有些额头上长角,有些长出了如同狐狸或是小狗的耳朵。 若说有些只有一只眼睛,当然也有些眼睛多达三个,甚至是拥有昆虫般的复眼。 有些下半身是蛇,有些背上长出翅膀,或是全身肌肤覆满鳞片。 也有些模样与人类完全迥异,但说起人话却十分流利。 他们正是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日本,破坏人类秩序,重建起妖魔秩序的魔族。 「欸,声音愈来愈接近了!」 魔族中有一人兴奋叫道,其他人也跟着鼓噪。 在魔族们的视线前方,确实有巨大声响与震动逐渐接近,那声响听来像极了巨大重型机械粉碎建筑物时的破坏声。 「来了来了。」 「好几个星期没看到激烈的捉对厮杀了,这次哪能错过。」 一对看似夫妻的魔族相互依偎着泥状的肌肤,感情融洽地从屋顶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然后—— 在他们眼前的民宅被轰飞了出去,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已经全毁,即使炸弹从建筑物内部引爆也不至于如此。 木材、玻璃、屋顶和家具全被轰上半空中,破坏的景象更提高魔族们的兴致,掀起一阵鼓掌欢呼。 一位少女穿过建筑物,从另一头被轰飞了过来。 她年约十来岁,身穿水手服,手里握着断裂的日本刀。乌黑长发翻飞,她一路在柏油路上翻滚,直到背撞上砖墙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少女的额头上没有长角,背上既没有长出翅膀,下半身也只有两条腿。除了让人不禁屏息的美丽容貌外,她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奇怪的特征。 少女是人类。 五年前的五月,日本人舍弃、逃离故乡时,她是其中一位被抛在这个地方的悲惨魔术士。 少女带着几乎粉碎砖墙的力道撞上墙壁,但她马上起身,盯着自己飞来的方向。 屋宅被破坏得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毁坏那些房子的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 「真受不了……乖乖束手就擒还可以饶你不死,竟还敢做这些无谓的抵抗,惹我生气,实在是好大的胆子,简直罪该万死,没有需要留情的余地。你就一边哭着向我求饶,然后一边死去吧。」 少女浑身破烂不堪却毫不胆怯,一番话说得平静,仿佛自己占有上风。 少女手中只有一把断掉的刀,而对手则是身长超过三公尺高的巨人,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对方是何方神圣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分别,从小到大,她面对的敌人总是比自己高大,累积的经验早已多不胜数。 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有对手从欺负自己的小孩子换成了魔族。 蓬田织姬——这就是她的名字。 织姬把嘴里的血吐了出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目不转睛地瞪视眼前的敌人。 对手的体型大上她一倍,双方力量的差距一目了然。 一路破坏建筑物,从港口一鼓作气地笔直攻向这地方,可见敌人并非普通魔族。制造的冲击力道也非同小可,不只大卡车,恐怕就连战车也难以企及。 她很清楚对手的真实身分,那是魔界政府通缉中的a级魔族罪犯达维赛鲁,罪名为违禁药物的使用与违法贩售,毁损器物、伤害以及逃亡海外未遂。此外他也疑似持有列为最优先回收物品——「破戒王的残铁」。 两个小时前,达维赛鲁经由渚市港口潜入货船,打算偷渡出海,不料东窗事发。魔界警察一接获通报,立刻率领三百名骸骨兵队包围港口,结果其半数遭到击退,包围网也随之瓦解。 伊德亚尔受到请托,马上赶来这地方,最后除了织姬,其他成员都已因为负伤而脱离战线。之后,织姬独自一人孤军奋战,一步步退到了住宅区正中央。 ——这一带是夏彦以前住的地方。 她不经意地想起五年前被迫拆散的青梅竹马。 他住过的房子现在成了魔族住家,织姬偶尔经过,却再也没看见从玄关探出头来的怀念脸庞。 ——他过得还好吗? 达维赛鲁挥起手中的剑,摆出攻击架势,不让她有时间沉溺在思念之中。 那是把歪斜的剑。给人一种原本是把美轮美奂的剑,却因曾遭受破坏,没有完全修复,导致现在这副模样的印象。与半裸着上身,肌肉结实,虎背熊腰的达维赛鲁非常相称。 不过,这把剑的威力远比外观还要勇猛。一路击垮这么多栋建筑物,刀刃却不见丝毫损伤。更重要的是,他在挥出斩击时,甚至卷起了不能单纯以风压解释的冲击波。 「吼吼吼吼吼吼!」 达维赛鲁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声,朝着织姬挥下手中的剑。 要是被这剑击中,身体恐怕会被从中劈成两半,但即使勉强躲过这一击,也闪不过那奇怪的冲击波。 织姬停止供给魔力给「断刀」,让刀子变回「断裂的发夹」。她头上还留有两根发夹,不过即使把发夹变成刀子应战,结果依然不乐观,不可能敌过达维赛鲁手中那把剑。 可是,织姬没有逃走的意思,逃走不符合她的原则。 她从没有逃过,今后也不会窜逃,坚持正面迎战敌人。 ——虽然魔力消耗会有点吃紧就是了。 既然手中的刀不足以制敌,那只要再召唤出更强大的刀应战就可以了。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响音响起,织姬面前出现一道人影。 人影的身材与织姬相仿,身穿黑衣及红色和服宽裤,让人直想称呼她为黑巫女。但因她脸上戴着仿佛以白瓷制成的面具,看起来实在不像活生生的人,尤其她没有双脚,更像极了幽灵。 不过也难怪会给人这样的印象,她其实是个人偶。她并非从别处赶来这地方,而是织姬当场以魔力制成的无意志的傀儡。即使遭受攻击,粉身碎骨,只要织姬持续提供魔力就不可能消失的可爱人偶。 过去曾由担任织姬师傅的女性将其取名为「黑姬抚子」的傀儡,现在正右手举起大刀,正面挡下达维赛鲁的攻击。 和发夹变成的刀子不同,那把大刀没有折断。 铁与铁碰撞,迸出火花。 因为攻击受阻,达维赛鲁手中的剑没有砍到织姬,也没有击中黑姬抚子,只是冲击波依然往四周扩散。 周围柏油路面龟裂,电线杆摇晃,玻璃窗破裂,在屋顶上观战的魔族们耐不住冲击,有好几个翻滚着 摔下了屋顶。 但其中以最近距离承受冲击波的是织姬与达维赛鲁。 织姬以黑姬抚子为盾,好不容易才没摔倒,而达维赛鲁则是由于身型魁梧,整个人不动如山。从这情形看来,刚才那一击不过是这场对战的序幕。他又紧接着挥出第二、第三击,现场早已血沫横飞。 飞溅在地上的全是织姬的血。 达维赛鲁的剑挥出斩击,劈下的却是面状而不是线状的攻击。即使没有直接承受攻击,织姬的身体依然一点一点地间接受到伤害。 但她仍坚持不退缩——只是不管她的意志如何坚定,事实上黑姬抚子一直处于劣势。 为了提供傀儡魔力,织姬与傀儡之间必须保持十公尺以内的距离,因此只得在近距离内持续承受冲击波带来的影响。 「欸,那个女孩子快被杀了。」 「我赌了十万圆,拜托快逆转啊!」 观战的魔族在一旁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用不着他们多嘴,织姬也没有要在这里送命的意思。 她会停在这地方单方面承受攻击,不是因为她已经无计可施,而是她正伺机准备展开反击。 刹那间,黑姬抚子手中的大刀挥开达维赛鲁的剑,冲击波也因此改变方向,粉碎远处民宅。 「噢!」 惨叫与欢呼声交杂,同时从屋顶上传了过来。 在屋顶上观战的魔族们明知有丧命的危险,却一点也没有避难的意思,不愧是好斗、好赌,又爱凑热闹的魔族,就算为了这种事情赔上性命也没关系。 因此织姬没有救他们的意思,反正他们要是不想丧命,自然会逃。 「吼吼吼吼吼吼——」 达维赛鲁似乎不满剑被挥开,发出了低哑的吼叫声,低头瞪向织姬。 「说穿了还不就是个肌肉发达的三流货色,你不懂我做了什么吗?」 织姬狂妄笑着,命令黑姬抚子重新握紧大刀。 实际上,织姬并非突然变强,力量和速度也没有改变,甚至还因为疲劳逐渐衰弱。她能击飞这一击,全是因为她看出了对方攻击的轨道。 在先前的对战中,她看似一味防御,其实几乎不曾眨眼,就算鲜血喷溅入眼中也不以为意,只是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达维赛鲁的动作。 她看得一清二楚,没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从他的呼吸、肌肉动作到接下来会如何出击,她已了若指掌。 「你的剑已经对付不了我。威力再强大,只要抓准时机让攻击挥空,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别太小看我蓬田织姬的实力了。」 然而,达维赛鲁没有放弃攻击。他双手紧握住剑,用力往下挥,分不清是死不认输,还是服用过多违法药物,丧失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黑姬抚子!」 织姬一喊,大刀立刻闪出银光,瞄准的不是敌人手中的剑,而是他的手腕。 闪光连肉带骨斩裂达维赛鲁的手腕,砍得他的手臂瘫软低垂,仅靠着一层皮肤勉强连接手掌与手臂,看起来实在不可能再挥剑攻击。 ——胜负已分。 织姬正这么想的时候,仿佛有人开了她一个恶劣的玩笑一般,达维赛鲁居然「再生」了。 「……什么!」 她反射性地往后跳开,转瞬间,剑劈过她原本所在的位置,翻起柏油路面。 由于遭受冲击波波及,织姬整个人飞了出去。她在空中翻滚半圈,调整姿势,接着拔下头发上的发夹,让发夹变成一把刀,插进民宅二楼墙面后着地。 这一击没有让织姬受到多大伤害,但这攻势的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料到再生速度如此快速,搞不懂究竟是种族、魔术、药物作祟的因素,还是他真的拥有「破戒王的残铁」,又或者是这些全部加起来的效果。 总而言之,只有给予致命的一击才有可能打倒达维赛鲁,而且这一击必须直接攻击他的头部才行。 在冷静分析的同时,织姬的脑子里出现另一个念头。 ——逃避。 因为过度恐惧,她的脑中瞬间闪过五年前与她分开的那个男孩子。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依赖他,不能容许自己居然暗自期待他的帮助。 她气得把怒火一股脑儿发泄在敌人身上,就在她决定要发动攻势时—— 达维赛鲁瞪视的视线从织姬身上移开了。 「?」 织姬觉得奇怪,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了一个小孩子。 小孩身上长着像是小狗的耳朵和尾巴,是个异形的魔族小孩。但不管是不是魔族,那毕竟是个小孩子。 小孩哭喊着「妈妈」,看来是与家人失散了。 织姬咬紧了唇。 ——直升机不是一直发出警告,要大家避难了吗!小孩子应该也明白警告的意思。明明知道在这种破坏狂面前会发生什么事,这根本是自作自受……! 她在内心痛骂。 事情不出织姬所料,达维赛鲁无视织姬,把目标转向小孩。 他嘴里发出低吟,庞大的身躯晃动着地面奔跑,为了把弱小的目标切成肉片举起了剑。 达维赛鲁的背后瞬间破绽百出,像在邀人前来砍杀自己。这对织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现在的话就可以放手一搏,用不着担心遭到反击。 ——不过,这一击打得倒他吗? 即使无法一击毙命,织姬仍占有优势,只是那小孩也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织姬踹了下脚下的墙壁,直线冲了出去。 她跑过达维赛鲁,停在小孩面前,接着抱起小孩蹲了下来。听见从背后逼近的达维赛鲁的声音。 多么愚蠢的选择啊,她忍不住后悔,然而为时已晚。事到如今,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和小孩都能获救。 如果以黑姬抚子挡下这一击,自己还不要紧,只是小孩恐怕会因为冲击波丧命。既然如此,只能使出别的办法了。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盾之型——日伞案山子。」 黑姬抚子消失,紧接着出现只有骨架的纤细傀儡,看上去就像个稻草人,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是她手上的伞可以反弹各种性质的攻击,不论是斩击、炮弹还是爆风。 然而,即使可以应付各种「性质」的攻击,一旦遇上压倒性的「力量」也无用武之地。 「吼吼吼吼吼!」 果不其然,达维赛鲁的剑粉碎了日伞案山子。 「——唔!」 如今没有足够时间重新唤出傀儡,也没有机会逃跑,眼前只剩死路一条。织姬用力抱紧小孩,背对着剑闭上了眼。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陷入这种命在旦夕的危机,至少在大魔灾降临后的这五年来,她从不曾被逼到这种地步。 而在大魔灾来临之前——那时总会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那是个不请自来,主动帮助织姬,带她到安全场所的男孩子。 ——不行,他不在这里。我已经强得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可是……可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求援……这五年来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 毫无意义的内心挣扎。不管求不求援,不在这里的人不可能会出现。明知如此,织姬还是不自觉地喃喃叫出那个名字—— 「夏彦……!」 刹那间,金属声响起。尖锐的声音让耳朵发疼,表现出达维赛鲁这一击的威力。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呢? 应该没人会出面保护自己才对,那为什么会有金属声响起呢? ——自己和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织姬战战兢兢地睁开眼,转过头。 然后,眼前出现难以置信的景象。 一名少年背对西沉的落日,俯视着她。 他右手握着以魔力形成的黑剑,从背后挡住达维赛鲁劈来的剑。 这个景象在双重意义下都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首先,他不可能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挡住达维赛鲁沉重的一击。 再者,少年不可能出现在这地方,他人应该在海上新天地才对。 「嗨,织姬,好久不见啦。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漂亮了呢。」 「他」笑着说,仿佛认为这些年下来自己也变得帅气不少。 不可能认错,这五年来他就算长高了,却还是原本那副模样。 「夏……彦……?」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发什么呆啊,难道你就没什么话想讲吗?像是『谢谢你来救我』还是『很高兴能看到你』这类的。」 骗人,这不可能——织姬心里这么想,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是她五年来朝思暮想,甚至连作梦也会梦见的人。然而一旦出现在眼前,她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的脑子跟不上眼前变化。 「哼,你这大笨蛋!我又没拜托你来救我!」所以她只能吐出恶言。 这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本应该说些什么,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敌人可不会留时间让他们慢慢叙旧。 「——夏彦,小心后面!」 达维赛鲁可不管他们这是什么相隔五年的再度相会,既然敌人忙着聊天,趁虚而入也是理所当然。 横向劈来的斩击逼近夏彦。 夏彦背对达维赛鲁,却轻松接住了这一击,实力明显更胜对方一筹。 「欸,混账魔族,我好不容易和青梅竹马重逢……别来搅局。」 光是挡住攻击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夏彦又顺势把剑推了回去,往达维赛鲁的腹部用力踢了一脚。 「呃啊啊啊!」 骨头喀嚓喀嚓碎裂的声音响起,达维赛鲁一头撞上墙壁,扬起一阵烟尘后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肚子还真硬。」 夏彦望向达维赛鲁倒下的地方喃喃说着,像是觉得很有意思。 织姬惊魂未定,但还是凝视自己抱在怀中的魔族小孩,指示他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趁现在快逃,你一个人做得到吗?」 小孩点了下头。 「很好,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织姬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小孩被她这么一拍,一溜烟冲了出去,这下应该不用再担心他会被卷进来了。 小孩跑走后,织姬总算松了口气,起身站到夏彦身旁。 「夏彦,达维赛鲁……那个魔族还活着,一般的攻击应该杀不死他。」 「这我知道,我一直在旁边看着,看见你一斩断他的手,他马上就再生了,不过只要揍他一顿,应该能揍得他昏迷不醒吧?」夏彦理所当然似地做出回应。 「昏迷?那样倒不如砍下他的头更实在……话说回来,一直在旁边看着是怎么回事?夏彦,难不成你把我的危机拿来看热闹取乐了吗?」 「哪有什么乐不乐的,我只是在等待最帅气的登场时机……」 「那还不是一样!何况你来得也太迟了吧!」 「反正最后还是赶上啦,奇怪,你不是才刚说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夏彦不明白她的心情,一脸讶异地搔着头。 织姬确实没有要求夏彦帮忙,不过这和那是两码子事。 五年前,夏彦答应过一定会回来。织姬从不期待他可以「帮助」或是「保护」自己,只希望他能待在自己身边。 ——既然人都回到日本了,还管什么时机,赶快过来陪我就是啦,笨蛋。 「……我可是等了你足足五年哦!」 她不自觉拉高嗓音,一听她这么说,夏彦终于露出愧疚的表情。 「是啊……呃,对不起……因为久别重逢,我只是想来个戏剧性的大团圆。我这么做确实太狡猾了,因为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你却不知道我人就在这里。」 「没错,你这个大木头,居然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五年,你的脑子肯定有问题。」 「我都说对不起了嘛。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想见我,实在太让人高兴了,让我抱一下吧。」 「唔……因为是那样子分离的,一般都会期待可以再见到面的吧……」 织姬满脸红通通的,没有否认夏彦的话。毕竟她是真心想再见到夏彦,要不是顾虑周围的目光,她恨不得主动飞扑上去抱住夏彦。 ——咦?周围的目光……? 织姬「啊!」地叫了一声,望向四周在屋顶观战的魔族们。他们正用温暖的眼神守望着织姬与夏彦,不知何处甚至传出了口哨声。 「呀啊啊!」 织姬连忙推开夏彦。 「怎么啦……让我抱一下嘛。我都等了五年啰!不要,我忍不住啦,谁叫你变得这么可爱!」 「别、别胡闹了!我一点也不想你,相比之下我还比较在意蚂蚁的触觉!乱抱什么嘛,你这自恋的家伙,快滚到那边去!」 「欸,别害羞嘛,你还是老样子呢,不过这也是你可爱的地方——」 这个时候,像是要盖过夏彦的话一般,一阵天摇地动的声音响起。 织姬和夏彦重新把注意力转向达维赛鲁。他果然还活着,毫发无伤地从瓦砾堆里站了起来。 「呃……」 为了叫出黑姬抚子,织姬赶紧提升魔力。然而,夏彦早她一步发动术式。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黑色线条出现在半空中,夏彦的右手挥出了一条鞭子。 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向达维赛鲁,毫不费力地贯穿他的肌肤。接着,夏彦转动手腕,让鞭子蛇行,从体内刺穿出体外,再刺进体内,一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由内外交互进攻,可谓残酷至极的攻击手法。承受这样的攻击,势必会痛得完全无法反击。不过,达维赛鲁没有停下动作,依然笔直朝他们走来。 「型之贰·追——针鼠。」 这一次,夏彦挥出的鞭子化成无数根尖针,从达维赛鲁体内刺了出来。达维赛鲁再如何耐打,也禁不住地惨叫倒地。但是他始终没有停止动作,尽管每次一动就有针撕裂肌肤,他依然趴在地上缓慢向前爬行,试图接近他们。 「型之贰·灭——炎狱。」 夏彦弹了个响指,尖针同时应声起火燃烧。 火柱升上天际,焦肉味弥漫,刺耳的惨叫声响遍四周。比落日还要火红的火焰四散着热气,连站在远处的织姬也能感觉到灼热。火焰消失后,烧成了炭的达维赛鲁横倒在地上,初夏的空气在热气中出现了海市蜃楼的景象。 在夏彦火烧达维赛鲁时,织姬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只拥有惊人的魔力,招式的使用也非常快速而且准确。 织姬的魔力在魔术士当中属于最高等级,达维赛鲁又是被指定为a级魔族罪犯的危险份子,然而夏彦的战斗力却与他们有如天壤之别。 「……你明明只说要揍昏他,但下手还真不留情,夏彦。」 织姬硬逼自己吞下多不可数的疑问,望向五年不见的青梅竹马。夏彦听她这么说,也转过头凝视着她,咧嘴笑了开来。五年来他成熟不少,不过这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是一场梦吗? 她 忍不住这么想。 「要是我手下留情,反倒被他趁机撂倒,那不就成了笑话吗?再说连你也打不过他,我更是没理由手软,更何况这家伙还活着哦。」 「什么?」 织姬心头一惊,把视线转回达维赛鲁身上。 达维赛鲁没有动静,不过确实如夏彦所说的还有生命迹象。烧成炭的肉块剥落,下头又再生出新的组织。 「不会吧,这家伙的再生力未免太强了。」 「该不会是蜥蜴的亲戚吧,对了……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吗?」 夏彦盯着达维赛鲁,低吟着走了过去。 「夏、夏彦!别随便靠近,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 「不要紧啦,他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再生才有办法行动,更何况我的实力强多了,你也亲眼目睹过我的英姿了吧。」 「这、这……这么说是没错啦……」 实际上,他帅气得让人深深着迷——想到这里,织姬赶紧摇了摇头,压抑自己的情感。达维赛鲁是自己的对手,夏彦突然闯入等于是跑来捣乱,她生气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高兴。 「听好了,夏彦,你这次回来……我多少是有那么一点开心,可是请你别来妨碍我,我一个人也能战斗!」 她确实高兴能够重逢,但是对战遭人闯入这点让她心生不满,因此她说这番话并非是为了掩饰难为情,而是道出自己最真实的心声。 不过,夏彦没把织姬的话听进耳里。他蹲了下去,从达维赛鲁体内取出一片小金属片。 「啊,慢着,夏彦!」见到金属片,织姬连忙出声喝止。 金属片在橘红落日的反射下闪闪发光,她在资料上看过那东西。 那是残铁——由魔族当中最强的种族「珑玲之焰」所产生出的灵魂结晶。 珑玲之焰,也可单称为焰,这个种族由于灵魂强度很高,死后便会遗留下残铁。 达维赛鲁不是焰却拥有残铁,事情果然如同先前获得的通报所说,那很有可能是「破戒王的残铁」。 「快放开那个东西!」织姬大叫,可惜慢了一步。 下个瞬间,残铁迸出眩目光芒——从夏彦手中消失无踪。 「夏、夏彦你这个大笨蛋!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事发突然,织姬不由自主扯开了嗓门大喊。 「知道啊,那不是残铁吗?」 「唔……」 夏彦异常冷静的言行举止让织姬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那如果是一般的残铁,她也不会如此惊慌。 「听清楚了,夏彦,你刚吸收入体内的是破戒……」话说到一半,织姬急忙闭上嘴。 四周还有许多观战的魔族留在屋顶上,在这里讨论「破戒王的残铁」实非上策。何况夏彦吸收的残铁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属于破戒王,因为臆测让毫无根据的传言传开,只是徒增麻烦而已。 「夏彦,跟我来!」 织姬握住他的手,把他强行拉走。 「咦,可是这家伙怎么办?」夏彦指着身上还在冒烟的达维赛鲁。 「用不着管他。只要让他没有力气继续抵抗,伊德亚尔的任务就算结束了,之后魔界警察会来善后。先不管这个了,我有话要跟你说,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嗯,说的也是,我也想和你聊一聊。」 因为夏彦的语气严肃,让织姬听得脸红心跳。 「织姬,你在傻笑什么?」 「我没有傻笑!傻笑的人是你吧!」 织姬大呼小叫地试图敷衍过去,跨开大步走在夏彦前方。 「等一下嘛,织姬,别生气了,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啊。」 「谁管你啊!别说了,乖乖闭嘴跟我走,大木头!」 织姬气得头顶冒烟,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半路上,他们与快步赶来的魔界警察骸骨兵队擦身而过。这些警察应该是前去处置达维赛鲁,不晓得会当场杀了他还是逮捕之后带走。反正织姬的任务已经完成,眼前最重要的是弥补与久别重逢的夏彦这五年来欠缺的浓情蜜意—— 「才不是这样呢!」 「织姬,突然叫得这么大声是怎么了?」 ※ 达维赛鲁遭骸骨兵队以逮捕用的棺材封印,在与现场距离五百公尺远处的电线杆上,站着一位银发少女。 少女容貌端正,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半眯的眼神却流露出愠怒。她没有愤怒得浑身发抖,只是平静地瞪向远方。 其实,她总是这副表情。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不满,而是自然而然地就摆出这种脸色。 然而,冷漠的形象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初夏时分,她身穿层层交叠的复杂衣裳,却连一滴汗也没有流下。浅绿色的瞳孔与点缀银发的百合发饰,无不使她全身散发出梦幻得宛如妖精的气息。 她的目光投向打倒达维赛鲁后离去的少年。 「区区一介人类……」 少女咒骂,神情没有改变,但这次真的包含着怒气。 ※ 夏彦走在怀念的故乡,渚市。 这五年来,有些地方一成不变,也有地方盖起了不曾见过的新大楼,不过总括来说不如夏彦原先预料,这地方并没什么多大变化。 只有住在这里的居民全变了个样。 这一路遇上的几乎都是魔族,人类大概只占有十分之一的比例,但似乎也没有遭受欺凌,都是堂堂正正地走在路上。 走在夏彦前方的织姬也是一样。 夏彦出神地望着五年不见的青梅竹马背影。 蓬田织姬。 白皙肌肤与乌黑秀发,凛然的面容经过这五年更是显得美丽动人。身高大约在一百五十五公分,比夏彦矮二十公分左右,身材纤细,水手服穿在她身上非常合适。 也许是因为刚和魔族经历过一场混战,她汗流浃背,头发和衣服全贴在肌肤上。 不过,多么美丽的秀发啊,及腰的长发平直柔顺,摸起来的触感大概就像抚摸着丝绢吧。 ——好想摸看看。 就在夏彦这么想的时候,手已经在无意识中伸了出去,触摸织姬的发丝。 「呀……夏彦!别突然乱摸我头发啦,吓死人了!」 织姬吓得肩膀一颤,按住后脑勺转过了头。 「啊,抱歉。因为实在太美了,忍不住就摸了起来。」夏彦毫无歉意地向她道歉。 「唔……要是你那么想摸也没关系……可是这不是应该在外头做的事吧,何况现在不是评论我的头发的时候!」 她甩过头,又走了起来。只是这次她不再自顾自地走在前方,而是来到夏彦身旁,这转变让夏彦心花怒放。 「夏彦,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应该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夏彦还兀自沉浸在喜悦时,尖锐的嗓音抛出问题,狠狠地泼他一桶冷水。仔细一瞧,织姬的神情严肃,露出与魔族交手时相同的表情。 「你怀疑我是偷渡回来的吗?」 「呃,不是那样的……在这种时局,要进出日本简直比登天还难……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回来吧?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回来的?」 「当然是对你的爱啊。」 「认真回答我的问题,笨蛋!」 织姬气得破口大骂,抬起眼瞪着夏彦。 「别那么生气嘛,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开几个玩笑也无伤大雅啰。嗯……我能回来这里是因为强制遣返,我在那里成了魔术士,就被强制送回这里来啰。」 「啊,这样啊……说的 也是……」织姬垂下眼,一脸愧疚。「待在日本都忘了,外面的世界直到现在都还认定魔术士是异端。强制遣返啊……你被迫和家人分开了呢……」 「不是这样,我是自愿的。」 「——自愿?」 夏彦说得坚决,打断织姬自顾自的同情话语。 「我是自愿成为魔术士,自愿被捕,自愿遭到遣返的。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一定会回来。」 他凝视着织姬的目光真挚又诚恳,话里没有半点虚假。 「唔……」 织姬惊讶地睁大眼,满脸通红,双唇又张又阖地说不出话,接着转过身子背对夏彦。 「你、你当然要回来!你答应过我了……我就认同你的努力吧,只不过你未免拖太久了吧!」 「噢,你也想早点见到我啊,这话听了真让人开心。」 「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哼!对啦,我就是想见你,你有什么意见吗,大木头!」 青梅竹马的少女高声叫喊,背影微微轻颤。见到织姬这样的反应,夏彦兴奋得快要喘不过气。 回来这一趟果然值得。跟随瑟朵莱慕的修行生活虽然辛苦,但一切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而且这回报远远超乎预期。 这五年来,织姬一直在等待,从未忘记夏彦,光是知道这一点就让夏彦感到无比幸福。 「我怎么可能有意见。」 「……没意见就算了……不过我想见你顶多只是『想跟好久不见的朋友见个面』的程度而已,没有什么每天都在想你这回事哦!」 织姬转过头,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样的她也让夏彦觉得非常怀念。 他盘起胳膊,频频点头。 「……对了,夏彦,你为什么会魔术呢?你刚才提到斑鸠流……该不会是瑟朵莱慕教你的吧……?」 织姬的语气听来有些害怕。 「师傅也知道你的事情,和你说的瑟朵莱慕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 听他这么一答,织姬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在……海上新天地吗?」 「对啊,我住在海上新天地,瑟朵莱慕师傅人当然也在那里。」 「呃……那个人失踪后果然跑到海外去了……这下惨了,要是让魔界政府知道这件事情,伊德亚尔的存亡……啊啊~~」 织姬抱头苦恼,脸色铁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魔族及魔术士不得离开日本列岛,这是人类与魔界之间立下的协定。基于互不干涉条约,人类把日本列岛交给魔族,魔族则保证不会对世界上其他地方出手。正因为有这项条约,魔族与人类才得以共存在同一个地球上,瑟朵莱慕的行为明显违反了条约规定。 「有什么关系嘛,如果师傅没有到海上新天地来,我也就无法回到日本来了。」 「说、说的也是……如果不这么积极思考,根本无法忍受瑟朵莱慕的行动……」织姬重重地叹了口气,颓丧地垂下肩膀。 因为和瑟朵莱慕共同度过三年的时间,夏彦很能体会织姬的心情。那个疯狂的魔族老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不过,平时老爱逞强的织姬居然会如此消沉,比起同情,夏彦更觉得有趣,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来。 「对了,伊德亚尔是什么?师傅要我回日本后加入伊德亚尔,你也是那里的一员吧?」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伊德亚尔总部,既然瑟朵莱慕要你过去,这下事情简单多了。你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嗯?师傅说那里跟同好会差不多。」 「有说跟没说一样……算了,细节等到了之后再解释吧。」 在前往伊德亚尔的路上,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像是最近吃了什么,外头的漫画和电玩也有走私到日本,在三丁目开拉面店的老头到海上新天地后也一样开了拉面店,那间店面现在是由儿子继承之类的话。 他们把麻烦事暂且抛到脑后,聊着轻松愉快的话题。聊着聊着,织姬在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地绽放笑容。 和以前一模一样。 起先她的反应总是「我和夏彦没什么好聊的!」,一旦聊开,她的神情也自然许多。过去他最爱拿这点来捉弄她,今天他则是还想再多看一会儿织姬的笑容。 「——夏彦,我们到啰。」 在无人的冷清巷弄里,织姬忽然停下脚步。 「这里……?」 眼前是一条仅能勉强容两人并肩通行的狭窄巷弄。渚市内居然有这么偏僻的地方,夏彦忍不住诧异,心想搞不好这是大魔灾后才建造的。无论如何,这里看起来实在不像组织总部的所在地,倒更像是野猫的地盘,就算有流鼻水的小孩子到处乱跑也不足为奇,四周弥漫着一股昭和年代的怀旧气氛。 「怎么啦,你的脸色很奇怪呢?」 「呃,因为这……」 织姬站在四层楼高的综合大楼门口等着夏彦,一楼是间招牌上写着「铃喵」的咖啡厅,门口挂出了公休的牌子。 「这里乍看之下是间咖啡厅,不过这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别管那么多了,快进来吧,外头的常识根本不能拿来套用在魔界。」 织姬抛下犹豫不决的夏彦,兀自走进咖啡厅。夏彦无可奈何,只好追了上去。 咖啡厅里的装潢时髦,整体呈现巧克力色调,只是店里没有店员也没有顾客,甚至根本没有人出入的气息。 「夏彦,在这里。」织姬在电梯里等着他。 这么破旧的大楼不像是有地下室,伊德亚尔总部如果在这栋大楼里,应该会在楼上。话说回来,这栋大楼好像不太对劲,电梯里没有窗户也给人压迫感,让人有种在背地里做坏事的感觉。 「在这里应该不会被强迫推销什么古壶之类的东西吧?」 「别胡说八道了。」织姬不耐烦地说,迅速操纵起电梯按键,动作俐落地按下好几个按钮,像在输入银行账户密码一般。 接着,电梯动了。 不是往上也不是往下。 ——而是往前。 太扯了吧,夏彦一时惊慌。电梯前方摆着木制桌椅,何况电梯构造理应不可能往前移动,可是身体惯性明确表示自己确实在前进。 「织姬,这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常识不适用在这地方。管他是牛顿力学、相对论还是量子力学,魔族和魔术士都可以随心所欲扭曲。欢迎来到魔界,夏彦。」 电梯停下,门一开,便有大海的味道扑鼻,海浪声传进耳中。 夏彦神色讶异,看得织姬乐不可支,始终笑脸盈盈。 不敢相信眼前光景的夏彦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一阵疼痛,可见这的确是现实。但是他依然难以置信,于是又捏了下织姬的脸颊。 「好、好痛!这是在做什么,夏彦!」织姬泪眼婆娑地挥开夏彦的手。 「啊,对不起,这果然不是在作梦啊。」 「废话……你在捏自己脸颊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不是梦啦!」 「唔,其实我只是想欺负你一下。」 「哼……你这家伙还是那么讨人厌!」织姬气呼呼地揉着自己被人捏疼的脸颊。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夏彦还是难以接受。 电梯一打开,外头是西式建筑的玄关大厅,有两层楼高,从天花板挂下吊灯,地板上铺有似乎颇为昂贵的红色地毯,眩目的阳光从宽敞的窗户射了进来。 没错,阳光非常刺眼。在搭电梯前,时间明明已是傍晚,此时屋里却明亮得像是中午时刻。 再 往外一瞧,外头是草原与大海。 青翠茂密的草原另一头可以看见椰子树,白色沙滩与透明的碧蓝海洋一望无际,天空仿佛是用蓝色彩笔绘出的靛青色彩。 这栋西式建筑似乎盖在矮丘上,周围美景一览无遗。这一望他才惊觉,这里似乎是座「小岛」。 「……日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啦,一个小时就能绕完一圈了吧。」 「这里是瑟朵莱慕打造的魔造空间,和刚才的电梯以术式连结,经过特定的操纵方式就能抵达这里。因为技巧过于高深,我也无法理解,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还是接受这个事实吧。」 「原来是师傅搞的鬼啊……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瑟朵莱慕的名字从织姬的口中冒出,夏彦心里涌起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既然是师傅打造的空间,那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夏彦受过的训练已经让他学会在思考时摆脱理性的束缚。 「……夏彦,你好像也因为那个人吃了很多苦头呢。」 「是啊,不过她不是人类就是了。」 夏彦与织姬相互凝视,同时「唉……」地叹了口气。 接着他们重新振作起精神,一起爬上楼梯。 上二楼后,织姬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握住门把。 「这里是社长办公室,伊德亚尔的社长就在里面,千万别失了礼数。」 「知道了。」 虽然搞不懂伊德亚尔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但是只要和瑟朵莱慕扯上关系,肯定不会是一般组织,因此门后的人想必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物。 门把转动,门慢慢开启。 门后面—— 「啊,小姬,你回来啦喵,辛苦你啦喵。」 出现了一个戴着项圈,头上冒出一对猫耳朵的小女孩。 「……」 夏彦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次。 眼前果然是个戴着项圈,头上冒出一对猫耳朵的小女孩。 室内摆着符合社长办公室派头的豪华桌椅,墙边书架上排列艰深晦涩的书籍。从窗户可以望见大海,白色窗帘随风摇曳,各种奢华的装饰品衬托出社长的身分地位。 既然如此,坐在椅子上的猫耳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我回来了,社长。」织姬熟稔地打了招呼。 「什么?社长?社长在那里?那家伙就是社长吗?」夏彦因为太过于惊慌失措,指着猫耳小女孩,把她说成了那家伙。 「喵喵!小姬,这个失礼的家伙是谁喵?」 被称为社长的猫耳小女孩吊起眉梢,露出责备的目光望向夏彦,接着把视线转向织姬,要求解释。 不晓得是哪一点逗乐了织姬,只见她一直强忍着笑意。 「夏彦,怎么能对社长表现出那种态度呢,太没礼貌了,规矩一点,噗……呵呵呵。」 「你自己还不是在笑!」 眼见织姬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夏彦重新打量起社长。 粉红发色,两束头发高高扎起,绑成了双马尾的发型。外表看起来年约十岁,也许更年轻,看起来理应是背着小学生的书包的她,却穿着正式地坐在椅子上,活像扮家家酒。 头上冒出的一对黑色猫耳一抖一抖地颤动着,可见不是饰品,是真的耳朵,也就是说她是魔族,不是人类,即使如此也不可能是社长,顶多是个负责营养午餐的服务股长吧。她脖子上那个坚固的项圈散发出危险气息,看来就像个遭变态监禁的可怜女孩。不对,会系上项圈单纯只是因为她是猫吧。 「社长,对不起,我代替这个笨蛋向您道歉。他的名字是三世寺夏彦,老实说刚才——」织姬大概解释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夏彦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两人在五年前因为大魔灾分隔两地。他后来成为魔术士,在今天回到日本,一回来就打倒达维赛鲁,吸收达维赛鲁持有的残铁。在海上新天地时,他曾经跟随瑟朵莱慕修行—— 「喵!他吸收了『破戒王的残铁』吗喵!而且你说的瑟朵莱慕是那位瑟朵莱慕大人吗喵!」 「是,似乎就是同一位瑟朵莱慕……」 「为什么她要离开日本,为小姬的青梅竹马进行魔术训练喵?三年不见人影……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喵!」 社长把身子往前倾,一个人大吵大闹地喵喵大叫。 喵喵叫了一会儿后,社长疑似恢复冷静,急忙在椅子上端正坐姿。 「总、总之用不着慌张喵,瑟朵莱慕大人的事情只要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喵,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三世寺的事情喵。」 「关于这件事,老实说,我也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织姬表示同意社长的意见,接着从墙角拉来两张椅子。 「先坐吧,夏彦,这件事可能会讨论很久。」 「好,我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师傅有一封信要我转交,读了说不定可以解答社长的疑惑,只是我还没看过内容,也没办法保证。」 夏彦取出从瑟朵莱慕那里拿到的信。 「……皱巴巴的喵。」 「夏彦,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塞在口袋,应该放在包包里妥善保管才对啊。」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连准备行李的时间都没有。」 事实上,他也没能和双亲告别,如果说他在海上新天地有什么遗憾,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喵?这是瑟朵莱慕大人的笔迹……是三世寺的推荐信喵。」 社长用她那小小的手打开信,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社长一安静下来,社长室里和乐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 瑟朵莱慕在信里写了什么,夏彦也有些好奇。 社长神情严肃地读完信后,把视线转向夏彦,眯细了眼,压低嗓音问:「……三世寺,关于『破戒王的残铁』,你知道多少喵?」 破戒王,以及残铁。 这两个词汇正是瑟朵莱慕收夏彦为弟子的理由,也是造成魔族与人类双方陷入危机的关键因素。 夏彦回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向社长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两年前的春天。 一个假日午后,瑟朵莱慕把夏彦叫到海上新天地的绿荫区,莫名其妙地赏起了花。瑟朵莱慕甚至亲自准备便当,游玩的兴致非常高昂。 「……真是的,好不容易等到假日可以放个假,为什么我还要来陪师傅吃便当?」 「夏彦,别动不动就抱怨,专心听我说话。还有,你对我做的便当有意见吗?」 「我对便当没意见,我不满的是被找出来这件事。平常白天上课,放学后还要被你用修行的名义虐待,要是连假日也被剥夺,我到底还有什么时间可以休息?不过如果是修行我还会心怀感激……居然跑来赏花,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哼,既然对便当没意见就吃吧,你总不想回到日本后,个头比织姬矮上一截吧。」 「唔……」 「很好,你就边吃边听我说吧。」 「我在听啦,你要说的是慈悲帝前任那位叫做破戒王的魔王的事吧。」 慈悲帝是现任魔王,亦即魔界的最高权力者,从人类手中夺下日本列岛的罪魁祸首。 夏彦第一次听到破戒王这个名字,不过话说回来,魔族的名字他也只知道慈悲帝和瑟朵莱慕而已。 「没错。这里的人不太清楚实际情形,其实大魔灾会发生,追根究柢都是因为慈悲帝与破戒王之间爆发冲突。由于最后致胜的那一击威力过于强大,导致次元开了一个大洞,魔界因此冲向日本,魔族也被扔到了这个世界。你们人类 也许觉得惊讶,但这对魔族来说也是个意外,现在更是想回也回不去。」 「所以你们把人类赶出日本,建立起魔族统治的国家,并且和人类签订互不干涉条约,承诺魔族不会离开日本,要求人类也不许插手干涉,就这么一直到了今天。」 夏彦咬着炸虾,说出综合亲身体验与从电视新闻上得到的知识。 「就是这样。说到慈悲帝打倒前一任的破戒王,夺取政权的理由——简单来说就是因为破戒王是个暴君。就算在血气方刚的魔族眼里,破戒王的所作所为也实在太过火。他不只挑战神,赢了之后还打算趁胜攻入人界,那股气势连魔族也吃不消。『不,请等等啊,破戒王大人!我们还是暂时休兵吧。』曾有人如此劝他。但是破戒王不听规劝,因此慈悲帝擅自称王,发动政变,最后虽然成功推翻政权……」 「结果还是来到人界,根本是白忙一场嘛。」 「嗯,不过慈悲帝对待人类的态度还算和善吧?如果他有那个意思,大可歼灭日本列岛上的居民,可是他特地打造海上新天地,还给你们一段时间迁移。如果是破戒王,早就和人类全面开战,并且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一般魔族百姓的死伤他根本不屑一顾。」 瑟朵莱慕平心静气地说,语气中听不出对自己种族的骄傲。 「话说回来,夏彦,我和破戒王以及慈悲帝都是属于魔族当中最强的种族『珑玲之焰』,焰这一族如果死了你认为会怎么样?」 「……死了就完了吧?」 夏彦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性。 「错了,人类和普通的魔族确实是这样没错,只有『珑玲之焰』例外。由于具有强大无比的力量,焰死后不会马上消失在这世上,他的灵魂将变成结晶,留下称作残铁的金属片。如果没人捡到残铁,过没几天就会自行雾散,任凭焰再厉害也无力回天,连一点痕迹也不留。」 「……最后还是会消失嘛,那么捡到残铁又会如何呢?」 「问得好,捡到残铁可就厉害了,可以使用那位焰生前拥有的部分魔力。换句话说,如果你杀了我,抢走我的残铁,就能得到我的部分魔力。」 「真的吗,太厉害了,你怎么还不快死一死啊。」 「你还是靠自己努力杀了我吧,夏彦。」 「什么嘛,这种时候应该要说:『我的弟子啊,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然后自行了断啊,还真不识相啊你。」 「哈哈,你这小子!」 「好痛!别乱打人啦,不过开个小玩笑而已嘛!」夏彦泫然欲泣地揉着挨了一拳的头顶。 「啊啊,好可怜哦,让我来抱抱你,帮你揉一揉吧。」 「吵死人了!快讲下去啦!」 「你也会害羞呢,夏彦。回归正题,破戒王也是焰,死后当然会留下残铁。你认为那些残铁怎么了?」 「怎么了……你刚刚不是才说过没几天就会消失了吧。」 「错。」瑟朵莱慕不知为何喜孜孜地这么说。 「所以是被人捡走啰……?」 这么一来可就糟了。虽然不清楚破戒王的实力,既然曾经是魔界首领,实力应该比瑟朵莱慕还要强。瑟朵莱慕已经强得不像话,夏彦不难想像要是比她更强大的魔力被人捡走,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如果织姬遇到危险——想到这里,他认为现在实在不是悠哉吃便当的时候。 「这答案只对了一半。由于最后一击的威力太过强大,『破戒王的残铁』也裂成了碎片。即使破戒王的属下到处收集碎片,不过因为残铁实在太过细碎,只有一、两片碎片也使不上什么力量。」 「……那就是没有危险啰?」夏彦松了口气。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危险,毕竟一般的焰也就算了,那可是『破戒王的残铁』。虽然粉碎成碎片,却完全没有消失的迹象,直到现在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些收集碎片的家伙更打算完整收集全部碎片,让破戒王复活。真受不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不过老巴着死掉的家伙又有什么用。」 「你还在这里感慨什么,快回去阻止他们啊!破戒王一旦复活,织姬就危险啦!」 「别着急,用不着担心。『破戒王的残铁』散落在日本各地,没那么容易找到,何况究竟碎成了多少片我也不清楚,要想收集完全少说也要花个好几年吧。」 「可是……」 「况且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连他们的根据地在哪里都不晓得。所以呢,夏彦,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锻炼你的原因。他们目前没有在台面上活动过,所以无法追踪他们的足迹。依我的预测,再过两年,那些家伙的忍耐会到达极限,到时候就由你打头阵,迎战莉莉安·荷丽贝尔率领的破戒王残党『雷姆南兹』——」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夏彦大致复述了一遍从瑟朵莱慕那里听来的解释。 社长若有所思似地点了下头,织姬则惊讶地盯着夏彦。 「不愧是瑟朵莱慕大人,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喵。居然早就掌握雷姆南兹的动向,连他们开始活动的时期也预测到了喵。」 「果然社长也知道雷姆南兹吗?我只听说他们是『破戒王直属的部下』残党。」 「我的了解也差不多喵,只是魔界政府最近开始发出了雷姆南兹的通缉令喵。我们伊德亚尔原本也不知道雷姆南兹的存在,不过魔界政府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在注意他们的动向了喵。」 说着,社长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 纸上印有一张少女的照片,那是个银发的美少女,却被通缉,并悬赏五亿圆的巨额赏金。 少女的名字是莉莉安·荷丽贝尔。 罪名为非法持有危险物品「破戒王的残铁」、违反大规模破坏禁止法以及叛国罪等等。 通缉令上明记她是雷姆南兹的领导者。 「我们伊德亚尔这也是第一次接触和雷姆南兹有关的案子喵。虽然听说过他们为了让破戒王复活而收集残铁,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收集到的残铁分发出去,实际情形如何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喵。不过,瑟朵莱慕大人在信里清楚提到雷姆南兹企图让破戒王复活喵,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可信度非常高喵。」 「可是,社长。」织姬开口插话:「收集破碎的残铁可以让死者复活吗?这种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夏彦也有同感。魔界再怎么颠覆常识,他也不认为死者能够复活。 「我也很怀疑喵。不过既然魔界政府确实在追缉雷姆南兹,而达维赛鲁身上也发现了残铁喵,我们伊德亚尔不能袖手旁观喵。」 「说的也是……」 织姬口头上同意这样的说法,却没停止向夏彦投去不满的眼神。 她在不满什么呢? 「三世寺,我就单刀直入拜托你了喵。请你加入伊德亚尔,帮助我们阻止破戒王复活喵。」 社长这话非常有身为组织首领的魄力,语气与猫耳小女孩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 而且夏彦找不到理由拒绝,师傅原本就要他加入伊德亚尔,更何况这里是织姬所属的组织。只是事到如今,夏彦依然不清楚伊德亚尔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请问一下,伊德亚尔到底是什么组织?刚才我看织姬在和邪恶的魔族对战,难不成这里是守护和平的秘密组织吗?」夏彦开玩笑地如此说道。 「你很敏锐呢喵,没错,伊德亚尔就是守护魔界和平的秘密组织喵!」社长兴高采烈地回应,高高挺起了平坦的胸脯。 「……织姬,这是真的吗?」夏彦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望向织姬。 「我要订正一下,伊 德亚尔是由慈悲帝出资,瑟朵莱慕创立的战斗事务所,其活动理念是预防日本治安出现致命性的崩坏。第一任社长是瑟朵莱慕,由于她在三年前失踪,现在由这一位玲铃社长担任代表。另外这里不是什么秘密组织。」 「既然总部的地点是秘密就是秘密组织喵,我们要守护和平喵。」粉红发丝摇曳,社长骄傲地点了下头。 「这样啊,原来是守护和平的秘密组织啊……」 「她只是觉得这么说很威风罢了,用不着想得太复杂。」织姬笑着说。 「小姬,没有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吧喵。」 「事实就是事实,社长。」 「呜喵……小姬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呢喵,是因为心爱的三世寺回来了,兴奋到了极点吗喵?」社长不解地歪过头。 一听见这话,织姬马上把椅子往后推开,起身冲到社长办公桌前。 「什、什什什什么!社长,您在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因为夏彦回来这种小事兴奋到了极点?绝对不可能,我的心情很平静!什么夏彦嘛,我还比较在意水蚤蛋呢!」 「是这样吗喵?那我还是别让三世寺加入伊德亚尔好了喵!」 社长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和激动的织姬形成强烈对比。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好像很讨厌三世寺喵,和讨厌的人在同一个组织里,会捣乱团队和谐喵。」 「可是,因为讨厌就逃避便不能使人成长,何况伊德亚尔现在人手不足,夏彦打倒达维赛鲁,实力还算过得去,所以,呃……」 「喵喵喵?小姬想和三世寺一起工作吗喵?真拿你没办法喵,我就为了你答应让三世寺进入伊德亚尔吧喵。」 「我说过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织姬脸红得像是随时要喷出火来,看见她这样的反应,夏彦整个人不由得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 「三世寺,你愿意进入伊德亚尔吗喵?」 「当然没问题,况且织姬就在这里,我根本不可能拒绝。」 「喵!这么坦率,和小姬完全不同喵!热情得让人嫉妒喵!」 社长「咻咻」地吹起了口哨。 「唔……都是你胡说八道,害得社长也跟着瞎起哄……」 「嗯?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哦。」 「什……你说这话都不会害臊吗!」 「嗯,完全不会。」 「唔唔唔……」织姬不甘心地咬紧了唇,接着把椅子拉到房间角落,面朝墙壁坐了下来。 「别闹别扭嘛,织姬。」 「我不想和你讲话。」 她的背影散发出冲天怒气,充满整间社长办公室。 夏彦无可奈何,只好暂时不管织姬,重新面向社长。 「我想确定一件事,我捡到的真的是『破戒王的残铁』吗?」 「噢,差点忘了这件事了喵。关于这点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喵。你打倒的魔族达维赛鲁是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喵,观察结果显示他持有『破戒王的残铁』喵,至于是真是假,还需要详细调查才知道喵。」 语毕,社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锯子。 「所以说呢,为了促进魔术的发展,得请你牺牲了喵。」 锯子逐渐往夏彦逼近。 「哇啊,这是要杀了我的意思吗!」 「……开玩笑的喵,让你害怕成这个样子真不好意思喵。」社长笑说,把锯子收了起来。 ——不对,从那个眼神看来,她是认真的。要是我没拒绝,她肯定会当场把我大卸八块,调查残铁的真假!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成了实验台上的小白老鼠! 夏彦在心里发誓,就算社长的外表再可爱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管是不是属于破戒王,那确实是残铁……没错吧,小姬?」 「……是,夏彦吸收的金属片确实是残铁。」织姬朝墙壁点了点头。 「残铁的事情我们改天再仔细调查喵。啊,到时候不会用锯子把你切成碎片,放心吧喵,用不着把椅子推到那么后面喵。」 「……好吧,我相信你。」夏彦没再继续往后退,此时的心情不只是半信半疑,简直是三信七疑。 「还有其他问题吗喵?」 「有,而且是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问题。」 进入这栋洋馆后,夏彦有件事一直挂在心上。就某种层面来说,这件事比「破戒王的残铁」更加重要。 「——外面的大海可以游泳吗?」 夏彦望向窗户外头的蔚蓝海洋。那片美丽的大海如果单纯只是装饰,夏彦可受不了。每听到海浪拍打的浪花声,他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可以喵。」社长以天使般的嗓音道出天大的好消息。 「太好了!织姬,我们去游泳吧!」 夏彦因为兴奋过度,踹开椅子跳了起来。 「游……泳?现在吗?」 「没错,就是现在。快换上泳衣,解放你的身体!」 经过这五年的时间,织姬的身材发育得如何,他得亲眼仔细确认一番才行。 「等、等一下,这太乱来了,连我都不晓得该从哪里吐槽……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泳衣,不能下海游泳!」 「那就别换泳衣了!我想看湿透的水手服!我想看湿透的织姬!」 「唔……夏彦,冷静一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虽然听不太懂,不过总觉得很危险,总之你快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我冷静地想尽情观赏你的身体。」 「社长,快阻止夏彦,社长,快一点!」 织姬想逃,只是因为人就在墙边,要退也没有后路,而那张恐惧的脸庞又更刺激夏彦的嗜虐心态,妄想着水手服底下的娇躯,自然而然地兴奋了起来。 ——因为我是男孩子嘛,这也怪不得我啊。 他把织姬逼到墙角,抓住她的肩膀。 ——干脆在这里剥光她好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呼吸急促,情形非常不妙,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三世寺,觉悟吧喵!」 忽然间,背后传来社长的声音,他的后脑勺顿时感觉到一阵冲击。 碰的一声从未听过的巨大声响在头盖骨里回响,剧烈地晃动着夏彦的大脑。他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连站也站不好。 就在他跌坐在地上时,看见了手握平底锅的社长。 「果、果然可怕……」 可爱的外表是用来欺敌的假象,她到底是从哪里拿出平底锅的呢? 「可怕的人是你!」 听见织姬的叫喊声后,他也失去了意识。 三世寺夏彦,享年十五。 他回到故乡日本,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 「——我哪能这么随随便便死掉!」 一醒来,夏彦马上自言自语地放声宣告,声音回荡在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 「……这里是织姬家吗?」 似曾相识的天花板和墙壁映入眼帘,令他怀念。 不过,他不明白自己刚才明明还待在伊德亚尔总部,怎么一醒过来人就在织姬家里了。 「我记得……我邀织姬到海里游泳,结果被社长突袭……」 没错,他昏了过去,也就是说他是在昏迷时被搬到了这个地方。他想像着自己被织姬扶着在路上移动的模样,忍不住觉得丢脸。 「你醒了吗,夏彦?」 纸门拉开,织姬出现在他面前。一望见织姬,夏彦先前难堪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织姬身穿小短裤 第二章 破戒王的残铁 因为黑暗粒子笼罩,过去名为东京的地方成了危险地带,充满超高浓度的魔力,别说是人类,就连低等魔族也难以生存。 追根究柢,东京正是大魔灾爆发的中心,破戒王与慈悲帝大战造成的次元空洞至今仍残留在此。由宇宙望向地球的话,日本列岛和五年前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只有东京。漆黑烟雾弥漫,成了不论何种仪器都无法测量的「事象的地平线」。 烟雾内存在各种扭曲的次元,深不见底,莉莉安·荷丽贝尔就在这黑暗深锁的东京一角。 「破戒王的残铁」碎裂成多少片,她并不知道,但这五年来,她一直努力不懈地收集碎片,梦想是完整收集「破戒王的残铁」,让过去的盟主复活,这成了她唯一的生存意义。 她手上已经有收集了一些残铁,只是光凭她的力量,不可能让这些碎片恢复原状。残铁需要靠激烈的力量碰撞、融解,才能合而为一。 换句话说,残铁在融合时需要庞大的「热量」。 莉莉安率领的雷姆南兹在知道这一点后,特地挑选魔族当中的好战份子,给予他们「破戒王的残铁」,试图透过他们彼此激战,让残铁融合。 昨天,人类少年打倒的达维赛鲁就是其中一个被选上的魔族。而原先预定与达维赛鲁对战的魔族,正是此时在莉莉安面前的希德·海兹。 达维赛鲁和希德·海兹事先都知道自己被选为让破戒王复活的活祭品,同时他们也都背叛了莉莉安的理念,怀有将破戒王的力量占为己有的野心。 魔族就是这样的生物。 「啊啊,我还期待可以和达维赛鲁痛快地打一场呢,没想到他会被人类打败,连残铁也被夺走。」 希德·海兹看上去一点也不遗憾,反倒显得兴高采烈。 他的外表很适合用贵公子一词来形容。那一身纯白西装穿在他身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滑稽,即使再加上一朵玫瑰花也不会显得突兀。 「居然挑上达维赛鲁,我看你是选错人了吧,莉莉安?」 莉莉安倒是认为,在人选上比起达维赛鲁,希德·海兹更让她忐忑不安。虽然是强大无比的焰,但也就是因为他的力量太过强大,有朝一日说不定真的会背叛自己。毕竟他被指定为aa级魔族罪犯,是担任企图往海外进攻的犯罪组织「克斯特」首脑的大人物。 「——达维赛鲁和你相比确实是小喽啰,不过总比其他魔族来得有用。那些因为慈悲帝制造出来的『安定』变得好逸恶劳的家伙根本派不上用场。」 「是啊,这世上没有比安定更无聊也更令人忌讳的事情了。现在的魔界简直闷得让人快要窒息。什么不干涉条约嘛,真是愚蠢。难得来到人界,就该大闹特闹,哪有非得把自己关在这个狭小日本的必要?」 希德·海兹像个小孩子,又像舞台上的演员,高声述说着不满。 「既然如此,你就尽情大闹吧,杀了打倒达维赛鲁的三世寺夏彦,夺回残铁。」 莉莉安面无表情,眉毛连动也没动一下。 他们两人相识已久,希德·海兹也许早已听出话里隐藏的恶意。十六年前,他担任莉莉安的副官,听从破戒王的命令与神和天使作战。莉莉安只要有一点感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请问这是命令吗,莉莉安长官?」 希德·海兹恢复过去的口吻,恭敬地问道。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没有听从我命令的意思。」 「没错,莉莉安,我不会再服从任何人的命令,如果有例外的话,那就只有破戒王了。所以我才会依你的意思,和那些魔族对战。我不是以克斯特首领的身分而来,而是以你朋友的身分啊。」 「……这不全是真话,你对破戒王的复活没有兴趣,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 「哈哈哈,这也怪不得我啊,莉莉安,因为我是魔族嘛,而且还是『珑玲之焰』哦。我才是王,没人能控制我的行动。」 这话听来像在讽刺为破戒王牺牲奉献的莉莉安,但是莉莉安根本不在意。不管希德·海兹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她也不会改变心意,能够左右她行为的人只有她自己。 莉莉安·荷丽贝尔出于自己的意志,要让破戒王威斯耶尔复活。 没人阻止得了她。 ——即使明知自己不可能得到破戒王的爱。 ※ 醒来后,他望向木头纹路的天花板。 「……好怪的梦。」 夏彦低吟,摸了摸肚子。 梦中,吸入体内的「破戒王的残铁」化成一把利剑,试图从体内刺穿他的身体,感觉就像猛兽狼吞虎咽啃噬自己的内脏一般。 夏彦努力压抑那股力量,并且让它服从。 转眼间,剑具现化成武器,出现在夏彦手中,然而一从梦中醒来,剑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感觉非常真实,触感直到现在仍残留在他手里,不过梦终究是梦。 「算了,这种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织姬家。」 想到这里,他怎么也忍不住笑意。 「哇哈哈,哇哈哈哈……没错,我回到日本了,而且还和织姬一起生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想尽快和织姬分享这种幸福的感觉,不对,织姬肯定也跟他拥有同样的心情。 先去道声早安吧,幸运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来个早安的吻。 织姬生性害羞,夏彦认为得由自己负责主导,即使强硬一点也没关系。 「对了,干脆推倒她吧。她也说过,魔界是无法地带,那么就算两个人都未成年也不犯法吧,何况我们彼此相爱,轮不到法治国家说长道短。」 一醒来就有好主意,多么美妙的早晨啊,夏彦不由得心怀感激,衣衫不整地穿着睡衣就赶紧冲出走廊。 「织姬,织姬!」 「怎么啦,一大早就吵吵闹闹……」 织姬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她已经脱掉睡衣换成了水手服。 「水手服万岁,万岁!」 「搞……搞不懂你在胡闹什么……我要去上学了,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上、上学……?你不是为了我才一大早穿上水手服的吗?」 「夏彦,你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织姬的模样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是真心感到厌恶。 这个时候,夏彦的头脑总算开始运转,反省起自己从起床到现在的言行举止。 「嗯,我的脑子没问题,只是有点睡迷糊了。」 「那就好……」织姬不安地盯着夏彦。 「怎么了吗?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不在家就跑去外面拈花惹草。」 「笨、笨蛋!谁在担心这种事了!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乱惹麻烦。在我面前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也就算了,要是给人添麻烦,我可过意不去。」 「这样你就更用不着担心了,我只会对你产生欲望喔。」 「……唔……大笨蛋。」织姬垂下头,别开视线,双颊有些飞红。 ——这气氛好适合接吻啊! 夏彦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轻轻地伸出手。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已经这时间啦……啊,对了,夏彦,你跟我到玄关来吧,想让你见一个人。」 「好是好……可是我身上还穿着睡衣哦。」 「没关系啦,她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织姬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玄关。 ——现在在玄关的就是阻扰我接吻的家伙,我才不想看见那家伙的脸,甚至恨不得往他脸上揍个几拳。 夏彦满 脑子都在想着这种事,但站在玄关的却是位少女,而且还是位美少女,这下他就算想揍也揍不下手。尤其在他出手前,美少女就已经受伤了。 她的上臂缠着绷带,身上随处可见ok绷。 「小姬,我来接你啰……咦?」 一见到夏彦,美少女马上睁大了眼—— 「你该不会是夏彦吧?」少女指着他大喊。 倒是夏彦对这位美少女完全没有印象。 她的身高比织姬还要矮一点,应该勉强有一百五十公分,留着染成亮棕色的长发,烫成有点卷卷的模样,打扮很有时下女孩的风格。 不过,夏彦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用皮带固定在她双腿上的枪套,里头插了两把自动手枪。 水手服的裙子底下居然出现那种东西,未免太吓人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裙子还真是短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胸部非常「壮观」。 尽管心里只有织姬一人,夏彦毕竟是个男人,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何况就算是女孩子看到了,恐怕也会忍不住回头,她的胸部就是如此雄伟。与其说是具有性方面的「魅力」,她胸部带给人的「魄力」才更为惊人。 「咦?夏彦,你不记得我了吗?」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夏彦没有看向对方的脸,反倒朝着胸部道歉。 「唔……算了,这也不能怪你。那这样呢,记起来了吗?」 来路不明的美少女从书包里拿出眼镜戴上,再用橡皮筋绑起双马尾,瞬间从时髦的女孩子变成认真向学的高中女生。 「啊!难不成你是班长吗?」 「答对了!」 她眨了下眼,用手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个姿势他见过好几次,错不了,她就是五年前夏彦班上的班长,碇关茧子。 「原来班长也留在这里啊……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噢,你说这个绷带啊?昨天不小心受了点伤。我记得你不是在海上新天地吗,怎么会在小姬家呢?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昨晚住在这里吗?昨晚有享受到什么乐趣吗?」 「是啊,很享受。」 「呀!不愧是夏彦,手脚真快。」班长用手捂住嘴,故意发出尖叫声。 「等、等一下,你们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夏彦之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夏彦只是个千里迢迢从海的另一头跑来白吃白喝的大木头,因为我们从小认识,不得已才让他住了下来罢了……」 「小姬,用不着找借口啦。你也变得满大胆的嘛,居然会让夏彦住在家里,真是太让我感动了,不能小看你呢。」 「你、你误会啦!啊啊,真是的,我们边走边解释吧,都快迟到了!」 织姬急忙穿上鞋子,手搭在班长肩上,顺势把她推出家门。 「哎呀,小姬,别推得那么用力嘛,我要跌倒啦!」 「少啰嗦,快走吧!」 玄关的门关到一半,织姬忽然回过头。 「夏彦,你如果要换衣服,可以穿我爸爸留下来的衣服,尺寸应该刚好。还有,冰箱里面有纳豆,早餐就配昨天晚上的剩菜凑和着随便吃一吃吧。你喜欢吃纳豆对吧?」 「嗯,只要有纳豆跟白饭就够了!」 「真是个幸福的家伙……」 织姬脸上一愣,外头接着传来班长兴奋的尖叫声。 「呀,好热情哦!好像一对夫妻哦!」 「吵死人了!」 在门外,织姬似乎揍了班长一拳,夏彦隐约可以听见「叩」的一声。 门完全关上后,班长的尖叫声和织姬追上前去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用完早餐,夏彦照织姬所说的借了她父亲的衣服来穿。他原本担心衣服太老气,好险有朴素的t恤和牛仔裤可以搭配,总算暂时度过眼前难关。 「好啦,来做什么好呢?」 织姬不在家,他突然就闲了下来。织姬叮嘱过他要乖乖待在家里,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就在他烦恼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 夏彦急忙把手伸向老旧的电话,又在途中停了下来,陷入沉思。 这会是哪里打来的电话呢? 如果是织姬的朋友,应该也去上学了,那么会是推销吗?这么一来,拒绝对方就成了自己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装出凶狠的嗓音。 「这里是蓬田帮,有什么事?」 「呜喵!我打错电话了喵!」 推销员连忙挂断电话,语气显得十分慌张。 「……哼哼,真是没用的家伙。这推销员真没魄力,那样能成功推销吗?」 夏彦沉浸在胜利的喜悦,甚至有闲情逸致为对方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夏彦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过那个声音。 「……啊,惨了。」 就在他察觉对方身分时,电话又响了。他这次没有再故意装声音,接起电话。 「……你好,这里是蓬田家,织姬已经出门了。」 「混账三世寺,不准随便恶作剧喵!蓬田帮又是怎么回事喵?」 果不其然,社长勃然大怒,她头上那对猫耳朵说不定正气得发抖。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对了,社长,你知道黑道是什么吗?」 「喵,我刚看过『※无仁义之战』喵。倒是三世寺,你现在有空吗喵?」(编注:「无仁义之战」是描写日本黑道争夺地盘的电影。) 「是还满闲的。」 「过来总部一趟吧喵,你还记得在那里吧喵?」 「应该吧。」 「那就等你来啦喵。」 社长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社长开口又不能拒绝。于是他留下一张纸条给织姬,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 「……就是这里吧。」 夏彦靠着记忆,迷路了好几次终于抵达巷子里的综合大楼。 话说回来,日本大致还算平和。 路上有体型和达维赛鲁同样巨大的魔族在打群架,也有为了赶着上厕所,结果以接近音速的速度撞上墙壁,整个身体变得扁平的猎豹型魔族,到处都有骚动发生。 不过,这些骚动的规模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散发一种这在魔界是「家常便饭」的气氛,感觉不到企图支配全世界,或是只要发现人类一律杀无赦的阴森气息。 这么看来,用和平来形容这地方也不为过。 夏彦想着这些事情,一打开咖啡厅的门,就有扮成女仆的猫耳小女孩迎了上来。 「三世寺,欢迎喵。」 「噢,我要一杯咖啡。」 「好的喵……等等,不是这样的啦喵。我是来接你的喵,你应该不知道电梯密码吧。」 「不知道……不过,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这是副社长做的喵,适合吗喵?」 社长转了一圈,拉开裙摆,摆了个姿势。 要说适不适合,确实是非常合适,只是堂堂组织首领打扮成这副模样,似乎又不太恰当。 「是还满可爱的。话说回来,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这等我们到下面再来解释喵,待会还要介绍副社长给你认识喵。」 社长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向电梯,尾巴在迷你澎澎裙的裙摆底下左摇右摆。 ——好在意。 「三世寺,快进来喵。」 社长在电梯里招了招手,他搭上电梯 ,站在社长背后。 ——那条尾巴实在很让人在意。 「你在看哪里喵,不好好记住密码是不行的喵!」 社长气呼呼地说,不过夏彦的眼神就是离不开那条尾巴。 电梯抵达洋馆,门一开,他的忍耐也终于到达极限。 「嘿!」 「唔,喵?」 夏彦顺从自己的欲望抓住摇摆的尾巴,紧握住手中的触感。松软的毛质和真正的猫没有两样,让他不由自主地轻柔抚摸。 「三、三世寺,别……别乱摸……那里啦喵,啊……力气都没了……喵……」 社长全身瘫软地趴在红色地毯上,不过还是努力试着逃跑,手脚发抖着在地上爬行。可是,夏彦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坐到社长背上,轻轻揉起猫耳朵。 「哈喵!那里、那里不行喵!再这么下去我要融化了喵……」 躺在夏彦底下的社长身体微微痉挛,接着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四肢无力,似乎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没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有声音传进耳里,夏彦这才清醒了过来。 「啊……我做了什么事!」 他放开社长,连忙站了起来。 不晓得什么时候身旁站了一个陌生女子,年纪约二十来岁,是位戴着眼镜的美女。开衩的紧身裙里伸出一双修长美腿,身上隐约飘散出香水味,展现出成熟女性的风采。 「社长,您没事吧?」 「呼喵……三世寺欺负我喵。」 被搀扶起来后,社长用娇嗲的嗓音告状,躲到女子背后,目光怨恨地瞪着夏彦。 「你就是三世寺夏彦吗?你到底对社长做了些什么?」 女子的眼镜一闪,嫣然笑道。那模样带有一种莫名的魄力,夏彦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 「这、这是……不可抗力!我一见社长的尾巴就忍不住摸了下去,她的反应又那么可爱,我才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他也明白这实在不能拿来当成借口,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这位戴着眼镜的女子会如何反应呢? 他战战兢兢地窥探女子的脸色,出乎意料的是—— 「我能了解。」 她点头表示认同,不只夏彦哑然,连社长也是目瞪口呆。 「副社长!你怎么帮三世寺说话喵!」 「啊,对不起,一个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不是,咳!」 女子清咳了一声,似乎打算蒙混过去。接着,她又露出更加锐利的目光,重新看向夏彦。 「三世寺夏彦,这位可是伊德亚尔的社长,要是再胡闹下去,会害得她以后在其他成员面前抬不起头,千万不能再犯。」 「没错喵,继续教训他喵!」 社长严词厉色地攻击夏彦,然而身为堂堂社长还躲在别人背后,颜面早就荡然无存。 「是……以后我会注意的。对了,你就是副社长吗?」 「对,我就是伊德亚尔副社长,下北麻美。正如你所见,我是个人类。你就是小姬的青梅竹马,瑟朵莱慕的弟子三世寺夏彦吧?」 「对。」 「你就是喜欢小姬喜欢到疯狂地步的三世寺夏彦吧?」 「……没错。」 他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副社长已经摸清楚他的底细,他也没什么好补充说明。 虽然担心这样的社长是否能妥善经营这么一个组织,但既然是由这位女性担任副社长的话,就让人安心多了。起码她看起来很擅长处理文书工作的样子。 「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唔……随便都可以。」 「嗯,那就小夏吧。」 「小就不必了。」 「咦!」 副社长打从心底感到遗憾似地发出哀叫声。 ——撤回前言,这个人也很让人不安。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喵。我们得调查三世寺从达维赛鲁身上抢来的残铁到底是什么喵。」 「噢,对了。那么阿夏,跟我们到地下室来吧。」 副社长似乎决定把夏彦叫做「阿夏」,因为总比小夏来得好,夏彦也就没再抗议,默默点了个头。 倒是躲在副社长背后的猫耳社长却「喵喵喵」地露出邪恶的微笑,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了,社长,这座岛有名字吗?」 走下楼梯时,夏彦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有喵,这里叫做梦幻岛喵。」 这里是瑟朵莱慕用魔力打造的虚「幻」岛屿,也是可以随时享受度假美「梦」的小岛。 顺带一提,这是个宽广无垠的魔造空间,大海无边无际,只是能带进这空间的质量有限,超过上限就会爆炸,会强制性地把所有人轰回正常空间。因此不能在岛上盖旅馆,把这地方当成渡假胜地经营,借此大赚一笔。 「你的脑子里都在装这些歪主意吗喵?」社长傻眼地说。 梦幻岛地下有座训练设施,是一个和学校操场差不多大的圆顶密室。夏彦走进圆顶房间,等待测试开始,社长和副社长就在另一个房间进行监控。 这次测试的主要目的,是要厘清夏彦吸收的残铁是否就是「破戒王的残铁」。 「三世寺,准备好了吗喵?系统已经设定好就算出了差错也不至于致死,你就放心应战吧喵。」 天花板上的扩音器传来社长的声音。 「我好歹也跟随师傅修行了三年喔,你们就睁大眼睛看着吧。」 ※ 控制室位于夏彦所在的战斗室正上方,社长穿着女仆装坐在主荧幕前,兴高采烈地操纵按钮。 「喵喵,看我把等级调到最高喵,威力比达维赛鲁还强喵。」 看来她一心只想报刚才夏彦欺负自己的仇。 ——啊啊,真受不了!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副社长麻美站在社长背后,心里如此想道。 只不过是被摸摸耳朵和尾巴,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气得火冒三丈,天真的模样实在惹人疼爱,让麻美也想摸摸她、揉揉她。 可惜她没办法这么做。 因为受到社长的信赖,麻美才能当上伊德亚尔副社长。一旦放纵自己的欲望,袭击社长,信赖恐怕会瞬间瓦解,再也无法继续待在伊德亚尔。 麻美喜欢猫又对猫过敏,面对社长时倒是没这问题。她会加入伊德亚尔,唯一的动机就是希望能待在社长身边。 ——要是不能见到社长,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三世寺夏彦无视麻美的心情,随随便便就摸了社长的耳朵和尾巴。 她觉得既嫉妒又羡慕,同时也感激在心,因为他让自己看到了社长苦闷挣扎的可爱模样。光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叫她身体发烫,口水在不知不觉中滴了下来。 「副社长、副社长。」 「咦,噢,请问有什么事吗,社长?」 她强装冷静,做出回应。 「别发呆啊喵,幻影程式由我操作,观察三世寺魔力波长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喵。」 社长没发觉麻美脑中的妄想,天真地喵喵说着。 「我知道了。」 麻美暂时把捉弄社长的妄想抛到脑后,依指示注视荧幕。 荧幕里映照出幻影程式,正如名称所示,那是一个以立体映像制成,用来进行训练的假想敌。 在魔界,投影器材映出的立体映像能同时重现魔力与质量。幻影无法离开战斗室,但依设定等级不同,实力甚至可以强到称霸整个伊德亚尔。 「那就开始吧喵!」 话声一落,淡蓝色的人形幻影随即出现在夏彦面前。身形平坦,宛如木偶的幻影依社长手中的操纵器指示,向夏彦发动攻势。 幻影的动作十分敏捷,麻美这种等级的魔术士恐怕反应不来,但夏彦却不疾不徐地由正面迎击。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夏彦吟诵咒文,手里出现一把黑刀,一眼就能看出刀内蕴含高密度的魔力。接着,他挥舞黑刀,轻松击开这近似突袭的攻击行动。才一击,就已经把幻影击飞,撞上墙壁。 「喵!副社长,三世寺的魔力有什么变化喵?」 「……数值十分惊人,比我和社长、小姬还有小茧加起来还要高。」 「不愧是瑟朵莱慕大人推荐的人选喵,不过我这就来教他魔力的差距不见得等于战力上的差距喵!」 社长聚精会神地握住操纵器,遥控幻影发动攻击。 麻美目光温柔地守望着社长,同时不忘持续观察夏彦的魔力。 魔力的总量如同她先前提到的。伊德亚尔这地方聚集不少精锐,而夏彦压倒性的魔力远远胜过其他人。既然瑟朵莱慕特地为他写推荐信,这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在意料之内。 而现在,她们真正要调查的不是魔力的「量」,而是「波长」。 魔族和魔术士各有独特的波长,如同每个人的指纹一般,因人而异。遗憾的是,波长会因为成长或训练改变,不如指纹那般可以用来锁定某个特定人物。然而残铁的波长不会改变,因为残铁就如同尸体,尸体不会成长,也无法训练。因此只要解析三世寺夏彦释放的魔力波长,就能知道他身上拥有谁的残铁。 「副社长,如何喵?」社长一边忙碌地操纵幻影,一边向副社长询问。 主荧幕里映照出夏彦蹂躏幻影的战况。因为对方是立体映像,就算遭到砍杀、被揍得不成人形也能立即再生,如果那是人类或魔族,早已经死过不下十次。 「虽然有疑似『破戒王的残铁』反应……但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只能说和昨天的达维赛鲁一样,有这个可能性……」 从夏彦的魔力中可以观察到另一个波长,那的确是属于残铁的波长。但由于夹杂了夏彦本身的波长,无法精确测量。 「唔喵,为了提升测量的精准度,我再来拖延一点时间吧喵。」 社长使出平日打电动练出的灵活手指,让幻影跳了起来。 幻影踹向墙壁、天花板,以立体的轨道绕向夏彦的死角。麻美要是遇上这种攻击,大概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输了吧。 不过—— 「太慢了!」 夏彦移动的速度更快,一刀砍向幻影。 他挥砍的动作宛如残影,感觉像是同时出现另一个夏彦挥刀砍下——正这么想的时候,又冒出一个夏彦挥刀横劈。 「出现了好多三世寺喵!荧幕显示追不上了喵!」 幻影动弹不得,一再生就被砍,一再生就被砍……最后再生速度追不上砍杀速度,被砍成了碎片。 「重来一次喵。」 社长按下重来的按钮,让幻影消失,接着再按一次,在开始位置唤出毫发无伤的幻影。 「怎么回事?这家伙瞬间移动了!」 扩音器传来夏彦的惊呼声。 「……社长,这种做法未免太卑鄙了。」 「没关系喵,胜负不重要,这是为了确认残铁来历的测试喵。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卑鄙下流或是违反规定的手段喵,看我用无限再生跟瞬间移动的幻影打倒三世寺,让他见识一下社长的威严喵!」 社长甚至丢掉手中的操纵器,直接操控起投射出幻影的投影器材。幻影只要快遭到夏彦的攻击就停止投影,接着再把影像投影在他的正后方。但夏彦并未因此反应不及,于是她终于派出了第二个幻影。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夏彦手中的黑刀变成鞭子,同时斩碎两具幻影。 「既然如此,我就派出系统极限的四具幻影喵!改为自动操作模式!同时展开攻击!三世寺这下肯定完蛋喵!喵哈哈哈喵!」 此时,社长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 力压四具幻影,夏彦难掩内心烦躁。不管打倒再多次,幻影都会立刻复活,毕竟幻影不过是立体映像,即使能够再现质量,也不能改变没有实体这事实。幻影既然一打就倒,可见这不是用来训练的假想敌,明显是社长暗中耍诈。 如果只是为了调查「破戒王的残铁」,实在不需要和这种狡猾的对手交战,看来社长是想让夏彦在自己面前认输出丑。 「既然你有那个意思,我就奉陪到底,绝不投降。」 话虽如此,打倒立体映像就和打倒电视里的人物一样不可能——想到这里,夏彦突然灵光一闪。破坏电视就可以消除电视里的人物,同理可证,破坏投影机就能打倒立体映像。只是他不晓得投影机在什么地方,这地方没有像电影院一样把投影机设置在明显的位置,或许是巧妙地和墙壁融为一体了吧。 ——既然如此,我就把墙壁全部打碎! 他下定决心,脑里浮现一个画面。 「剑」。 那是今天早上出现在梦中的那把利剑。 美丽又不祥的装饰剑。 剑呐喊着「让我上场」,大闹着似乎就要冲出夏彦体内。 「……呜!」 刹那间,夏彦感觉意识与肉体缓慢地遭剑吞噬,冒出满身大汗。 ——破、戒、王。 他没见过那男人,两人也没交过手。 不过他很快明白沉睡在自己体内的残铁属于破戒王,并看见剑形的猛兽正打算刺穿自己的身体。 ——混账……别在我的身体里面乱搞! 他在想像中往剑伸出手臂,强硬地压制住剑,握住剑柄,发出警告:「你不过是武器罢了。」 他的心情像是驯兽师,敌人不再是幻影,而是体内沉睡的残铁。他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失去控制。 瑟朵莱慕提过,得到「破戒王的残铁」,等于得到强大的力量。只是照这个样子看来,与其说是得到力量,倒不如说是被这股力量操弄。要是实力不够坚强,一碰就有可能发狂。 ——达维赛鲁就是因为这样发疯的啊。 他不清楚达维赛鲁原本是个什么样的魔族,只是昨天他那模样看上去实在不太寻常,恐怕就是因为遭「破戒王的残铁」侵蚀。 ——我可不是那种没用的家伙! 残铁挣扎着试图逃出夏彦手中,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是一目了然。 破戒王就算再强,在他体内的充其量不过是碎片。在夏彦脑中,他终于制服「破戒王的残铁」,瞬间分出谁才够格站上支配的地位。 「残铁解放——」 他嘴里擅自说出召唤那东西的字句。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 野生的猛兽成了他的猎犬,为他效劳。 「火界咒。」 他让武器具现化,接着出现一把巨大沉重的装饰剑。刀身约与他同高,刀刃火红,其中最骇人的当属武器本身散发出的压力。只不过是「现形」而已,就足以让空气扭曲。 ——我支配了这股力量。 夏彦深刻体会到自己的灵魂得到「破戒王的残铁」服从,仿佛第一次学会使用魔力的兴奋感受窜遍全身。 在他顺势挥下剑的瞬间,力量往四面八方爆发,然后—— 「过分喵,太过分了喵!你跟 伊德亚尔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喵?」 「骂我也没用啊……我也不知道威力会这么强大。」 社长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夏彦虽然过意不去,却也没有老实道歉的意思,毕竟把他逼到绝路的正是社长。 夏彦用残铁轰掉了整间战斗室,导致正上方的控制室地板破了个大洞,社长和副社长连同瓦砾一起掉了下来。 这一击不只破坏墙壁,连四周的楼层也被毁得面目全非。顺带一提,由于这座岛上的东西几乎都是以瑟朵莱慕的魔力打造,除了她没人可以修缮。 「瑟朵莱慕大人回来时肯定会气炸喵……」 猫耳颓丧地垂了下来,社长意志消沉,趴在桌上。 「不过,社长,这下不是正好可以确定阿夏身上的残铁是『破戒王的残铁』吗?」副社长轻轻抚摸着社长的头,露出微笑。 无论是从数据还是夏彦实际的感受,那毫无疑问确实是「破戒王的残铁」。夏彦掌控了这股令人畏惧的强大力量。虽然没有自夸的意思,但他仍对自己的实力有相当自信。 「这件事得向慈悲帝报告喵,还有,你刚才那一招绝对不许在公众场所使用喵!只要还没针对半径五百公尺以内的范围发布避难警告,不许你擅自使用喵!使用前记得准备装了水的水桶喵。」 「水桶……这又不是在放烟火。再说用不着提醒,我不会乱用的啦。」 「唔喵,三世寺,幸好你在这方面还有点常识喵。」社长满足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这方面』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在其他方面没有常识吗?」 夏彦气呼呼地提出抗议,听得社长和副社长不约而同睁大了眼。 「三世寺,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喵……?」 「阿夏,你真的没有自觉吗?你该找心理医生谘询了吧?」 被两人忧心忡忡地这么盯着,让夏彦实在气不过,高声反驳。 「如果你们指的是我对织姬表现爱情的方式的话,请不要多管闲事!我喜欢织姬,而且是喜欢得要命!老实说,我已经很克制了,其实我现在就想冲进学校,不顾周围目光紧紧抱住她!」 「病得很严重呢喵……」社长伤脑筋地思考了一会儿。「干脆这样吧,你和小姬一起去上学好了,怎么样喵?」 「可以吗?」 对夏彦而言,这真是求之不得的提议。可以和穿着水手服的织姬一起上学,和穿着水手服的织姬一起上课,和穿着水手服的织姬一起吃便当,和穿着水手服的织姬一起—— 「流、流鼻血了喵!」 「阿夏,快拿这擦一擦。」 副社长冷静地递出面纸。 「不好意思……」 只是稍微想一下织姬就能酿成流血事件,日本实在太可怕了。不过,这么一点小事击倒不了夏彦,为了织姬就算要他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瞧你流那么多血,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由我来帮你申请转学吧喵,我会尽量安排让你和织姬同班的喵。」 「噢噢……社长的背后发出光芒了!」 「嘿嘿喵!看来你终于对本社长产生一点敬意了喵。」 社长盘起胳臂,神气地喷了喷鼻息。 就在夏彦大受感动的时候,副社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夏,为了连络方便,这给你吧。」 「手机……这能用吗?」 副社长递出在海上新天地也很难买到的最新型智慧型手机,这么看来日本与国外有非常强大的走私管道。 「大魔灾前的国内电话线路还能通话,现在可是连魔族也在使用手机的时代呢。」 「我也有手机哦喵。」社长炫耀似地拿出和自己头发相同颜色的粉红色智慧型手机。 「伊德亚尔成员的电话已经输入进去了,电话费会直接由薪水里面扣除。」 「咦,所以这能打给织姬吗?」 「可以。」 副社长一点头,夏彦马上毫不犹豫地拨起电话。 「喂,我是蓬田——」 「织姬我爱你!」 电话马上被挂断。 「……副社长,这只手机坏掉了吧,讲没两句话就断了。」 「坏掉的是你的脑袋吧。言归正传,薪水是一个月十五万圆,直接给现金可以吗?」 「薪水这么高吗?」 「不过魔界没有社会保险这些制度,要是出事了请自行负责。」 夏彦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保险,随便点了个头。 不只能和织姬住在一起,每个月还能拿到十五万圆,实在太走运了。尤其手上有钱,也能找地方和织姬约会。 这世界难不成是以我为中心运转吗?夏彦心里忍不住开始这么想。 「奇怪?日本还在用『日圆』吗?那不是日本银行发行的货币吗,日本银行已经不存在了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魔界政府擅自修好造币厂的机器,自行发行货币,所以在这里流通的还是日圆。」 「真是随便……」 另一方面,在海上新天地,货币是由「真日本政府」底下的「真日本银行」发行「真圆」。在国际货币市场,圆指的是真圆,过去的旧日圆已经没人承认其价值。 「三世寺,你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结束喵,有事我们会和你联络喵。你可以走了喵,辛苦你了喵。」 「好,我先走啰!」夏彦兴高采烈地告别了梦幻岛。可是,当他回到咖啡厅,正要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有人追了上来——那人是副社长。 「咦?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唔……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也许是因为急着追上夏彦,副社长的呼吸有些急促。 「阿夏你刚才玩弄了社长的尾巴和耳朵对吧?在立场上,我必须警告你不能再犯……不过,实际上你有自信不再做出这种事吗?」 「这、这我也……老实说,我不太有自信……因为社长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 社长一疏于防备,他就反射性地想扑上去摸一摸。他也想像得到届时肯定是摸几次被骂几次,只是他不明白副社长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知道了,下次你要摸的时候记得先通知我一声,我要躲在角落偷偷拍下来。」 「什么?」 「这件事要保密哦。再见啰,阿夏,以后也要麻烦你了。」 「呃,这是……」 夏彦无法理解副社长这话的意思,正觉得困惑时,副社长似乎因为交代完事情显得心满意足,直接搭上电梯回到了梦幻岛。 ※ 希德·海兹在自己的房里一边啜饮红茶,一边读着部下送来的报告。 茶叶是由印度走私进口的舶来品,和过去在魔界采收的茶叶味道不同,别有一番香醇滋味,他倒也喝得相当满足。 实际上,魔界政府对从国外运进来的走私品十分宽容,即使有互不干涉条约的限制,那也只限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对于企业输入物资则多半采取默认的态度。但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即便是现在这安稳的魔界仍是极端危险,几乎没有企业愿意在这里开店做生意。 魔界的技术外流到人类世界,导致人类拥有与魔族势均力敌的实力,这是魔界政府最害怕的一点,也是希德·海兹最不满的地方。难得魔界闯入了人类世界,就该让全世界成为魔族的天下,根本没有必要把自己关在这狭小的日本列岛。 让人界到处充满魔界的混乱是他的理想,他只想让人类见识如同九州暴力特区留下来的那一点纯粹的魔界精华,而不是现在这令人 失望的魔界。 斗争。不分男女老幼,一心拼个你死我活的斗争。这才是魔界的本质,也是最崇高的愉悦。 破戒王统治的魔界宛如天堂,他因此希望破戒王复活—— 说实话,他不是很在意破戒王是否能够复活,他更希望自己能独占所有「破戒王的残铁」碎片,取代破戒王的地位。他的目标远大,既然只有一个人能站上顶点,自己当然是最适合的人选,魔族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 他想像着自己登上王位的模样,不自觉扬起嘴角。 「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突然间,有个声音传来。他把视线从手中的报告往上移,熟识的纯白少女就站在他正前方。 「哎呀,原来是莉莉安啊。」 他叫得亲昵,心里却暗自咂了下嘴。 这房间位于巨大的白垩塔内,塔里存在扭曲寻常空间的亚空间,即使有心要找也很难发现他的踪影。魔界警察之所以再怎么卖力搜索也找不到他,这正是原因之一。 然而,莉莉安却轻易地入侵了希德·海兹的藏身地,让人不得不佩服她不愧是破戒王的直属下属。 「找我有事吗?总不会是夜袭吧?能受到像你这样美丽的女性青睐,实在是无比光荣。」 莉莉安没回应,只是一如往常沉下脸瞪视着他。 「哎呀呀,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 「……嗯?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三世寺夏彦?收拾人类对你来说只是易如反掌吧。」 「哎呀,这你就说错了,莉莉安,俗话说得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没听过。」 「哎呀哎呀,魔界来到日本都五年了,你也多少学习一下这边的文化嘛。」 「我对人类的文化没兴趣。」 莉莉安神情严肃地一口回绝。希德·海兹见状不由得苦笑,笑得莉莉安轻轻吊起柳眉。 「总之,等我做好万全准备时,就会去对付三世寺夏彦。我的部下也正在调查他的底细。他好像有个心爱的青梅竹马,哎呀,真是青春啊,让我来拆散他们吧。」 「随便你怎么做都好,总之快点解决,我不许人类这种废物接触『破戒王的残铁』。」 「我明白了,莉莉安。既然是你的请求,我明天就去办。」 希德·海兹其实也没有拖延的意思。 他厌倦现在的生活,没有心思延后享乐。为了尽快享受乐趣,他决定明天就要在这穷极无聊的日本列岛挥下混乱的铁锤。 ※ 夏彦回到家时,织姬和班长已经在客厅餐桌放上铁板,为烤肉做准备。 「啊,夏彦,你回来啦!」 班长又把眼镜摘了下来,变身成陌生的美少女。她没有换下水手服,应该是还没回家,放学后直接过来这里。虽然身上缠着绷带,她还是很有精神。 「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吃烤肉吗?班长也会留下来吃饭吗?」 夏彦在桌子旁边坐下,看着两个女孩子在厨房里忙进忙出。说忙,其实她们也只有切一下菜跟肉而已。 「嗯,这是欢迎你回来的派对嘛。对了,小姬告诉我啰,你成为魔术士啦?只要是关于小姬的事,你都会全力以赴呢。」 「班长,你别夸奖夏彦了。他这人只要一得意就忘了分寸,都过了五年还是一点成长都没有。」 织姬换上家居服,身上套了件围裙,端着装肉的盘子从厨房走了过来。 「小姬你就别害羞了嘛,明明聊夏彦的事情聊得那么开心,在学校的时候还一直都兴奋到了极点,不是吗?」 「别、别说蠢话了!我没有……我才懒得管夏彦呢!就算他回来了,我也只有『噢,回来啦』这种感觉!」 「哦……那么夏彦我收下啰?」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很喜欢夏彦呢,可是因为夏彦心里只有小姬,我只好压抑自己的心意。不过你讨厌夏彦对吧?这样我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班长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斜眼瞥向织姬。织姬也紧咬着唇,怒目瞪了回去。 「哼,你喜欢就拿去吧,不关我的事!」 「好像是这么回事啰,夏彦,你打算怎么办呢?」 班长迫不及待地坐到夏彦身边,握住他的手臂。她在五年前就爱这样闹着玩,这种故作暧昧的态度不晓得让多少男孩子饮恨落下了男儿泪。 「我们还是快吃肉吧,被社长闹得我肚子都饿了。」 「啊,夏彦无视我,过分。」班长假哭了起来。见到这一幕,织姬一脸神气地端来放着蔬菜的盘子。 「夏彦,把碗给我,今天特别由我直接帮你盛饭吧。」 「噢,谢啦,不过昨天你也帮我盛饭了吧。」 织姬不知为何频频偷瞄班长,大喊:「我再帮你盛碗味噌汤吧!」 他忍不住心想,虽然感谢织姬的温柔对待,但如果是为了吵架还是饶了他吧。 「咦,那我来喂你吃肉。来,啊——」 班长似乎不肯服输,燃起了斗志,用筷子直接从盘子里夹了片肉,送到夏彦嘴边。 「班长,那片肉还是生的哦。」 「啊,对不起。为了表示歉意,这边的肉给你吧。」说着说着,班长把胸部往夏彦的手臂压了上去。 「哇啊!」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他并非对其他女性没有免疫力,只是班长胸部的质量拥有十二分破坏力,可轻易摧毁男人理性。 这五年她未免成长过头了,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让她变得如此丰满?身为男人,不对,是身为人类,实在很难不注意她的胸部。 ——虽说是这样,织姬的眼神好凶狠啊。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呢?夏彦不禁苦恼。他向天地神明发誓,这种状况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班长搞的鬼,这个小恶魔故意离间,借此取乐。 ——这么一来事情简单多了。 无视班长就能解决这场纷争,心静自然无巨乳。 「织姬,来烤肉吧,铁板已经热好了吧?」 「……应、应该热好了。」 听夏彦这么一说,织姬连忙把肉和蔬菜放上铁板。 在等待的时候,夏彦一直强忍着班长的胸部挤压,心想只要习惯就好,那也不过是脂肪肉块罢了,只是当他一这么想—— 「这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压力明显产生变化。为了扰乱夏彦的注意力,班长巧妙调整力道强弱,技巧相当高明。难不成这是魔术士在魔界生存五年练就的魔术技巧吗? 「……」 织姬一边烤肉,眼神愈来愈凶恶。 「织姬,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是吗?那么你先移动坐垫如何?」 ——移动坐垫……? 「啊,说的也是!」 只要移动位置,不就能逃过班长那对柔软巨乳的压力攻击了吗?之前自己为什么都没想到还有这个方法呢? 「夏彦别逃嘛!」 他无视班长的哀号声,把坐垫移到织姬旁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你靠太近了,夏彦!」 「咦,可是我过去那里又会被班长捉弄,拜托你保护我嘛。」 夏彦半带认真地哀求着说,一方面想逃离班长的魔爪,另一方面单纯只是想黏着织姬。 「唔……真拿你没办法,我就特别允许你这么做吧!」 织姬目光游移,拉尖了嗓子。一得到允许,夏彦又更紧贴着织 姬,故意闹着她玩。 「过、过去一点,我没办法吃了!」 「你不是特别允许我这么做了吗?特别哦,只有我特别得到允许。」 「别扩大解释!谁说你可以抱住我了,你这笨蛋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放开我——织姬甩动手臂。 因为这反应实在太过可爱,夏彦觉得自己幸福得像在天堂。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瞄到铁板上有个黑影正高速移动。他疑惑地往铁板一瞧,发现班长手中的筷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夹走肉片。 夏彦和织姬看见后,不约而同大叫。 「班长!你这女人怎么专挑昂贵的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放回去!快把肉放回去!」 「这可不成,烤肉可是场战争。忘记这一点,粗心大意地在敌人面前卿卿我我,等于在说请攻击呢!」 在开导他们的同时,班长依然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取肉沾酱,把肉送进口中。 搞不好班长用胸部挤压夏彦,其实是为了制造机会,执行独占铁板的作战计划。不对,肯定是这样没错。 「织姬,我们也快吃吧,把肉吃回来!」 「没错,不能输给班长!」 两人的筷子在铁盘上忙碌飞舞。 然而—— 「两个人居然拼不过一个人?」 「可恶,这怎么可能,我都已经抱着明天要绝食的觉悟在吃的说……」 在距离吃光准备的食物还遥遥无期时,夏彦和织姬的胃就再也撑不下了。到了最后,铁板俨然成了班长的天下。 夏彦是正在发育的男孩子,有自信能吃下比普通人多上一倍的食物,但终究还是敌不过班长。 「织姬,班长的食量本来就这么大吗?」 「没有……下课的时候她是常在吃零食没错,没想到她认真起来这么会吃……」 织姬仰躺在地上,痛苦地喘着气。夏彦也是一样,他们现在连根豆芽菜都吃不下了。 「呵呵,你们两个真没用。」 「——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神气的!你吃了那么多,后果自行负责,你就等着站上体重计的时候后悔莫及吧,愚蠢的家伙!」 「噢,用不着担心,我的体质怎么吃也吃不胖。」班长若无其事地说,而夏彦和织姬的视线却同时投向敌人的胸部。 就是那里,沉睡在水手服底下的巨大胸部吸收了所有养分。 「怪物……!」织姬愤恨咒骂。 班长和夏彦他们同年,都是高一的学生。换句话说,她的胸部还有成长的空间,看来整个日本都被埋在班长胸部底下的日子不远了。因高中女生的巨乳从内部挤压,破坏了神无大结界——历史上恐怕会如此记载。 ——不对,在那之前搞不好会因为胸部过大而产生重力源吧?要是因此出现黑洞就危险了,地球可能整个被吞噬。 夏彦因为吃得太饱痛苦不已,认真思考起这一类莫名其妙的事情。 ※ 新乡神社境内蕴藏温泉,织姬家就利用这泉水在房子后头造出一个露天澡堂。私人庭院里有直接从源头引来泉水的露天温泉,对日本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奢侈的事情了。 过去夏彦凭着青梅竹马的特权来这里泡过几次温泉,今晚则是相隔五年再次进入这个露天的澡堂。 在乳浊色的温泉里,夏彦伸展四肢,愣愣仰望神无大结界浮现在夜空中的红色魔法阵。每次见到那个魔法阵,总会让他再一次体认到这地方确实是魔界的事实。 就在他舒服地泡着温泉时,进入澡堂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身上围着条浴巾的班长走了进来。 「呀,夏彦这个大色狼。」 班长自己闯进澡堂,还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着这种话。 「那是我要说的话吧。更衣间里有我的衣服,你应该早知道里面有人了。明知道有人就别那么自然地闯进来啊,快出去……别过来,就叫你出去了!」 「讨厌啦,别说这么不近人情的话嘛。我身上围了浴巾,这里的温泉又有颜色,泡在里面就看不到身体啰。」 班长就这么笑着走进浴池。 她说的没错,泡在乳浊色的温泉里的确看不到对方的身体,只是这么做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不是看不看得见的问题,而是对一个身心健全的高中生来说,这种状况太不妙了!」 要说他对班长的裸体完全没有兴趣那是骗人的,他是个健康的男孩子,当然会想看、想揉,想做更进一步的事。 ——不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班长可爱归可爱,不过毕竟她只是班长,我已经决定这辈子要奉献给织姬了。 「说的也是,要是小姬看见我们这个样子,事情可就糟糕了呢。」 班长像是要扑到夏彦身上,从正面紧贴他的身体,把充满爆炸性肉感的胸部整个压了上去。 「——唔!班长,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只是想和你来个肌肤上的亲密接触,才没有什么鬼主意呢。」 她的笑容宛如朝猎物舔着唇的猎人。 夏彦了解这是班长发动的攻击,再坚固的魔术防壁也派不上用场、无法挡下的猛攻。这是突击型乳房引起的精神污染,理性崩毁的声音似乎已在耳边响起。 ——啊啊,为什么女生的胸部愈柔软,男生的那里愈硬呢?简直是表里一致,正与负,阴与阳,如同调节这世界的平衡器一般。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看透世界的真理…… 只是,班长这样的攻击反而激起夏彦的斗志,决定正面迎战。 ——为了集中精神,只能这么做了……! 夏彦使出最后的手段。他阖上眼,放空思绪,遵从佛的教诲。 他开始吟诵般若心经。 「佛说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什么?夏、夏彦?」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夏彦,夏彦你理理我嘛!」 班长摇晃夏彦的肩膀,嗓音有些哽咽,先前的从容已消失无踪。 察觉巨乳离开自己的身体后,夏彦睁开眼睛。 「怎么啦,班长,攻击结束了吗?」 「……嗯,我认输……夏彦你真是太过分了!我这么努力,你的眼里难道真的只有小姬吗?这世上居然有高中男生无视裸体的女孩,在旁边念起般若心经,你肯定是人类史上第一个!而且你也念得太流利了吧!」 班长轻声啜泣了起来。 虽然是为了让自己能镇定下来,不过吟诵心经这种行为实在太过火了,夏彦深深反省,并且发誓下次要是再受到女生诱惑,绝对不再使出念经这招。 这个时候,织姬的叫喊声忽然从浴室传了过来。 「夏彦、班长!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夏彦一听,吓得脸都白了。状况十分危急,一场风暴正要来临。 「唔,我们只是在袒裎相见而已啰,小姬你也要一起来吗?」 夏彦正要开口辩解,却遭班长捷足先登。 「袒、袒裎相见……?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光着身子一起念经了!」 织姬颤抖着嗓音大叫。该不会她也想一起念经吧? 「呃……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像是没料到织姬气的是这件事情般,班长露出了伤透脑筋的神情。她双眼直盯着夏彦,然后喝了一声,紧抓住他,又把胸部压在他身上。 烦恼再次袭向夏彦。 「织、织姬,救我!」夏彦发自内心向她求救。 「夏、 夏彦?班长,你对夏彦做了什么?」 「全身赤裸的男女共处一室,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啰。」 「开什么玩笑!在神圣的新乡神社境内,岂能容许如此不知羞耻的行为!现在马上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别生气嘛。啊,难不成小姬你在嫉妒吗?不甘心的话你也脱光衣服进来啊,就怕你没那勇气呢。」 班长的行为明显是在挑衅,从织姬的个性看来,这种话肯定会激起她的怒火。 「唔……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进去!让你见识见识我蓬田织姬的胆量!」 果不其然,织姬打算开门走进露天澡堂。 这时候,班长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小小说了声「砰」,魔力的子弹随即发射,在门上结了一层冰。 「打、打不开……?班长,快把门打开!」 「不要,我不要交出夏彦!」 班长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接连击出魔力弹,冰霜愈结愈厚。 一见有机可乘,夏彦赶紧逃到浴池角落避难。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冰墙与门瞬间被砍得粉碎,从后头出现气喘吁吁的织姬,以及一个黑衣巫女装扮的傀儡。 「呼,呼,怎么样啊,班长?你的防御冰墙根本不堪一击!」 「哇,好厉害哦。所以快过来吧!」 班长不以为意地招了招手,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激织姬一起来泡温泉,她从以前就很爱用这种手段捉弄人。 「唔……」 织姬和班长一样,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夏彦凝视着她,凝视到像是眼珠子都迸了出去,跳到她身上又弹了回来,再塞进头盖骨里一般。 「夏、夏彦,别老盯着我瞧啦……!」 她要是害臊大可转身离开,虽然嘴里发着牢骚,她还是照样走进浴池。 浴池里,发生了夏彦一男周旋在两位美少女之间的异常事态。 ——冷静,沉着,镇定!身体啊,保持理性吧! 夏彦聚精会神地让自己进入无心的境界,心脏却还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血液迅速涌向下半身,明显起了反应。 「夏彦,好不容易连小姬都来了,别躲在角落嘛,快过来啊。」 听见班长开口邀约,夏彦这才终于回过神。 ——对啊,我这个笨蛋!班长说的没错。赤裸的织姬就在眼前,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傻傻地克制自己的欲望!男子汉就该勇往直前! 夏彦鼓起勇气接近织姬。 「……慢、慢着。冷静想想,这种状况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我要和夏彦一起泡温泉呢!」 人都泡在温泉里了,织姬这才出声抗议,也不管因为受到班长挑衅而闯进澡堂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织姬、织姬。」 「别、别靠近我,你这个大变态!」 「小姬你就觉悟吧。小心乱动会被看光光哦,来,肩膀也泡下去吧。」 「唔……这追根究柢全是你的错,班长!」 「是是。」 织姬满脸通红地怒瞪班长,班长只是笑了笑,没多加理会。 夏彦一直在等待偷袭织姬的机会,又碍于黑姬抚子就在后头待命,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尤其因为黑姬抚子面无表情,更难判断她会如何行动。 「夏彦,你怎么老盯着黑姬抚子呢?」 「我在想说不定我一抱住织姬,那家伙就会砍过来了。」 「别担心,你不是会在这里住下来吗?机会随时都有,用不着这么急着袭击小姬。」 「嗯,这话也有道理。」 夏彦赞成班长的意见,重重地点了个头。 「你、你们在胡扯什么!」 「讨厌啦,小姬,明明心里也想被袭击,你就别装傻了。」 「别把我们两个混为一谈!」 织姬从温泉里站了起来,打算逼近班长,但也许是发现这么一来肌肤就会全都曝露在夏彦的目光下,于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坐了下来,改用怒目瞪视。 看着织姬与班长明争暗斗,夏彦不禁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快活感受。 「话说啊……五年没泡这温泉了,真舒服啊。」 「当然啰,可以泡免费的温泉,你就好好享受这种幸福吧。」 「是啊,何况还能和织姬一起泡,真是太棒了。」 「唔……什么嘛,你那么喜欢女生的裸体啊?」织姬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 「不是、不是,我不是喜欢女生裸体,我喜欢的是织姬的裸体。」 「……就、就算你为了煽动我而这么说,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喔!」 「是是。」 班长听了闹别扭说:「我也在这里啊!」结果遭到夏彦刻意忽视。 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抬头就能望见满天星空。神无大结界在夜空中闪耀红光,与星空形成鲜明对比。洗去满身疲惫的温泉,织姬,还有班长,现在确实是无比幸福的一刻。为了保住这份幸福,即使需要历尽艰辛也值得。 「啊,对了,织姬,我吸收的残铁果然是破戒王的——」 说到一半,夏彦停了下来,犹豫这话是不是能够让外人听见,不过织姬并未显得特别慌张。 「怎么了吗?用不着介意班长,她也是伊德亚尔的一员。」 「咦,你也是吗?」夏彦惊讶地看向班长。 「没错,算起来我是你的前辈呢,哼哼。」 「噢……可是达维赛鲁大闹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呃,那是因为……我在你来之前就被打垮了,嘿嘿。」 所以她才会全身是伤啊?夏彦终于明白事情始末。 据她自己表示,这些伤是因为她当时太得意忘形,直接从正面攻向达维赛鲁,结果吃了一拳,像漫画一样被揍飞了出去。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以前辈之姿神气的地方。 「所以说,织姬,那果然是破戒王的东西。」 「啊,竟敢无视我。哼,看我来抱住你。」 班长正要把魔爪伸向夏彦时,冷不防被织姬把头往下一压,按进温泉里。班长虽然双手在水面上拍打,拼命挣扎,不过织姬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这样啊……所以之前提到雷姆南兹已经展开行动这件事是真的呢。」 「师傅也这么说过,应该没错。」 听见夏彦的回答,织姬沉吟着点了下头。 「但我还是不懂,那么重要的残铁为什么会交给其他魔族?而且最后还因为这样而落到你手上,实在是太不祥了。」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不祥是什么意思?幸亏我拿到残铁,伊德亚尔才能获得这些情报不是吗?」 「这话是没错啦,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你空有一身蛮力。」 「那不是蛮力!你不觉得我的表现很帅气吗?我可是把达维赛鲁大卸八块,又整个摔了出去喔。」 「噢,那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你没出现,光凭我自己的力量也能把达维赛鲁打得落花流水,我是说真的哦。」 织姬拼了命地强调自己不需要夏彦的帮忙,甚至放话要他以后别再来碍手碍脚。 但是—— 「说谎可说服不了人。」 夏彦无法认同她的说词,严肃地提出反驳。 「唔……」 「要不是为了保护那个小孩子,说不定你真的会赢。不过就结果看来,你差点死在达维赛鲁的手下,既然你不要我的帮助,作战时就别让我担心。」 「唔……什么嘛,太狡猾了……怎么突然这么正经八百的……也不想想自己有几两重。」 织姬像个挨骂的小孩子般垂下了头,嘴里喃喃发着牢骚。 「我说这话是担心你,没有故意找你麻烦的意思。」 「……反正以后在你闯进来之前我打赢的话,你就没什么意见了吧?」 「算是吧。不过要是你在我眼前陷入苦战,我也会二话不说上前帮忙。」 夏彦直盯着织姬的眼眸,盯得织姬把半张脸埋入水底下。 「……不知轻重的家伙。」 她如此说着并咕噜咕噜吐出气泡。 「别闹别扭啦,织姬。倒是你差不多该放开班长了吧,我看她快没命啰?」 「……班、班……长?」 经夏彦这么一提醒,织姬才想起自己把班长的头按进水里。等她急忙把班长拉起来时,班长已经没了呼吸。 第三章 珑玲的音色 在黑暗笼罩的东京上空,有座「岛」浮在半空中。 一座欧式的城堡几乎占满整座小岛,远远望去仿佛一座天空之城。这座城堡名为万魔殿,是魔界政府中枢。 此时,一名男子从万魔殿里走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移动时不忘紧贴着墙壁,动作看起来就像个小偷。以人类的标准来看,他的年纪约二十来岁,一头金发,身上随便套了件浴衣,打扮非常粗俗。 不过,这座万魔殿不只浮在空中,更是位于大魔灾爆炸中心的正上方,没有人愿意靠近,也无法靠近,实在不是小偷能悄悄潜近的地方。由此可知他不是小偷,不仅如此,他其实是这座城堡的城主。 那么他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行动,反而像在偷偷溜走呢?原因就出在他的个性。当初为了理想而爬到现在的地位,如今要叫他庄严地端坐在王座上他反而坐不住。换句话说,也就是男子虽贵为城主,却打算溜出自己的城堡。 「都到这里来了……应该不会被抓到了吧。」他移动到小岛的角落,放心地吁了口气。 「你要去哪里啊?」这时,有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男子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为自己辩驳。 「你、你误会了,朱雀!我不是要溜出去玩,只是要到地面视察……啧,原来是你这家伙啊,瑟朵莱慕。」 男子转过头,站在眼前的是他长年的红粉知己。 「『家伙』这说法未免太过分了吧,慈悲帝陛下。三年不见了,你就不能好好打声招呼吗?」 他眼前的女性名为瑟朵莱慕,拥有魔界首屈一指的魔力,却没有任何工作,是个到处漂泊流浪的怪人。 「什么慈悲帝陛下,被你叫得我疹子都快冒出来了,还是叫我凯修沛斯就好。」 「哎呀哎呀,魔界之王赐我直呼名讳的权利,实感光荣之至,不胜惶恐。」 「……瑟朵莱慕,你是来挖苦我的吗?我还有急事,没时间跟你闲聊。」 男子——慈悲帝凯修沛斯提防着周围,神情怨恨地望向瑟朵莱慕。瑟朵莱慕见他这模样嗤嗤笑了出来,挥了挥手。 「别担心,你已经在我的魔造空间里面,所以用不着害怕被部下发现。这样你放心了吗?」 「什、什么时候……真是的,我好歹也是魔王喔?能在不被魔王发现的情况下展开魔造空间的,全天下也只有你了吧。」 凯修沛斯脸上又是错愕又是惊讶,颓丧地垮下肩膀。 「别谦虚了,你在五年前受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吧?如果是在万全的状态下你应该早就会发现了。倒是你打算去哪里?」 「你创立的伊德亚尔报告说拿到『破戒王的残铁』,我正要去确认。真是的,平常他们看起来都在玩闹,突然又拿出成果来,和创立者还真有几分相似。」 「我倒觉得和出资者比较像呢。没有人比你更会在工作上混水摸鱼,堪称魔族史上最会打混的家伙,非常令我尊敬哦。」 「我才不想因为这种事受人尊敬,何况该做的事情我都有完成,看这五年来日本国内外的太平景象就知道了。还有,说到打混我还比不上你呢。这三年来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修罗厅的报告指出你强行突破神无大结界,离开日本,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本来就没有工作在身,不能说我是在打混。」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好自豪的,还不就是个无业游民!」 听到凯修沛斯的吐槽,瑟朵莱慕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玩笑话就说到这里,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这次拿到『破戒王的残铁』的应该是我徒弟,他的名字叫做三世寺夏彦,是我在海上新天地挖掘到的少年。我传授他『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把他送进伊德亚尔。你如果要去那边见他的话,再麻烦你多关照了。」 「……你这家伙知道什么是互不干涉条约吗?」 「你是说规定人类社会与魔界不得相互干涉的条约对吧,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必要遵守呢?」瑟朵莱慕一脸正经地表示疑惑。 「唉,算了,不遵守就算了。我问你,这次吹的又是什么风?过去你为别人创过『分派』,不过这还是你第一次传授『本家』吧?」 「我不是故意不教,只是一直找不到人可以使出本家的魂燃式魔斗术罢了。」 瑟朵莱慕可说是自我钻研的怪才,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成为斑鸠流的正统继承人。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失踪不过三年,而那个叫做三世寺夏彦的少年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你的术式了吗?这是骗人的吧?」 「我没有骗人,不过他学习的速度之快就连我也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耳朵过来一下。」 「什么?」 他们身处在魔造空间内,理应用不着害怕谈话被别人听见,不过瑟朵莱慕还是凑在凯修沛斯耳边窃窃私语,而且传达的内容相当惊人。 凯修沛斯听了终于明白这话为什么不能大声说出来。 「那家伙是……真的吗?这下搞不好我得向你道谢呢。」 「用不着谢我,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认识的几个有趣的魔族与人类,和你无关,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我自己。」 「我想也是,三世寺夏彦知道这件事了吗?」 「怎么可能,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吗?我还没残忍到直接把这事情告诉自己的弟子,其实我更希望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但是只要他继续奋战,总有一天还是会发现事实真相……」 「活不过短短百年的人类需要负荷如此重担,实在可怜。」凯修沛斯由衷同情地说。 他和瑟朵莱慕的生命皆有两千年,从魔族的角度看来,一百年不过是一转眼的光阴。明明只有这短短一瞬的寿命,三世寺夏彦却背负着这世上最沉重的命运。在接下来即将爆发的战事,要说他是关键人物也不为过。 「就是这么回事,伊德亚尔以后也拜托你了。」 「什么?你这个创立者怎么说得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你还是再回去当社长吧。现在虽然还不打紧,一旦发生事情,对那个猫耳来说负担未免也太重了吧。」 「这可不行。接下来我要潜入大魔灾的爆炸中心,找出雷姆南兹的根据地,那一带应该也有『破戒王的残铁』,我要抢先他们一步把残铁收回来。」 「你老是把这种危险的事情说得那么轻松。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不过小心别潜太深啰,那底下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话说回来,就连有没有底我也不清楚。」 「那样正好,搜寻雷姆南兹的同时,还可以顺便修行。」 「……顺便啊。」 瑟朵莱慕真正的目的不管怎么想都是修行。她肯定打算潜入魔力漩涡的黑暗底部,让自己置于严苛的环境,彻底锻炼自己的实力。 如同人类吸入高浓度氧气有致死的危险,魔族如曝露在超过自己实力的魔力当中也会死亡。万魔殿底下那片黑暗空间就是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瑟朵莱慕喜欢的环境。 「我要说的话就这些,先走啰。」 「多少顾虑一下我的立场,别变得太强啊。」 「恕我拒绝,总有一天我会在你状况最好的时候打倒你,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瑟朵莱慕笑着说,往小岛的边缘迈出脚步,然而凯修沛斯听到这话可笑不出来。 瑟朵莱慕所谓的修行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而且每次都是把自己逼到几近发狂的疯狂特训。因此她每次修行回来,都会比之前强上两倍。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被她迎头赶上。 ——看来得加紧脚步把伤养好才行。 凯修沛斯正这么想的时候,瑟朵莱慕忽然转头问道; 「对了,凯修沛斯,你的伤势好得太快了吧?我原本预测这伤要几十年才会复原……不过才三年就好得差不多了嘛。你该不会在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这是在挖苦我十六年前做的事吗?当时我那么做是为了魔界着想,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莉莉安他们似乎不惜正面开战,也要达到神灭的目的……我可不想为了那种没把握的事情,让全世界曝露在危险之中。」 「我知道。我要是不清楚这一点,早就和莉莉安他们一起加入雷姆南兹,把你的脖子砍下来了。」 「太可怕了吧……快走啦,快让黑暗的压力把你压死吧。」 「这话实在太过分了。唉,我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绝世美女,怎么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懂得怜香惜玉呢?太让人悲伤了,不如让我跳下去吧,永别了。」 如此说完,瑟朵莱慕真的从岛上跳了下去,投身底下无垠的黑暗。虽然她本人没有自杀的意思,但这行为本身看起来就是自杀。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直觉还真是敏锐得吓人啊。好啦,可怕的女人消失了,我也赶快走吧。」 凯修沛斯正打算离开岛上的那一刹那,背后猛然传来阵阵杀气。 「慈悲帝陛下,您要去哪里呢?」 尖锐的少女嗓音逼问着他,他原先害怕的对象这下真的出现了。 ——对了,因为瑟朵莱慕离开,所以魔造空间也跟着解除了。 凯修沛斯提心吊胆地转过头去,不出他所料,果真有个黑发少女站在那里,正蹙紧眉头盯着他不放。 少女身穿红色和服,在原本应该是耳朵的地方长出一双小翅膀。她正是凯修沛斯的使魔,朱雀。 「哪里……我只是去散个步,散步而已。」 「您要到哪里散步呢?」 「……随便走走啰。」 朱雀听着这拙劣的借口,眯细了眼,投向他的视线愈来愈冰冷。 「别想骗我,您是要到伊德亚尔吧?」 「咦,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在路上碰到瑟朵莱慕大人,是她告诉我的。」 「什么?那个女人在搞什么鬼!偏偏还……这个混账,她果然是来找碴的!」凯修沛斯忍不住苦恼地抱头坐在地上。 凯修沛斯要去什么地方,其实瑟朵莱慕打从一开始就心里有数,她还真是个个性恶劣的女人。 「您贵为魔界之王却打扮成这副模样,甚至不带一名随从便要前往民间组织……还请您多少有点自觉。」 「那算是民间组织吗,朱雀?伊德亚尔可是由我出资的哦。」 「我实在无法理解。您要怎么花钱轮不到我多嘴,不过那明显只是在浪费钱。」 「别这么说嘛……我还不是被瑟朵莱慕逼的……何况伊德亚尔其实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在处理警察应付不来,要动用到修罗厅又显得小题大作的那些规模暧昧的动乱时,伊德亚尔可是很有用的呢。」 「……这我就不和您计较了。只是如果要去伊德亚尔的话,请至少带上我与您同行,魔界之王可不能只身外出。」 「咦,你吗……?不用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老实说,把死板的朱雀带在身边根本没办法放松,他偶尔也想一个人好好轻松一下。 于是他打定主意无视朱雀,离开这座岛上。只是他刚要离开,袖子就被紧紧拉住,想走也走不了。 他厌烦地一转过头,就看见朱雀忧伤的脸庞。「我一直待在城里也很无聊……」她抬起眼往上瞧,哀求似地说。 凯修沛斯心想,这种表情实在太奸诈了。他终究还是举了双手投降。 「……好啦,我带你一起去就是了,不过你得绝对遵从我的命令,要是敢反对,我马上把你丢在路上。」 「遵命!」 朱雀的神情豁然开朗,一把抱住了凯修沛斯的手臂。 ※ 在大魔灾发生前,北渚高中就已经存在,原属于公立高中,现在则是由魔界政府负责经营。学生方面没有特别区隔人类与魔族,在校内合班上课,冲突发生的比率也在容许范围内。 此外,北渚高中上课时使用的课本沿用过去教育部制定的教材,令人惊讶的是,日本现存的学校几乎都是如此。 魔界原本不存在人类世界中所谓的学校,只有求知者聚在一起共享知识的场所。每天在规定的时间按课表上课,似乎是人类独有的概念。魔族似乎觉得这样的学校制度很有意思,因此吸引不少年轻魔族模仿人类上学,至于那些被迫留在日本的人类也一样照常到学校上课。 由此看来,魔界政府经营学校对魔族和人类双方都有好处。 在北渚高中,织姬他们这些一年级学生的教室位于一楼。 今天上课的气氛难得平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他校学生突然闯进学校找人打架,或是从单纯的斗殴演变成卷入全校师生的大乱斗这类冲突。 这样平静的日子让人昏昏欲睡,明明身为班级干部的班长更是率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最让人傻眼的是,她居然把枕头带到学校来了。 织姬错愕地望着在课堂上公然睡觉的班长,只是就连织姬自己也难逃睡魔侵袭,害得她慌慌张张地硬是把呵欠吞了回去。 回想起昨天晚上,真是被班长害惨了。 ——我和夏彦光裸着身体……! 织姬脸上不由自主发烫。虽然身上缠着条浴巾,被陷害和男人……偏偏还是和夏彦一起泡温泉,实在是她一辈子的耻辱。 她愈想愈气,把橡皮擦往罪魁祸首的班长头上丢了过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在斜前方位子上安安稳稳睡着懒觉的班长抖了下肩膀,摸了摸头,纳闷地往四周张望。 织姬佯装不知,把头转向窗外,眺望无人的操场。 「……?」 她突然觉得视线前方好像不太对劲。明明是平常看惯了的景色,却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不对,与其说多出了什么东西,不如说是接下来才正要出现。 织姬提高警觉,也不管正在上课就拔出发夹,把刀握在手中。 刹那间——空间出现龟裂。 「空间跳跃术!」她大叫着站了起来,可惜为时已晚。 龟裂瞬间扩大,在空中形成黑洞。薄薄的刀刃自洞里伸出,横向劈了一刀。残像以目光难以追及的速度,往织姬的头顶挥出这一击。在校舍二楼以上的建筑物消失后,她才发觉出了什么事。 「什么?」 抬头一瞧,蓝天取代了天花板,黑洞里伸出的刀刃砍断了校舍。 ——上头的校舍到哪里去了? 织姬再次望向窗外,在黑洞后方遥远的住宅区正中央,二楼与三楼校舍从空中坠落,压垮民宅。 「嗨,初次见面,你好啊,蓬田织姬。我来绑架你了,请尽量抵抗吧。」 接着,洞里出现一位身穿白西装的男子,从空中俯视织姬。 错不了,那个黑洞正是以空间跳跃术开启的「门」。 空间跳跃术为高等魔术,可连接两个不同的空间借此移动。为了避免滥用造成治安维持困难,空间跳跃术在使用上设有严格限制,若没有事先提出申请不得擅自使用,否则将犯上重罪。尤其为妨碍空间跳跃术的使用,全日本随时都有电磁干扰,要破解没那么容易。 无视电磁干扰,在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正正地打开通往两个不同空间的 门,可见白西装男子绝非等闲之辈。 发夹形成的刀肯定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击。 「——黑姬抚子!」 织姬二话不说,马上唤出傀儡,往身在空中的白衣男子一刀斩了过去。然而,男子空手挡下这一刀,而且只用了两根手指。 「你……你是什么人!」 「哎呀,先攻击再问名字吗?顺序反了吧。不过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为很让人赞赏,老实说,可爱的女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能被原谅呢。噢,对了,我的名字是希德·海兹,你有听过吗?」 「希德·海兹……克斯特的首领对吧!」 「正是。」 希德·海兹愉快地说,似乎为织姬知道自己的名字感到开心不已。 提到克斯特,那是企图打破神无大结界,率魔族占领地球的地下组织,首领希德·海兹更是被政府指定为aa级的魔族罪犯。 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小学校? 「好啦,你就跟我走吧。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强行把你带走,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强迫别人了。」 希德·海兹啪地弹了声响指,织姬脚下地面随即应声下沉。 「——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织姬周围的木头地板变成液状,班上同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咕噜咕噜地往下沉。她努力想往上爬,下头却好像有东西拖住她的脚,让她想爬也爬不出来。 「小姬!」 班长冲上前去,抓住织姬的手臂,试图把她拉出来。可是不管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动,反而两个人一起沉了下去。 「哎呀,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呢。很好,美少女多来几个也没关系。」 织姬和班长的身体终于消失在地底下,唯有黑暗蔓延的空间。 「——啧!」 这个时候,因为脑里出现夏彦的脸,织姬不服气地啐了一声。 「开始举行派对吧。」 希德·海兹浮在半空中,大大地敞开双手,如交响乐团的指挥家舞动手臂。紧接着,残留的校舍一楼遭到破坏,一座白垩塔从地底冒了出来。 ※ 「可恶……好不容易回到日本,居然要和织姬分开……我连一分一秒都不能忍受啊。」 夏彦在通往梦幻岛的电梯里喃喃抱怨。 其实他也想和织姬还有班长一起上学,无奈入学手续还没办好,制服也还没送来。就在他暗自苦恼的时候,恰巧接到社长要他到伊德亚尔总部的电话,所以他现在才会急忙地赶到这里。 「话说回来,社长连续两天要我来这里不晓得有什么事?不过反正我闲着也是无聊。」 走出电梯后,他一进到总部大厅,就看见社长正用吸尘器拼了命地打扫。那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帮忙做家事,场面十分温馨。 「社长,早安。」 「三世寺,早啊喵。你先坐在沙发上等吧喵,我好不容易打扫干净,你要小心点不要把这里弄脏啰喵!」 社长一边拖着吸尘器,尾巴也在不停摆动。 「我会注意的。倒是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已经搞清楚残铁来历了吧?」 「就是这件事喵!我们把昨天测试的结果禀报慈悲帝陛下后,他说想直接见你一面喵!陛下待会儿就要来了,你千万别失礼了喵。」 「噢,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大扫除啊?魔界的首领要来见我……真的假的啊。」 这件事的等级就如同获得日本首相或美国总统接见,不,说不定比那还要重大。 「我也算出人头地啦。」 「唔喵,真让人担心喵……」 「我只是在开玩笑,用不着摆出那么担心的表情啦。」 「真的吗喵?你说的话不太值得信任呢喵。」 社长随口给了个残酷的评价。夏彦正想反驳的时候,副社长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不好了,社长!」 「看你慌张成那副德性,怎么啦喵?难不成是找到了瑟朵莱慕大人藏起来的私房钱吗喵?」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慈悲帝陛下他……陛下已经到啦!」 副社长大呼小叫地说,听得社长吓一大跳,赶紧丢下吸尘器,尾巴的毛全竖了起来。 「唔喵!陛下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进来的喵!三世寺,快点喵!不能让慈悲帝陛下久等喵!」社长急忙拉住夏彦右手。 「不需要急成这样吧……」 「你这是什么话,赶快走吧!」副社长也催着夏彦,赶紧拉起他的左手跑了起来。 她们把他带到宅邸外头,白色沙滩与湛蓝大海耀眼夺目,海岸边立起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头躺椅上躺着一个放松到让人气愤的年轻男子。男子的打扮怪异,不只金发搭配浴衣,脸上甚至戴了副太阳眼镜。 在夏日的海滩上,站在男子身旁的少女却穿着一身红色和服。她如花魁一般把腰带的结打在身前,衣袖也长得拖到地面,模样艳丽得让人直想拿起相机拍照。此外,由原本应该是耳朵的地方长出小小的翅膀这一点,可以判断少女其实是魔族。 她不知为何双手抱着传统的映像电视,站在方便男子看电视的位置。 一看见夏彦他们,浴衣男子马上摘下墨镜。 「嗨。」 他态度随和地打了声招呼,只是夏彦依然不晓得男子的身分,露出了怀疑的目光。倒是社长突然搓揉起双手,卑躬屈膝地表示欢迎。 「慈悲帝陛下,劳驾您亲自来到敝社,实在不胜惶恐喵!只要您吩咐一声,我们就会马上前往迎接您的说。」 「没关系,用不着在乎这种小事。我抢先一步过来这里,只是想吓你们一跳罢了。」 这位被称做慈悲帝的男子把墨镜拿在手上甩啊甩的,饶富兴味地望着诚惶诚恐的社长和副社长。 ——这家伙就是慈悲帝? 实际上,这不是夏彦第一次看见被称为慈悲帝的魔族。五年前,这男人在世界上可说是轰动一时,那时每天出现在电视上的慈悲帝和眼前的男子的确长得一模一样。双方的差别只在当时出现在电视里的慈悲帝更具威严,身上披了件威风凛凛的披风,穿着打扮上相当有魔王的架势。 这家伙该不会只是外表相像吧? 夏彦原本这么怀疑,不过从社长和副社长的反应看来,眼前的男子应该就是慈悲帝本人没错。 「所以,站在那里的少年就是三世寺夏彦吗?我是慈悲帝凯修沛斯。」 「是……你好。」 他不爽向掠夺日本的男子摆出什么恭敬的态度,随口应了一声,就算社长用手肘顶了顶他,他也无意理会。 「那个人是谁?」夏彦径自望向在慈悲帝身后默默抱着电视的少女。 「她是我的使魔。」 「——我是朱雀,您好。」 自称朱雀的少女轻阖上眼,微微点了下头。她看来并非讨厌夏彦,只是手里抱着电视不方便向他鞠躬致意。 在这艳阳底下,身上穿着和服,手里还抱着电视,简直就和拷问差不多。然而朱雀安然自得,一滴汗也没流,看来使魔这个工作也不轻松。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节目。长着一副外星人的脸孔,嗓音却像是动画人物的女主播正笑脸盈盈地播报在九州暴力特区发生集体斗殴事件的消息,那个事件已造成五千人死伤。 「嗯,看来那地方很不平静呢。」 慈悲帝用吸管喝着果汁,悠哉地说。 「对了,三世寺夏彦。」 然后,他走下躺椅,站到夏彦面前。 面对突然逼 近眼前的慈悲帝,夏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但慈悲帝不以为意,依然兴致勃勃地凝视夏彦。 「听说你是瑟朵莱慕的弟子?」 「呃,对。」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问起残铁的事,结果对方问的问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样啊……你一定经历了不少折磨吧……」 慈悲帝怜悯似地说,拍了拍夏彦的肩膀,这话听来就像打从心底为他感到同情一般。 「那三年简直是地狱……」 因此夏彦也老实地抒发内心感想,甚至认为自己和慈悲帝之间的友情正在萌芽。 「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人生现在才开始,只要一和那女人扯上关系,一辈子都别想逃离她的魔爪。少年啊,坚强面对人生吧……!」 「慈悲帝陛下……!」 泪水在夏彦眼眶里打转,这三年来吃的苦头再次涌上心头。 「奇怪喵?慈悲帝陛下是为了什么来这里喵?」 「我也搞不懂……」 社长和副社长纳闷地交头接耳,就在这个时候,新闻节目播报的节奏改变,悠哉的气氛也瞬间变得紧张。 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散发出一股危急气氛,吸引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电视。 电视荧幕映出夏彦熟悉的渚市景色,却有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巨大高塔贯穿地表,耸立在地面。那里原本就有那样的建筑物吗?巨塔高约百余公尺,如此高大的一座塔,照理说应该从渚市的各个角落都能望见才是。 「喵喵?那地方在小姬和小茧的学校附近喵!」社长惊呼。 ——学校? 画面里没有校舍的踪影,虽然有疑似瓦砾的碎片散落在地,但没有证据可以判断那里是一间学校。 这时,负责现场连线的青蛙脸记者明确表示,出事地点在「北渚高中」。 新闻报导指出,有魔族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空间跳跃术,并且在出现后破坏校舍,接着巨塔从地底钻了出来。 「各位请看,学生们没有因为这起事件受到惊吓,闹哄哄地团团围绕在禁止进入的学校四周。啊,冲破保安防线,试图接近巨塔的学生遭到逮捕了!」 在混乱的人群中,夏彦不停找寻着织姬和班长的身影。 「最新消息,目前尚未确定所有学生安全,但已知有两位人类女学生失踪,下落不明。目击学生指出,她们是在沉入地面后消失,详细情形我们会随时——」 新闻才播到一半,电视荧幕突然出现杂讯。画面扭曲,声音杂乱刺耳,随后荧幕上只剩下如同沙尘暴般的杂讯。 「……坏掉了吗?」 夏彦心里挂念着那两位行踪不明的女学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们很有可能就是织姬和班长。 「不,这不像故障,待会儿就有画面了。」 慈悲帝站到夏彦身边,双眼紧盯着电视荧幕。 荧幕杂讯消失,接着出现在画面上的不是刚才的新闻,没看见记者也不见巨塔,只有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跷着腿。 「那家伙是谁?」 男子的模样宛如贵公子,非常适合那一身白西装。那样的服装并未让他显得滑稽,看来男子不管做什么打扮应该都是有模有样。 「嗨,你好啊,三世寺夏彦,我是希德·海兹。」 「……什么?」 电视里的男子直接指名道姓叫出夏彦的名字。 「吓到你了吗?因为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直接干扰了全国电视的电波。废话不多说,我们还是赶快切入正题吧。你心爱的蓬田织姬以及顺道跟过来的碇关茧子在我手上,要是不快点把她们抢回去,小心我要乱来啰。」 「——织姬在他手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彦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怒火直攻上心头。 「三、三世寺,冷静啊喵!」 社长从后头抱住他,深怕再不制止,电视就要被他砸坏了。 「嗯?你生气了吗?连这里都能感觉到你的怒气呢。也是啦,心爱的女人被抢,没有男人不会生气。所以呢,我要和你来个男子汉的决斗,这种场面很热血对吧?不许中途弃权,要是你今天之内没有出现,她们两个人的小命也不保了。地点我暂时保密不说,可能在塔内某个地方,也可能根本不在塔内。你就尽全力把我找出来,然后来一决胜负吧。至于要赌什么,当然是我们两人都有的『破戒王的残铁』。真要说起来,这都得怪你不好,谁叫你要从达维赛鲁身上偷走残铁,否则我也用不着跟你对战。有趣,真是太令人兴奋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快来吧,三世寺夏彦。」 希德·海兹的脸从荧幕上消失,画面回到北渚高中,记者仍在持续播报新闻。 夏彦甩开社长,直接往电梯冲了过去。 「三世寺,你要冲去哪里喵!」 「那还用说吗?我要去揍那个叫做希德·海兹的家伙一顿,把她们救出来!」 那个人提到要赌上「破戒王的残铁」,也就是说织姬和班长平白蒙受了无妄之灾。 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夏彦后悔莫及。手中有「破戒王的残铁」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被盯上是理所当然,这同时也意味着身边的人很有可能因此而卷入危险。 他誓言要保护织姬,结果自己反而成了引发战事的主因,既然如此,至少得由自己亲手了结这件事情。 「别钻牛角尖喵。她们两人也是伊德亚尔的一员,危险的处境对她们两个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我们也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形支付她们薪水。何况『破戒王的残铁』属于伊德亚尔的重大案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喵!」 「不是这样……」 事情没那么复杂。他想守护织姬,却让织姬落入敌人手里,没能保护她,事情就是这么单纯。不管他人再怎么劝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们救出来。 事情再单纯不过了。 「等一下,三世寺夏彦,正所谓相逢就是有缘,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你该不会说自己的女人要自己救吧?」 他一回头,慈悲帝就站在眼前。 「……有人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出战……所以我就把朱雀借给你吧,这家伙可以载着人在空中飞行。」 慈悲帝拍了拍使魔的肩膀,朱雀愣愣地叫了声:「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嘴角。 ※ 班长碇关茧子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个人倒在楼梯上,没看见和她一起掉落的织姬。 她发现自己似乎倒在一座螺旋梯上,螺旋状的楼梯往上往下无尽延伸。为了找寻织姬,她姑且凭着直觉往上走。 触目所及全是相同景色,由于室内没有窗户,她无法确认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搞不好这真的是一个扭曲的空间,自己则是被关在这里面。 「嗨,茧子,你跑了很久呢,在减肥吗?」 希德·海兹的声音忽然响起。 「……偷看女孩子这兴趣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呢,克斯特的首领大人。可以请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顺便让我知道你和小姬在哪里吗?」 「这里是塔的里面,我和织姬就在塔顶,所以往上走确实是正确的决定,只不过我耍了点小花招,往上前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回到原地。可是现在没那个必要了,我已经向三世寺夏彦宣战,你也一起过来这里吧。路我帮你接通了,希望你能平安抵达。」 希德·海兹的话声刚落,四周景色随即产生变 化,看来是扭曲的空间终于恢复原状。 他的话若是属实,继续往上走就能找到织姬。 「果然没错,那家伙似乎没有轻易放我过去的打算呢。」 楼梯上下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大声响,接着出现一群巨型石怪,每一只的体型都足以挡住约三公尺宽的楼梯,同时从前后陆陆续续往茧子逼近。 茧子进退不得,唇边却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她把手伸向裙子底下挂在大腿上的枪套,拔出两把系上珠链吊饰的自动手枪。 「克伦威尔式冰结枪术——术式刻印型魔银弹。」 她使用在膛线沟槽刻入咒印的枪,加上绘有魔法阵的银制子弹,再注入魔力发动冰结术式。 扳机扣下,子弹命中石怪,螺旋梯瞬间冻结。石怪动弹不得,遭到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冰柱吞没,无一幸免。 「——粉碎吧。」 茧子一出声,冰柱随即龟裂粉碎,一口气消灭所有敌人。 然而,巨大声响又再次逼近。 「那么,用比敌人增加的速度还要快的方法打倒他们就能前进了吧?」 她打定主意要救织姬,至少在夏彦来之前必须由自己负起保护她的责任。两人相隔五年好不容易重逢,要是这么快又被迫拆散,岂不是太可怜了。 ——不过我都故意胡闹了。小姬对夏彦的态度还是一样那么别扭。她要是再不坦率一点,我真的要抢走夏彦啰。 她在心里开着玩笑,一路沿着楼梯往上狂奔。 这一路上她又粉碎数十只石怪,过没多久就跑到了巨塔顶层。 在无尽延伸的螺旋梯尽头,是一间大小和体育馆不相上下的圆形房间。房间中央立着十字架,织姬被人用铁链捆绑在上头,左右分别站着身穿白西装的男子,和一位银发少女。 其中一位是希德·海兹,另一位——该不会是莉莉安吧? 破戒王的残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茧子心里觉得奇怪,但又决定之后再来思考这个问题,并把视线移回到织姬身上。 「小姬!」 她的叫喊没有得到回应。 「放心吧,她只是睡着了。话说回来,你还真厉害呢,真的抵达这个房间了。噢,当然我这只是客套话,那种程度的石怪就算来上个几千只,要是不能全部打倒就没意思了。」 「哼,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路上遇到那么一大群小喽啰,我还担心你们的实力不过只是尔尔罢了呢。」 在调侃之余,茧子不忘比较双方战力。 她身上的两把枪各剩下八发子弹,另外还有六个各装有十七发子弹的备用弹仓。 敌人有两人,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哎呀,真是抱歉,为了赔罪,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我不会把织姬拿来当挡箭牌,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希德·海兹从容地往前,当他一踏出脚步,茧子立刻不由分说地往他的眉间开了一枪。冷空气瞬间扩散,冻结希德·海兹的身体,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依然若无其事地迈步向前,一路粉碎身上冰块继续前进。 「这是因为夏天到了,特地让我凉爽一点,还是说这就是攻击呢?噢,抱歉,开个小玩笑罢了,这是攻击对吧?人类真可爱呢。」 茧子没多加理会,左右各连开三枪,总共往希德·海兹射出六发子弹。按常理来说,击中这么多枪,应该已经冻结了他身上每一个细胞。 然而,这样的攻势完全无法阻止希德·海兹前进。他既不闪躲也不防御,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唔!」 「怎么啦?现在不正是使出绝招的大好时机吗?在爆炸引起的浓雾中,你大叫『成功了吗?』,接着我会不出众人所料,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来吧,使出你最强的招式吧。」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我来瞧瞧你要如何毫发无伤!」 茧子让枪口朝下,往正下方射出子弹。射入地面的银色魔弹将茧子的魔力转换为冷空气,冰层呈现放射状往四周扩散,地板、墙壁和天花板瞬间结上冰霜,空气中充满闪闪发亮的冰珠。 「我要上啰!」 茧子举起枪,迎面往希德·海兹冲了过去。 只是,往前冲的茧子身影宛如出现在多面镜中,分裂成无数个茧子,映照出多重影像。 「利用冰晶折射光线,隐藏自己的位置,手段实在巧妙,难不成你是忍者后裔吗?」 希德·海兹一眼看穿她这招的原理,不过就算看穿原理,他也看不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茧子。 五个茧子同时发动攻击,袭向希德·海兹。 「选哪一个好呢?」 他露出挑选糖果般的眼神,决定朝最右边的茧子伸出手臂,响指一弹,那个茧子也跟着迸裂消失。 「可惜,我在这里!」 正中央的茧子冲过希德·海兹身边,在错身而过的同时,瞄准他的头,接连不断射出子弹。连续响起的枪声与空气中水分凝结的声音交错,合奏出奇妙的音乐。 她从超近距离连续开了九枪,子弹理应会贯穿头盖骨,从体内冻结他的身体。事实上,希德·海兹的身体里也真的钻出了几根冰柱。魔族的生命力就算比人类强,肉体遭到这么严重的破坏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然而—— 「唉,这样不行啊,茧子,怎么能忘记问:『成功了吗?』」 那不过是茧子的错觉。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冰柱碎裂。 「骗人……」 茧子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呢,我可没有骗人哦。」 希德·海兹又继续往前走,压根儿不在意身上的冰柱。每跨出一步,冰柱就应声碎裂,碎片直接散落地面。接着,他随手从身体里抽出一根冰柱,往旁边丢了出去,伤口完全没有流血。 「惊讶吗?用不着那么丧气嘛,刚才那一击很不错哦。我如果在普通的状态下遭到那样的攻击,就算不死肯定也只剩半条命。不过呢,你瞧,我身上有『破戒王的残铁』呢。」 茧子一边注意希德·海兹的动静,同时望向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的织姬。 站在一旁的莉莉安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目前看来没有危害织姬的意思。 她决定继续拖住希德·海兹,虽然打不倒他,只要把他冻住,还是能让他的动作停个几秒,希望可以借此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你一定要来啊,夏彦。 茧子鞭策发抖的身体,重新装弹上膛。 ※ 对朱雀来说,少女的外表只是一种伪装。 朱雀原为传说中身红似凤的鸟类,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飞行当然不成问题,巨大的体型就算载着成年男性在空中飞翔也难不倒她。 夏彦乘在朱雀背上,从北渚高中的上空俯瞰巨塔。 「朱雀,随便找个地方撞破外墙,冲进塔里吧。」 「好的,请抓紧。」 朱雀听命往下俯冲。 织姬和班长就在那座塔内,她们遇掳一事至今仍叫他懊悔不已,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她们抢回来。夏彦心里明白,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不晓得是不是了解夏彦的心情,朱雀高速飞行,转瞬间巨塔白墙已经逼近眼前。 夏彦做好承受冲击的准备——他们却直接穿过了巨塔。 「咦?」 「怎么会这样!」 夏彦和朱雀同时惊呼出声。 飞行轨道没有转弯,他们的确快一头往墙壁撞了上去,却没有遇上一点阻力,直接穿到塔的 另一边,宛如撞上幻影。 「……我再试一次。」 「拜托你了!」 可是不管试上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巨塔近在眼前,可以接近,但就是无法触碰。就在夏彦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副社长打了电话过来。 「喂,我是夏彦。」 「阿夏,你那边怎么样了?从地面入口这里无法入侵,我们试了很多次……每次都直接穿了过去。社长不死心,还在试着要冲进去,结果似乎只是在浪费体力……」 从电话那头的语气听来,副社长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 「我们这里也是一样,这座塔真的存在这个地方吗?」 「不清楚,说不定只是幻影……那么小姬和小茧到底被带到哪里去了呢?」 问题就在这里,两人如果在塔内,就得想尽办法闯进去,如果在其他地方,就必须先想办法找出她们的所在地。 想救人又不晓得该到哪里救,简直让人心急如焚。 「三世寺夏彦,慈悲帝陛下传来念波通讯。」朱雀忽然开口。 「——慈悲帝吗?」 「是,依魔界政府解析,证实那座塔只是个虚像,是让位于其他地方的塔投影在这里。」 「也就是说,织姬和班长就在那座真正的塔里啰?」 「恐怕是如此没错,但是目前尚未找出塔的位置,不清楚是在日本列岛上,还是在无法以物理性手段入侵的魔造空间内。」 「……难道没有方法找到那座塔吗?」 无法保证两人是否平安无事,希德·海兹虽然放话一到明天就会夺去两人的性命,但可没说过在那之前不会对她们出手。 「三世寺夏彦,你和蓬田织姬从小就认识了对吧?」 「对、对啊……怎么了?」 「让我连结你的潜意识,提高搜寻的精准度。」 「等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搜索魔术一窍不通,那样能找到织姬吗?」 「没错。碇关茧子是技巧派的魔术士,魔力不强,不过蓬田织姬的魔力可与顶尖的魔术士匹敌。一旦她进入备战状态,我从远处也能感应到她的魔力。然后,只要运用你脑内关于蓬田织姬的记忆,从这里出声呼叫她,即便是在魔造空间里也能发现她们的位置。」 「不过如果她们在魔造空间,我们要怎么过去救人?就算知道地点,没有方法过去也是白费工夫。」 「用不着担心,我已经从慈悲帝陛下那里得到使用空间跳跃术的许可,一感应到蓬田织姬的魔力,随时可以开门直捣黄龙。抵达后势必会直接对上希德·海兹,还请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听着朱雀这番解释,夏彦总算明白她的意思。总而言之,搜索作战的方针已经确立,可以前往救援了。 「朱雀,你真是太厉害了!」 「毕竟我是慈悲帝陛下的使魔,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受到称赞,谢谢。」 朱雀没有难为情的意思,不苟言笑地说。那平淡的口吻在这时候听来格外可靠。 ※ 好冷。实在太冷了。为什么七月会这么寒冷,冷到像是身处在严冬的北海道,这里的冷气不会开太强了吗? 恢复意识后,织姬心里这么想着,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全被冰霜冻结的房间。 除了织姬,房内还有三个人。 希德·海兹正在与班长对战,只是一面倒的战况实在很难视为对战。班长连续开枪射击,希德·海兹却是笑容满面地挡下接二连三袭来的攻势。 双方实力悬殊,但班长仍不死心,坚持持续发动攻势。子弹一用完她马上丢掉弹仓,胸部一弹,弹出藏在双峰间的备用弹仓,在空中装填,完成令人恼火的上膛动作。 另外,房内还有一位银发少女,正默默凝视着希德·海兹与班长之间的战况。 织姬身体一动,听见束缚手脚的铁链发出声响,这时候她才察觉自己被绑在十字架上。 声响引起银发少女的反应,转头望向织姬。淡绿色眼瞳和装饰在头发上的百合花发饰酿出一股如同妖精的气息,不过,她应该不是妖精。 「……你是莉莉安·荷丽贝尔吗?」 「你清醒了啊,反正醒了也动不了,倒不如就这么一直昏迷不醒。」 她没有回答织姬的问题,兴致索然地喃喃说着。但她肯定就是莉莉安,织姬在通缉令上见过她的长相。企图让破戒王复活的组织雷姆南兹的代表,超重量级的魔族罪犯。如此一位大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织姬再怎么镇定,一时间也难掩惊慌。 不过,惊慌的情绪瞬间消逝,呼吸之间,她又重新涌起战意。 「动不了?你以为只要把手脚绑住,就能逮住魔术士了吗?这种想法未免太小看人类了吧。」 以织姬的腕力无法挣脱手脚的束缚,那么唯一剩下的方法就只有使用魔力。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 吟诵到一半,她突然打住,尽了全力忍住才没惨叫出声。 「小看?并没有小看你,这是由双方战力差距客观判断采取的适当处置,你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因为你已经被施了术,只要一使用魔力,神经就会感觉到剧烈痛楚,有如通电的针在身体乱刺的疼痛将窜过全身。在发动魔力前就已经是痛不欲生,要是吟诵到最后,很有可能连小命也没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在那里等人来救吧。」 莉莉安说得平静,眉毛连动也没动一下,像是表示她这番话是不争的事实一般。 织姬强忍残留在身上的痛楚,低头急促地喘着气。她试着大口呼吸,横膈膜却无法发挥正常作用,氧气愈来愈不足。她汗流如雨,滴到了地面。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痛苦,人类的神经居然能感觉到如此剧烈的疼痛,着实令她吃惊。而莉莉安说事情才正揭开序幕,要她等人来救。这么说来,自己又该向谁求援? 无法指望班长,她和织姬的立场相同,两人都已是插翅难逃,唯一的差别只在于有没有铁链绑在身上。社长和副社长同样救不了人,她们主要负责后方支援,论战斗力远远不及织姬和班长。如此一来,可能的选项只剩一个。 ——夏彦。 目前在伊德亚尔里面,只有他能突破眼前险境。 「……我是为了引出夏彦的诱饵吗?」 「没错。其实直接找上门也行,只是希德·海兹就想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你是三世寺夏彦的包袱,只要等下去,主人自然会来把你领走。」 「这样啊……原来我是夏彦的包袱……呵呵。」 听见第一次见面的敌人这么说自己,织姬觉得可笑,忍不住笑了出来,惹来莉莉安诧异的眼神。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前天在应付达维赛鲁的时候,还是大魔灾发生前与人打架,每次都是夏彦出面救了自己。 过去织姬因为灵感强,成了众人欺负的目标。 她曾遭到一大群男孩子围殴,但是不甘示弱的她从未屈服,就算最后甚至被球棒往头上狠敲,她仍坚持空手揍了回去。 女孩子的做法则是阴险多了。她们或是把她的课本泡在水里、用剪刀把她的衣服剪烂、把营养午餐剩下的饭菜倒进她的书包,遇上这种时候织姬总毫不犹豫地挥出拳头。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一遇上铁拳制裁马上哇哇大哭,但她根本不在意,照样一拳揍了过去。 当然,寡不敌众,一个人毕竟打不过那么一大群人。她耗尽体力,不顾自己的意志拼到倒下为止,对方顶多也只是流些小鼻血。 织姬倒是觉得这样就行了。 因 为织姬的实力强,而对方又弱,所以才需要一大群人同时攻上来。 当时织姬不觉得自己受到欺负,只认为既然有人上门找麻烦,当然得出面应战。这是她的战争,无论输赢都是自己的责任,就算遭到父母责骂,因此住院或是丧命,也没人可以说三道四。 但是,夏彦闯了进来。这是织姬的战场,他却突然从后面冒出来,迎头赶上了她,以令人羡慕的速度往前疾奔。 他总是挡在织姬面前。 那模样既可靠又帅气,令织姬着迷,直想倚在他的胸膛上痛哭。不过,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正因为喜欢夏彦,她希望自己的实力能与他并驾齐驱,讨厌单方面受到保护。 ——我要追上他,与他并肩作战。 织姬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如今她成了魔术士,再也不是娇弱的女孩子。耗费五年的光阴,她总算追到这一步。 ——这样的疼痛岂能封住我的行动,别小看我蓬田织姬。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激烈痛楚引起身体炸裂的错觉。在那个瞬间,黑姬抚子手中的大刀砍断了束缚她行动的铁链。她的身体脱离十字架,直接掉落结冰的地面。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织姬就有三次差点失去意识。像是有巨人捏碎自己的身体,又像是体内急速膨胀爆炸,无数种这类的矛盾痛楚同时袭向织姬。 ——这么点小痛算得了什么! 织姬并未因此倒下,黑姬抚子手中大刀往莉莉安·荷丽贝尔的头上砍了下去。 「白费力气。」 莉莉安的指尖伸出藤蔓,重重地打在黑姬抚子脸上,黑姬抚子因此往后飞了出去,撞向织姬。织姬反射性地伸手抱住她,两人一同倒地。 「……唔。」 因为班长让地面结冰,她一时间止不住滑行,直到撞上墙壁才终于停了下来。虽然这一撞力道不小,不过因为使用魔力带来的痛楚过于强烈,她几乎没有感觉到冲撞的疼痛。 痛觉超越忍受极限后,似乎就会失去了感觉,就算想起身,身体也没有反应。可是只要黑姬抚子还能行动,就能继续战斗。刚才那一击或多或少造成了损伤,不过还不至于无法行动,在织姬的魔力耗尽之前,不管多少次她都可以重新建构。 织姬倒在地上,双眼直盯着莉莉安。 然而,莉莉安没有乘胜追击。 也许她认为没有给予致命一击的必要——只是情形看来并非如此。她不知为何睁大了眼,神情仿佛望见早已死别的友人一般。 「黛安萨丝……?」 莉莉安嘴里唤出织姬从未听过的名字。 看来她的视线焦点并不在织姬身上,反而望向黑姬抚子。黑姬抚子是织姬原创的傀儡,她实在搞不懂是从哪里冒出黛安萨丝这个名字。 ——不过,慢着,这是…… 这时,织姬注意到黑姬抚子的面具裂开了。覆盖在脸上的白色面具有部分碎裂,露出深红右眼。 「黛安萨丝?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位公主的名字?」 远处的希德·海兹一听见这名字,投来了兴致盎然的眼神。他手中抓着班长的头发,班长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班长闭着眼,双臂无力垂落,弹匣与弹仓散落一地。她的魔力、体力和子弹都已经耗尽,但双手仍紧握住枪不放,非常有日本人的风格。 希德·海兹把昏厥的班长往旁边一丢,朝她们走了过来。 「……果真很像呢。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有她才有这眼神。」 一望见黑姬抚子的眼睛,希德·海兹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骗人,不可能。黛安萨丝在十六年前与神同归于尽,早已经消失在这世上——」 「这可不一定哦,莉莉安。『破戒王的残铁』不也是受到足以冲破次元的冲击,还残留在这世上吗?所以说,黛安萨丝的残铁会存在这世上也不足为奇啊。」 希德·海兹一脸神气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织姬想出声问个明白,嘴巴却连动也动不了。莉莉安的双眼直瞪着她,分不出是茫然还是另有企图。 黛安萨丝。 织姬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黑姬抚子一直都是黑姬抚子。不过,她想起了一件事。黑姬抚子一开始并不是穿着黑色的巫女装与戴白色面具。大魔灾发生后,她在无意识中使用的这个傀儡,穿着打扮原本更加西式,脸上也没戴着面具。 而是瑟朵莱慕后来改变了傀儡的外貌。 当时,瑟朵莱慕表示「为了更方便使用,必须进行调整」,但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织姬还在思考时,莉莉安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接着把她整个人抓了起来。 「——回答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操纵外形和黛安萨丝一样的傀儡?实在让人不快。」 原本面无表情的莉莉安眼中明显浮现出敌意,她的手臂明明十分纤细,却以惊人的蛮力掐住织姬的脖子,简直像要穿破她的肌肤一般。 「我、不知道……!」 织姬的姿势连呼吸都有困难,但还是绞尽浑身力气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蓬田织姬,如此而已!」 黑姬抚子,解除。 「瑟朵莱慕流傀儡斗法,爆之型——无常无名西瓜丸。」 莉莉安背后出现另一个傀儡,是一个有如卡车轮胎大小的大西瓜。西瓜的外观如同会出现在万圣节的怪物一般,长出了一双小手小脚。 西瓜一出现,便同时爆了开来。 作为火药的红色果肉爆开绿黑相间的西瓜皮,无数颗西瓜籽变成子弹,朝四面八方进行无差别攻击。 「——啧!」 莉莉安放开了织姬的脖子,不过她的反应也只有如此。近距离遭到自爆攻击,莉莉安和站在她身旁的希德·海兹却依然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只有织姬独自倒在地上。 「这攻击很有气势呢,不过浪费食物可不是值得鼓励的行为,你们日本人不是最爱把不能暴殄天物挂在嘴边吗?」 希德·海兹照样摆出瞧不起人的嘴脸,俯视着织姬。 「蓬田织姬……我要带你回去,三世寺夏彦的事情之后再来解决。」莉莉安的眼神恢复冷漠,语气冷淡地说。 「欸欸,要是现在临时喊停,我思考一整天的时间,精心设计的这场表演岂不是功亏一篑?你要走就走,不过我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和三世寺夏彦对战吧?」 「……随便你。」 「那就随我高兴啰。」 两人似乎把事情谈妥。当然,织姬并不接受这样的安排,一点也没有要就这么被抓走的意思,也无意等待夏彦前来救援。 ——由我来打倒他们。 她如此下定决心,但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得,魔力也已耗尽。 (织姬,你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突然间,她脑里响起夏彦的声音。 那个她耳熟能详的声音,每次总在途中闯入她的战争,远远地把她抛在后头。 ——开什么玩笑,这场战由我来打! 接着,织姬站了起来。她自己也搞不懂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是姑且在毫无体力的状态下站了起来。 「可恶,我不是叫你休息了吗,傻瓜!」 这次,夏彦的声音真的从她头顶传了过来。抬头一瞧,空中有道裂痕,那是一扇以空间跳跃术开启的「门」。火焰般的赤红火鸟背上载着一个正着拉弓的少年,从门里冲了出来。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叁——胧胐穿云。」 少 年一出现,就往莉莉安和希德·海兹的中间射出蕴含庞大魔力的箭。 箭一射出,面对织姬和班长时未曾显露过戒色的两人明显惊慌失措,难看地往后退去,并且以魔力张起防壁,抵挡住这一击。 身为魔族里最强「珑玲之焰」,两人在面对人类的攻击时竟不得不摆出防御架势。 「织姬,你没事吧?」 夏彦从火鸟身上跳了下来,把手搭在织姬的肩膀上。这时候正好织姬一时腿软,她原本就用尽全身力气,随时倒下都不奇怪,不过倒在这个时候可说是最恶劣的时机。她整个人倒在夏彦怀里,只觉得丢脸极了,宁愿跌个狗吃屎也总好过现在这狼狈样。 「这是我的战争……别来搅局……笨蛋。」 「是这样吗,那你就在我赶来之前解决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比谁先赢。」 「哼……算了,今天……就让给你吧……」 最让织姬觉得丢脸的是,只是被夏彦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声音,她的心里就安心得连自己也难以置信。 宛如过度紧绷的丝线断裂,织姬就这么失去意识。 ※ 房里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全结上一层厚重的冰,冷得连呼出的气息也全变成白烟,然而夏彦的斗志沸腾,甚至可以说是熊熊燃烧。 「朱雀,麻烦你帮忙把织姬和倒在那里的巨乳先带走,我要揍希德·海兹一顿。」 「好是好,可是有这么做的必要吗?既然这一趟的目的是把人抢回来,我想你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里战斗?」 「你不懂吗?因为他惹到我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朱雀这只鸟意外地好沟通,她点头表示同意夏彦任性的举动,在夏彦把织姬放在自己背上的同时,朝班长一鼓作气地冲了过去。 「看我来阻止你们。」 ——休想得逞。 「型之贰——舞羽时雨。」 希德·海兹一动,夏彦马上挥出长鞭牵制。朱雀就趁这稍纵即逝的空档用爪子抓住班长,使用空间跳跃术消失在房间里。 如今房里只剩下夏彦、希德·海兹和银发少女。 「欸,你们知道自己在向什么人出手吗?那家伙可是我的女人,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 那个好强的织姬憔悴得倒在夏彦身上,而班长也是耗尽了全力奋战。他无法理解怎会有人如此残忍折磨两个女孩子,光想像都觉得令人作呕。 见夏彦气得火冒三丈,希德·海兹不以为然地笑了。 「莉莉安,你最好先退到旁边,现在的你连原本一半的魔力也使不出来吧?」 「……你看出来了吗?」 「当然啰,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照理说你应该比我强,却散发出那种让人不忍卒睹的微弱魔力。要是你以为不会有人发现,那就太萌了,还真可爱啊。」 「……我本来想向你道谢,不过看来还是算了。既然蓬田织姬被带走的话,我也要离开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都不关我的事。」 被称为莉莉安的少女同样使出空间跳跃术,转眼消失无踪,不过在现在的夏彦眼中,敌人只有希德·海兹一个人。 「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暗剑出现在他的右手,这属于魂燃式魔斗术的基本招式,为攻守平衡最佳的一型,可以直接感受痛殴敌人的快感。 「欸,我要上啦,快点攻过来吧!」 「你这小子真是血气方刚啊。莉莉安逃走啰,你不追上去吗?」 「我不揍女人,何况绑架织姬和挑衅我的人都是你,所以你才是我要打倒的人。」 「嗯嗯,原来你主张女权至上呢。虽然实行的人是我,但是主谋可是莉莉安哦。」 「既然如此,我就先宰了你,再打倒她。」 「咦?你不是刚说过自己不打女人吗?」 「只要是有意加害织姬的家伙,不管什么人我都会揍得他体无完肤。」 「哈哈哈!你这人还真单纯呢,三世寺夏彦。很好,非常好。这五年来我玩弄过不少人类,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么直接的男人。唉,早知道刚才干脆先杀了织姬,这么一来说不定能见到更有趣的反应——」 为了不让希德·海兹继续说出更碍耳的话,夏彦奋力一跃,缩短彼此距离,接着往对方那端正得令人厌恶的侧脸挥下祸炎暗色剑。 正中目标。 希德·海兹还来不及作势防御就摔到地上,身子一弹,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你不是想和我对战吗?难不成你找我来只是想聊天?如果是前者,我乐意奉陪;如果是后者,看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夏彦瞪向摔倒趴在冰上的希德·海兹。 「噢,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太小看你了。我心想区区人类能有多少能耐,请原谅我这肤浅的想法吧。」 希德·海兹推开满地碎冰,慢吞吞地站起身,头上流着血。他的行动会如此缓慢,不是因为受了伤,这种事情一目了然。那家伙正打从内心嗤笑。 「别以为我会原谅你,站起来,我要打得你趴倒在地,再亲一次地板。」 「亲地板啊?我比较想亲美少女呢。打倒你之后我再去找织姬讨这个吻,所以你就败在这里吧。」 「残铁·解放——」接着,他吟诵出令人畏惧的那句「话」。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三叉雷毗枪』。」 一把长枪出现在希德·海兹手里,前端分成三叉,属于三叉戟的一种。当然,那不仅仅是一把长枪,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散发自长枪的那股恐怖威力。 「来吧,三世寺夏彦,你也一起解放残铁吧。」 希德·海兹高傲地举起长枪,向夏彦投去挑衅的眼神。 「我拒绝。」夏彦语气凶狠地一口回绝。希德·海兹听了目瞪口呆,接着脸上浮现苦笑,耸了耸肩。 「欸欸,拒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为了和你用残铁一决胜负,特地准备了这个舞台。你人都来了,却拒绝上场应战吗?」 「我没说不打,只是我不会使用残铁。」 「……我真搞不懂,你在坚持什么?既然我已经使出『破戒王的残铁』,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可以用肉身跟我对抗吗?你的脑子没问题吧?要随心所欲使用『破戒王的残铁』,想必你也费了不少工夫。达维赛鲁那种被残铁控制的小喽啰是怎样我不清楚,我可是已经能使得出神入化,你懂我这话的意思吗?」 「谁知道你在讲什么,况且我根本没花多少工夫,不过稍微管教一下,残铁就乖乖听话啰。」 「……你说什么?」 希德·海兹眯细了眼,一脸严肃地瞪向夏彦。 「这话的意思是你轻轻松松就控制住『破戒王的残铁』了吗?」 「啊?怎么啦,难不成你费了很大的劲吗?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没用呢。」夏彦开玩笑说。 希德·海兹听了这话却笑不出来。 「……好,是不是说大话,让我来见识你的实力就知道了。我会逼得你不得不用上『破戒王的残铁』。」 笑容再次回到希德·海兹脸上,他的身体也在同时浮上半空中。 夏彦紧握住祸炎暗色剑,摆出防御架势。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对手是与瑟朵莱慕同一种族的「珑玲之焰」。回到日本后,夏彦应付的不是达维赛鲁就是幻影程式这些喽啰,正觉得无趣,怕再不记起跟随瑟朵莱慕修练时的紧张感,手脚都要生锈了。 「好,我要上了。」 希德·海兹回应夏 彦的期待—— 他全身长出铁刺。 「怎么回事?」 夏彦一时间愣在原地。 希德·海兹的身影像极了外壳有着尖刺的栗子,然而植物长出的尖刺与铁刺的杀伤力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其中最让人在意的是,铁刺周围似乎可以看见放电现象。劈啪作响的白色电光膨胀,在完全看不见铁刺的那一瞬间——铁刺齐发。 空气炸裂的爆炸声响起,无数根铁刺袭来。铁刺没有针对夏彦,而是展开全方位攻击。 无处可逃。 但是,夏彦硬是冲上前去。 既然无法往旁边或是后方避开这阵攻击,不如主动往前接近对手。这样的行为并非自暴自弃。虽然只是小如针孔的缝隙,如一堵墙逼近的铁刺间也有空隙。夏彦运用动态视力看出针墙间缝隙,再以身体能力强行突破这堵针墙。 只是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铁刺间的缝隙狭窄,实在无法容他的身体通过。遇上这种情形,只要把铁刺击飞,让缝隙扩大就能解决。 祸炎暗色剑一闪,挥去所有迎面而来的铁刺。不需要刀刃直接接触,光是风压就足以为他开出一条路。 「这是——」希德·海兹惊呼。 「怎么,怕到发抖了吗?别发出那么没用的声音。我现在就过去,用不着停手,继续攻击!」 夏彦挥舞手中的祸炎暗色剑,击飞铁刺,一路向前冲刺。铁刺上头的电流试图灼烧他的身体,于是他用魔力保护自己,这么点程度的电流连他的衣服也烧不焦。 总之目前只需要防止遭到铁刺直击,这算是不错的热身运动。 「我就如你所愿,提升攻击的密度吧。」 希德·海兹一说,刺入地板和天花板的铁刺随即飞到半空中,尖端瞄准夏彦。 「接下来不只有新的铁刺,刚才没射中的铁刺也会重复利用,这就叫做节约环保的精神吧。时间拖得愈久,你愈是逃不了攻击。」 「正合我意。」夏彦露出狂傲的笑容应道。 这一笑,让无数根铁刺形成的针墙从四面八方袭来,不只几千几万,多到让人连数也懒得数。希德·海兹说的没错,在针墙的包围下确实无处可逃,不过夏彦原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 遇上狭小的缝隙就想办法扩大,遇上墙壁就打得粉碎。 夏彦大刀一挥,破坏超过百根铁刺,接着后头又出现更厚实的铁刺弹幕,宛如阵阵土石流试图击垮夏彦,四周都被针墙团团包围。 夏彦此时仿佛成了遭大军包围的一名步兵。 ——那又如何! 一兵一卒力敌万夫,在故事里常常可见这样的情节。 夏彦踹踏地面,反覆展开强烈的刺击,如龙卷风破坏一切障碍,向前进击。 黑刃的斩击、攻击造成的风压、冲击波、摩擦热,这些全部混杂在一起,以强大的破坏力把铁刺变成灰烬。针墙瞬间瓦解,夏彦一口气逼近希德·海兹,祸炎暗色剑为砍下敌人首级,绘出一道漆黑轨迹。 然而,希德·海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左手一抓,抓住一根铁刺,把夏彦这一剑弹飞了出去。原本夏彦闯过的针墙这时也改变行进方向,从他的背后袭上前来。夏彦大动作地往旁边一跃,避开这一击。 无数铁刺就这么飞向希德·海兹,把他刺成肉串——事情当然没这么轻易落幕,铁刺再次转向,往夏彦逼近。 同一时间,希德·海兹又生出新的铁刺,增加针墙厚度。 ——麻烦死了! 夏彦厌烦起这一来一往的攻防战。 他像在耍小孩子脾气一般,把祸炎暗色剑的剑尖往地上一插,这动作带来的动能与他的魔力同时炸裂,把地板炸成了碎片,碎片形成大量子弹往上空射去。铁刺因此全被击落,破坏得让希德·海兹无法再重新利用。 然而,希德·海兹趁这空档消失踪影,把自己藏在地板碎片后头,随时伺机出手,准备给夏彦最后一击。 「早就被我看穿啦!」 夏彦大叫,手中的祸炎暗色剑变形成一把弓。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叁——胧胐穿云。」 暗黑箭矢射向正上方。 漆黑的能量块发出响音,直冲向试图攻击夏彦的希德·海兹。 「——唔!」 希德·海兹一脸惊讶,赶紧扭过身,才有惊无险地闪过胧胐穿云这一箭。落地后,他望着夏彦的目光像是看见怪物似的。 「欸欸,你怎么啦,该不会是怕了吧?好戏现在才开始,快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啊,希德·海兹!」 ※ 我不是在玩闹,这就是我的真本事——希德·海兹忍住没大叫出来。 铁刺以超越音速两倍的速度射出,数量超过五万根,三世寺夏彦却轻易地躲避、阻挡甚至反击。人类达不到这种境界,纵然是焰也没有几个能够企及。不过,三世寺夏彦看起来并没有拼了死命反抗,而是悠然自得地破坏了所有铁刺。 他在笑。 就算希德·海兹增强针墙厚度,依然阻止不了对方进击。 ——我被逼进绝路了。 这时候,希德·海兹总算发现对手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他原本打算让人类知道没有使用「破戒王的残铁」就贸然挑战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的行为,结果挑战的人却反过来成了他自己。 「你该不会只有这么点程度吧!」 三世寺夏彦出现在希德·海兹眼前,一跃跳到他的头顶,挥下手中黑刀。 「我得再次向你道歉,我终于了解和你对战的意义了。」 那就是不能把对方视为人类打斗,必须使出自己所有的武器和技巧,竭尽所能奋战,而且还得以败战为前提。 希德·海兹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 既然如此,只能不知羞耻地使出那些卑劣的手段,三世寺夏彦既为强者,就有接受的义务。 希德·海兹自觉很有可能吃下败仗,但他没有绝望,反而愉快地把右手中的三叉雷毗枪随意刺了出去。只是这么一个单纯的动作,就足以阻止敌人前进。 「——唔!」 三世寺夏彦惊呼一声,像被击中似地往后方飞了出去。 这一瞬间,希德·海兹的反击看似成功,实际上却有点不同。刚才那一击没有贯穿对方心脏,可见三世寺夏彦的本事远超过希德·海兹的理解范围。 「……这一击果然杀不死你。打从一开始我就该这么做了,向没有使用残铁的对手使出残铁的能力未免过于卑鄙——我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愚蠢。看来我得使上『破戒王的残铁』才能和你打成平手。我好歹也是『珑玲之焰』,落得这下场可真是丢人啊。」 他心怀敬意苦笑着说。 希德·海兹所拿的三叉雷毗枪前端通常分成三刃,然而现在只剩下一把刀刃,在他使出奋力一击的时候,左右两侧的刀刃也随之消失。 两把刀刃形成看不见的电磁轨道,在希德·海兹左右展开。轨道分别流过相反方向的电流,在地面产生磁场,被当成子弹的长枪因此得以往前方加速前进。人类把这称做「弗莱明左手定则」,构造非常单纯。此外,人类军队也把这运用在电磁飞行加速装置上,着手开发兵器,通称电磁炮。 这一击攻击速度之快,就连发动攻击的希德·海兹本人也看不清楚。不过,三世寺夏彦不晓得用什么方法避开了这一击。 ——我究竟能把他逼到什么地步呢? 想到这里,希德·海兹不禁心神雀跃。 ※ 「啧,开什么玩笑。」 夏彦咒骂着站了起来 终章 七月七日,七夕的夜晚。 碇关茧子人在新乡神社境内,她身穿浴衣,把扇子插在腰带里,手里抱着一把俄国制的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两边站着同样穿着浴衣的社长与副社长。 茧子把狙击枪的枪口朝上,朝夜空扣下扳机,发射出的子弹随即在上空炸裂——开出一朵冰花。 冰花闪烁微光,如烟火绽放,描绘出透明的奇异色彩,接着冰花碎裂,洒下满天闪亮的冰珠。 「哇喵,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喵。」 为了抓出从空中飘落的冰珠,社长兴奋地蹦蹦跳跳,副社长则是在一旁开心地看着社长这副欢乐的模样。 「小茧,再一次喵!」 「咦,这很累人的呢,社长。」 「拜托你了喵!实在太漂亮了喵!」 社长在茧子身旁打转,死缠烂打着拜托她。 「再一次嘛!我想看小茧大展身手喵!」 「真拗不过你……」 社长那可爱的身影让茧子举双手投降,苦笑着往夜空射出冰花。 「小茧好厉害喵!」 冰花鲜艳绽放,社长见了欣喜若狂。不过茧子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 「啊,不行了,没办法了。」 「唔喵,小茧怎么了喵?」 「累死我了,那可是把冰制成球状,爆炸直径还要超过两百公尺以上喔?连续射出两发实在太累人了。」 茧子说着说着就这么瘫软地倒在地上。 「……对了,怎么没看到阿夏跟小姬,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直没出声的副社长环顾四周,纳闷地喃喃说着。社长听见咧嘴笑了开来,外表虽是猫耳小女孩,她脸上却露出像个老头子一样的猥琐笑容。 「他们两个人现在肯定在草丛里打得火热喵,虽然最好别去打扰他们才叫贴心,不过我就是要现在故意找他们麻烦喵。」 喵喵喵,社长嘴里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 夏彦与织姬在神社后面,两人背倚着墙,并肩站着。 七月七日这一天是两人的生日,他们在同一间医院而且是同一时间出生。因为这样的缘分,双方的父母相识,两人也自然而然地成了青梅竹马。 只是,他们现在实在没有余力悠哉地庆祝生日。 「到头来还是不知道莉莉安为什么会盯上你吗?」 「对……她提到了黛安萨丝,这名字我从来没听过。那名字听来像是曾经属于与莉莉安同伙的魔族,而且长相和我使用的黑姬抚子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织姬沉默了下来。 她心里应该很不安吧。 遭破戒王的直属部下这种恐怖的角色盯上,却搞不懂是为了什么原因。而且这件事情不是就此落幕,敌人清楚明白表示,以后还会再找上门。 北渚高中的校舍已经修复,恢复原状。是因为他们拜托慈悲帝,指示建筑物复原术式施行部队把这里列为第一优先。不过一个晚上,校舍就已经恢复原状,让夏彦大吃一惊,只是大家都说,塔瞬间就能从地底冒出,校舍瞬间复原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外表可看到的损害虽然因此消除,但敌人却依然健在。 「织姬,从下个星期开始我也会一起去上学,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为了消弭织姬内心的不安,夏彦温柔安慰着她。 「你要来上学是没差啦,可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该不会又想多管闲事,夸口要保护我吧?我用不着你担心,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织姬听了却高兴不起来。 「好,那我就自作主张保护你啰。」 夏彦也不服输,坚持贯彻自己的主张。 莉莉安那群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攻来,他都会彻底击溃他们,不让他们碰到织姬一根寒毛,当然也不会让破戒王复活。 他打定主意,要拿到「破戒王的残铁」全部的碎片。 织姬气呼呼地噘起嘴,在浴衣的衬托下显得相当可爱。就在夏彦兀自沉浸在幸福的气氛时,织姬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好,我明白了,总有一天我会打倒你。」 她信誓旦旦地开口说道。 「呃……织姬小姐,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不是再简单明了不过了吗?只要我的力量比你还要强大,你就不会再坚持要保护我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情形一旦变得如此,夏彦也很伤脑筋。 男人开口保证会保护女人,乖乖接受男人保护不正是女人的责任吗?不过也因为织姬这样的个性,夏彦才会深受吸引。 「算了,你要是变强,我只要变得更强就行了。」 「唔……那么我会变得比更强的你还要强。」织姬一脸严肃地应道。 一旦织姬闹起小孩子脾气可真的会没完没了,她压根儿不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夏彦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怎么了?你在笑什么,少瞧不起人了!」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样子真可爱。」 「唔……别以为用这种话能敷衍我。」 「可是你脸都红啰,既然高兴就别装了。」 「这是……这是被蚊子叮的!我才不会因为你说一句可爱就开心得满脸通红呢!」 织姬拼命挥着双手辩解。 「晚上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原来你真的脸红啦?」 「咦,啊,唔……笨蛋。」 说着,织姬甩过了头。 在夏彦眼中看来,这是大好机会。他趁织姬把头转向另一边的时候,悄悄把手搭到织姬肩上。 「呀!」 织姬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身体猛然一颤,抬起眼气冲冲地瞪着他。不过,她没有挥开夏彦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夏彦因此得寸进尺,用力把她拉进怀里,让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 面对如此大胆的举动,织姬今天却没有抵抗。 ——噢噢,这是允许我更进一步的意思吗? 夏彦咽了下口水。 事不宜迟,反正要是惹她生气再停下来就是了。 他轻轻唤了声:「织姬。」让脸慢慢靠近。 「唔。」 虽然发出低吟,织姬却始终没有闪避。只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没见她抵抗,反而让夏彦心神不宁。 「欸……你怎么没生气呢……?」 「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夏彦,难不成你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吗?」 织姬拉高了嗓音问道,看来她已经察觉夏彦想要亲吻自己的念头。 「我完全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所以没有抵抗,如果你做了什么坏事,明天就不准备你的早餐了。」 「……就一顿早餐而已吗?」 「这次就这样饶了你吧……」 织姬抬起了眼,咕咕哝哝地动着双唇,那可爱的模样差点没让夏彦昏厥,只见他一时晕眩,脚步稍没站稳——就把织姬压倒在地上。 「呀啊啊!」 织姬发出了他从未听过的尖锐惨叫。 不只织姬吃惊,夏彦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试图取回身体平衡,站稳脚步,结果两人却双双倒地。 织姬身上浴衣的领子翻了开来,露出胸口,而夏彦的手就放在她的胸部上。 「夏、夏夏夏夏彦……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冷、冷静一点!我也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小心跌倒罢了!」 他拼了死命为自己辩解,织姬 内心的混乱也稍微平息了一些。 「……真的吗?你……你不是要做学生不该有的不知羞耻的行为吗?」 「废话!不对,如果你不反对,我随时奉陪。」 「笨、笨蛋!我怎么可能不反对,快滚开,真是的!」 织姬拳打脚踢地激烈挣扎。 「好啦,我这就起来……不过,我只听过有人不小心跌倒亲到嘴,还没听过要接吻的时候因为跌倒而失败的情形呢。」 「这都是你的错!」 「……骂得好。」 夏彦深自反省,但又犹豫现在放弃不会太早了吗?这个姿势一样可以接吻,想到这里,夏彦决定继续倒在地上。 只是—— 「喵啊啊啊啊!三世寺和小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喵啊啊!」 猫耳小女孩的尖叫声响彻整座森林。 「不行喵不行喵!你们感情再好,现在推倒对方还太早了喵!本来以为你们顶多只会接吻……不能小看三世寺喵,三世寺是肉食男喵!」 听见社长大呼小叫,班长和副社长也急忙赶了过来。 「呀,不愧是夏彦!居然能轻轻松松地让死脑筋的小姬献出自己的身体……厉害!我身为好友,会在旁边认真守望你们的!」 「社长不许看,这太刺激了。」 「喵,狡猾喵太狡猾了喵!副社长都看到流口水了,为什么我不能看喵!」 三人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光明正大地在旁边咽着口水,死盯着两人。 「夏彦、夏彦!有人在看,快点……你还不快起来!」织姬气红了眼大吼。 「噢,好……」夏彦听织姬的话站了起来。他会这么做不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瞧,单纯只是因织姬异常难为情的模样而受到惊吓。 「喵喵?结束了吗喵?无聊死了喵!」 「不对,他们一定是打算站着做!」 「社长,不能看啦!」 三人自顾自地聊得兴高采烈,气得织姬双肩剧烈颤抖,夏彦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情形果真不出他所料——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她吟诵咒文,眼前出现一具手持大刀的傀儡。 「……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我好不容易能稍微坦率一点面对夏彦……居然跑来捣乱!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喵?小姬气得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丢脸喵,没救了喵!」 社长这时候才慌张了起来,可惜为时已晚。 相较于过去冲向欺负自己的那群孩子,织姬此时散发出的杀气更加凶猛,逐步逼近三人。 「欸、欸……织姬……用不着那么生气吧……」 「我也想接吻啊可是为什么会在就要亲到的时候发生那种事我都等了五年就算要进一步发展我也愿意今天是我们生日要是夏彦霸王硬上弓我也会努力配合可是你们这些人居然跑来捣蛋看热闹……」 劝阻的声音再也传不进她耳里。 织姬喃喃低语,分不清是自言自语还是一吐胸中怨气,目光十分凶狠。 夏彦倒抽一口气,若只论魄力,此时的织姬甚至远胜于瑟朵莱慕。 「小茧,快用狙击枪把她冰起来喵!冷却那对热情的白痴情侣喵,这是社长命令喵……奇怪,小茧人呢?」 社长转过头时,已经不见班长的身影。因为害怕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织姬,她早就偷偷溜走了。 「副社长,救我喵!」 「我、我脚也软了……」 副社长瘫坐在地上,浑身忍不住发抖。社长想把副社长拉起来,结果没能成功,连自己也跌坐在地上。 织姬随即出现在她们俩眼前,挡住她们的去路。 「觉悟吧,你这个猫耳小女孩!」 「喵——!对不起!」 之后,为了压制失控的织姬,伊德亚尔全体动员,直到天色泛白,才总算结束这次的作战任务。 后记 好久不见&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本书《火界王剑的神灭者》,各位读得看得还开心吗? 继上一部作品后再次合作的责任编辑n,提供插画的riv老师,以及与为本书提供协助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阅读此书的各位读者,笔者谨在此敬上最诚挚的谢意。 ……唉,我已经没东西可写了。 老实说,我很不擅长后记这种东西。 没人能帮我代笔吗?我心里老是有这个念头,拜托谁来帮帮我写后记啊,愿意帮忙的人可以得到青森苹果作为谢礼。 前一阵子亲戚寄了七十公斤的苹果来,想拿多少尽量拿,用不着跟我客气。 我也送了大量的苹果到编辑部,到底变得怎样了呢?不会反而造成各位困扰了吧? 祖母拍胸脯保证说:「没有人不喜欢收到青森的苹果!」,所以我还是送了过去。面对大量苹果,东京人不会被吓到吗? 话说回来,青森人和其他日本人看待苹果的心境根本是两回事。 祖母:「记得要送苹果到编辑部!」 祖父:「没错。」 我:「我问问要送多少过去!」 责编:「那就十个好了。」 我:「他们说十个!」 祖父:「十公斤?」 我:「十个!」 祖母:「那不会太少了吗?他们不会是客气不敢开口吧?」 我:「那不是客气,何况把苹果直接送到人家办公室,对方也很伤脑筋!」 祖母:「没有人不喜欢收到青森的苹果!」 于是祖母在寄往hj编辑部的纸箱里塞满了大量苹果。 由此各位就能知道,青森在地的居民不只是以公斤为单位计算苹果的数量,而且相信收到的苹果愈多,对方会愈高兴。 聊完苹果的事情,页数也终于填满了。 如果有下一集,我们下集再会。 好久不见&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本书《火界王剑的神灭者》,各位读得看得还开心吗? 继上一部作品后再次合作的责任编辑n,提供插画的riv老师,以及与为本书提供协助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阅读此书的各位读者,笔者谨在此敬上最诚挚的谢意。 ……唉,我已经没东西可写了。 老实说,我很不擅长后记这种东西。 没人能帮我代笔吗?我心里老是有这个念头,拜托谁来帮帮我写后记啊,愿意帮忙的人可以得到青森苹果作为谢礼。 前一阵子亲戚寄了七十公斤的苹果来,想拿多少尽量拿,用不着跟我客气。 我也送了大量的苹果到编辑部,到底变得怎样了呢?不会反而造成各位困扰了吧? 祖母拍胸脯保证说:「没有人不喜欢收到青森的苹果!」,所以我还是送了过去。面对大量苹果,东京人不会被吓到吗? 话说回来,青森人和其他日本人看待苹果的心境根本是两回事。 祖母:「记得要送苹果到编辑部!」 祖父:「没错。」 我:「我问问要送多少过去!」 责编:「那就十个好了。」 我:「他们说十个!」 祖父:「十公斤?」 我:「十个!」 祖母:「那不会太少了吗?他们不会是客气不敢开口吧?」 我:「那不是客气,何况把苹果直接送到人家办公室,对方也很伤脑筋!」 祖母:「没有人不喜欢收到青森的苹果!」 于是祖母在寄往hj编辑部的纸箱里塞满了大量苹果。 由此各位就能知道,青森在地的居民不只是以公斤为单位计算苹果的数量,而且相信收到的苹果愈多,对方会愈高兴。 聊完苹果的事情,页数也终于填满了。 如果有下一集,我们下集再会。 好久不见&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本书《火界王剑的神灭者》,各位读得看得还开心吗? 继上一部作品后再次合作的责任编辑n,提供插画的riv老师,以及与为本书提供协助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阅读此书的各位读者,笔者谨在此敬上最诚挚的谢意。 ……唉,我已经没东西可写了。 老实说,我很不擅长后记这种东西。 没人能帮我代笔吗?我心里老是有这个念头,拜托谁来帮帮我写后记啊,愿意帮忙的人可以得到青森苹果作为谢礼。 前一阵子亲戚寄了七十公斤的苹果来,想拿多少尽量拿,用不着跟我客气。 我也送了大量的苹果到编辑部,到底变得怎样了呢?不会反而造成各位困扰了吧? 祖母拍胸脯保证说:「没有人不喜欢收到青森的苹果!」,所以我还是送了过去。面对大量苹果,东京人不会被吓到吗? 话说回来,青森人和其他日本人看待苹果的心境根本是两回事。 祖母:「记得要送苹果到编辑部!」 祖父:「没错。」 我:「我问问要送多少过去!」 责编:「那就十个好了。」 我:「他们说十个!」 祖父:「十公斤?」 我:「十个!」 祖母:「那不会太少了吗?他们不会是客气不敢开口吧?」 我:「那不是客气,何况把苹果直接送到人家办公室,对方也很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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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苹果的事情,页数也终于填满了。 如果有下一集,我们下集再会。 插图 第一章 蕾丝大小姐 距今五年前的五月,东京车站上空突如其来地出现一个漆黑球体,缓慢吞噬周围空间,宛如次元开了一个大洞。而且,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异形魔怪接连涌出。 不久,漆黑球体覆盖整个东京,魔力弥漫全日本,使得居住在当地的居民约有一成变成了魔术士。日本列岛因此沦为被从洞里现身的魔物——亦即魔族统治的下场,成了魔界。人们将这场灾厄称为「大魔灾」。 在覆盖东京的漆黑球体底下,有个万物皆无法靠近的特殊空间。 即使找也找不到,即使找到也进不了,只有特定人士可以进出的魔造空间。 那里称作白空世界,是破戒王的残党们(雷姆南兹)寄托希望的场所。 白空世界依靠莉莉安·荷丽贝尔的魔力维持,与漆黑球体相反,内部纯白,里面有几扇灰色的门,门后各自通向一间一间的小房间。 在其中一间房里,亚尔曼瑞希路德正在照料莉莉安。 「你得好好休息才行啊,就是因为你太拼命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无法反驳,真丢脸。」 躺在床上的莉莉安用棉被捂住嘴,难为情似地喃喃说道。 前些日子,遭三世寺夏彦攻击造成的伤势远超乎莉莉安的想像。亚尔曼瑞希路德因此要她安静休养,她却表示「不要紧」,没有加以理会。结果伤势恶化导致发烧,使她倒了下来,躺在床上无法行动。 「算了,莉莉姊老是那么拼命,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说着,亚尔曼瑞希路德把毛巾扭干,放到莉莉安的额头上。 「……谢、谢谢。」 莉莉安是因为发烧还是害羞而脸红呢,如果是因为害羞就好了,亚尔曼瑞希路德忍不住心想。 「我要出去一下,莉莉姊你就好好睡一觉吧。维持白空世界需要大量魔力,要是你再消耗下去,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嗯……可是你一个人不要紧吗?」 莉莉安窥探似地望向亚尔曼瑞希路德。 见到那为自己忧心的目光,亚尔曼瑞希路德一时间克制不住兴奋的情绪。 「咦,莉莉姊,你在担心我吗?」 「我、我才没有……不过,你要是失败就麻烦了……我只是在担心这个。」 莉莉安目光游移,脸色愈来愈红。 眼中只有威斯耶尔的莉莉安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在意,这事实已经足以让亚尔曼瑞希路德欣喜不已,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 「为了让你能够放心,我会认真工作,你就安稳地睡吧。」 「……嗯。」 亚尔曼瑞希路德帮莉莉安拉好棉被,接着离开房间。 视线前方出现一片白晃晃的景象。 在那瞬间,宛如殴打鼓膜的震动声顿时响遍整个空间。 「哇,威力丝毫不减呢——」 他低声说着,望向白空世界的中心。 震动的来源。 在那里,放置了一个内部充满液体的玻璃容器,有个全身烧得焦黑的男子在容器内浮沉。 那是过去被称为破戒王·威斯耶尔的最强魔族,亚尔曼瑞希路德及莉莉安等人的盟主。 他的尸体。 然而,尸体正在活动,发出响遍白空世界的声响,释放惊人魔力。 全身肌肤的烫伤似乎正缓慢复原。 说不定,在收集完所有残铁之前,他就已经苏醒。 如此期盼着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莉莉安祈求。 「威斯耶尔……你要是再不复活,莉莉姊就太可怜了。在你复活之后,别只顾着黛安萨丝,也请多关心一下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为了自己无法成为莉莉安的支柱而自嘲,同时转过身背对威斯耶尔,离开了白空世界。 ※ 五年前,大魔灾拆散了夏彦与织姬。 夏彦与其他日本人一同前往海上新天地避难,成为魔术士的织姬则被迫留在日本列岛。 临别时,夏彦答应织姬自己绝对会回来。就在前些日子,他终于成功返国,与织姬重逢。 之后,夏彦进入北渚高中就读,就这么过了三天时间。 他对这学校的第一印象是——混乱。 校舍相当普通。上周才从地底冒出一座巨塔,此时已经恢复原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虽然这种情形也许称不上普通,但总之乍看之下是栋普通的校舍。 问题在于学生。 除去约占有一成比例的人类,其余全是魔族,而且外型大多近似妖魔鬼怪。 实际上,社长和瑟朵莱慕这类外型接近人类的魔族相当稀少,魔族大多是奇形怪状的怪物。 宛如遗传自河童或是天狗的外型,以及难以形容的生物,理直气壮地坐在课桌前。 所幸讲师几乎全由人类担任,因为魔界原本就不存在学校,而且大魔灾发生至今不过五年,魔族的老师依然相当罕见。 不过,对夏彦来说,这些全是细微末节的小事。 最重要的是,他的座位在织姬正后方。不论在课堂上还是下课,无时无刻都能望着织姬,这样的安排实在太完美了。 「唔,别老盯着我瞧啦,后脑勺都要被你看出洞来了。」 「怎么啦,织姬?难不成你因为在意我的视线,而没办法专心上课吗?」 「没、没这回事……」 下课后,织姬转头抱怨。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夏彦细细体会着这美妙的一刻。 ——我和织姬成了同班同学啦! 夏彦一心想与织姬重逢,回到了日本。别离了五年的空白光阴至今仍难以填补,因此更需要努力把过去的时间弥补回来。 「啊啊……活着真好……」 「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了?再说,你别一边讲奇怪的话,一边玩人家的头发啦!」 「不说话就可以摸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织姬气呼呼地大骂,但她如果真的讨厌这样的行为,大可离开座位,到别的地方去。但她反倒任夏彦玩弄,毫无疑问的肯定是「随你高兴」的意思。 「你们还是一样打得那么火热,教室里的气温都因为你们而上升了好几度。现在是夏天,还请你们克制一点。」 说着这些话靠近他们的,是拥有傲人巨乳的女高中生碇关茧子。她和织姬一样,在五年前成为魔术士,和夏彦算起来是老交情了。过去,她在小学和夏彦同班时担任班长,现在则是这个班上的班长,看来她相当中意班长这个称呼。 「小心点,靠近我们很有可能烫伤,劝你还是快逃吧。让我和织姬可以沉浸在两人世界。」 「夏彦你又在乱说话了……既然是学生就该用功读书,魔族那些学生也很认真上课呢。」 「他们也只认真一个上午吧,前两天他们一到下午就开始喧闹。昨天甚至还有鳗鱼和蛇交缠着从三楼掉下来,吵着说『我比较长!』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真是吓人一大跳。」 「这么说也没错……总而言之,别黏我黏得太紧,免得造成别人误会!」 「什么误会?」 「当、当然是……误以为我和你是情侣之类的……」 织姬面红耳赤,说得结结巴巴。 班长一听,「咦——」用手捂住嘴…… 「那不算误会吧,你们不是情侣的话,是什么?」 ……做出了合理的质疑。 「我、我和夏彦单纯只是青梅竹马!」 「又来了。」 「唔……走开啦,下一堂课就要开始了!」 「是、是。」 班长随口敷衍了一下织姬,接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夏彦同样作势准备上课,从书包里拿出国语课本,但他根本无心上课。 ——我可是日本人,用不着认真上什么国语课吧。与其看黑板不如盯着织姬的背影! 他正抱着瞧不起学校教育的念头时,窗外忽然传来声响和震动。 「这是什么声音?」 那听来像是施工的声音,声响却愈来愈接近。 包括夏彦在内,织姬、班长和其他同学也把注意力转到了窗外。 在窗户外头,有架直升机盘旋在空中…… 「危险,危险,请尽快前往避难,魔界警察一概不负任何责任,请自行回避。」 ……发出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警报。 他们觉得纳闷,一看才发现远方有红色和白色的两个物体正压垮民宅,一路往这里前进。 两个物体都有长着吸盘的触手,双方正在斗殴,激烈交战。 「那是……章鱼和乌贼吗……?」 织姬又是讶异又是错愕,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那两个红白物体看起来确实就是章鱼和乌贼。 虽然看不出包含触手在内的体型有多么高大,总之不小于民宅。 事态危急,但章鱼和乌贼实在难以让他们产生紧张情绪。 「看起来很好吃呢!」 班长不晓得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边说边从大腿上的枪套拔出枪。织姬也同样让发夹变成日本刀,进入备战状态。 身为伊德亚尔的一员,两人都已经做好了对战的准备。 伊德亚尔是由日本现任统治者·慈悲帝凯修沛斯私下出资成立的战斗事务所,活动理念为防范魔界治安彻底瓦解,简单来说就是「正义的使者」。 织姬与班长同为伊德亚尔的成员,夏彦在回国后也加入了同一个组织。 因此,大闹的章鱼和乌贼,正是夏彦等人需要讨伐的对象。 然而,不属于伊德亚尔的学生们也纷纷从窗户跳了下去,闹哄哄地准备迎击章鱼与乌贼。毕竟学生几乎全是魔族,剩下的也是魔术士,最喜欢的就是喧闹的景象。 「快点,夏彦!我们也赶快过去吧,可不能让好不容易修复的校舍再次遭到破坏!」 「好,可是有这么多魔族在场,章鱼和乌贼这种东西应该没两下就会被解决了吧……」 话虽这么说,基本上夏彦也爱凑热闹。他追着织姬和班长,跳下操场。 在此同时,两只海洋生物也往操场内闯了进来。 「章鱼——!」 「乌贼——!」 这一幕宛如特摄电影,这么近距离一瞧,魄力更是惊人。嘶吼声过于直接明了虽然让人在意,但话说回来他们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为什么吵了起来。再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争执其实大可在海里解决。 夏彦正想着这些事情时,接到了社长打来的电话。 「糟糕啦喵!在港口被捞起的大章鱼和大乌贼正在大闹,往你们那里过去了喵!一旦出现,你们要全力阻止喵!」 「章鱼和乌贼已经在我们眼前了,有好几位学生冲上前去,结果遭触手打飞了出去……那两只章鱼和乌贼为什么大闹?」 「海里生物的心情我也不懂喵。听说渔夫打捞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起来了喵。」 「这样就别捞起来啦……」 「总之我已经派帮手过去,要确实击退哦喵,这是工作喵。」 社长和平时一样喵喵说个不停,接着挂断了电话。 「帮手……?」 夏彦陷入沉思。 伊德亚尔的战斗成员为夏彦、织姬和班长这三人,此时三人全员到齐。社长和副社长负责后援,不适合上前线作战。这么一来,电话里提到的帮手究竟是谁? 「夏彦,那是社长打来的电话吗?」 「嗯,她要我们打倒章鱼和乌贼,还说派帮手过来了,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帮手吗……?」 「唔,会是谁呢?」 织姬和班长纳闷不解地歪着头。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猜测,不如赶紧打倒怪物,但面对章鱼和乌贼,他们实在提不起斗志。 何况就算夏彦等人不出手,光靠其他学生的力量似乎也能将怪物打垮。 「啊,难不成是赫露卡吗?」 织姬说。班长点头,似乎也想到了同一个人。 「谁是赫露卡?那家伙也是伊德亚尔的成员吗?」 「嗯,赫露卡这个人呢——」 班长正打算解释时,遭触手击飞的一大群学生飞了过来,击中校舍。不只魔族,也有魔术士混在里面。大概是因为吸了五年魔界的空气,使得他们的性格变得和魔族一样好斗。 「欸,你们这些家伙!上了场就要打倒对方,赢不了就滚到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夏彦朝插入墙中的大批学生怒骂。 「说什么大话,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袖手旁观。」 结果,得到了完全不知悔改的回应。 魔界警察乘着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不停高声呼吁「赶紧前往避难!赶紧前往避难!」。 魔界政府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要打倒章鱼和乌贼照理来说不成问题。从魔界政府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看来,想必是认为这种程度的威胁不需要特地出兵镇压。 再说,魔界的组织没有一个不是得过且过,偶尔也会看心情决定上不上班。 就组织的角度来看,平时都在玩闹的伊德亚尔说不定是全日本最正经的一个组织。 「可恶,这下真的有可能毁了校舍。织姬、班长,我们一口气打倒这两只怪物吧。稍微牵扯到学生也没关系,那些家伙肯定没那么容易丧命的吧。」 「遵命。」 「没办法了……可是,为什么是由你发号施令呢?」 织姬抱怨着无关紧要的小事,握紧了手中的刀。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巨大引擎声,一辆漆黑豪华轿车冲破围墙,闯进操场。 紧接着,豪华轿车甚至从引擎盖底下发射出飞弹,从车头灯射出雷射光,攻击起章鱼与乌贼。 「章鱼——!」 「乌贼——!」 两头怪兽惨叫,看起来相当痛苦,触手更是激烈挥舞。 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学生们再怎么大胆,也纷纷开始抱头鼠窜。 豪华轿车的轮胎滑行并且减速——下一瞬间,从车里跳出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那是一位少女。 少女身穿缀满蕾丝与褶边的纯白洋装——也就是称作萝莉塔洋装的衣服。一般来说,如此豪华的洋装很有可能使得穿上这套衣服的人相形失色。但少女本人美得就像一幅画,丝毫不输那身穿着打扮,年纪大约十三岁左右。 亮丽的金黄长发摇曳,她甚至撑起了阳伞,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样。而且她既然是从豪华轿车里出来,要不是千金小姐那就是诈欺了。 这位千金小姐模样的少女飞上空中。不对,与其说是飞上空中,说是一跃跳上空中更加正确。 她从行驶中的豪华轿车直接跳上空中,接着收起手中的洋伞,咬破食指前端,渗出鲜血。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散发出的庞大魔力夺去夏彦的注意力,一缕血丝由少女的指尖延伸而出。 「蕾丝针四号解放。」 此话一出,阳伞立刻变幻成闪亮光针 。针拉起血丝在空中飞舞,绘出图样。 最后完成的竟是圆形的蕾丝花纹,直径甚至超过少女身高。 「魔法阵吗?」 以血为线、以伞为针,勾勒出蕾丝图样的魔法阵,可说是前所未见的魔术。 完成的魔法阵在上空展开,少女接着吟诵: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二阶梯——铁拳火箭筒。」 魔法阵里出现十根棒状物体,前端较宽,全部瞄准了章鱼与乌贼。 铁拳火箭筒确实是德军用来对付战车的武器。 不出所料,棒子的前端同时发射,击中章鱼与乌贼,引起爆炸,操场顿时被闪光与轰隆声所掩没。 章鱼和乌贼的表面被烧得焦灼,触手无力垂落,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 接着,少女在操场落地。 形成魔法阵的鲜血如卷起丝线般回到指尖,阳伞也重回她手中。她优雅地撑起阳伞,甩过及膝的裙摆与金发,转身面向夏彦等人。 「好久不见了,织姬、茧子。初次见面,你好,夏彦。从今天起,我赫露卡将重回伊德亚尔的工作岗位。」 阳伞落下黑影,少女的肌肤显得极为白皙。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鲜红瞳孔将视线射向夏彦,她脸上露出了开朗的微笑。 「赫露卡……?你也是伊德亚尔的成员吗?」 「是,我从社长那里听说过夏彦的事情了,今后请多多指教。」 「呃,噢……请多多指教。」 面对这番周到的寒暄,反倒让夏彦不知所措。 这算是他第一次和千金小姐这类人种交谈,话说回来,他压根没想过这世上真有人说起话来如此彬彬有礼,仿佛亲身体验到品行的差异。 「夏彦!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因为赫露卡太漂亮了吗?」 「不,我没有害羞,用不着那么嫉妒啦。」 「我、我又没有嫉妒……!」 织姬又是焦急又是愤怒,脸上神情千变万化。 真是的,这个可爱的家伙。夏彦不禁感慨万千。 「别来无恙,赫露卡,你的身体状况好一点了吗?」 「是,抱歉之前给各位添麻烦,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面对班长的疑问,赫露卡应道。 「嗯,怎么回事?赫露卡的身体不好吗?」 千金小姐已经相当稀奇,再加上病弱,简直让人心生畏惧。怀疑像自己这种小角色,是否具有资格与她攀谈。 光从赫露卡的外表判断,比起和章鱼以及乌贼战斗,她更适合娴静地在湖畔花田间编织,活在仿佛画一般的世界中。 但由夏彦的主观来判断,织姬还是遥遥领先。 「嗯……不用药物控制的话,恐怕会出事……」 赫露卡垂下头,难以启齿似地说。 「……难不成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吗?」 「不!没这回事,感谢夏彦的关心。」 赫露卡爽朗笑说。她不只谦卑有礼,还是个开朗活泼的好女孩。 如今,在「秩序」这词汇的意义已大为扭曲的日本,像赫露卡这样的少女可说是令人欣喜的发现。 「唔……夏彦,你果然在害羞!」 织姬拉着夏彦的制服,露出了极不甘心的表情仰望着他。 「怎么啦,织姬。你真以为我会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女孩子吗?」 「可是,赫露卡长得那么漂亮,个性坦率又开朗……啊,不对,夏彦你喜欢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既然没关系,为什么你要那么焦急?」 「什么焦急……咦?难不成夏彦你真的对赫露卡……!」 织姬明显地惊慌失措,这样的反应刺激了夏彦的嗜虐心态,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如果我说是的话呢?」 「怎么可以……我……苦等了五年,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啊、啊啊……」 织姬满脸胀得通红,眼角泛起泪水。 ——啊,糟糕,真的惹哭她了。 夏彦没料到织姬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织姬眼里流下的泪水让他不由得铁青了脸。 「欸,别哭啦!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相信我吧!」 「真的吗……不然,你为什么说得好像自己对赫露卡有意思……」 「我只是想捉弄你一下而已嘛。」 「唔……坏心眼……」 织姬嘤嘤啜泣,双手牢牢抓住了夏彦的手臂。 紧接着,周围响起口哨声,北渚高中的学生们纷纷为夏彦与织姬的超友谊关系送上祝福。 ——感谢各位!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夏彦看准这个大好机会,搂住了织姬的肩膀,把脸凑了过去打算亲吻织姬。 但这阵口哨声让织姬清醒了过来,她「呀!」地大叫,推开夏彦。在左右张望之后,她似乎终于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多么丢脸的行为,双眼不停打转,手臂也转个不停。 「我、我对夏彦根本没什么……啊,啊啊啊!」 班长见状,意气风发地开口说: 「啊,夏彦惹哭小姬了。要不得,真要不得,我要向社长告状。」 哼起了歌。 「社长生起气来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那我就向瑟朵莱慕前社长告状。」 「别乱告状,这样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更棘手。」 「耶,夏彦在苦恼了。」班长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欢呼胜利的模样。 夏彦决定不理会无理取闹的班长,眼前最重要的是织姬。 「你还好吗,织姬……」 夏彦一伸出手,织姬马上快步往后退开逃走,就这么一路退到班长背后,躲了起来。 「我一点也不在乎夏彦!」 班长背后传来了毫无说服力的宣言。 ——算了,既然她恢复平常的样子,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夏彦才刚放下心中大石,赫露卡便猛然把脸凑了过来。 「夏彦喜欢织姬吗?」 「那又怎样?」 「这样啊……真遗憾。我一见到夏彦就认为你相当优秀呢。」 「是吗?就算只是场面话我也感到很开心。」 「哎呀,这可不是场面话哦。」 夏彦对于赫露卡这说法显得不置可否。受到这样一位美少女称赞「优秀」却只有这种程度的感想,肯定会遭天谴。但他无意改变自己对织姬的心意。 ——不过被女孩子这么称赞并不让人反感就是了。 总之,打倒了章鱼和乌贼,伊德亚尔的工作完成,接下来该回教室上课了吧。正当夏彦这么想的瞬间,红色触手缠上了赫露卡的腰间。 「咦——?」 赫露卡还没来得及反应,触手已经把她的身体高举到空中。 「章鱼——!」 出乎意料的是,巨大章鱼居然还没丧命。 粗壮的触手,嘶吼的章鱼,遇袭的萝莉塔少女。 在夏彦见过的所有光景之中,这可算是最超乎现实的一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伸进衣服里了……又黏又滑的……好恶心。啊,那里不、不行……!」 赫露卡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蠕动的触手上头,导致她没有余力使出魔术。 一心复仇的章鱼把八只触手全伸向了赫露卡。 「呀、呀啊啊啊!」 就在赫露卡惨叫时……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叁——胧胐穿云。」 夏彦射出漆黑魔 箭,斩断章鱼的触手。贯穿的黑箭破坏章鱼的头部,直接射向遥远彼方。这下章鱼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此同时,不再遭触手束缚的赫露卡被抛上半空中,往下坠落,夏彦赶紧上前接住。 「没事吧?」 「我、我没事!感、感谢你的搭救。」 也许是遭触手攻击后惊魂未定,赫露卡的身体相当僵硬。她露出炽热的目光凝视着夏彦,宛如身处在梦境之中。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没、没有,我没事!」 「是吗,没事就好。」 夏彦把赫露卡放了下来。 但是,赫露卡不知怎地不肯离开夏彦,只是杵在他面前,红着脸颊仰望着他。 「……?」 夏彦正觉得纳闷不解,马上听见织姬扯开嗓子。 「夏彦!你果然对赫露卡有意思吧?刚才那不是……公主抱吗?你都没这样抱过我呢!」 织姬躲在班长背后探出头,高声抗议。 「要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人,自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吧。倒是织姬,你想要公主抱吗?直说不就得了,来吧。」 「我、我才没有!就算你把双手敞开要我过去也没用,我现在可是正在气头上呢!」 「你在生什么气?」 「还不是因为你对赫露卡那么温柔!」 「我对赫露卡温柔,为什么会惹你生气呢?」 「那是因为你对我以外的人……啊,不管你对谁做了什么事,都和我无关!」 「这么说来,你没有必要生气吧?」 「说、说得也是……」 完全站不住脚的织姬躲在班长背后,掩住了大半张脸,「大坏蛋……」嘀咕说。 因为织姬这模样实在太过可爱,夏彦的意识差点飞到九霄云外。 「大小姐,用药的时间到了。」 夏彦差点失神时,一名陌生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赫露卡身旁。 「哎呀,都这个时间啦?海恩兹,药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大小姐。」 这位名叫海恩兹的男子年约六十,身材相当高大,将近一百九十公分。和赫露卡一样,他同样不是日本人。在绅士般的风貌衬托下,他和赫露卡站在一起简直宛如一幅美不胜收的图画。 见夏彦望着自己,海恩兹转过身说: 「抱歉没先向您自我介绍,我是赫露卡大小姐的管家,名叫海恩兹·茨沃格,还请不吝指教,三世寺夏彦先生。」 「是……你好。」 先是衰弱的千金小姐,这下又来了个老管家。 这地方真的是日本吗?实在让人不由得如此怀疑。 「啊,海恩兹管家。」 「茧子小姐,别来无恙。」 「嗯,好久没见到你了呢。可以麻烦你送我们到梦幻岛吗?」 「这是不成问题,但是现在还没放学吧?」 「章鱼和乌贼倒在操场上还有办法上课吗?不可能不可能,你瞧,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颐呢。」 往班长所指的方向一瞧,学生们竟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把章鱼和乌贼切成小块,吃得津津有味。火箭筒把章鱼和乌贼烤得微焦,似乎相当美味。 「看样子确实无法继续上课。」 就连织姬也说起了这种话。顺带一提,她仍紧黏在班长背后。 「我明白了,那么请上车吧。」 海恩兹打开了黑色豪华轿车的车门。 「啊,先等一下。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带点章鱼和乌贼过去伊德亚尔,大家一起吃吧。夏彦,你去切点触手过来。」 「别把我当成道具使唤了。」 夏彦发着牢骚,但章鱼和乌贼看来也确实令人垂涎三尺。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漆黑魔鞭从夏彦手中挥出,各斩断了章鱼与乌贼一只触手。 接着,班长欢呼着往触手跑了过去,紧抓住班长肩膀的织姬不得已也跟着一起跑上前去。 在拖着触手奔跑的班长背后,织姬照样追了上去,简直像在玩火车游戏。 「织姬,你要在班长背后待到什么时候?」 「呃……我错过了离开的时机……」 「那么就趁现在离开吧。」 夏彦一把拉过织姬,让她离开班长身边,接着顺势搂上她的腰,把她抱在怀中。 「呀……你又来了。」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 「当然不喜欢……」 话说到一半,织姬瞥向赫露卡,忽然态度一变。 「……偶、偶尔这样也没关系啦,偶尔的话。」 「很好很好。」 用不着织姬允许,夏彦也会紧黏着她,如今既然获得织姬的许可,他更是没有道理不死黏着织姬不放。 「织姬和夏彦你们竟敢在他人面前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实在太不知羞耻了!」 赫露卡摆出千金大小姐的架势,拉扯着夏彦的手臂。 「赫露卡,住手!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夏彦?」 「织姬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刚才你明明开口闭口都表示讨厌夏彦,突然变得这么老实是有什么企图?」 「那是……我只是因为老是要抵抗太麻烦了!和老不老实没有关系!」 「那么就由我来代替你抵抗吧,你快离开。」 赫露卡不知为何没有要放开夏彦的意思。 她为什么会这样黏着自己,夏彦百思不解。坦白说,他只想和织姬两人独处,巴不得赫露卡赶快放手。 「夏彦、小姬、赫露卡,你们要玩到什么时候?快走吧。」 不知不觉间,班长已经把章鱼和乌贼的触手摆到了豪华轿车车顶。用高级轿车载运那种黏滑的物体,实在是罪孽深重的行为。 「赫露卡……那辆车很贵吧?」 「maybachndaulet,价格大约是一亿五千万日币,还算是辆昂贵的车子吧。」 赫露卡说得若无其事,内容却让人吓到腿软。 「咦!这辆车那么贵啊?」 班长这才大吃一惊,睁圆了眼猛然跳了起来。看来任班长的个性再怎么大胆妄为,一亿五千万这天文数字还是吓倒了她。 「用不着在意没关系,反正这辆车本来就是拿来杂用的。倒是夏彦,我们上车吧。」 「你在说什么,赫露卡?大家都会一起过去,不是专程只载你和夏彦!」 「哎呀,织姬你真是的,这辆车只能载四个人,我们这里多出了一个人呢。」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车子能载四个人,在场的却有夏彦、织姬、班长、赫露卡和海恩兹等五人。 「首先海恩兹是司机,不能把他剔除在外。再说这是我的车,车主不能上车实在说不过去。茧子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坐上车,如今再把她赶下车未免过于残忍,这么一来……多出的那个人就只有织姬了。」 「这是什么结论!夏彦也算在内吧?」 「我想和夏彦一起搭车过去嘛。」 「简直是莫名其妙,挤一点的话要坐五个人也不成问题,你休想把我赶出车外!」 织姬被抱在夏彦怀里,和赫露卡吵了起来。 夏彦搞不懂两人为什么吵架,但他很明白赫露卡这是故意在找织姬麻烦。 「赫露卡,你为什么要欺负织姬呢?织姬说得没错,那辆车载得了五个人吧?好在我们几个的身材都还算瘦。」 「唔……抱、抱歉……因 为你们的感情实在太要好,让我忍不住想捉弄她……」 赫露卡低垂着头,显得十分消沉。 她的个性果然相当直率,非常容易沟通。 「不,我说得也有点太严厉了,没顾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是、是吗?那么你应该察觉到我的心意了吧,我对你——」 「是啊,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像我和织姬一样相爱的对象吧。用不着担心,你那么漂亮,总有一天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好了,我们走吧,班长已经在招手叫我们赶快过去了。」 「好……」 赫露卡的神情有些错愕,接着她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望向织姬。 在夏彦怀里的织姬「哼哼!」显得莫名得意。 女孩子的心理真复杂啊——夏彦事不关己似地想着。 ※ maybachndaulet这辆豪华轿车拥有按一个键就可以变成敞篷车的优越功能。班长兴高采烈地从副驾驶座操纵按键,一再开关车顶,玩得不亦乐乎。每当车顶打开,就有章鱼和乌贼的腥味飘进车内。 但不管是夏彦还是织姬,生平第一次搭豪华轿车已经让他们兴奋不已,根本不在乎有什么臭味传了进来。 夏彦等三人一下车,便扛起触手走进小巷子里。 「大小姐,您要回去的时候再麻烦通知我一声。」 「好,辛苦你了。还有……在来之前记得先买好车内除臭剂。」 「遵命。」 赫露卡和海恩兹盯着车子皱紧了眉头,夏彦、织姬和班长却是手忙脚乱地忙着搬运触手。 他们一路扛着触手在巷子里前进,最后停在一栋综合大楼前。一楼挂上了「铃喵」的招牌,看起来像极了一间咖啡厅。这地方正是伊德亚尔的总部,咖啡厅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因为是表面上的假象,咖啡厅平时总是公休,可是今天似乎照常营业。 一走进咖啡厅里,就有穿着女仆装的猫耳幼女迎了上来。 「欢迎喵……唔,这臭味是怎么回事喵!好重的腥味喵。」 伊德亚尔的社长兼吉祥物玲铃捏住了鼻子,连连后退。 「这是社长你命令我们打倒的章鱼和乌贼,我们特地搬来向你报告。」 夏彦解释着。 「呜喵,那也用不着特地搬过来啊喵……」 「咦,可是这看起来很好吃哦?」 班长拿起触手凑到社长面前。 「喵?」 社长战战兢兢地闻了起来。 「这么说来确实很香呢喵!」 「对吧对吧,我们大家一起吃吧,干脆来烤肉好了。毕竟赫露卡也很久没到这里来了嘛。」 「对了喵,小露你还好吗喵?大病初愈就指派工作给你,真不好意思喵。」 社长频频抖动着猫耳朵,望向赫露卡。 「我很好,夏彦也帮了我很多……」 赫露卡在店里依然撑着阳伞,敞开的阳伞底下挂着点滴袋,管子延伸到手臂,正在为她注射药物。 「喵?小露,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烫呢喵,别太勉强哦喵。」 「不是那样的!这和身体状况无关……是羞涩的少女情怀作祟……」 赫露卡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夏彦。 「……?」 羞涩的少女情怀是什么意思?既然,她望着夏彦胀红了脸,该不会是—— 「你想上厕所吗?」 「才不是!」 这么看来是猜错了,女人心果真如海底针。毕竟夏彦满脑子只有织姬,就算思考其他女孩子内心的想法,也是徒劳无功。 「夏彦,赫露卡一定是故作镇定,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还是赶紧到梦幻岛,让她好好休息吧。」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不好意思,赫露卡,我实在太粗心了。」 「……唉。」 果然,女孩子的事情还是女孩子最了解,夏彦不禁佩服。 于是,众人合力将触手搬进电梯,前往梦幻岛。 副社长在梦幻岛的宅邸迎接他们的到来,一望见章鱼和乌贼的触手,她纳闷地歪着头。 「怎么把这么大的触手搬来这里了呢?难不成是要大家一起玩触手游戏……」 「不是的喵,我们要来烤肉喵!大家一起玩触手游戏是什么状况喵?」 「这、这样啊……原来是烤肉啊。这么说来冰箱里还有多出来的肉,刚好可以拿来一起烤。」 副社长看来有些失望,夏彦怀疑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之后,众人一起搬出烤肉用具,在海边架起海滩伞,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接下来就剩织姬还没换上泳衣了。」 「什、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要换上泳衣?」 「难得有机会在热带岛屿烤肉哦,还穿着制服未免太无聊了。话说回来,没穿上泳衣反而更不自然。」 「……就算真是这样,为什么只有我需要换上泳衣?」 夏彦听不懂织姬这问题的意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就是说啊,又不是只有小姬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实在太没礼貌了,哼。」 多亏班长提出抗议,夏彦总算搞懂是怎么一回事。 「噢,说得也是!好,那么就大家一起换上泳衣吧。」 「耶!」 班长不知为何兴高采烈地高举双手欢呼。 「我们没带泳衣过来,要换也没得换。夏彦,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不,用不着那么快放弃。」 副社长打断织姬的话,神气地说。 「我早就料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已经为所有人准备好泳衣了。」 「厉害喵,不愧是副社长喵,设想周到的超强社员喵。」 「你是怎么料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形的啊!」 织姬高声抗议,垂死挣扎,只可惜为时已晚。除了织姬,所有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赶紧换上泳衣。 「好啦,小姬,你就别再死心眼了,赶快来换泳衣吧。」 班长抓住织姬的右臂,副社长则是抓住她的左臂,社长从后面推着她前进。 「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不要换泳衣,我还没做好在夏彦面前穿上泳衣的心理准备。」 她边说边被拉着离开了海滩。 「呃,夏彦……我要怎么办呢?」 赫露卡问,神情显得有些伤脑筋。 「嗯?你也一起到屋里换上泳衣吧,我也会过去。」 「这样啊……果然,夏彦还是想看我穿上泳衣的样子……吗?」 其实他并没有特别想看,但是美少女换上泳衣绝对是有益无害。何况如果开门见山地表示没有那个意思,反倒更加失礼。 「还算想看吧。」 「果然没错!那么我就豁出去吧!」 赫露卡说着,握紧手中阳伞,急忙追起了织姬等人。 夏彦因为是个男孩子,只需要脱掉衣服换上泳裤就大功告成,但女孩子换衣服的步骤似乎复杂许多,迟迟不见她们换好泳衣。 夏彦迫不及待想早点看见织姬换上泳衣的模样,傲然矗立在她们换衣服的房间前等候。 一站到门前…… 「我绝对不要穿这么暴露的泳衣!」 「咦,这件泳衣很适合小姬呢。」 「不要就是不要!呀,你在摸哪里啊?」 门的另一头七嘴八舌地聊着,惹得夏彦压抑不住兴奋,浑身血液全往下半身冲,变得僵硬不已。 夏彦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让女孩子看见自己下半身硬梆梆地站在门前。于是他落荒而逃,赶紧逃到了摆放烤肉用具的海边。 趁着等待女孩子换好泳衣的空档,他的下半身也顺利恢复了正常的血液循环。 「夏彦,久等啦。」 随着班长的呼唤声传来,伊德亚尔的女性成员也一一现身。 「噢!」 在盛夏的艳阳下,五位穿着泳衣的美少女在南国岛屿往夏彦冲了过来。 织姬穿着白色比基尼,腰间缠着一条纱巾,但布料掩盖的范围压倒性地少于肌肤裸露的面积。怕羞的织姬穿着这样的泳衣出现在面前——美极了,夏彦难掩兴奋。 班长和副社长一样穿着比基尼。两人的身材相当姣好,尤其是班长胸前的破坏力,简直堪比大舰巨炮。副社长的三围也称得上傲人,只是和班长相比显然略逊一筹。 社长身穿白色的连身泳装。猫耳幼女搭配白色连身泳装简直是变态组合,这毫无疑问肯定是副社长的个人兴趣。 赫露卡穿着水蓝色洋装,披着一件纯白连帽外套。在五人里面肌肤露出的程度最少,但这样的打扮和她给人含蓄的印象相得益彰,显得相当可爱。 五人各自散发出不同的个人魅力。 但是,夏彦的双眼却只是牢牢盯住织姬。 「织姬!」 「什么事啦!」 夏彦一叫,织姬马上用手臂试图遮起裸露在外的肌肤。遗憾的是,她身穿比基尼,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姿势都阻止不了夏彦兴奋的情绪。 「织姬——!」 「呀啊啊啊!」 夏彦猛然冲了出去,企图把织姬压倒在沙滩上。 然而,织姬动作俐落地躲了开来,使得夏彦一头栽到沙子里。当然,夏彦并不因此气馁,他立刻跳了起来,再次往织姬冲去。 这时,社长「喵」地大喝一声,用水枪直接喷向夏彦脸上。 「这、这是在搞什么鬼!」 遭到冰冷的海水攻击,夏彦瞬间回过神来。 「总算阻止了三世寺的肉食冲动喵。」 社长满足地点点头。 织姬躲在班长背后,恼怒地瞪向夏彦。 「呃,抱歉,织姬。因为你穿着泳衣的样子太可爱,我一时克制不住自己。」 「别、别狡辩了,离我远一点。」 被称赞可爱的织姬难为情似地藏起了脸。 反倒是被她拿来做挡箭牌的班长,莫名其妙地敞开双手,大喊:「放马过来吧。」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由我来替小姬接住你的攻势啰。喏,我可是随时乐意奉陪呢。」 「改天再说吧。」 「……过、过分。」 夏彦随口这么一敷衍,班长立刻一脸伤心地跪倒在沙滩上,躲在她背后的织姬顿失藏匿的场所,赶紧跑向赫露卡背后。 然而,赫露卡如行云流水般移动位置,抓住了夏彦的手臂,紧倚在他身上。 「唔……怎么连赫露卡也这个样子,怎么了吗……?」 「我、我也是随时奉陪哦……」 赫露卡战战兢兢地把胸部压上夏彦的手臂。即使是一心只有织姬的夏彦,面对超级美少女这样的行为也不免有些紧张。尤其赫露卡的胸部出乎意料地丰满,更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话说回来,赫露卡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呢? 「赫露卡,你在做什么?夏彦可是野兽啊,你这么做……肯定会铸成大错!」 「咦,夏彦会对我做出铸成大错的事情吗……?」 赫露卡仰望着夏彦,目光显得相当着迷。 「不,我不会做出那种事。」 其实他差点按捺不住,只是硬逼自己强忍了下来。 「夏彦可是绅士呢。织姬你听到了吗,夏彦说他不会做出那种事。」 「那、那样你就可以把胸部压在他身上吗……太卑鄙了!」 「不服气的话你也压过来不就得了。你瞧,还有一只手臂空着呢。」 「……只好这么做了。」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只剩下这种做法,但织姬绕到了赫露卡对面,拉起夏彦的手臂,紧紧抱了上去。 遭到织姬和赫露卡用胸部左右夹攻,夏彦直觉得全身的血液濒临沸腾。 这两位少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诱惑善良的少年夏彦又有什么企图?距离爆发仅剩三秒,欲望简直膨胀到了极限。 ——不行!织姬还不打紧,为了赫露卡兴奋则是万万不可。冷静,冷静,把注意力集中在织姬身上! 为了保持平静,夏彦刻意忽视赫露卡,集中精神感受着织姬的触感。 ——织姬的胸部、织姬的胸部、织姬的胸部,织姬的胸部正压住我的手臂,喔喔喔喔喔! 这么做明显带来了反效果,兴奋程度不只没有减半,甚至升高了五千倍之谱。 仿佛火山爆发,血液如岩浆沸腾,往下半身集中,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变得愈来愈坚硬。 然而,就在夏彦的欲望即将爆发时…… 「咚。」 班长大叫,压倒性的胸部撞了过来。 夏彦因此被撞得往后倒在地上,抱住他的织姬和赫露卡也不约而同倒地。 「呀啊,茧子?」 「班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连声惨叫,朝班长投去疑惑的视线。 不过,若不是班长这一撞,夏彦恐怕早已失去控制,对两人做出野蛮的举动。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班长其实是解救了织姬和赫露卡。 「喵,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呢喵,让我也一起玩吧喵。」 社长说着跳到了班长身上,尾巴喜孜孜地不停摆动。 「你们要和小夏玩是无所谓,不过已经可以开动啰?」 副社长独自做好烤肉的准备,铁网上的肉片、章鱼和乌贼全散发出了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社长早众人一步站了起来,流着口水「喵喵」地跑向副社长。 「啊,慢着,我也要吃。」 抗拒不了食物诱惑的班长跟上社长的脚步,织姬和赫露卡也接连起身。 起身后,赫露卡的样子不太寻常,红色瞳孔迟迟无法对焦。 「赫露卡,你好像站得不太稳,身体不舒服吗?」 「啊……唔,我不太能晒太阳……虽然为夏彦豁了出去,不过还是……」 赫露卡喃喃说着,嗓音听来有气无力,说完便歪歪斜斜地往旁边倒了下去。 一旁的织姬见状急忙扶住她的肩膀。 「赫露卡……你还好吧?」 先前和赫露卡吵得不可开交的织姬开口关心,语气听来忧心忡忡。 「其实你用不着那么勉强自己……」 既是夏彦开口要她换上泳衣,自然觉得自己需负起责任。 「可是,大家都换上泳衣,只有我一个人穿着衣服也不好意思……我想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不要紧了。」 在织姬的搀扶下,赫露卡走到海滩伞底下坐了下来。她甚至撑起阳伞,以阻绝阳光曝晒。 「夏彦,赫露卡由我照顾,你过去和大家一起烤肉吧。」 「唔,可是……」 「夏彦,我不要紧,只要休息一下就好,真的……」 赫露卡还是一副头晕目眩的模样,整个人倚在织姬身上。 把身体微恙的赫露卡抛在这里,悠哉地跑去烤肉似乎不太恰当。可是他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也是事实,还是交给织姬 照料才是上策。 「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好……夏彦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赫露卡的脸色愈来愈红,织姬见了不知怎地鼓起了脸颊。 女孩子的心理果真复杂,夏彦心想,接着加入了烤肉的行列。 「喵喵,小露还好吧喵?」 「看样子好像是贫血,有织姬照顾她应该不会有问题,倒是她的身体状况一直那么差吗?」 「就是说啊喵,小露不能晒太阳喵,真可怜喵……」 社长的神情似乎由衷感到哀伤,只是始终没有减缓吃着触手的速度。 「对了,这个触手重新烤过了吗?」 「因为赫露卡的攻击只烤焦了表面,而且触手早就冷掉了嘛。」 班长边解释边大啖触手。 「噢……不过这么大量的触手,光凭我们这几个人吃得完吗?」 「哎呀,小茧一个人就能吃光这些触手了吧?」 副社长一边把肉片、蔬菜和触手放上铁网,一边说着。 「唔,我吃不下那么多啦,这比我整个人还要大了呢。」 正如班长所说,章鱼和乌贼的触手加起来甚至超过一个成人的大小。虽然认为这对班长来说是小意思,但就常识判断实在不可能吃光。 就算织姬和赫露卡一起来吃,也绝对吃不完这么庞大的份量。 这时,社长忽然晃了下猫耳朵和尾巴。 「我想到了喵,叫小雀一起来吧喵。」 说完,她从放在海滩上的包包里拿出智慧型手机。 「小雀是说朱雀吗?」 这里提到的朱雀,指的正是慈悲帝凯修沛斯的使魔。 「上次那一战结束后,她们好像交换了电话号码呢。」 副社长向他们解释,微笑望着社长操作手机。 但是,朱雀真的会来吗? 她不是什么邪恶的魔族,只是给人的印象稍微古板了点,不一定有兴趣来参加烤肉。 ——可是,大家一起烤肉比较有趣,我也想为上次的事情正式向她道谢。 夏彦咬着章鱼,暗自期盼着朱雀会答应来烤肉。 ※ 飘浮在东京上空的万魔殿为魔界政府的中枢。 在万魔殿一角,有个舒适的小房间。房里的气氛时髦,摆满西方风格的物品,看在日本人眼中颇有「大正风情」。 房间的主人朱雀这时正躺在床上,不悦地摆起了臭脸。 慈悲帝难得在职务室里处理公务,她在一旁闲晃着希望能引起慈悲帝的注意力。「别在这里妨碍我做事,到别的地方去玩。」结果反倒被赶出职务室。 平时她总是一脸正经地要慈悲帝别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旦他真的投入工作,朱雀又闲得发慌。 「无聊死了。」 朱雀不在乎弄乱身上的衣服,在床上打滚。 她滚到床铺的一头,正打算往反方向滚回去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 她大吃一惊,整个人就这么摔到床底下,一脸撞上地毯。 「好痛……」 接着,她注意到铃声是从自己的手机传出来,连忙从腰带里掏出手机。 那是慈悲帝买给她的手机,但实际上一次也没用过。她总是随侍在慈悲帝身旁,没有必要用手机联络,而且除了慈悲帝,她也没有联络的对象。 然而,手机荧幕上显示出玲铃的名字,那是伊德亚尔的猫耳社长。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好像和玲铃交换过电话号码。 「这、这个怎么接呢……?」 面对响个不停的手机,朱雀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应付。 在她手足无措时,手机铃声嘎然而止。 第一次有电话打来却不知道要如何接起,这事实让朱雀垂头丧气,想起了玲铃的脸庞。 然而就在下一刻,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这、这次一定要成功接起电话!」 朱雀下定决心,按下疑似为通话的按键,把手机凑到耳边。 「喂……我是朱雀。」 「啊,通了喵!是我喵,我是玲铃喵。」 不过是接起一通电话,朱雀就紧张万分。拿着电话的手在发抖,能不能顺利对话也是个问题。 「大家现在在伊德亚尔烤肉,可是章鱼和乌贼太多了吃不完喵,小雀你也一起来吧喵。」 「烤、烤肉吗……」 「喵,小雀果然对这种事没兴趣喵……?」 这并非事实,其实她很有兴趣。尤其这是她第一次受人邀约,可以说是感动不已,因此无法马上作出回应,一时词穷。 「那也没办法喵,抱歉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打电话给你喵。」 玲铃的语气掩不住失落,正要挂上电话时—— 「等、等一下……我要去!」 朱雀赶紧应道。 「喵喵,你会过来吗喵?太好了喵!我们在这里等你过来喵。」 讲完电话,朱雀紧紧握住手机,心浮气躁地在房里转了两圈。 接着,在房间正中央以空间跳跃魔术开门,轻盈地跳了进去。 空间跳跃魔术必须经过魔界政府许可才能使用,以及没有事先告知慈悲帝自己要外出这些事,此时都被朱雀抛到脑后。 但在跳进门里的那一瞬间,她立刻惊觉出口开错了方向。 ※ 「哦,朱雀会来啊。」 「没错喵,她一定马上就会到了喵。」 社长回答夏彦的问题,兴奋地摆动猫耳朵,说着「到了吗到了吗喵」并往四面八方张望。 接着,海上出现一道黑色裂痕,那是空间跳跃魔术打开的门。 「小雀来了喵!」 社长兴高采烈地挥着手。但打开的门却有些异样。 「奇怪,那个门是不是搞错方向啦?」 事情正如班长所说,门朝下方开启。 而从门里出现的朱雀就这么笔直坠落海里。 哗啦——水花声响起,身穿红色和服的少女沉入水面。 「喵喵?小雀溺水了喵,她不会游泳吗喵?」 见朱雀在水里拼命挣扎,社长马上冲进海里,以不同于狗爬式的猫爬式前往搭救。 「小雀,抓住我喵。」 在夏彦等人的关注中,社长游到了朱雀身旁。 溺水的朱雀似乎看不清周围状况,没有抓住社长伸长的手臂,反倒抓住了她的尾巴。 「唔喵!那、那里不行喵……」 社长有个弱点,一被碰到耳朵和尾巴就会全身虚脱无力。 这弱点在平时大可一笑置之,但在水中就会致命。 「惨了!」 副社长脸上一惊,急忙跳进海里,夏彦和班长也接连跟上。 倒是被抓住尾巴的社长,奋力地带着朱雀游了过来。 「呜喵……我不行了喵……」 半途中,她耗尽了全身力气,正好副社长及时赶到,抱起了社长。 夏彦和班长则是帮忙拉起朱雀。 上了岸后…… 「真对不起大家……」 朱雀一脸愧疚地垂下了头。 但社长似乎不怎么在意。 「用不着放在心上喵,朋友就要互相帮助喵。」 「朋友吗……」 朱雀满脸胀得通红,像是为了「朋友」这个字眼而感到害臊。 「别说这么多了,朱雀你也快把衣服换下来吧。和服吸了水后很重吧,小心感冒哦。」 班长 的提议相当合情合理。 「……可是我没有带替换的衣服过来。」 「哎呀,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设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也帮你准备好泳衣了。」 可靠的副社长这么说,一把拉起朱雀的手往宅邸走了过去。 「……副社长是怎么料想到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夏彦忍不住提出质疑。 「副社长预料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准备周到,这就叫做成熟的女性喵!」 盲目信任副社长的社长双眼闪闪发亮,目送她们远去的背影。 然后,副社长为朱雀准备的泳衣,是一件深蓝色的连身泳衣。 「一样的泳衣喵!」 身穿白色连身泳衣的社长喜不自胜。 但是,当事人朱雀却是难为情地扭动着身体,拉长了泳衣,试图遮起大腿。 「这么薄的布料……手脚全露在外头……真丢脸……」 「不会丢脸啦喵,小姬为了三世寺都穿上暴露的比基尼了,你这算不了什么喵!」 「对啊,这里都是女孩子,唯一的男生眼里又只有小姬。」 因为织姬在远处的海滩伞底下,社长和班长畅所欲言,说得口无遮拦。 「我、我又不是为了夏彦才换上泳衣!」 织姬从远方大喊,似乎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可爱的家伙。夏彦频频点头。 在社长和班长的说服下,朱雀尽管羞怯还是穿着泳衣加入烤肉的行列。 一大群可爱的女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看来心旷神怡。 只是现在身体仍然虚弱的赫露卡让人有些挂心。 于是夏彦暂且离开烤肉的人群,往坐在海滩伞底下的织姬与赫露卡走了过去。 「夏彦,怎么了吗?」 织姬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赫露卡不知道好一点了没。你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 「我已经好多了。」 赫露卡这么说,神色确实好了不少,但脸色还是一样苍白,实在算不上健康。可是,赫露卡的肌肤打从起先见到时就很白皙,说不定她平时就是这个样子。 「既然好一点了就一起来吃吧,坐在这里也很无聊吧?」 「好……再让我休息一会儿……」 话虽如此,看来她一时半刻还是难以行动。 就这么回去烤肉似乎太残忍了点,因此夏彦同样在海滩伞下坐了下来,坐在赫露卡身旁。 「夏彦……你其实用不着陪我……」 「别这么说,我只是也想休息一下。话说回来,你简直和吸血鬼一样呢。不能晒太阳,皮肤白,眼睛也是红通通的。」 说到这里,他才想到把女孩子比喻为吸血鬼会不会过于失礼。 「啊,我没有开你玩笑的意思哦。吸血鬼基本上都是帅哥美女,对吧?你又长得这么漂亮。」 「这、这样啊……你觉得我漂亮吗?」 「是啊,没有人会觉得你不漂亮吧。」 赫露卡听了脸上微微泛红。 她的脸色愈来愈红润了呢,夏彦心想。 「夏彦这样说,让我觉得很高兴。」 「是吗,我也很高兴看到你恢复精神。」 「夏彦……」 赫露卡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接着她把身体凑向夏彦,彼此肌肤紧密贴合。 事情好像不太对劲——夏彦暗自感受到危险逼近。 织姬从刚才起便气冲冲地瞪了过来,施加无声的压力,实在非常可怕。 「赫露卡,你还是别靠得这么近……天气这么热,我怕我们两个会全热得昏倒了。」 「哎呀,夏彦要是昏倒,我可是会哭的呢。好吧,我离开就是了……」 见到赫露卡离开,织姬松了口气,夏彦也总算放心。 不过,赫露卡为什么会紧黏着夏彦呢?实在让人摸不清头绪。 「夏彦,赫露卡她可是真的吸血鬼哦,说话要小心一点。」 织姬说着,束缚似地抱紧了赫露卡,责备夏彦。 「什么?赫露卡是魔族吗?」 夏彦大吃一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赫露卡。 赫露卡难为情地红了脸庞。 「不是的,我是人类。我会变成吸血鬼……该怎么说呢,就像被传染了一样。我这身体在生下来的时候,确实是人类哦。」 但在某个时候成了吸血鬼,得到强大的魔力与再生力,代价是不能曝晒在阳光底下。赫露卡这么解释。 「而且……我会突如其来地非常想吸人类的鲜血,平时可以靠药物抑制吸血的冲动。但是前一阵子因为药用完了,在拿到新的药前,只好暂时留在家里。」 「这样啊,所以我回日本的时候才没遇到你啊。」 因为听说赫露卡的身体衰弱,夏彦还以为她是病倒躺在床上休养,结果原来是为了避免危害他人,而克制自己的行动。 「对,夏彦是在达维赛鲁那件事的时候回来的吧?讨伐达维赛鲁的请求来到伊德亚尔时,我的药正好用完,我们就这么错过了。」 「哦……不过,既然你是靠药物克制吸血的冲动,现在应该不要紧了吧?」 「这……一般来说是克制得住……只是如果看见特别美味的人,我……我还是会想吸血……」 赫露卡边说边腼腆地盯着夏彦,咽了下口水。 「夏彦的血……好像很美味呢……用不着真的吸下去也知道。你那芳醇的魔力简直是前所未见的浓郁,我打从第一眼看见时就想吸想得不得了……光是看着你就让我觉得身体发烫。」 「赫、赫露卡……」 自称吸血鬼的少女张大嘴,面目狰狞地往夏彦凑了过去。嘴里的犬齿长如獠牙,与吸血鬼没什么分别。 「慢、慢着,赫露卡!你在做什么,你想吸夏彦的血吗?」 织姬连忙抓住赫露卡的肩膀,左右晃动。 「啊,啊啊!非常抱歉,夏彦!我居然在这大白天里……实在惭愧!」 回过神来的赫露卡用双手捂住嘴,赶紧从夏彦身旁离开。 「这样啊,你也真辛苦呢。不过原来你是想吸我的血啊,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开玩笑的啦。」 夏彦把这当成了一个笑话。 赫露卡却不知为何蹙起眉头,神色阴郁。 「夏彦……你真是迟钝呢……」 「咦,什么意思?」 夏彦大惑不解,提出了疑问。 赫露卡失落地垂下肩膀,忍不住叹息。 「夏彦,这样赫露卡太可怜了……」 就连织姬也是一脸困扰,责怪起夏彦。 「没关系的,织姬……我大概知道夏彦就是这种人……」 「赫露卡……对不起,我代替夏彦向你道歉。」 织姬与赫露卡拥抱着对方,彼此安慰。 美少女肌肤紧密贴合的情景可谓活色生香,实在赏心悦目。 「……不过,伊德亚尔的新成员是夏彦这么温柔的人,我就放心了。虽然这种话不该由本人来说,我的人生过得并不快乐。我这一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快乐,是在加入伊德亚尔之后,我也真的很喜欢伊德亚尔的各位。听见夏彦加入时,我有些不安……可是如果是夏彦,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融洽。」 这一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快乐——赫露卡这话让夏彦有些在意。但她说到喜欢伊德亚尔时的笑容似乎是由衷感到喜悦,说不定不需要耿耿于怀。 「这样啊,我也希望可以相 处愉快。可是你别老是和织姬吵架哦,虽然我不晓得你们为什么不合。」 「是……不过,我并不讨厌织姬……这一点还请你明白……」 「就是说啊,我和赫露卡本来感情很好,都是被你搞得乱七八糟!」 织姬大发雷霆,两人这时看来意气相投,甚至让夏彦心生妒意。 真要说起来,夏彦根本没搞懂两人吵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好啦……我会努力的。」 夏彦避重就轻地说,要察觉女孩子之间的情谊,对他来说实在难度过高。 「欸,你们三个要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东西都要吃完啰。」 副社长喊道。 这一瞧才发现,班长和社长正在进行激烈的大胃王比赛。 「唔,喵……我要加油喵,我不会输的喵!」 「哼哼,你要赢我还早十年呢。」 班长以非人的速度把触手放进口中,食量远远压过社长。 副社长轻抚着社长的背,朱雀自顾自地吃着。 「我们现在就过去。我要过去了,赫露卡还要再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和你聊过之后,我现在有精神多了。也谢谢你的照顾,织姬。」 赫露卡爽朗笑说,站了起来。 这么坦率的孩子居然是吸血鬼,日本这地方也真是错乱。夏彦再次如此感叹。 ※ 慈悲帝凯修沛斯并不如朱雀所言,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事实上,如果没有他的努力,日本此时将充斥着杀戮,人类与魔族甚至可能早已全面开战,地球成了遍地焦土。 五年前发生大魔灾时,不只日本人吃惊,魔族也是极为混乱。在混乱之中,凯修沛斯严令魔族「不许杀害人类」。其中,虽然还是有不小心杀了人类的愚劣份子,但魔族与人类的第一次接触,可说是奇迹似地在和平中揭开序幕。 接着,凯修沛斯与人类交涉,缔结互不干涉条约。条约中魔族允诺不离开日本列岛,人类则不得插手干涉日本列岛的事务。 此外,魔族以短短一周的时间,在太平洋上建起提供日本人移住的海上新天地,并且配合人类规格搭建各种公共设施。 居住在日本的人当中,有一成因为大魔灾成了魔术士,由于人类社会拒绝接受魔术士,因此也由魔族一并接收。 此后,凯修沛斯便致力于维持化为魔界的日本和平。 『其实用不着对人类这么宽容吧。』他不时这么质疑自己。可是入侵人界的是魔族,为了避免掀起腥风血雨,他只得选择让步。 如果凯修沛斯下令魔族「将人类赶尽杀绝」,相信就算下等魔族牺牲惨重,魔族也能在短时间内赢得胜利。 不过这么一来,他的做法和破戒王威斯耶尔也没什么分别,等于失去了他不惜发动政变夺取政权的意义。 而且,魔族一旦歼灭人类,摆脱不了好斗本性的魔族接下来肯定会自相残杀。 战斗将使魔族的实力更加强悍,而魔族一强便野心勃勃,总有一天会威胁到魔王的地位。 历代就有好几位魔王,因为这样而遭篡夺王位。 凯修沛斯心里只盼望尽可能巩固自己的地位,长长久久安稳地统治魔界。 「可是魔族任性妄为,人类也不是完全配合……」 此时,最令凯修沛斯头痛的是日本列岛的能源问题。 日本需要的庞大电量高达一兆瓦,实际上魔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靠魔术弥补这个缺口。只要让擅长电气方面魔术的魔族轮流发电,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遗憾的是,魔族相当为所欲为。昨天毫无意义地生产三兆瓦的电量,今天的发电量却只剩下五千亿瓦,这种情形可说是见怪不怪。附近开了一间好吃的拉面店,因为这种理由集体翘班更是家常便饭。他不至于疯狂到把公共设施交由这些魔族管理,不得已只好启动人类留下的发电厂,只是这么一来燃料便成了必需品。 于是,凯修沛斯决定挖掘蕴藏在日本近海的甲烷水合物。甲烷水合物即为成分以甲烷为主的冰,可作为天然瓦斯,藏量相当丰富。在大魔灾发生前已受到日本关注,只是碍于甲烷水合物为固体,不容易开采到地面,以致于难以实际运用。 然而,只要交给魔族与魔术士,便能强行潜入海底挖掘。多亏如此,日本列岛的电力供给相当稳定。 另一方面,因为现在日本的货币在海外失去流通价值,以甲烷水合物代替货币交换走私品的行为日渐盛行。凯修沛斯未曾正式下令允许,但又认为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加以惩处,也就默认了这样的交易行为。 不过,采掘甲烷水合物这件事本身也有问题。因为魔族过于懒散,使得填补不足的采收量这工作全落到魔术士头上。采掘现场的魔术士代表递上陈情信函,希望「将所有工作人员换成人类」。凯修沛斯心里暗自叫苦,在文件上签名表示同意。 「……今天就先处理到这里吧,何况朱雀也在闹脾气。」 凯修沛斯在意起先前在眼前闲晃希望引起注意,结果因为妨碍自己工作而被赶了出去的朱雀。她现在肯定在房里生着闷气。 为了安抚朱雀的情绪,凯修沛斯往她的房间走去。 「欸,朱雀,我们来下将棋吧。」 然而,房里空无一人。 也许是去洗手间了吧,凯修沛斯在她房里等了一会儿也等不到她回来。这时他想起自己给过朱雀手机,试着打电话联络,但朱雀没有接听。 「嗯……」 凯修沛斯在万魔殿里找起了朱雀,逢魔族就问「你有看见朱雀吗?」,但是没一个魔族知道她的下落。 最后,他遍寻不着朱雀,又回到朱雀的房间,坐在她的床上。 「该不会是逃家了吧……?」 因为把她赶出职务室,凯修沛斯自觉愧疚,内心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话虽这么说,他又想不出朱雀离开万魔殿后有何处可去。 朱雀不惜漫无目的地离开万魔殿,难道自己真的将她逼得走投无路了吗? 「她那么弱小……要是被其他魔族逮住……」 凯修沛斯甚至考虑起在日本本土发布戒严令,全力搜索朱雀。就在这个时候,房间正中央以空间跳跃魔术开了道门,朱雀从里面探出头来。 「朱雀!你去哪——」 但是,凯修沛斯正要说教却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回到房里的朱雀身上竟是穿着泳衣。 鲜少见到朱雀的肌肤裸露在外,凯修沛斯不觉浑身僵硬。 「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到梦幻岛时掉进海里……在那里换了衣服。」 「梦幻岛?你去那里做什么?」 「玲铃找我去烤肉……」 朱雀脸上泫然欲泣,缩紧身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凯修沛斯虽然想责骂,见她那副歉疚的模样又不忍开口。再说朱雀穿着泳衣的打扮实在罕见,也让他没有多余的心力骂人。 「这样啊……玩得开心吗?」 「咦?啊,是……玩得很开心。」 「那就好。」 「……您没生气吗?」 「这次原谅你,下次出门前记得先知会我一声。」 朱雀点头如捣蒜。 「那么你先去洗澡吧。那袋子里装的是和服吧,记得拿去洗。」 凯修沛斯说,指着朱雀手里的塑胶袋。 「是。还有……您给我的手机也掉进海里了……」 「噢,就是这样电话才打不通啊。没办法,我再买 第二章 冒牌货少女 无论慈悲帝如何施行善政,也不能铲除祸根。 尤其大魔灾发生时,不论人类或魔族全陷入混乱,造成许多不幸事件。 无数孩童因此与双亲失散,有些孩童受到善心人士保护,有些则是成群结党、自食其力,或是等着做路边的冻死骨。总而言之,大魔灾拆散了数不清的家庭。 然而,有个地方无条件接受这些孩子。 那里位于深山,是个以废弃的小教堂改装而成的孤儿院。 他们收容的孩子没有人类与魔族之分。 「真是的,别在外头乱跑。等你再大一点,身体应该就会稳定下来,在那之前你还是忍一忍吧。」 一位洋人修女正在斥责瓦斯状的魔族,瓦斯魔族不满似地蠢动,但还是从窗户隙缝间回到教会。 修女脸上刻着数道深深的皱纹,虽然年迈,身材仍相当高大,腰杆也挺得笔直。 如今依然保有照顾超过二十名孩童的体力。 我还能照顾这些孩子多久呢,老妪深感不安。当自己一死,这些孩子有办法自力更生吗? 远处,人类与魔族的孩童一同玩耍,其中有身高高达三公尺,也有实际年龄超过百岁的孩子,而这些全是需要照顾的小孩。 一辈子在厮杀中度过的老太婆,居然因为一次大魔灾的发生,生活方式变得正经八百,她忍不住自嘲。 不过,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大魔灾彻底破坏了过去的价值观,老妪因此初次得以正视这个世界。 然后,她独自下定决心,开设了这间孤儿院。 「在魔界,出身、学历之类的都不重要,只要能独立自主就能活下去。我这条命究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眺望着人类与魔族到处活蹦乱跳的光景,老妪喃喃说道。 算了,烦恼也无济于事。如果能再多撑个十年,等人类的孩子长大成人,也许会愿意继承自己的遗志。 「克蕾西亚,有客人来啰。」 人类女孩子小跑步前来通知。尽管只有十岁,她做事相当勤劳,洗衣服等事情忙碌的时候也会率先主动帮忙。 「客人?找我的吗?」 「嗯,那是个比我还要大一点的男孩子,看不出来是人类还是魔族……是预定要进来的孩子吗?」 「我记得没有这样的孩子要来……」 虽不清楚来者是谁,但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千里迢迢来到这深山里的孤儿院。 这里没有财物,也不是个有利用价值的场所。 难道是和自己的过去有关吗——克蕾西亚怀疑。但是自从大魔灾发生后,神无大结界隔绝了日本与海外。应该不会有人专程穿过神无大结界,就为了跑来找自己吧。 虽说宿敌就在日本,但只要自己不展开行动,对方照理来说也不会主动前来接触。 「到底会是谁呢?那个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礼拜堂。」 「这样啊,谢谢你来通知。」 克蕾西亚道谢,接着往礼拜堂走了过去。 她打开门,一走进礼拜堂内,里面确实有个少年坐在椅子上。 少年起身面向老妪,脸上浮现天真无邪的笑容。他的容貌端正,将来必定会长成一个美男子。 然而,他的耳朵尖锐,明显与人类不同,换句话说—— 「珑玲之焰……!」 他正是魔族里最强的一族。 「嗨,你好,克蕾西亚·普雷姆,还是我应该称呼你吸血鬼猎人比较妥当呢?」 少年尚未变声,发出了如鸟儿鸣叫般的嗓音。 不过,他的脸上笼罩着阴影,而且熟知克蕾西亚的过去。 「……哼,承蒙『珑玲之焰』瞧得起,看来我的名气还满响亮的嘛。」 克蕾西亚关上门,以免孩子们听见他们的对话。 少年不知为何而来,但只消第一印象就能充分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用不着戒心那么重嘛,我是来帮助你的哦。」 「帮我?怎么,你要捐款吗?」 「不是,比那更好。」 乍看之下,少年有着让人误以为少女的可爱外表,言语中却随处泄漏出无止尽的恶意。 ——这家伙很危险。 克蕾西亚加强戒心,摆出了防御架势。 「废话少说,你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别以为我会理不报上名字的家伙。」 「噢,说得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我的名字是亚尔曼瑞希路德。如你所见,我是『珑玲之焰』,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就是了。」 原来如此,他的外表像个小孩子,实际上在珑玲之焰中也真是个小孩子。 魔族的寿命普遍较人类长,他又是最强种族「珑玲之焰」。「珑玲之焰」的成长速度虽似乎各有不同,他的岁数远大于克蕾西亚这点则是无庸置疑。 「所以呢,你到底要提供什么样的协助?」 「你毕生的期望,猎杀赫露卡和薇洛妮卡。」 亚尔曼瑞希路德眯细眼,射来充满恶意的视线。 赫露卡与薇洛妮卡——那是克蕾西亚过去不惜赌上自己的人生,誓死追杀的吸血鬼。如果是五年前,自己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提议。 如今,克蕾西亚听见这话只是笑了出来。 「真令人怀念的名字啊。不过很抱歉,你这是白跑一趟了。我现在对吸血鬼没兴趣,只是养育这里的孩子就够累了,根本忙不过来。」 克蕾西亚如此宣称,内心涌起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受。抛弃过去那些无谓的斗争,此时的自己一心只想守护他人,这件事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豪与喜悦。 然而,亚尔曼瑞希路德眼里露出了轻蔑的目光。 「哼,年纪一大就变圆滑了吗?真讨厌,就是这样,我才不想和老人家打交道。我换个说法吧,杀了赫露卡和薇洛妮卡,否则别怪我杀光这里的孩子。」 「你说什么?」 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语气不变,只有内容丕变。他啪地打了个响指,五条巨大蜈蚣立刻应声窜出礼拜堂的地板。 每一条蜈蚣的粗细都足足有人类身体的两倍大,长度光只是看得到的部分就有礼拜堂的天花板高,那锐利的下颚和长足更是将其凶暴性表现得一览无遗。 「就焰的标准看来,我不擅长武斗,实力也不怎么坚强。不过,还是有足够的力量压制住你,瞬间杀光这里的孩子。我看呢,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这里也有魔族的孩子,你打算连他们都杀了吗?」 「嗯?有什么关系?人类也是会自相残杀的啊。」 亚尔曼瑞希路德露出亲昵的笑容,将克蕾西亚逼进绝路。 眼前没有选择的余地,对方把孩子当成人质,她无计可施。 「……既然你那么强,自己去杀不就得了?」 克蕾西亚这么说,试图抵抗。事到如今再重拾吸血鬼猎人这种上个时代的老本行,实在让她不由得心生抗拒。 「咦,我吗?不行、不行,赫露卡也就算了,我根本不想接近薇洛妮卡。可是如果是年轻时候的你,应该可以和薇洛妮卡一较高下吧?我看好你的实力,这件事就交给你啦。」 「年轻时候的我啊……你也看到我已经是个老太婆,一旦对上薇洛妮卡,恐怕连一秒也撑不住。」 「我想也是,所以我才说要帮你啊。胜过全盛时期的力量……由我帮你取回。」 ※ 第四堂课是上午最后一堂课,几乎所有学生都是强忍着饥饿,无心上 课。 有学生光明正大地提前吃起便当。但夏彦还不至于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决定静静等待下课钟响。 教室后方,白色蒸气冉冉上升,活像有人用魔术引起了火灾,不过情形并非如此。 蒸气升起的地方响起哔哔哔的电子声,班长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哇」地兴高采烈冲向蒸气处。 那里摆着一个电锅。 班长喜孜孜地抱起电锅,回到自己的位子。她用饭勺搅起刚煮好的白饭,然后手拿筷子。 「我要开动啦。」 直接从电锅里扒饭。 「你这笨蛋!」 班长一把饭送进嘴里,后脑勺马上被织姬用纸扇痛殴,发出清脆声响。 「好痛……好过分哦,小姬。那把纸扇是从哪里来的……?」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在其中一根发夹事先施下了变化成纸扇的术式。最重要的是!在学校煮饭已经够奇怪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你身为班长,好歹要作为全班同学的典范吧!」 「咦……果然还是得把白饭分给大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织姬正向班长说教时,下课钟声响了。 「啊,钟声响了,午休时间到啰。起立,敬礼,坐下。」 课堂在班长草率的口号声中结束。 老师也分不出是无心待下去还是肚子饿,匆匆忙忙走出了教室。 织姬一脸还想继续说教的样子,但午休时间到了,她也没理由再说三道四,只好悻悻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真是的……居然直接从电锅扒饭来吃,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什么关系嘛,刚煮好的白饭很好吃啊。别管她了,我们也快来吃便当吧。」 夏彦肚子饿,又有刚煮好的白饭摆在眼前,更让他巴不得早点开动。 「好吧。」 织姬的座位在夏彦前方,轻轻松松就能搬动桌椅,与夏彦相对而坐。 任织姬再倔强,也找不到借口拒绝这个提议。她没有多说什么,一声不吭地搬起了桌椅。 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两人的便当,摆到桌上——今天的便当盒看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这个……我的不会太大了吗?」 「会、会吗?我觉得很普通啊……」 织姬答道,眼神飘忽不定,但是用不着解释也看得出来,夏彦的便当盒格外巨大。 一打开餐巾,里面出现了三层高的大便当盒。 「今天是过年,还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这是怎么一回事,织姬?」 「这是那个……我做得太投入,结果一不小心做了这么多……」 投入是很好,但没来由地搬出这么大一个便当盒,只是徒增对方困扰。 就算是食欲旺盛的高中男生,胃的容量也有限。 「因为赫露卡对夏彦……所以……我……」 织姬低着头喃喃自语,也许是不想让人听见,话却清楚传进了夏彦耳中。 夏彦这下终于明白,她这是在嫉妒自己对赫露卡表现出的温柔态度。 夏彦对赫露卡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把她当成了好朋友。织姬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却蛮不讲理。毕竟如果织姬对其他男人温柔,夏彦肯定也会醋劲大发。 如此一想,就算吃不下也只好强迫自己吃光这三层高的便当。然后,大赞「太好吃了」。 「偶尔这样也不错啦,你是一时兴起想做个豪华便当,对吧?」 「没、没错!我这么做可没有讨好你的意思哦!」 「我知道。」 夏彦早已深受织姬吸引,无可自拔,根本用不着她再来讨好自己。 「那么,我要开动啰。」 夏彦打开便当盒的盖子,虾子和鲱鱼卵随即映入眼中。同一时间,窗外传来引擎声。 「夏彦!」 「嗯?这声音是赫露卡吗?」 夏彦吃着虾子打开窗户,望见了漆黑豪华轿车和赫露卡的身影。 赫露卡身穿北渚高中的制服。在这就连织姬也把裙子改短,毫无秩序可言的高中里,赫露卡的裙子长及膝间。夏天她却穿着长袖,甚至穿上了黑色丝袜。此外她撑着阳伞,不知为何提了个篮子。 「居、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见到赫露卡出现,织姬咬紧了唇,浑身气愤颤抖。 「赫露卡那家伙走进学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 豪华轿车放下赫露卡后兀自离去,也就是说,赫露卡暂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夏彦,从今天起我就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啰!」 赫露卡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教室。 因为正值午休时间,虽然不是全班同学都在场,但赫露卡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转学生吗?」 「人类吗?」 「好可爱哦……」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赫露卡朝他们嫣然一笑,接着笔直地往夏彦走去。 「夏彦,从今天起,还麻烦你多照顾了。」 「噢……怎么,你是这一班的学生吗?」 「是,因为我想和夏彦一起上课。」 说完,赫露卡把篮子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三明治。 「为了你,我生平第一次挑战亲手做料理。虽然只会做这种简单的东西……不嫌弃的话还请你吃吃我做的三明治。」 「噢……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 织姬的三层大便当吃不吃得完都是个问题,这时候再加上三明治,夏彦的胃说不定真会撑破。 话虽如此,他又不忍拒绝赫露卡为示好所做的三明治,何况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做料理。 「原来是赫露卡啊。怎么了?转校……不对,你进入这所学校就读了吗?我记得之前不管怎么说服你,你都因为不能晒太阳,不肯来上学。」 抱着电锅的班长似乎总算察觉赫露卡来了。她一边大口嚼着饭,一边走了过来。 「我来上学了,请多指教,茧子。」 「嗯,请多指教。噢,你马上就做了三明治来给夏彦啊。嗯嗯,原来这就是你不畏阳光的理由……正式开战啦!既然这样我也要送夏彦礼物!这锅饭给你吧。」 班长一边说一边把电锅和饭勺塞给夏彦。 随之织姬马上抢过饭勺,往班长头部狠狠打了下去。 遭饭勺殴打的班长呜咽啜泣,马上打了退堂鼓。 「赫露卡,不好意思,夏彦要吃我做的便当,你的三明治就由我帮忙吃吧。」 「咦……这可不行!这是我为夏彦做的三明治呢……除了夏彦没人可以动。」 织姬与赫露卡的脸庞猛然凑近,互瞪向对方。 两人之间迸散出火花。 因为释放出微弱魔力,所以真的有火花迸裂,情况相当危险。 「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就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吧。请到外头吧,赫露卡。」 「求之不得,就算对手是织姬,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两人撂下狠话,从窗户一跃而下,直接跳向操场,完全顾不得形象。 用不着硬要他一个人吃完,也可以大家分着一起吃啊——夏彦心想。但他还来不及阻止织姬和赫露卡,她们已经在操场展开决斗。 「蕾丝针六号解放。」 随着赫露卡大喊,阳伞再度变成光针。和昨天打倒章鱼与乌贼时相比,此时的光针较细,看来四号与六号应是表示针的粗细。 接着,空中织出了一个小 型血魔法阵。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一阶梯——mg131机关枪。」 赫露卡前方的小型魔法阵中伸出枪身,接着爆炸声响起,铅制的子弹四处飞散。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这时,织姬驾轻就熟地唤出黑姬抚子,用太刀击落所有射来的子弹。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一阶梯——pzb39反坦克步枪!」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盾之型——日伞案山子!」 子弹与魔力交错,两位少女展开激烈对战。 操场顿时千疮百孔,流弹贯穿玻璃窗户。 学生们欢声四起,纷纷从窗户探出头,赌起哪一方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小姬打得很起劲呢,因为情敌出现,开始心急了吗?」 班长站在夏彦身旁,眺望织姬与赫露卡对战。看着看着,她若无其事地拿起赫露卡做的三明治,大快朵颐了起来。 「情敌?为什么赫露卡会变成她的情敌?」 夏彦老实道出内心的疑问。 「你、你说什么?」 班长听了却摆出夸张的神情,凝视夏彦。 「你那像是在说『这家伙脑袋有问题吗?』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就是在想『这家伙脑袋有问题吗?』……」 「什么嘛,你那意思好像是赫露卡喜欢我一样!」 「咦……当然喜欢啊……很明显吧……」 班长脸上的惊诳转为哀伤,态度显得小心翼翼。 「噢,我知道了,因为赫露卡总爱找我聊天,又老盯着我瞧,所以让你误会了吧?班长和织姬都一样,明明是女孩子怎么对爱情这种事那么迟钝,真受不了你们啊。」 「什、什么?你都察觉了,为什么还以为赫露卡对自己没意思……?」 「我可是听过本人亲口解释哦。赫露卡是吸血鬼,对吧?她说觉得我的血很美味,一个不注意眼神就转到了我身上。根本不是什么织姬的情敌,误会误会。」 「这样啊,我倒觉得误会的人是你呢。」 班长似乎还是无法释怀。 大概是因为女孩子格外喜欢爱情戏,才会如此千方百计地把赫露卡塑造成情敌。 现实情况没有那么戏剧性。 夏彦和赫露卡的关系顶多只是伊德亚尔的同僚,不过是朋友罢了。 「嗯,话说回来……没想到织姬和赫露卡还满强的嘛。」 「什么没想到,这种说法真差劲。伊德亚尔可是菁英齐聚的地方呢,我也很强哦。」 班长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吃起织姬做的便当。 「可是提到班长的表现,我只看过你被希德·海兹打得落花流水。」 「呜,那是因为对手太强了啦……」 班长没有真的流出泪水,假哭着往夏彦怀里扑了过去。 「安慰我。」 「哇啊,别把胸部压过来啦!我要再念般若心经啰!」 「咿,千万不要!你念得太流利了,听起来更可怕!」 班长眼里这下真的泛出泪水,逃向教室角落。 看来心经在班长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不过这么一来,总算能暂时摆脱班长的无理取闹,夏彦暗自欣喜。 「可是啊,暂且不提我的表现,小姬和赫露卡真的很强哦。她们现在还没拿出真本事,希德·海兹那时候是因为『珑玲之焰』和『破戒王的残铁』这种可怕的组合才会落败。」 「嗯……」 夏彦轻而易举地打倒了这可怕的组合。看在夏彦眼里,织姬、赫露卡和班长的程度其实也不相上下。 不过,在与希德·海兹一战前,她们不靠夏彦也顺利地应付了过来。可见,菁英聚集这种说法应该不是谎言。 将这些菁英比成了实力差距不大的小喽啰。看来即使是在魔界中,夏彦的实力也算是相当顶尖。 「这样啊,原来我变得这么强啦。也就是说,我保护得了织姬啰,太好了,太好了。」 夏彦正满意于自己的表现时,织姬和赫露卡展开了旗鼓相当的攻防战。 之后,直到午休时间结束,两人仍在交手,学生也忙着观战,下午的课因此只得被迫取消。 ※ 「呼……在外面待太久了,真是累人呢。」 「你还好吗,赫露卡?都是因为我太激动……」 「别这么说,我是后来的,应该我先收手才是……」 放学后,夏彦等人来到铃喵咖啡厅。 织姬和赫露卡表面上达成和解,实际上两人也确实交情深厚。 但是—— 「喵,最后你们谁赢了喵?」 穿着可爱女仆装的社长一问,气氛立刻变得紧绷。 在这里顺带解释一下。说到堂堂社长为何会穿着女仆的衣服,那是因为咖啡厅不时会像这样开店营业,好让这掩人耳目的假象更具说服力。 「是我呢。」 「当然是我。」 赫露卡与织姬异口同声应道。 结果是,在操场的决战没有分出胜负。两人疲累不堪,同时倒地。只是,双方都坚持「先倒下的是对方」,到了铃喵之后依然争执不下。 「别吵了啦,我想吃蛋糕!」 「说得也是。社长,四个蛋糕加四杯咖啡,谢谢。」 「喵喵,这个月刚入社的家伙居然对社长这么不客气喵,真是个坏胚子喵。」 社长甩着尾巴,到柜台后面为社员泡起了咖啡。 在此同时,夏彦等人没有上前帮忙,只是无所事事。 伊德亚尔这地方对社长严格,对社员则是非常宽容。 「对了,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成员吗?」 「没有了喵,我、副社长、小姬、小茧、小露加上三世寺,所有成员就这些了喵。」 「成员这么少,真亏你们有办法维持魔界的治安。」 「治安大多是由魔界警察负责维持,不成问题喵。只有遇上像希德·海兹这种魔界警察无法处理的情形,才是我们伊德亚尔大显身手的时候喵。」 社长解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把咖啡和蛋糕端到了桌上。 眼睛率先发亮的是班长,织姬和赫露卡似乎也很喜欢甜食。她们暂时忘记争吵,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瑟朵莱慕称伊德亚尔是『同好会』,看来确实言之有理。 「这么说来,我还不知道织姬和班长为什么会进伊德亚尔。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怎么进来的……该从哪里说起呢。」 织姬苦恼。 「这个嘛,故事就从瑟朵莱慕前社长来到小姬家的新乡神社开始。」 「还是得从这里解释最清楚吧,这故事有点长哦。」 织姬听从班长的意见,从与瑟朵莱慕的相遇开始说起。 「首先,当时班上成为魔术士的只有我和班长。加上我们都和家人分隔两地,就这么顺其自然地住在一起。」 「我住进了小姬家哦。」 「对,我一个人难免觉得害怕。那些大人连自己也很混乱,根本顾不了别人,幸好那时候有魔界政府分发食粮。」 「噢,有这种事啊?」 「那是慈悲帝陛下的政策,我们因为这样对魔族的印象大为好转。要不是这个政策,留在这里的人类会结党与魔族开战——或许会演变成这种情形。」 「换句话说,我们被食物收买了。」 班长一插嘴,织姬像是对她这话大感意外,但也没 有反驳。这么看来,织姬心里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话说回来,现在疑似还是有人类试图攻打魔界政府,挑起战事。只是那些毕竟是少数,实力也不够。如今在日本,应该已经很少有人类对魔族抱持强烈的恶意。」 「喵喵,我也很喜欢大家喵。」 社长跳到织姬的膝盖,脸颊频频磨蹭着织姬的大腿。织姬笑着轻抚社长的头。 见到这一幕,夏彦暗自发誓,自己待会儿也要在织姬的大腿上磨蹭脸颊。 「就这样,大魔灾发生三个月后,日本的情势终于稳定下来。魔族也完全融入这个地方,甚至开始到处观光……」 「瑟朵莱慕前社长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神社!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可爱的猫耳幼女!」 班长在一旁跟着解释。 「别说我是幼女喵,我是社长喵!」 社长火冒三丈,喵喵叫着高举起双手,那副模样除了猫耳幼女很难做出其他联想。 「瑟朵莱慕前社长到神社参拜后,不知道为什么说:『好,我决定今天在这里住下来。』没得到我的同意就闯进屋里,擅自泡起温泉……」 「瑟朵莱慕前社长从以前就很任性喵,我也很辛苦喵。」 「可是,那时候社长也一样大摇大摆地进屋里来啰。」 「唔、唔喵……那是因为我还不习惯日本文化,不能怪我嘛喵……」 社长似乎很过意不去,无精打采地垂下了猫耳与尾巴。 「事情既然过去就算了。」 织姬不以为意地说,倒是班长像是逮到了机会,开口说出了织姬没有道出的真相。 「咦,小姬,你见到社长时不是很兴奋吗。我记得你本来一直哭着说:『我好想见夏彦』,但是一看见社长马上大叫『好可爱!』并抱了上去——」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承认社长是很可爱,可是我、我怎么可能说想见夏彦!」 「你说啦,我也听见啦。而且,我还每天安慰、鼓励你呢。小姬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哇哇哇哇!」 织姬大喊大叫,打断班长的话,接着更堵住她的嘴。班长无法呼吸,喘不过气似地痛苦呻吟。 慌张的织姬固然可爱,班长看来却是性命垂危。 「织姬,想见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也很想见你啊。再说我们也算是顺利重逢,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唔……然后呢,瑟朵莱慕前社长不知道为什么很中意我和班长。不只教导我们魔术,在魔族来挑衅的时候也出面保护我们。不久过后,瑟朵莱慕前社长表示:『魔族的个性太过顽劣,这样下去不行,需要一个维持治安的组织。』并创立了伊德亚尔。我和班长就这样进入伊德亚尔,接着召集起其他成员。」 简而言之,瑟朵莱慕一时兴起到了新乡神社,一时兴起锻炼织姬和班长,一时兴起创立了伊德亚尔。 顺带一提,也是因为瑟朵莱慕一时兴起到了海上新天地,夏彦才能成为魔术士。 尽管行事作风随便,瑟朵莱慕毕竟是强大无比的魔族。即使本人只是带着消磨时间的意思,带给周围的影响却绝不可小觑。 「接下来,终于轮到我上场了!」 接着,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解释的赫露卡往前探出身子。 「追根究柢,我会遇上瑟朵莱慕前社长是因为——」 像是为了一吐之前没能加入对话的怨气,赫露卡的情绪相当激昂。正当她打算侃侃而谈时,手机忽然响起。 「是海恩兹打来的电话呢,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接下来的故事才精彩呢。」 赫露卡不悦地接起电话,神情立刻转为严肃。 「……抱歉,服药的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 「这样啊,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走吧,放学后跑到咖啡厅来,这种和不良少年没两样的行为不值得鼓励!」 「津津有味地吃蛋糕、喝咖啡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唔……那是因为大家都说要过来,只有我一个人回家实在……」 正当织姬困窘地找着借口时,社长站到了收银机前,「这里结账。」向他们招手。 「社长,多谢招待!」 「唔喵?我没说过要请你喵!」 「可是,我连第一个月的薪水都还没拿到。」 「嗯喵,没办法喵……只有这次哦喵。」 社长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自己的钱包掏出零钱,放进收银机。 接着,「哇,谢谢社长。」就连班长也见样学样,道起了谢。 「喵喵,我可没说要请你们全部的人喵!」 「社长真大方,不愧是统治者的气度呢。」 赫露卡似乎决定采取奉承社长的作战行动。 一般来说,这些行动不可能发挥作用,但毕竟伊德亚尔引以为傲的猫耳社长相当单纯。 「是、是这样的吗喵?小姬也是这么想的吗喵……?」 「咦,是、是啊……我也很尊敬社长。如果您愿意请客,宽大的肚量更是让人敬佩呢。」 「呜喵,为了可爱的社员喵,我就请你们吧喵。全拿去吧,你们这些小偷喵。」 社长满脸害臊,帮所有人付了钱。 她的耳朵和尾巴激动地晃动着,受到大家这么称赞似乎让她欣喜不已。 夏彦等人用不着付钱,社长也享受到备受尊敬的滋味,可说是一举两得。 自己算是做了好事一件呢,夏彦满足地心想。 ※ 「再见,赫露卡。你明天也会来学校吧?」 「是,我很期待和大家一起上课。」 赫露卡说着,与夏彦等人道别,走到大马路上。 由于豪华轿车无法驶进铃喵所在的狭窄巷弄内。 为了让海恩兹能迅速找到自己,赫露卡撑起阳伞,站在便利商店停车场。 今天云层较厚,身为吸血鬼的赫露卡也能轻松地在外面行走,但她还是需要尽可能避开阳光直射。 吸血鬼原本就害怕阳光,再加上赫露卡本身又有其他特殊原因。一旦她变得衰弱,『那东西』觉醒的可能性就会上升。 昨天,赫露卡在梦幻岛解释自己『服药是为了克制吸血的冲动』,其实她撒了谎。 赫露卡确实不时有吸血的冲动,想吸夏彦的血也是事实。但那就和食欲一样,只要忍耐都按捺得住,也可以用其他食物代替。 服药抑制的不是吸血冲动这种小事情,而是更可怕的东西。 而且就是为了抑制那个东西,赫露卡才会被创造到这世上。 「可是……我会受到夏彦吸引,是出自自己的情感呢。」 在遭到章鱼的触手攻击时,夏彦率先上前帮忙解围。 当然,如果赫露卡拿出真本事,章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对她来说,『受到男孩子的帮助』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 而且,夏彦在梦幻岛也时时关心着赫露卡。 ——他居然关心我这个替代品。 一想起这件事,就让她浑身发烫。 「啊啊,夏彦……我恋爱了呢……」 赫露卡低吟,吁了口气。 遗憾的是,夏彦完全没察觉赫露卡对自己的爱意。 他的心中只有织姬,对其他女孩子不屑一顾。 织姬不肯坦诚面对夏彦这点,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决定从这个缺口突破目前的局面,让夏彦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夏彦,多么罪孽深重的男人啊……我不会输的 。」 她想像起自己与夏彦成为情侣的模样,身体愈来愈火热。 「啊啊,不行……我得让自己降降温……」 赫露卡转过身,走向开着冷气的便利商店。 就在那一瞬间,上空袭来一股热气。 这是无法以夏天作为解释,超乎常识的热气。 「——?」 抬头一望,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火球。 火球直径目测约五公尺,热量不明,总之热度相当高。 随着火球坠落,树木起火,柏油路面熔化——接着准确地直击向赫露卡所站的位置。 冲击在地面形成坑洞,袭卷的热气将周围化成一片火海。 不过在火球落地前,赫露卡及时跳了开来。 阳伞也没受到损害。 倒是袖子前端有些焦黑。 「哎呀,真是的,可不能让夏彦看见我这狼狈的模样啊。」 赫露卡遗憾地摩娑着袖子。但是只要往周围一瞧,就知道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感到遗憾的时候。便利商店被摧毁得不留痕迹,四周住家大火延烧。 着火的魔族高声怒骂着「可恶,烫死了!」,在地上打滚欲扑灭身上火势。 所幸这附近居民的实力都算坚强。就算着火也只是惨叫着逃走,或是兴高采烈地跑来围观,反应相当悠哉。 不过,如果是耐不住火势的弱小魔族或魔术士在场,性命肯定不保。 「到底是谁做出这么危险的攻击……你瞧,这附近都起火了,简直是扰民嘛。」 赫露卡朝坑洞的中心大发雷霆。 不久,烟雾散去,出现了一位身穿修道服,年约二十的女子。 「哼,你这个吸血鬼有什么脸说扰民,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也不想想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灾厄。」 女子露出锐利的目光,以充满敌意的嗓音应道。 赫露卡认识这位女子。 「你、你是……你该不会是克蕾西亚吧?但你那副模样是……?」 克蕾西亚·普雷姆,赫露卡相当熟知的吸血鬼猎人。 不过,她现在的外貌令人难以置信。 赫露卡遇上克蕾西亚已经是将近七十年前的事情,现在她理应成了个老太婆。 而且她不只外貌恢复年轻时的样子,魔力也接近全盛期——不对,是超过全盛期。 「我用不着向你解释,赫露卡。我要先打倒你,再和薇洛妮卡一决胜负!」 「什……你还没放弃这件事吗?」 女子说出了那个可怕的名字。 连伊德亚尔的成员也被瞒在鼓里,赫露卡的秘密。女子知道这件事情,表示她果真是克蕾西亚。 「亲人遭到杀害的心情,你是不会了解的。」 克蕾西亚望着赫露卡,眼里流露出怨恨,那正是见到弑亲仇人的眼神。 没错,她口中提到的薇洛妮卡正是她的杀父仇人。 然而—— 「杀、杀了你父亲的人不是我!」 赫露卡没有杀人,这并非借口或是狡辩,而是事实。 克蕾西亚也没有驳斥她所说的话,反倒否定了赫露卡的存在本身。 「所以我才更应该赶紧打倒你,让薇洛妮卡现身!」 克蕾西亚大喊,对赫露卡兴致缺缺。她执着的是薇洛妮卡,也正是为了打倒薇洛妮卡,她不辞千里追来日本。 大魔灾使得她们之间的激战一度中止,后来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原本以为她已经放弃打倒薇洛妮卡这个念头,没想到五年后她再度出现。这种执着的态度实在令人折服。 话虽如此,赫露卡相当不服气。 克蕾西亚完全没把赫露卡放在眼里,只把她当成了附属品、替代品、赝品。 ——我也一样活在这世上啊! 「我就是我!克蕾西亚,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不清楚,但是我会打倒你,不让你和薇洛妮卡为所欲为!」 「不过是个替身,有什么好嚣张的?你要怎么做我不管,我也是一样走投无路了。劝你还是乖乖退下,换本尊上场!」 说完,克蕾西亚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她踹踏地面,冲向赫露卡。 赫露卡逼不得已,只好迎击。 「蕾丝针三号解放。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三阶梯——sfh18重型榴弹炮。」 血魔法阵中出现炮筒,长度超过成人身高的铁块一见就相当具攻击性。口径十五公分的炮弹射向克蕾西亚。 但在炮弹击中前,克蕾西亚往上一跃,避开了攻击。 没有击中目标的炮弹就这么轰向地面,引起爆炸,加深了坑洞凹陷的深度。 「你以为那种东西杀得了我吗!」 克蕾西亚举起银色短剑,从上空袭向赫露卡。 「你才是别小看我了。」 赫露卡以阳伞接住短剑的攻势。 虽然不到游刃有余的地步,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至于让赫露卡措手不及。 克蕾西亚确实是位实力坚强的魔术士。 在大魔灾发生前,这世上也有魔术士的存在。但和现今的魔术士相比,当时的魔术士程度低得可笑,大多连燃烧出烛火般的火焰也有问题。 但是,眼前的克蕾西亚与他们不同。 克蕾西亚属于在大魔灾尚未发生的久远以前,就开始驱妖逐魔,人类史上最庞大也是最古老的驱魔集团,那个巨大宗教团体的一员。 在罗马帝国分裂之际,集团也同样遭逢分裂命运。克蕾西亚所属的是势力较为庞大的西侧,其战斗力即使到了现今的日本也依然适用。 话虽如此,赫露卡没有理由屈服认输。 「如何,克蕾西亚。我的战斗力也不差,不会输给你的。」 「不,和你耗下去也没用。」 克蕾西亚这么说,银色短剑同时起火。 「残铁·解放——」 火势传至阳伞,一路灼烧向赫露卡的手臂。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仰月点』。」 接着,以克蕾西亚为中心,卷起了火焰旋风。 短剑与阳伞在刹那间气化,火焰漩涡直升天际。 右臂遭到卷入的赫露卡急忙后退。 只是,右臂直到肩膀已经炭化,瞬间崩落。 「如何,假吸血鬼。这下你弄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了吧?」 火焰漩涡消失,现出克蕾西亚的身影。高温在她周围升起腾腾热气,使她身影大幅扭曲。 「破戒王的……残铁……!」 克蕾西亚原本就擅长火系的魔术。 但照理来说,她的魔力并不足以造出直达天际的火柱。 而且,从她嘴里说出的咒言,明显道出她持有「破戒王的残铁」。 「我的力量本来就比你强。再加上,现在我有『破戒王的残铁』,你根本没有胜算。」 「你是从哪里拿到那种东西……」 「我说过了,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我就打倒你,强夺『破戒王的残铁』,再慢慢调查。」 吸血鬼拥有多种能力,其中与人类相去最远的,当属强大的再生力。 理应化为炭的右臂转瞬重生。 只不过是部分身体消失,对赫露卡来说完全不构成威胁。 「呵,原来如此。这种程度的攻击唤不醒薇洛妮卡,看来要让她清醒可不容易,之前倒是简单多了呢。既然如此,在她醒来之前,我只能把你烧成灰烬了!」 克蕾西亚让火焰围绕在自己身旁,往赫露卡撞了过去。 「——呃。」 赫露卡被撞倒在地,火焰烧灼肌肤。 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她全身冒出猛烈火势,肉体不只惨遭灼伤,甚至是灰飞烟灭。赫露卡以可与肉体消灭相抗衡的速度再生,这种程度的火力还无法杀死她。 然而,阳伞遭到烧毁,她无法使出召唤术。 尤其令她难受的是激烈的痛楚,无止尽的疼痛。 身体表面一再消灭与重生,一呼吸,火焰随即流入肺里。 过度的疼痛使得大脑几乎要脱离身体。 ——我想逃走!可是我不能屈服,否则薇洛妮卡……! 绝不能发生这种事情。 薇洛妮卡与「破戒王的残铁」开战,她不敢想像届时会出现什么场面。 最糟糕的情形是整个渚市被歼灭得不留半点痕迹,薇洛妮卡就是这样的存在。 「就算这样还是替身吗?那么——」 话说回来,克蕾西亚为什么这么坚持唤醒薇洛妮卡呢? 克蕾西亚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知道薇洛妮卡的可怕。 她始终没赢过薇洛妮卡,不仅如此,每一战她都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在与克蕾西亚交手时,薇洛妮卡从没拿出过真本事。 原本以为她已经死心了,为什么事到如今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我这招!」 「啊、啊!」 克蕾西亚一掌劈向赫露卡腹部。 在她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贯穿肌肤,直接燃烧她的体内。 赫露卡全身血液沸腾,体内冒出红色蒸气,但就连冒出的蒸气也遭火焰吞噬,身体逐渐消失。 火焰在呼吸间流动。 赫露卡的再生速度再也追赶不及,力量愈来愈衰弱。 ——不行……我一旦消失,薇洛妮卡会……可是我已经…… 由于身体被烧得不成原形,肉体自动采取紧急处置。赫露卡的魔力一滴不剩地全被挪为再生使用,以维持生命为优先,导致她抑制薇洛妮卡的集中力因此中断。 这时,事情发生了。 首先是大量鲜血喷溅而出。 炭化的身体一口气喷出足有人类一人份的血量,冲走了克蕾西亚。 接着是肉体的形成。 鲜血蠢动,形成人型,重新生出骨与肉。 下一个瞬间,赫露卡完全复活,除了金黄秀发与白皙肌肤,就连衣服和阳伞也恢复原样。 「……终于现身了,薇洛妮卡。我们有五年不见了吧?」 不对,我是赫露卡。 她想回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擅自行动。 感觉逐渐稀薄。 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杀意。 ——不对,这不是杀意那么高级的情感。 这是更原始的破坏冲动,如孩童践踏蚂蚁,只想致之于死地。 接着,赫露卡的身体往上一跃。 对方是克蕾西亚,理由就在眼前。 这么做并非是为了先前的折磨报复,薇洛妮卡的破坏欲可说是没有极限。她只是一味破坏,直到周围没有物体能够活动。 ——不行,我得抑制住她,否则再这么下去会毁了渚市。 赫露卡集中薄弱的意识,试图取回身体的主导权。但是双方一旦交换,赫露卡的意志便失去作用。 因为这副肉体原本就是薇洛妮卡所有。 充其量只是个冒牌货的赫露卡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不对,赫露卡也好其他人也罢,在薇洛妮卡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无力。 「!」 克蕾西亚跟不上薇洛妮卡的动作,反应不及,遭高高踹飞到空中。薇洛妮卡接着更使出召唤术,乘胜追击。 「蕾丝针十二号解放。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四阶梯——v2火箭。」 流落地面的鲜血在柏油路面绘出魔法阵,魔法阵里出现一个全长十四公尺的火箭筒。 那是过去为直接攻击敌军,由德军研发出的世界最早的飞弹。此时,飞弹正往高空中的克蕾西亚发射。 「——哼!小意思!」 克蕾西亚用火焰燃烧v2火箭,让飞弹在击中目标前引爆。 接着,她甚至操控爆炸的火焰,让火势如瀑布般涌向薇洛妮卡。 然而,薇洛妮卡是真正的吸血鬼。 尽管遭到v2火箭的火力直击,她只消用流出的魔力压便能击退。 惊人的大量魔力。但是,赫露卡不禁如此怀疑。 ——就这么点程度吗? 薇洛妮卡的魔力绝不只这么一点程度。从现在的薇洛妮卡身上,丝毫感觉不到,那个即使被称为「杀戮的化身」也不夸张的压倒性怪物。 ——她还没完全觉醒。 仔细一想,赫露卡还能像这样在保有意识的状态下思考。从这事实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还来得及,还有办法抑制。 ——拜托你,克蕾西亚,别再刺激薇洛妮卡了! 「我们这就来一决胜负吧!」 当然,赫露卡的呼喊并未传进克蕾西亚耳中。 克蕾西亚挥起手臂,在上空制造出特大火球。火球的直径超过十公尺,如太阳出现在地面般大发光芒。 薇洛妮卡见了大为欣喜,为终于出现有破坏价值的物体而乐不可支。 赫露卡万念俱灰,绝望地心想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但是—— 「克伦威尔式冰结枪术——术式刻印型魔银弹。」 熟悉的友人声音响起,子弹从远处射了过来。 克蕾西亚的火球遭冰块包围,热气与冷气缠斗,最后两败俱伤。 火焰消逝,寒冰蒸发,水蒸气笼罩四周。 接着,两道黑影劈开水蒸气,飞跃而出。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织姬的傀儡手握太刀,斩向克蕾西亚。 同一时间,夏彦的手臂伸出黑鞭,以复杂诡谲的轨道挑衅克蕾西亚,从背后强袭。 「——仰月点!」 不过,「破戒王的残铁」并非徒负虚名。 再度围绕克蕾西亚的火焰旋风击退两人的攻势,让攻击失效。 「怎么可能?」 「攻击居然被抵消了!」 织姬与夏彦正大惊失色时,子弹连续射来,在克蕾西亚周围覆满了冰块。 「啧,碍事的家伙。」 克蕾西亚让冰块融化,往后跳开,逃到电线杆上。 「我们下次再来决胜负,薇洛妮卡。到时候就是一对一了。」 抛下这句话后,克蕾西亚也跟着离去。 赫露卡没能仔细听她说的话。 在对战告一段落的这个时候,要是不趁机抑制薇洛妮卡——她很有可能会动手杀了夏彦他们。 所幸目标的敌人消失了,薇洛妮卡顿失干劲,正是大好时机。在她把夏彦等人视为下一个攻击目标前,必须一鼓作气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唔——」 她费尽所有精神力量,却难以让薇洛妮卡沉睡。 但她还是好不容易取回身体的感觉,同时也遇上了来自薇洛妮卡的抵抗,涌起强烈的呕吐感。 「欸,赫露卡,你还好吗?」 「赫露卡,振作点!」 夏彦和织姬急忙赶向颓倒在地的赫露卡,也从远处跑了过 来。 可是,薇洛妮卡仍未停止行动。 「请别……靠近我……!」 赫露卡勉强挤出声音,告诫围绕在身旁的三人,但她那样的嗓音自然更加深了他们的担忧。 夏彦抱起赫露卡,织姬和茧子观察着她的模样。 三人看来都相当担心,赫露卡见到了,再次庆幸自己进入伊德亚尔这个组织。也正因为如此,不能让三人过于接近自己。 就算怒吼或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赶走他们。但是她已经发不出声音,身体无法动弹,薇洛妮卡仍在持续侵蚀着她。 ——血,我要喝血! 手臂伸向夏彦的脖子。阻止不了,她甚至不想阻止。 「赫露卡?」 冷不防被掐住脖子的夏彦愕然出声,织姬和茧子因为过于惊讶而愣在原地。 手指使力,巴不得就这么贯穿夏彦的肌肤,扭断他的脖子,饮光他身上的每一滴血。不,比起这些事情,她更想大开杀戒。吸血只是次要,杀人的欲望远远凌驾其上。 薇洛妮卡的杀人冲动流入赫露卡的意识,使她陷入自己试图杀死夏彦的错觉。 ——不对……我怎么可能想杀了他……! 「赫露卡,你在做什么?」 总算回过神的织姬和茧子拉扯赫露卡的手臂,想把她拉开夏彦身边。但两人的力量实在阻止不了薇洛妮卡。 说不定我会杀了夏彦、织姬和茧子,杀死所有出现在眼前的人,杀光整个渚市。 ——在那之前,先来个人杀了我吧! 赫露卡完全丧失意识,转换成了薇洛妮卡。 开始屠杀—— 「大小姐,到此为止了。」 忽然间,耳边传来老绅士的说话声,针刺的疼痛感窜过脖颈。 药物流入血管,那是抑制薇洛妮卡的药物。这么一来,即使赫露卡失去意识,薇洛妮卡也不会醒来。 「海恩兹……」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赫露卡望见了管家的脸。 总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庞泫然欲泣,看来有些古怪。 ※ 「咳咳……」 赫露卡从脖子上放开手后,夏彦终于能够呼吸。呼吸一恢复,他咳出混杂着血的唾液,看来是赫露卡的握力让喉咙受了伤。 赫露卡仍在夏彦怀中,先前那深具攻击性的眼瞳宛如假象,她睡得相当安稳。 接着,海恩兹从赫露卡的脖子抽出注射的针筒,把她从夏彦手中抢了过来。 「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如果我能尽早赶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幸好三位都没有什么大碍。」 「虽说没什么大碍……」 脖子还在痛,呼吸也很困难,但伤势没有危及性命确实是事实。 「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夏彦起身,迎面瞪视海恩兹。 海恩兹听了,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请问要我解释什么呢?」 「解释什么?赫露卡刚才掐住我的脖子,老实说,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被她掐死了。请你解释赫露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夏彦勃然大怒,向年长的海恩兹发起脾气。这样的行为有失礼之虞——他顾不了这么多,毕竟这事攸关性命。 「那是吸血的冲动,赫露卡小姐是吸血鬼,您忘记了吗?」 海恩兹应道,态度显得理直气壮。 听他这么一说,织姬也应和夏彦,高吊起眼角大喊。 「别装傻了!赫露卡从没做过那种事情,再说只要注射药物就能抑制吸血的冲动了吧?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何况……就连夏彦也无法抵抗,赫露卡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没、没错,那个眼神也不像赫露卡……还有,刚才攻击她的人是谁?」 班长也一起逼问起海恩兹。 只认识两天的夏彦都觉得奇怪了,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织姬和班长,不可能没察觉赫露卡的异状。 「……嗯,看来不说不行了。」 海恩兹垂下肩膀,似乎终于放弃坚持。 「不过,我必须先带赫露卡小姐回大宅,请容我之后再向各位解释吧。」 既然海恩兹愿意解释,夏彦等人当然乐意多等一会儿。 海恩兹让沉睡中的赫露卡坐在豪华轿车后座,织姬和班长分坐在她左右两侧,支撑住她的身体。夏彦坐在副驾驶座,在海恩兹身旁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十五分钟过后,一行人抵达了赫露卡的宅邸。 房子一如想像,为欧式建筑。不过同样是欧式建筑,伊德亚尔总部带有十九世纪的近代氛围,这里则给人一种中世纪古堡的压迫感。 「我这就送赫露卡小姐回房,请各位在这里稍待。」 夏彦等人被带到客厅。 空间虽然宽敞,以红砖瓦筑起的墙壁总让人觉得心神不宁。 「这栋房子……和赫露卡真是格格不入,我看她还是适合明亮一点的地方。」 「夏彦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一样的想法,最近比较不在意了,可是……」 说到这里,织姬忽然停了下来。 「这里和刚才的赫露卡给人的印象很相近呢,都有种吸血鬼的感觉。」 班长毫不犹豫地说出织姬欲言又止的感想。 织姬发出短促的痛苦呻吟声,夏彦点头。 昨天在梦幻岛海边,赫露卡主动招认自己是吸血鬼。当时夏彦没有多想,因为吸血鬼给人的恐怖印象和赫露卡的氛围实在天差地远,相当不真实。事实上,赫露卡个性温柔,从不会主动攻击人。 可是,赫露卡刚才明显想杀了夏彦,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那非比寻常的力道不只是想掐住,甚至想直接扭断夏彦的脖子。 赫露卡那双凶光毕现的赤红眼瞳,甚至让夏彦忍不住惊恐。 跟随瑟朵莱慕修行三年,打倒「珑玲之焰」希德·海兹,拥有「破戒王的残铁」的夏彦居然抵挡不了一位少女的臂力。 吸血鬼、中世纪风格的古堡。 两者确实相当契合。话说回来,哥德式一词虽然给人格调高雅、精致的印象,当时却是用来意指「野蛮」。中世纪的知识份子难以接受全新的庞大建筑物,因此称其为野蛮的样式,加以侮蔑。 这个词不适合用来指称赫露卡这样的女孩子,但那个试图斩断夏彦手臂的赫露卡,确实非常适合以野蛮形容。 想到这里,夏彦惊觉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把平常的赫露卡和先前见到的赫露卡,当成了迥异的两个人格。 怎么可能有这回事,他否定自己想法的同时,脑中浮现出另一个名字。 ——薇洛妮卡。 身穿修道服,攻击赫露卡的女子,在离去前留下了这个名字。她面对赫露卡,嘴里却唤着薇洛妮卡。 薇洛妮卡究竟是谁?织姬和班长知道这个名字吗? 夏彦正打算向两人确认时,海恩兹走了进来。 「抱歉让各位久等,请用茶。」 海恩兹端来盘子,把四杯红茶放到桌上。他的举止还是一样彬彬有礼,但夏彦他们现在想要的不是红茶,而是真相。 「赫露卡还好吗?她为什么攻击我?那个人真的是赫露卡吗?」 听夏彦这么一说,织姬和班长一脸讶异,海恩兹则是眯细了双眼。 「不愧是瑟朵莱慕女士的弟子,观察力非常敏锐。事情正如您所观察到的,刚才的是赫露卡小姐,但也不是赫露卡小姐。」 「这、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赫露卡……我听不 懂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指双重人格……?」 织姬显得惊慌失措。 夏彦说这话也只是出于直觉,没想到对方会肯定自己的说法。 然而,海恩兹接下来说出的话更令他们混乱不堪。 「不,虽然类似,但大小姐并非双重人格。」 听见他这么说,夏彦原本伸向茶杯的手停了下来。 「不是双重人格?我还以为,那位穿着修道服的女性口中所说的薇洛妮卡的人格存在赫露卡体内……不是吗?」 「不,没有错。但是从双重人格的定义来说……赫露卡小姐的情形和精神方面无关,而是和魔术相关。劳烦各位亲自来这里一趟,看来不向各位解释是交代不过去了。这事说来话长,各位愿意听吗?」 当然,夏彦、织姬和班长皆不约而同点头。 这么看来,赫露卡似乎藏有难以想像的秘密。并且,因此遭受攻击、饱受折磨,身为朋友不能置若罔闻。 「好……这要从七十年前说起,事情发生在德国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接着,海恩兹娓娓道出赫露卡与自己的过去。 ※ 虽然现在已经消失无踪,过去在德国偏僻的乡下地方,有个小农村。 那里正是魔术结社蔷薇十字社隐匿的据点。 虽说是魔术结社,社里并无明确的魔术相关知识,只是一群超自然研究者群聚的地方。至少,看在大魔灾后的日本眼里,他们的程度相当低落。 即使如此,还是存在少数的好事之徒,出资赞助蔷薇十字社。 那些人遍及欧洲各国,全是财政界的掌权者。 他们向蔷薇十字社提出的尽是些长生不老,或是支配世界的权力这一类荒唐无稽的要求。 这类要求,超自然研究者的集团当然不可能实现,但是当权者多的是金钱与欲望,而超自然研究者多的是闲暇与狂热。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担任蔷薇十字社分部长的海恩兹·茨沃格强行以自己的女儿薇洛妮卡做为活祭品,进行召唤恶魔的仪式。 当权者们以「我们都已经出了钱,还不快实现我们的愿望」为由,催促着他。但最重要的理由,还是出于他对魔术错乱的情感。 海恩兹对女儿当然也有感情,对于把她当成活祭品这件事也相当抗拒。他苦恼、挣扎,最后决定执行。 由蔷薇十字社建立的魔术理论看来,海恩兹执行的仪式简直是胡闹,其他成员无不对他冷嘲热讽。 只是,蔷薇十字社过去进行的魔术仪式没有一次真正成功。因此他可以说是反其道而行,而成功执行了仪式。 海恩兹以亲生女儿薇洛妮卡的生命做为交换,打开了魔界大门,召唤恶魔。 「吾名为凯尔曼瑞希路德,你想得到力量吗,人类?」 「是,我想要力量,请赐与我魔力——请传授给我不同于其他人那些虚假的魔术,而是真正的魔术!」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你的女儿就由我带走了。」 自称凯尔曼瑞希路德的恶魔传授海恩兹魔界的技术。 在当时的人类眼中,那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崭新技术,海恩兹因此成了蔷薇十字社里实力最为顶尖的人物。 薇洛妮卡的尸体则由凯尔曼瑞希路德带回魔界。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 他成了最强的魔术士,世上再没有事物可以威胁他。以女儿做为交换得到这样的力量,可说是相当划算的代价。 在执行仪式前,海恩兹心中仍有对女儿的爱意。但在得到真正的魔术后,海恩兹内心只剩对魔术的陶醉。 海恩兹的地位在蔷薇十字社内急速窜升,与财政界建立起相当深厚的关系。 在不久的将来,他相信自己将能实现这些赞助者的心愿,自己的力量也会更加强大。 这时,魔界大门再度开启,这次是由魔界主动打开。 「久违了,人类,我来归还你的女儿。虽然稍微经过改造,她确实是你的女儿。你就好好疼爱她吧。」 回到人间的薇洛妮卡外形没有改变,却不再是同一个人。 不论精神或能力,她甚至已经不能说是人类。 吸血鬼。而且还是凌驾于各种传说,史上最恶劣的吸血鬼。 海恩兹首当其冲,全身血液都被吸干。 他顿时失去意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整座村子都已经全毁。 建筑物崩塌毁坏、熊熊燃烧,人们全身血液被吸得一干二净,横死街头。 也许是吸光所有人的血而感到满足,薇洛妮卡在火焰中睡得安稳香甜。 真正的怪物。 海恩兹不寒而栗的同时,忽而感到疑惑。 ——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很快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从映在水面上的倒影,他窥见自己嘴里长出锐利的獠牙。 ——我变成吸血鬼了吗……? 不过,疑问还是没有完全解决。 村民死了,没有变成吸血鬼,变成吸血鬼的人似乎只有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别? 他决定束缚薇洛妮卡的行动,这么做同时也是为了搞清楚这一点。 他先从没有遭到破坏的地下室里拿出所有银桩。他打算把约二十根的银桩全打进薇洛妮卡的心脏,可是因为实在没有空间打入二十根银桩,不得已只好把银桩刺遍她全身。 接着,他把薇洛妮卡放入棺桶,以刻印上封印术式的铁链捆绑,运送至蔷薇十字社本部。 在那里,海恩兹对薇洛妮卡做了一番彻底研究。 首先,他发现会不会变成吸血鬼,差别在于是否具备魔术士的才能。已经成为魔术士,或是拥有魔术士资质的人一旦遭薇洛妮卡咬伤,有很高的机率会变成吸血鬼,其他人则是当场死亡。 此外,关于如何制止失控的薇洛妮卡这一方面则是陷入了瓶颈。他牺牲了几个小村庄或是乡镇用来实验,成果始终不彰。灭村后,满足的薇洛妮卡自然沉睡,除此之外找不到其它方法制止她的行动。 后来,海恩兹放弃制止醒来的薇洛妮卡,反过来摸索起阻止她醒来的方法。不久他终于有了发现,那就是在薇洛妮卡的灵魂外另加上其他人格。 当然,海恩兹不了解灵魂的构造,只能以从魔族凯尔曼瑞希路德那里得到的些微知识做为武器,在尝试中找寻可行的方法。 海恩兹反覆进行规模庞大的人体实验,终于完成赫露卡这个模拟人格。而这也是他尽可能仿造变成吸血鬼前的薇洛妮卡,所做出的人格。 结果,薇洛妮卡的存在潜入相当深层的意识下,肉体的掌控权移交到赫露卡手上。 赫露卡不会因为对上一眼就攻击对方,不会在擦身而过时砍去对方头颅,或是在满地的鲜血与内脏前露出恍惚的神情。她甚至会对此表现出厌恶,如同一般的少女。 控制得住了,赫露卡可以说是成了自己能够控制的强大力量。 海恩兹欣喜若狂,相信只要自己与赫露卡携手合作,蔷薇十字社要成为欧洲霸主不是梦想。 然而,以蔷薇十字社的组织力量,终究隐瞒不住海恩兹一再反覆进行的实验。薇洛妮卡的存在因此泄漏了出去。 而且,偏偏还是遭巨大宗教组织察觉。他们即刻放出猎犬,亦即人类史上最庞大、古老也是最强大的驱魔集团。对方的规模与实力远在蔷薇十字社之上,在猎杀魔物这一方面可说无人能出其右。 在柏林的街道上,吸血鬼猎人追上了海恩兹与赫露卡。 讽刺的是,吸血鬼猎人同样是一对父女。 海 恩兹对自己的实力深具信心。他是与真正的恶魔订下契约的魔术士,又拥有吸血鬼的力量。何况自己这里还有赫露卡的帮助,即使对方是吸血鬼猎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他的自信被完全粉碎。 在德军与联军交战的柏林街道另一头,海恩兹与赫露卡被逼到了绝路。 不应该是这样的。海恩兹原以为可以利用赫露卡的力量打倒对方,如果终究没有胜算,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与恶魔订下契约的。 不认输、不认输、不认输。 但是,银色短剑贯穿身体,全身被淋上圣水,遭拘束术式束缚,正当他已做好死亡的觉悟时—— 赫露卡高声咆哮。 不对,那不再是赫露卡。薇洛妮卡觉醒了。 ※ 「——在我制造出赫露卡这个人格时,原本以为薇洛妮卡已经消失了。遗憾的是,结果证明我的想法太过天真。薇洛妮卡只是在意识深处沉睡,一直在等待重现天日的机会。一旦赫露卡小姐受伤,魔力全部转为用在再生的那一瞬间,那就是她的机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惨不忍睹,就算是最厉害的吸血鬼猎人,在薇洛妮卡面前也没有出手的余地。先是对方父亲惨遭杀害,血肉模糊。令人惊讶的是,女儿奋战了数分钟。虽然结果仍是不敌薇洛妮卡,不过该说是她运气好吧。大战后期的柏林成了敌军和联军混战的战场,吸血鬼猎人的女儿因此趁乱逮到机会逃走。薇洛妮卡的兴趣也跟着转移,也就是当时在柏林的所有人类。」 夏彦等人默不吭声,听着海恩兹的叙述。 当时的情景鲜明地出现在眼前,薇洛妮卡的力量就连夏彦也不禁感觉到生命危险。要是在不属于魔界的一般城市爆发,结果必定不堪设想。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柏林市遭到进攻,这件事即使是对历史没兴趣的夏彦也略有耳闻。在据传高达数十万的死者当中,遭薇洛妮卡痛下杀手的不晓得又有几成。 「刚才袭击赫露卡的修女,该不会就是那个逃走的吸血鬼猎人女儿吧?」 夏彦问。 「是,正是她,她的名字是克蕾西亚·普雷姆。柏林沦陷后,我带着赫露卡小姐在世界各地逃亡,克蕾西亚也从没放过我们的行踪。我想她是要报杀父之仇吧。这样的捉迷藏持续了数十年,克蕾西亚也逐渐衰老。但是吸血鬼长生不老,因此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五年前,我们在日本这里进行不晓得已经是第几次的激烈交战,以为这件事情终于要解决的时候——各位也熟知的大魔灾发生了。混乱使得决战无法继续,我们和克蕾西亚失散,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对方。原本我以为她放弃了复仇的念头……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海恩兹娓娓道来,宛如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故事。 「……换句话说,赫露卡刚才遭到克蕾西亚攻击,导致身受重伤,所以变成了薇洛妮卡吗?」 「正是如此。」 这下真相总算大白,只有一点还不清楚,或许该说是无法理解。 「海恩兹先生,你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为什么还能说得这么平静?」 这件事愈听,愈清楚一切事情的元凶正是海恩兹。 起先是召唤恶魔,以此为起因,他在后来又进行了人体实验以及人格改造。 这些事情全是不被容许的野蛮行为。尤其受害的是他的亲生女儿,说他是畜生还嫌过于温和。 「为什么?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吧。人类不管犯下什么样的过错,时间一久自然不复记忆。何况当时的我,甚至没意识到这是错误的行为,会这么平静也是理所当然。」 「什——」 夏彦按捺不住站了起来,想一把揪住海恩兹。 若不是织姬和班长从左右两旁把他抓住,也许他已经用力地把海恩兹揍飞了出去。 如今他更是恨不得立刻甩开两人,上前痛殴海恩兹一顿。 夏彦从没见过像海恩兹这么卑劣的男人。 他的所作所为顽劣至极,遭人指责也不以为意。 他害得赫露卡饱受痛苦折磨,却丝毫不认为自己需要负起责任。 「我要揍他一拳,否则不能消气!」 「请住手,夏彦……」 夏彦正要抡起拳头,客厅里传来了赫露卡的声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门口,在那里发现了脸色苍白的赫露卡。 倚在墙边的她连站着都有困难,她急促地喘着气,脸上流着斗大的汗水。 「……大小姐,您还需要再歇息一会儿。」 海恩兹起身,急忙奔向赫露卡。 「没关系,我不要紧……夏彦,请别责怪海恩兹。」 「赫露卡……为什么……那家伙可是……」 说到一半,夏彦忽然停了下来。 赫露卡庇护着海恩兹,瞳孔里甚至看得出怒色,谴责着责怪海恩兹的夏彦。 「没错,如果不是海恩兹,我这个人格不会存在这世界上。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海恩兹,对我可以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说,请夏彦你……」 说到这里,赫露卡忽然全身失去力气,如棉花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海恩兹扶住了她,两人之间有种无可言喻的信赖关系,令夏彦百般困惑。 从海恩兹的话里听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赫露卡分明是被害者,却要求别责怪海恩兹。 「夏彦……刚才那些话也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海恩兹先生是真的非常关心赫露卡哦……」 「对、对啊……再说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不是骗人的吗……?」 织姬和班长尽管摸不着头绪,也一样在帮海恩兹说话。 这下反倒是夏彦成了坏人,何况就算真的揍了下去,也改变不了现况。 既然赫露卡和海恩兹都已经接受眼前的事实,身为局外人的夏彦如果出手就是多管闲事了。 「我知道了……是我不对,抱歉,海恩兹先生。」 「别这么说,不对的人是我。您的想法没有错,就算您要揍我,也是我应得的。」 海恩兹的语气依然平静。 「那么我要带赫露卡小姐回房,请在这里稍待片刻。」 他抱起赫露卡,可是赫露卡摇了摇头。 「等一下,海恩兹。我也有话和大家说,让我在沙发坐下。」 「……是。可是,请您别太勉强了。」 「别担心,海恩兹。薇洛妮卡因为药物昏睡了,我只是有点累,身体没什么大碍。」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在勉强自己,海恩兹让赫露卡在沙发上坐下,就在他方才坐着的位置。 「好了,夏彦、织姬和茧子也坐吧。海恩兹,红茶好像凉了,连我的份一起重泡吧。」 「遵命。」 海恩兹鞠躬致意,接着走出客厅。 在大门关上的同时,赫露卡开了口。 「夏彦,刚才我对你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举动……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啊,别在意,用不着向我道歉,做出那种事情的不是你,是薇洛妮卡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共有同一副身体,况且那时候我还保有一定程度的意识。虽然已经尽可能阻止薇洛妮卡,可惜力量不足……」 赫露卡垂着头,仿佛随时可能流下眼泪。 该如何安慰她呢。就在夏彦暗自苦恼的时候,织姬和班长站了起来,各自在赫露卡的两侧坐下,从左右紧紧抱住她。 「那、那个……织姬?茧子?」 赫露卡纳闷的 第三章 超火力试作淑女祭 后来,在织姬与班长的坚持下,赫露卡今天也来到学校上学。 「我们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织姬说得坚定,赫露卡听了笑说:「是,麻烦你们了。」点了点头。 赫露卡身上背负的重担过于沉重。 体内沉睡着名为薇洛妮卡的炸弹,又得面对克蕾西亚的追杀——就算哪一天真的发狂也不足为奇。 因此,更让人想保护她。 这天一大早,他们四人造访梦幻岛,向社长说明事情经过。社长听完,「大家一起保护小露喵。」下达了正式命令。这下不管赫露卡如何拒绝,伊德亚尔也会倾整个组织的力量,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此外,依赫露卡所言,克蕾西亚持有「破戒王的残铁」的可能性相当高,说不定背后有雷姆南兹牵扯其中。如果真是如此,事情更不能交由赫露卡一人独力解决。 于是,夏彦等人拟定了作战计划。织姬与班长负责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赫露卡,这项工作无法交给身为异性的夏彦。因此,他负责在稍远处监看有无克蕾西亚接近的迹象。 在学校,夏彦负责的位置在屋顶。克蕾西亚一旦发动攻击,从这里能早一步察觉。这样虽然上不了课,之后再向另外三人借笔记就行了。再说,在魔界这地方上课有多大意义,也令人怀疑。 「嗯,真平静啊,看来克蕾西亚不会出现呢……」 如果只是一般监视,大可玩手机游戏消磨时间。但这是决定薇洛妮卡是否觉醒的危急时刻,得严加戒备。 真想有个人陪我说话啊。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织姬居然出现了。 「夏彦!」 她喘着气,似乎是急忙赶来。 「怎么了,织姬,你这么想见我吗?」 夏彦一如往常调侃着说。 「是……」 织姬却老实点头。 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夏彦停止思考,茫然不解。 ——是我听错了吗?织姬这么坦白地说想见我……! 不过,织姬笔直跑了过来,抱住夏彦,把胸部紧紧压在他身上。 不可能。 「和夏彦分隔两地实在太寂寞了……夏彦,抱我,我喜欢你!」 织姬睁着湿润的眼瞳仰望夏彦,嘴里说出夏彦梦寐以求的话语。 无比幸福的一刻,夏彦就是为了这一瞬间才回到日本,但前提是她必须是真的织姬。 「你这家伙是谁……」 「你在说什么,夏彦……我……」 「吵死了,闭嘴,你这个混账。织姬要待在赫露卡身边保护她是大家一起做出的决定,她不可能擅自推翻。喜欢我?要我抱住你?是是,这我知道,可是织姬不可能直接说出这些话,这种事情是要用心感受的啊。既然想假装织姬,你还是回去再好好研究吧。别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是谁。」 假扮织姬,欺骗夏彦,做出这种事的不论是何方神圣都是混账,万死亦不足惜,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接着,假织姬离开夏彦,低声笑了出来。 「呵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自己假扮得很高明呢。我确实太小看你了,纯爱的力量果真厉害。」 「露出你的真面目来,狐狸精,你要是再不适可而止——」 「怎么,一知道我是假扮的,你就能攻击自己最心爱的人吗?」 「我是攻击不了,可是我会要你摆出最羞耻的姿势,让我发泄性欲!」 「哇啊……」 假织姬连连后退,吓得花容失色。假货有什么好害怕的,夏彦心想。 「可是正如我所料,你不会发动攻击,这么一来我也有办法应付你了。」 话声一落,假织姬的裙子底下窜出无数条蜈蚣。 蜈蚣瞬间变得巨大,冲向夏彦。 「什么——!」 一般来说,他要避开这样的攻势轻而易举,但就算是假的织姬,那毕竟是从织姬的裙子底下窜出来的东西,他会一时反应不及也是理所当然。 蜈蚣转瞬束缚夏彦的身体,堵塞他的视线,不久即夺去他所有感官知觉。 ※ 在假织姬眼前,蜈蚣连带空间一起压缩,变成一团虫球,滚落屋顶地面。 虫球大小和棒球差不多。但他没杀了夏彦,而是把他关进里面。 「嗯,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男人果然是单细胞生物。不过我也是男人,要是遇上同样的陷阱,也没信心可以不落入圈套就是了。」 假织姬放弃演戏,恢复了原本的嗓音。 他的嗓音和少女相似,语气却是个男孩子,也就是变声前的少年。 他的真实身分正是亚尔曼瑞希路德。 「克蕾西亚会前来攻击,让薇洛妮卡觉醒。那么大家同心协力打倒克蕾西亚,就能解决问题——嗯,确实是如此没错,所以如果真的顺你们的意,事情就麻烦了。你还是安分点吧。」 亚尔曼瑞希路德拾起虫球,在指尖翻动耍弄。 然后,他转过头,望向水塔。 可以感觉到水塔后方隐约有人的气息,而且还是他相当熟悉的人物。 「——莉莉姊,你在那个地方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水塔后方出现了「唔……」的哀嚎声。 露出脸来的果然就是莉莉安。 「怎么了,莉莉姊?你的伤势不要紧了吗?发烧退了吗?」 「我的伤不重要……倒是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莉莉安忸忸怩怩地走上前去。 「啊!莉莉姊果然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对吧?」 亚尔曼瑞希路德兴奋地跳了起来。 莉莉安因为在意自己,专程赶来这里。 这教他怎么能不心花怒放。 「我不是担心你……只是怕你失败就麻烦了……」 「嗯,这就是担心我的意思吧?」 亚尔曼瑞希路德也听得出自己的嗓音中掩不住惊喜。 「所以我说不是那样的……」 尤其,莉莉安一边辩解一边羞红了脸,更让他忍不住抱了上去。 「莉莉姊,我最喜欢你了!」 「别这样……」 亚尔曼瑞希路德把脸埋在莉莉安的胸口,趁机拼命撒娇。莉莉安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副模样也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别闹了……快说……你打算怎么应付三世寺夏彦,是要解剖他吗?」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样的话岂不是没办法确认他的真实身分?很遗憾,我的力量还不够。」 如果是伟大的父亲还有点指望,此时的亚尔曼瑞希路德毕竟能力有限。 「不过,你想到什么计划了吧?」 「嗯,我要让三世寺夏彦和薇洛妮卡一决胜负。」 听见这话,莉莉安思考了一会儿。 「你说的薇洛妮卡,指的是凯尔曼瑞希路德试作的那个神灭武器吗?」 「是啊,你很清楚呢。」 亚尔曼瑞希路德忍不住惊喜,因为莉莉安知道自己父亲的作品。 「我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过凯尔曼瑞希路德向我炫耀。不过那毕竟是试作品,不是成品。」 「就是这样才可以利用啊。薇洛妮卡很强,一旦被咬到不是『死亡』就是『变成吸血鬼』,不可能平安逃过一劫。不过作为神灭武器,她确实是未完成品——莉莉姊,你也懂我这话的意思吧?」 威斯耶尔等人与神开战是在十六年前。但在那之前,魔界与天界之间已经有过数次战役,而当时神 在战中累积的资料彻底忽略了薇洛妮卡的特性。 这项缺陷反倒可以拿来利用。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莉莉安似乎已经察觉他的企图,然后…… 「倒是……你为什么打扮成女生?」 她困惑地指向穿着水手服的亚尔曼瑞希路德。 「咦,这个吗?这是为了欺骗三世寺夏彦。可惜就算外表的伪装无懈可击,还是敌不过爱情的力量,没有瞒过他。」 亚尔曼瑞希路德撕下假面,颈部以上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个样子也满适合你的呢。」 「真的吗?我还觉得脚凉凉地很不习惯呢,没想到能得到莉莉姊的夸奖,我看我要迷上女装了。」 「别迷上这种事情……」 莉莉安一脸伤脑筋的模样。 「不说这个了,我要来准备接下来的行动。莉莉姊要一起来吗?接下来就是正式开战,一定很有趣哦。」 接到亚尔曼瑞希路德的邀约,莉莉安默不作声,陷入沉思。接着她指向亚尔曼瑞希路德…… 「你那身衣服还不换掉吗?」 ……不耐烦地说。 ※ 放学后,织姬、茧子与赫露卡为了接夏彦,来到了屋顶。 夏彦一直到放学前都必须在屋顶监视,等到放学再与她们会合。 但是,屋顶上不见夏彦的踪影。 「奇怪?他跑到哪里去啦?」 「应该是去上厕所了吧?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他待会儿就会出现了。真是的,居然擅自离开岗位……」 「哎呀,织姬,要是忍到这个时候,夏彦的膀胱恐怕会破裂呢。」 茧子等人闲聊着,等待夏彦回来。 但她们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夏彦出现,不仅如此,他的电话打不通,传了简讯也不回。 三人的脸色愈来愈焦急。 「该不会……被克蕾西亚打倒了吧……?」 赫露卡神色惊恐,喃喃说着。 织姬激烈摇头,否定了她的话。 「夏彦不可能输给克蕾西亚!他一定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重大理由,暂时离开了这个地方!」 「可是……克蕾西亚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果然不该把大家牵扯进来……」 「真是的,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别小看夏彦了!」 织姬异常激动,抓住赫露卡的肩膀猛烈地前后摇晃。 赫露卡的脖子被大力晃动,简直像快掉了下来。 「慢、慢着,小姬,冷静一点。」 茧子急忙把织姬从赫露卡身边拉开。 「好、好晕哦……」 赫露卡像漫画人物一样,整个人头昏目眩。 然而,织姬依然按捺不住情绪,焦躁地在屋顶徘徊,甚至朝远方大喊:「夏彦!」 「丢脸死了,别乱叫啦,小姬!」 路上好几位行人纳闷地望向屋顶。 如果是平时的织姬,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可见夏彦失踪这事让她整个人都乱了手脚。 「我……都怪我太依靠夏彦,才会发生这种事!」 赫露卡说着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上。 「什么意思,你就那么不相信夏彦吗?夏彦真的很强,而且很帅气哦!」 织姬也一样乱了头绪,顾不得羞也顾不了面子,开始夸赞起夏彦的厉害之处。 因为不晓得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茧子也是差点哭了出来。 话说回来,夏彦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如织姬所言,很难想像夏彦可能会输。再说夏彦这种等级的魔术士一旦开战,在附近的茧子等人不可能没马上察觉。何况克蕾西亚的目标是赫露卡,只打倒夏彦就扬长而去也让人匪夷所思。 「总之我们先过去梦幻岛吧,社长她们说不定知道什么……」 茧子这么说,好安抚慌张的两人,但就连她自己也对这提议存疑。 不过,见到社长「喵喵」叫的模样,让心情平静下来,光是这样就有意义了吧。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待在这里穷烦恼也不是办法。在我们过去的路上,也许就会收到夏彦的联络了。」 茧子说完,拉起了织姬和赫露卡的手臂。 但就在这一瞬间,猛烈的爆炸声与强风袭来,把茧子整个人吹倒在地上。 「呀啊!」 「啊,班长!」 织姬大喊,然而强风袭卷附近一带,使她想动也动不了。 待强风平息后,织姬与赫露卡赶紧冲向茧子身旁,把她扶了起来。 「好痛……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过确实不是普通的强风……」 这阵强风该不会和夏彦的失踪有关吧?魔界常有动乱发生,和其他事情相关的可能性也相当高。只是,由于夏彦刚失踪就发生这种现象,实在让人不由得产生联想。 「织姬、茧子!你们看那个。」 赫露卡忽然大叫,把身子探出栏杆,往远处凝视。 接着,茧子与织姬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了夕阳。 「奇怪?还不到太阳下山的时间吧……?」 面子不解,接着她往上一瞧。 望见了空中还有另一颗太阳。 「班长,那不是夕阳,再说那边也不是西方,是东边,港口所在的方向。」 「说得也是……这样的话,那是什么东西?」 那情景乍看之下宛如爆炸,但爆炸会一鼓作气地炸裂,接着消失。那个夕阳却始终维持着固定形状,散发光芒。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先联络社长吧。」 织姬从裙子口袋拿出智慧型手机。 这时,赫露卡喃喃开口,发出低沉而且不祥的嗓音。 「凝固火焰——」 ※ 从渚市全区都可观察到红光。 红光实际上是来自甲烷水合物的储藏槽爆炸。 在这一天的十七点三十三分,渚市港口忽然发生火灾。火焰明显以不自然的速度燃烧,瞬间包围整座港口。导致甲烷水合物的储藏槽起火,引发大爆炸。 仅只如此就已经是一大惨事。 更重要的是,爆炸始终维持在直径一公里的半圆型球状,持续散发出热度与光芒。 魔界消防署让港口全域进入无氧状态,试图一口气扑灭火焰。其他火灾因此熄灭,唯独半圆型火球没有消失。 超高压喷水、冷冻光波、百万吨级的灭火器、概念操作魔术——以及其他各种灭火方式倾巢而出,可惜完全没有收到效果。 十九点整,指挥权移交给魔界警察,朝火球发动攻击。 成型炸弹、巡弋飞弹、油气弹、集束炸弹、荷电粒子炮、超音波武器、迈射炮,以及巨大傀儡召唤攻击、绝对零度魔术、空间振灭术。 魔界警察精锐尽出,由物理及魔术双方面展开攻击。结果不只没有收到效果,火球甚至吸收攻击能量,变得更加巨大。 此时二十点十五分,火球直径已经超过两公里。 「慈悲帝殿下决定将事情交由伊德亚尔处理喵,小雀也来帮忙了喵!」 「劳烦各位了。」 在伊德亚尔总部大厅,响起了阵阵拍手声。 虽说是作战会议,却让人不由得感受到宛如身处在学校的气氛,副社长麻美为此不禁苦笑。 织姬和茧子是真正的高中生,赫露卡似乎也在昨天入学。 不过,她们此时讨论的是如何应付暂称「凝固火焰」的超高密度能量体。 这绝不是游戏,所有人都相当清楚此事攸关性命危险。 即使如此,她们仍开朗地面对任务,这可以说是她们厉害的地方。而麻美的责任就是在背后支持这个欢乐的组织,让组织能顺利运行。 在这群成员当中,年纪最长的是魔族社长。但正如众人所见,她总是那副喵喵叫的模样,使得麻美实际年龄不过刚满二十四,就得负起重大责任。对此,她并没有任何不满。 「大家注意白板这里喵!依慈悲帝殿下提供的情报,凝固火焰是中空构造喵,而且里面出现的『破戒王的残铁』反应高达三个喵。其中两个属于三世寺的火界咒和三叉雷毗枪,另一个目前不明。由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来,雷姆南兹和这件事肯定脱离不了关系喵!」 「这意思是夏彦人在凝固火焰里面吗,社长?」 织姬举手发问。 「应该是喵。」 「为什么他会在里面?」 「这我们也不清楚喵,等实际冲进去就知道了喵。」 织姬听见之后愤愤不平,「夏彦又擅自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喃喃发起了牢骚。 「没有问题了吗喵?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小露喵。」 社长和赫露卡击掌,交由赫露卡负责解释。 赫露卡接着站到白板前,首先就凝固火焰的来由开始解释。 「为那个东西取凝固火焰这个名字的人是我。那是吸血鬼猎人『克蕾西亚·普雷姆』的招式,和凝固状态下的火焰极为相似。我与克蕾西亚交手过相当多次,非常熟悉这个招式,因此推断那必定是出自克蕾西亚之手。只是和她全盛期相比,出现在港口的火球规模大上了数十倍。虽然,不知道年迈的克蕾西亚以何种方法得到超过全盛期的力量,甚至得以使用『破戒王的残铁』。但我一定会负起责任打倒克蕾西亚,如果夏彦在里面,我绝对会救他出来。」 赫露卡宣言,表现出非比寻常的决心。 但情形正如她所料,织姬提出异议。 「先等一下,赫露卡你用不着单枪匹马跑去救夏彦吧?」 然而,她们早已在事前决定,由其他成员削弱火焰威力,赫露卡再趁机冲进火球,这次的会议不过是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理解凝固火焰术式的人只有我。我可以加以干涉,在火球打开一个洞,织姬你做得到吗?」 「唔……做不到……」 织姬不甘地垂下头。 「对吧?凝固火焰的规模虽大,本质上和我过去知道的没有差别。不过,问题就出在规模。要对付那么庞大的火球,小伎俩根本行不通。因此需要各位削弱凝固火焰,让我的招式能够突破火球,拜托各位了。」 赫露卡低头拜托。 就各种方面看来,这一战对她而言意义相当重大。 与克蕾西亚这七十年来的恩怨,害夏彦牵扯在内的悔恨,更重要的是—— 「喵喵,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为了让小露私斗,才把冲入火球这工作交给她喵。这是依你们个人的能力,交派给你们的任务喵。所以用不着小露拜托,各位努力工作吧喵!」 身为伊德亚尔一员的使命比其他事物更加重要。 敌人破坏渚市港口,被害仍在持续扩大。尤其这件事和「破戒王的残铁」有关,实在不是谈私人情感的时候。 「我知道,我是以伊德亚尔成员的身分与克蕾西亚对战。身为伊德亚尔的一员,我感到非常骄傲。」 赫露卡体内潜藏着薇洛妮卡这个危险因素。和克蕾西亚这一战,说不定会让这危险因素爆发。 尽管有这样的风险,伊德亚尔仍一致决定派出赫露卡。她们信任她,一旦薇洛妮卡觉醒,届时所有人会齐力阻止薇洛妮卡,用不着担心出事。 「既然大家都明白的话就ok啦喵,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喵。」 「我同意。」 紧接着社长,茧子也笑着表示赞同。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倒是赫露卡,夏彦就麻烦你了。」 织姬握住赫露卡的手,朝她投去严肃的目光。赫露卡也正面作出回应。 「交给我吧,织姬。我也很仰慕夏彦。」 「唔……我要先声明哦,我和夏彦只是小时候的玩伴——」 织姬话刚说到一半,麻美拍了拍手,打断了她的话。 「好啦,恋爱喜剧待会儿再演。既然已经做出结论,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吧。」 以此为号令,伊德亚尔的成员纷纷站了起来。 虽然隐约可以感觉到些微的紧张感,仿佛要去远足的气氛还是很浓厚。 「喵!」社长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带领众人出击。望着她们的背影,只有麻美的心情不像要去远足。接下来她得和各相关单位协调,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达成共识,将简略的作战计划提升至能够付诸实行的程度。 ※ 赫露卡相当熟悉构成凝固火焰的术式,因此可以用相反的术式加以干涉、分解。 不过,那仅只能应付克蕾西亚过去使出的凝固火焰。在火球得到「破戒王的残铁」魔力,直径扩展至两公里的现在,光是接近就可能浑身烧焦。 如此一来,薇洛妮卡复活,势必会引起更可怕的灾厄。 因此,伊德亚尔副社长麻美与魔界警察取得联络,为双方联手展开攻击预先做好准备。 攻击目的是让凝固火焰收缩。 凝固火焰一旦遭到攻击便会吸收能量,进而膨胀。但透过观察发现,在膨胀前,火球会出现瞬间收缩的现象。 由凝固火焰内部的魔力流动,以及赫露卡的经验推测,这是为了让吸收的能量转换为自己的力量所出现的时间间隔。 就算得到「破戒王的残铁」,要吸收攻击产生的大量能量并加以控制的人,毕竟是克蕾西亚。她的能力有限,自然会出现空隙。 既然知道有这样的破绽可以利用,大可一鼓作气地击出超过克蕾西亚极限的能量,打开缺口。遗憾的是,由收缩反转变成膨胀的时机没人抓得准。赫露卡必须利用这无法确定的时间,侵入内部,伊德亚尔则会全力支援她的行动。 二十一点整,伊德亚尔与魔界警察联手展开攻击。 首先是魔界警察搬出他们引以为傲的诸多超兵器,对凝固火焰进行炮击。好在周围一带因为火灾而变得空空荡荡,没有障碍物妨碍部队进攻。 他们以自卫队留下的武器改造成魔弹发射炮、搭载圣水的飞弹发射机、搭载人工精灵的榴弹炮等。 进行集中攻击之后,凝固火焰表面因此出现起伏。 夜幕已经低垂,但因为凝固火焰以及对其展开的攻势,附近简直比白天还要明亮。这天晚上的渚市大概不需要灯光照明吧。 此外,搭载魔力探测系统的p3c改侦察机由上空接连向各处传递情报。由情报中可知,因为魔界警察集中火力攻击,凝固火焰整体膨胀。而且只有遭到攻击的那一点出现魔力的流动紊乱,持续收缩。 「伊德亚尔也要上啦喵,第一棒是副社长!」 战车上,玲铃神气地盘起胳膊,一手指向凝固火焰,下令攻击。 「泛用式魔术·甲种——凸型光学素子。」 站在一旁的麻美服从指令,凝固火焰与我方之间随即出现一个巨大的魔力透镜。 魔界警察的攻击悉数打在透镜上,引起爆炸,爆炸的能量因为透镜而凝缩。 「接下来第二棒轮到我喵!」 玲铃摇动着耳朵与尾巴,吟诵起瑟朵莱慕传授的魔术。 「斑鸠流分派猫虚影回——黑缝吸灯笼。」 玲铃的影子分裂成八道,往前延伸。在透镜前方卷曲形成一根长管,那可说是为了让经过透镜凝缩的爆炸能量安定的炮管。 随着能量前冲,漆黑炮管接连由内侧散发出光芒,宛如灯笼。 两人联手,使原本已经相当集中的攻势宛如一根尖刺。 凝固火焰的魔力流动因此更加混乱,膨胀与收缩的落差更形剧烈。 「maybachndaulet,该你出动了喵!」 看见凝固火焰里慢慢地出现一条通道,玲铃即刻下令黑色豪华轿车出动。 由海恩兹驾驶的豪华轿车载着赫露卡加速前进。可是,就算凝固火焰有部分威力遭到削弱,其他部分反而更加膨胀,一靠近就可能蒸发。 为因应这种情形,她们准备由上空以冰结魔术进行狙击。 「小姬,准备好了吗?」 茧子举起枪,向一旁的织姬确认。 「随时都可以行动。」 织姬抱住茧子的肩膀,回答的语气相当干脆。 两人现正在化成鸟形的朱雀背上。 茧子手中握着俄制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枪口对准凝固火焰——不对,是对准了火焰前方的空间。 为了让赫露卡能够接近凝固火焰,茧子打算以冰结魔术降低周围温度。但因为她的魔力不足,必须借用织姬的魔力。 将两人的魔力注入子弹虽然是项相当艰难的工作,但茧子的高超技巧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吸取织姬的魔力,与自己的调和,接着注入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 「啊,这样还是不够!」 茧子惊觉有必要临时变更作战计划。 「朱雀的魔力也借我吧。」 「咦!请、请等一下!」 她不顾朱雀制止,擅自吸收了朱雀的魔力。 「克伦威尔式冰结枪术——术式刻印型魔银弹。」 内含三人魔力的银弹射向地面,在赫露卡前进的方向上制造出一座冰柱森林。 「好,这样应该可以维持到赫露卡进入火球。」 茧子顺利完成任务,感到相当满足,但朱雀的身体猛然一斜,逐渐降低高度。应该说简直像是往下坠落。 「朱、朱雀,你怎么了?」 「慈悲帝陛下不在这里,使不出力气……」 朱雀的身体在空中打转,一头往地面栽去。 「哇,这下怎么办,小姬!」 「都是班长擅自吸取魔力害的啦!你要负起责任解决这个问题!」 赫露卡没发现上空发生的骚动,在豪华轿车后座提高了注意力。 众人帮她开了一条路。接下来,赫露卡只要以术式冲撞凝固火焰的术式,让两者相互制衡即可进入。 那需要用上非常纤细,而且高度的魔力。一旦出现阻碍便会失败,尤其薇洛妮卡只要稍微有个什么动静,赫露卡随时可能失去注意力。 从车内天花板垂下的点滴袋已经空了,她见到后从脖颈处拔下管子,丢出车窗外。 「大小姐,前方出现两位敌人。」 往前一瞧,可以看见凝固火焰的一部分出现人形,走上前来。全长约五公尺,共有两个。 「海恩兹,击退他们。」 「遵命,大小姐。」 豪华轿车的车头灯射出冷冻波,攻击炎巨人。 「抱歉,只打倒了其中一个。」 事实正如海恩兹所言,一个巨人倒下了,另一个巨人只是断了一条手臂,依然健在。 豪华轿车正全速冲刺,巨人同时步步逼近,双方的距离所剩无几。 ——该由我出击吗? 然而,她现在不想为了不必要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炎巨人已经逼近眼前,跨起一只巨脚打算踩毁豪华轿车。 「没办法了……蕾丝针三号解放。」 赫露卡打开车顶,将阳伞瞄准敌人。但也就在同一瞬间,赫露卡失去了攻击的必要。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黑姬抚子这一刀如迅雷般从上空劈了下来,巨人因为这一击被劈成两半,消失无踪。接着织姬着地,鸟形的朱雀与茧子也掉了下来。 「织姬,感谢你的支援。」 「用不着谢我,倒是夏彦拜托你了!」 织姬难为情地竖起大拇指,伸出手臂。 「是,交给我吧!」 赫露卡也竖起了大拇指回应。 伊德亚尔的支援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和克蕾西亚一决胜负。 ※ 从敞开的车顶探出上半身的赫露卡拿出智慧型手机,确认由p3c改侦察机送来的情报。再和映入自己双眼的凝固火焰相对照,进而组成术式。 右手抓破左手手腕,流出鲜血。 流下的血沿着覆盖冰层的地面向前流去,赶过六百马力的豪华轿车,笔直冲向凝固火焰。 赫露卡的血液,逐渐侵入因为伊德亚尔与魔界警察的攻击而被削弱威力的表面。 「……解析结束,开门。」 虽然多少有些差异,本质仍旧没有改变,她轻易打开了入口。 也许这是克蕾西亚设下的圈套,只允许赫露卡进入。 因为只有她能将薇洛妮卡带到自己面前。 所有事情皆以薇洛妮卡为中心转动。 对克蕾西亚来说,薇洛妮卡是她的杀父仇人;对海恩兹来说,薇洛妮卡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么赫露卡又是什么人呢?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个赝品,用来压制薇洛妮卡的盖子。 然而,伊德亚尔的成员竭力保护着这样的赫露卡,承认她是伙伴。 「我要往里面冲了,您准备好了吗?」 这七十年来,海恩兹始终保护着赫露卡。坦白说,直到现在赫露卡还是不太能理解他内心的想法,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伊德亚尔和海恩兹之间有种『联系』。 赫露卡感觉到他们希望她能活下去。 因此她必须赢了这场战,取回原本的日常生活。 「不需要向我确认,直接冲吧,海恩兹。」 黑色豪华轿车冲进凝固火焰打开的缺口,在穿过火焰隧道的同时,豪华轿车跳过瓦砾的落差,腾空而起。 凝固火焰的内部围绕着燃烧的火墙,意外的是温度相当正常,这果然是为了与赫露卡——不,是为了与薇洛妮卡决斗所设下的围墙。 赫露卡在下方望见克蕾西亚的身影,她倨傲地笑着,一动也不动。 四周没有发现夏彦的踪影。 「海恩兹,发动攻击!」 「是,大小姐。」 车体随处变形,出现各种武器。 maybachndaulet上的全部武装同时发射。 朝克蕾西亚射出雷射、飞弹、炮弹。 但他们遇上的敌人是制造出凝固火焰的罪魁祸首,这种程度的火力根本伤不了她。 「抱歉,老头子闪一边去。」 克蕾西亚仰望着他们说。刹那间,地表迸裂,出现巨大蜈蚣。蜈蚣卷上车体,试图将其拉入地底。 「大小姐,快逃!」 赫露卡反射性地从车顶跳了出去,不过一瞬之差,豪华轿车已经被拖入地底。 「海恩兹!」 她大叫,没有得到回应。豪华轿车转瞬消失,地表也重新阖起。 他死了吗?不,他一样是吸血鬼,并非虚有其表的不死之身,肯定能自己找出一条生路。 也就是 说,赫露卡只需要专心打倒克蕾西亚。她不等落到地面,随即展开攻击。 「蕾丝针二号解放。」 阳伞转变为光针,在空中绘出血色的蕾丝图样,形成魔法阵,召唤出巨型大炮。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四阶梯——卡尔自走臼炮。」 她召唤出比屋宅还要巨大的大炮,瞄准目标。 发射出带有魔力,用来对付要塞的破甲榴弹。 在这攻势下,克蕾西亚竟愚蠢地徒手接住炮弹,卷入爆炸当中,身影随之消失。 赫露卡击出的破甲榴弹一发便重达两吨,由物理与魔术双方面往四周散发出压倒性的破坏威力,消灭目标。 就算有「破戒王的残铁」加持,遭到这样的攻击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天真,太天真了,假吸血鬼!」 不过,就在赫露卡着地的那一瞬间,克蕾西亚从爆炸中冲了出来。 「——躲开了吗?」 「不,我确实被击中了,不过那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克蕾西亚全身燃烧着火焰,掐住赫露卡的脖子,往凝固火焰的内墙压了上去。前后皆是火焰,赫露卡全身顿时起火燃烧。 「啊、呃、啊啊啊啊啊!」 「呵,真难听的惨叫声。好啦,赶紧换薇洛妮卡上场吧。因为亚尔曼瑞希路德那个魔族搞的鬼,害我剩没多少时间了!」 「没有……时间……?」 在一再反覆炭化与再生的剧痛中,赫露卡思考起克蕾西亚这话的意思。 首先,克蕾西亚拥有「破戒王的残铁」,可是那并非一般人类可以持有的物品。 全盛期的克蕾西亚姑且不提,她现在已经衰老,很有可能反过来遭到操控,失去控制。这么看来,交给她「破戒王的残铁」的那个人势必得为她进行强化。 「强化的代价是……失去、寿命……对吧……」 「没错,现在的我拥有超过全盛期的力量,不过维持生命所须的机能几乎荡然无存。」 「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就为了……打倒薇洛妮卡吗……?」 「错了!」 克蕾西亚把手刺进赫露卡的腹部,捏碎了她的某个内脏。 「我找到了更重要的目标,已经不打算再和你们扯上关系,却被牵扯了进来。我不清楚理由,总之只要杀了你和薇洛妮卡,事情就解决了,我也能回到孩子们的身边。所以说,快纳命来吧!」 克蕾西亚拔出手臂,把一个细长的物体也一并拉了出来。 「呃——!」 接着,她揪住赫露卡的头发,把她甩了出去。 赫露卡猛撞上地面,全身骨头碎裂,从腹部洞里流出大量物体,熊熊燃烧着。 好痛,痛得难以忍受。 不过,赫露卡并未因此屈服。她到此的目的尚未达成。 「我问你……夏彦人在什么地方?」 「夏彦?……噢,这么说来我忘记了。亚尔曼瑞希路德要我转告你,只要打倒我,他就会归还三世寺夏彦。那个人是谁?该不会是你的男人吧,区区一个假吸血鬼居然这么不知好歹。」 如果他是赫露卡的男人,该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不过就算不是自己的男人,也有为他拼上这条命的价值。 因此,赫露卡站了起来。 「蕾丝针一号解放。」 ——我不会输,不管对方是克蕾西亚还是薇洛妮卡,我绝对不会输!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出夏彦。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五阶梯——超重型古斯塔夫&朵拉铁道炮。」 她赌上剩余的魔力,召唤出手上最强的武器。 那是过去由德军制造出的疯狂武器,为口径达八百公厘的铁道炮。赫露卡此时召唤出的即为第一座古斯塔夫与第二座朵拉重炮。此重炮总重达一千三百五十吨,全长四十三公尺。可以时速三千公里击出七吨的超大质量破甲榴弹,向四万七千公尺外的目标发动攻击。 人类史上最巨大也是最强的大炮,大舰巨炮主义终极型态的两座重炮。 两座重炮朝克蕾西亚同时发射。 如果有一般人在场,光是声音就能让他们的内脏破裂。用爆炸声还不足以形容,此为光是声音本身即具有攻击力的攻势。 两发七吨的破甲榴弹袭向克蕾西亚,一般状况下每一发炮弹皆装有两百五十公斤的火药,此时更有魔力发挥加乘效果。 如果这样还不能击退克蕾西亚,赫露卡可说是已经—— 「一点用也没有,这下你已经无计可施了吧!」 难以置信的是,克蕾西亚竟自行吸收了两发铁道炮的爆炸威力。 在超高温烈焰的围绕下,她逐步往赫露卡逼近。 然而,赫露卡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抵抗,她的魔力耗尽,就连意识也愈来愈模糊。 ——不行……要是我在这时候倒下,身体会遭薇洛妮卡篡夺……! 赫露卡的念头强烈,但实力差距却是一目了然。她挤出全身所剩的力气,却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她想救夏彦,想达成伊德亚尔托付给自己的使命。只是不管她的念头再怎么强烈,身体就是无法动弹。 不久,她失去意识,被关入梦中—— 然后…… 她现出了真正的模样。 ※ 克蕾西亚原本想再给赫露卡致命的一击,但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前,惊觉情形有异。 首先,从赫露卡体内往四处飞溅的血液如蛇或蚯蚓般蠕动,埋没主人的肉体。 鲜血如丝线缠身,拉起了赫露卡。她急速再生,伤势全部消失,甚至连衣服也回复原样。 最后,她从口中吸入鲜血,再生结束。 她睁开眼,眼里闪现赤色红光。那不是因映照着火焰,也不是反射。而是比起「破戒王的残铁」产生的火焰,她的目光更加激烈地散发出光辉。 「——薇洛妮卡!」 克蕾西亚嘶吼。为回应她的呐喊,原本是赫露卡的薇洛妮卡同样高声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响彻地狱的低沉声响与金属摩擦般的高音混合,响起不协调音。 这样的声音不只令人听了不快,也驱散了周围的火焰。 不管是烧灼自己的火焰、缠绕在克蕾西亚身上的火焰,还是凝固火焰。视线所及范围内的所有火焰全部消失,不留踪影。 「怎、怎么回事?」 克蕾西亚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中,天际晴朗,夏夜星座一览无遗。为了与薇洛妮卡单独对决,她设下半圆形的火墙笼罩四周。但薇洛妮卡只消一声怒吼,便让火墙完全消失。 ——开什么玩笑!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仰月点』。」 不能输,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还在等我回去。 为了引出「破戒王的残铁」力量,克蕾西亚的身体经过改造。如果使出全力,相信能将薇洛妮卡燃烧殆尽,使其无暇再生。 「去死吧!」 那与其说是火焰,更该称为等离子体的巨大火球朝薇洛妮卡袭去。用不着直接击中,这种超高温,光是擦过电子就能将其击飞。 薇洛妮卡没有闪避,她低声嘶吼,直接冲上前去。 从物理方面看来,构成薇洛妮卡肉体的原子构造理应会遭到破坏,并且消灭。但是,她若无其事地冲过了等离子火球。 「呃!」 克蕾西亚忍不住想逃,身体动作却很迟钝——不对 ,是薇洛妮卡的速度过快。她还来不及反应,薇洛妮卡已经逼近她身旁。等她注意到的时候,薇洛妮卡的獠牙已经咬上她的脖颈。 「薇洛妮卡——你打算吸我的血吗——?」 克蕾西亚情绪激动,拉扯着薇洛妮卡的头发,试图把她拉离开身边。然而,薇洛妮卡动也不动,尖牙深深刺进肉里,吸取血液、魔力与残铁。 ——糟糕,现在的我要是没了「破戒王的残铁」就等于失去性命! 亚尔曼瑞希路德施加的改造,简直是恶魔的劣行。 为了让只是普通人类的克蕾西亚能使用「破戒王的残铁」,实现这荒诞的想法,她身上各个部位都经过加工。到了最后,她的身体不靠「破戒王的残铁」维持便会崩坏,成了副不稳定的肉体。 「放开我——!」 尽管遭薇洛妮卡吸血,克蕾西亚依然使出火焰攻击。由于薇洛妮卡与她的身体紧密贴合,她自然无可幸免地遭受波及。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火柱、鬼火、火球、等离子切割、火焰放射。克蕾西亚接连出招——皆是徒劳无功。 与其说是徒劳无功,更具体来说是无法攻击到薇洛妮卡。 薇洛妮卡靠着流出的魔力,把克蕾西亚发动的攻击全反弹了回去。 她甚至用不着防御,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质不同、量不同,等级更是天差地远。 至目前为止,克蕾西亚与薇洛妮卡交手过无数次。但她此时的模样与以往迥异,是过去远远不及的怪物。大概这才是薇洛妮卡真正的实力,亚尔曼瑞希路德究竟为何要唤醒这样的怪物。 「啊啊啊啊啊——!」 薇洛妮卡如野兽般摇着头,被她咬住的克蕾西亚也跟着甩动身体,脖颈处被咬掉了一块肉。克蕾西亚被惊人的力道抛飞了出去,鲜血四溅。 她摔到了原本是港口所在的地方,按住了脖子。 「我得赶紧逃走……回到那些孩子身边……!」 她哀嚎着却使不上力,这时她才惊觉,「破戒王的残铁」已经从自己的体内消失。 薇洛妮卡透过吸血把她榨得一干二净,亚尔曼瑞希路德给她的力量也连带进了薇洛妮卡体内。 濒死的克蕾西亚引不起薇洛妮卡的兴趣,她眺望起火光熠熠的渚市街道。在那里,有许许多多仍有生命的目标。也许是察觉到这一点,薇洛妮卡在高声咆哮的同时,往那里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空中出现一个球体。球体由原本棒球程度的大小逐渐膨胀,愈是膨胀,愈能清楚辨识出那是由许多蜈蚣聚集而成的虫球。 虫球不停膨胀到足有一栋民宅大,接着迸裂,从里面冒出了黑色豪华轿车,以及一位人类少年。 ※ 突然被抛到外头的夏彦哑口失声,环顾周围景象。 刚才还是大白天,不知何时变成了黑夜。以夏彦自己的体感时间来说,经过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到。 他原本在学校屋顶,此时地点变了,假织姬也失去踪影。 漆黑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疑似能望见大海,远处可见到街道上通明的灯火。 此外,一旁有辆黑色豪华轿车,海恩兹从车里走了下来。 「看来您也被关进蜈蚣里了。」 「海恩兹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是港口,既然凝固火焰已经消失,看来作战结束了……」 海恩兹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打量起四周。夏彦也学着他四下张望。接着,海恩兹望见了倒地的人影。 「哎呀,这不是克蕾西亚吗?」 「克蕾西亚?那个吸血鬼猎人吗?」 海恩兹把克蕾西亚扶了起来,夏彦也凑上前去。 克蕾西亚身上没有严重外伤,只有脖子被咬去了一块肉,留下宛如遭野兽撕咬的残酷伤□。 「克蕾西亚,发生什么事了?赫露卡小姐呢?你输了吗?还是赢了?」 海恩兹摇晃着她的身体,克蕾西亚微微睁开眼睛。 「……噢,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 「没错,是我,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薇洛妮卡醒了,看来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遭到利用啊……」 「嗯……果然还是觉醒了。」 始终面无表情的海恩兹这时露出了阴郁的神色。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等不及他开口,克蕾西亚已经阖上双眼。 「她死了吗……?」 「不,她只是睡着了。至少目前是如此,她的身体非常衰弱,也许已经不行了。」 「不能想办法救救她吗?」 夏彦没有道理为了克蕾西亚丧命而心痛,可是也不会因为她送命而感到欣喜。 「我无能为力。现在更重要的是,三世寺先生,关于薇洛妮卡的事情——」 海恩兹说到一半,街上忽然传来爆炸声。 远处可见浓烟与火焰,规模相当惊人,正好是闹区的附近一带冒出了熊熊大火。 「那是薇洛妮卡做的吗?」 「应该是。」 海恩兹平静地给了个肯定的回覆。 这下夏彦总算搞清楚状况。在他遭到监禁的这段时间,赫露卡与克蕾西亚交战。结果赫露卡受到重伤,唤醒了薇洛妮卡。 「海恩兹先生,请你帮忙照顾克蕾西亚,我要赶去阻止薇洛妮卡。」 「您打算和她对战吗?」 「……当然。」 不战如何能解决问题,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开口确认。 「您赢不了的。」 海恩兹听他这样说,就斩钉截铁地断定。 使得原本对他印象就不好的夏彦气得顶嘴。 「这可不一定。我也有『破戒王的残铁』,又受过师傅的严格训练,要取我这条小命没那么容易。」 「不,您一定会输。您太小看薇洛妮卡这个吸血鬼了。她的战斗力极高,再加上无限的再生能力,被她咬到的人不是『死』就是『变成吸血鬼』,只有这两种情形,不可能平安逃过一劫。还请您听我一句话,快逃吧。您用不着与她交手,只要杀光了所有人,她自然会陷入昏睡,这样事情也就结束了。虽然渚市会因此消灭,不过也不会带来更大的损害。只是这么一来,各位对赫露卡小姐的看法可能会有所改变,她也无法再继续待在伊德亚尔。到时候我会带她到深山里隐居,不会让她再有危害世人的机会。」 他一如往常,平静而严肃地说着不能置之不理的话语。 赫露卡无法继续待在伊德亚尔,夏彦等人对她的看法会有所改变。海恩兹如此说道。 实在是愚蠢至极,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如果真变成那样,夏彦也没脸面对织姬她们。 夏彦早已把赫露卡当成伙伴。 他眼里既没有失去赫露卡这样的选项,更不可能采行。 「薇洛妮卡就是赫露卡,自己的朋友失控造成他人困扰,这时候我们应该做的是当头棒喝,让她清醒过来。就算海恩兹先生你极力劝阻,也阻止不了我,其他事情等那之后再来解决。」 为了不想造成其他人的麻烦,赫露卡表示过单独行动的意愿。结果惹来夏彦等人齐声反对,硬逼她收回了这个决定。既然如此,他也需要负起责任,击退薇洛妮卡。 何况,让赫露卡能恢复日常生活,是伊德亚尔一致通过的决定事项,不容任何变更。 「我想也是,您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那么三世寺先生,您知道阻止薇洛妮卡的方法吗?」 「……让赫露卡 受重伤,薇洛妮卡就会出现,对吧?反过来说,只要薇洛妮卡受重伤,赫露卡就会恢复……?」 「完全正确,不愧是三世寺先生。」 什么嘛,这样不是很简单吗——夏彦松了口气。 然而,海恩兹露出了尖锐的目光,直瞪着他。 「只是对赫露卡小姐和薇洛妮卡来说,重伤的定义大不相同。比方说,赫露卡小姐只是半个身体受损就算重伤,无法再战。但是薇洛妮卡不同,她可以立即再生,若无其事地继续发动攻击。」 半身受损等于失去半个身体,一般来说必死无疑。但对薇洛妮卡来说根本算不上受伤。 「这么说来要如何才算重伤?」 他不想伤害赫露卡的身体,可是如果不这么做阻止不了薇洛妮卡,他也只得屈服,听从海恩兹的建议发动攻击。 但海恩兹却—— 「全身粉碎,就算破坏到这种程度,对薇洛妮卡来说也和擦伤没两样。」 ——说起令人难以置信的内容。 「为了打倒薇洛妮卡,克蕾西亚挑战过许多次,其中有几次真的粉碎了薇洛妮卡的身体。她的身体碎裂成小石子程度的大小,那模样就算说是人类的碎片也不会有人相信,粉碎得非常彻底。然而,克蕾西亚根本没有闲工夫观赏这样的景象,薇洛妮卡又马上恢复原状。」 「……不会吧。」 海恩兹该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夏彦认真怀疑起这件事。 不过,他那模样看来不像在开玩笑,何况在这种状况下开玩笑也没有意义。 「那个药呢?那是用来抑制薇洛妮卡的药物吧?只要用那个……」 「很遗憾,那是用来压抑薇洛妮卡,不让她觉醒的药。如今她已经完全觉醒,就算施打药物也没有用。」 「不然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夏彦提出的方法全遭到海恩兹一一否决。 看来他应该知道答案,实在用不着卖关子,大可直接告知。 「这是我的猜测——只要完全消灭薇洛妮卡,让她连一个粒子也不剩,她也就无法再复活了吧?当然,这么一来赫露卡小姐也会消失。」 「想都别想,赫露卡不能消失!」 「请息怒,那么还有一个非常不确定的方法,不,该说是两把才对。」 海恩兹说着,从豪华轿车的仪表板取出两把短剑。 即使在黑夜里,银白的刀柄与刀刃依然显得光辉耀眼,刀身上刻着疑似文字的图样。 「这是什么?」 「这是魔银制的短剑,上面刻有让薇洛妮卡停止的术式。开发者是魔界政府,虽然遗憾不是出自我手中……就目前情形看来,对薇洛妮卡可能有效的就只剩这个了。」 「可能是吗?」 既然是由魔界政府制作,再怎么古老也是大魔灾后的物品。换句话说,没有实际对薇洛妮卡使用的机会,因此不能确定效果如何。 「这要怎么使用?」 「请用这刺向薇洛妮卡,而且最好是能刺向心脏。顺利的话,说不定只需要一把就能阻止她的行动,但也有可能两把都用上了也是无济于事。」 这个帮助显然不太可靠。 不过夏彦还是接下两把短剑,收进腰带。到时候如果没能奏效,也只能再想别的方法。 「我会好好使用的。」 「是,希望能派上用场。」 夏彦转过身,朝俨然化为火海的街道跨出脚步。 他正要离开时,忽然转念一想,朝海恩兹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海恩兹先生,你将这两把短剑交给我,意思是你也希望赫露卡恢复原状吗?」 「当然,我这话没有找借口的意思,不过我确实如此希望。」 海恩兹的口吻与平常无异,难以从中听出他的情绪起伏。 此时的他维持着老人家的模样,恐怕在成为吸血鬼的七十年前他就已经是位年迈的老者。海恩兹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刚满十六岁的夏彦实在无从理解。 不过,他发现自己对海恩兹的印象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 ※ 「慈悲帝陛下,我有件事要和您商量。」 说着话走进职务室的是位「珑玲之焰」的长者,寿命高达六千岁的一位长老,为魔界政府元老院的议员之一。 「有什么事?」 凯修沛斯毫不掩饰恶劣的情绪,露出猜疑的目光回问。 元老院议员一听,简单扼要地阐述来意。 「薇洛妮卡已经觉醒,请问您打算如何处置?」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除了她以外,就算出现了上百个吸血鬼,魔界警察也有办法应付,只有她另当别论。难不成您打算继续交给伊德亚尔处理吗?」 「不行吗?」 凯修沛斯马上应道,不过实际上他对这决定也不是完全没有迷惘。 元老院很清楚伊德亚尔的实力,正因为如此才会来到这里。 「陛下,我得向您提出忠告。如果天亮后,事态依然无法收拾,届时我等将发布『元老院紧急决议』,剥夺陛下在魔界的统治权,同时立刻派出『修罗厅』。」 「……啧,知道啦,只要天亮前解决就行了吧。」 「是,不过伊德亚尔恐怕很难办到,只希望被害范围别扩及渚市以外的地区。」 元老院议员脸上浮现挑衅的笑容,走出了职务室。 情形大致如凯修沛斯所料,也正如同他所猜想般的束手无策。 伊德亚尔一旦与薇洛妮卡正面对决,十之八九会是薇洛妮卡获胜。 再这么坐以待毙,慈悲帝凯修沛斯的统治能力就算引起外界质疑也是无可奈何。 甚至,逃不过元老院发布紧急决议。 真要说起来,元老院在魔界政府属于所谓的谘询机构。以魔界中三百名有力人士组成,负责讨论各类事项,再向魔王报告最后的决定。 换句话说,那些是一天到晚说:「这样比较好,事情该那样处理。」啰哩啰嗦地向他说教的一群贵族。 即便如此,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握在魔王手中,元老院终究只是谘询机构,能做的也只有提供建言。 然而,元老院有个强大的武器。当元老院判断魔王的行动明显违反魔界利益时,可剥夺其统治权。这就是元老院拥有的强大武器——元老院紧急决议。 另外,修罗厅为直属于魔界政府的战斗组织,是即使将之称为战斗狂集团也没什么不对的一群人。他们的出击意味杀戮,绝非儿戏。 放任薇洛妮卡肆虐造成的损害,与派出修罗厅波及的人数究竟孰轻孰重,凯修沛斯烦恼得头痛欲裂。 「话说回来,瑟朵莱慕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该不会又潜进黑洞里了吧。」 找到薇洛妮卡的人是瑟朵莱慕,凯修沛斯巴不得她能负起责任处理这件事。 过去被称为魔界天才的凯尔曼瑞希路德曾与凯修沛斯订下密约,制造神灭武器,薇洛妮卡就是神灭武器的试验品。 得知这种东西被放置在人界时,凯修沛斯简直是铁青了脸。魔界的技术不带入人界,是凯修沛斯一贯的政策立场。 所幸薇洛妮卡待在神无大结界内。大魔灾发生一年后,由瑟朵莱慕碰巧发现了她。 凯修沛斯虽受人尊称为慈悲帝,他的慈悲也不是毫无原则可言。他考虑过处分掉危险至极的薇洛妮卡。 只是瑟朵莱慕认为「这样她太可怜了」,把她带进了伊德亚尔。 薇洛妮卡确实有个赫露卡的人格能加以覆盖,平常的她 和一般少女没有两样。可是,这一方面可以视为魔界技术遭到人类解析的证据,薇洛妮卡的危险性也没有因此消失。 「从凯尔曼瑞希路德留下的研究资料,应该能制作出抑制薇洛妮卡的药物吧?只要控制住薇洛妮卡不就没事了吗,假使她真的失控,我会再想办法解决。」 瑟朵莱慕如此说过。她夸下海口,真正出现危机时却不见人影。 ——最糟的情形是由我亲自出征…… 然而,魔王为收拾发生在地方上的事情亲自出征,反倒是对外宣传自己的统治能力不足,非常难堪。当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经年累月累积下来,批评的种子将日渐茁壮,有朝一日总会开出反叛的花朵。 和平治理魔族实在困难,凯修沛斯重新认识到这一点,沉重地叹了口气。 ※ 渚市燃起熊熊烈焰,电影院、水族馆和购物中心全沉入火海,闹区成了废墟。 然而,薇洛妮卡并未主动攻击街道。 无意识中流出的剩余魔力让周围物体起火燃烧。 她只是站在路上,水泥路面便开始沸腾;她只是吐出气息,便有火星飞散,与她错身而过的物体全被卷入火焰之中。此时的她可说是就连铁也会融化的移动热源。 「混账,我家都被你毁啦!」 一位魔族耐着高温,抓住薇洛妮卡。薇洛妮卡只是一挥手,就斩断了他的身体。喷出的鲜血洒向薇洛妮卡,她的神情异常恍惚。 遍地尸首流出的血液全朝着薇洛妮卡涌去。她不只从口中吸取血液,全身肌肤也在吸收鲜血。 这时,在薇洛妮卡头上,夏彦挥着短剑劈了下来。 ——击中了! 虽然伤到赫露卡的身体让他过意不去,不过他深信这是一次成功的奇袭。 但是薇洛妮卡抬起头,对上了夏彦的双眼。夏彦顿时感受到仿佛撞上无形墙壁的冲击,被迫大幅移动。 「怎么回事?」 不同于魔术形成的防壁,薇洛妮卡的视线、呼吸、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散发魔力,把夏彦推了回去。 光是靠近薇洛妮卡,就能感觉到猛烈的热气。一千度?两千度?总之非同小可。还没有遭到攻击,夏彦的身体已经止不住战栗。 短剑的刀身出现些微扭曲,仅只一瞬间的攻防,就足以让魔银融化。 ——这家伙……要是不慎重使用,恐怕保不住刀刃。 夏彦将短剑收回腰带,形成其他刀剑来应战。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以魔力形成的暗黑刀剑。 在夏彦举起剑的同时,薇洛妮卡放低身体重心,踹了下地面。 爆炸声响起,地面被掀起——薇洛妮卡的身影消失。 「!」 夏彦几乎是以直觉来摆出防御态势。 接着,薇洛妮卡冷不防地出现在他眼前。 冲击、眼前一黑、上下颠倒。 祸炎暗色剑成了盾牌,避免了直击,只是剧烈疼痛依然窜遍他全身。 然而,这次的攻击不过是一次单纯的冲撞。 ——真有你的! 夏彦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人尚未着地,手已经挥下祸炎暗色剑。 薇洛妮卡试图推回攻击的压力十分强大,夏彦不知不觉咬紧了牙。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击中她! 夏彦在手臂上使力,与压力对抗。祸炎暗色剑持续逼近,碰触到薇洛妮卡的金发。 就在那一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该说是高音还是低音的诡异爆炸声从薇洛妮卡口中发出,热气与魔力伴随着冲击,把夏彦整个人轰了出去。 「呃——!」 夏彦赶紧用手护住脸,当然他也不忘以魔力防壁保护身体其他部位。 在跟随瑟朵莱慕修行的这三年,他多次进行过面对敌人攻击时,必须以反射动作加以防御的训练。因此就算突然遭受不明攻击,身体也会自然做出反应。 然而,薇洛妮卡的咆哮突破魔力防壁,出现细微缝隙,使得夏彦的皮肤遭到轻微灼伤。 被轰飞十公尺远的夏彦采取防御架势,站了起来,再次举起祸炎暗色剑——剑却不在手中。 刚才那一声咆哮让象征斑鸠流的剑消失了,那甚至称不上攻击,只是发出声音。 「欸,这是……这下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的了。」 薇洛妮卡与赫露卡拥有相同的肉体,此时站在眼前的是位楚楚可怜的少女,战斗力却远超过人类所能理解的范围。而且随着时间经过,她的魔力更加强大。「不可能有这种事」他虽然想这么否定,对方的变化却是一目了然。 该用什么来比喻好呢?巨大战舰、大型航空母舰还是要塞堡垒吗? 不,不是有更加强大,一击就能扭转战局的恶魔武器吗?以薇洛妮卡为中心,爆发了令人不禁如此联想的大爆炸。 必须赶紧防御,否则必死无疑。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肆——愣严暗幕。」 夏彦在前方设下一道黑墙,保护自身安全。 在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里,这是唯一的防御术。斑鸠流原本是以压倒性的攻击力先发制人,一鼓作气歼灭敌人的流派。被逼得必须使出防御招式,显然已经偏离斑鸠流的主张。但从有这样的防御术看来,斑鸠流也并非完全否定防御敌人攻击这样的做法。即使如此,身为斑鸠流的门徒,夏彦还是不免感到别扭。 薇洛妮卡引起的爆炸,将视线所及范围内的建筑物彻底破坏。爆风粉碎建筑物、热风将建筑物焚毁,万物皆化成灰烬。地面出现了一个大洞,底部沸腾融解,如地狱锅釜喷出烈焰。产生激烈的上升气流,气流接着吞噬火焰,刮起灼热的狂风。 别说用短剑刺穿心脏了,他甚至连接近薇洛妮卡都难如登天。 他必须先想办法应付眼前的火焰,并且阻止薇洛妮卡的行动,否则不管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遥远的彼方射来子弹,子弹周遭围绕着冷气,稍微缓和了薇洛妮卡引起的火灾。 紧接着,夏彦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班长吗?」 「啊,打通了!嗨,夏彦,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你从哪里打电话来的,再说你是从哪里开的枪?」 「从距离你那里东南方的一千公尺远处,高度约两百公尺,我是从朱雀背上开枪的哦。」 连总是无忧无虑的班长说起话来也掩饰不住紧张感,他才刚这么一想,电话另一头随即传来完全感觉不到紧张气氛的对话。 「我不行了……我想回去……」 「呜喵,小雀加油喵,展翅高飞喵!」 「啊,社长,不能拉小雀头上的冠哦。」 这喵喵叫的气氛无疑正是平时的伊德亚尔。说好听点是平常心,但听了却让人完全丧失斗志。 「……你们在玩什么?」 「我们没有在玩!我们正在把魔力传给朱雀,我是说真的哦!」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大家一起乘在朱雀背上啊。 「多人一起传送魔力,这技巧可真高超。」 「副社长和我很擅长这一方面的操控嘛。倒是夏彦,你那里的战况如何?」 「薇洛妮卡正在大闹,我则是在防御攻击。班长你那一枪虽然瞬间削弱了火势,可惜只是杯水车薪。在这种状况下还能通话,智慧型手机的耐热性实在太惊人了。」 「那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手机,其实 是伊德亚尔特制的呢。不提这个了,我会尽可能提供协助,你赶快阻止薇洛妮卡,再这么下去连灭火也有困难。」 「……知道了,我也还想再和赫露卡一起玩嘛。对了,织姬呢?她和你们一起在朱雀背上吗?」 「唔,小姬她直到刚才都在这里,可是一发现你和薇洛妮卡打起来,就突然跳了下去,大概是去你那里了。」 「什……你怎么没阻止她!」 「没办法啦,她动作太快了嘛。」 「……唉,我知道了。那么我要挂电话啰,薇洛妮卡引起的爆炸好像快停下来了。」 挂掉电话后,夏彦决定改变作战方式。 就算海恩兹再三威胁,他还是没有完全了解薇洛妮卡的可怕之处。同时又在意着赫露卡的身体,导致陷入苦战。 如果要找借口——那就是「谁知道她居然强成这样」。毫无疑问的是,伊德亚尔里恐怕根本没人料想到薇洛妮卡会是这样的怪物。 昨天夏彦虽然遭薇洛妮卡掐住脖子,那毕竟是出其不意,如果是正面应战必能有办法击退——他原本抱持着如此乐观的想法。 结果,与她一战之后又是如何?简直是殊死决斗。 与希德·海兹对战时,他没有感觉到生命危险。与瑟朵莱慕修行时,对方会顾及自己的状况。 但是,薇洛妮卡这个对手毫不留情地要夺夏彦的性命。 「残铁·解放——」 因此夏彦唤出了那把巨剑。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火界咒』。」 存在本身即能散发出压力,一挥便能引起破坏的赤铜刀刃,这应该能对抗薇洛妮卡。 「看我这招。」 夏彦挥下火界咒,击出冲击波,与薇洛妮卡卷起的爆风相撞、抵销。 原本数千度的爆风范围顿时消散。 薇洛妮卡没有动作也不见任何反应,于是夏彦一跃而起,逼近薇洛妮卡,挥出了火界咒。 不出所料,薇洛妮卡的魔力试图推回攻击,只是这完全阻挡不了火界咒。他打算就这么笔直往身体中央贯穿,将薇洛妮卡固定,让她无法再行动。 然而,薇洛妮卡避开了攻势。她的身体一动,闪过火界咒,结果火界咒没有击中身体中央,而是刺中左臂,只把她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薇洛妮卡的咆哮再度喷出地狱的业火。不过此时的夏彦有火界咒在身,用不着特地防御,一、两千度的高温也伤不了他。 「不好意思,赫露卡,我要斩下去了!」 夏彦横着挥出火界咒,刀刃往薇洛妮卡双脚劈去,正中目标。火界咒斩断了少女的双脚。 薇洛妮卡自然倒了下去,仰倒在地上。 她那双被斩断的脚瞬间消失,不对,不是消失。那双脚成了一片红雾,聚集在薇洛妮卡腰间,接着双脚开始再生。 再生的速度十分惊人。夏彦和薇洛妮卡的反应速度已算是超出人类所能理解的领域,但即使是以他们的程度作为标准来看,这再生的速度仍是相当具威胁性。从斩断到再生,整段过程恐怕连一秒也没用上。 接着,双脚还没结束再生,薇洛妮卡的右臂已经对准夏彦的眼睛,挥出了手刀。 「呃——」 在千钧一发之际,夏彦闪了开来,接着发动攻击。 火界咒刺向薇洛妮卡腹部,固定在地面,使薇洛妮卡犹如蝴蝶标本般被钉在地上。夏彦紧接着朝她挥下魔银短剑。 然而,薇洛妮卡仍可以行动。她毫不在意火界咒撕裂了身体,用牙齿接住了短剑。 「欸欸,小心吃坏肚子啊……」 夏彦脸上浮起了抽搐的笑容。 他不只一次觉得大事不妙,可是这次真的让他受到非常强烈的冲击。 干脆先退再说吧——夏彦暗自打定主意。他准备拔出火界咒与短剑,但是不管再怎么用力拉扯也是白费力气。 火界咒及短剑夹在薇洛妮卡的肉与牙之间,一动也不动。 这时,薇洛妮卡的手臂逼近夏彦的脖颈,夏彦连忙挥开。并且使力踹飞薇洛妮卡的肩膀,拔出了两把剑。 他大幅往后退去,拉开双方距离。 他并未感到害怕,只是薇洛妮卡实在太过异常,完全看不出该如何对她展开攻击。 关键的短剑因为前端被咬碎,稍微短了一些。尽管还能使用,也有预备用的短剑,但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既胆战又心寒,为这把短剑是否真能派上用场而惶恐不安。 「啊啊——」 薇洛妮卡站了起来,先前遭到斩断的双脚已经完全复原,开在腹部的洞甚至连衣服也恢复原本的模样。 即使如此,论实力应该还是以夏彦较强。只要继续攻防,总能找到机会刺下短剑—— 他正这么想时,从与他对峙的薇洛妮卡口中传来了不祥的咒语。 深深沉落的恶魔嗓音,听来却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相当符合少女的外表。这道大脑拒绝辨别的声音,是光听就可能令人陷入恐慌的野蛮音调。 「蕾丝针零号解放。」 这嗓音直截了当地显示之前那些充其量不过是前哨战,薇洛妮卡这吸血鬼现在才要发挥真本事。 吟诵咒文的薇洛妮卡胸口迸裂。包括衣服在内,就连她的肌肤、骨头、肋骨也全部碎裂,飞散而出。肋骨化为光粒,光粒凝聚,形成了一根针。 薇洛妮卡以血为线,用针在空中绘出蕾丝魔法阵。 瞬间完成夏彦有生以来所见过最大规模,散发出最强魔力与最可怕压迫感的魔法阵。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最终阶梯——战斗用脏器召唤。」 接着,空中落下黑雨,不明物体哗啦哗啦发出嘈杂声响落地。 犹如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那些物体不停蠢动,夏彦见了只觉得恶心想吐。 恐怖的程度超越人类与魔族的藩篱,异形的物体纷纷冲向薇洛妮卡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薇洛妮卡逐渐变形,不对,这才是薇洛妮卡这吸血鬼的真面目。 喷溅的血液染黑纯白洋装。 她持续移动,一路引起爆炸。 没有目的也没有理由,她凶暴地攻击所有映入眼帘的物体。 野蛮(gotik)、暴虐(gotik)、破坏(gotik)、杀戮(gotik)。 夏彦觉得恐怖,同时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因为遇上强敌而情绪高昂。他一边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一边重新握紧了火界咒。 ※ 在亚尔曼瑞希路德的邀约下,莉莉安来到了渚市最高的一栋大楼屋顶,观看三世寺夏彦与薇洛妮卡的对战。 从现状看来,很难判断战况对哪一方有利。他们的魔力异常强大,也都拥有「破戒王的残铁」,实在难分轩轾。 不过,薇洛妮卡唤出战斗用的脏器,难以理解的行动令莉莉安无从想像,这么做究竟能强化到什么地步。 「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莉莉安向站在一旁的亚尔曼瑞希路德搭话。只是亚尔曼瑞希路德正沉迷在召唤出战斗用脏器的薇洛妮卡,兴奋地探出了身子。 「哇啊,好厉害哦,父亲的改造果然惊人!你瞧,莉莉姊,那种依战况替换脏器的创意!以及付诸实现的技术能力!疯狂,简直太疯狂了!我也好想能够赶快制造那种东西哦!」 亚尔曼瑞希路德雀跃得像个小孩子,完全没理会莉莉安。 实际上,亚尔曼瑞希路德就是个小孩子,只是他看起来实在过于 终章 白空世界里响起阵阵鼓动。 那并非实际震动空气,在场的人却确实感觉到有如铁球撞击墙壁的声音。 撞击声来自在玻璃容器里沉睡的破戒王威斯耶尔。 如今他还是具尸体。但因为吸收残铁的碎片,他的心脏开始跳动,部分烧焦的肌肤开始再生,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他生前的样子。 在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关注下,莉莉安倚着容器一动也不动。 他无法靠近鼓动的中心,犹如撕裂身体的巨大音量让他不住头疼。莉莉安照理也是一样,不过只要能待在威斯耶尔身旁,就算头痛欲裂她也不在意。 亚尔曼瑞希路德带着复杂的心情,凝视莉莉安的背影。 此时,两位焰闯入白空世界。 在这阵鼓动中仍能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正是他们在「珑玲之焰」当中实力位居上位的证据。 亚尔曼瑞希路德回过头,和他们攀谈。 「真高兴看到你们来了,巴罗特塞尔、安雷莉亚。」 其中一人为男性,巴罗特塞尔。 他留着明亮刺眼的橘色长发,目光如兽,黑色长裤配上黑色外套,一身乌黑,他似乎将这当成了个人代表色。 另一位是个女子,安雷莉亚。 蓝发在左右先是扎起两个包头,接着再如丝线往下垂落。她身穿胸前领口低到超乎常识的旗袍,这套旗袍自然是大魔灾后取得的衣裳,但她一直以来始终秉持不穿内衣主义。 「嗨,亚尔曼瑞……情形我听说啰,看来事情愈来愈有意思了。」 「没想到能找到黛安萨丝的残铁,吓了我一跳呢。看来大家又可以一起开心玩耍了呢。」 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乐不可支地说。 虽然是群无法之徒,但雷姆南兹的成员皆奉威斯耶尔为盟主。当他们得知不止威斯耶尔,连他的妻子黛安萨丝也有可能复活时,脸上自然流露出了最诚挚的笑容。 「嗯,我请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拜托你们小声点,别让莉莉姊听见了。」 「啊?什么啊,该不会又要讨论你的恋爱烦恼了吧?这个色小鬼。」 「不是啦!」 「用不着害羞呢,思春期那种淡淡的恋爱是人生必经的过程呢。」 安雷莉亚和蔼笑说,轻轻抚摸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头。 「别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安雷莉亚。」 亚尔曼瑞希路德欠两人很大的人情。过去在暴力特区合体的特大「破戒王的残铁」,亚尔曼瑞希路德对莉莉安宣称那是由他独力完成。实际上是多亏了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鼎力相助。 「我可不想再帮忙提升你的印象,快说吧,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放心,姊姊会安慰你的呢。」 「我说了,不是那种事情。这件事很严肃,再说我想你们已经察觉到……莉莉姊一个人大概支撑不住白空世界了。」 「噢,原来是这件事啊。」 巴罗特塞尔低吟,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个白空世界是在黑洞中制造出的魔造空间,维持它需要莫大的魔力,目前是由莉莉安独自负担。 「我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可是老实说,我就算帮忙也是微不足道,所以想拜托你们一起承担。」 「我是无所谓,话说回来,打造白空世界时大家就讨论过这件事,是莉莉安坚持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莉莉安老是一个人背起所有的重担呢,实在是坚强又可爱呢。」 三人不禁苦笑,凝望着莉莉安倚在容器旁的背影。 为了让破戒王威斯耶尔复活这个目的,他们组成了雷姆南兹。起先提出这个目的的人正是莉莉安,不消说,所有成员都赞同她的提议。但当初莉莉安如果没有提出来,他们也没有人会想到要让死者复活。 亚尔曼瑞希路德、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会选择留在雷姆南兹,几乎都是为了希望能助莉莉安一臂之力。 「好吧,欸,安雷莉亚,麻烦你改写白空世界,别让莉莉安发现,这种事情你很在行吧。」 「交给我呢,分配比例呢?」 「我五、莉莉安三,你二,从实力看来这么分配最恰当吧。」 巴罗特塞尔直截了当地说。 「巴罗特塞尔对自己的评价还是一样那么高呢。」 「你说什么?这是故意找碴吗!」 「别欺负我呢。」 安雷莉亚扭动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巴罗特塞尔见状哼了一声,收起了矛。 「欸,我呢?」 「吵死了,这件事轮不到小鬼出场,你还是乖乖闪到一边去,亚尔曼瑞。」 「呿。」 亚尔曼瑞希路德闹起了别扭,因为自己又被当成小孩子对待。这时,安雷莉亚从后面抱住他,把胸部压在他的后脑勺上头。因为她坚持不穿内衣,旗袍底下的柔软触感隔着一层薄布传了过来。 亚尔曼瑞希路德连忙挥开她,从她身边离开。 莉莉安始终面对着玻璃容器,似乎没看见刚才的情形,亚尔曼瑞希路德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这就进入主题吧。莉莉姊!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回来啰!」 这一喊,莉莉安终于回过神,转头望见他们时吓了一跳,接着小跑步跑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莉莉安望着两人,脸红地说。 「别说蠢话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再怎么不长进好歹也是威斯耶尔的属下——我们可从来没忘记这件事。」 「就是说呢,真想和大家重新再来一次神灭呢……」 不只巴罗特塞尔,安雷莉亚说来也充满感慨。 自己曾直属于史上最强的魔族破戒王威斯耶尔,亚尔曼瑞希路德为这段过去感到骄傲,也为自己能占有一席之地再次紧张不已。 「倒是……我怎么觉得身体突然轻松多了……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吗?」 莉莉安纳闷问道。 「没有,我想是因为威斯耶尔可能复活,你一开心就恢复精神了吧。真是单纯啊,莉莉安。」 巴罗特塞尔抚摸莉莉安的发丝,弄乱她的头发,莉莉安厌恶地按住了头。 这么看来,安雷莉亚已经更改白空世界的魔力负担。 但是完全察觉不出她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速度实在惊人。 此外,在负担五成的状况下,巴罗特塞尔依然是一脸轻松,似乎一点也不以为苦。 五:三:二:零——这样的分配虽然让人不甘心,看来是相当正确的判断。 莉莉安轮流望着三人。 「谢、谢谢你们……」 悄声道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对了,亚尔曼瑞希路德,你找我们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们吧?快说呢。」 安雷莉亚催促说。她每一动,胸部就跟着摇晃,可以窥见低领底下的肌肤,甚至连不该看见的地方也若隐若现。在莉莉安面前,亚尔曼瑞希路德实在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摆。 「嗯……首先,要再次确认我们雷姆南兹的活动目标——」 「威斯耶尔的复活,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目的吗?」 「那是指刚创立的时候,至少在不久前都只有这个目标。可是,最近我们不是发现了很多事吗?所以我想整理一下优先顺序。」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巴罗特塞尔笑着点点头,亚尔曼瑞希路德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 兴。不过为免牵扯个没完没了,他决定继续解释。 「雷姆南兹的首要目标不变,一样是威斯耶尔的复活,为此需要收集『破戒王的残铁』……但是,我认为这个行动可以暂时停止。以近来决定的次要目标,黛安萨丝的复活为优先。」 「破戒王的残铁」散落日本各地,也不清楚究竟分裂成了多少碎片,可是黛安萨丝的下落,却很清楚就在渚市。 「先等一下,三世寺夏彦那个人类小鬼怎么办?薇洛妮卡咬伤了他,他还能安然无恙,不就等于可以确定他的身分了吗?再说,他又是瑟朵莱慕的弟子……」 巴罗特塞尔在提到『瑟朵莱慕』这个名字时特别加重语气。仿佛不论三世寺夏彦的真实身分如何,这一点在他眼中更加重要。 「区区人类居然获得瑟朵莱慕传授技巧……呵,有意思。」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次我们先不管他。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神灭,但在现在这个阶段与他接触并不是好事。巴罗特塞尔,你要是遇上三世寺夏彦,最好尽量避免与他交手。你的个性太冲动,说不定会不小心杀了他……」 「用不着担心,我会尽量避开的。」 尽量——听见巴罗特塞尔特别强调这两个字,亚尔曼瑞希路德感到强烈不安。 虽然行为举止和语气与威斯耶尔相去甚远,就本质看来,和他最接近的人说不定正是巴罗特塞尔。 因此他是最强大的战力,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战力。 「亚尔曼瑞希路德,小鬼就交给我来处理呢。倒是具体来说,该如何让黛安萨丝复活呢?」 「嗯,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方法,为了研究这一点——」 亚尔曼瑞希路德顿了一下,环顾在场众人。 接着,他提出了下一步作战计划。 「蓬田织姬,我们必须把她抓来。」 ※ 白空世界上方远处,飘浮着一座万魔殿。在万魔殿一角,又有其他计谋正蠢蠢欲动。 魔界政府以慈悲帝为顶点营运,但绝非团结一致。各种阴谋诡计朝无数的方向延伸,描绘出几何学般的复杂图样。 此时,其中一个阴谋正从少女的脑髓中萌芽。 从人类的标准看来,少女的外表约十一、二岁,在这座万魔殿里显得相当幼小。 可是实际上,她的地位之高,在万魔殿里可说是无人不知。 她的名字是雪柯拉·米敏科丝。 修罗厅的no.6,长官的代理人。平时由她全权负责修罗厅的业务,只要她一声令下,魔界最凶狠的战斗集团便会立即出动。 然而,尽管有如此崇高的地位,雪柯拉却并非纯粹的「珑玲之焰」。 她属于犬型魔族与焰所生的混血魔族,证据是她头部长出的耳朵,那正是狗的耳朵。 为弥补自己非「珑玲之焰」出身的不利之处,雪柯拉必须盘算并且用上各种阴谋策略。 接近元老院正是其中之一。 「好啦,接下来该出哪一张牌呢?最近有趣的牌减少,显得沉寂许多呢,差不多是时候让好戏上场了。」 雪柯拉的嗓音稚嫩,口气却显得狡狯,流露出高度的危险性。 她只有外表惹人疼爱,一点也感觉不出孩童般的天真无邪,甚至看起来比任何人都邪恶。单纯就战斗力看来,实力比雪柯拉强大的魔族不在少数。但如果就把他人当成踏脚石这一点来看,她的表现比谁都要出色。 此时,有两份文件放在她桌上,上面分别记载着不同人类的资料。 一份是三世寺夏彦。 另一份是蓬田织姬。 「这次就挑这两个人来当祭品吧,为了成就我个人野心牺牲他人……呵呵,这种事情每一次都让人兴奋不已呢。」 后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火界王剑的神灭者》顺利推出第二集,※第一集似乎还再版了。感谢每一位购买本作品的读者,真让我想发给各位青森苹果聊表谢意。(编注:此指日本出书情形。) 第二集从封面也看得出来,本集出现了一位金发美少女。 这可是一位千金大小姐,而且还是吸血鬼哦。 真梦幻啊,美少女吸血鬼,真想让她咬上一口。 美少女吸血鬼本身已经很有魅力,在riv老师笔下更是显得无懈可击。当初一收到封面,我马上把图设定成电脑桌面背景,这可是作者的特权呢。 为了从后记开始阅读的读者,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吸血鬼在书中有许多编织蕾丝的场景,很有女孩子味也很可爱,实际上非常娴静哦。在面对战斗场面时,她不常上前线,我想她大多是位于在后方支援的位置吧(装傻)。 对了,不时有人误会我这个作者喜欢描写猎奇的画面(主要是n编辑),事实上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尤其《火界王剑的神灭者》以成为纯洁又欢乐开朗的恋爱喜剧小说为目标,极力避免出现女孩子断手断脚、内脏被扯出体外这类的画面。 是的,极力避免,尽可能地极力避免。 还请各位读者放心阅读。 就算出现这样的画面,因为受伤的是吸血鬼,伤势很快就会复原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火界王剑的神灭者》顺利推出第二集,※第一集似乎还再版了。感谢每一位购买本作品的读者,真让我想发给各位青森苹果聊表谢意。(编注:此指日本出书情形。) 第二集从封面也看得出来,本集出现了一位金发美少女。 这可是一位千金大小姐,而且还是吸血鬼哦。 真梦幻啊,美少女吸血鬼,真想让她咬上一口。 美少女吸血鬼本身已经很有魅力,在riv老师笔下更是显得无懈可击。当初一收到封面,我马上把图设定成电脑桌面背景,这可是作者的特权呢。 为了从后记开始阅读的读者,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吸血鬼在书中有许多编织蕾丝的场景,很有女孩子味也很可爱,实际上非常娴静哦。在面对战斗场面时,她不常上前线,我想她大多是位于在后方支援的位置吧(装傻)。 对了,不时有人误会我这个作者喜欢描写猎奇的画面(主要是n编辑),事实上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尤其《火界王剑的神灭者》以成为纯洁又欢乐开朗的恋爱喜剧小说为目标,极力避免出现女孩子断手断脚、内脏被扯出体外这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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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极力避免,尽可能地极力避免。 还请各位读者放心阅读。 就算出现这样的画面,因为受伤的是吸血鬼,伤势很快就会复原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火界王剑的神灭者》顺利推出第二集,※第一集似乎还再版了。感谢每一位购买本作品的读者,真让我想发给各位青森苹果聊表谢意。(编注:此指日本出书情形。) 第二集从封面也看得出来,本集出现了一位金发美少女。 这可是一位千金大小姐,而且还是吸血鬼哦。 真梦幻啊,美少女吸血鬼,真想让她咬上一口。 美少女吸血鬼本身已经很有魅力,在riv老师笔下更是显得无懈可击。当初一收到封面,我马上把图设定成电脑桌面背景,这可是作者的特权呢。 为了从后记开始阅读的读者,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吸血鬼在书中有许多编织蕾丝的场景,很有女孩子味也很可爱,实际上非常娴静哦。在面对战斗场面时,她不常上前线,我想她大多是位于在后方支援的位置吧(装傻)。 对了,不时有人误会我这个作者喜欢描写猎奇的画面(主要是n编辑),事实上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尤其《火界王剑的神灭者》以成为纯洁又欢乐开朗的恋爱喜剧小说为目标,极力避免出现女孩子断手断脚、内脏被扯出体外这类的画面。 是的,极力避免,尽可能地极力避免。 还请各位读者放心阅读。 就算出现这样的画面,因为受伤的是吸血鬼,伤势很快就会复原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火界王剑的神灭者》顺利推出第二集,※第一集似乎还再版了。感谢每一位购买本作品的读者,真让我想发给各位青森苹果聊表谢意。(编注:此指日本出书情形。) 第二集从封面也看得出来,本集出现了一位金发美少女。 这可是一位千金大小姐,而且还是吸血鬼哦。 真梦幻啊,美少女吸血鬼,真想让她咬上一口。 美少女吸血鬼本身已经很有魅力,在riv老师笔下更是显得无懈可击。当初一收到封面,我马上把图设定成电脑桌面背景,这可是作者的特权呢。 为了从后记开始阅读的读者,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吸血鬼在书中有许多编织蕾丝的场景,很有女孩子味也很可爱,实际上非常娴静哦。在面对战斗场面时,她不常上前线,我想她大多是位于在后方支援的位置吧(装傻)。 对了,不时有人误会我这个作者喜欢描写猎奇的画面(主要是n编辑),事实上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尤其《火界王剑的神灭者》以成为纯洁又欢乐开朗的恋爱喜剧小说为目标,极力避免出现女孩子断手断脚、内脏被扯出体外这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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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初校:朱月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么逼问着,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这反应不出巴罗特塞尔所料,他不由得苦笑,同时烦恼着该如何说服莉莉安接受这个决定。莉莉安的个性看似成熟,其实比谁都要顽固,要用理论说服她不大容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伤还没好,维持白空世界又让你筋疲力尽。坦白说,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你的能力在使用上很不方便,就算处于万全的状态,也不是随时能用。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巴罗特塞尔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莉莉安难以反驳,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不满地抬起了头。真要说起来,莉莉安脸上的表情变化贫乏,但因为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巴罗特塞尔才能看出这细微的变化。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由我和安雷莉亚处理,你好好休息吧。再说掳走区区人类女子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出动你这个雷姆南兹首领。你要是太过拼命,小心反而会毁了威斯耶尔的名声哦。」 巴罗特塞尔这番说法的目的显而易见,正是所谓的诡辩。不过只要一搬出威斯耶尔,莉莉安尽管不情愿还是点了头。 「……好吧。」 她将破戒王威斯耶尔摆在第一优先,只要有一点毁损他名声的可能性,她除了放弃也别无他法。 巴罗特塞尔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莉莉安的头,弄乱她的头发。 「唔……别闹了……」 莉莉安按住头顶,往后退三步,逃了开来。 「啊啊,抱歉抱歉。你的身高高度刚好嘛,别那么生气了。」 不同于巴罗特塞尔的心情愉悦,莉莉安一脸厌恶地瞪了回去。 此外,还有一位怏怏不悦的少年也在场。 「我赞成把莉莉姊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连我也要留下来?我既没受伤,也没累积什么疲劳感啊。」 雷姆南兹里最年少的亚尔曼瑞希路德不满抱怨,不过要让小孩子闭嘴很简单。 巴罗特塞尔把手臂环过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过来。接着,为了不让莉莉安听见,他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个蠢小孩,我和安雷莉亚一走,这里不就只剩你和莉莉安了吗?」 「……两人独处的机会多得是,不缺这个时候。」 「这样啊。不过呢,你也知道莉莉安这个人有多乱来吧?要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偷偷跟过来,所以得由你负责监视她的行动,正确来说是保护她。」 「由我保护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脸上表情一变,眼中充满了干劲。 不管行为举止再怎么狡猾,小孩子终究就是小孩子。只要一有诱饵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上钩。 「你们在说什么?」莉莉安纳闷地问说。 「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亚尔曼瑞,交给你啰。」 「嗯、嗯!」 见亚尔曼瑞希路德激动地点着头,莉莉安蹙起柳眉。 「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真诡异。」 莉莉安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正好传来安雷莉亚的呼唤声。 「巴罗特塞尔,你要闲聊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你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的话,我就要先走啰。」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打算一个人享乐!」 安抚着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巴罗特塞尔,一想到会遭安雷莉亚抢先一步,顿觉热血沸腾。他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站到白空世界的出口。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享乐呢?你真的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废话,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用不着我把你当成傻子,你这个人的笨是不言自明的呢。」 「……你这家伙。」 巴罗特塞尔眯细了眼,对方要不是同为雷姆南兹的伙伴,他可能早已大开杀戒。倒是安雷莉亚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挑衅似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打算用暴力发泄怒气吗?你打算推倒我这个弱女子,强奸我吗?求之不得呢!真让人兴奋呢!」 安雷莉亚扭动身子,旗袍的裙衩底下露出大腿,丰满的豪乳晃动,模样十分煽情。但巴罗特塞尔早习惯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动心,反而怒气尽消,浑身无力。 「呿,和你这家伙讲话,不蠢都要变蠢了。你这个真正的痴女。」 「感谢你的称赞,我会为青少年的性教育继续努力呢。」 安雷莉亚身上旗袍的裙衩开得极高,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布料却是极薄,尤其本人秉持不穿内衣主义。那一身装扮比全裸更荒淫无耻,说是活动的猥亵物也不为过。 而在白空世界里,有个年幼的青少年。 安雷莉亚夺去了青少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视线,此时莉莉安从背后遮住他的双眼,疑似正在说教。 「我又引导了一位少年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要是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就先走啰。」 「啊,别抢我的台词啦!」 巴罗特塞尔没理会安雷莉亚的抗议,离开了白空世界。 目的地是渚市。 目标是为了掳走蓬田织姬。 第一章 修罗厅始动 「啊啊,夏彦……不行……要是让织姬知道……」 一早,赫露卡在床上与夏彦拥抱,发出魅惑的嗓音。 不用说,那并非真正的夏彦,而是赫露卡彻夜缝制成的「夏彦布偶」。 在赫露卡心中,夏彦有各种特别的意义,是即使她误咬,也不用害怕会造成危害的对象。 赫露卡是吸血鬼,遭她咬伤的人一般来说只有两种下场,不是「死」,就是「变成吸血鬼」。然而夏彦安然无恙,这两种情形没发生在他身上。赫露卡的保护人海恩兹虽调查了原因,至今仍一无所获,但从检查结果可以得知,赫露卡的吸血行为没有对夏彦产生任何影响。 最重要的是,夏彦是一位出色的男性,也是赫露卡的初恋对象。 「咦?从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把织姬抛到脑后了吗……?好、好高兴我也爱你,可是,这种事情……啊啊……」 赫露卡抱着布偶在床上打滚,演起了独角戏。看在旁人眼里只会感到空虚的这个行为,赫露卡却是感到无比幸福。 「夏彦,我……这种事我是第一次……请温柔一点……嗯嗯!夏彦的好大……!」 妄想加速,激烈的动作让床铺轧轧作响,现实世界的一切早已从她的眼里消失。如今她眼中只有夏彦的幻影、遇袭的自己、火热的肉体与淋漓的汗水。 在妄想正进行得轰轰烈烈时,赫露卡从床上摔了下来。 「啊!」 她来不及防御,额头狠狠撞上地面。如果是真正的夏彦,此时想必会温柔地把她抱起,但没有情感的布偶只是默默地在地上滚动。 「小姐,我听见很大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走廊上传来管家的关切声。 「海、海恩兹?什么事也没有!」 「没事就好……茧子小姐来了,其实她人现在就在我旁边,请问需要请她到其他地方等候吗?」 「茧子来了吗?我还穿着睡衣呢……」 赫露卡本来想让茧子在客厅等,但茧子却擅自开门,冲进了房里。 「赫露卡,早啊。」 「茧子,别擅自闯进来!」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都是女孩子啊……啊,夏彦!」 茧子发现倒在地上的夏彦布偶后,乐不可支地捡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好可爱哦,这是什么?难不成是赫露卡你做的吗?」 「是啊,我不会给你的。」 「小气鬼。倒是赫露卡,你明明那么娇小,居然穿着这么性感的睡衣睡觉吗?坏孩子!」 赫露卡的外表看来确实只有十三岁,但那是因为她在十三岁时变成吸血鬼,实际年龄其实远超过茧子,反而是十六岁却有着性感巨乳的茧子更是坏孩子。 「肩带也掉了下来,实在太裸露了!这是在勾引人嘛!我受不了啦,咚——!」 「呀啊,茧子,别这样。」 茧子笑着推倒赫露卡,一下磨蹭她的脸颊,一下摸她胸部,一下又把手环在她的腰间,简直是为所欲为。 「别闹了,茧子!这么一大早,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哈哈,抱歉、抱歉。因为你太可爱了,我一时忍耐不住。先不管这件事了,现在是暑假,天气又这么晴朗,我们出去玩吧。」 「噢……很高兴你来约我,可是……我是吸血鬼,天气晴朗的日子不是很想出门……」 吸血鬼的弱点是阳光,这点众人皆知。赫露卡也不例外,一样讨厌阳光。只是她还不至于到一晒到太阳就丧命的地步,只要撑起阳伞,勉强还是可以忍受,但她绝不愿意主动走在太阳底下。 「好吧,那我一个人去找夏彦啰。」 「夏、夏彦吗?」 「对啊,暑假已经开始一个星期了嘛,夏彦和小姬之间也差不多该有那方面的发展了,所以我打算去看看情形。赫露卡你不去吗?」 赫露卡的初恋对象夏彦与青梅竹马织姬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两情相悦,彼此相爱。 茧子说得没错,发生不检点行为的可能性确实很高,搞不好甚至可能发展出新生命诞生这种情形。 「这可不行!我绝对要阻止这种没有廉耻心的行为!」 赫露卡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茧子见状「哇」地开心大叫。 「茧子,我马上更衣,请你稍等一下。」 「嗯,我等。」 赫露卡急忙脱下睡衣,换上纯白洋装。茧子见到这一幕忽然双眼一亮,往她扑了上去。 「赫露卡,原来你的裙子底下是袜带啊!太性感了!必须严加惩罚!」 「呀啊,茧子,你在做什么。啊啊,不能摸那里……!」 ※ 圣历九零三年。 边疆小国渚王国有位美丽的织姬公主,遭突然出现的茧子大魔王掳走后,被关在高塔最上层。织姬公主无力抵抗,只能每天过着饱受恐怖威胁的日子。 「啊哈哈,织姬公主啊,你下定决心要当我的妻子了吗!」 茧子大魔王邪恶地大笑,逼近发抖的织姬公主。 「请、请住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尽管抵抗吧,娇弱的你就算再怎么抗拒也是不痛不痒。」 为了摆脱茧子大魔王,织姬公主拼命挣扎,但少女的力量却是无能为力。 她完全没有在救兵赶来前自行逃脱,或是歼灭敌人这类的想法,只是一心期望有人能前来拯救自己。 ——啊啊,夏彦……快来救我! 就在这时,门的另一头传来「呀」的惨叫声。 「唔唔,发生什么事了?」 茧子大魔王正往那里望去时,破门而入的俨然正是勇者夏彦。 「织姬公主,您没事吧!」 「哼,混小子,织姬公主是我的。」 「看招!」 「呀啊,我被击败了。」 夏彦挥出一击,击倒了茧子大魔王。 「夏彦!」 「织姬公主!」 两人紧紧相拥。 「织姬公主……请放心,我不会再离开您了。」 「夏彦,我真是幸福……」 就这样,两人结婚,治理着国家走向和平。 接下来每一天,他们从大白天开始就是亲亲热热,晚上则是夜夜春宵。 「噢噢噢,织姬公主,织姬公主啊啊啊!」 —— ———— —————— 「……啊,是梦啊!」 一觉醒来,夏彦回到了没有光裸的织姬公主睡在身旁的现实世界。 做了美梦的充实感,和现实生活中自己连吻都没吻过织姬的绝望感,两种感觉同时袭来,他不禁潸潸泪下。 不过,这种绝望的感受将在今天结束。今天我绝对要吻到织姬。夏彦在心里下了数十次的决心。 然后,他钻出被窝,打开拉门,望向户外的景象。朝雾弥漫的神社境内显得神秘莫测,夺去他的注意力。一看时钟,时间不过是凌晨五点,要起床还嫌太早。虽然在放暑假——不对,正因为是暑假,更不能贪睡不肯起床。 「好,今天一定要和织姬约会,和织姬接吻!」 情绪激动的夏彦急急忙忙换好衣服,走向客厅。向来早睡早起的织姬肯定早已起床,正在准备早饭。他决定在厨房从背后抱住织姬,约她出门。 ——不,我想还是正经一点邀请她比较好吧?不过算了,总之先抱下去再来慢慢考虑! 他心意已决,只想尽快见到织姬,往客厅 冲了进去。 「织姬——!」 然而,最爱的织姬没有出现在眼前,只有餐桌上放着烤鱼和纳豆,另外还有一张手写的纸条。 『白饭在电锅里,味噌汤要稍微热一下再喝。我去修行了。』 纸条上这么写着。 「欸欸……用不着一大早就赶去修行吧……」 进入暑假后已过了一周的时间,这段期间织姬只是没日没夜地埋头修行。夏彦有好几次约她出去玩,她都以「我要修行。」为由拒绝。 当织姬因为修行而流了满身大汗,夏彦邀她一起洗澡时——「笨蛋。」——换来的却是怒骂,似乎连洗澡的时间也很宝贵。 从现在的情形看来,织姬甚至开始了晨间训练。 约会美梦愈来愈遥远。 「真受不了这家伙,我都说要保护她了,她根本没必要变得更强啊,真是……」 夏彦喃喃自语地抱怨着,享用起织姬准备的早餐。美味的早餐令他大受感动,饱餐一顿后,他到厨房清洗餐具。 「没办法,我也边修行边找织姬吧。」 夏彦气势十足地喝了一声,接着倒立,只以左右手的食指撑起自己全身。这样的动作相当注重平衡感,夏彦从指尖释放微弱魔力,让身体微微浮起,离地数毫米的距离。 一旦释放的魔力太强,夏彦会整个人弹飞,要是魔力太弱,他又会当场倒地。在这不稳定的状态下,他一方面取得前后左右的平衡,一方面维持倒立的姿势走了起来。 「喝、喝、喝。」 他将指尖与地面的距离保持在三毫米,尽可能减少误差,并且维持一定的步伐与速度。 这是为精密控制魔力所进行的训练。 虽然不像织姬把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在修行,但夏彦也算是相当勤奋,尤其在与薇洛妮卡那一战后,他深刻体会到有重新训练的必要。 夏彦抱着这样的心态,前往神社后面的新乡山。 织姬家在新乡神社旁,而新乡神社正是奉祀新乡山,祭祀山神的神社。 进入暑假后,织姬每一天都在新乡山进行修行。在徒步的范围内有山林围绕,实在是得天独厚的修行环境。 「唔,真累人……」 夏彦沿着小河爬上山坡,那地方连条山路也没有,是个只有遍地岩石的野生自然环境。在这种地方仅靠着食指倒立,甚至得飘浮在半空中前进,实在是非常吃力的一件事。 「不过织姬那么努力,我也不能懈怠。那家伙如果变强十倍,我就得变强二十倍才行。」 夏彦凭着毅力一路倒立,过没多久便到了瀑布。 「噢,找到了。」 不出他所料,织姬正在瀑布底下冥想,那身巫女装扮更教他按捺不住。 织姬是新乡神社的独生女,在新乡山进行修行时,为表示敬意而穿上巫女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织姬如此解释,夏彦也举双手赞成。她穿上巫女装的模样实在美丽动人,尤其那身衣裳被水打湿,里面的胸罩若隐若现的景象,简直进入了艺术的境界。 夏彦会拍起照片,实在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他维持倒立的姿势,动作灵活地用单手取出智慧型手机,一连拍下好几张照片。 织姬的注意力极为集中,任他拍了再多张照片,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既然如此,现在正是大好机会。于是夏彦逐渐往织姬逼近,手里不停地拍着照片,下半身自然已经是无比坚硬。 他用一只手指在水面倒立,轻巧地以跳跃方式往瀑布接近。瀑布的水沫溅在身上,他终于接近到近在眼前的距离。 「嗯,她还是没注意到我。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地尽情欣赏啦。」 夏彦的视野呈现上下颠倒的状态,因此出现在他眼前的并非织姬的脸孔,而是她脚上的裤裙。 既然如此,将眼前的裤裙往上掀才是该有的礼仪。 然而他一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要怎么掀开裤裙呢? 夏彦苦思良久,最后决定进行高难度的复合技巧。 「喝!」 难以置信的是,他竟从头顶释放魔力,倒立飘浮在空中。这下终于空出手来,可以自由自在地掀开裤裙,这招实在绝妙。 「噢噢,好光滑的肌肤……不愧是织姬……」 被白袜包裹着的脚掌上方是一双笔直的美腿,这下更是不拍照不行、不摸不行,尤其是不舔不行。 「夏彦……?」 即使织姬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也不以为意,坚持贯彻初衷。 舔舔舔。 「呀啊!你在搞什么鬼!」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掀起裤裙,从头顶释放魔力,倒立在空中飘浮,心无旁骛地舔着青梅竹马的脚,这样的男人出现在面前,惊慌也是在所难免。 这时,夏彦体贴地解释了起来。 「我欣赏了织姬湿透的胸罩和美腿啰。」 「你这个大笨蛋——!」 夏彦只是照实回答织姬的问题,却遭到破口大骂,实在是蛮横不讲理。接着,织姬用双臂遮住自己胸前,逃往瀑布深处。 「欸欸,你不好好集中精神怎么叫修行,别在意我,继续吧。」 「少胡闹了!」 气冲冲的织姬拾起一旁的小石子,往夏彦丢去。勉强维持平衡,飘浮倒立的夏彦抵挡不住攻击,往后倒了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太过分了吧。」 「过分的是你!这叫正当防卫。」 「……噢,我懂了,你是在害羞吧。」 夏彦心领神会,用拳头拍了下掌心,擅自点起了头。织姬见状眼角一扬,打从心里厌恶似地大叫。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啊?要是你以为我会任你摆布,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已经强得不输给你了!」 「噢……」 这话可不能置若罔闻。 夏彦知道这一个星期以来,织姬拼了命地在修行。但他跟随瑟朵莱慕修行了三年,不认为自己会这么轻易被迎头赶上。 「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话呢,那么我就在这里证明给你看吧?」 「有意思,我让一步,空手跟你打。」 「唔唔,又这样瞧不起我——」 「但是如果我赢了,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 「不管什么要求?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到我想和你做的事,还需要说吗?」 那当然是约会。 但织姬满脸通红,只是害臊地喃喃说着:「不知羞耻。」、「学生怎么能做这种事……」 然后,她像是下定决心,抬起了头,双眼紧盯着夏彦。 「好,我接受你的条件!你既然空手应战,我就不可能会输。如果我输了……那个、随你高兴想做什么事情都行!」 「为什么你那么紧张?算了,放马过来吧。」 夏彦迎面对上织姬,双臂大大敞开,挑衅着对方。但他马上后悔,认为自己或许不该做出这样的举动。 织姬的目光变得锐利,显得战意高昂。打从以前开始,变成这副模样的织姬就是个危险人物,有一次她甚至曾经在这样的状态下一连击退三个男孩子。当然那是发生在小学时的事情,魔术士间的战斗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气势惊人,并无法拉近夏彦与织姬之间的战力差距——理应如此。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夏彦与织姬之间出现一具全身漆黑的傀儡,那是以织姬的魔力打造,依织姬指示行动的战斗型人偶,速度与太刀挥出的斩 击均属一流。尽管如此,在夏彦看来是轻而易举就能应付的对手——他原本如此以为,这想法却在下一瞬间遭到彻底颠覆。 「唔!」 黑姬抚子进攻的动作远比想像的还要迅速,夏彦向后方退去,闪避攻击,但由于他一时疏忽大意,导致这一击避得惊险万分。 第二击立刻袭来,夏彦这次从容避开攻势,绕到黑姬抚子背后,然而就在他准备展开攻击前,黑姬抚子往后一转身,使出了第三击。 ——我懂了。 就算绕到黑姬抚子背后,由于负责操纵的织姬在远处掌握战局,避免了背后出现死角的情形。只要运用斑鸠流的招式,瞬间便能胜过这缜密的手法,决出胜负,但他扬言空手制敌在先,实在不能这么做。 ——没办法,只能暂时先拉开距离,重整架势了。 黑姬抚子不能离开织姬十公尺以上的距离,因此只要离开瀑布,应该能赚到喘息的机会。 「太天真了,夏彦!」 然而,黑姬抚子跟着冲出瀑布,随即往夏彦挥下太刀。 「什么?」 慌忙间,他不得不使出一招空手夺白刃。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瀑布外分明已经超出操控范围。 「你以为我不会改善弱点吗?经过这一个星期以来的修行,黑姬抚子的行动范围延伸了一倍!当然不只行动范围,速度和力量也有所提升。如何,这下你承认我的实力变强了吧?」 黑姬抚子为了让夏彦空手夺白刃的架势瓦解,强硬地把太刀往前推送。织姬所言不假,黑姬抚子的力道相当惊人,即使是夏彦,双臂也感觉到异常沉重。 ——不妙,空手应战这步让得太大。真要说起来,织姬那家伙一下子变得太强了吧……可是我想约会! 夏彦在内心呐喊着「约会!约会!约会!」喊了不下数百次,并一把折断了黑姬抚子的太刀。 「怎、怎么可能,居然空手折断太刀!」 「喔喔喔喔喔,看我这最后一击!」 随着来势汹汹的一声大喝,夏彦的手刀贯穿黑姬抚子,傀儡的身体因为这一击而烟消云散,消失无踪。现场只剩下在瀑布底下哑然失声的织姬,以及因为终于可以约会而欣喜若狂的夏彦。 「太好了。你答应过我啰,织姬,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 「唔……我确实答应过了……可、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别想耍赖,我可是等了整整一个星期哦。现在就去做好准备。」 「现在?唔……我知道了……可是你要温柔一点哦……」 「嗯?噢,包在我身上。」 「还有……如果有了小孩,你会负起责任吧……?」 织姬低垂着头,食指在胸前交缠,涨红了脸呢喃说着。 「……织姬,你该不会想歪了吧?我只是想约会而已。」 织姬一听,满脸错愕,接着发现自己丢脸地说出了无法挽回的话,神情宛如遇上世界末日。 「约会、约会……对,就是约会!我当然知道是约会,否则还有其他可能吗,我一点也没有误会哦!」 织姬挥舞着手臂,死命做出不成辩解的解释。 遗憾的是,为时已晚。 她脑子里想像着什么样的情形,可说是再明白不过了。 「织姬你……没想到你还满色的嘛。」 「我、我才没有,别胡说,变态!」 「胡说的人是你吧!变态也是你吧!」 「咿!」 遭到夏彦这样强烈指责,织姬不由得抱头瘫坐在地上,那副惊恐的模样也很可爱。而且对方既然想让关系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身为男人便有回应女人期望的责任。 「抱歉,织姬,我没察觉你的心意……来吧,我们来做色色的事情吧!」 「我不要!」 「为什么?」 「为什么……请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要是你再提起这件事,小心我咬断自己的舌头!我是认真的,叽叽叽叽叽。」 织姬用门牙咬住舌头,露出杀气腾腾的目光瞪向这里,看来她真有可能说到做到。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话也没说过,不色也不下流,是个相信小孩子是由送子鸟送来,纯洁无瑕的少女。所以我们去约会吧。」 夏彦满脑子只想和织姬约会,行程也已经决定。顺带一提,约会的最后一站是旅馆。或许织姬没有那么下流,但夏彦确实是个下流的男人。 「唔……好吧,如果只是约会的话……」 织姬悄声答应,目光游移。 ——太棒了,这下她就是我的啦! 夏彦在内心握紧了拳头,大声叫好。 ※ 西元二零年。 日本列岛遭来历不明的巨乳怪兽茧吉拉袭击。 「吼。」 不仅包括夏彦在内的伊德亚尔无法与之为敌,瑟朵莱慕与慈悲帝也不是怪兽的对手。 完全无计可施,日本眼见就要灭亡。 就在众人有如此想法的时候,一位猫耳魔族挺身而出,那正是伊德亚尔的社长,玲铃。 「社长!太危险了,快退下!」遍体鳞伤的夏彦大叫。 然而,玲铃脸上浮现桀骜不驯的笑容,从怀里取出一根汤匙。接着,她把汤匙往空中高高举起,在眩目的光芒中变身。 原来玲铃来自猫耳星球,是伸张正义的魔法少女。 「为非作歹的可恶怪兽,看我来打败你喵。吃我这一招,猫巨炮喵!」 「吼。」 一对猫耳从玲铃的头顶射出,一被猫耳击中,巨乳怪兽茧吉拉的庞大身躯瞬间四分五裂。 「厉、厉害……我完全比不上……」 在魔法少女玲铃面前,就连狂妄的夏彦也只能老实认输。接着瑟朵莱慕和慈悲帝也赶了过来,对玲铃大大称赞了一番。 「玲铃,你实在太厉害了,果然你才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而不是夏彦……不对,请务必收我为你的徒弟!」 「比起我,你更适合魔王这个位置。从今天起,你就是猫耳皇了!」 喔喔,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情形。玲铃不只成为瑟朵莱慕的师傅,魔王甚至为她让出王位。 玲铃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或名誉而战,然而如果这是众人的期望,她甘于接受魔王这个重责大任。 「玲铃真厉害,玲铃好帅气,我想成为玲铃的新娘……」 「小雀,你这个晚来的不许和我抢!是我要成为社长的新娘!」 朱雀和副社长分别从左右两边拉扯着玲铃的手臂。 「唔喵喵,受欢迎的猫耳魔族真辛苦喵。」 日本的和平掌握在玲铃手里,加油吧,猫耳魔法少女玲铃! —— ———— —————— 「唔喵?是梦啊喵……」 一觉醒来,玲铃发现现实中没有为自己准备的王位,也没有慈悲帝和瑟朵莱慕在面前卑躬屈膝,不禁流下哀伤的泪水。 「怎么了,社长?做恶梦了吗?」 「不是喵,是梦与现实的落差让人太绝望了喵。」 「……?」 副社长下北麻美一脸纳闷,但敲打笔电的手始终没有停下。 「唔喵,副社长,工作还没结束吗喵?我想快点游泳喵。」 「对不起,社长,这份报告书整理完就结束了,请再等一下。」 伊德亚尔的猫耳社长玲铃从原本沉睡的沙发上跳了下来,穿着白色连身泳衣焦急地 在大厅里绕着圈子。 提到她为什么穿着连身泳衣睡着,那是因为副社长和她约好要到海边玩,然而副社长的工作却迟迟没有结束,等得不耐烦的玲铃不知不觉中倒在沙发上,前往了梦的国度。 「这是社长命令喵,工作之后再说喵!」 「这样不行吧?」 「唔喵……」 真要说起来,报告书通常是要提交给高层,玲铃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报告书。换句话说,那是交给比社长更高层的人士,也就是出资者慈悲帝的报告书。 「你在报告书里写什么喵?」 「唔……大家有没有异状,预算用在哪一方面之类的……」 「唔喵,你都向慈悲帝陛下报告这种事吗喵?我完全不知道喵。」 「我没有保密的意思,只是社长您太忙了。」 「没错,我实在有太多事要忙了喵!」 玲铃抬头挺胸地说,尤其最近她一次买了近百本漫画,看那些漫画实在让她忙翻了天。 「——聊着聊着报告也写完了。久等了,社长,我们去玩吧。」 副社长阖上笔电,站了起来。 「耶喵喵!到海边玩啦喵!」 玲铃情绪亢奋,忍不住跳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室内响起了「叮」声。当魔力超过一定标准的人物入侵铃喵咖啡厅时,便会响起这样的警报声。 「是谁来了喵?」 「不知道呢……今天没有预定来访的访客。」 两人不约而同纳闷地偏起了头。 顺带一提,如果来的是伊德亚尔的成员,响起的会是「咚」的声音,这么看来出现的果然是外人。 「社长,我去看一下,您在这里稍等。」 「快一点喵,如果是无聊的小事用不着向我通报喵,直接赶走喵!」 「是。」 副社长乘上电梯,登上咖啡厅。 伊德亚尔的成员从本部前往咖啡厅时,虽然用「登上」来描述这个动作,实际上电梯是往后方移动。反过来说,在从咖啡厅进入本部时,电梯则是往前移动,可说是超越了空间限制,诡异的移动方向。不过要用文字表现横向移动的电梯有其困难,因此不得已只好用「登上」和「下降」来表现。 在副社长回来前,玲铃坐在沙发上,双脚在空中不停摆动。接着副社长如她所命令的迅速回到本部,她雀跃地站了起来,以为这下终于能去海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副社长满头大汗,看上去万分焦急。 「那么慌张是怎么了喵?」 「这、这个,社长……!」 副社长正在入口惊慌失措时,背后出现两道人影,他们推开副社长走进大厅,表现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玲铃本来打算骂一骂这两个蛮横的家伙,然而一见到他们的装扮,她尾巴上的毛全竖了起来。 令人联想到骑士的白色制服,绘上王冠与剑的勋章,这身打扮正是—— 「修、修修、修罗厅喵!」 魔界当中最强也是最疯狂的战斗集团,他们正是其中一员。 修罗厅留下了许多破坏与杀戮的轶闻,在历史上甚至数度杀害魔王。他们的勋章「王冠与剑」,意思正是「弑王之剑」。 这样一般的存在,现在偏偏有多达两人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让玲铃一时腿软,瘫倒在沙发上。 「社长!」 副社长急忙赶到玲铃身旁,但面对修罗厅,她也无能为力。话不该这么说,在整个魔界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极少数人敢违抗修罗厅。 修罗厅的这两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是来取玲铃等人的命吗,还是来破坏梦幻岛? 「哎呀,抱歉,我们没有危害你们的意思,我是修罗厅no.33的琳娜,你们好。」 其中一位修罗厅成员是位年轻女性,五官标致,容貌看来却是毫无生气。肌肤质感宛如陶器,从衣袖里窥见的手腕和指关节全是球体关节,由尖耳的形状可以推测对方是「珑玲之焰」,整体上散发出一种仿佛无生命物体般的气息。 察觉玲铃的视线后,琳娜自豪地笑着,炫耀起自己的关节。 「很美吧?我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人偶,这么一来既可以永保美丽,如果有损坏,只要替换便又是焕然一新。你们也一起来改造如何?」 「不、不用客气了喵……」 玲铃和副社长激动摇着头,坚决拒绝。 「这样啊,真遗憾。那么另一个丑陋的家伙是——」 「我是no.34,法尔图特。我和琳娜的美感不合,不过……欸,你们觉得我帅气多了吧?嘻嘻嘻嘻嘻嘻。」 论怪异程度,自称法尔图特的男子甚至比琳娜更甚,超过两公尺的巨大身躯却细得让人不禁为他担心,简直像根细木棍。这人也有一对象征「珑玲之焰」特征的尖耳,只是上面穿了超过十个以上的耳环,光看就觉得痛。此外,给人的印象如爬虫类的那张脸,更是让玲铃发自本能地感到恐惧。 「用不着那么害怕,不能用外表来判断一个人哦?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呢,嘻嘻嘻。」 法尔图特发出骇人的笑声,两眼不停在玲铃和副社长身上打转,接着他冷不防抓起副社长的右手,高声欢呼。 「呀!」 「这手指真漂亮啊……你是人类对吧?再过几十年就会死了回归尘土吧?真可惜啊,既然如此不如把这手指给我吧,我会好好珍惜数千年的。」 法尔图特说着,把自己的双手伸到副社长面前,副社长一见,脸色不禁惨白。玲铃摸不着头绪,也把视线一起往法尔图特那双手转了过去,这一望她马上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法尔图特的十根手指颜色各有微妙的不同,长度和形状也给人超乎寻常的印象,有如四分五裂的不同部位勉强连接在一起。 「这很不错吧。我啊,兴趣是收集漂亮的手指,可以不时替换各种手指,很有趣呢。我也想把你的手指纳入收藏,我一定要得到你的手指。偶尔我会拿出来用的,把你的手指给我吧?」 法尔图特把长得夸张的舌头伸了出来,逼近副社长。不用说,副社长不可能因为他这么要求,就老实交出自己的手指。 「我不要!」 「不要?欸欸欸,你这么拒绝我,我可是会大受打击,忍不住动粗哦。这么一来,说不定我会不费吹灰之力拿走你那纤细的手指,顺带连你的头也一起取了下来。你更不想要那个样子吧?所以你就乖乖地把手指给我吧。」 法尔图特把手伸向副社长,副社长浑身发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不行喵!」 玲铃迅速抓住法尔图特的手臂,从实力看来这简直是自杀行为,但她就是无法弃副社长不顾。 「怎么?你这家伙是魔族居然帮助人类?再说你竟然胆敢妨碍修罗厅,是瞧不起我们吗?我对你的手指没兴趣……去死吧。」 「喵!」 玲铃遭法尔图特一把抓住头颅,感觉全身毛发竖了起来。自己会被捏爆头颅吗?还是被扭断脖子?不管是哪一种死法,终究会惨遭杀害,无法想像自己一秒后还活着的模样。 然而,意外的救兵解救了她们的危机。 「慢着,法尔图特。事情还没办,你怎么能杀了她们。何况说什么妨碍修罗厅……拜托别把你收集手指的兴趣说得像是修罗厅的工作好吗?真恶心。倒不如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 「嘻嘻嘻嘻!这话太过分了,琳娜,你也很兴奋吧!」 「……是是。关于我 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想知道: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琳娜掌握主导权后,法尔图特的手也放开了玲铃。他的手一放开,副社长马上抱紧了玲铃,像在保护她似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因为副社长这样的举动,玲铃总算稍微安心了点。 「……修罗厅找三世寺和小姬有什么事喵?」 「什么事?当然是抹杀他们。」 「什么喵!」 话题跳得飞快,玲铃不由得大惊失色。 光是修罗厅毫无预警闯进这地方,便已经超过玲铃的处理能力,对方甚至扬言要杀害手下两位成员。这话来得太过莫名其妙,要不是对方是修罗厅,她可能会当成恶劣的玩笑话。 「啊啊,我好像说错了。正确来说是先活逮,没办法的话就杀了他们吗?法尔图特,你记不记得?」 「谁知道,总之先杀了再说,嘻嘻嘻。」 「说得也是,你偶尔也满聪明的嘛。所以呢,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琳娜把手指抵在唇上,眯细了眼凝视玲铃。 从外表和说话口气看来,琳娜至少比法尔图特容易沟通,可是没这回事,论本质两人都是一样疯狂。 一般来说,魔族多少有伦理观念和良心,不过从琳娜和法尔图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这一类特质,欠缺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某种决定性要素。 绝对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玲铃的本能如此警告她。 说到底,这两人来自于修罗厅,所到之处皆是尸骨无存。 「阿、阿夏和小姬不在这里,他们今天不会进本部……不需要执勤的成员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副社长颤抖着嗓音,代替玲铃回答。 两人不在这里是事实,她并未说谎。玲铃和副社长这番解释无愧于心,却有强烈的预感认为自己可能就要命丧在此。 说谎也好,老实回答也罢——同样逃离不了惨遭杀害的命运。 就在这样的念头达到最强烈的瞬间,琳娜嫣然一笑。 「是吗,他们不在这里啊。我想也是,没办法,我们自己找吧。感谢你们的协助。」 「干嘛,琳娜,不杀了她们吗?无趣的女人。」 「愚蠢的家伙,这里可是慈悲帝陛下出资建立的组织。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事后处理太麻烦了。」 「喂喂,这么说来杀死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不也是同一回事吗?」 「无所谓,反正好像有些乐趣,最重要的是划不划算啰。」 「嘻嘻嘻嘻,原来如此,让我上了一课,虽然明天就忘光光啦。」 「你最好连自己是修罗厅的一份子也顺便忘记,就这么消失到别的地方去。」 琳娜始终保持让人愕然的沉稳态度,带着法尔图特走向电梯。 他们看来无意加害这里的人,事情办完后,兴趣也从玲铃她们身上转移到别的地方。尽管如此,直到电梯门关上前,巨大的压迫感从未消失。 之后,玲铃和副社长好不容易放松紧绷的情绪,有好一会儿只是紧抱着彼此瘫坐在地上。不过一想起自己脱困了,接下来危机将逼近夏彦和织姬,两人急急忙忙朝电话爬了过去。 ※ 夏彦早就决定好与织姬的约会行程。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每天都在妄想这一天的到来,然而他马上发现自己的计划有个重大失误。不管电影院、水族馆还是游乐园,主要游乐设施全因为与薇洛妮卡的那一战而遭到破坏。出门后织姬随即指出这一点,夏彦知道之后万念俱灰,颓丧地跪倒在地。 不用说,旅馆林立的街道也一样灰飞烟灭,连希望也被击得粉碎。 「别那么失望嘛……」 织姬说着,试图鼓励夏彦。她身穿及膝的纯白细肩带洋装,戴着一顶白色宽帽,看得出来打扮相当用心,想必也很期待这次的约会。然而约会行程毁于一旦,无法回应织姬的这份用心。 「对不起,织姬……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一点价值也没有,只适合晒在路边当人干……」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挖苦自己了,还可以去那里啊,以前我们常一起玩耍的公园。」 「公园……?噢噢,你说那里啊!」 织姬提到的是位于渚市郊外的自然公园,那附近确实没有被卷入与薇洛妮卡的那一战,用来约会也算是个不错的地点。 「好,既然决定了,事不宜迟。」 「啊,等一下,别突然拉我的手啦。」 织姬一手按住帽子,跟随起夏彦的脚步。 搭乘公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到了自然公园。 虽然是个漂亮又悠闲的公园,但除了夏彦与织姬以外没有人在这里下车。在如今随处充斥着魔族的日本,也许不再会有人有兴趣来到静谧的自然公园。 「噢噢,好怀念哦,这地方一点也没变。」 「嗯,我也很久没来了。」 走下公车后,两人深深一呼吸,吸入树木释放的负离子。 「有种来到大自然的感觉呢。」 「这么说来,我家的神社也是在大自然里。」 「这和那是两回事,那里感觉到的是大自然的力量,这里是大自然的能量。」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们先进去吧。」 织姬傻眼地说着,兀自走进公园。然而不仅是她的表情,从口气中也可以窥见兴奋的情绪,似乎很高兴能和夏彦约会。 ——幸好约她出来了。 那一无是处的约会计划被夏彦抛到脑后,他沾沾自喜地赞赏起自己的功劳。 往走在前方的织姬望去,以眼福这字眼不足以形容的梦幻风景正出现在他眼前。 薄衫随风轻盈飘扬,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织姬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娇小的肩上没有衣物遮蔽,夏彦的双眼完全离不开眼前的肌肤和锁骨。在这纯白的轮廓中,一头亮丽的黑发流泻而下。 「你在做什么,夏彦,怎么老盯着我的屁股……」 高高扬起的眼神、绯红的双颊、闹别扭的表情、按住裙子的手臂,香汗淋漓的肌肤。 ——啊啊,织姬、织姬、织姬。 「织姬——!」 「呀啊,果然来了!」 夏彦按捺不住,正确说来是无意识中喊了出来,抱住织姬。而在抱住织姬后他终于恢复神智,发现织姬正在自己怀中不满地低吟。 「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你实在太可爱了。该怎么说呢,身材姣好、纤细又很柔软,简直是完美无缺!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做成的?我真想就这么紧抱着你永远不放手,织姬、织姬——」 「呀啊,别乱摸!快放手啦,这样我怎么走路,那个……我、我们不是要约会吗……!」 织姬这话说得有道理,夏彦想永远抱住织姬,但也想约会,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松开了手。 「真是的,你这个人就是不会选时间地点,要是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噢,换句话说,只要选对时间地点,怎么抱你都没关系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织姬满脸通红,一扭过身,在公园里走了起来。夏彦一边欣赏那美丽的背影,一边追上她的脚步。 可进行森林浴的小森林、可眺望城市景色的小山丘、可乘船的小池子,适合用来推倒织姬的草坪——实在是个极佳的约会场所。 今天的约会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今天绝对要把那些色色的想法付诸行动,夏彦心意坚决地许下誓言,发誓的对象则是织姬。 「织姬,我们 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夏彦指向一棵大树底下,那是号称渚市最高的一棵银杏树,高达三十二公尺,至于为什么夏彦知道正确高度,那是因为一旁的立牌上面如此标示。 「说得也是,在大热天里走久也累了。」 织姬顺从他的意见,两人一起在树荫底下坐了下来。虽然说是树荫底下,但这么一棵大树自然是枝叶茂盛,周围全是树荫,完全不需要留意太阳的方位。 微风吹来,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树叶一摆动,便有阳光从隙缝间透了进来。阵阵蝉鸣虽然吵杂,竖耳倾听后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接着,夏彦把视线移往坐在一旁的织姬。 她阖着眼,正在聆听这夏季的美妙乐声。 话说回来,织姬的侧脸美得非比寻常,这和夏彦喜欢织姬无关,是无论谁见了都会这么认为的,不这么想的人肯定是眼睛有问题。 夏彦凝视着她,比起先前抱住她的时候心跳更为加速。 「……怎么了,夏彦?一直盯着我看……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真漂亮。」 「这样啊,那就好——别、别光明正大地说这种让人难为情的话!」 织姬羞得别开视线,说出这番话的夏彦也一样害羞。 夏彦回到日本差不多过了一个月,连日来目光只是牢牢盯着织姬,丝毫没有厌倦的时候。每一天他都是带着新鲜的心情,心荡神迷地望着她。 自己迷上了多么完美的女人啊——他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对了,织姬。这就是那棵大树吧,以前你爬上去之后下不来的那一棵树。」 「唔……你想起真无聊的事情!」 织姬大大鼓起脸颊,怨恨似地瞪了过来。 那是在夏彦他们小学三年级时发生的事情。当时学校里正流行爬树,夏彦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接连征服一棵又一棵大树。然而,只有这棵超过三十公尺高的银杏树没有人征服成功,虽然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织姬却主动上前挑战。 ——哼,连这么一棵小树也爬不上去,夏彦真丢脸。 织姬说着这种话,也不顾夏彦阻止,飞快地爬了上去,但只爬到约三分之一左右的高度,便整个人动弹不得。 ——在上面等着,我马上去救你! 这时候的夏彦已经把自己当成织姬的骑士,擅自决定只要织姬有难,自己一定会去救她,不过织姬那拗脾气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成形。 ——与其让夏彦救我,我宁可自己跳下去! 她说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从十公尺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其结果就是脚骨折,有一段时间必须拄着拐杖才能走路。 「你的个性从那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什、什么意思!现在我可是能一口气爬到树顶啰!不如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吧!」 「不用了,要是你在约会的时候爬树,我也很伤脑筋。」 何况对变成魔术士的夏彦等人来说,爬树根本是小事一件,用不着特地宣言。 「啊,不过等一下哦!如果从树下看着织姬爬上树去……不就能看见裙子里面了吗!没错,这真是太棒了。织姬,你快爬上去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可能爬上去!再说……夏彦,之前你不是也有一次从下面往上看我吗!该不会……」 「啊啊,看得很清楚哦,那时候你穿的是——」 「呀啊啊,用不着说出来!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大笨蛋!」 织姬连忙捂住夏彦的嘴,并且在这动作上使上了全身重量,夏彦因此顺势向后倒去,形成织姬骑在夏彦身上的姿势。洋装往上翻起,露出大腿,看上去十分性感。 「好痛……」 「没、没事吧,夏彦。那个、对不起……不过这都是夏彦的错!我不会道歉的!」 你不是早就道歉了吗,夏彦暗自吐槽。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织姬的帽子在倒下的时候掉了下来,底下出现的物品引起了夏彦的注意力。 乍看之下,那是个平凡无奇的发箍,上面没有特别的装饰,和洋装一样同为纯白,映衬着织姬那一头黑发,看上去就像是为了衬托出织姬美丽的一项物品。 然而,那其实是相当危险的物品。 「喂,织姬!你又戴上那个发箍了!拿下来,现在马上拿下来!」 夏彦倒在地上,把手伸向织姬头顶。 「不、不行,因为冥想中断,要是不用这个增加魔力负荷,怎么赢得过夏彦!」 织姬慌忙按住头顶,保护头上的发箍。 这个发箍其实是瑟朵莱慕的物品,特色是「给予穿戴者沉重的魔力负荷」。 「有可以用来修行的东西吗?」织姬这么向社长询问后,「瑟朵莱慕前社长以前使用过这个喵。」社长拿出来的便是这个发箍。 织姬一拿到手马上毫不犹豫地戴到头上,接着在伊德亚尔的众人面前「噫」地发出怪声后,便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上。 夏彦也试着戴过这个发箍,戴上的那一瞬间立刻有奇怪的感觉袭来,身体有如变成了铅块。当然,实际上肉体并未增加重量,而是魔力负荷造成的痛苦形成了身体上的负担。 织姬不时瞒着夏彦偷戴这个危险的发箍,在神社境内回响起「噫」的惨叫声。虽然夏彦已经没收,把发箍藏了起来,但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找了出来。 「你小心又『噫』地昏倒啰,不行,这东西得还给社长。」 「我不会!今天我一直戴着这个发箍,完全没出事呢,就算是平常戴着也没有问题!」 织姬这番辩解差点说服夏彦。 他确实没察觉织姬在帽子底下戴了发箍,因为织姬的模样极为自然,看上去实在不像承受着沉重的魔力负荷,可见她的魔力有了显著成长。 「这三天来,我每天戴着发插睡觉,这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然而正因为织姬这番言论,更不能让她戴着这个发箍。 「你这笨蛋,居然戴着发箍睡觉!要是一睡不醒怎么办。果然还是不行,这个发箍暂时由我保管。」 夏彦硬是把发箍从织姬头上抢了下来。 ——绝对不能还给她,得收到其他地方去才行。 如果要放进裤子口袋,这发箍稍嫌太大,于是夏彦直接把发箍塞进裤子里面。 「啊,你塞到什么地方去了!脏死了,快拿出来!」 织姬抓住夏彦的手臂,试图拿出发箍,当然夏彦也是拼了命地在手臂上使力,阻挡织姬的行动。 「夏彦,快……快交出来!」 「唔,织姬,不行,万一发生什么事——」 「没问题的,用不着担心……所以快交出来吧!」 织姬坐在夏彦身上,动作粗暴地试图抢回发箍。另一方面,夏彦不仅处于不利的姿势,面对织姬也无法拿出全力,以至于始终制止不了她的蛮行。 ※ 「唉……为什么我要和茧子约会呢?」 「有什么关系嘛,我很喜欢赫露卡哦?」 「我也喜欢茧子啊……啊啊……想必织姬现在和夏彦正打得火热吧,真令人羡慕。」 这里是位于渚市郊外的自然公园,赫露卡的右手打着阳伞,茧子则揽住她的左臂。 说到事情为什么演变成这个样子,那是因为夏彦和织姬都不在家。原本她们打算四个人一起外出游玩,不得已只好由赫露卡和茧子单独出游。然而这一天天气晴朗,对吸血鬼来说稍嫌痛苦。 「茧子……不好意思 ,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吗?天气是很舒服,只是阳光太强烈……」 赫露卡这么一说,双脚顿时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要不是茧子及时扶住她,恐怕她会真的摔倒。 「哇啊,对不起,我完全没察觉……唔,那么我们到那棵树下休息吧。」 茧子一路牵着赫露卡,在那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 那是棵巨大的银杏树,根据立牌上的标示,总高度高达三十二公尺。茂密的枝叶形成树荫,保护赫露卡不受阳光直接照射。不知不觉间,赫露卡轻叹了一口气。 「赫露卡,你还好吧?」 茧子坐在一旁,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是,谢谢你扶我过来,我感觉轻松多了。不过……这棵树真高大啊,我从来不知道渚市里有这么一棵大树。」 「嘿嘿,这棵树可是有个关于小姬的故事哦。」 据茧子表示,织姬曾因为从这棵大树上摔下,导致骨折。而且追根究柢,理由居然是为了拒绝夏彦的帮助,自己从树上跳了下来,实在让人不由得苦笑。 「夏彦和织姬的关系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呢。」 「就是说啊……他们有足足五年没见到面,关系一样好得让人惊讶,强烈的羁绊实在令人佩服。」 茧子看起来说得兴高采烈。在大魔灾发生前,夏彦和织姬就是她的好友,她自然衷心期望他们能获得幸福,不过茧子照理来说对夏彦也有意思。 「茧子,你不在乎夏彦让织姬抢走吗?你喜欢他吧?」 「嗯……喜欢是喜欢……」 赫露卡这一问,茧子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做出回应。 「夏彦和小姬打从一开始就是密不可分,你知道他们是同一天在同一间医院出生的吗?这也就是说,命运也在祝福他们两人,介入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事,我老早就放弃了。」 茧子答道,仰望着头上的银杏树。 原来如此,她这番话的意思赫露卡很明白。 难以想像夏彦会喜欢上织姬以外的女性,拆散那两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赫露卡无法就这么轻易放弃,毕竟夏彦是她的初恋对象。夏彦毫无预警地闯入她的脑海,甚至出现在她梦里,尽管明知不可能,喜欢的心情还是一样没有改变。 「唉……夏彦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呢,让我这么苦恼……」 「哈哈,话说回来,那两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如果是出去玩,闹区已全成了一堆瓦砾,所以说不定意外地就在我们附近哦。」 茧子笑着说起了这种话。 在如今的渚市,可以游玩的场所确实极为有限。只是话虽然这么说,渚市占地辽阔,碰巧来到同一个公园的机率还是非常低。 正当她们这么想的时候—— 「你塞到什么地方去了!」 熟悉的嗓音传来,那毫无疑问是织姬的声音,而且距离很近,简直是近在咫尺。 「茧子,这是……」 「嗯……声音是从这棵树后面传来的……」 由于树干粗大导致她们一开始没有发现,原来织姬就在距离不过数公尺远的地方,这么看来夏彦自然也在那里。 赫露卡和茧子悄悄潜了过去,移动到树后,接着她们藏身在盘旋交错的树根间,只探出一颗头,如谍报电影的主角般向外窥探。这么一瞧,织姬和夏彦果然就在那里,只是发生在眼前的景象完全超乎赫露卡的想像。 「织、织织织,织姬居然推倒夏彦……!」 「真、真的欸!咦、咦咦?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姬她居然做出这种事,咦,情形不是应该反过来吗?」 不只赫露卡,茧子也因为过度惊慌,一句话讲得结结巴巴。 也难怪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平常总是夏彦积极示好,织姬负责高傲地闪避他的好意。然而此时此刻被压倒在地上的是夏彦,织姬坐在他身上,连身裙往上掀起,露出大腿,呈现煽情的姿势。 真要说起来,比起露不露大腿这种事,织姬看起来正推倒夏彦——上下动着身体。不对,她绝对正在扭动着自己的腰。 「大白天在外面做出这种事,真是不知羞耻……太不知羞耻了……」 「小姬怎么……骗、骗人的吧……我因为小姬而不肯坦率面对自己的感情,做了那么多努力,结果两人一独处就发生这种事情……这下我简直成了小丑嘛!」 茧子流着泪,用双手捂住脸,痛哭失声。 然而赫露卡也没有余力安慰茧子,亲眼目睹织姬和夏彦这样的举动,她的感受已经超过了哭泣的情绪,整个人呆若木鸡,魂魄从嘴里飘了出去。 不对,依织姬那种个性,她不可能在荒郊野外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举动。没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其实他们在做别的事情,只不过碰巧赫露卡和茧子所在的位置不好,使得他们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下流的举动,事情一定是这样没错。 为了帮眼前的光景做出正面的解释,赫露卡的脑细胞拼了死命地运转。但仿佛是为了否定赫露卡的努力,织姬高声发出无耻的叫声,甩乱一头秀发。 「夏彦,快……快交出来!」 织姬香汗淋漓,动作愈来愈激烈,肌肤转为粉红色,明显看得出来处于兴奋状态。 「唔,织姬,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 夏彦死命阻止织姬,可是织姬始终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她简直像是要榨干夏彦般,发出了淫乱放荡的大胆叫声,露出猥亵的神情俯视夏彦,腰部紧压在夏彦的大腿间。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再也没有误会的余地。 在织姬那身清纯的白色洋装底下,隐藏着魔性的肉体,正打算吞噬可怜又单纯的夏彦,饮下所有迸出的体液。 「没问题的,用不着担心……所以快交出来吧!」 为迎向最后那一瞬间,黑发魔女的动作更显凶恶,似乎准备进入最后冲刺。 夏彦大概会不由自主地爆发出来吧,乳白色岩浆溢出体外,灌入织姬体内的摇篮,亚当与夏娃因此相会。 ——不行,不能发生这种事!我必须保护夏彦! 赫露卡站了起来。 「蕾丝针四号解放!」 阳伞变成光针,血丝从手指垂了下来。针与线在空中编织出魔法阵,召唤出德军用来攻打战车的兵器。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二阶梯——铁拳火箭筒!」 攻击目标当然是对准织姬。 虽然免不了波及夏彦,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赫露卡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净化遭织姬污染的夏彦。 没错,这就是爱。 和魔物般的织姬不同,这是真正的爱。 ——啊啊,夏彦。我会随后跟上,不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必定会保护你不受织姬侵害! 铁拳火箭筒终于发射,全神贯注的织姬和夏彦完全没有察觉。 然而—— 「克伦威尔式冰结枪术——术式刻印型魔银弹。」 赫露卡身旁射出含有魔力的子弹,那是茧子的冰结魔术,攻击目标同样是蓬田织姬。 铁拳火箭筒和子弹尚未击中织姬,便在空中冲撞,爆炸与冰冻同时发生,彼此抵销,水蒸气四处扩散。 ※ 在自然公园的水池散步一周约需花上二十分钟,池水清澈,与围绕在四周的森林花草相互辉映,形成优美的风景。 夏彦坐在池边的长椅,班长和赫露卡也坐在一旁。 听完夏彦的解释,两个女孩子啊哈哈大笑,大大吁气,像是打从心里松了口气。 「什么嘛 ,这种事情早说不就得了,真是的!」 坐在夏彦右手边的班长说着,用手肘撞向夏彦。 「就是说啊,我还以为你们那个……啊啊,这种妄想实在太不知羞耻了!」 坐在他左手边的赫露卡也面红耳赤地笑着,双手捂住了嘴。 然而,这事情看在夏彦眼里一点也不有趣,毕竟他在极近距离下被浓密的水蒸气所笼罩,浑身湿透,会高兴才有鬼。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拜托你们下次在攻击前先仔细确认。织姬那样的个性怎么可能做出你们说的那种事,她又不是我。」 夏彦毫不隐瞒恶劣的情绪,训诫着两位少女。被他这么一教训,班长和赫露卡纷纷用笑掩饰,别开了视线。 见到两人这样的反应,夏彦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把头转向后面,呼唤躲在榉树后面的织姬。 「织姬你也别老是躲在那里,差不多可以出来了吧?」 「不、不行!衣服还没干。」 「没关系啦。」 「啰嗦。」 织姬从榉树的树干后面露出半张脸,瞪向无辜的夏彦。 比起夏彦,她身上更是沾附了大量水蒸气,而她穿的又是白色薄洋装。如此一来,衣服自然紧贴肌肤,洋装完全透明,底下的内衣和娇躯一览无遗。 「小姬,过来这里嘛,事到如今看到内衣这种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是说啊,如果你不过来,夏彦就由我独占啰?」 「居然说得事不关己……是谁害我变成这个样子啊!你们两个给我记住,我绝对会找你们算账的!」 织姬扬起柳眉,责骂着两人。 事实上,这件事完全是班长和赫露卡的错,两人似乎找不到话可以反驳,而说着「天气真好呢。」这种话试图敷衍过去。 不过这两人擅自闯入实在是让人大伤脑筋,不只是与织姬两人独处的时光遭到破坏,因为那场骚乱,织姬又把发箍抢了回去。因此在织姬的那顶帽子底下,此时又戴上了那个危险的发箍。 ——不过,她居然能若无其事地戴上那个发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未免成长得太迅速了吧。 那发箍带来的魔力负荷就连夏彦也觉得沉重。 ——看来我也得认真重新修练了……可是师傅不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修练。 对夏彦而言,修练等于与瑟朵莱慕对战。 只要和她战斗,不需要特别训练也会变强,这就是瑟朵莱慕的教导方式。然而如今在夏彦身边,不只没人可以像这样引导他,连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找不到。沉睡在赫露卡体内的薇洛妮卡另当别论,但为了修练,而把好不容易镇压住的怪物唤醒,这种事情简直是本末倒置。 「哎呀,夏彦,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吧!」 赫露卡双眼闪闪发亮,忽然说起莫名其妙的话。 此话一出,躲在榉树后面的织姬迅速逼近,挤入夏彦与赫露卡之间。 「夏、夏彦!你果然喜欢赫露卡吗!」 她的黑发依然湿答答地,垂落在长椅上。 「没有,我的兴趣全在你湿透的洋装上面。」 夏彦没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双眼直盯着织姬的身体。 纯白布料湿透,和直接看见底下的内衣没什么分别,但布料并未因此消失,而是紧贴在身上,看上去简直比裸体更性感。 「呀!」 织姬察觉他的视线后蹲了下去,遮住自己的身体,然而为时已晚。夏彦的脑髓早已向下半身下达攻击指令,主炮准备就绪,只等发动攻击。日复一日的模拟战派上用场的机会来了。上吧,上战场去大显身手! 「不行!」 赫露卡从背后反折固定住夏彦的双手,阻止他前进。还差一步,他就能侵略织姬。而织姬也趁这机会逃走,再度躲到榉树后面。 「赫露卡,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差一步我就能成功突击织姬了!」 「不行,夏彦,这种下流的事情……如果你不能死心,不如突击我吧!」 「你在胡说什么,赫露卡!居然勾引夏彦……」 「噢噢,织姬,既然你这么说,那赶紧到我的怀里来吧!」 「我不要!」 在晴朗悠闲的湖畔边,夏彦等人的喧嚣声响遍周围。那是与优雅相去甚远,低级的叫声,「哇啊,果然就是要这样才好玩!」但班长却显得兴高采烈。 ※ 巴罗特塞尔站在铁塔上,俯瞰着整个渚市。 据一旁的安雷莉亚表示,这个地方叫做渚天空塔,高度为六十公尺,是电波塔兼观光胜地的渚市地标。 不用说,巴罗特塞尔对这一类的解释毫无兴趣,只想知道猎物现在身在何方。 「欸,安雷莉亚,发现瑟朵莱慕的弟子了吗?」 「你在说什么呢,巴罗特塞尔,我们的目标是蓬田织姬呢,别搞错啰。」 「哎呀,说得也是。这么说来,亚尔曼瑞说过要避免战斗——可能的话。」 巴罗特塞尔扬起嘴角,脸上浮现笑容,怎么样就是掩不住那股斗志。 战斗、虐杀、残害。 实际上,巴罗特塞尔迟迟无法决定自己的行动。 雷姆南兹的目标是捕获蓬田织姬,那么身为其中一员,自当为此竭尽全力,他对这件事没有异议。 问题在于三世寺夏彦这个人类的存在。 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鬼头,居然师承瑟朵莱慕,继承她的功夫,怎么能教他不在意。 尽可能避免战斗——亚尔曼瑞希路德这么说过。 那是指在可能的情形下,事实上却是不可能有这种事。如果三世寺夏彦出现在眼前,巴罗特塞尔便不得不战斗,要是对方实力不如想像中坚强,他甚至可能不小心痛下杀手。 「唉……和小混混沟通真累呢。最重要的蓬田小妹找到啰。」 阖上双眼,竖起双耳倾听的安雷莉亚简短告知。 她可以说是探测与监视的高手,能聚集、分辨市里全部的声音,再从中取得所需的情报。安雷莉亚擅长的不只这一项,举凡术式干涉、结界形成、情报隐匿——皆是她擅长的伎俩。这不单纯只是她技艺高超,和她喜欢趁虚而入、捉弄别人的个性更是脱离不了关系。 讨厌拐弯抹角的巴罗特塞尔无法理解她这样的兴趣,不过她的实力确实值得信赖,他很清楚这一点。 「她人在哪里?三世寺夏彦也和她一起吗?」 「地点是郊外的公园,你念念不忘的三世寺小弟也在一起呢,只是……」 「怎么了?」 该不会附近有东西会妨碍到计划进行吧? 足以对雷姆南兹,而且还是属于武斗派的两人构成威胁的存在并不多。 「修罗厅采取行动了呢,目标正是蓬田小妹和三世寺小弟呢。」 「噢……」 听见修罗厅这个名字,任巴罗特塞尔再狂妄也不由自主地眯细了眼。 魔界里最强也最疯狂的战斗集团,尽管巴罗特塞尔认为雷姆南兹才适合拥有这个称号,但依然不敢小觑修罗厅。 五年前,他曾正面迎战其中几人,了解他们确实实力坚强,不辱外界传言。 这样的人和自己盯上了同样的目标。 这下该如何行动? 「欸,安雷莉亚。你认为该怎么办?是要抢先他们一步,还是暂时先看看情形再说?」 「我想想呢……」安雷莉亚用食指抵住下颚,陷入沉思,「先看看情形呢。」最后得出的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极结论 。 「欸欸,你是认真的吗?有人和我们盯上同一个目标,不是应该先发制人,免得让对方抢先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呢,不过我可不想带着你这斗志高昂的家伙和他们形成三方对峙,那肯定会演变成前所未有的大混战,最糟糕的情形是连蓬田小妹和三世寺小弟都没了命呢。」 安雷莉亚斜眼瞥了过来,巴罗特塞尔只是无言以对,因为她所说的景象非常容易想像。事情显然会因此搞砸,发生让他没有脸面对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的严重事态。 「呿……知道啦,也就是说暂时静观其变啰。」 「是啊,等胜负决定后,我们再上前强夺。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期待修罗厅会准备一场好戏给我们看呢。」 「哼,要是太无聊,到时候看我闯入舞台,杀光上面的演员。」 巴罗特塞尔眯细眼,一心只想着在这城市里某处的修罗厅和三世寺夏彦,由衷盼望那会是个能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强者。 ※ 织姬在洋装干了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此时冷静下来的与其说是织姬,不如说是夏彦的性欲。 之后四人一同坐在草地上,吃起摊贩卖的可丽饼,这时夏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奇怪,是社长打来的电话。」 「咦,发生什么事了吗?难不成是出现了紧急事态?」 班长疑惑地问道,脸颊上还沾着奶油。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不晓得游戏该怎么破关,而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打电话来。」 「夏彦真是的,社长再怎么不长进……」赫露卡试图为社长辩驳。「不,这种可能性很高,像以前那样为了让大家一起打电动,而要全员集合的这种情形也有可能发生。」织姬却是神情严肃,说起了这种话。 「这么说来,有一次为了玩桃太郎铁路游戏,社长甚至发动了召集令……」 「有有有!还有一次是为了玩魔物猎人呢。」 赫露卡和班长接连揭发社长的恶行。这社长真是顽劣,到底把社员当成了什么东西,别以为只要喵喵叫个两声,不管再怎么恶劣的行径都能获得原谅。 看来接起电话后,得把事情说个清楚。 「喂,社长。话说在前头,我现在正在和织姬约——」 「呜喵、呜喵!不得了啦喵,发生大事啦喵」 一接起电话,社长的哭喊声就从听筒另一头传了过来,而且哭得相当凄厉。 「社长?发生什么事了?尾巴被门夹住了吗?」 「不是这种事喵!是修罗厅喵,修罗厅正在找你和小姬喵,他们过去找你们了喵!」 夏彦从气氛中感觉到事关重大,但最要紧的内容却是有听没有懂。 「社长,冷静一点。你说那个什么修罗厅?在找我跟织姬?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需要那么紧张?」 「呜喵喵,你不知道修罗厅吗喵?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喵,我不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总之赶紧带小姬躲起来喵,要尽快喵,十万火急喵!」 「我、我知道了。总之就是要保护织姬吧,那正是我平常做的事。」 夏彦说完,挂断了电话。电话一挂断,三个女孩子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夏彦……刚才那通电话……」 「我好像听见修罗厅怎么了……」 「那、那是听错了对吧,夏彦?」 班长、赫露卡和织姬手里拿着可丽饼,神情显得相当僵硬。 夏彦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露出这种提心吊胆的表情,悠哉地做出回应。 「不是,你们没听错,社长的声音听来很慌张,说修罗厅在找我和织姬,要我们快逃。修罗厅是什么?」 听见这话的那一瞬间,三人浑身一僵,脸色惨白,有如暑假已到了最后一天,暑假作业却连一页也没碰过的小学生。 「欸欸,大家好歹是伊德亚尔的战斗成员,有什么好害怕的?修罗厅真有那么可怕吗?」 「那不是可怕就能解决的问题!」织姬大喊。 据说修罗厅为直属于魔界政府,最强也最疯狂的战斗集团,所经之处尸横遍野,出击即意味着杀戮,有如人类对恶魔怀抱的印象具体成形——织姬解释,神情十分严峻。 「原来是这样啊……从传言听来确实是很恐怖。」 话虽然这么说,但总不能还没开战就夹着尾巴逃走。 说不定谣言愈传愈夸张,实际一战才发现对方实力不过尔尔。如此一想,逃走不如反击,也能断绝后顾之忧。 然而,如果修罗厅真是如传言所说的强敌,是伊德亚尔倾全力也战胜不了的对手,事情可就糟糕了。即使不至于如此,要是让织姬她们受到重伤,夏彦也会后悔莫及。 正当他苦恼着不知如何是好时,织姬开了口。 「瑟朵莱慕师傅说过,修罗厅很危险,别和他们扯上关系,最好是一看见他们的影子就全力逃跑。」 「……真的吗?」 瑟朵莱慕是夏彦的师傅,实力压倒性坚强,至今他仍追赶不上。既然是这样的瑟朵莱慕评价为「危险」的对象,看来果真是大事不妙。 「我看……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像是躲在卡拉ok里,对方应该就找不到我们了吧……?」 「咦,我还在等你说:『我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用不着担心呢!』」 「真让人失望。」 班长和赫露卡扫兴地说,尤其赫露卡更是气呼呼地大大鼓起脸颊。 「啰嗦,如果只有我也就算了,可是连织姬也成了对方的攻击目标,行动不能太大胆。好啦,织姬,我们走吧。」 夏彦握住织姬的手,站了起来。 「好、好!」 织姬满脸通红,双眸恍惚地凝视着夏彦,眼神完全是恋爱中的少女。她肯定是为了夏彦以自己的安全为优先考量,不胜感激吧。然而站起来后,织姬摇了摇头,啪地用力打了下自己的脸颊,板起脸正色说道。 「我、我很感谢你这么在意我,不过……用不着你保护我,我也不会有事!我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心跳加速或是心花怒放!」 「我想也是。」 「你那随便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一如往常,织姬整个人气得满脸通红。 「是是。」夏彦随口应了几声,便带着三位少女往公园出口走了过去。 修罗厅有多危险,没有亲眼见识便无从得知,不过要是实际遇见才发现错失时机就太晚了,看来还是暂且服从社长指示,老实躲起来才是上策。 只是这里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修罗厅会盯上夏彦和织姬?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惹来这些危险家伙的事情,这中间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夏彦想着这些事情,走着走着,忽然注意到前面站着一名男子。双方距离约一百公尺,中间虽然隔了一大段距离,夏彦的双眼却始终离不开那名男子。 犹如骑士的白色服装给人干练的印象,问题在于那身服装的里面。 令人联想到爬虫类的怪异脸孔,超过两公尺的高大身材,加上病态的瘦削身躯,相信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异样,甚至觉得完全不同于人类外型的魔族更有亲切感。 「……我们掉头吧。」 「咦,不去卡拉ok了吗?」 班长漫不经心地说,然而在夏彦用眼神指向前方的男子后,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啊啊,嗯……那人一看就很诡异……而且很恐怖?」 「强不强要等实际对战才知道,不过那人看起来不是个容易应付的角 第二章 魔族密会 夏彦等人在渚市里绕了约莫一个小时,留意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铃喵门口,于是将错就错进入梦幻岛。在他们搭电梯踏入本部的那一瞬间,便见到社长喵喵哭着跑向他们。 「大家都活着,太好了喵!」 斗大的泪珠扑簌簌直流,社长为了夏彦等人全员平安回到这里不胜喜悦。那副模样看上去虽然可爱,但实在不是能问出详情的状态。 紧接在社长背后,副社长也走了过来。 「啊啊,大家都没事呢。」 比起社长,她显得平静许多,但还是大大吐了口气,显然是终于放下心来。接着她轻轻摸着社长的头,安慰起仍止不住哭泣的社长。 「社长您看,阿夏他们毫发无伤地回来啰,用不着哭哦?」 「因为,修罗厅那些家伙很可怕嘛喵。」 「好啦、好啦。」 社长紧抱住副社长,甩着尾巴哭个不停。抱住她的副社长脸上表情看起来无比幸福,夏彦怀疑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唔,副社长,我们有很多事情想问……」 「没问题,啊,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听你们的报告。你们后来有遇到修罗厅的人吗?」 「是,遇到了……其实我们还交过手了。」 夏彦报告起四人一同在郊外的公园玩耍时,遭修罗厅派来的法尔图特袭击,并且成功迎击的经过。 「他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过我们是四个打一个就是了。」 「咦,你们的对手只有法尔图特吗?」 「是啊。」 夏彦一答,「嗯~」副社长便纳闷地歪过头沉吟。 「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修罗厅派来这里的不只有法尔图特,还有另一个叫做琳娜的魔族。」 「不过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人,为什么对方特地选择以寡敌众?」 「这种事情问我也……总之你们全部都没事真是太好了,该说不愧是阿夏吗?」 副社长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三位少女不满。 「为什么只夸奖夏彦!我们也加入作战了哦?」 「就是说啊,我们可是很努力呢。」 「只要看见夏彦帅气的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题眼见就要转向奇怪的方向,然而副社长不愧是有一套——「是啊,不只阿夏,大家都很强呢。站着不好说话,大家先进社长室吧。」——巧妙避开了织姬等人的攻势。 「社长也别哭了,差不多该进入工作模式啰。」 「唔喵?唔喵喵!」 社长不再抱住副社长,抖动着猫耳一路往社长室跑了过去。 夏彦等人追着她的脚步,进入社长室,原本哭个不停的猫耳幼女已经坐在椅子上,神气兮兮地挺起胸膛。 「我这就来听你们的报告吧喵。」 「我们早就报告完了,最重要的是修罗厅为什么攻击我们请解释清楚。」 「呜喵……没想到三世寺居然提出这种正确意见喵……」 社长神情沮丧地趴倒在桌子上,接着她像是想起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立刻板起脸孔,正色解释起事情始末。然而,社长和副社长似乎也不清楚详情。 「早上修罗厅派来的那两个人忽然闯进这里喵,他们表示三世寺和小姬与雷姆南兹有关,要求把你们交出来……一知道你们不在这里,他们就离开跑去找你们了喵,好可怕喵。」 社长低垂着猫耳朵,双眼又泛起了泪光。 「我回来这里不到一个月,不记得曾被修罗厅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盯上过,织姬也没惹过什么麻烦吧?」 硬要说的话,夏彦得到的「破戒王的残铁」可以说是唯一的可能,不过那早已经过慈悲帝凯修沛斯的许可,没有道理遭到刁难,亦无法构成连织姬也同样遭受攻击的理由。 然而,「呜喵……关于小姬倒是有个可能性喵……」社长垂下头喃喃说着,似乎很过意不去。 「咦,社长,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呢。」 副社长听了也难掩惊讶,追问起社长。 副社长一手打理伊德亚尔的大小事务,真要说起来,可说是比社长更了解伊德亚尔的内部情形。就连副社长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见是经由极机密管道得到的情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喵……只是过去我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才没提过……」 社长不停瞥向夏彦与织姬,胆怯的模样有如一个遭到责骂的小孩子。 「我不会生气,你快说吧。」 织姬催促她赶紧讲下去。 「对啊,社长要有社长的样子,你就尽管说吧。」 夏彦也激励社长,为她打气。 「……这件事和黛安萨丝有关喵。」 接着,社长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这句话。 「黛安萨丝是谁?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班长提出自己的疑惑,夏彦也记得听说过这个名字,那确实是在七夕的夜晚,从织姬口中听到的名字。 「雷姆南兹那些家伙看见黑姬抚子后,说出了黛安萨丝这个名字吧。」 「对,没错,不管是希德·海兹还是莉莉安都这么说过。可是社长,黛安萨丝究竟是……?」 「黛安萨丝是……破戒王妻子的名字喵。」 「破戒王的妻子……?」 这不祥的名字让夏彦有些不知所措,破戒王为恶名昭彰的前任魔王,是慈悲帝和瑟朵莱慕拼了命打倒,据说为史上最强的魔族。 黛安萨丝则是他的妻子。 假设织姬和黛安萨丝有关,可以理解修罗厅为何展开行动—— 「不过这件事还是很奇怪,织姬和破戒王的妻子不是完全无关吗?在大魔灾发生前,织姬和我甚至不知道这世上有魔界的存在。织姬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更不可能和什么前任魔王的妻子有关系……对吧,织姬?」 「是……没错。」 「就是啊喵,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喵。再说黛安萨丝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虽然当时姑且向慈悲帝陛下报告过这件事,之后我也忘了有这么回事喵……」 没错,正如社长所说,织姬和黛安萨丝完全无关——社长的意见与自己相同,夏彦终于放下心来。 「那个……我也不认为织姬和黛安萨丝有关系,可是如果修罗厅不这么认为呢?那些人属于没血没泪的组织对吧?他们根本不在乎抓错人这种事,说不定只要逮到一点小把柄就会展开行动呢。」 「啊,我也赞成小露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小姬是重要的伙伴,但修罗厅可不这么认为。总之先把人抓起来再说——他们会采取这样的态度也不奇怪。」 赫露卡和副社长的发言听来言之有理。 就修罗厅的角度看来,织姬如果真和黛安萨丝有关,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们不会在意这是不是误解,就算依据※罪疑唯重原则行动也不意外。(编注:即使是仍处在事实不明的阶段,也采取对具有嫌疑的对象较不利的做法。) 「可是我也成了他们的目标,为什么?」 「唔喵,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喵……」 社长盘起胳膊,歪头苦恼,模样相当可爱。那副模样看起来虽然祥和,不过目前实在不是沉浸在悠闲气氛中的时候。 修罗厅盯上夏彦和织姬,尽管打倒了来袭的法尔图特,但另外疑似还有个叫做琳娜的家伙。他们轻易击退法尔图特,却不能保证琳娜也是同样容易对付,尤其修罗厅如果倾全力捉拿夏彦与织姬,刺 客想必会接踵而来。这事情愈是深入思考,就愈是感觉到事关重大。 「在这烦恼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和慈悲帝陛下商量吧。陛下应该能阻止修罗厅的行动。」 「啊,原来还有这一招!」 夏彦由衷佩服副社长的这个提议。 慈悲帝为伊德亚尔的赞助者,同时也是君临魔界政府顶点的魔王,而修罗厅不过是魔界政府里的其中一个部门,既然如此势必得听从魔王的命令。 「副社长,真是个好主意喵!」 倒不如说这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之前没想到还有这个方法可行反而更不可思议。 「慈悲帝陛下那里由我来拜托喵,因为一定能得到什么结论,今后的对策等那之后再来讨论喵。大家可以先解散了,各位辛苦了喵。」 社长先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时候已经完全恢复精神,说起话来显得气定神闲。 既然织姬成了攻击目标,夏彦自然无法放松心情,但也不认为需要过度悲观。毕竟接下来有魔王出面,而且他们实际上也打倒了其中一位修罗厅的成员。此外,进入这座梦幻岛必须有电梯密码,不速之客要入侵非常困难,因此只要待在这个地方,遭到突袭的机率几近于零。 「在社长和慈悲帝陛下讨论的时候,冰箱里有西瓜,大家一起来吃吧。」 「哇啊,有西瓜!」 「好啊,一起来吃吧。」 副社长、班长和赫露卡兴高采烈地下了楼,夏彦也打算追上她们的脚步,只是织姬始终杵在原地。他觉得奇怪,转过了头。 「怎么了,织姬,你肚子痛吗?」 「啊,没事……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事情?」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吃西瓜吧,再不快点过去,西瓜就要被班长吃完了。」 织姬赶过夏彦,前往一楼的客厅。 可是就算织姬嘴里说没事,夏彦还是忍不住感到在意。因为织姬的神情异常凝重,就算是身为青梅竹马的夏彦也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西瓜记得帮我留一份哦喵。」 ※ 「嗯,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慈悲帝凯修沛斯在职务室读着报告,郁闷地低吟着。 那是份与海外谍报员相关的报告。 如今的日本列岛因为神无大结界与海外隔绝,成了真正的魔界。虽然有少数人类住在此地,但主要居民仍是魔族,因此各地散落着无数人界所没有的魔导技术。这些技术从人类社会看来,似乎充满了无限魅力,为了获得魔界的技术,世界各国和企业必然纷纷涌向日本列岛。 凯修沛斯为此内心挣扎不已。 包括凯修沛斯在内的魔族,对人类社会的文化可说是兴致盎然。虽然不甘心,但在娱乐这一方面,人类比魔族更是精通。凯修沛斯为此默许由海外进口物资,全体魔族无不欢迎这样的举动,而凯修沛斯自己也很期待。 然而,有国家利用这一点介入,这件事不容小觑。 虽然欢迎人界事物流入魔界,然而魔界的技术流出这种事情则是绝对不容发生。如今流出情况勉强制止住了,但今天似乎也有cia、mi6和mossad这些谍报机关的间谍遭魔界警察逮捕。(朱月:美国中情局、英国军情六处和以色列摩萨德。) 该如何处罚他们,全决定于凯修沛斯的判断。 「消除他们的记忆和驱逐出境就够了吧,要是随便杀了他们,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凯修沛斯做出决定,在文件上签下名字。这判断是否正确,得等以后才知道,不过凯修沛斯只希望能尽可能安稳地统治魔界。 工作告一段落后,凯修沛斯坐在椅子上伸展身体,接着往坐在一旁的朱雀望了过去。 凯修沛斯的使魔朱雀擅自把自己的椅子搬进职务室,从刚才开始就专心读着漫画,那好像是从伊德亚尔的猫耳社长那里借来的。 「慈悲帝陛下,人类的书本真有趣,※巨人队实在太伟大了!」 「什、什么?那是什么内容……?」 「这是运动漫画!主角原本是体育全能的小学生。因为※大联盟球养成背心的负荷,过着甚至没办法在黑板上写字的生活。这全是为了进入光荣的巨人队所做的训练!」(编注:皆出自漫画《巨人之星》。)(朱月:大联盟球养成背心这个名字很古怪的东西是一种棒球方面的金属训练拘束器……) 「……真可怕的小学生啊。」 「我也想穿上大联盟球养成背心,让自己变得更强!」 「不用了……我看你现在这样就够强啰。」 瑟朵莱慕也曾经戴着机能类似的发箍,增加魔力负担,脸色惨白地过着日常生活。修罗地狱女瑟朵莱慕也免不了露出一副濒死的模样,像朱雀这样娇弱的少女要是模仿这种行为,说不定真的会命丧黄泉。然而朱雀似乎受到漫画感化,缠着向他要求大联盟球养成背心。 凯修沛斯正烦恼着不知该如何拒绝时,朱雀的手机正巧响起来电铃声。 「是玲铃打来的电话!」 朱雀欣喜地说,毕竟那是她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两人不论外表或是精神年龄都相去不远,是可以放心让她们一同玩耍的玩伴。 凯修沛斯慈祥守望着接起电话的朱雀,但朱雀的神情却是愈来愈严峻。 发生什么事了——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朱雀抡起拳头,往他身上一阵猛打。 「怎、怎么了,朱雀。」 「还会有什么事,您为什么要欺负伊德亚尔?」 「……?这话是什么意思,解释清楚一点。」 他安抚着朱雀,问出电话内容,这才知道修罗厅中有两人出现在渚市,向伊德亚尔发动攻击。 「朱雀,电话借我一下,你们还没挂断吧?」 「是、是。」 凯修沛斯说这话时神情严肃,朱雀也不由得一脸紧张,递出自己的手机。 「喂,是我。修罗厅出现在渚市,和伊德亚尔交战这事是真的吗?」 「唔喵,慈悲帝陛下!」 电话另一头传来猫耳社长的惊呼声,她因为凯修沛斯突然接起电话而哑口失声,但随即调整呼吸。恢复了紧迫的语气。 「这件事情是真的喵,出现在这里的是no.33和no.34喵,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三世寺和织姬喵。庆幸的是全员安全无事,no.34的法尔图特也被打倒了喵。」 「噢,已经打倒其中一个人啦,动作真快。」 「打倒修罗厅的成员,之后会惹上什么麻烦吗喵?我怕他们来报仇喵……」 猫耳社长说着,口气里满是不安。 「不,这件事是对方先出手,错不在伊德亚尔。虽然修罗厅不像是会管这些道理的人,但这方面由我来想办法解决。」 「感激不尽喵,倒是三世寺和织姬为什么会遭到修罗厅锁定喵?这件事果然和『破戒王的残铁』还有黛安萨丝有关吗喵?」 「这……」 蓬田织姬遭到攻击的理由大概如同猫耳社长所说,和黛安萨丝脱离不了关系。 然而三世寺夏彦持有的「破戒王的残铁」共有三片,单就个人持有的量来看,力量稍嫌过大,但总共也不过只有三片,连全体的一成都不到。如果连这种程度也不能默认,未免显得魔界政府的度量狭小,修罗厅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展开行动。 如此看来,修罗厅的目标应为沉睡在三世寺夏彦体内的另一股力量。那力量视情形,恐怕比破戒王更具威胁性。知 道他拥有这股力量的照理来说除了凯修沛斯,就只剩下瑟朵莱慕。 ——因为薇洛妮卡那一战曝光了吗? 这个可能性相当高。元老院和修罗厅各自设下了自己的情报网,即使没有明确的敌人,为了守护自己的立场,理所当然会以情报做为武装,何况现下凯修沛斯和元老院实在很难说是处于良好的关系。 「蓬田织姬和黛安萨丝的关系目前仍在调查,另外持有『破戒王的残铁』一事已经经过我的许可,不构成修罗厅行动的理由。」 「既然如此,为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有向修罗厅下过这样的命令。」 由于不能将实情告知猫耳社长,于是凯修沛斯随口敷衍了过去。 「这、这样啊喵……慈悲帝陛下贵为魔界政府的领导者喵,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喵。」 「亏你长得那么可爱,说起话来居然毫不留情。」 凯修沛斯忍不住自嘲。 猫耳社长说得没错,凯修沛斯贵为魔界政府的领导者,也就是魔王。修罗厅不过是魔界政府底下的组织,原本行动该受凯修沛斯管理,凯修沛斯理应完全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应该也知道,魔界政府并非团结一致。说来惭愧,元老院里讨厌我的家伙不在少数。」 「难不成这次的事情是元老院在背后指使的吗喵?」 元老院为由三百人组成的谘询机构,负责的事务只有对魔王的政策陈述意见。一旦遇上紧急时刻,元老院可使用特权发布「元老院紧急决议」,由魔王手中夺走魔界的统治权,而使不使用这项特权,则是由元老院自行判断。 在某种意义上,或许魔界真正的统治者并非魔王,而是元老院。 「详细情形目前还不清楚,总之我会试着采取行动。伊德亚尔是我的组织,何况朱雀也受到你很多照顾。」 「呜喵喵,感谢您的帮助喵!」 凯修沛斯听着猫耳社长感激涕零的声音不禁苦笑,接着挂断电话,把手机交还朱雀。 「朱雀,你也听到了,我这就前往修罗厅本部,你随便找事情打发时间吧。」 「遵命。」 在朱雀的目送下,凯修沛斯沿着万魔殿的走廊前进。 在大魔灾时产生的黑洞正上方,飘浮着这座万魔殿。如以人类社会的方式来形容,内部装潢接近十一世纪左右的罗马式艺术风格,范围足有一座小城镇大,但既然是魔王的住所,这样的程度也不算太夸张。法国大革命前的凡尔赛宫拥有与巴黎市相同的面积,和那比起来,这地方不过是座小宫殿罢了。 和过去的凡尔赛宫相同,万魔殿同样为政治中枢,政府各相关部门皆聚集在此,修罗厅也不例外,矗立在西方的高塔即为修罗厅的所在地。 修罗厅为由五十人组成的组织,依实力强弱排列号码顺序,最顶尖的五人由于实力过于强大,严禁未经许可就离开塔内高层。实际上,no.1到no.5平时遭到重重强力封印封锁行动,呈现假死状态,那五人的封印一旦解开,魔界的历史必定会就此改写。 不需多说,五人此时正进入长眠,他也无意唤醒他们。凯修沛斯此时前往的是高塔中层。在那一层楼,有no.6的办公室。 提到no.6,也就是修罗厅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平时修罗厅的事务由她全权负责。 「嗯,我想您也差不多快来了,慈悲帝陛下。」 凯修沛斯一进室内便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吓了一跳。说出这话的是坐在正对面桌上的少女,外表年龄与朱雀差不多,以人类来比喻的话约十一、二岁。身穿修罗厅的白色制服,高傲地坐在桌子上。 她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个名人,首先是她年纪轻轻,便爬上了修罗厅代理厅长的职位。此外,她是「珑玲之焰」与犬型魔族所生的混血魔族,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身世,雪柯拉头部垂着一对狗耳朵,形状上接近黄金猎犬。然而说到她的个性,实在和狗的温驯相差甚远。 年轻又不是纯粹的焰这些劣势,她完全不当一回事,凭着胆量爬到了现在的地位。假设用项圈和锁链把她锁住,她也必定会想办法找出钥匙,独自挣脱。 「你似乎早料到我会来这里,为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您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袭击伊德亚尔的事情吧。」 雪柯拉的回答让凯修沛斯不禁吃惊,原以为她会佯装不知情,没想到她一口气承认了这件事。虽然不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总有种主导权遭人夺走的感觉。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我想你也知道伊德亚尔是我的组织,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都是组织里的成员,可以麻烦你别擅自出手吗?」 「您说得是,只是……真伤脑筋啊。」 不同于那副稚嫩的长相,雪柯拉以老成的口气答道。这样的语调带给对方狡狯的印象,在问答上占有优势。不过,凯修沛斯不吃这一套,无论雪柯拉如何狡辩,她依然是凯修沛斯的部下,这事实不会改变。 「用不着伤什么脑筋,我的命令需要绝对服从,难道说你有叛变的意思吗?」 尽管不习惯,凯修沛斯尽可能以威吓的口气说道。 凯修沛斯是真正的魔王,魔界里所有的人皆有服从他命令的义务,如有不服,等同于反叛魔界政府。 「我对魔界政府可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叛变。攻击蓬田织姬和三世寺夏彦,全是遵从您的命令,慈悲帝陛下。」 「什么……?」 凯修沛斯蹙起眉头,搞不懂雪柯拉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他不记得自己下过这样的命令。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无法敷衍了事的借口,正当凯修沛斯觉得疑惑时,雪柯拉微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五年前,您和瑟朵莱慕以及我们修罗厅一同打倒破戒王,并且向我们下达指示,命令我们铲除破戒王威斯耶尔的残党,这命令一直没有失效。」 「这事情我也很清楚,雷姆南兹需要彻底歼灭,不过那和这次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陛下。蓬田织姬和黛安萨丝有着密切相关的这件事可说是无庸置疑,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如此认为——蓬田织姬属于破戒王的残党。」 竟然使出了这一招,凯修沛斯内心暗自吃了一惊。 雪柯拉的说法不过是歪理和狡辩,但确实不容易反驳,毕竟她说的是事实。不过关于蓬田织姬和黛安萨丝之间的关系,雪柯拉理应还没掌握到确切证据,凯修沛斯正如此心想时,雪柯拉笑盈盈地这么说道。 「由于我对前几天发生在渚市,对付薇洛妮卡的那一战也很关心,因此也在一旁观看了交战过程……对战中,那个叫做黑姬抚子的傀儡面具因为破裂,稍微露出了底下的脸孔,您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凯修沛斯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究竟是雪柯拉故弄玄虚,还是她真的看见了面具底下的脸孔?不过,就算让她发现黑姬抚子和黛安萨丝的长相相同,他也有借口可以开脱。两人不过是碰巧长相神似,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另外还有一点让人在意的地方,我比较过蓬田织姬和黑姬抚子的魔力,发现两者的波长有微妙的不同。这事情实在违背常理,黑姬抚子既然是由蓬田织姬的魔力制成的傀儡,波长理应完全一致才是。」 「……没这回事,黑姬抚子如假包换只是个傀儡,两者的波长不可能不同。」 「是,用机器测量时波长一致,不过就我的目测看来确实有所差异,甚至可以看出经过精密伪造的痕迹……当然目测不能当成证据,总之我这双眼睛的确 看出了两者之间有不同的地方。」 「是你多心了吧,我就没看出来。」 「这样啊,慈悲帝陛下既然这么说,也许真是我看错了。」 雪柯拉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 目测不能当成证据,加上魔王所说的话具有绝对性的地位,雪柯拉才会老实屈服吧。 目前情势看来仍对凯修沛斯有利,然而雪柯拉正逐渐逼近核心,尤其不晓得她了解到什么程度。刚才提到的那些事情就是她所知的全部,还是她其实了解得更加深入。 疑惑在凯修沛斯心中扎下的根愈来愈深。 「那么为什么连三世寺夏彦也成了攻击目标,他只是蓬田织姬的青梅竹马,和雷姆南兹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又是不同的情形,不过说不定三世寺夏彦这件事更重要。他遭到薇洛妮卡咬伤,至今仍过着与一般人无异的生活,这代表什么意思……慈悲帝陛下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雪柯拉脸上的笑容逐渐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 就算是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充其量也只是魔界政府底下的部门干部,但她竟敢对魔王凯修沛斯表现出如此盛气凌人的态度,可见背后果然有元老院在为她撑腰。 「慈悲帝陛下,我倒想知道一点,为什么您放任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不管?尽管是人称慈悲帝的陛下,这样的态度未免显得过于宽容。罪疑唯重是魔界政府的主流,万魔殿到处都在谣传,认为慈悲帝陛下成立伊德亚尔,是打算在魔界政府之外拥有『独自的战力』,怀疑您不逮捕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是为了保留自己的战力。」 「我劝你别再说下去了,雪柯拉·米敏科丝,这番发言已经到了大不敬的地步。就算我因为与破戒王的那一战失去力量,但当场在这里消灭你仍不过是小事一件。再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的嫌疑,不……根本不需要讲什么道理,我就是魔界的法。我命令修罗厅立即中止行动,否则没命的就是你。」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在下自然不敢违命。好吧,作战中止了。」 雪柯拉耸耸肩,气馁地拿起笔,亲笔写下文件,向no.33和no.34下达作战中止命令。既然是代理厅长写成的文件,想必他们也不得不服从。 「命令书交给我,我会拿给伊德亚尔,之后我也会在上面签名。」 「请随意。」 凯修沛斯抢夺似地拿走命令书,这时候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修罗厅no.34法尔图特已经被伊德亚尔打倒,可是这份命令文件上仍可以见到法尔图特的名字。 凯修沛斯没向雪柯拉告知法尔图特丧命的事实,因此可以认为雪柯拉单纯只是不知道这一件事。然而这个少女狡猾至极,没掌握部下死去这事实显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慈悲帝陛下?」 「这个叫做法尔图特的家伙已经被伊德亚尔打倒了,不需要再对他下达中止命令吧。」 「嗯,这样啊,不过上面有法尔图特的名字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何况说不定他还活着。」 「……还活着?」 确实,凯修沛斯只是从猫耳社长那里听说法尔图特被打倒了,并未亲眼确认。法尔图特先是装死,之后再发动偷袭——虽然狡诈,却是有效的计谋。 不过,雪柯拉在这时候先行曝露法尔图特存活的可能性,等于毁了所有安排。不如在作战中止命令书上只写下琳娜的名字,如此一来法尔图特便能自由行动。 「我了解您的疑惑,不过我既已向陛下宣誓忠诚,自然无所隐瞒。」 雪柯拉居然能如此平心静气地睁眼说瞎话,凯修沛斯不禁深感佩服。 「——只是,这命令书能不能发挥效果,我可不能保证,陛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代理厅长吧,自然有命令他们的权力。」 「当然是这样没错,但是那两个人在修罗厅里算是问题人物,难保不会以达成目的为优先,无视中止命令。毕竟我事先交代过他们,不论遇到什么阻碍,势必得达成任务。」 雪柯拉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凯修沛斯听了忍不住咂舌。 那个狗耳朵到底是在了解到什么程度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她只是一时兴起,故意惹恼自己吗?或是她将一切玩弄在掌心中,掌控了全局?如今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名叫雪柯拉的少女只有可能阻碍凯修沛斯,不可能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如果那两人无视命令坚决行动,我会指示伊德亚尔除掉他们,没问题吧?」 「是,这是当然,那可是明确的叛乱罪呢。您要如何处置都行,前提是他们做得到的话。」 少女脸上的表情愈来愈让人气恼,凯修沛斯判断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于是转过身背对雪柯拉,把手伸向门把。 「——慈悲帝陛下,我是您忠实的仆人,但元老院里有不少人怀疑您的做法,这一点还请您谨记在心。」 「感谢你的忠告,元老院派的狗耳女士。」 凯修沛斯吐出这句话后,听见了窃笑声,但他没加以理会,离开了高塔。 不能再和雪柯拉牵扯下去,当务之急是把这份命令书交给伊德亚尔。正如雪柯拉所说,如果no.33和no.34无视命令……到时候逼不得已,只能要伊德亚尔使出真正的实力。 尽管对方是修罗厅,实力不过是三十来号,曾经击退薇洛妮卡的三世寺夏彦要打倒他们易如反掌。但是事先由正面溃败雪柯拉的谋略也是必要的措施,雪柯拉的发言力想必会因此稍微衰减。 凯修沛斯想着这些事,快步走向自己的职务室,结果在路上遇见熟人。 「啊啊,陛下,您来得正好,我正想过去您那里呢。」 这个用诡异的京都腔讲话的是一位属于「珑玲之焰」的年轻女性,她和凯修沛斯以及朱雀一样身穿和服,看上去相当妖艳。 她的名字是蜜瑞贝尔妙丽耶尔米诺朵蕾朵·克伦威尔。她会有这么长的名字,其实背后有个相当浅显的理由。 她的双亲在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如何命名而苦恼不已时,想到了几个名字,由于始终无法决定要取哪一个,最后把所有想到的名字全部混在一起。这名字不只需要很长的时间念完,也很难记,甚至免不了说得结结巴巴,因此大家只叫她克伦威尔。 她是瑟朵莱慕的儿时玩伴,和凯修沛斯也是老交情。她擅长冰结魔术,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白衣,本人似乎有打扮成雪女的意思。 然而,那身白衣衣裳半敞,双肩与胸前风光一览无遗,看来不像雪女,倒像是娼妇,尤其她手里拿着烟管,更加深了这样的印象。 乍看之下,她只是个打扮怪异的奇特女性,实际上她也是隶属于元老院的成员。 「怎么啦,克伦威尔。我有急事要忙,没心情理会元老院……」 「我知道,是关于修罗厅找伊德亚尔麻烦的事吧?」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吧?」 「当然啰,我和陛下是和服同好嘛,自然想帮忙。您需要情报吧?」 凯修沛斯很感谢克伦威尔的提议,但是她隶属于元老院,这话是否可信令人存疑。凯修沛斯一边沉思,一边观察着克伦威尔。 「怎么啦,陛下。这么盯着我的胸部……不行哦,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克伦威尔见凯修沛斯那样的反应,不禁满脸通红,用袖子遮住胸口。 「既然怕羞就别穿成这副德性。」 「这种说法简直和要求高中女生既然怕内裤被看见,裙子就别穿太短一样呢。」 「好像懂又好像不太懂 ……」 总之现在不是在这里说玩笑话的时候。 「陛下,我不要求回报,您就听我说一下吧。」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虽然是元老院的成员,克伦威尔还年轻,换句话说,她和所谓的主流派保持一定的距离,立场中立。尤其两人相识已久,凯修沛斯于是招呼她进自己的职务室。 「慈悲帝陛下,您回来了。」 一进职务室,朱雀随即冲上前来。忽然间,克伦威尔冲了出来,硬是把朱雀抱在怀里。 「朱雀,好久没见到你啦,你还是一样这么可爱呢。」 「克、克伦威尔大人……」 朱雀整张脸被埋进克伦威尔胸间,不管她再怎么努力挣扎,也绝对逃不出那对巨乳。 「真可爱、真可爱。」克伦威尔笑嘻嘻地说着,简直把朱雀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欸欸,别对我的朱雀做那种奇怪的事情,你要害她窒息了。」 「什么嘛,让我玩一下又没关系,没想到陛下这么小气呢。」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 终于获得解放的朱雀「噗哈」吐了口气,接着急促地喘息,一张小脸蛋红通通的,看起来非常可怜。 「……朱雀,抱歉在你这么累的时候麻烦你,帮我和克伦威尔泡杯茶来。」 「遵、遵命。」 朱雀小步跑向职务室角落,用茶壶泡了两人份的茶,手脚相当熟练。 「陛下,可以容我坐下吗?」 「噢,随便坐吧。」 克伦威尔在待客用的沙发坐了下来,双腿交叉。这么一坐,一身白衣更是大大敞开,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窥见大腿。凯修沛斯坐在她的正对面,观赏起那副艳丽的身影。 「怎么啦,陛下,在朱雀面前可不能做这种事哦。」 「既然不想让人看见,就别故意摆出这种姿势。」 凯修沛斯说起这话义正词严,但克伦威尔毫不介意,伸长了一双长腿,甚至把穿着白袜的脚底伸向凯修沛斯面前,「慈悲帝陛下,不息(行)!」结果惹得朱雀怪腔怪调地发起脾气,把盛着茶杯的托盘用力放到桌上。 「不,错不在我,这件事得怪克伦威尔吧?再说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变态。」 「什么嘛,陛下,您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吗?现在发现太迟啰,既然让我进了房……再抵抗也没用。」 克伦威尔伸出舌头舔着唇,探出身子逼近凯修沛斯。丰满的巨乳摇晃,香水的气味扑鼻。 「不许捉弄慈悲帝陛下!」 朱雀泪眼汪汪,扯住了克伦威尔的白衣。结果白衣被她扯得从肩膀处滑落,连不该露的地方也全露了出来。 「万、万分抱歉。」 朱雀急忙放手,克伦威尔不以为意地整理衣衫,接着往朱雀挨了过去。 「朱雀,你真是大胆呢,没想到突然脱起我的衣服……难不成你对下流的事情有兴趣吗?没关系,就让大姊姊好好教你吧。」 「没、没这回事……慈悲帝陛下,救我……!」 自称雪女的克伦威尔胆大妄为地将朱雀压倒在沙发上,把手伸向她胸前,似乎打算褪去她身上的和服。 「欸,克伦威尔,适可而止吧。要是你再胡闹下去,小心我用叛乱罪把你打进地底牢狱。」 「别摆出那种恐怖的表情嘛,不过是开个小玩笑,和朱雀玩一下罢了。」 克伦威尔一点也没有过意不去的意思,只是放开朱雀,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终于解脱的朱雀哭丧着脸逃向凯修沛斯身旁,紧紧抓着他不敢放手。 「朱雀真可爱啊……不过我们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能这么做最好。」 要是不让事情在这里结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他们不约而同板起脸孔,把话题转回修罗厅那件事上。 「陛下您也知道,我们元老院内也有派系,其中势力最庞大的正是『反凯修沛斯派』。」 「我还真惹人厌啊……」 凯修沛斯遭元老院厌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放任人类存活在这世上。 人类与魔族间缔结的相互不干涉条约中如此规定——在偌大的地球上,魔族的生活范围局限在日本列岛,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元老院正是看这一点不顺眼,因为比起魔族,人类的力量压倒性弱小。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需要顾虑如此脆弱的人类,认为早该撕毁条约,立即杀光所有人类。 这是元老院的主张,实际上也是『魔族的思考方式』。前任魔王破戒王威斯耶尔即为体现『魔族思考方式』的男人,因此使得魔界陷入前所未有的大混乱。 慈悲帝凯修沛斯打着与『魔族的思考方式』对立的旗帜即位,要是对人类发动攻击,等于失去了反叛破戒王威斯耶尔的名义。幸好到目前为止,一般魔族大多对由凯修沛斯统治的和平日本感到满意。然而魔族的性格反覆无常,只要一点小事,随时可能倒戈回去支持元老院主张的『魔族的思考方式』。 「不过也不是所有元老院成员都反对陛下,也有像我这样的中立派存在。不过呢,在中立派里面,我的位置可算是相当接近凯修沛斯派呢。」 「哦,这又是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和陛下是和服同好嘛,何况我们又是老交情了。」 凯修沛斯和克伦威尔确实有相同的兴趣,为魔族当中罕见的和服爱好者。在选择朱雀的服装时,他常找克伦威尔商量,就算撇开这一点,他们也是透过瑟朵莱慕认识的老友。 「不过原因不只有这样吧?」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欢陛下统治的日本,能建立起人类与魔族以如此安逸的关系共存的国家之人,大概只有陛下了。光凭这一点,就足以作为让我自称是凯修沛斯派的理由,所以我才会像这样甘冒危险,向您泄漏情报。」 「搞不懂这到底是褒是贬……情报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凯修沛斯抚摸着朱雀的头说,朱雀满脸通红,喜形于色。不过—— 「啊啊,虽然对朱雀很抱歉……不过她最好暂时离席,因为接下来是大人的对话呢。」 ——克伦威尔遗憾似地说。凯修沛斯与朱雀之间在情报分享方面可以说是相当公开,几乎到了毫无隐瞒的地步,如果有例外,那必定是知道便会带来生命危险的超级机密。 「朱雀,你也听到了,你可以先回房吗?待会儿再陪你玩。」 凯修沛斯这么一拜托,朱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神情显得有些恼怒。 「在下自当遵从慈悲帝陛下的命令,不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抛下这句话,走出了职务室。 「不好,我惹朱雀生气了,真糟糕……」 「别放在心上,她没有那么生气。所以呢,你那里有什么情报?」 朱雀那孩子气的举动虽然逗趣,但总不能老是这么和乐融融。从克伦威尔散发出的气氛中可以察觉,这件事恐怕和魔界的命运息息相关。 「首先是雪柯拉和元老院的企图,相信用不着我说您也知道,那就是捕获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雪柯拉打算将那两人交给元老院,借此提升自己的评价,元老院则是打算调查那两人,找出陛下的污点。」 「我想也是。」 「不过呢,这事情如果失败也有替代方案——其实雪柯拉打从一开始就认为不可能成功,毕竟那位大名鼎鼎的夏彦在与薇洛妮卡的那一战中可是占有上风呢。」 薇洛妮卡。 那是沉睡在伊德亚尔的成员之 一,吸血鬼少女赫露卡体内的另一个人格。以元老院为首的魔界政府根本不把伊德亚尔放在眼里,唯有薇洛妮卡另当别论。 薇洛妮卡一旦觉醒,必定会带来大肆的破坏与虐杀,要阻止她只有出动修罗厅这个方法,无论谁都是如此认为。然而伊德亚尔以夏彦为主力,力战薇洛妮卡,并且成功制止了她。 「他的实力虽然坚强,但明显超过了人类极限,就算经过瑟朵莱慕训练,人类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年内达到如此强大的地步。尤其他遭到薇洛妮卡咬伤却若无其事,这事实可说是决定性的关键。陛下,那位夏彦的真实身分——」 「别说了,你不觉得再说下去对我们彼此的立场只是有害而无益吗?」 「……说得是。不管怎么说,元老院正在关注夏彦,只是还没掌握到确切证据,因此打算逼夏彦拿出真本事。」 「三世寺夏彦的真本事……?」 凯修沛斯显得纳闷不已。 不论夏彦的真实身分为何,目前的他不过是实力坚强的人类,就算拿出真本事,照理来说也不至于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看您的表情,您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呢。不过我也是刚才从瑟朵莱慕那里听来的,夏彦只要一认真起来,实力就会变得更强。」 「只要认真起来就会变得更强?」 「要是不相信,您可以比较他刚到这里的时候以及和薇洛妮卡那一战之后的魔力量,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我不是不相信……」 再三训练有时不如一次实战来得收获良多,但是一认真就会变得更强,真有这种好事吗?难道并非只是单纯想起了该如何运用原本拥有的力量而已吗? 「换句话说,元老院和雪柯拉打算逼三世寺夏彦出手,解放沉睡在他体内的力量,把熟睡中的那个东西唤醒吗?」 「这事简直蠢到无可救药吧,不过他们可是认真的哦。夏彦的真实身分一旦曝光,将可以用来当成威胁陛下地位的把柄,他们满脑子只想着这件事情。梦想掌握权力,完全没想过掌握了权力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就是了。」 在魔界的历史当中,确实常发生这种事情,大魔灾发生前不久的日本似乎也以相同的形式,出现过政权轮替。 然而元老院和雪柯拉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应该要有更深的自觉,坦白说,就连凯修沛斯自己也还无法决定该如何处置三世寺夏彦。隐藏在夏彦体内的力量将可能成为破戒王觉醒时的对抗势力,但要是不能顺利掌控,势必会对魔界造成远胜于破戒王带来的灾害。 如今他会选择静观其变,全是因为瑟朵莱慕那莫名自信的态度。 「不过就算说要引出三世寺夏彦的真本事,派出的那两人不过是三十来号的成员吧?这对他们来说负担不会太沉重了吗?对方可是击退了薇洛妮卡,至少也该派十来号……为了保证事情万无一失,甚至该投入十号以内的成员。」 「关于这一点,陛下的说法也有道理,不过政治的世界可没那么单纯。为了区区一个人类的小孩子派出修罗厅那些上位的高手,这做法可是关系到雪柯拉的地位。」 「噢……不过要是因为在意这种小事而失败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关于这一方面呢,雪柯拉这人精明得很,绝对设下了什么计谋,否则这样的行动只是降低自己的评价罢了。」 「什么计谋?」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在元老院里只是个小卒子嘛。」 克伦威尔说起这话理直气壮,显得相当豁达。 实际上,身为后辈的她能获得的情报有限,就算只能提供这些情报,凯修沛斯已经是不胜感激。虽然关键处暧昧不明,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双方各自有自己的立场。 「这么说来,瑟朵莱慕在哪里,你们刚才碰过面了吧?」 「不久前她还在我的房里闲晃,至于现在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晓得。她那人自由得很,说不定又找到一个严苛的环境,跑去修行了。她还送了我火星的石头当作礼物呢。」 「火、火星的石头?那家伙又擅自离开神无大结界……而且居然随便踏进其他星球!」 「她本人说运动得很痛快,看起来相当高兴呢。」 克伦威尔咯咯笑着,似乎也没把这事情看待得太严重。 当然,瑟朵莱慕这种等级的魔族在宇宙间来往可说是轻而易举,凯修沛斯如果有这个意思也可以来去自如。然而因为做得到这一点便擅自行动也很让人伤脑筋,因为依规定,魔族不得擅自离开日本列岛。 「什么嘛,您这个小气鬼。真令人难以想像是每天晚上跑进地牢,从罪犯身上汲取养分的人物。」 「……你说什么?」 「噢,放心吧,只有极少数人察觉这件事,何况对方是罪犯,事情要是曝光也不至于演变成多么严重的丑闻,反倒有可能提升支持率呢。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样才是魔王该有的样子,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到处宣扬的事情。」 面对笑着说出这段话的克伦威尔,凯修沛斯稍微提高了戒心。 事实正如她所说,凯修沛斯从关在地牢里的罪犯吸取魔力,为的是能够尽早让五年前与破戒王威斯耶尔那一战中受的伤痊愈,而且吸取魔力的罪犯限定于没有更生余地的顽劣分子。这件事情就连朱雀也不知道。 「别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嘛,我可是和陛下站在同一阵线哦。不过是闹您一下罢了,您的反应和朱雀一样可爱呢。」 「这样啊。」 瑟朵莱慕也不例外,凯修沛斯认识的女性没一个有可爱之处,只要找到机会就胡闹。要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还可以一笑置之,偏偏她们连关系到魔界存亡的事情,也可以平心静气地拿来开玩笑。 ——总觉得快要不能相信女人了。 能够相信的只有朱雀,还是快点把克伦威尔赶出去,尽快去见朱雀吧。 「糟糕,我好像欺负得太过火了呢……不过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差不多也该退下了。」 「噢……感谢你提供的情报,帮了我很大的忙。」 「就是因为您愿意老实道谢,这样才有支持的价值呢。」 克伦威尔脸上浮现愉快的笑容,饮完杯里的茶后便起身离席。 ※ 「夏天果然要配西瓜,不管多少我都吃得下。」 「小茧……小心吃坏肚子哦……」 大厅里,伊德亚尔的成员围绕着西瓜,班长果不其然霸占了整个场面。她几乎一个人吃完两颗大西瓜,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缓。 副社长从冰箱里拿出第三颗西瓜,整齐切好放在桌上。班长马上迫不及待地大口啃起西瓜,接连吐出西瓜籽。 夏彦和赫露卡见状皆哑口无言,无不大感佩服。 「……虽然总是这个样子,但班长的吃相实在很惊人。对吧,织姬?」 夏彦苦笑着和坐在一旁的织姬搭话,然而织姬只是愣愣地拿着起先拿到的那一片西瓜,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西瓜吗?」 「啊……没、没有……」 织姬慌慌张张地吃起西瓜,模样明显不太对劲,可是若在这里追问,倔强的织姬势必会不肯说明原因。于是夏彦站了起来,拉住织姬的手。 「欸,我们到外面一下。」 「什么?可是西瓜还……」 「别管西瓜了。」 他强迫织姬起身,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啊,你们打算两人独处,有鬼哦。」 「夏彦,如果你要到外面 ,我也……」 「抱歉,赫露卡,下次再说吧。」 他举起手制止了打算跟来的赫露卡,拉着织姬的手快步走出大厅。一走出去,正好碰到从二楼踏着轻快的脚步下楼的社长。 「唔喵?你们两个要去哪里喵?」 「我们想去吹一下风。对了,你和慈悲帝陛下取得联络了吗?」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喵,慈悲帝陛下答应会帮忙喵!」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要是脚步不快点,西瓜就要被班长吃光啰。」 「呀喵,大事不妙喵!」 社长摇着尾巴,冲向大厅,夏彦则是步出宅邸,前往梦幻岛的海岸。 两人走到椰子树下后,织姬一脸讶异地凝视着夏彦,「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在打什么主意?」问道。 「我才要问你到底怎么了,在大家快乐吃西瓜的时候一脸郁闷,果然是有什么事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用不着顾虑,尽管说吧。」 「唔……」 织姬发出短暂的呻吟,目光游移,最后终于放弃挣扎,慢吞吞地说了起来。 「其实是……黑姬抚子和黛安萨丝之间的关系,我心里也不是没有底……」 过去织姬遭到绑架时,绑架她的犯人希德·海兹和同谋的莉莉安将黑姬抚子认成了黛安萨丝。然而,社长表示黛安萨丝命丧于十六年前,织姬和夏彦则是在五年前的大魔灾第一次知道魔界的存在,织姬能够唤出黑姬抚子也是从五年前开始。因此,黑姬抚子不可能与黛安萨丝有关,这件事理应早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其实最近我总觉得有不属于自己的魔力从体内涌出……而且唤出黑姬抚子的时候感觉最明显。」 「嗯?慢着哦,那简直和『破戒王的残铁』一样嘛。」 夏彦体内有三片「破戒王的残铁」,运用残铁可以形成并且使用火界咒及三叉雷毗枪等武器,在使用这些武器的时候,夏彦可以清楚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魔力。 「对,老实说,之前借用你的三叉雷毗枪时我才发现……最近我在唤出黑姬抚子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觉,总有种……体内有个自己以外的存在,那个存在似乎提升了我的魔力……」 织姬仰望着夏彦,眼神里除了不安更显得难为情。近来的成长并非出于自己的努力,而是来自于在体内沉睡的某人,她看来像是为了这件事感到苦恼。 「可是你不记得自己拿到过残铁吧?」 「对,虽然是这样……」 织姬身上不见平时的活力,意志消沉地垂下了头。这恐怕是因为修罗厅和社长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不必要地感到紧张。 「你平常总是那么认真修练,会变强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不需要太在意这种事情。放轻松点吧,你太过正经了。」 「唔……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样没错,假设修罗厅攻击你是出于正当理由,我也绝对会支持你,用不着那么担心。」 「咦——」 织姬面红耳赤,一脸羞涩。说不定这是亲下去的好时机,夏彦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有必要那么意外吗,就算与魔界政府为敌,我也会保护你。所以你大可扑进我的怀里。不需要担心,我们一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吧。」 夏彦用力敞开双臂,织姬左顾右盼,「我又不想扑进你的怀里……」并说着显而易见的借口,缓慢地往夏彦接近。 这个时候终于来了。 说起来,夏彦与织姬是两情相悦,甚至到了如今还没达阵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果没有周围的人来搅局,两人早该发生关系了。这时候四下无人,除非发生超越时空这种事,否则不会有人来打扰。 夏彦的下半身准备好提刀上阵,接到不纯异性交友指令、增产报国号令,纯白弹药填充完毕,炮身坚硬耸立,瞄准目标,接下来只等对外发射。 ——噢噢噢噢噢! 就在夏彦奋起的那一瞬间,头上落下了一个娇小的黑影。 「危险!」 「唔噢。」 身穿红色和服的少女往夏彦身上压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他背上。 「朱雀?」 织姬惊讶大喊,用不着白费力气确认,从说话方式就可判断是朱雀,尤其又突然从空无一物的空间出现,更是无庸置疑。 「啊,难不成你们正在亲热吗?恕我失礼!别在意我,请继续!」 朱雀这么说着,躲到了椰子树后,探出半张脸窥视着这里。 「当然在意!你突然这样掉落了下来……要找社长的话,她在里面吃西瓜哦。」 「西瓜?好像很好吃呢——不对,今天是慈悲帝陛下有事派我过来,我不是来玩的。」 朱雀挥动着双手解释。 「慈悲帝陛下?难不成是为了修罗厅的事情吗?」 「没错,正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你们快继续亲热!否则休想要我进入正题!」 朱雀双颊绯红,满脸期待地凝视着夏彦与织姬。 这样啊,既然如此不快不行——夏彦心想,赶紧往织姬的双唇凑了过去。 「你干嘛若无其事地打算继续下去啊!朱雀你也别看了!」 「为、为什么?我很有兴趣!」 「看吧,朱雀也这么说……」 「吵死了!」 难得差一点就能亲吻织姬,织姬却用力把夏彦推开,逃了出去。 「欸欸,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临阵脱逃。」 「这不是能在别人面前做的事吧!」 「朱雀不是人,是魔族。」 「不是那个问题!」 「好啦好啦,待会儿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再继续吧。」 「唔……总而言之!朱雀是为了修罗厅的事情来的吧?快点去找社长她们比较好吧?」 织姬红着脸,但没有否定「待会儿再继续」这个提议,换句话说她答应了。虽然等待难熬,也只需要再忍一下就好了。 ——回家路上得买好套子,我要大量购买,把整间店的套子全买下来! 在夏彦脑中,描绘出了不下百种与织姬享受鱼水之欢的行为。 「夏彦,你那下流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肯定正做着激烈的妄想!」 朱雀这话正中红心,夏彦的某处正高度活性化,以超人的演算速度任妄想爆发。 「噢噢噢,我忍不住啦!织姬、织姬!」 「呀啊,你这个人就不能稍微忍一忍吗!」 夏彦按捺不住地跑起来,织姬随即往宅邸的方向全力奔逃。然而她愈逃,愈是挑起夏彦的欲望,这下就算耗上一整个晚上也难以浇息他的欲火。 「啊啊,等等我。」 朱雀被独自留在原地,急忙往两人追了上去。 第三章 开花 据朱雀表示,元老院里大多数成员属于反慈悲帝派。他们厌恶现在这个和平的魔界,期望回到过去那个杀戮的世界。然而谈论到破戒王的复活则又另当别论,他们的理想似乎是介于慈悲帝与破戒王中间的适度杀戮。 其中修罗厅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借由接近反慈悲帝派,试图巩固自己的势力。而雪柯拉向反慈悲帝派递出的牌,正是捕获夏彦与织姬。 如今元老院普遍认为织姬与黛安萨丝有关,甚至有人主张织姬说不定就是黛安萨丝。换句话说,就元老院的观点来看,这等于是慈悲帝将黛安萨丝收为手下。如果这事情属实,将对慈悲帝非常不利。 黛安萨丝为过去造成魔界陷入混乱的破戒王的妻子,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势必会使对慈悲帝抱持反感的人急速增加。因此反慈悲帝派打算实际掳获织姬,掌握她与黛安萨丝相关的证据。 到这里为止还算容易理解,只是就连夏彦也遭到攻击的理由则是完全找不出个头绪。 在人类当中,夏彦确实实力强劲,但也仅此而已,不至于构成对魔界的威胁。修罗厅和元老院没理由对他有兴趣。 「修罗厅那两个人攻击三世寺夏彦的理由,目前仍在调查中。」 朱雀站在大厅白板前,画起称不上精美的图,努力解释当前情形。 「不愧是小雀喵,很好懂呢喵。」 「嘿嘿,多谢夸奖。」 让社长摸着头的朱雀抬头挺胸,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朱雀真厉害,好可爱哦!」 接着班长也摸起她的头,甚至抱紧了她,把朱雀的脸埋进那对巨乳。 「唔、唔哇!?」 「呜喵,小雀要窒息了喵!」 「啊哈哈,抱歉抱歉,因为朱雀实在太可爱了,我一时克制不住。」 获得解放的朱雀深呼吸,接着叹了口气。 「今天是容易遭巨乳袭击的日子。」 「不要紧吧?所以呢,小雀,慈悲帝陛下有交代接下来该怎么应付吗?」 副社长试图把岔开的话题转回来,以她的性格来说,应该想再多看一会儿社长与朱雀嬉闹的模样,但她特地以工作为优先,不愧是受社长赞许为女强人的副社长。 「总之关于no.33和no.34,我这里有作战中止命令书,上面不只有修罗厅代理厅长,还附上了慈悲帝陛下的亲笔签名,一旦反抗便是犯下叛乱罪。」 朱雀从腰带取出一张羊皮纸,那是上面有魔王署名,拥有最高拘束力的文件。 「什么嘛,这样事情就好办啦。」 夏彦说得轻松,但是朱雀的神情却始终保持严肃,轻轻摇了下头。 「话不能这么说,修罗厅里所有成员都是超级问题人物,坦白说,肯老实服从这份命令的机率很低。」 「不然该怎么办?」 「……若他们不服从中止行动的命令……就用实力驱除他们,这是慈悲帝陛下的诏令。」 「用实力驱除是吧。」 也就是正面对决。 事态很难说有好转。 由于是慈悲帝直接下令「打倒修罗厅那两人」,降低了他们事后因此被卷进麻烦的风险,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夏彦等人还是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熄灭扑到身上的火苗。 「嗯?等一下哦。你刚才说两个人,可是法尔图特那家伙被打倒了,剩下的只有琳娜吧?还是说有人前来支援吗?」 「不是这样的,慈悲帝陛下表示,法尔图特存活的机率很高。」 朱雀此话一出,赫露卡立刻提出异议。 「可是法尔图特遭火界咒正面攻击,在那种状况下实在很难想像还有办法存活下来……」 「这正是修罗厅危险的地方。no.33和no.34绝对算不上是多么高阶的成员,但还是不能轻忽大意,毕竟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藏了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 见朱雀的神情严峻,夏彦也不由得端正起姿势。 对夏彦来说,白天交手过的法尔图特算是容易应付的对手,不过从有关修罗厅的谣言听来,那人的实力未免过于薄弱。实际上假装丧命,背地里却是在图谋不轨,这样的想法反倒更合理。 「这么说来我和织姬最好尽量减少外出啰,要是对方正面发动攻击也就算了,老实说我可不想中了敌人的暗算。」 「此乃明智的做法。幸好这座梦幻岛是瑟朵莱慕大人打造的魔造空间,就算是修罗厅也很难入侵。」 「咦,可是朱雀,你不是常从入口以外的地方进来吗?」班长这么一说后,「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空间跳跃魔术的高手,我能做到的事,其他人不一定能做得到。」朱雀脸上又浮现出骄傲自满的表情,看来她的个性意外有着强烈的自我表现欲。 「喵喵,所以说三世寺和小姬要在这里过夜了吗喵?」 「……确实是得这么做了。」夏彦遗憾似地说。 今天是他和织姬约好展开突破性进展的日子,一旦住在本部,等于活在社长的目光底下,这下只好断了这个念头。 「三世寺,你怎么哭了喵……?」 「没什么,我只是因为自己和织姬的感情进展受到无形的力量阻碍,觉得不甘心而已。」 「真、真是的,夏彦,又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织姬明显表现出难为情的模样,手指不自然地动着,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看见织姬这副模样,班长和赫露卡纷纷露出怀疑的眼神。 「奇怪?难不成夏彦和小姬在这之后有什么计划吗?脸红成那样很可疑哦。」 「不行!你们一定是打算做下流的事情吧!被我说中了吧,织姬!」 「唔,不、不是那样的……」 遭到逼问的织姬频频后退,一路被逼到墙边。 「咦?看你那种反应,难不成你们真的打算做那种事吗?我、我不许你们那么做!」 「就是说啊,我也不允许,你们不能做出那种事,我一定要阻止你们!」 「我说过不是了吧!而且假设我和夏彦如果那个……做出那种行为,也没有班长和赫露卡插嘴的余地!」 「因为我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啊……虽然我支持你们两个在-起……这种强烈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呜。」 班长不知为何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茧子,振作一点。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也一起住下来,为免织姬袭击夏彦,我们必须严加监视才行!」 「没、没错!我会好好监视的!」 赫露卡和班长互相望着对方,眼神里充满干劲,使力地紧握住彼此的手。她们这么有活力是好事一件,但可不能让她们把这份活力用在妨碍夏彦和织姬上面。 「搞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是……你们对我和织姬的进展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夏彦真心感到困惑,于是如此开口询问。那一瞬间,班长鼓起了脸颊瞪向夏彦,赫露卡则是睁大了眼,脸上满是惊愕。 「夏、夏彦……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没察觉我的心意吗?」 「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他可是个木头人呢!除了小姬以外的女孩子,在他眼里就和路边的南瓜没两样!」 「呃,没有啦……班长和赫露卡对我来说都是朋友哦?」 「朋友啊,哼哼,说得也是,反正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嘛!」 班长对朋友这个字眼似乎不太服气。 「不然好朋友可以吗?」 班长和赫露卡听了气呼呼地甩过头,看来对好朋友这样的程度也不满意。 这两个人要求的是什么,夏彦真的不明白。 「夏彦,再说下去就太可怜了,你就别再欺负她们了嘛。」 「我又没有欺负她们,而且织姬,你看起来好像满高兴的欸,怎么了吗?」 「咦,我、我才没有!」 不知为何笑嘻嘻的织姬听夏彦这么一说,马上板起脸孔。 「——?」 「哎呀呀,阿夏真是会惹女孩子哭呢。不过先不管这个了,既然大家都要住在这里,不如我也住下来吧。可以吗,社长?」 「唔喵喵,超欢迎的喵。平常晚上大家都回去了,其实我很寂寞呢喵。」 听见副社长也要住下来,社长激动地甩着尾巴,抖动着猫耳朵,到处跳来跳去,用全身表达出内心的喜悦。 「难得有这个机会,小雀也一起住下来嘛喵!」 接着社长甚至连原本是外人的朱雀也开口邀约。朱雀听了神情一亮,但又马上沉下脸,「未经许可外宿,慈悲帝陛下会生气的……」并遗憾似地说着。 「既然如此,获得他的许可就行啦喵。手机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存在的喵,那可是文明的利器呢喵!」 「啊,说得也是!」 朱雀连忙从腰带里取出手机,笨拙地按起按键。过没多久,慈悲帝似乎接起电话,朱雀立刻说出今晚将住在伊德亚尔本部一事。 「没问题的,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慈悲帝陛下用不着那么担心!」 也许是慈悲帝说了什么过度保护的话,「我不是小孩子了!」朱雀一再强调。 一会儿过后,朱雀拿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塞到了夏彦面前。 「慈悲帝陛下说他有话跟你说。」 「咦,我吗?」 究竟是什么事呢?夏彦纳闷地接过电话。 「喂,电话换人接听了,我是夏彦。」 「噢,三世寺啊……听好了,朱雀坚持要住在那里,我不得已才答应她,不过你一定要让她平安回来,要是敢让她受一点伤……伊德亚尔马上解散,你也难逃一死。」 手机听筒的另一头传来慈悲帝毫不留情的威吓声。在夏彦的记忆里,慈悲帝的个性应该更洒脱,而不是会出言恐吓的男人,那口气简直就像放高利贷的人来讨债。 「那、那个……陛下如果担心,不如亲自来这里……」 「我说要这么做,结果被朱雀大骂一顿!听好了,不管是惹朱雀生气还是惹她讨厌,我都会很难过,会让我有三天整个人失魂落魄,你懂吗?」 「是、是……」 夏彦随口应道,不由得感到困惑。因为惹使魔生气而颓丧的魔王,这样真的好吗?现在的日本列岛受到这种软弱的家伙统治,其中肯定有哪里搞错了。 「伊德亚尔的成员里面以你的实力最坚强,一旦和修罗厅发生冲突,你必须负起责任保护朱雀。知道了吗,三世寺夏彦。」 「遵、遵命……」 慈悲帝声色俱厉,话里内容却毫无威严可言。尽管如此对方仍是魔王,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他的命令需要绝对服从。再说因为实在太蠢了,他也没有心情拒绝。 「很好,那么换朱雀听电话吧。」 夏彦依言把手机交还给朱雀,接着大大地叹了口气,宛如与瑟朵莱慕交战后的疲劳感涌上全身。 朱雀和慈悲帝讲没两句话便挂断电话,欢欣鼓舞地高举起双手。 「陛下答应了。」 她脸上的神情不太有变化,喜悦之情却是溢于言表。接着社长马上抱住朱雀,磨蹭起她的脸颊。 「小雀能住在这里简直就像作梦一样喵,我们可以睡同一张床喵!」 「总觉得很兴奋呢。」 朱雀显得兴高采烈,想必这是她第一次外宿。 副社长满脸幸福地望着这样的朱雀和社长,虽然可以将她这样的态度解释为喜欢小孩子的大姊姊,听来也很和乐,但看在夏彦眼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 「不过我们总共有七个人要住在这里吧?我怕就算有人睡沙发也挤不下这么多人。」 织姬神情凝重地说,这时班长发挥天生乐观的个性,马上提出解决方案。 「这边睡不下的话,我们在海边搭帐篷露营吧!夜宿在晚上的海边,感觉不是很浪漫吗?」 「好主意喵!今晚就在海边露营喵,还要放烟火喵!」 社长握住朱雀的手跳了起来,在屋子里到处乱跑。 直到现在,夏彦想与织姬两人独处的心情还是一样强烈,但是见到社长与朱雀欣喜的模样,不禁觉得这个主意倒也不赖。再说夏彦和织姬遭修罗厅盯上,班长她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独自离开。如果立场反过来,夏彦也会坚持留在这里。 「夏彦,虽然不需要再说这些……伊德亚尔真是个好组织呢,你不觉得吗?」织姬站在夏彦身旁悄声说着。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里面虽然有人莫名其妙地试图阻扰自己与织姬的关系,但也没有其他组织像这里一样让人待起来如此轻松自在。 如果是陪这群人嬉闹,自己可以随时奉陪——他不由得如此心想。 ※ 由于修罗厅盯上夏彦和织姬,导致他们不能离开梦幻岛,而且除了两人以外的成员也有遇袭的可能性,因此采买部队必须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赫露卡与茧子被指派外出采买,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幸好外面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身为吸血鬼的赫露卡也可以自在地在外走动。 赫露卡与茧子因此相偕来到附近超市,伙食费一如预期,很有可能是相当惊人的一笔开销。 「说到露营怎么能少了咖哩呢。」 茧子笑容满面,把大量咖哩放进购物篮里,数量高达三十人份。参加露营的只有七个人,但因为有食量如无底洞的茧子在场,食材不管买多少也不嫌多。 「洋葱、红萝卜、马铃薯……还要再买些海鲜!还有沙拉也要,要是不多吃蔬菜让营养均衡,很容易发胖的吧?」 「噢……茧子也会在意这种事情啊。」 「这种说法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高中女生呢,哼哼。」 茧子高鼓起脸颊,双手叉腰,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丰满的胸部因此不住晃动。 她所摄取的营养大概全是为了用来养育这副巨乳,因此很难想像茧子发福,顶多只是胸部一再成长。 「食材交给茧子你采买吧,尽量买没关系……倒是别忘了社长拜托的烟火。」 「啊,对了、对了。她说过想要冲上高空的大型烟火对吧。」 社长的个子娇小,喜欢的却是豪华盛大的排场,每次在看怪兽电影和巨型机器人的动画时,总是兴奋得难以自制。 「难得有这个机会,每一种烟火都买吧!我很喜欢日本的烟火呢。」 「那么就把所有看到的烟火都买下来吧!嘿咻!」 茧子把店里所有种类的烟火全扫进购物篮里,感觉像是在为一场大型活动做准备,但这充其量不过是个参加者只有七人的露营活动。 把购物篮拿到收银台结账后,由于光靠从副社长那里拿到的钱不够付,使得赫露卡必须先帮忙垫钱。 「真是的,茧子你买太多了啦。」 「嘿嘿,对不起啦,之后我会向副社长请款的。」 「……这明显是为了玩乐,申请经费真的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啦,反正副社长会不留痕迹地调整账目,从慈悲帝陛下那里挖出钱来的。」 「她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过去伊德亚尔也有不少次把公司的预算用在玩乐上,但赫露卡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靠申报假账,简直是无惧魔王的恶行。 「陛下那么有钱,不会在意这么点小钱的。不说这个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煮咖哩!夏彦他们搭帐篷肯定饿扁了,而且我的肚子也饿了。」 赫露卡与茧子双手各自拿着塞得鼓鼓的特大号塑胶袋,走上回程的路。 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白天里响亮的蝉鸣声消失了,四下悄然寂静。今夜多云,天上星星的数量也很稀少。 「呜哇,天色这么暗,这种时候我们两个美少女走在路上,要是遇到色狼该怎么办!」 「真是的,茧子,用不着担心这种事。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色狼这种不法之徒三两下就解决了。」 「啊!居然没否认美少女这一点。」 「咦……这个嘛……呵呵。」 赫露卡笑着敷衍了过去,茧子脸上也堆起了笑容。 「这么说来伊德亚尔里面简直是美少女云集,其中只有一个男孩子,夏彦可说是坐拥后宫呢。可是他不知道是完全不在意,还是根本没注意到。」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 夏彦因为心中只有织姬,导致他压根儿没有把其他女孩子放在心上。他和赫露卡与茧子交好,只是把她们当成普通朋友,没将她们当作异性看待。不管是抱住他还是用胸部挤压他,他的肉体都有反应,但在精神方面拒绝的意志似乎相当坚定。 「唉……我真想变成织姬呢……」 「啊哈哈,不过要让夏彦注意到自己,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虽然茧子像这样一笑置之,赫露卡可做不到这一点。她与夏彦相遇不过数日,夏彦又是她的初恋,要她因为织姬这个早已存在的对手而放弃,她实在没办法。 ——啊啊,一想到夏彦的事情,我又想吸他的血了……真是要不得! 赫露卡妄想起自己啮咬夏彦的指尖,一心一意地吸吮着他的手指,不由得独自羞红了脸。再过不久就要抵达本部,实在不能在如此兴奋的状态下出现在夏彦面前。 「奇怪了?」 「不、不是的,茧子!我没有胡思乱想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觉得那边好像有东西在发光吗?」 「什么?」 循着茧子的视线往前方一瞧,那里确实有一阵宛如青白烟雾的光芒。虽然不清楚确切距离,但可以确定的是距离这里相当遥远。 「那个方向有会发光的物体吗?」 「我不记得……会不会是有人在放烟火?」 茧子歪头不解,左右摇晃双手中的塑胶袋。 要是大量烟火一口气施放,确实可能因为烟雾与光芒而造成那样白蒙蒙的景象。不过如果有这么疯狂的一群人,应该会听见吵杂的喧嚣声。不吵不闹地默默放烟火,实在不像魔界居民的作风。 「哎呀,那道光一直延伸向天空呢。」 「真的耶,烟火……看起来也不像——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是花,那是一朵巨大的花!」 赫露卡和茧子不约而同惊呼,那花当然不是烟火,而是拥有实体的一朵花。 花在远方生长,却能看得-清二楚,没有遭到民宅屋顶遮蔽。花朵形状接近大波斯菊,花瓣和茎叶全是无色,整体散发出青白色光芒,诡异地照亮整个渚市。 「那么大一朵花,好恶心哦。」 「总、总之我们先联络社长吧!」 赫露卡急忙打了通视讯电话给社长。电话一接通,手机荧幕里出现了乐不可支的猫耳幼女。 「小露你这通电话打来的时机正好喵,其实米好像不够了,你们顺便买回来吧喵。」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看那个。」 赫露卡转动手机镜头,让社长看清楚那朵花。 「那、那是什么喵,那个又大又恶心的花是怎么回事?赫露卡你们现在是从哪里看到那朵花的喵?」 「我们人在铃喵咖啡厅附近,方位是……唔。」 赫露卡一时间想不起渚市的地理位置,这时茧子出面帮忙回答。 「在新镇的方向,有很多公寓大楼那里!」 「唔喵,有很多人类和魔族住在那里喵。在你们看来,那朵花有危险吗喵?」 「一看就很不妙呢。」 「诡异的气息超强烈!」 「我问了一个蠢问题吗喵?总之你们先回来这里喵,说不定和之前一样需要协助魔界警察,而且这次最好别让夏彦和小姬出动喵,当务之急是收集情报喵。」 虽然不了解那是朵什么样的花,从时机看来视为修罗厅设下的陷阱应该不会有错。既然如此,正如社长所说,如果出动身为对方攻击目标的夏彦和织姬,岂不成了飞蛾扑火。 白天时虽然轻松击退了法尔图特,但对方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 吸魂花。 那是过去生长在魔界的一种植物。 花如其名,吸收周围生物的灵魂做为养分,不断成长。植物和昆虫会瞬间没命,大型动物的灵魂则是一点一滴地被吸取,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即使想前往救助,一旦靠近皆会遭到吸魂花吸取灵魂,无一例外。简直是打虎不着,反被虎伤。 而且最棘手的是,随着吸魂花成长,吸取灵魂的半径也会呈比例性扩大。 如果吸魂花在沙漠或是雪山发芽,由于捕食的对象少,不久便会停止成长,接着枯萎。但若是在人口密集处扎根,展现出的将是爆炸性的成长力。 首先在初期阶段,将出现大量牺牲者,一旦来不及避难,灵魂同样会遭到吸取,要是为了救他们而接近,下场也是一样。吸魂花吸取大量灵魂后,效果半径一口气扩充,瞬间便能吞噬整座城镇。 庆幸的是,吸魂花虽是植物却有夜行性的特质,在太阳升起后,花瓣便会闭合,吸取灵魂的活动也会进入休眠。 然而,这时候没有时间慢慢等到天亮了。 「渚市新镇的吸魂花,目前正以时速约两公里的速度扩张效果半径,天亮前便会吞噬整个渚市。魔界警察目前正从远距离发动炮弹攻击,但吸魂花一受到伤害便重新开始成长,攻击似乎不见成效。」 副社长在大厅里向所有成员说明。听着副社长的解释,夏彦思考起消灭吸魂花的方法。 「比起植物和昆虫,吸取动物的灵魂必须耗上更多时间,这意思是生命力愈强愈耐得住吗?」 回答夏彦这疑问的,是瞪着书本的社长。 「从这本书看来,夏彦说得没错喵。」 社长正在读的书,书名为「魔界旅游导览」,虽然是大魔灾发生前的情报,但内容有魔界各地的文化与地形,以及推荐的观光景点等,其中似乎也有植物这一项。社长翻开关于吸魂花的那一页,递到伊德亚尔的成员面前。 「不过就算耐得住,也只是拖延死亡时间,没办法自由行动喵。但是如果有强大的魔力,好像勉强可以撑得住喵。」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 在伊德亚尔里面,魔力最强的当属夏彦。既然如此,由夏彦接近吸魂花,使出火界咒一口气消灭应该是最恰当的做法。 夏彦拟定作战计划后,「话说在前头,这次夏彦和小姬要留在这里喵。」社长毅然决然地开口告知。 「什么?为什么!织姬也就算了,我是最适当的人选吧,就算社长不派我去,我也要去!」 「我听到啰,夏彦!既然你要去,凭什么我就不行?我跟定了!」 夏 彦一逼近社长,织姬也往夏彦逼近。遭两人包围的社长「唔喵喵」地叫着,把两人推开。 「这明显是修罗厅设下的陷阱喵,我不能允许你们出动喵。不管你们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喵!」 平时只要稍微推一把就马上屈服的社长,这次似乎铁了心拒绝准许。 夏彦当然知道社长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并没有豁达到可以说一句「是,就照你说的吧。」便轻言放弃。 「再这样下去渚市就完了。我赞成把织姬留在这里,因为这时候需要的是我的力量。」 夏彦与社长互相瞪向对方。 「我说过了,我也要去,这可是渚市的危机啊!」 织姬瞪起夏彦。 这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反弹声浪,出声的是朱雀。 「把三世寺和蓬田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着想,也是为了慈悲帝陛下。」 「……什么意思?」 夏彦不能理解,他和织姬留守本部和慈悲帝有什么关系。 「事情很简单,元老院试图把慈悲帝陛下扳倒,修罗厅则是迎合他们的想法展开行动——换句话说,若是你们落入修罗厅手中,势必会成为对慈悲帝陛下不利的因素。我在这里等于是慈悲帝陛下(老板)的代理人,我的话也就是老板的话,必须遵从。」 「唔……」 这件事将危及魔界的统治者——慈悲帝凯修沛斯的立场,被这么一说,就算是夏彦也无言以对。夏彦与慈悲帝只见过一次面,但已经对他抱有好感。 「夏彦、小姬,用不着担心,我和赫露卡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偶尔我也想当当主角嘛,何况对手是植物,冰的能力应该占有优势吧?」 「哎呀,茧子,要成为主角的人是我。我身为吸血鬼,不可能让区区一朵小花吸走灵魂,我看反倒是由我咬上一口,来吸走那朵花的魂魄吧。」 班长和赫露卡说着,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 实际上在魔术士当中,她们的实力绝不算弱,由一般的标准来看甚至可以算是高强。然而她们的对手是眼见就要覆盖整座城镇的怪物,战力肯定是愈多人愈有利。但要是把这样的想法说出口,等于是侮辱了班长和赫露卡,因为两人都是带着必胜的决心。 「……夏彦,既然她们这么说了,就把事情交给她们处理吧?」 「说得也是,不过你们绝对要赢哦。」 「ok、ok,包在我身上,我还想尽快解决,赶回来吃咖哩呢!」 「为了夏彦,我会努力的!」 班长和赫露卡干劲十足地答道。 然而在夏彦心里,他早打定主意一旦两人遇上生命危险,届时自己将二话不说闯入战场。 ※ 自发芽至今过了三十分钟,吸魂花的高度超过两百公尺,由于本身散发光芒,从渚市外也可以轻易察觉。此外,吸魂的效果半径约为一公里,从新镇逃亡、牺牲的人数不计其数。 爱热闹的魔族这次也吓破了胆,为了尽可能地远离吸魂花导致交通阻塞。魔界警察的战车部队直接碾压过逃离的车子和步行者,团团包围住吸魂花。 从刚才开始,就有不顾可能造成城镇损害的炮击在削减着吸魂花的威力,但茎叶上被开了洞后又会马上恢复原状,比起破坏,成长的速度更是压倒性迅速。 由于仍有大量可以成为养分的魔族与魔术士留在吸魂花附近,在他们完全枯朽前,吸魂花必定会持续成长。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植物,被冰冻后都会死吧?」 「是啊,而且在我把冰块击碎后,那朵恶心的花也会变成碎片了。」 在距离吸魂花两公里外的大楼屋顶,茧子和赫露卡就站在那里。茧子手中拿着俄制狙击枪德拉古诺夫,赫露卡则是握着平时爱用的阳伞,两者皆是影响范围广泛,强力的魔术武器。 「好啦,我们上吧。」 茧子把德拉古诺夫瞄准吸魂花,在子弹里注入浑身魔力,接连开了三枪。她浑身因此虚脱无力,但冰结魔术的威力正是如此强大。 「命中目标!」 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但由于目标庞大,不可能击不中。在子弹射中的同时,一整株吸魂花完全冻结。 「蕾丝针一号解放。」 接着赫露卡让阳伞变化成光针,光针利用赫露卡的血液,在空中描绘出魔法阵。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五阶梯——超重型古斯塔夫&朵拉铁道炮。」 魔法阵中飞出两个让人吃惊的巨型铁块,伴随着轰声落地,只是这样便轰飞了好几户民宅。 铁块实际上是全长四十七公尺,重量达一千三百五十吨的大炮,当然从中发射出的炮弹也是相对应的巨大。 「茧子,捂住耳朵。」 受到赫露卡忠告的茧子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在此同时,两座巨炮射出闪光。用来发射的火药发出刺眼光芒,就算捂住耳朵也可以听见震耳欲聋的声响,内脏止不住摇晃。 两发炮弹发射后,击中凝结成冰的目标。那一瞬间,火药与魔力疯狂肆虐,将吸魂花由内部击得粉碎。 「成功了!」 「闹成这个样子,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茧子和赫露卡开心击掌,庆贺两人的胜利。 然而,事情果然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忽然间,茧子感觉到上空出现气息,反射性地抬头往上方望去,结果发现有个锐利的东西正以高速往这里飞了过来。 「赫露卡,危险!」 茧子把赫露卡推开,自己也一起摔到地上。下一瞬间,她们原先所在位置遭数十根不明物体刺穿。仔细一瞧,原来那是爪子。长度超过一公尺,如刀刃般锐利,质感却是一般的爪子。 「嘻嘻嘻嘻,亏你们躲得快!」 「真是的,你是笨蛋吗?稍微努力点消除自己的气息吧,虽然说你真的是笨蛋就是了。」 接着降落在大楼屋顶的是法尔图特,以及另一位穿着类似服装的女人。 「奇怪?夏彦在公园不是打倒你了吗?」 茧子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但法尔图特只是笑而不答。 「算了,我想你也不会泄漏自己的秘密。另一个人就是琳娜了对吧?」 站在法尔图特身旁的女性拥有陶瓷般的肌肤,脖颈和手指等部位全由球体关节组成,虽然衣服遮住了看不见,但其他关节恐怕也是一样。 「没错,我就是琳娜,你们好啊。不过你们用不着报上自己的名字了,我对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以外的人没兴趣,上面也没有下令要逮捕你们,你们就直接送死吧。」 琳娜冷不防地说出骇人听闻的话语,但是茧子有王牌在手,那就是从朱雀那里拿到的作战中止命令书。 「你们没看到这是什么东西吗!」 茧子从裙子口袋里拿出命令书,姿势有如亮出印有德川家家徽的印盒。 「这上面有修罗厅代理厅长和慈悲帝陛下的签名,如有不从,就是犯了背叛魔界政府的叛乱罪。」 「没错,还不退下!」 朱雀曾表示,琳娜和法尔图特遵从命令中止行动的可能性极低,不过说不定多少能收到效果——茧子这么心想,得到的回答却是完全背离她的期待。 「看不见呢。」 「我们怎么可能服从那种东西,笨蛋。」 修罗厅的两人脸上甚至浮现嘲笑的神情,无视这份命令。 「我说啊,我们收到的指示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完成命令,换句话说,就算收到中止命令,行动也要继续对吧?」 「再说,我们的兴趣是杀戮。会进入修罗厅,只是因为这在修罗厅是合法的行为。舞台既然安排好了,事到如今却要我们住手,我们可没理由看在修罗厅的面子上服从这样的指示。」 两人简直是满嘴胡言乱语,不过修罗厅这组织本身就是乱七八糟,也许这就是他们正常的样子。 「就是这么回事,我要上啰。」 琳娜将右手伸向茧子——发射出前臂。 「!」 茧子反应不及,喉咙遭琳娜飞来的手臂掐住。 「唔、呃——!」 「茧子!」 赫露卡试图上前帮忙,这时法尔图特攻了过来。 「嘻嘻嘻,你的对手是本大爷!」 法尔图特的双手长出锐利长爪,刺向赫露卡,并且顺势往前冲,就这么冲破栏杆,和赫露卡一同往下坠落。 「赫露、卡。」 「哎呀呀,你们这么担心对方,可是最危险的其实是自己吧。」 琳娜逐渐加强掐紧脖子的力道,不像是要让对方窒息,倒像是想折断对方的脖子。 然而茧子就是忍不住在意法尔图特和赫露卡那边的情形,法尔图特的动作比起白天明显迅速许多,恐怕快了一倍以上。现在这动作才是他的真本事吗?还是他用什么方法强化了自己的能力?这和吸魂花有关系吗?再说夏彦明明打倒他了,他又是怎么复活的?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赫露卡的实力坚强,一定不会有问题! 当前最要紧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敌人,并且打倒对方。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根本没有权利担心战友。 因此茧子从大腿上的枪套拔出自动手枪,把枪口抵住琳娜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臂。 ※ 所有从法尔图特左手生出的爪子,也就是五根爪子全刺向赫露卡的胸部,贯穿并且从她背后钻了出去。 「呃——」 对吸血鬼赫露卡来说,这么点程度的伤害不构成致命伤,但她仍会感觉到痛楚,尤其法尔图特那张貌似爬虫类的脸庞近在眼前,更是令她难以忍受。 赫露卡和法尔图特从大楼落下,摔在正下方的加油站。由于破坏屋顶的冲击力道,刺穿胸部的爪子被抽离,赫露卡于是借机往后跳开,与法尔图特保持一定的距离,接着召唤出四根用来攻击战车的兵器铁拳火箭筒,飘浮在半空中。 这地方是加油站,只要一点小火苗就有可能引起大爆炸。 「怪就怪自己摔错地方,这一场是我赢了!」 铁拳火箭筒发射成型炸药,击中法尔图特脚边,喷射出超高温的液体金属,在水泥地上开出一个大洞,引爆地底的石油储藏槽,使加油站瞬间遭到轰飞,附近一带陷入火海。 不只法尔图特,赫露卡自己也卷入了爆炸之中,不过她拥有再生能力,又利用爆炸威力往上空跳跃,灼伤瞬间便已复原。相较之下,法尔图特位于爆炸地点的正中央,就算没有毙命,理应也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害。 就在赫露卡这么想的时候,「嘻嘻嘻嘻!」刺耳的笑声从烈火中传来,十根爪子同时伸长,贯穿赫露卡全身。 「这、这是——?」 法尔图特的爪子在某种程度上可伸缩自如,赫露卡早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一次爪子伸长了足足超过十公尺,甚至以赫露卡反应不及的速度向她袭来。 「我可不会让你一个人逃出火海,我们一起来发热吧,嘻嘻嘻!」 赫露卡受爪子摆弄,被拉进了火海深处。刹那间她全身起火燃烧,并且以与此不相上下的速度再生,因此就现状看来,这阵火势不足以对赫露卡造成伤害。 可是为什么法尔图特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他张起了强力的防御结界吗?确实以修罗厅的实力,能抵挡这种程度的火势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从白天里法尔图特的表现来看,他的实力并不坚强,号码也排在下层的第三十四位。 「你还搞不懂吗?事情很简单,也就是说,有再生能力的不是只有你!白天我不是就在你们面前让手臂再生了吗!」 火焰深处传来法尔图特狂妄的炫耀声,听见他这么说,赫露卡总算把所有事情全串连了起来。 「意思就是……受到夏彦的火界咒攻击还能存活下来,不是火界咒没有效果,而是因为再生……」 「嘻嘻没错。我差点被粉碎到不能再生的程度,他害我耗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完全复活。」 「不过现在你的再生速度简直可以和我这个吸血鬼匹敌,就算被分解成沙粒大小,也可以在数分钟内复活……」 「噢,不愧是再生能力的始祖,知道得很清楚嘛。现在的我确实不同于白天的我,因为那是特制的吸魂花,我们就是从那里获得魔力!」 「什么……可是那朵花应该已经遭到我和茧子破坏……」 「嘻嘻,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就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确认吧!」 爪子伸向空中,把赫露卡抬到火焰上方,伤口因此扩大。因为爪子直接刺入体内,再生情况也受到影响,然而火焰外那幅冲击景象,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一点。 「吸魂花恢复原状了……?」 赫露卡和茧子的攻击理应粉碎了吸魂花,吸魂花却是和之前一样,不对,甚至比之前更加巨大,鸟瞰整座渚市。 「嘻嘻嘻,神奇吧?很神奇吧!」 爪子往下一挥,再次把赫露卡打向燃烧的地面。 「吸魂花的根部深入地底,除非从根部消灭它,而且只要持续供给养分,吸魂花就会不断茁壮。嘻嘻,说不定比吸血鬼还难应付哦!」 原来比起地面上见到的部分,地底下的根部才是最重要的关键。对手既然是植物,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因为法尔图特滔滔不绝的关系,得到了重要情报,接下来只需要脱离这个地方,想办法破坏地底的根部。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要拿你来当引出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的诱饵,你就乖乖就范吧,要是因为伤得太重,让薇洛妮卡跑出来,我也很伤脑筋。」 「好痛、啊!」 爪子翻搅,在赫露卡的体内肆虐。 由于过度疼痛,赫露卡的身体无法自由行动,但又不至于昏厥,可说是绝佳的攻击力道。 ——诱出夏彦和织姬的诱饵……? 之前那样信心满满地揽下这个责任,实在不想让他们看见这副德性,至少得靠自己的力量脱困,不能拖累夏彦和织姬。 但是不论这念头有多么强烈,身体始终不听使唤。 ※ 虽然已开了可能不下数十枪,茧子的子弹甚至没有在琳娜身上造成擦伤。 「动来动去的……烦死人啦!」 茧子大叫,往四面八方射出子弹。 她会这么不耐烦,是因为琳娜分解了身上所有关节,全身四分五裂,在茧子四周盘旋飞行,使得目标数量多又细小,速度也是极快。 「真逊呢。」 琳娜的脚避开连续射击,往茧子的肚子踢了过去。「呃——」茧子痛得忍不住当场瘫倒在地,紧接着下颚又被往上踹飞。她倒地,拼了死命喘气呼吸。 「真是可爱的哭声呢,不过你差不多是时候该送死了。」 在茧子头上,琳娜的身体合为一体。 她将脚底朝向茧子的脸,从脚底生出的鞋跟如长剑向外延伸,大概是打算用那刺向茧子,琳娜露出了坚信自己将赢得最后胜利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横膈膜在发出抗议,茧子强忍 着疼痛击出子弹。 「——!」 琳娜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招,闪躲不及,结果遭子弹正面击中,瞬间结冻。她失去飞行能力,顺势往下坠落,在她正下方的茧子爬行似地逃了开来。冻结成冰的琳娜在地面打滚,不久便一动也不动了。 「呼,总算是解决了吧?」 茧子气喘吁吁地盯着冻结的琳娜,衷心盼望能在这一招解决对手。凭茧子的力量,除非像刚才那样走运,否则就连要击中对方也是极为困难。然而,她的希望落空,冰里的琳娜转动起了眼珠。 「啊啊,饶了我吧……」 茧子不由得喃喃抱怨。 刹时间,冰块破碎,琳娜的身体各部位分裂,从冰里冲了出来。 「都怪我一时疏忽,实在是奇耻大辱,居然遭到你这种小喽啰击中。我要变更计划,将你凌虐致死。要是同伴粉身碎骨,说不定躲起来的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就会出面了。」 琳娜说着恐怖的话,在茧子周围盘旋。不知道她会从哪里发动攻击,没有防御的手段,甚至无处可逃。 ——对、对不起,夏彦。琳娜说得没错,说不定真的得靠你来救我……我真是丢脸。 因为自己的无力,茧子泫然欲泣,并且再次对不管遇上多么艰难的困境,也要以自己的力量脱困的织姬深感佩服。 ※ 吸魂花生长在住宅区正中央这件事,想当然地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出动直升机从空中播报现场情形。夏彦等留守在本部的人也紧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地关心事情发展。 一直到班长的冰结魔术和赫露卡的第五阶梯攻击吸魂花为止,两人仍占有优势。夏彦等人也是不胜欣喜,以为当真破坏了吸魂花。但是紧接着,修罗厅那两人从空中飞来,分开了班长与茧子,并且开始单方面进行攻击。在这段期间,吸魂花再生,状况甚至比一开始更加恶劣。只是透过电视画面,也看得出来班长和赫露卡身陷险境,要是没人前往搭救,她们可能真的会因此丧命。 ——至于那个人是谁? 除了夏彦当然不作第二人想。 「社长,我要去救她们。」 「呜喵……确实只能这么做了喵……」 夏彦一起身请缨上阵,社长消沉地点了下头,似乎正懊悔着一开始就该派出夏彦,班长她们也可以不用陷入这样危险的局面。 「我认为社长的判断很正确,毕竟我也想像不到法尔图特的动作居然会变得这么俐落,不过我有胜算,一定能成功救出班长和赫露卡,用不着担心。」 为了让不安地仰望着自己的社长放心,夏彦摸了摸她的头。 「呜喵,不要摸我的耳朵喵……」 社长连忙逃到副社长背后,用双手按住耳朵。 「哎呀,小姬也站了起来,是打算和阿夏一起去吗?」 「当然,夏彦既然要过去,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织姬一脸严肃,说得平静自然。 然而副社长露出愉快的微笑,把手捂在唇边。 「说得也是,小姬和阿夏总是形影不离嘛。」 「没错,就是这——这是在胡说什么!不是那样的!」 严肃的神情瞬间崩毁,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的糗样。 「我有说错吗?你不是说既然阿夏要过去,自己也要一起去吗?」 「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意思,而是既然夏彦有足够的实力,我当然也没问题,就是这个意思……」 织姬解释得飞快,副社长因此笑脸盈盈。 伊德亚尔很常见到这样的景象。 「织姬,我承认你是变强了,而且也清楚就算阻止你,你也会不顾一切跟过来,所以我就不拦住你了,不过你可别乱来。还有,别和我离得太远啰。」 「唔唔,为什么我不能离开夏彦?这是我个人的自由吧。」 「因为你就是想和我黏在一起吧?」 「我说过不是啦!」 「噢,这样啊。话说回来,现在不是在这里说这种事的时候,要是不赶快过去救人,班长就危险了,这下要全力冲刺啰。」 织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在救出班长和赫露卡的名义面前,也只能保持沉默。倒是接下来轮到朱雀挡在大厅出口前,妨碍他们行动。 「且慢,万一三世寺和蓬田被抓到,势必会危害到慈悲帝陛下的立场,这件事你们忘了吗?」 慈悲帝陛下的使魔朱雀,似乎仍以自己的主人为第一优先。不管她再怎么频繁进出伊德亚尔,由于立场迥异,思考方式也有不同。 「朱雀,其实我并不讨厌陛下,可是我必须救出班长和赫露卡,因为她们是我重要的伙伴。抱歉,我一定要去,而且我和织姬不可能会输。对吧,织姬?」 「当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绝对会救出班长和赫露卡,夏彦你大可到一边看着。」 「你别逞强了。」 织姬说这话并非单纯只是赌气,正因为她一心想救出伙伴,才会像这样自告奋勇。夏彦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开口阻止。 如果缺乏一定的实力还有话可说,但经过连日来的修练,织姬的实力提升不少,这么一来夏彦更是没有权利阻止织姬。 「……好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们了。不过我也喜欢伊德亚尔的大家,绝对不是认为她们无关紧要!」 朱雀哭丧着脸说,让夏彦有些吃惊。 他知道朱雀和社长的交情好,只是没想到她也一样在乎其他成员。 「……用不着担心,我和织姬会成功救出班长和赫露卡,也会平安回来。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吃咖哩、放烟火吧。难得陛下准许你外宿了嘛。」 「好、好,我会期待的!」 ※ 修罗厅no.34,法尔图特这男人的人生基本上不考虑后果。能获得再生能力是经过后天的改造手术,性命虽然因此折半,但反正他对寿终正寝也没兴趣。 他追求的是及时行乐,因此折磨赫露卡这件事让他太乐于其中,以至于忘记了原本的目的。 「嘻、嘻嘻嘻。怎么刺也刺不死,真不错,好想永远这么继续下去。」 火海底下,十根爪子一再刺穿、回转、往一旁劈去,每一次都让赫露卡痛苦惨叫,让法尔图特喜悦不已。 简直和乐器一样。 法尔图特沉浸在演奏者的气氛之中,甚至认为自己有义务演奏出优美的音乐。 「只要在这里加强力道,肠子就会咕噜噜漂亮地跑出来了吧?到时候你会发出什么样的哭声呢?因为本大爷好奇心旺盛嘛……啊啊,我要动手啰。没问题的吧,这种程度的伤害还不至于让你变成薇洛妮卡吧?对吧?」 要是薇洛妮卡跑出来,从吸魂花得到力量的自己也有危险。事实上,薇洛妮卡的再生速度可说是接近无敌。 尽管如此,法尔图特依然压抑不了自己的欲望,打算从赫露卡体内扯出她的内脏。 就在这个时候—— 「你的兴趣太低级了吧,变态家伙!」 三世寺夏彦的声音毫无预警响起,同时一阵强风刮起,火焰完全消失。 「嘻嘻?」 法尔图特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在发现手持火界咒的夏彦瞪向这里之后,他总算搞懂现场情形。 换句话说,诱饵作战成功了。 实际上,法尔图特完全忘了夏彦是任务对象这回事,甚至连他自己忘记的这个事实也忘了,他把注意力从赫露卡转换到原本的目标。 「你还真的来啦……嘻嘻,我 很高兴哦,白天打得很痛快呢,这次我要打得更尽兴!」 法尔图特把仍刺在赫露卡身上的爪子举了起来,如盾牌般举到自己面前,理由当然是为了让她充当自己的盾牌。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色闪光从旁劈了过来。 「把赫露卡还来!」 闪光来自蓬田织姬挥下的日本刀,她斩断法尔图特的双臂,让他不得不放开赫露卡。接着织姬顺势抱住赫露卡,动作迅速地移动到夏彦身旁。 「夏彦、织姬……」 终于获得解放的赫露卡躺在织姬怀里,恍惚地唤着两人。 「赫露卡,你没事吧?」 「是……不过很抱歉,我和茧子说大话会想办法解决,结果还是得出动你们……」 赫露卡显得意志消沉,夏彦则是朝她露出了笑容。 「客气什么,我们是伙伴也是朋友,用不着在意这些。」 「夏彦说得对,而且因为你和班长的努力,吸魂花明显减缓了效果半径的扩充速度哦。」 「咦……有这回事吗?」 听见织姬这么说,赫露卡大吃一惊,法尔图特则是小小啐了一声。 原本吸魂花吸取来的灵魂全是用于本身的成长,但是经过品种改良后,吸魂花改为提供魔力给法尔图特和琳娜,因此只要他们处于战斗状态,吸魂花的成长速度便会减缓。 「听我说,夏彦,织姬。法尔图特从吸魂花里获取魔力,提升自己的力量。另外如果不破坏吸魂花在地底深处的根部,不管杀死它再多次,它也会复活。」 「噢,不愧是赫露卡,确实从敌人那里打听到了情报。」 「不,那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事实正是如此,法尔图特事到如今才后悔起自己的大嘴巴,但他天生就是这种个性,就算想改也改不了,后悔也没用。 ——嘻嘻嘻,算了。反正不管他们再怎么挣扎,小小的人类不可能破坏得了吸魂花的根。再说只要我在这里把他们全部杀光,事情就解决了! 在常往正面方向思考的法尔图特脑内,描绘起了自己将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四分五裂的画面。但在下一个瞬间,夏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来,等他赫然惊觉的时候,火界咒已经刺进自己的腹部。 「啊!」平常虽然对疼痛不怎么在意,但突如其来的激烈痛觉仍让他忍不住发出惨叫。 接着夏彦转过头,望向赫露卡。 「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可、可以!」 赫露卡连忙离开织姬的臂弯,用自己的双脚站立。 「很好,这个家伙还有琳娜由我和织姬负责打倒,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场所避难。上吧,织姬。」 「随时奉陪。」 在织姬这么回答的刹那,夏彦挥起了火界咒,被刺在剑身上的法尔图特自然随之摆动,接着被往上空抛去。 「嘻嘻。」 他的身体被斩成两半,因为有吸魂花送来魔力,可以瞬间进行再生,但对迎面而来的攻击反应不及所带来的冲击更是巨大。不管再生能力如何强化,要是遭分解到不留痕迹的程度,他也就完了。 「法尔图特?」 他掉落的地方正好是琳娜所在的大楼屋顶。那个巨乳少女还活着,虽然伤痕累累仍勇敢地举枪应战。面对突然摔到面前的法尔图特,两人似乎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浑身僵直,模样十分可笑。 「哟,班长,你看来没事嘛。」 「只是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呢。」 紧接在法尔图特之后,夏彦和织姬也同时出现在屋顶。 这行动原本就是为了引诱出两人,用不着焦急。吸魂花还在,事情可以说是完全符合预定计划,然而遭人夺去主导权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 「噢,原来如此,我们的目标来啦。来得正好,也让我见到了法尔图特那副狼狈样。」 琳娜不明白法尔图特飞到这地方来的事情经过,说起话来相当乐观。 「嘻嘻嘻,小心点啊琳娜,他们真的很强哦。」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讲什么废话,这种事情看资料不就知道了吗?别老躺在那里,差不多该起来了吧,真恶心。」 「你的嘴简直是尖酸到了极点,太让人兴奋啦,嘻嘻。」 法尔图特站了起来,把颈骨扭得喀喀作响,遭斩断的地方完整连接了起来,随时可以加入战局。 「夏彦,对不起,我没派上用场……」 「别这么说,因为你和赫露卡努力应战,逼出了这些家伙不少实力。谢啦,班长。接下来交给我们,你找个地方休息吧。」 「夏彦你人真温柔啊,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被称为班长的巨乳少女跨过栏杆,轻巧地往下一跳,逃离了战场。 「嘻嘻嘻,现在正好是二对二,蓬田织姬的手指就由本大爷收下了。她的手指……嘻嘻,我可要吸个过瘾。」 「随你高兴,用不着想到什么都说出来,令人作呕的家伙。」 法尔图特对上蓬田织姬,琳娜对上夏彦,各自大开杀戒。 首先是攻击对方的脚让她无法行动,接着在她活着的状态下缓慢并且仔细地斩断手指,惨叫声将让手指更显得美丽动人。 「欸欸,我看你们愈说愈不像话了,什么吸织姬的手指……连我都没做过这种事!我要把你斩得连碎片也不剩,让你没办法复活!」 夏彦嘶吼,接着消失无踪。 「!」 完全超乎知觉的超高速,甚至看不见准备动作。 他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答案以斩下法尔图特首级的形式袭上前来。脖颈发烫,与胴体分离。法尔图特的头颅旋转着往上跳去,在自己正后方发现横劈下火界咒的夏彦就站在那里。 ——糟糕,这下真的惨了。在修罗厅里,也只有十号前半的成员能跟上这速度。 法尔图特脸上浮现僵硬的笑容,他心里早就有底,知道这次的攻击行动没有那么容易,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惨遭对方击溃。 接着火界咒直接斩向琳娜的脖子,试图把她劈成两半。由于琳娜有较法尔图特充裕的反应时间,及时避开了攻击。她让全身关节迸裂,往四面八方分散,使得火界咒的剑刃扑了个空。 琳娜的身体在空中集合,恢复原本的模样。 「嘻嘻,我也来。」 在法尔图待的头颅和胴体之间,血管如丝线延伸,相互牵引并且开始再生。 「想得美!」 在再生即将完成时,织姬再次斩下法尔图特的头颅,接着更回刀一挥,从肩膀往腹部斜向劈了下去,斩裂他的身体。 不只夏彦,织姬同样拥有超乎想像的实力。 不可能活捉两人,这种想法绝不夸张,只是单纯的事实。 「不过其实大爷我在这种状况下还是能发动攻击!」 「——!」 尽管处于首级被取,胴体也仅靠着一层薄皮勉强连接的状态,法尔图特还是用双臂展开攻击,伸长了十根爪子,斩向织姬。织姬以极速反应跳开,爪子甚至没擦过她的身体,不过法尔图特另外还有其他追击手段。 「嘻嘻嘻嘻嘻嘻!」 爪子全部朝向织姬,如子弹轰了出去。 敌我距离约十公尺,在这么短的间隔内,要应付超音速飞来的物体可说是难如登天,然而织姬怒喝一声,举刀挥砍,一口气击落了十根长爪。 ——嘻嘻,这反射神经未免太灵敏了吧? 法尔图特一边生出新的爪子,一边观察起琳娜那里的情形。 琳娜 全身分离,在夏彦四周盘旋,展开来回攻击。她没有占据正上方这个对自己有利的位置,应该是害怕火界咒的攻击。只要像那样低空飞行,夏彦因为怕毁坏城镇,或是害织姬被卷入攻势,便不敢以真本事使出火界咒。 然而只是封锁住大范围的攻击行动,很难说是削弱夏彦的实力。琳娜每次让身体部位飞上前去攻击,就遭到火界咒的剑刃劈砍可说是最明显的证据。 由于琳娜可让损毁的身体部位飞上前攻击,要持续战斗不成问题,但若是要合体,只有靠拥有关节的部位才能进行。简而言之,要恢复为完整的人形,在这场战斗当中是不可能的事。 「欸欸,这家伙愈斩只是变得愈小,怎么也打不倒,真是烦死人了。」 「我这边马上进行再生也很让人不耐烦。怎么办,夏彦,用火界咒一鼓作气击败他们吗?用不着顾虑我。」 夏彦和织姬在战中商量了起来,态度显得游刃有余。对方虽然想趁他们破绽百出的时候展开攻击,遗憾的是两人都没露出一点破绽。 「可是白天时用这一招反而让他逃了,再说要是不破坏那个吸魂花也没用吧?」 「好像是这样,那么你去破坏吸魂花吧,琳娜和法尔图特交给我来应付。」 听织姬这么说,夏彦蹙起眉头,语气显得相当不安。 「……这样好吗?没问题吗?」 「你又像那样把我当成了弱小的女生,过度保护也要有个限度。我是在冷静分析过自己和敌人的战力后,才做出这个提议,你认为我这建议有错吗?」 「不……没错。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你应付,不过别太逞强啰,要是情况不妙记得马上逃走。」 「知道了,你就是爱操心。」 法尔图特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暗自窃笑。 战力分散了,二对一肯定是比二对二来得容易应付,尤其任三世寺夏彦再厉害,想必也攻击不到吸魂花的根部。 「我走啰。」 夏彦往上用力一跳,往吸魂花的方向冲了过去。 屋顶上,只剩下举刀摆起架式的织姬,以及法尔图特和琳娜。 「真愚蠢,你一个人做得了什么事?我是承认你的实力还不错,不过要一次应付我们两个,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就是说啊,我们两人联手绝不会输给你。嘻嘻,我会砍下你的手指,好好珍惜的……」 织姬毫不胆怯,甚至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我和夏彦一样还没拿出真本事,你们连这点也看不出来,真可悲。」 接着织姬吟诵咒言,唤出傀儡。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一头银发加上全身漆黑装扮,白色面具覆盖脸孔,手里握着太刀。 「这就是那个黑姬抚子了吧。」 「谣传是黛安萨丝的傀儡啊……嘻嘻,她的手指也很漂亮。」 法尔图特和琳娜这些底层的成员,并没有直接见过破戒王的妻子黛安萨丝,尤其面具又遮住了脸,实在无法判断两者是否相像。然而从排山倒海逼近的魔力可以清楚知道,这确实是个强力的傀儡。 ——奇怪,这个好像也很难应付? 法尔图特原本以为只要三世寺夏彦不在,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事到如今终于有一丝寒意窜过他的背脊。 ※ 一旦踏入吸魂花的效果半径,便会被吸走灵魂。由于魔力发生的源头正是灵魂,就算说灵魂等于魔力也不为过。但灵魂并不会在进入效果半径的瞬间被一口气榨干,而是缓慢地耗费时间被慢慢消化。反过来说,像夏彦这样魔力强大的人,可以耐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可以明确地感觉到灵魂被吸走,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尽快解决吧。」 夏彦在新镇一栋公寓附近着地,吸魂花的茎贯穿公寓正中央,巍然吃立,得将头往上抬到不能再抬,才终于能望见位于顶端的花朵。 地底的根部究竟有多深,数百公尺,搞不好深达数千公尺以上。但不管再怎么深,夏彦有预感一定能成功。 近来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提升,尤其前一阵子从赫露卡那里得到了新的残铁「仰月点」。 仰月点与火界咒融合后,更增强了火界咒的力量。然而夏彦至今仍未使用过仰月点的力量。理由很简单,要是贸然使出仰月点,势必会造成无可估计的损害。火界咒平时已经很难掌握使用时机,再经过仰月点强化,光想像就教人毛骨悚然。 「等一下哦,要是真的用上这一招,该不会连幸存者也被我杀了吧。」 夏彦赫然注意到这一点,走进公寓里试图找出幸存者。 ——要是有一、两百人,光凭我的力量可没办法把他们全运出去。 但他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走廊上的人已力尽气绝,玄关前的人早已亡逝,床上躺着的人甚至连自己死了也不知道。 这栋公寓里的住户不论魔族或人类,无一存活。 「……不过,这下我就用不着顾虑了。」 虽然为牺牲者觉得惋惜,但为避免灾祸持续扩大,夏彦冲向户外,往火界咒注入魔力。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仰月点·火界咒』。」 刹那间,描绘在剑身上的图样增加了一条线,剑刃闪耀赤红光芒,散发灼灼热气。 钢筋水泥建的公寓瞬间融解,如水桶里的水泼溅而出,往四周喷散。行道树燃起大火,车子因为汽油而起火爆炸,其他栋公寓也开始融化,大火在各地肆虐。 ——威力比我想像的还要强大……要是不克制一点,火势恐怕会延烧到织姬那里。 吸魂花也同样起火燃烧,不过燃烧的顶多只是露出地面的看得见的部分。 最重要的是深人地底的根部。 因此夏彦朝地面挥下了火界咒。 ——力道大概这样就够了吧? 他将力道抑制在全力的一半,往地下施放出带有方向性的热量。 刹时——坚硬的地表如起士般融化,出现直径约一百公尺的大洞,吞噬周围所有物体,就这么直接落入地底。 位于中心的夏彦自然也不例外。 「哇啊?」 夏彦一方面惊讶于自己使出的攻击威力,另一方面也确信已确实破坏了吸魂花的根部。至于他为什么有这样的自信,那是因为这黑洞仍无止尽地向下延伸。 ※ 大楼屋顶被轰飞了出去,露出底下的楼层。 琳娜的身体仍保持原形的只剩下头部和胴体,其他部位皆被斩得粉碎。 「嘻嘻嘻嘻!」 法尔图特发出怪声,将爪子伸了十公尺长,胡乱挥舞。 大楼遭到严重破坏,瓦砾从上方往地面散落。 在散落的瓦砾中,织姬与黑姬抚子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避开瓦砾,往法尔图特接近。两道斩击绘出十字,劈斩法尔图特。 琳娜被迫作出决定。 只要有吸魂花在,他们就不可能会输,而且再继续攻击下去,织姬迟早会耗尽体力和魔力,说不定总有战胜对方的机会。不过这一战要是持续到天亮,吸魂花停止活动,情势将一口气变得对琳娜和法尔图特不利。到时候要是三世寺夏彦再加入战局,那可真的是走投无路。 ——要使出那一招吗?可是那招实在很讨厌,但死更让人讨厌。 代理厅长派出琳娜和法尔图特执行这项任务,正是因为两人有个绝招。三十来号的自己只要使出那一招,战斗力将增加到与十号前半成员无异的地步。当然 这么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否则凭琳娜和法尔图特这种小喽啰,不可能使出那种等级的实力。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也并不一定打不赢对方……真讨厌,为什么我得为了人类这么烦恼! 在将战事交给法尔图特,琳娜兀自苦恼时,事态又更加恶化。 「吸魂花……怎么可能!」 火柱向上攀升,带给人太阳升起的错觉。吸魂花淹没在火势之中,消失了踪影。照这情形看来,火焰很有可能深入根部。仿佛为了证明她的担忧,吸魂花停止了魔力供给。 「看来夏彦那边进行得很顺利呢。」 织姬得意地说,宛如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功劳。 「什么?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别开玩笑了。」 「不然你要怎么解释那场大火?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赶紧投降,现在的话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织姬的提议让人恼火,琳娜根本不可能接受。不过如今失去了吸魂花,琳娜他们确实没有胜算。而且要是在这里投降,厚着脸皮回去修罗厅,相当有可能遭雪柯拉处刑,毕竟他们无视中止作战的命令,仍坚持继续行动。当然他们只是遵从雪柯拉「必须不顾一切完成任务」的指令,不过实在很难想像雪柯拉会庇护失败者。 向慈悲帝的私人兵团伊德亚尔发动攻击,这责任该由谁来背负。雪柯拉因为已下达了中止命令,想必能以此为盾,顺利逃过追究,并且把责任全推卸到琳娜和法尔图特身上,将他们定罪为无视中止命令,一味专断独行的愚蠢之徒。 然而如果琳娜和法尔图特成功达成任务,则又另当别论。姑且不论活逮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的情形,虽然不清楚杀了他们能为雪柯拉和元老院带来什么好处,总之只要能让慈悲帝栽跟头,相信也不会有人计较攻击伊德亚尔的罪名。 因此,眼前只剩下一个选择。 「法尔图特,使出那一招吧。」 「嘻嘻,你确定吗?你不是很讨厌那一招吗?」 「……总比输给他们好吧!」 琳娜哭喊似地说,接着让自己的形状崩毁。不管是被攻击得粉碎的手脚,还是仍保有原来形状的头部与胴体,全成了泡沫,溶解落到地面。法尔图特的身体也是一样溶解,在地面爬行,接着两者聚集到同一处。下一瞬间,泡沫一口气向上膨胀,往大楼上方立了起来。泡沫出现人形,长出骨头,包覆肉块,生出身高足足有十公尺的巨人。 全身筋肉裸露在外,没有皮肤裹覆,只要风一吹,痛觉便受到刺激。两具肉体被迫强行合体,自然带给了琳娜和法尔图特极为沉重的负担。 ——好痛、好痛、好痛! ——嘻嘻嘻嘻,痛死我啦,嘻嘻嘻嘻嘻! 两人仍保有清醒的意识,彼此的想法直接传到对方脑里。肉体必须和法尔图特合为一体已经让琳娜厌恶不已,一想到甚至连意识也必须共享,简直让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个合体的招式并非与生俱来的能力,琳娜和法尔图特都曾借由修罗厅的技术,依喜好改造自己的身体,代价便是得到这合体能力。 ——身体的支配权……似乎在我这里,那么我就不客气展开攻击啦! 自暴自弃的琳娜举起巨大的脚,往织姬踩了下去。 「呃!」 织姬把黑姬抚子配置在自己上方,试图用太刀挡住攻击。 「啊哈哈哈,没用的,那么一把小刀子能派上什么用场?」 脚底一碰上太刀,大楼立刻因为冲击力道而完全倒塌,像是遭到爆炸解体。站在屋顶的琳娜等人也跟着向下坠落。 对十公尺高的巨人来说,大楼崩塌并未带来多么强烈的冲击,毕竟大楼顶多只有自己的三倍高度。但对人类大小的织姬而言,理应造成了相当程度的伤害。 「这、这么一点程度……」 令人惊叹的是,织姬在瓦砾堆上站了起来,继续以黑姬抚子进行防御。在大楼崩塌时,她的姿势不变,注意力也没有分散,始终抵挡着那只巨脚。 「哼,很会撑嘛。不过你看起来很痛苦呢,但要是不那样的话就轮到我伤脑筋了。」 琳娜在脚上施力,黑姬抚子逐渐下沉。 优势完全在自己这里,现在琳娜的力量足以与十号前半的成员匹敌,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欸,琳娜。快给她致命一击吧,否则不晓得她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 ——说得也是,虽然不想听你的意见,但我也有同感。 琳娜将全身重量压在单脚上,试图彻底击败织姬。就在这个时候——「混账,别想动我的女人。」——头上传来声音,接着脑门窜过一阵剧烈疼痛。 「痛——怎、怎么回事?」 「还问怎么回事,这就去死吧。」 声音来自三世寺夏彦,他破坏吸魂花后,回到了这里。这么看来,窜过脑门的疼痛肯定是遭到他的攻击。夏彦拥有足以达到吸魂花根部的火力,琳娜等人真的有胜算吗? ——现在的我就算要对战十来号的成员也不成问题,遑论对手是区区人类,更不可能输! 琳娜如此深信着,握住了在头顶的夏彦,以为可以像捏死虫子一样轻易地击垮他。然而手里传来坚硬的触感,让她有种宛如徒手紧握特大号钻石的错觉。 「仰月点·火界咒。」 紧握的拳头里冒出火焰,手臂到手肘处瞬间蒸发,可以称为火焰斩击的闪光从琳娜和法尔图特的脑门一直线往下劈斩至腿部。 ——不会吧? 琳娜明知自己往一旁倒去,却无计可施,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咚」的轰声响起,她倒在大楼瓦砾堆上,看见了巨人的另外半边身体同样倒地不起。 ——法尔图特,听得见吗?法尔图特! 两人原本共有相同的意识,现在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也就是说他的意识已经回到了另一边吗? 无论如何,两人确实战败了。 使用吸魂花,甚至搬出巨人这招,修罗厅派出两人联手仍败给了区区的人类。 ※ 「织姬,你没事吧?」 一剑将巨人劈成两半的夏彦在织姬面前着地,把她抱了起来。 她似乎消耗了大量的魔力,黑姬抚子自然消失,织姬也是一样脚步踉跄。然而她的目光锐利,不满地噘起嘴,双眼直瞪着夏彦。 「你又在我战斗的时候擅自闯进来!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噢,还满有精神的嘛。不过真是惊险,没想到他们会变得这么巨大,这巨人是琳娜和法尔图特对吧?」 「是……确实是他们没错……不过用不着你帮忙,我也赢得了他们!」 「这样啊,抱歉啰。但在我看来你可是遇上了重大危机,下次你最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让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会这么做。」 织姬把头转开,鼓起了腮帮子,明显是在闹脾气。 就结果看来,他们成功破坏吸魂花,并且打倒修罗厅两名成员,伊德亚尔所有人平安无事,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 「夏彦。」 「小姬。」 接着,赫露卡和班长从远处赶了过来,甚至可以听见社长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唔喵喵,大家没事吧喵?」 往上一瞧,社长和副社长乘在鸟形的朱雀背上,正往这里降落。 「我们在电视上看见三世寺破坏吸魂花,所以赶了过来喵。辛苦了喵。」 社长轻盈地从朱雀的背上跳下,小跑步地跑了上来,和夏彦来了个高空 第四章 棋逢敌手? 「夏彦被抓走了!」 赫露卡声嘶力竭地叫着,但用不着她特地说出口,在场所有人也明白这个事实。 夏彦被那个橘发男子抛了出去,接着男子紧追在后,同样从这里消失。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来不及上前阻止,而且就算想前去帮忙,还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挡在织姬等人面前。 「请让开,不过我想说了也是白说吧。」 织姬毫不畏惧敌我战力的差距,凛然说道。 「面对这么一大群美少女,我怎么可能让开呢。我要尽情地欺负你们呢。」 女子扭着身体笑说,口气像在寻她们开心。然而她这样的态度并非大意,而是从容自若。包括织姬在内的所有人加起来,也远远不及她一人的魔力。 「安雷莉亚,好久不见了。」 这时,朱雀往前跨出一步,瞪向女子。 「啊啊,朱雀呢,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呢,凯修沛斯最近好吗?」 「陛下很好,过不了多久便会摧毁你们雷姆南兹。」 「好可怕呢,不愧是叛徒的使魔,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呢。」 「随便你怎么说。看来你是打算把我们关在这个地方,不过凭我的空间跳跃魔术,随便就能离开这种魔造空间。」 朱雀胸有成竹地说。 这么说来,朱雀过去确实有入侵希德·海兹的魔造空间,并且成功逃离的事迹。 「那么你试试看吧。」 「唔……」 朱雀垂下嘴角,阖上双眼,让精神集中。在她头顶的空间,出现一道黑色裂痕,那正是空间跳跃魔术所开的门。连结两个不同的空间,可瞬间移动的高等魔术,如此一来魔造空间便发挥不了充当牢狱的功用。遗憾的是,朱雀打开的门立刻变得模糊,接着消失。 「为、为什么!所有步骤都正确啊!」 「天真、太天真了呢,这上面确实加入了防止逃脱的术式呢,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轻易破坏的呢。」 朱雀似乎为了自己的魔术无法发挥作用大受打击,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有余力开口安慰她。 「黑姬抚子!」 织姬指使傀儡冲上前去,挥下太刀,然而刀刃一碰到女人,立即如竹筷般断裂。接着女人只是轻轻挥了下手,便将黑姬抚子撕裂成两半,消灭了傀儡。 不过,伊德亚尔不是只有织姬一个成员。 「克伦威尔式冰结枪术——术式刻印型魔银弹。」 即使被挡住一击,下一击马上接踵而来。 「斑鸠流分派猫虚影回——八岐结界,『阿』。」 「泛用式魔术·甲种——旋风封印,『哞』。」 首先是班长击出的子弹将女人全身冻结,接着社长使出八道黑影绑缚冰块,并且由副社长唤出的狂风强化束缚。 「大家退下!」 最后一击是伊德亚尔引以为傲的超巨大火炮。 「蕾丝针一号解放。」 赫露卡的阳伞变化为光针,在空中绘出鲜血蕾丝图样,形成巨型魔法阵,召唤出两个铁块。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五阶梯——超重型古斯塔夫&朵拉铁道炮。」 全长四十七公尺的两门大炮现身,只是这样便已让大地震动,传出巨响。 赫露卡将自己的魔力注入两门巨炮,同时发射,向女子射出重达七吨这种破天荒重量的破甲榴弹,而且是一次两发。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使出第五阶梯,负担虽然沉重,但她很明白现在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 大炮发射的轰声让织姬感觉到全身撞上墙壁的冲击,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光是这一击就会当场丧命。 女子不闪不避,正面承受破甲榴弹的攻击。 宛如世界遭到轰飞的大爆炸产生,闪光让眼睛睁也睁不开,地面翻掀,大量沙尘往上卷起,如大雨般打落在地面。 「哈……」 赫露卡筋疲力尽,瘫倒似地坐在地上。两门铁道炮化为雾气,消失无踪。 光是召唤出铁道炮就需要耗上相当庞大的魔力,再加上她将自己所有的魔力全注入破甲榴弹后发射,此时的她已经是连一步也走不动。 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说出「成功了吗?」这种老套的台词,从白烟深处感觉得到敌人魔力一点也没有减弱,她们明显没有成功击倒对方。 「真是舒服呢,大家这么温柔的爱抚让我很喜欢呢。为了答谢你们,接着轮到我来做些让你们舒服的事情呢。」 女子果然是毫发无伤,甚至连衣服也不见烧焦痕迹。 她施放出有如刺入肌肤的魔力,当然那不是攻击,感觉只是稍微施加力道,却让她们感觉全身毛孔顿开。 「呃……」 织姬哀嚎出声,为了不让刀掉落在地上,她死命握紧手中的刀。 不过织姬尚能出声还算意志坚韧,其他人明显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甚至泛起了泪水。这时像是为了把她们逼进绝路般,女子终于展开了攻势。 「花车乙女『求道位阶奥义』爱河爱染雨虎。」 织姬感觉脚底变得柔软,原本坚硬的水泥地深陷到脚踩,黏稠的物体爬上肌肤。仔细一瞧,地面成了黏状液体,而且不只在织姬四周,班长和赫露卡等人的双脚也全陷入软绵绵的地面。在视线范围内,地面全部融解成了液体。 「你以为这种东西能挡住我的攻击吗!」 这样确实多少有些难以行动,但也只是如此而已。织姬不以为意,勇猛地跨出步伐。她一路前进,与敌人拉近到只剩下一小段距离。那一瞬间,周围的黏稠物一口气向上弹起,缠住织姬等人。 「喵喵!这是什么喵,别爬到我的尾巴上来喵……!」 社长惨叫着试图挥开缠在尾巴上的黏稠物,但就算攻击液体,也只是徒劳无功。接着黏稠物爬上猫耳,社长满脸通红,瘫坐在地上。 「这个怎么挥不开啊!」 「黏黏的真恶心……」 黏稠物化成数条长管,潜入衣服里,束缚她们的身体。 「这是可以变化自如的液体触手呢,挣扎也没用呢。」 女子扭动着身体,触手同时配合她的动作抚触她们的肌肤。 织姬自然想用刀斩断触手,但因为攻击的是液体,几乎没有遇上抵抗便直接穿了过去,只有束缚的力道增强,恶心的黏滑触感传到身上。她勉强动着手臂和脖子,却无法前进半步。 「呃——别开玩笑了。就算身体不能动,我还是有方法攻击!班长、赫露卡,配合我的行动。」 织姬强忍住触手带来的不快感,向两人发号施令。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她再次唤出一度遭到破坏的傀儡,只要织姬的魔力尚存,便能让傀儡一再复活。反过来说,不供给魔力便无法维持傀儡外形,因此织姬与黑姬抚子只能保持在二十公尺以内的距离,而女子所在的位置正在攻击范围内。 在织姬唤出黑姬抚子的同时,班长举起枪,赫露卡让阳伞变化为蕾丝针。 「你们打算欺负我吗?做这种事情的坏孩子要受到惩罚呢。」 女子咯咯笑着,弹了个响指。 紧接着,织姬感觉身体发麻,她并非是因为害怕才发抖,而是出于物理性的现象。肌肉不顾本人的意志擅自动作,开始抽搐。 在触手上面,电流正四处流窜。 「喵、喵喵喵!」 「身体……身体好烫……!」 在场所有人身体不受控制,当场倒地,接着黏稠物更是紧紧缠住她 们的身体,电流也愈来愈强。 织姬抛下手中的刀,屈膝跪倒在地,甚至丧失了控制黑姬抚子的注意力。社长和朱雀耐不住电击,当场昏厥,除了她们以外的人也是痛苦难耐。 如果只是疼痛,还可以咬牙强忍,但是电流带来的滚烫感又和痛楚完全不同。 「讨、讨厌……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行……不要,不要啊!」 「我也已经……啊……啊啊啊!」 「大家、振作点……!」 副社长激励着流泪惨叫的班长和赫露卡,但说实话她也已经接近忍耐极限,当然织姬也是一样。她一次又一次感觉到眼前一片空白,险些失去意识。 不过其实电流并没有多强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各位,电流的滋味如何啊?直接把信号传导到神经,身体就会自然发抖呢。你们的哭脸都很可爱呢。」 「直接传导到神经……?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见女子的话,织姬总算搞懂这是什么样的机关。 人类的神经细胞是经由微弱的电流交换情报。此外,肌肉也是透过电流刺激出现伸缩,让肉体能够行动,就算说人类的身体是因为电流而得以行动也不为过。死后不久的尸体因为电流流过而出现动作,就是这个原因。因此如果由外部给予比大脑所下的命令更强烈的电流,便能夺走肉体的主控权,过去也曾听说在昆虫上装置机械,由外部操纵成功的案例。 织姬等人的身体不听使唤,受到不明的感觉侵袭,这些全是因为遭到那个女人操纵。 既然如此,该如何应对? 方法其实很简单,既然神经遭对方以电流强夺,只要用更强大的电流便能夺回主导权。 织姬使尽全力,把手伸向掉落地面的刀,往自己的大腿刺了下去。 「这、这是在做什么呢!」 女子惊呼,显然大吃-惊。 「你看不出来吗?我要用痛觉敌过你的电流!」 大腿的感觉神经朝脑部传达激烈的痛觉。痛觉达最大规模,几近让人昏迷的程度。 ——好热。 由于痛觉带来的火热不只是大腿,甚至蔓延到全身,有如跌落岩浆,身处灼热地狱。 织姬接着更扭转刀身,让伤口扩大。 「痛、唔,呜啊啊啊啊啊啊!」 细胞接连燃烧,头脑刺痛,让她恶心欲吐,来自触手的刺激完全消失。但是因为锐利的日本刀剐过肉体的疼痛,让她和遭到触手攻击时一样无法行动。这一刀深可见骨。 没有意义。对一般人来说,这么做简直是毫无意义。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蓬田织姬。我这狼狈的模样不能让夏彦看见……我要在夏彦回来前打倒你!」 织姬的身体被看不见的火焰包围,奋力冲了出去。大腿感觉到的灼热感远胜于触手带来的热度,尽管如此织姬仍强忍得住,因为她早已习惯疼痛,能以觉悟凌驾疼痛的炽热。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剑之型——黑姬抚子!」 在她身旁,傀儡也与她并肩往前冲去,由左右向女子挥下手中的刀。可称为电光石火的同时斩击,是让人感觉不到大腿上开了个大洞的疾速奔走攻势。 「真厉害呢,蓬田小妹。老实说我小看你了呢,战斗方式简直和黛安萨丝一模一样呢,是受到残铁的影响吗?还是原本的实力?真让人有兴趣呢。」 女子轻易地用指尖挡下两道斩击,更把刀刃推了回去。 「啧!」 着地后的织姬重新举刀摆起架式,让黑姬抚子在自己身旁待命,以便随时能展开联手攻击。 除了织姬以外,所有成员都已经昏厥。 夏彦被抛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这里。 状况危急?走投无路? 不对——大错特错。 「一对一,胜算各半,平等的决斗,正如我所愿。好,开始吧!」 织姬打从内心如此叫喊,斗志进入满档,连自己也无法克制,疼痛带来的灼热俨然化为织姬的动力来源。 自儿时起,每当织姬进入这样的状态,就会遇到夏彦前来阻扰,不过现在不会再有人出来碍事,双方必得拼个你死我活,直到其中一方倒下为止。 「了解呢,既然你有这个意思,我也稍微拿出点真本事吧。我是雷姆南兹的性感代表,安雷莉亚·亚瑞尼乌斯,来一较高下呢。」 没想到她竟堂堂正正地报上名来,如同古代的骑士或是武士。对织姬来说,这简直是最理想的开战方式。 「你的对手正是伊德亚尔的战斗魔术士,蓬田织姬!」 在回报上自己名号的刹那间,安雷莉亚脸上的笑容陡变,那乐在其中,甚至有些开朗的笑容,顿时变得既邪恶又疯狂。 魔力的释放引起一阵天摇地动,这下名为恐惧的情感终于再次在织姬心中开始运转。 ※ 「哇啊啊啊啊!」 遭橘发男子抛掷的夏彦贯穿一栋栋建筑物,与地面呈水平飞行。等到他赫然惊觉的时候,已经撞进渚市郊外的一座小山丘。 激烈碰撞造成的冲击使得小山塌陷,同时也在夏彦的身体上留下沉重的痛楚。 「唔——居然这么乱来!」 渚市的闹区距离这座小山约有十公里,但从被抛出去到撞上这座山,事情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即使是夏彦的反射神经,依然反应不及。 「怎么啦,三世寺夏彦,你该不会没办法动了吧?你可是瑟朵莱慕的弟子,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骨气吧!」 男子往夏彦的腹部使出了一记飞踢。 「——呃。」 霎时间山摇地动。在与瑟朵莱慕的修行之后,这大概是他受过最猛烈的攻击。 「少得意忘形!」 夏彦嘶吼,同时挥起火界咒。 「哈,终于有点样子了!」 火界咒毫无疑问地击中了男子,但连他的衣服也没有斩断,只是逼得他稍微往后退开。男子释放的魔力过于庞大,攻击在表面便被迫弹了开来。 夏彦感到手上一阵麻痹,有如殴打与地球等重的金属。 「你……你是雷姆南兹的人,找我有什么事。难道你和修罗厅一样,目标是我和织姬吗!」 「没错,我正是来自雷姆南兹,不过我对你完全是出自个人兴趣……区区人类竟然继承了瑟朵莱慕的功夫。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吧,要是我不满意,可是会杀了你。」 男子舔着唇,擅自说起了这种话。 让我见识你的实力,要是让我失望,你也别想活命。 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没有让人放话到这种程度的道理。夏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需要努力满足这个男人的战意,不过他的本能告诉自己,这是个必须全力应战的敌人。 男子那野兽般的双眸无比直率,虽然明知对方是敌人,他的眼神里强烈地传达出不耍小手段,只凭力量一决胜负的意思。 「雷姆南兹首席战士,巴罗特塞尔·霸武加尔德。你配不配当我的敌人,就让我来见识见识吧。」 这自报姓名的举动点燃了夏彦的斗志。堂堂正正到了前所未有的开战方式,躲无可躲,逃走绝对算不上是个男子汉。 「伊德亚尔的战斗魔术士,三世寺夏彦。我这就让你见识我的真本事,你可别哭着回去啊,你这个小混混。」 夏彦将全部魔力注入火界咒,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这里距离遥远,不需要担心织姬等人受到波及。 杀气——不对,这个叫做 巴罗特塞尔的男人比过去见到的所有魔族都还要危险,他清楚感觉到要是不在这里杀了对方,肯定会危害自己与织姬。 火界咒的剑身散发出如太阳坠落地面的光芒,热气甚至开始融化大地。万物起火燃烧,进入原子构造崩坏的领域。 自从从赫露卡那里得到仰月点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以全力使出火界咒,展现出的威力连夏彦自己也掩不住惊讶。 他不禁庆幸起这里是魔造空间,如果是真正的渚市,在这时间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 「欸,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快点攻过来啊,你该不会怕了吧?」 「开玩笑,你才是别夹着尾巴逃跑。」 「哈,小鬼逞什么威风。很好,过来吧。我就站在这里,一步也不离开。」 这话并非是为了让夏彦松懈所说的妄言,一看就知道巴罗特塞尔极为认真。他没有想过闪躲,准备用自己的肉体接下夏彦卯足全力使出的火界咒。 ——少瞧不起人了。 夏彦这么心想,却止不住全身冷汗直流。 不对,有什么好害怕的,对方正疏忽大意,打算由正面接下自己最强的一击,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我要上啦——!」 夏彦冲了出去,往巴罗特塞尔的肩膀挥下火界咒。 忽然间,一阵光热让夏彦失去意识。 在发动攻击前的准备阶段,光芒逼近恒星。这么看来,真正的攻击肯定威力更为强大。山脉蒸发,地面气化,万物皆消失在这世上。渚市,不对,是日本列岛开了一个大洞。 不久,夏彦睁开眼时,世界化成了一片平地,视线范围内空无一物,只有沸腾的大地无止尽地向前延伸。 唯有两个物体除外,那就是自己与巴罗特塞尔。 「不错,三世寺夏彦。以人类的本事,居然可以将『破戒王的残铁』发挥到这个地步。不过很遗憾,这攻击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地形改变,眼前所见的一切全变了个样,只有承受攻击的巴罗特塞尔理所当然似地站在原地。剑刃确实击中他的肩膀,却连他的衣服也没有损伤。 「怎么啦,那没出息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别让我失望啊!」 巴罗特塞尔徒手握住火界咒,只是这样已经够让人惊愕,他甚至加强力道——让剑刃出现裂缝。 「骗人的吧……」 在夏彦的哑然凝视下,巴罗特塞尔摧毁了火界咒。 他像是撕毁气泡垫,泰然自若又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地徒手一握便毁坏剑身。那把号称无敌的剑顿时如玻璃般碎裂,剑身裂成两半。 「别吓跑啰,小鬼头!」 接着巴罗特塞尔挥拳,往夏彦的脸上殴去。对他来说这明显是随意的一拳,只是用来代替招呼的轻微碰触,却让夏彦联想到了死亡。 他沉入沸腾的地表,如小石子般在上面跳动,经过一再翻滚终于停了下来。 身处的地点又变了,火界咒引起那么巨大的爆炸,他一下子就飞到了效果范围外。 手中的火界咒剩下不到一半的长度,已经无法发挥剑的用处。 他曾经苦恼这把剑该如何驾驭,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使尽全力也打不倒的对手。 「放心吧,只要残铁本体没遭到破坏,那把剑随时可以再生。不过说不定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巴罗特塞尔说得没错,火界咒可以再生,但如果夏彦死了也没有意义。 然而,夏彦没有放弃的意思。 「……胜负还没决定。」 如今织姬应该仍在奋战,要是她率先打倒敌人,赶来援救夏彦,那将会是男人的耻辱。解救危机是男人的责任,因此夏彦打定主意要先解决巴罗特塞尔,尽早赶往织姬等人身旁。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他的武器不只有火界咒,还有瑟朵莱慕传授的武艺。 「就是这个!我就是想看这个,斑鸠流的招式!真不纯熟,只是用来应急的嘛。不过很好,很有气势。来吧,人类,让我见识你的能力。」 「自以为是的家伙!」 夏彦挥舞着暗色长剑,突刺攻势如狂风暴雨般攻向对手,发动一秒内超过百次的连击。不管任何物体皆会被贯穿,不可能来得及闪躲。 然而—— 「慢死了!」 巴罗特塞尔几乎没有从原地移动半步,便躲过了所有攻击,剑甚至没有擦过他的身体。下一瞬间,巴罗特塞尔一掌击向夏彦的腹部,夏彦的身体顺势被击上空中。「呃!」感受到内脏在体内翻滚的冲击,幸而夏彦瞬间在腹部施力,勉强没有陷入昏迷。 夏彦将祸炎暗色剑拄入地面,阻挡冲力,总算制止了继续向后摔去。在谈胜负之前,要在这里站稳脚步首先就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即使对方在下一秒钟杀了自己也不奇怪。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逃吗?不过要是不在这里打倒他……怎么样可以打倒他?方法、快想想方法! 夏彦将祸炎暗色剑举到正前方,迎面瞪视巴罗特塞尔。 正面相对虽然可怕,但是目光若一转开,恐怕那一瞬间自己的性命也结束了。 「眼神不错,本来我想先饶了你……我就再陪你玩一下吧。」 巴罗特塞尔笑得像是乐在其中,有如一个找到玩伴的小孩子,涌现出不同于杀意、斗志或是憎恶这类的情感,而是纯粹的恶意。没错,他正打算凌虐夏彦。 「哭狼『求道位阶秘技』锁愁鸳鸯之契。」 巴罗特塞尔的态度平静,呢喃似地吟诵,引起的现象却是极为凶恶。 「唔哇啊啊啊啊啊!」 夏彦整个人倒在地上,宛如遭地面拉扯,又像被无形的力量由上方挤压,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动也动不了。 不只夏彦,周围岩石、树木的碎片也同样遭到压扁、压碎,支离破碎化为尘埃。只是这样还不够,以巴罗特塞尔为中心的地面也逐渐凹陷。 「怎么啦,小鬼。如果是瑟朵莱慕,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你要是她的弟子,就拿出点毅力来吧。」 巴罗特塞尔强人所难地说。 在这超重力环境之中,不是说动就能动的。而且这下逃也逃不掉,除了打倒巴罗特塞尔,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前往拯救织姬。 万事皆休——就在夏彦心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件事。 自己因为超重力动弹不得,这件事很明白,可是居然连巴罗特塞尔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吃重,动作宛如拖着沉重的负荷。 「该不会连你自己也受到这一招影响吧!」 「废话!一个人躲到安全的地方看好戏有什么意思。来吧,我们条件相同,你别想逃离开这个地方……在这里一较高下吧!」 条件相同。在这里一较高下。 对方让步到这种程度,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原本局势压倒性地对巴罗特塞尔有利,但他特地缩小彼此的差距。 「你会后悔的,小混混……」 「噢噢,站起来啦。看来你这瑟朵莱慕的弟子不是白当的。」 巴罗特塞尔轻松地走了过来,不久敌我之间的距离接近于零,进入只要伸手便可触及对方的范围。 「开始吧?」 巴罗特塞尔脸上泛起野兽般的笑容,把拳头按得喀喀作响。 「好,随时奉陪。」 实际上,夏彦只是像这样站着,就已感到全身骨头相互挤压。不只如此,有好几根骨头断裂,肌肉的筋 也断了,内脏严重破损,他只是把差点吐出来的鲜血吞了下去,虚张声势而已。 「哼,很好!」 巴罗特塞尔的拳头往夏彦揍了上去,然而动作缓慢,只到了勉强超越音速的程度,可轻易在见到他的攻击后做出反应。只是想当然地,夏彦的动作也一样缓慢。 如此一来,接着便是力量与力量的冲撞。 拳与剑相互冲突,同时往后弹了开来。 在对手使出下一击前,夏彦为先发制人挥下了剑,然而巴罗特塞尔的脚尖率先踢中了他的腹部。 「怎么,用不着和我客气,尽管攻过来啊,来取悦我吧。」 「别想指使我!」 祸炎暗色剑直击巴罗特塞尔的头部侧面,漂亮地击中对手。然而巴罗特塞尔一动也不动,他的头没有摇动,没有出血,甚至连根头发也没被斩下来。 「你只有那张嘴厉害吗,小鬼!」 「——呃、啊啊啊!」 巴罗特塞尔一把抓住夏彦的脸,直接使劲砸到地上。地形再次凹陷,不过因为原本就已经变形,所以其实也没多大分别。 夏彦想起身反击,下定了决心无视全身的剧痛,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混账!」 重力逐渐增强,巴罗特塞尔还没拿出真本事。夏彦仰躺在地上,甚至连根手指也动不了。另一方面,巴罗特塞尔则是悠哉地俯视着他。 「这样就玩完啦……?以人类来说算是相当厉害了啦。虽然还想再多玩一会儿,但这就是极限了吧。」 巴罗特塞尔宣告对战结束,夏彦也明白自己输了这一战。所谓无计可施,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毕竟他连想出个声音也做不到。 这个时候,从某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是来自另一个叫做安雷莉亚的家伙。 「巴罗特塞尔,你要玩到什么时候呢。蓬田小妹我抓到了,快点过来呢!」 「哎呀,对了,差点忘了这一趟真正的目的。谢啦,安雷莉亚,再这么打下去,我很有可能不小心杀了他。」 巴罗特塞尔面露嘲讽笑意,往夏彦瞥了一眼后便背对着他走了起来,看来应该是去找安雷莉亚。 不过真正的问题在于安雷莉亚说的话。 ——抓到织姬了? 他们抓到了我的织姬,那个我誓死守护的织姬。 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允许。 就算粉身碎骨,在这里气绝身亡,也一定要把织姬抢回来。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 力量不知从何处源源不绝涌现,和「破戒王的残铁」无关,而是从某个不明深渊如爆炸般地涌了上来。夏彦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为了冲向织姬而全力奔走。脚底一踹,地面随即下陷,他甩开超重力,举剑往巴罗特塞尔的背上挥下一记斩击。 这已是他最后的力量,也是最大的力量,是他就算处于万全状态下,也无法超越的速度。 「唔、喔喔喔!」 巴罗特塞尔用单手挡住攻击,发出了轻微的模糊呻吟声。 大气粒子在攻击余波中闪耀光芒,地面逐渐粉碎,卷起了犹如撼动地球的超震动。 这力量几乎撕裂夏彦的双臂,但是他不以为意,只是一味加重攻击力道。 杀了巴罗特塞尔,杀了安雷莉亚,杀了其他所有敌人,守护织姬。 得快点、快点赶到织姬身旁。 夏彦心无旁骛,专注于唯一的目标,甚至认为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接着,血流了下来。 「居然让我受伤了……」 在接住祸炎暗色剑这一击的巴罗特塞尔手中,流下了鲜红的液体。仔细一看,剑刃深入肉里,差一点就要斩断他的手掌。 然而,攻势只维持到这里。 难以置信的是,夏彦的魔力竟在这最后一刻完全耗尽。 「他逐渐觉醒为※因陀罗了吗……还是说我逼出了他真正的力量……不管是什么原因,情况愈来愈有意思了。我承认你确实厉害,够资格当我对手,值得一战。所以在下次见面之前,你就好好锻炼自己的实力吧!」(编注:又名帝释天,印度教神明,吠陀经籍所载众神之首。) 巴罗特塞尔一拳揍向夏彦的腹部。 夏彦的身体撕了出去。 意识消失,只剩下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织姬、织姬! 他甚至无法大喊。 自三世寺夏彦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得体无完肤,尝到彻底败北的滋味。 终章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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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雪柯拉歪头不解,那副模样让瑟朵莱慕见了忍不住失望。雪柯拉好歹也有一半「珑玲之焰」的血统,却完全无法理解瑟朵莱慕这话的意思,不对,说不定就连纯粹的焰也是一样。魔界整体正变得懦弱。 「魔族渴望挑战强者乃天经地义,就算输了,只要是尽了全力的结果自然会心满意足。为什么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瑟朵莱慕说这话的对象不只是雪柯拉,还有她背后的元老院,以及其他魔族。 为什么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找寻比自己更强的强者? 大家早忘了魔族本来的欲望,这个事实让瑟朵莱慕十分哀伤。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实在太少,既然如此,激起他们的斗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心中甚至兴起与破戒王相似的想法。 「瑟朵莱慕,你该不会……」 「这一切只是假设,是以如果夏彦真的是那个东西为前提。何况不论前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会构成那么强大的威胁。放心吧。」 瑟朵莱慕随口敷衍,搪塞了过去。实际上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形,她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三世寺夏彦这个存在就在这里,要是抱持着『放任不管自然不会觉醒』这种乐观的想法,未免过于危险。这么一来,会有『让他多少处于控制之下,配合自己的目的行事』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什么嘛,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阴谋家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柯拉他们把人类当成垃圾之类的东西,瑟朵莱慕却是很中意人类。 在云层上方,瑟朵莱慕正俯瞰着渚市。 眼前是与平常无异的大楼和来往行车的灯火,如果提升耳朵的收音能力,甚至可以听见醉汉的喧嚣声。 城市里呈现一片和平景象,但在遍地瓦砾的闹区里,突如其来出现了六道人影。 夏彦、玲铃、麻美、茧子、赫露卡以及朱雀。 所有人皆是魔力耗尽,昏迷不醒,从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被赶了出来。 「身为我的弟子,还真是惨痛的败战方式啊。不过最后一击无话可说,看来成长得很顺利嘛。」 瑟朵莱慕欣喜地说着,接着闭上眼,追逐起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的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的踪迹。 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在黑洞里的什么地方,如今仍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应该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锁定确切的位置。虽然必须冒着织姬落入他们手中的风险,但瑟朵莱慕亲自施加了保护措施,不论亚尔曼瑞希路德或安雷莉亚如何努力,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解除。 只要保护措施仍持续发挥效用,织姬和黛安萨丝便无法分离,因此照理来说织姬暂时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锻炼夏彦,突袭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一鼓作气捣毁敌营,这正是瑟朵莱慕特地在一旁观战的真正目的。 「不过凭那些家伙的实力,事情也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得赶在破戒王复活前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倒是你待在那种地方,内裤都被看光啰,狗耳代理厅长。」 「……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吗,瑟朵莱慕。」 飘浮在上空的雪柯拉以侮蔑的眼神俯视瑟朵莱慕,若无其事地按住了裙摆。修罗厅的制服裙子可以依个人喜好修改长短,雪柯拉的裙子短,因此由下面往上一瞧,裙里风光可说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一样那么可爱。所以呢,你这位修罗厅的代理厅长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你该不会说是晚上出来散步吧。」 「这句话我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这个就算代替慈悲帝陛下坐上魔王宝座也不奇怪的高手,竟用异样的眼光俯视这座城市,修罗厅可不能漠视这样的行为。」 雪柯拉冷笑着出言挑衅,打算把瑟朵莱慕拉进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瑟朵莱慕与她不同,不喜欢试探,大多不以权谋术数,而是以力量取胜。如果像凯修沛斯那样有太多包袱的话就另当别论,所幸她是自由之身,没有地位也没有名声必须守护。换句话说,阴谋根本不适用于瑟朵莱慕。 「先提醒你一声,雪柯拉。雷姆南兹的根据地,不是位于用你那种程度的探索魔术就能追踪到的深度,你还是尽早放弃,早点回家睡觉吧。不管你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都是个小孩子,熬夜很辛苦吧。」 这话似乎正中她的痛处,雪柯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么说来,难道你找得到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哎呀?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为了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不择手段了是吗?很遗憾,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弟子。何况用不着靠我的能力,修罗厅大可搬出魔界政府引以为傲的观测机,追踪安雷莉亚他们的空间跳跃魔术吧?如果做不到,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说着说着,瑟朵莱慕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虽然讨厌试探,但欺负雪柯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对方是自认实力坚强的人更是有意思,她甚至有彻底惹哭雪柯拉的打算。 「……魔造空间里面完全无法追踪,是你耍的花招吧?」 「无凭无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相关记忆,真是遗憾。」 「那就算了。依我的计划,琳娜和法尔图特合体应该能将三世寺夏彦逼上绝路,不过……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本来以为雷姆南兹的闯入可以代替他们达成目的,居然又碰上你来搅局,让我无法观测……结果这次也没能掌握证据。」 「证据啊。假设夏彦的真实身分真的和你们猜想的一样,逼他觉醒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这当然会成为让凯修沛斯下台的把柄吧,不过一旦夏彦完全回归前世,就可不是能悠哉讨论慈悲帝或是破戒王的时候啰?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很怀疑。」 经她这么一说,雪柯拉脸上完全失去笑容。 这话感觉上说中了她的痛处,但还不至于能够让她露出狼狈的一面。 毕竟雪柯拉并非阴谋的首谋者,在她背后还有元老院。一旦出事,最困扰的将是元老院,雪柯拉大概认为届时自己只需要跟随最强大的势力,设法存活下去就行了吧。 「我们没有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要他能让我们透过观察掌握到证据。」 「真是的,你们这些政客碰上紧要关头就只会靠运气吗?有人能保证夏彦的成长会停在正合你们心意的阶段吗?一旦失控就无法制御,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可不是你们用来玩政治游戏的玩具。」 瑟朵莱慕以半是说教的态度批评他们的作为,雪柯拉脸上的神情像个被责骂的学生,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噢……不然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认为那东西会彻底复活吗?」 「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轻忽这个可能性。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演变,毕竟那超乎了我的理解程度。」 瑟朵莱慕刻意耸了耸肩。 雪柯拉瞪了她一会儿,不久又恢复原本的笑容。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瑟朵莱慕。你的话相互矛盾,如果三世寺夏彦的觉醒真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想促成这件事?你大可阻止他和雷姆南兹交战,上去帮助他啊。」 「你还不懂啊,雪柯拉,所以你才会停留在no.6,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修罗厅成员。夏彦的觉醒很危险……呵,这样不是好事一件吗?」 「好事一件?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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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终于把页数塞满了……)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火界王剑的神灭者顺利推出了第三集。 每一集我都会遇上同一个难题,那就是后记不晓得该写什么,这件事让我很苦恼。 说起在第二集和第三集之间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我向n责任编辑要求:「我想吃生鱼片!」结果他请了我吃肉类料理。 之前我说想吃拉面的时候,他一样是请我吃肉,所以下次我打算反过来要求:「我想吃肉。」 此外,我终于买了智慧型手机,只不过用的是o月租九百八十日圆的优惠方案。 有了智慧型手机之后,到了陌生场所也不会迷路,非常方便。而且和一般手机加起来,每个月也只需要付两千三百日圆,实在太省荷包了! 我先是下载了羊驼养成游戏来玩,如果有什么有趣的app请再告诉我。 在这里要向平常受到其诸多关照的riv老师、n责任编辑、其他和出版相关的所有人士,以及购买本书的读者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我们第四集再会! (好不容易终于把页数塞满了……)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トモタカ。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火界王剑的神灭者顺利推出了第三集。 每一集我都会遇上同一个难题,那就是后记不晓得该写什么,这件事让我很苦恼。 说起在第二集和第三集之间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我向n责任编辑要求:「我想吃生鱼片!」结果他请了我吃肉类料理。 之前我说想吃拉面的时候,他一样是请我吃肉,所以下次我打算反过来要求:「我想吃肉。」 此外,我终于买了智慧型手机,只不过用的是o月租九百八十日圆的优惠方案。 有了智慧型手机之后,到了陌生场所也不会迷路,非常方便。而且和一般手机加起来,每个月也只需要付两千三百日圆,实在太省荷包了! 我先是下载了羊驼养成游戏来玩,如果有什么有趣的app请再告诉我。 在这里要向平常受到其诸多关照的riv老师、n责任编辑、其他和出版相关的所有人士,以及购买本书的读者致上最深厚的谢意。 我们第四集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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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终于把页数塞满了……)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ucifer004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撸撸 初校:朱月 一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彦不由得纳闷。 自己的房间是木头天花板,再说织姬家里只有和室,这地方看起来简直和病房没什么两样。他想着这种事情,转过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插了条管子,连接到点滴袋。 「原来真的是医院吗……?」 房里只有一张病床,看来是单人病房,可以不用顾虑其他病患。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躺在医院病床上。 他挪动着身体,试图坐起,就在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从脑门窜到脚底,痛得他有如全身骨头龟裂,筋肉全部断裂般难受。 他身上爆出冷汗,同时注意到一件事。 一位女性趴在病床上,发出了熟睡声。红色长发垂落床边,那头红发是夏彦再熟悉不过的了。 「……师傅?」 听见他这一声呼唤,女子坐起来,打了一个大呵欠,揉了揉眼睛。 「噢,夏彦,你恢复意识啦。太好了,我很担心你呢。」 果然没错,这人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 「为什么师傅会在这里……不对,为什么我会躺在医院?而且全身痛得要命……」 「嗯?你不记得吗?你被巴罗特塞尔打得很惨,应该是因为那样而大受打击,一时丧失记忆了吧。」 「巴罗特、塞尔……」 夏彦有如思索着这个字的意思,低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巴罗特塞尔—— 他脑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橘发,野兽般凶恶的脸孔,以及压倒性的战斗力。 「呃!」 当时的景象鲜明重现,他终于理解自己为什么在病房内。 自己和巴罗特塞尔一战,结果无法招架对方的攻势,遭蹂躏得体无完肤,落得惨败的下场。他们甚至掳走了织姬。 「师傅,织姬在哪里?」 夏彦忘记身体的疼痛,抓住瑟朵莱慕。 巴罗特塞尔的实力确实坚强,与夏彦完全是不同的次元,不过如果是瑟朵莱慕,一定有办法应付他。要是当时瑟朵莱慕在场,她应该能打倒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夺回织姬。 然而,夏彦的希望落空,瑟朵莱慕摇了摇头。 「抱歉,夏彦。我赶到的时候,织姬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我能做的只有把你们送来医院,甚至连巴罗特塞尔他们的背影也没看见。」 说着这话时,瑟朵莱慕的脸色似乎真的很过意不去,于是夏彦放松了抓紧她的力道。 「不……这不是师傅的错……」 既然瑟朵莱慕不在场,责备她也无济于事。 千错万错,都怪自己没能确实守护织姬。 目前唯一可以赎罪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夺回织姬。 「欸,等一下,夏彦。你受伤了还爬起来,是打算去哪里?」 见夏彦起身离开病床,瑟朵莱慕板起脸孔问道。 「……这还用说,我要去把织姬抢回来!」 「原来如此,真像你的作风。」 夏彦拼了死命叫喊,相较之下,瑟朵莱慕只是叹了口气,露出苦笑。 「你要把织姬抢回来,难道你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吗?该不会你打算翻遍整个日本,也要把她找出来吧?我先警告你,就算你真的做出这种事,也不可能找到她。」 听见瑟朵莱慕指出这一点,夏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实际上,他确实不知道织姬如今身在何处,想去救她,也不知从何救起。 「而且你在昨天晚上输给了巴罗特塞尔,不只是输,简直是小虫子对上大恐龙,完全没符胜算。我没说错吧?这样的你浑身是伤过去,也只是再输一次,不,下一次说不定真的会没命。」 瑟朵莱慕眯细眼,压低了嗓音说。 夏彦也不是傻瓜,脑子里很明白瑟朵莱慕说得没错。然而他的身体无法忍受织姬遭人掳走的现实,呐喊着要尽早救出她来。 不知道目的地也无所谓,他打算到处奔走,找出织姬的下落。明知没有胜算,他也誓言要打倒巴罗特塞尔,夺回织姬。不这么做的话,也就失去了夏彦在日本的意义。他回到这个地方,为的就是守护织姬。 「我听不见也不想听这些忠告!我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当我留在这里的时候,说不定织姬她——」 说不定她已经惨遭对方毒手。 光是想像那样的画面,夏彦觉得自己就快要哭了出来。 因此他打定主意全力奔走。 「欸,你这家伙真是个大笨蛋,不过我不讨厌就是了。」 夏彦正要冲出病房时,遭瑟朵莱慕拎住他的脖子,轻而易举把他挡了下来。 睡衣衣领被高高扯起,夏彦的手一摆,点滴的针头脱落,但瑟朵莱慕始终没有松手的意思。 「放开我,师傅!要是你敢阻止我,别怪我不客气!」 为唤出祸炎暗色剑,夏彦让魔力集中在右手。他并非只是单纯出言威胁,而是当真打算向师傅发动攻击。 「哎呀哎呀,看你那么冲动,根本没办法沟通,还是先让你冷静下来吧。」 「——?」 瑟朵莱慕随手一挥,把夏彦抛了出去。他撞上玻璃窗,直接摔出窗外,速度非比寻常。眼前的民宅毁损,接着他滑行过地面,贯穿约五栋房子,简直超乎常识范围。 「混账!这是在做什么!」 夏彦站了起来,仰望医院。这时,他发现街上的模样不大寻常。 发生这么大的一场骚动,却不见任何人影出现。 如今的日本列岛住满了爱凑热闹的魔族,俨然成了魔界。不对,就算是原本住在这个地方,个性老实的日本人,遇上有人从空中落下,撞毁民宅,想必照样会引来大批群众围观。 然而不论医院还是民宅,都没见到有人出现,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本来就不存在。 换句话说,现在在这城市里的,只有他和瑟朵莱慕。 「魔造空间吗!」 「你终于注意到啦,看来焦急让你的脑子也变迟钝了。你说得没错,这里正是我制造出的魔造空间,所以你可以尽情大闹,不用在意会造成破坏,只是我也没有放任你破坏的意思。」 在夏彦斜上方约十公尺处,瑟朵莱慕停留在半空中,手叉在腰间,露出神气的笑容俯视着他。照那样子看来,她似乎无意放他离开魔造空间。 这样下去要找织姬也没办法。 ——没时间在这里拖拖拉拉了! 脱离魔造空间最快的方法,就是打倒制造出魔造空间的始作俑者。 打倒对方是唯一的手段,不管挡在前面的是谁都一样。 为了救出织姬,除了织姬以外的事情都无所谓。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三叉雷毗枪』。」 破戒王的另一项武器火界咒遭巴罗特塞尔粉碎,但这三叉雷毗枪的力量也是同样强大。 「唔喔喔喔!」 夏彦以超越音速十来倍的速度,往位于上空的瑟朵莱慕直线冲去。 长枪由正面刺出,虽然是再单纯不过的动作,但这样的速度足以让这个动作形成强大无比的致命一击。 遗憾的是,夏彦一 直忘了自己攻击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 瑟朵莱慕竟随便一伸手,便用食指挡住了三叉雷毗枪的攻势。 「用不着那么吃惊吧?难不成你以为正面攻击对我有效吗?真是的,看来得给你一点教训呢。」 瑟朵莱慕毫不顾虑哑口无言的夏彦,抓起三叉雷毗枪后当场折断。她没有用上道具或是任何技巧,空手便将三叉雷毗枪折成两半,轻松得就像折断树枝一样。 那一瞬间,夏彦脑中浮现出粉碎火界咒的巴罗特塞尔那张脸。 ——不可原谅。 不只是巴罗特塞尔,甚至是掳走织姬的雷姆南兹这个组织,如今都成了夏彦报复的对象。 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怒火爆发,夏彦全力攻向瑟朵莱慕。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然而—— 「差得远了!」 瑟朵莱慕用掌心殴向夏彦的腹部,夏彦因为冲击力道被击飞了出去,再次狠狠撞上地面。 「——混账家伙!」 他再度回想起当初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巴罗特塞尔摆布的情景。 害怕。想逃。 但是失去织姬更让他惊恐。 因此他站了起来,誓言要变得更强,强得能够打倒强敌。 因为他早已决定,要将自己奉献给织姬。 于是他化为一道闪光,攻击自己的师傅。 「唉,这股志气值得嘉奖,我很想这么说,不过劝你还是冷静一点。我会尽量温柔地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就趁那时候让脑子清醒清醒吧。」 刹那间,瑟朵莱慕原本在眼前的身影消失。 夏彦心想,自己想必是错失了她的踪影。 他没有信心,因为他甚至没能掌握瑟朵莱慕移动的征兆。不论是身体动作还是魔力流向都看不见,宛如电动游戏里出现的系统错误,她公然地消失了。 「追不上我的速度吗?亏你实力这么差,还有胆量再去挑战巴罗特塞尔。」 声音从正后方传来,冲击却是从前方而来。 夏彦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瑟朵莱慕已经又绕到他面前,往他踹了一脚。 她特地大费周章这么做的理由很清楚,那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 瑟朵莱慕随时可以轻易击倒夏彦,由正面攻击也不成问题。 ——难道我真的这么弱吗? 遭踹上高空的夏彦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在懊悔中失去了意识。 第一章 修行再开 巴罗特塞尔独自走在白空世界。 掳走蓬田织姬,将她带来这里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事发至今不到一天的时间,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两人似乎已经确定「黛安萨丝的残铁」确实存在织姬体内。 不过这早已经是明确的事实,算不上什么新情报,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黛安萨丝的残铁」从织姬体内取出来。 「欸,莉莉安。」 巴罗特塞尔朝莉莉安的背影出声呼唤。 在莉莉安面前的,是装入破戒王威斯耶尔尸体的玻璃容器。 每一天,她只是不厌其烦,静静地凝视威斯耶尔。自从威斯耶尔的心脏开始跳动之后,便释放出光是接近就可能昏厥的魔力,然而莉莉安却倚在玻璃容器上,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她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雷姆南兹这个组织会组成,原本就是为了莉莉安「让威斯耶尔复活」的心愿。 当然,无论是巴罗特塞尔、安雷莉亚还是亚尔曼瑞希路德,都希望威斯耶尔能够复活。但是论到雷姆南兹组成的契机,关键果然还是莉莉安,没人敌得过她那强烈的心愿。 巴罗特塞尔等人就是因为想帮助莉莉安,而加入了雷姆南兹。 「……你叫我吗?」 在巴罗特塞尔出声叫唤后,莉莉安转过了头,脸色显得有些疑惑。她似乎因为过度热衷于凝视威斯耶尔,脸上神情不再冷漠,给人如在梦中的感觉。 「你在恍神什么,该不会在妄想什么下流的事情吧?」 「咦……」 巴罗特塞尔只是在说笑,当事人莉莉安却是明显僵在原地,满脸通红。她用指尖扯弄着裙摆,忸忸怩怩地别开了视线。 「我、我……偶尔也会……想那种事……」 她说得小声,像个遭到责骂的小孩子,泪水随时可能夺眶而出。 「……这、这样啊。」 巴罗特塞尔没想到莉莉安真有这样的妄想,也没料到她竟会老实承认。他在双重的意义上深感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如果对方是安雷莉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大可像这样怒斥一声,揍个一拳,事情就解决了,但对待莉莉安可不能这么粗暴。 不过是稍微捉弄她一下,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么棘手的局面。 「……算了,不管这件事了。我要过去看看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那边的情形,你要一起过来吗?」 巴罗特塞尔转换心情,告知原本的来意。 「有什么进展吗……?」 「我这就是要过去了解情形。」 蓬田织姬被带到安雷莉亚的房间,进行彻底分析。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黛安萨丝复活,只是距离成功似乎还很遥远。 巴罗特塞尔和莉莉安帮不上什么忙,实际上,他们简直闲得发慌。 「好,我也过去。只是……」 莉莉安说到一半支支吾吾,左右手的食指互相戳弄,双眼直往上瞧。 「我,那个……在、在想那种事情……你别告诉他们哦……」 「我才不会说出去,再说别老是想这件事啦!」 巴罗特塞尔终究还是忍不住往莉莉安的头顶轻轻敲了一下。 「好痛……」 莉莉安仍是一脸哀伤,用双手按住头,仰头凝视着他。 「真是的,像笨蛋一样,快走吧。」 巴罗特塞尔一往前走,莉莉安也畏畏缩缩地跟在他背后走了起来。 白空世界的房间与普通的建筑物不同,不是以墙壁区隔,而是阻绝整个空间。 简单来说,白空世界本身就是魔造空间,其中另外还有多个魔造空间。此外,每一个房间与白空世界以一扇灰色的门扉相连,只要打开门便能轻松进入房内,这一点和一般的房间没有两样。虽说门扉竖立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后方又有房间,感觉上有些奇特。 「安雷莉亚、亚尔曼瑞,打扰啰。」就在巴罗特塞尔这么说着,走进安雷莉亚房内的那一瞬间,「你真的打扰到我们了,滚出去呢。」马上遭房间主人冷言相向。 这过分的对应差点惹得巴罗特塞尔大发雷霆,但就在他发起脾气前,安雷莉亚发出了惊呼声。 「莉莉安也在呢,欢迎欢迎呢!」 安雷莉亚抱住了莉莉安,磨蹭她的脸颊。做出这举动的人看来无比幸福,脸颊遭到磨蹭的人则是困扰不已。 「搞什么鬼,待遇差这么多,太过分了吧?对吧,亚尔曼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巴罗特塞尔相信既然彼此都是男人,一定能相互理解,于是向亚尔曼瑞征求同意。遗憾的是,两人的心意没有相通,少年摇了摇头。 「我也是只想看见莉莉姊。」 「废话呢,没有人会高兴看到小混混呢。你也该醒悟自己的价值有多低了呢,莉莉安也是这么想的吧?」 遭到原以为是伙伴的人们炮口一致,集中攻击,巴罗特塞尔不由得郁郁寡欢。 自己没做错事,为什么必须遭到如此严厉的苛责。干脆大闹一场算了——巴罗特塞尔正这么想的时候,莉莉安嘟囔着开了口。 「你们每一个人我都喜欢哦?」 莉莉安把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如一泓清水流淌过巴罗特塞尔狂暴的内心。 这正是雷姆南兹的首领。与暴露狂和小孩子不同,以单纯的目光观看这个世界。 「真想早点让黛安萨丝和威斯耶尔复活,大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我的酒量比以前好了……」 听见莉莉安这番话,巴罗特塞尔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说起来,威斯耶尔生前最爱的就是酒宴。战前举杯助势,胜仗后饮酒狂欢,就算没事也照喝不误。其中只有酒量差的莉莉安拘束地坐在角落,显得意兴阑珊。每次见到莉莉安那副模样,安雷莉亚等人便硬是逼她喝酒,害得她当场醉倒。 「你会喝酒了啊,我看得赶紧来准备一些烈酒了。」 巴罗特塞尔苦笑着说。 「咦……淡一点的好,像是鸡尾酒之类的……」 「我记得有一种鸡尾酒是用啤酒加威士忌,叫做深水炸弹。」 亚尔曼瑞希路德只是个小鬼头,却老气横秋地和大家聊起了酒。 「那么做酒精浓度根本没有降低……肯定很烈……」 莉莉安困扰地提出抗议,那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有趣极了。 「那下次宴会的时候,就用深水炸弹干杯呢。」 「……坏心眼。」 雷姆南兹的首领最后甚至噘起了嘴,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啊啊,抱歉抱歉,别那么生气嘛,首领。话说回来,蓬田织姬和黛安萨丝的进度如何?」 在莉莉安还不至于暴跳如雷前,巴罗特塞尔提出了这趟前来的真正目的。 接着,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被束缚在房间后方的织姬。 那里有一台机械,由地面和天花板延伸出铁块,嵌住织姬的手脚,正好形成「」的形状,使织姬的手脚看上去有如遭到机械吞没。 织姬没有意识,但也不是在沉睡。 那台机械可以反覆、彻底调查织姬的灵魂,因此如今她正处于意识蒙眬的状态,感受着脑中遭到翻搅的痛苦。 他们原本打算利用这个装置,将织姬和黛安萨丝分开,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 「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呢,蓬田小妹和『黛安萨丝的残铁』没办法轻易分开呢。」 「那么不如杀了她吧,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吧。」 所谓的残铁,是指魔族当中最强的「珑玲之焰」在死后留下的灵魂结晶。 残铁要是置之不理会自然消灭,不过如果让人捡了起来,便会寄宿在那人身上,给予魔力。宿主一旦死亡,残铁会主动脱离,飘浮在尸体旁。当然无人理会的话,残铁就会消失。 「这也不行,要是把她杀了,事情反而麻烦。」 亚尔曼瑞希路德接着回答。 「什么麻烦?」 「黛安萨丝也一起遭到消灭的可能性很高。」 亚尔曼瑞希路德一边调整戴在头上的礼帽,一边说道。 「欸欸,不可能有这种事吧。宿主死了,为什么连在她体内的黛安萨丝也会跟着消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你想要听到详细的解释吗?你有自信可以理解吗?」 亚尔曼瑞希路德露出了挑衅的目光,巴罗特塞尔听见后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老实地耸耸肩,自嘲说: 「不用了,反正我一定搞不懂,也不想听,所以简单说明要点就行了。」 「要解释得让笨蛋也能听懂很难呢。」 「啰嗦,你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在故意找碴!要是你再不克制一点,小心我杀了你!」 「讨厌,你要袭击我呢。最近我很久没做这种事了,你要温柔一点呢。」 「……我头都痛了。」 安雷莉亚用双手抚住两颊,扭动着身躯,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色情狂。 事实上,巴罗特塞尔从未袭击过安雷莉亚,反过来的情形倒是发生过。她就像鳖——其实更像吸尘器,而且整整持续一整个晚上,几乎在他心中造成了阴影。 「这些让人头痛的话先摆在一边,快解释吧。」 莉莉安一如往常板起脸孔,沉稳的嗓音催促着亚尔曼瑞希路德,似乎是认为安雷莉亚不会愿意好好解释。 「简单来说,蓬田织姬的灵魂和『黛安萨丝的残铁』完全附着在一起,就像熔接一样,所以蓬田织姬一死,黛安萨丝也会遭到连累。」 「黏在一起吗?」 莉莉安一脸纳闷。 巴罗特塞尔也没听说过宿主与残铁因为黏着,而无法分开这种事情。 「『黛安萨丝的残铁』似乎是从蓬田织姬一出生就附着在她身上,会是这个原因吗?」 「嗯,我认为不是,那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刻意做出这种事情,实际上还有术式的痕迹留在上面。」 「那会是谁?」 巴罗特塞尔不禁讶异,安雷莉亚回应了他的问题,语气听来气愤难平。 「当然是瑟朵莱慕呢,这种高难度的保护装置……除了那个家伙,没人做得到呢!」 这声嘶吼中听得出悲痛,也许是出于嫉妒吧。 在雷姆南兹里,安雷莉亚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但由于不只战斗能力,就连最擅长的技术也输给瑟朵莱慕,她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过去同为伙伴时她还能忍受,然而瑟朵莱慕背叛破戒王,选择与慈悲帝站在同一阵线,安雷莉亚想必有种遭对方瞧不起的感觉。 巴罗特塞尔也是类似的心情,他下定决心,绝对要亲手打倒瑟朵莱慕。 「不能想办法拆除那个保护装置吗?」 莉莉安发自内心提出这个问题,比起瑟朵莱慕的事情,她更在乎如何让黛安萨丝和威斯耶尔复活。 「不是不行,只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而且不只需要一两天,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 对雷姆南兹来说,亚尔曼瑞希路德这回答绝对算不上是好消息。保护装置并非无法解除,只是需要时间——虽然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要是花上一个星期,瑟朵莱慕肯定不会默不吭声。 为了防止外界入侵,白空世界设下了重重机关,但瑟朵莱慕就算能突破所有机关也不足为奇。 不对,她必定会来到这里。 「……只能迎击了。」 巴罗特塞尔低吟,众人无不倒抽一口气。 瑟朵莱慕确实可恶,但是她的力量强大,拥有在魔界当中屈指可数的坚强实力。在缺少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这两大战力的情形下,光凭自己这些人能打倒瑟朵莱慕吗?他们不由得深感不安。 但是不同于其他人的脸色惨白,巴罗特塞尔的内心雀跃不已。他不只一次想像过自己如何痛宰瑟朵莱慕,如今这机会终于来临。当然,一旦输了,过去的辛劳将悉数化为泡影。尽管有这样的风险,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惧。 ——哼,反正只要我赢了,就没这些问题了! 巴罗特塞尔一笑出来,其他人纷纷往他望了过去,目光像在谴责他的行为不当。 然而,行为不当的其实是他们。 「别摆出那种郁闷的表情,你们忘了自己是谁的部下吗?」 巴罗特塞尔这么一说,莉莉安不禁脸上一惊。 如果是破戒王威斯耶尔,就算对手比自己强上数亿倍,他也会毅然应战。 自己这些人不正是憧憬他那勇往直前的身影,向他宣誓效忠的吗? 「……谢谢你,巴罗特塞尔。我竟然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 莉莉安的语气一如往常平静,话里却熊熊燃烧着觉悟的火焰,这一点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也是一样。 企图让威斯耶尔复活的自己要是违背威斯耶尔的想法,等于失去行动的名义。 「用不着道谢,倒是迎击的计划由你们制定,讨论那些小细节和我的个性不合。」 「巴罗特塞尔难得这么聪明呢。确实你不在的话,讨论起事情也快多了呢。」 「什么?你这家伙刚才还怕得要死,居然有胆子挑衅我!」 巴罗特塞尔原本摆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被安雷莉亚这么一搅局,自然是火冒三丈。 「讨厌,你想强奸我呢。」 「吵死了,我这就如你所愿侵犯你。别想逃,安雷莉亚!」 巴罗特塞尔勃然大怒,追起了在房内四处窜逃的安雷莉亚。 「亚尔曼瑞希路德,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大人哦,那是负面教材。」 「嗯,这我知道,莉莉姊。」 ※ 「呃,该怎么说呢……对不起,我完全忘记你是个病人。不过因为昏了过去,你多少冷静一点了吧?」 瑟朵莱慕蹲在地上,朝躺在地面的夏彦合掌致歉,神情似乎很过意不去。 夏彦本人虽然也忘了,但他可是直到刚才仍躺在病床上的伤患。 在伤势尚未完全痊愈的状态下遭到瑟朵莱慕的攻击,不管是谁都会失去意识,没死就该庆幸了。 「这一个月以来,你成长了不少,我一高兴就忘了拿捏力道。我已经在反省了,下次会稍微手下留情的。」 为了让夏彦的心情好转,瑟朵莱慕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那样的表现不像师傅,更像个想和夏彦玩耍的小孩子。 说起来,瑟朵莱慕一直以来似乎都无法狠下心,严格进行训练。但要是在这时候宽容放纵,夏彦也不会因此心存感激。 「用不着手下留情,我只想早点打倒巴罗特塞尔,救出织姬。不用客气,现在就继续开打吧。」 瑟朵莱慕说得没错,夏彦确实是冷静了一点,他也因此了解师傅的目的是要重新锻炼自己。这种事情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当时他一心只想尽快离开魔造空间。 「用不着那么急,你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吧?我就先告诉你吧,织姬暂时不会有事,我早就设好机关保护她的安全。着急可是不会变强的哦?」 「就算要我别着急……」 如今织姬落入敌人手里,要他如何不着急,这简直是强 人所难。不过就现实层面来看,他的确是筋疲力尽,站也站不起来。 他无可奈何,只好稍事休息。 到了这个时候,夏彦总算稍微放宽了视野。 「……赫露卡和班长她们都没事吗?」 无情的是,除了织姬以外,他至今没关心过其他人的安危。 他躺在地上,让头脑有时间冷静,这才终于想起其他伙伴,实在是冷漠薄情。 「大家都平安无事,你的伤势最严重。我把她们交给了克伦威尔,现在应该正在梦幻岛进行训练吧。」 「克伦威尔?」 「对,那是我的朋友。和我不一样,是个很乱来的家伙……不过我想不会有问题吧。」 夏彦听见这话,不禁错愕。他会做出这种反应不是因为班长她们被交给了一个乱来的家伙,而是瑟朵莱慕自认正常的精神构造让他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欸,夏彦。你在想很没礼貌的事情吧,要尊敬师傅啊。」 「我、很、尊敬啊。」 夏彦刻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听得瑟朵莱慕不由自主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算了。在你的体力恢复前,我来进行讲解吧。这是为了变强必须事先知道的事情,算是魔术课程的『应用篇』。」 「应用篇……?」 夏彦好不容易坐起上半身,讶异问道。 「话说在前头,要是教我太困难的理论,我也学不起来哦。」 「我没有教你那种事情的意思,只是为了变强,你至少得知道求道位阶和极点位阶各是什么意思。」 「求道位阶和极点位阶……」 这两个辞汇他不是第一次听见。 虽然没有仔细注意,但过去在战中他听过了不少次,希德·海兹和巴罗特塞尔确实都提到过这些辞汇。而夏彦在使用自己持有的「破戒王的残铁」时,也会自然而然地说出极点位阶这几个字。 他原本以为这是属于咒文的一种,但是从瑟朵莱慕的口气听来,似乎有更深远的含意。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现在没有时间玩了。」 「我不是要你别着急了吗?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这时候再怎么着急,情形也不会因此好转。」 这话虽然有理,由于织姬遭人掳走,他怎么样就是无法甩开焦虑。他明白有必要与瑟朵莱慕进行训练,可是不顾一切前去救人的冲动始终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首先从魔术的位阶开始解释。魔术共分为三个位阶,只是使用魔力的话属于始动位阶,魔族和魔术士大多属于这个位阶,你也是一样。」 「……居然在最低阶啊,我还以为自己满强的。」 「不,你确实很强,夏彦。只是位阶的分类不是依实力强弱,而是性质的问题。希德·海兹属于求道位阶,但是你轻而易举就打倒他了吧?一般来说,位阶的差异等于实力差距,不过因为你是我的弟子,不能和别人一概而论。」 「这不是在称赞我,是在夸奖你自己吧。」 夏彦错愕地说。 「唔,这么说来确实是这样,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接着是求道位阶,从名称也看得出来,这是强烈希望能达成某种道所到达的位阶,达到求道位阶后便能使用秘技。你应该听别人提起过吧,求道位阶秘技巴拉巴拉的。」 他确实有印象。 「哭狼『求道位阶秘技』锁愁鸳鸯之契。」 夏彦忽然低声说了出来。 那是巴罗特塞尔使用的秘技,他想忘也忘不了,因为他正是遭受到这一招猛烈攻击。 「原来如此,你很不甘心吧。好吧,我们就以巴罗特塞尔为例进行解释。首先是哭狼这个字,这可以说是称号,也可以算是外号,是用来表示使用秘技的那个人。接着是求道位阶秘技,就如同字面上的描述,最后的锁愁鸳鸯之契则是秘技名称。只要吟诵这一段话,再释放出适当的魔力,就能发动秘技。啊,不过夏彦,不管你再怎么努力锻炼,也不可能使出和巴罗特塞尔或是希德·海兹一样的秘技。」 「什么意思……?因为我没有才能吗?」 「不是的,不只是你,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使出其他人的秘技。先前我也解释过,求道位阶是为了钻研某种道所到达的位阶,如果只是设定目标也没用,必须打从内心疯狂钻研,否则无法达到求道位阶。说来也是理所当然,每个人想达成的目标不同对吧?秘技也会依照各自不同的心愿有所改变,换句话说,要是有一百个人,就会衍生出一百种秘技。」 瑟朵莱慕更进一步解释,表示严格来说,求道位阶秘技并不算是魔术。 「大致上来说,魔术是指使用魔力的技术。既然是技术,只要有才能再透过训练,不管谁都可以使用。但是秘技只有本人可以使用,这么一来就不能说是技术了吧?因此秘技不是魔术,而是类似的招式。」 「原来是这样。」 夏彦一边听着瑟朵莱慕的解释,一边思考自己想要钻研的是什么样的道。他很快得到了答案,结论非常简单。 ——保护蓬田织姬。 他坚信这是自己存在的理由,除此之外全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为此自己必须变得更强,这正是夏彦的心愿。 「虽然说秘技只有本人可以使用,但也有人因为太过于喜欢火焰,导致练成了『可以自由操纵火焰』这种以一般魔术也可以轻易做到的秘技。另一方面,也有人练成『让周围事物全部变成零食』这种奇怪的秘技。论到秘技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相当扎实,一般的魔术只要术式遭到干涉,要不是无法发挥效果,就是无法发动,不过秘技完全不会受到影响。总之秘技非常顽固,无法变通,在使用前不晓得会发挥什么样的效果,也无法加以妨碍,相当棘手对吧?」 「是啊,确实是很难应付。」 反过来说,如果自己能使用求道位阶秘技,将能成为最强大的武器,说不定可以与巴罗特塞尔一较高下。不对,是一定得和巴罗特塞尔拼个势均力敌。 「第三个就是极点位阶,简单来说就是最终形态。是为钻研某种道而达到求道位阶的人最后到达的阶段,可以完全实现自己的理想,以及想要创造的世界。我想想……如果说求道位阶是『改写』现有的世界,极点位阶就是『创造』出新的世界。用夸张一点的说法来说,达到这个阶段能得到像神一样的力量。」 「用神来比喻还真夸张。」 「是啊,但也不全然是夸张的说法哦?不过我们现在暂且忘记极点位阶的事情,先从进入求道位阶开始吧。」 由于夏彦位于始动位阶,依顺序看来确实是如此没错,他没有异议。 「要怎样才能进入求道位阶?」 「真是直截了当啊。你先站起来吧,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夏彦依照指示起身,把脖子扭动得喀喀作响。 「好了,说到进入求道位阶的方法……」 瑟朵莱慕难得神情严肃,讲起了如何达到求道位阶的方法。为了避免漏掉她说的一字一句,夏彦全神贯注。 「要达成求道位阶没有捷径,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不,我没有耍你的意思,别用那种眼神瞪我嘛。」 夏彦浑身涌起连自己也不禁讶异的杀气,朝师傅射出了凶狠的目光。 他难掩焦躁,只想尽早前去救出织姬,因此希望能知道捷径。 「每一个人各有不同的心愿、理想和目标,因此达到求道位阶的方法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必须对自己的道有所自觉,并且要有排除其他事物的觉悟。安静冥想也是方法之一……不过你的情形应该更适合尽情大闹。喏,由 我来当你的对手,放马过来吧。」 目标早已决定,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目标。 他立下疯狂信仰般的觉悟,并将觉悟升华为战技,加以发动。 只要有一点邪念,就可能导致失败。 只能专注地想着同一件事。 「简单来说,就是像个疯子一样心无旁骛吧?」 「噢噢,你理解得很快,正是如此。」 「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这种事情我很擅长。」 他自知自己是个疯子,准确来说是相当有自信。 他满脑子只有织姬,可以说是个织姬狂。 接着大概只剩思想的纯度问题了。 集中精神与瑟朵莱慕大战一场,将其他事物全赶出脑海。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接下来不需要再考虑输赢,只要一心应战。 听来虽然疯狂,但既然是以成为疯子为目的,这反倒是最适合的情形。 愿意配合自己做这种事情的瑟朵莱慕,该将她评价为一位好师傅,或者单纯只是个闲人,实在很难轻易判断。 大概是两者皆是吧——夏彦想着这种失礼的事情,接着让自己化为炮弹,往瑟朵莱慕发动攻击。 ※ 「呜喵,这简直是天地异变啊喵。」 玲铃从伊德亚尔本部的窗户眺望梦幻岛的情形,喃喃说着,像事不关己一样。 雪女正在梦幻岛上肆虐,卷起暴风雪,让巨大的冰柱如雨滴打在地上,将海水冻结至地平线的另一端,使附近一带全成了危险至极的冰天雪地。 果敢应战雪女的是两位少女,那就是茧子和赫露卡。 茧子和雪女一样擅长使冰,只是由于操纵的寒冷气流规模差距过于庞大,给人一种往极地的冰山抛掷雪球的印象。 另一方面,赫露卡召唤出旧德军的武器对抗雪女,却完全没办法造成对方伤害。她集中可以轰飞都市内一整个区的火力,结果遭雪女以厚重的冰墙阻挡,攻击没有成功。 雪女的名字是克伦威尔,是瑟朵莱慕的儿时好友,在冰结魔术方面可说是魔界首屈一指的能手。 「小茧和赫露卡很辛苦在修行喵,三世寺这时候应该也受到了瑟朵莱慕大人的严格训练吧喵?」 这天早上,玲铃在医院醒来时,睽违三年再次见到瑟朵莱慕。 虽然玲铃因为久未见面,很想和瑟朵莱慕玩耍,但她也明白目前事态紧急,不是能悠哉说这种话的时候。 最后,瑟朵莱慕为了训练夏彦,留在医院,其他伊德亚尔的成员则是全回到了梦幻岛。 当然,需要修行的不只是夏彦,力量完全不足以应付雷姆南兹的茧子和赫露卡更有重新进行训练的必要。瑟朵莱慕为此安排的正是克伦威尔。 玲铃身为社长,在安全的屋内守望着两名部下努力的身影。 「社长,三点到了,大家来用点心吧。你可以帮忙叫外面的人进来吗?」 「喵喵,知道了喵。」 在副社长的要求下,她为了走出屋外而打开窗户。刹那间,足以让人呼吸冻结的冰冷空气窜进屋内。 「喵!好冷,皮肤好痛喵!」 玲铃惨叫着关上了窗户。 在这么冷的天气外出行走,实在不是正常人做的事,最好是懒洋洋地待在温暖的房子里。 「什么点心,这样太宠她们了喵。我得狠下心,让小茧和赫露卡继续进行修练喵,这么做也是为了她们好喵!」 玲铃拼了命地为了逃避外出这件事找起借口,好让副社长和自己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就在这个时候,户外的修行愈来愈激烈,茧子和赫露卡遭到击飞,一路往宅邸飞了过来。两人正好撞向玲铃所在的窗户,来势汹汹地撞破窗户玻璃,摔到了走廊。 「好痛!克伦威尔师傅完全不懂得手下留情!」 「而且我好累哦……差不多可以休息了吧……」 茧子和赫露卡全身覆盖着冰霜,只要有两人在场,四周气温便变得寒冷刺骨。 「不行喵!要是抱持这种天真的心态,怎么有办法变强喵!」 玲铃使出浑身解数,将两人抛出窗外。 「咦,等等,社长!」 「太过分了!」 「抗议也没用喵,好好努力吧喵!」 玲铃也搞不懂自己是从哪里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总之遭她抛出窗外的茧子和赫露卡飞到了远方。 紧接着,她赶紧用纸板和胶带封住窗户,防止冷空气入侵室内。 「呼……小茧和赫露卡虽然可怜,但这也是为了她们着想喵。我得狠下心让她们继续修行喵。为了能随时支援前线部队,我和副社长必须养精蓄锐喵!」 玲铃以小茧和赫露卡两人听了势必会怒不可遏的说法说服自己,接着为了用点心,她走向了副社长在等待的大厅。 第二章 南无·忉利天曼荼罗 ——听得见吗?你听得见吗,妾身的夫婿。 说话声忽然响起,在那之前完全听不见、看不见,甚至没有意识。 为了记起自己是谁这基本的事情就费了一番心力,花了整整三秒才终于想起来。 ——啊啊,听见了,我的妻子。 尽管未能掌握现状,心情却异常沉稳,他还是回答了这声呼唤。 自己确实死了,妻子则是在更早之前丧命,但为什么死了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妻子像是察觉这个疑问,简洁地做出解释。 ——妾身即将复活,你也赶快醒来吧。 这句话甚至算不上解释,死者怎么可能复活,又要如何复活。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问题源源不绝涌现。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重要的是说不定能再次见到自己最爱的妻子。 ——明白了,我这就醒来。 明知自己死了,话却脱口而出,他有十足的把握确信自己能做到这件事。 ——这才是妾身的夫婿。然而如今妾身失去了肉体,只有残铁依附在人类女孩身上,一旦复活,残铁势必会脱离人类女孩肉体,独自活动。如此一来,恐怕撑不了多久,残铁就会消散,因此妾身斗胆要求,希望能将残铁寄宿在夫婿身上。 ——没问题。这么一来,我更得赶紧醒来。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消散,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你的残铁就由我收下了。 这话听来或许没什么责任感。 毕竟自己刚恢复意识,还没能掌握现状。这种人不管说什么话,一般都只会被当成是随口答应。 然而,他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迷惘。 「说不定会失败,不如提前放弃」的这个念头从来不曾出现。 ——我的名号是破戒王,无论常识、条理还是法则在我面前全部没有意义。能超越生死才配得上这名号,你说是吧,黛安萨丝。 听自己这么一说,妻子满足地笑了。 无论是死亡还是腐朽,历经多么漫长的光阴,这想法永恒不变。为了能够不断前进,即使需要粉碎万象也在所不惜。 ※ 繁星点点,星辰布满夜空。 微风吹拂。 时值八月初,但是升到这样的高度,还是不禁觉得冷风刺骨。 这里是高达三千公尺的高空——过去称为东京这个场所的正上方。 下方的黑洞张大了嘴,将大地完全吞噬。 黑洞以东京车站为中心,范围遍及半径二十公里,光是在一旁观看,便有种如冰柱直刺进内心的恐惧涌上心头。 想到接下来得冲进黑洞里面,夏彦再怎么大胆也忍不住屏住了气息。 「很可怕吧,夏彦。只有危机意识不够的愚蠢家伙,见到那个东西才不会感到害怕,所以说,适度的紧张是必要的。放心吧,我会帮忙带路,用不着担心。」 瑟朵莱慕握住夏彦的手,语气相当从容。 「那可真是让人安心,拜托你啦,师傅。」 夏彦不由自主地吐露出了真心话。 说起来,夏彦这还是第一次以自己的魔力,升上三千公尺的高空。 没多久前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飞行,是在和瑟朵莱慕的打斗中,身体不知不觉浮上半空,接着身体能自在地在空中移动,现在则是能以不输给鸟儿的能力,在空中驾驭自己的行动。 「真感动啊,要是你平常也这么坦率就好了。」 「还不是因为偶尔夸奖你一下你就这个样子。话说回来,真的没问题吗?我还没到达求道位阶吧?」 夏彦俯视着黑洞,提起了自己的疑虑。 夏彦与瑟朵莱慕大战三天三夜,瑟朵莱慕使出的祸炎暗色剑剑刃长达两百公尺,不只是魔力密度不可小觑,攻击速度更是惊人。至于每一击胧朏穿云所引起的爆炸,都带给人仿佛在用双脚逃离核子武器般的绝望感,但她却只像是在丢小石子般,轻松发动这些攻击。 经过如此激烈修行的结果,魔造空间内的日本列岛悉数沉落海底。 当然,夏彦也差点落得同样的下场——要不是瑟朵莱慕施以回复魔术,他大概死了不下十次。 不过,一味防御的夏彦在东日本消灭时,逐步开始反击,在九州整个被轰飞的时候,双方进行起了攻防战。接着在最后一片陆地冲绳列岛蒸发的同时,夏彦终于击中瑟朵莱慕的脑门。 「你确实没达到求道位阶,不过老实说,最后那一击表现得相当出色。虽然只是隐隐约约,但你已经能窥见求道位阶的端倪。」 「师傅都哭出来了嘛。」 「胡说什么,才没这回事。」 「我没胡说,你确实哭着抱住了头。」 「……你看错了吧。不提这个了,接下来就要靠实战了。」 「实战啊。」 确实不管再怎么认真,修行终究是修行,内心一角总有种不是正式上场的感觉。 要到达求道位阶,必须有疯狂信仰般的信念,瑟朵莱慕这么说过。照她的说法看来,攸关性命的生死界线或许能成为最后的关键。 「好啦,我们进去吧,千万别放手哦。要是在黑洞里面失散了,说不定连我也找不出你的下落。」 瑟朵莱慕说着,加强了握住掌心的力道,接着一口气向黑洞俯冲。 不只加速力让人吃惊,也充满了直捣敌人根据地的紧张感。 然而比起这些事情,和师傅牵着手一同进攻,更是让夏彦觉得难为情。 ※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修罗厅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大吃一惊,跳了起来。 「哇啊!」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不过桌上还留着口水的痕迹,时钟上的时针也前进了两个小时左右,指向深夜零时。 这没出息的模样让她不禁叹息。 之前瑟朵莱慕也说过,不管她再怎么勉强自己,身体还是个小孩子,最让她难以忍受的则是没办法熬夜这件事。 无论她如何努力保持清醒,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代理厅长,请问您正在休息吗?」 一接起听筒,部下那严肃的嗓音随即传进耳中。 那人并没有嘲笑或是挖苦的意思,雪柯拉却异常恼怒。 「现在才刚过十二点,我怎么可能睡着!找我有什么事?」 雪柯拉一边怒吼着,一边用袖子擦去嘴角的口水。 「不久前在黑洞上空确认了瑟朵莱慕和三世寺夏彦的身影,他们似乎已经往内部入侵。」 「噢,终于展开行动啦。」 部下的报告让雪柯拉的睡意全消,毕竟她进行了那么多的准备,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瑟朵莱慕大概会抢先修罗厅,向雷姆南兹发动攻击,雪柯拉不只无意让她如愿以偿,甚至打算反过来利用她,找出雷姆南兹的根据地。 「有按照预定计划成功追踪吧?」 「是,对方下降的速度相当惊人……但我们早为了这一天做好准备,必定会追踪到最后一刻。」 「很好,我会向慈悲帝陛下报告,这件事还是需要事先向他通报。」 放下听筒后,雪柯拉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前往会见慈悲帝凯修沛斯。 「这时间他应该不在职务室,而是在自己的房间吧……」 他该不会就寝了吧,雪柯拉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又马上改变想法。 对方和自己不同,已经是大人了,这时间很有可能正在晚酌。 ——酒会让思考能力变得迟钝,他要是喝醉反而对我有利。 为了随时能够随机应变,雪柯拉秉持禁酒主义。实际上她不是不喝,而是不会喝酒,这事实常遭到她刻意忽视。 修罗厅的代理厅长不会喝酒,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未免有损形象。 ——我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喝罢了。真要说起来,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喝…… 思绪似乎出现逃避倾向,雪柯拉连忙摇了摇头。 幸好夜里的万魔殿走廊上空无一人,没人目击到雪柯拉这诡异的动作。 「……慈悲帝陛下,属下有事报告。」 雪柯拉一路走到慈悲帝的房间门前,敲了下门。房内没有回应传来。 她觉得纳闷,竖起了一对狗耳。雪柯拉并不中意这对证明她是混血魔族的耳朵,但和纯粹的焰相比,无可否认的是她的听觉确实格外灵敏。 她以狗的听觉,捕捉慈悲帝的声音。 然而,声音来自隔壁房,也就是从朱雀的房内传来。 「这么晚了……难不成是在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吗……」 慈悲帝喜欢小女孩这事在万魔殿内传得沸沸扬扬,主要是瑟朵莱慕和克伦威尔到处散播谣言。 雪柯拉对这谣言没有兴趣,但当场撞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怎么办?该暂且回去吗?不,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过……真不想见到那一幕啊。 雪柯拉紧张万分,敲下了朱雀的房门。 贵为修罗厅代理厅长的人物,为何需要如此紧张,她内心不禁寻思。 ※ 五天前,瑟朵莱慕亲自将昏厥的朱雀送到了万魔殿。 受伤原因是雷姆南兹发动袭击。 不只朱雀,伊德亚尔的成员无一幸免,其中蓬田织姬更遭他们掳获,可说是最糟糕的事态。 不过在凯修沛斯脑中,他在乎的只有朱雀。 见到朱雀昏迷不醒的脸庞时,他的双膝不住发颤,眼前一片空白。 他哭喊着,从瑟朵莱慕手中抢走朱雀,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照料着她。在朱雀的意识恢复后,只要一有空,他还是会继续像这样尽量陪伴在她身边。 「慈悲帝陛下,没事做很无聊,我想起来。」 朱雀躺在床上,仰望着凯修沛斯,诉说自己的不满。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凯修沛斯坚决拒绝她这项提议。 「不行!你被送回来这里的时候可是失去意识了啊!必须安静静养!可恶,雷姆南兹那些混账……要是让我找到他们,我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尤其是安雷莉亚……我不会让她死得太痛快,我要慢慢地折磨她到死!」 凯修沛斯握紧拳头,高声叫喊,朱雀见了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已经不要紧了。我既没受到外伤,遭到安雷莉亚攻击也是五天前的事情,这么做实在是过度保护。」 朱雀的嗓音中听得出怒气。 这五天以来,她一直被关在房内,实在是无聊得受不了。 「可是啊,朱雀,对手是安雷莉亚哦。不晓得她使出了什么样下流的招式,要是之后发现再来着急,那就后悔莫及了!」 「我没事,检查的结果也没发现异状啊。」 「话虽然这么说……呜呜,朱雀,要是你不在了……」 「别、别哭!乖孩子,乖孩子。」 朱雀伸出手,轻抚着因按捺不住而哭了出来的凯修沛斯的头。魔王的威严荡然无存,但凯修沛斯却是感到无比幸福。 「朱雀……你真是可爱啊……」 「慈悲帝陛下更可爱。最重要的是,我想离开这个房间。」 「不行。」 「小气鬼!」 朱雀气得柳眉直竖,发飙怒吼,吼得凯修沛斯受到严重的打击。 但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放任她为所欲为,毕竟健康层面让人担心,又不晓得她什么时候会再卷入麻烦。 在两人争论不出结论时,房里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 「在下是雪柯拉·米敏科丝,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雪柯拉的语气比往常还要小心谨慎,听得凯修沛斯不禁纳闷。 「等一下,到我的房间谈。」 凯修沛斯起身,摸了摸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朱雀头顶,接着离开房内。 一到走廊,在门外等候的雪柯拉往他全身上下不停地打量。 「怎么啦,观察我很有趣吗?」 被他这么一问,雪柯拉浑身颤抖,往后退了半步。 「呃,没什么……那个,陛下喜欢小女孩是您的自由……但别对我出手……」 「什么?没头没尾的,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方劈头就莫名其妙地说些「喜欢小女孩」或是「别对我出手」这类的话,凯修沛斯忍不住高声抗议。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你本来就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这到底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吼,雪柯拉纳闷地歪着头,仰望着他的眼里充满狐疑。 「这意思是,您对小女孩没有特别的兴趣……?」 「废话!是谁说出这种蠢话的,是你吗?」 「不……这么说的人是瑟朵莱慕和克伦威尔……」 雪柯拉至今仍是难掩惊恐,好不容易挤出了声音低声说道。 从那副模样看来,她完全相信凯修沛斯确实是个萝莉控。 「先等一下,你怎么会相信那两个家伙说的话?在魔族所有人当中,她们算得上是最轻浮的两个人啊。」 「可是……陛下您半夜待在朱雀房里……是夜袭吧?」 眼前不再是狡猾的代理厅长,而是个展现出同年龄该有稚气的犬耳少女。 「到底是哪个白痴灌输你这种错误知识?」 「是瑟朵莱慕告诉我的……」 「拜托你,别听信那家伙的话,你的头脑应该更聪明吧!」 「嗯、嗯……」雪柯拉点头,「那么我再确认一次,陛下对小女孩没有特殊喜好吧?可以相信您吗?」雪柯拉固执地一再追问。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小心我用不敬罪惩罚你!」 「惩、惩罚我吗?您果然打算侵犯我吗!这个萝莉控!」 雪柯拉急忙全力冲刺,往墙边逃了过去。 「冷静一点!我的意思是要把你打进大牢,这个话题到底要扯到什么时候,你没那么闲吧?」 「我是没那么闲,现在也正在追踪瑟朵莱慕,试图找出雷姆南兹的根据地……」 说到这里,雪柯拉像是赫然惊觉——甚至大感愕然,全身僵硬,接着端正起姿势,目光中终于恢复理性。 「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慈悲帝陛下。瑟朵莱慕和三世寺夏彦此时正往黑洞冲了进去。」 玩闹的人是你吧,凯修沛斯如此心想。但为了让谈话有所进展,好不容易忍住没说出口。 「这样啊,那两个人终于采取行动啦。」 在重新锻炼三世寺夏彦后,他们为夺回蓬田织姬,将攻入雷姆南兹的根据地,这个计划他事前从瑟朵莱慕那里听说过了。 一般来说,「用不着两个人单枪匹马闯进那个地方吧」——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但在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凯修沛斯最直接的感想是:「瑟朵莱慕一个人就够了吧。」 尤其他更担心的是夏彦是否真需要锻炼得更强,要是一个搞不好,让夏彦回到前世,要由谁来负起这个责任?真要说起来,要是负起责任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倒也罢了,最糟糕的情形是人类与魔族悉数遭到歼灭,这也是不无可能。 「站在走廊不好 说话,进来我的房间吧。」 凯修沛斯的房间在朱雀隔壁,三步就能抵达,房内也有酒。虽然讨厌雪柯拉,但如果可以用便宜的酒打发她倒是无所谓,凯修沛斯盘算着。 「孤男寡女待在陛下的房间……?啊,没事,我们过去吧。」 「……用不着那么警戒吧。」 凯修沛斯有些哀伤,招呼雪柯拉进入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同于职务室和觐见室,完全是私人的空间。房内分为和室与洋室,这次他招呼雪柯拉进入的是洋室。 房内装饰为新艺术风格,挂着他相当中意的慕夏画作,但从克伦威尔的角度看来,这些就成了「与和服格格不入」的画。老实说,他只觉得克伦威尔多管闲事。(朱月:阿尔丰斯·慕夏,捷克画家。) 「你要喝什么吗,我就不客气啰。」 凯修沛斯从柜子里取出威士忌和酒杯,酒是他近来的新欢波本威士忌,度数高达五十.五的烈酒,灌进喉咙的瞬间简直像要从鼻子喷出火来,那种感觉让他难以自拔。 「我、我接下来还有工作,感谢您的好意……」 「是吗?」 她要是不喝酒,凯修沛斯也没有理由逼她,甚至暗自庆幸可以不用将贵重的酒分给雪柯拉。接着,他为自己倒了杯酒,在雪柯拉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所以呢,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来应该不是只为了报告瑟朵莱慕和三世寺夏彦闯入黑洞这件事吧?」 「这是当然,我来这里是为了获得『最终作战』的许可。」 「最终作战……?」 这名称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就在凯修沛斯大惑不解时,雪柯拉眯细眼,露出疑惑的眼神凝视着他。 「我在三天前解释过概要……您不记得了吗?」 「这、这个……是指那件事吧,你们打算追踪瑟朵莱慕对吧。」 凯修沛斯终于记了起来,赶紧强调起自己的记忆力。 这五天以来,他满脑子都只想着朱雀的事,其他的事情全被他抛到脑后。说起来,只是想起最终作战这个词汇,都可以说是接近奇迹了。 「正是,瑟朵莱慕虽然没说清楚,可是她确实掌握了雷姆南兹的根据地。既然她不愿意说出口,我们打算跟在她后面找出那个地方,再投入修罗厅全部的战力,将可能位于黑洞底部的雷姆南兹大本营拉到地面上来。」 「对雷姆南兹那些家伙来说,这下可真的是完啦(最终)。」 凯修沛斯沉吟着,摇响了酒杯里的冰块。 魔界政府至今仍放任雷姆南兹不管,主要是因为无法掌握他们的根据地,但要是执行最终作战计划,将他们的根据地拉到地面,接下来不愁没有办法可以应付。 摧毁雷姆南兹是凯修沛斯毕生的心愿,他自然没有理由反对这个计划。 只是这整件事有一点很不自然的地方。 「为什么需要征求我的许可?你平常总是为所欲为的吧。」 凯修沛斯为高居魔界政府顶点的魔王,因此不过是魔界政府底下部门的修罗厅必须听从凯修沛斯的指挥。然而实际上,魔界政府背后还有另一个顶点,那就是元老院。 那是因为魔王的任期短暂。由于没有明文规定任期,再加上完全实力主义此一性质,轮替十分频繁。 魔王的王位不经由世袭,而是由当时最强的魔族即位,此为自古以来的传统。要是自认实力较现任魔王坚强,大可上前挑战。一旦败北将遭到处刑,但罪不在挑战,遭到问罪的是败仗这件事。因此魔王的任期少则数小时,长则可达百年。 然而,元老院属于终身制,可终身在位。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也采取世袭制。 因为这样的缘故,偶尔也会出现元老院的发言权凌驾于魔王的场面。 比方说,雪柯拉在行动上露骨地与元老院站在同一阵线,展开行动时采取即使无视凯修沛斯,只要获得元老院支持便不会有问题的态度。事到如今,为什么她又表现得如此配合? 「小的不懂陛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是陛下忠实的仆人,在执行作战计划前,向您通报是理所当然的吧?」 雪柯拉花言巧语地说着。这种诡计多端的说话方式是她的专长,狡黠的模样实在让人联想不到竟是刚才那个惊恐的少女。 「我在半夜里特地拨出时间,至少让我听一点真心话吧。」 「这话可真是让人不解,我从来不会说谎。」 这种事情毫无可能,简直让人怀疑该不会是最近流行的玩笑话。雪柯拉肯定是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我在这里先说清楚,最终作战和元老院完全没有关系。」 「和元老院无关?真是稀奇啊。」 雪柯拉总是以向元老院证明自己的价值为行动基准,这时候表明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实在教人难以信服。 「说得难听点,这背后该不会另外有什么阴谋吧?」 「说得也是,连我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正常呢。」 雪柯拉脸上浮现自嘲的笑容,双肩低垂,吁了口气。 接着她垂下头,握紧裙摆,发出了平静的怒吼。 「不过瑟朵莱慕羞辱了我,不报这一箭之仇,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凯修沛斯第一次在雪柯拉身上见到她最真实的情感。 雪柯拉这位少女为犬型魔族和「珑玲之焰」所生下的混血魔族,不只身世有不利之处,年龄也如外表所见还是个小女孩。凭她这样的背景能够在万魔殿里一路窜升,靠的只有抹杀自己的情感。 「……不过这次的作战相当有意义,如果我们能亲手拿下雷姆南兹,不只元老院,魔界整体对修罗厅的评价也会提高,对我可说是有益无害。」 「原来如此,结果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展开行动的啊。」 凯修沛斯发自内心深感佩服,雪柯拉不仅仅是有政客的头脑,对于如何图利自己或是明哲保身的敏锐度也高于常人,凯修沛斯不禁期望她能将那敏锐度分给自己一点。 「你说得没错,打倒雷姆南兹有助于魔界整体的利益,我没有异议,就照你的意思行动吧。只是……」 别杀了蓬田织姬。他按捺了下来,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毕竟瑟朵莱慕和夏彦已经先行采取行动,那两人应会以夺回织姬为第一目标,如此一来不论雪柯拉等人如何行动,也不会改变结果。 倒是雪柯拉如果真能将计就计,利用瑟朵莱慕的计划展开进一步行动,到时候必定有一场好戏可瞧。 到头来,蓬田织姬在凯修沛斯心中的份量也不过尔尔。 要不是因为瑟朵莱慕(不宜与之为敌的对手)中意她,让她活了下来,本来为了取出「黛安萨丝的残铁」,早该取她性命。 「没事。我在这里命令你执行最终作战计划,无论造成多大的损害也无所谓,务必获得最后胜利。」 听凯修沛斯这么说,雪柯拉不禁哼笑。 「今天不只是我,也难得听到陛下说这种话呢。实在不像是慈悲帝会说出的话。」 「哼,真要说起来,慈悲帝这外号也不是我自己取的。不晓得是谁擅自取了这个外号,到处乱传……」 说到这里,凯修沛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向雪柯拉问道: 「因为你是修罗厅代理厅长,我才这么问你,你知道是谁将慈悲帝这个称呼散播开来的吗?」 凯修沛斯抱着不祥的预感,等待答案。雪柯拉听见后两眼眨啊眨的,脸上表情像是在说:「您居然不知道这种事。」 「那当然是瑟朵莱慕和克伦威尔 啊。」 ※ 黑暗的能量卷起漩涡,如龙卷风回转肆虐,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夏彦以魔力防壁笼罩全身,保护自己,但始终无法制止身体不住晃动。 一秒内历经无数次回转,三半规管严重失衡,简直分不清楚左右。尽管如此,底部在哪个方向却是一清二楚。 那种受到强劲力道拉扯的感觉和单纯遭到漩涡吞噬又有些不同,宛如受到无比强大的引力向前拉去,无论如何挣扎、试图挣脱,也逃不出那股引力,让人有种就要被带往地狱的错觉。 「欸,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的依靠只剩瑟朵莱慕握住自己手掌的体温。 在这漩涡之中,瑟朵莱慕似乎还能保持平衡,她自信十足地拉着夏彦的手,一路往前冲刺。 「我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黑洞是因为凯修沛斯和威斯耶尔激烈冲突所造成的,老实说,不合理的地方多不胜数。为什么黑洞一直存在在这里?这个黑洞通到什么地方?黑洞是从哪里得到如此庞大的能量?没有人知道这些问题的解答。夏彦,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有个让人无比惊恐的物体正沉睡在这底下。我自认无所不知,可是……我根本无法想像这底下是什么东西,光想就觉得害怕。」 害怕。 这旁若无人,最强大也是最强悍的瑟朵莱慕竟会老实道出内心的恐惧。 然而,夏彦完全笑不出来。 「师傅你有办法潜到最底部吗……?」 「之前我试过一次,不过在中途折返了,因为我差点没命。」 「……该怎么说呢,世界真是辽阔啊。」 在夏彦心中,这世上最强的正是瑟朵莱慕。他在思考事情时,一概是以这至高无上、压倒性的强大力量为基准。 从巴罗特塞尔那里感受到的压迫感因为与瑟朵莱慕相似,所以危险。希德·海兹和瑟朵莱慕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所以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从这黑洞底部感受到的,是就连瑟朵莱慕也无法与其比拟的压倒性力量。 可以用来形容的辞汇,夏彦只知道一个。 ——无限。 夏彦不知道宇宙的能源总量,却不由自主地想像起黑洞深处的那个东西说不定比宇宙更巨大。 「用不着那么紧张,我们现在要去的不是黑洞底部,只是雷姆南兹在黑洞途中的根据地。在见识过这莫名强大的力量后,你应该觉得雷姆南兹不过是小意思了吧?至于巴罗特塞尔更是个小喽啰。」 「也是可以这么说……」 瑟朵莱慕说得没错,和这底下释放的能量相比,巴罗特塞尔简直和尘埃没两样,不过这样相比未免有失公平。 见识到底部的力量,并不表示夏彦就能使用那样的力量。他的实力依旧,因此该拿来比较的其实是夏彦和巴罗特塞尔。 况且不只是巴罗特塞尔,比起席卷黑洞的能量,瑟朵莱慕和慈悲帝也同样和小虫子无异。 「这种诡异的状况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师傅,你知道因陀罗吗?」 夏彦忽然提起这个名字。 「……你说因陀罗?」 刹那间,在黑洞里始终一派轻松的瑟朵莱慕态度骤变,沉下了嗓音。 「夏彦,这名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巴罗特塞尔说的,他在临走前对我说了什么『因陀罗转世』。」 「哼……巴罗特塞尔那个混账,居然说这种多余的话。」 瑟朵莱慕沉吟,一脸凝重。 因陀罗转世。 这句话在双重的意义上,隐含着不祥的涵义。 首先是因陀罗这个名字听来就带有不祥的气息,再加上转世这两个字简直让人无法充耳不闻。照字面上的意思来解释的话,那指的正是夏彦的前世。 夏彦认为,所谓的前世就像陌生人一样,他甚至不在意这种事情。但从巴罗特塞尔的语气听来,夏彦体内似乎沉睡着因陀罗的力量。 「知道的话就别拖拖拉拉了,快告诉我。」 如果这个因陀罗能够派上用场,夏彦势必会把这力量活用到极限,好尽早夺回织姬。 「我没有拖拖拉拉的意思,只是这很难用言语解释……我想与其听别人说,自己找到答案应该更容易了解吧。」 「自己找到答案……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答案?该不会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我去翻书吧?」 「不用、不用,用不着那么麻烦。方法很简单,只要达到求道位阶的程度就行了。如此一来,你自然会醒悟自己的身分。」 瑟朵莱慕说着,祌情相当严肃。 然而,夏彦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冷漠,看起来像是不想尽解释的责任。能够让总是旁若无人的瑟朵莱慕如此迟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 「噢,看到了。那就是雷姆南兹的根据地,织姬应该在里面。」 往瑟朵莱慕手指的前方望去,那里飘浮着一个白色的球体。 由于漩涡的力量过于强大,分不清距离与大小,但是在这漆黑的空间里,那明显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物。 「织姬……!」 她遭掳走至今不到一个星期,夏彦却是心急如焚地想见到她。尽管在这之前,他们有足足五年的时间没见到面,但想必这和时间的长短无关。夏彦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随时渴望见到织姬的身影。 一想起织姬的事情,因陀罗这件事马上被他抛到脑后。 「好啦,我们一鼓作气冲进去吧。因为不晓得会遇上什么事,绝对不能放手。」 瑟朵莱慕这话一说出口,白色在眼前占有的比例一口气扩张,往应为雷姆南兹根据地的场所一路加速。 「没想到这么庞大啊。」 那地方从远处看来只是一个小白点,随着距离逼近,感受到的魄力愈是惊人。那是个浑圆的球体,直径不只有一、两百公尺,假设为一公里好了,若要翻遍所有地方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用不着担心这种事,只要我们闯进去,对方自然会找上来。换句话说,只要打倒出现在眼前的敌人就行了,这么解释很好懂吧?」 「是啊,反正大闹一场就对了。」 「没错。」 夏彦和瑟朵莱慕望向彼此,相视而笑。 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作战计划,说好听点是正面突破,说难听点就是靠蛮力解决问题。不过,关于接下来要闯进去的地方,他们手上既没有情报,也没有时间踌躇不前。况且斑鸠流原本就是以行使蛮力为前提的流派,既然两人的流派相同,采取的战术自然只有一种。 「好,这就冲进去吧!」 瑟朵莱慕的号令一下,两人同时撞上白色墙面。 刹那间,墙面产生将夏彦与瑟朵莱慕反弹的力场。墙面借由分析两人的魔力波长,以相反的波长回击,进行干涉,让力量彼此抵销。 「哼,这是安雷莉亚搞的鬼吧。那家伙的个性还是一样恶劣,不过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这种花招一点用也没有。」 瑟朵莱慕扬起嘴角,增强释放的魔力,「——!」接着撞上前去,引起的冲撞连一旁的夏彦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果真是压倒性的力量。 施在白色墙面上的术式相当精密,夏彦连一成也无法理解,瑟朵莱慕却用蛮力强行破坏。这种野蛮的行为就好比是不靠任何技巧,用臂力硬是打开了加装有最先进保全系统的保险柜一般。如果这是谍报电影,观众想必会觉得扫兴极了,幸好这并不是什么电影情节。 这是实战,因此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投手用轨道炮投出超音速球也无所谓,守门员用装甲车堵住球门也不会招惹怨言,美式橄榄球也可派出恐龙参加球赛。 即使瑟朵莱慕这前所未有的怪物拿出真本事,也不会有评审阻止她的行动。 精心打造的术式遭粗暴的蛮力粉碎,白色墙面出现龟裂。 夏彦和瑟朵莱慕接着往裂缝处冲了进去。 刹那间,纯白光芒包围四周。先前虽然遭到强烈的漩涡攻击,但这时感觉到的冲击力道更胜以往,意识差点消失。 「啧,搞什么鬼!」 没有人回应他这声怒骂。 然而,这样的暴风圈转眼消逝,不久两人便在无风的地面降落。 「这地方就是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吗……?」 在夏彦四周延伸的,是纯白的走廊。 虽然说是走廊,并没有一般屋宅或是学校那么狭窄。挑高达十来公尺,宽度更是不只如此,装饰柱耸立于两侧,漫无止境地往前延伸。 「中世纪的古堡……不对,比较像是近代的宫殿,实在太庄严了……」 夏彦嘲讽着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纯白的走廊确实优美。不过这地方是邪恶组织的大本营,其实大可装潢得更惊恐骇人,他不禁生出这样的想法。 「欸,师傅。我们要前进吗,还是后退?」 夏彦问着,环顾四周,这才终于发现自己和瑟朵莱慕失散了。 「我可没放手哦。」 说起来,他根本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走廊。 夏彦和瑟朵莱慕冲进了白色球体的裂缝,然而不论是墙壁、天花板还是地板,都找不到类似裂缝的痕迹。 入口消失了。 从常识的角度来考量,这里发生的尽是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这里是化成魔界的日本列岛,其中黑洞已经是特殊的存在,里面又有一个诡异的白色世界,常识根本不适用在这个地方。 ——简单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唯一需要做的是粉碎挡在眼前的障碍物,直接冲向织姬所在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计划。 夏彦下定决心,想也不想便往前冲去。 然而,这地方可能设下了不少陷阱,不能松懈了戒备。夏彦提高警觉,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前进,周围环境始终不见变化。 别说陷阱,这地方连条岔路也没看见,也找不到房间入口,只有一成不变的走廊无尽地向前延伸。 「这是……难不成我早就掉入陷阱了吗?」 夏彦的能力还不足以做到这种事,但在魔界里要扭曲空间并非不可能。万一这个走廊就像梅比乌斯环一样是个无限循环的直线,他就算耗上一辈子也别想找到织姬,甚至连回到渚市也不可能。 遇上了最让人讨厌的情形啊,夏彦心想。 不管碰上实力多么坚强的强敌,只要对方出现在眼前就有计可施。但是像这样看不见敌人的身影,处于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遭受攻击的状态,实在让人无从对应。 从这情形看来,为了引起变化,打探一下虚实也是其中一个办法。 「欸,巴罗特塞尔!别躲躲藏藏了,快滚出来,你该不会是怕我了吧?」 夏彦没有期待收到回应,只是随口乱喊。这里是雷姆南兹的根据地,照理来说所有成员都会聚集在这个地方,引发这现象的不一定是巴罗特塞尔。 然而,夏彦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巴罗特塞尔的气息。 不是出于理性判断,而是一度应战过所产生的直觉。 这直觉果真没出错,巴罗特塞尔做出了回应。 「你这家伙……真亏你知道我在这里,我可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失误,让你能找到我。」 看不见巴罗特塞尔的身影,但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他的声音。 「方法很简单。依照你的个性,我既然闯了进来,你不可能坐视不管。何况要求再战的人是你,你既然放话要我多锻炼自己,就赶快滚出来。」 「哈、哇哈哈哈哈哈!有胆识,小鬼头。之前明明是我手下留情,饶你一命,你那伶牙俐齿的功夫也是从瑟朵莱慕那里学来的吗?很好,既然你这么说,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竟敢惹上我,你做好觉悟了吧?我不会再手下留情……这次会直接杀了你。要是你的程度太差,死在我手下,相信威斯耶尔对你也不会有兴趣!」 狰狞的嗓音响起,接着一部分的地板软绵绵地变形,出现了巴罗特塞尔的形状。 要他滚出来,他还真的出现,说不定他是个意外老实的家伙。 不过多亏他的现身,避免了困在走廊上无计可施的这种最糟糕的事态。只要在这里打倒巴罗特塞尔,相信还会再出现其他变化。 像这样缓慢但确实地朝织姬前进,绝对能将她救出这个地方。 因此当前首要的目标,就是赢过眼前的敌人。 「哭狼『求道位阶秘技』锁愁鸳鸯之契。」 巴罗特塞尔的唇边浮现野兽盯上猎物般的笑容,吟诵出熟悉的咒文。 过去导致夏彦败北的超重力,如今正打算压毁周遭万物。 白色墙壁和柱子出现裂缝,夏彦全身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动作也格外迟钝。另一方面,巴罗特塞尔本人也没逃过重力的影响。 这扭曲的秘技不论敌我,皆平等地加以束缚,到底是由什么样的心愿而来? 宛如道出其中缘由的一句话,从巴罗特塞尔的口中说了出来。 「别想逃……啊啊,没错。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这次绝对要斗个你死我活!」 「唔——」 夏彦听见了全身骨头倾轧的声音,重力逐渐加重,要是普通的物体,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都会完全粉碎。然而,这纯白走廊始终维持原本的形状,单是这样便能窥见这空间的异常性。 而且夏彦也是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先前与巴罗特塞尔对峙时,光是对上眼就令他膝盖发颤,面对这重力更是不由得屈膝跪到了地上。 不过,现在的他却能有所行动。 虽然感觉手脚比平常还要沉重,活动起来不是很方便,反过来说也只是这样罢了。不会再出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副没出息的模样。 「哦……这样啊,你果真是有备而来。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不这样怎么有资格当我的对手。来吧,看我把你打得粉身碎骨。」 巴罗特塞尔的眼里闪耀着打从内心感到欣喜的光辉,高兴得像是把夏彦的成长当成了自己的事。 这件事让夏彦奇妙地感到骄傲不已。 这男人无疑是敌人,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自己不只不想让他失望,甚至希望能彻底满足他。以敌人的身分展开公平对决,并且打倒对方,直到对方完全丧失战意为止。 因此夏彦大吼。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小混混。」 他这话不再像过去只是为了逞强,而是有坚定的自信,才能这样冷嘲热讽。 他下定决心要在这里打倒巴罗特塞尔,将他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他坚信只靠斑鸠流的招式就能应付对方,甚至不需要火界咒和三叉雷毗枪。 「哈!告诉你,小鬼头,敢向我挑衅还能成功活下来的,这世上只有威斯耶尔和瑟朵莱慕,你认为自己够格当第三个人吗!」 超重力中,巴罗特塞尔如一头雄狮扑向小兔子,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然而,夏彦可没有甘愿当小白兔的意思。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他凝缩自 己的魔力,双手握住暗黑长剑。 面对巴罗特塞尔卷起音速暴风逼近的一拳,祸炎暗色剑准确击中目标。夏彦的力量不输给对方,不对,他甚至占有些微优势。 「噢!」 巴罗特塞尔往后跳开,神色难掩惊讶,然而惊讶转瞬消逝,迅速转变为喜悦。他笑着舔舐从拳头渗出的血丝,疼爱地凝视着夏彦。 「不错……你叫三世寺夏彦是吧。现在这一击如果不是碰巧,你就继续攻击吧,我可不允许你轻易丧命!」 在巴罗特塞尔大吼的瞬间,他的四周飘浮起数根长枪。深紫色长枪约两公尺长,共有十三根,前端全对准了夏彦,在空中飘浮。 「抱歉,我要稍微无视一下规则,就让我见识见识在这样的重力下,你能挣扎到什么程度!」 霎时间,爆炸声响遍整个空间,长枪震动大气,往夏彦直线进攻。 「怎么回事?」 由于双眼习惯了超重力下迟缓的动作,眼前的加速度完全出乎夏彦的意料。仿佛只有这些长枪从重力的枷锁中解放,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向他逼近。 如果是在平常,这样的速度他根本不看在眼里,可惜他现在无法做出平时的反应。 他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躲开第一根长枪的攻击,下一根长枪又立刻射来。 没有余力回避,身体追赶不上思绪。 庆幸的是,视力还追得上攻击的速度。 由于他对战练习的对象是瑟朵莱慕,各种感觉都已经磨练到了极限,即使是超越音速百倍的速度也难不倒他的双眼。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手中的剑变形为长鞭,往长枪挥了出去。 握紧长鞭的手腕虽然动作迟钝,长鞭前端的速度却要快上了数十倍,因此就算身体反应不及,长鞭应该也追赶得上长枪的速度。 正如他所期望的,射来的十三根长枪悉数遭舞羽时雨击落。 「接下来轮到我了!」 夏彦接着顺势把舞羽时雨挥向巴罗特塞尔。 「呃——!」 巴罗特塞尔伸出手臂防御,但没能完全挡住攻击的威力。 衣袖开了一个洞,底下的皮肤脱落,鲜血四溅。 过去使出火界咒也没能伤及巴罗特塞尔,此时的他却因为疼痛板起了脸孔。 「混账,少得意忘形!」 受了伤的巴罗特塞尔徒手抓住移动中的舞羽时雨,做出非常人所能做出的举动,展现让人惊骇的反射神经。 「这下看你怎么防御。」 十三根长枪再次出现,撕裂大气,发出地狱般的声响。 可以暂且解除舞羽时雨,再重新唤出——不,时间没有这么充裕。在夏彦这么做的时候,第一根长枪势必会趁这时贯穿他的身体。 既然如此,能采取的手段只剩下一个。 在斑鸠流中,要是遇上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情形,唯一的方法就是前进。 换言之,夏彦自行往十三根长枪冲了过去。 「!」 巴罗特塞尔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不过冷静下来一想,便可以发现夏彦的行动十分合理。 十三根长枪的聚集处为夏彦所站的位置,停留在原地反倒危险。如果前进,直击他的长枪数量减少,也可借此机会接近巴罗特塞尔。 夏彦使出魔力防壁阻挡在前方,从上方降落的长枪依然带来激烈的疼痛,但他始终没有逃走,或是停下脚步。 只是一路奔向织姬所在的地方。 「喝啊啊啊啊啊!」 他接着更把舞羽时雨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让力道加速,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右直拳,往巴罗特塞尔的脸一拳揍了上去。 「呃啊!」 正中目标。 实力坚强的巴罗特塞尔甚至无法抵御夏彦的攻击,在脸上挨了一拳,被揍飞了出去。 ——我的实力和巴罗特塞尔不相上下!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痛快极了。 暂且不管程度上的差距,变强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完成了过去做不到的事情,当然会感到喜悦。 况且有可能赢过可恶的巴罗特塞尔,更是没有理由不为此欣喜。 「对战时别松懈啰,小鬼!」 然而,这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舞羽时雨至今仍在巴罗特塞尔手中,也就是说对方同样可以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过去。 忽然间,他的双脚离开地面,身体往巴罗特塞尔飞了过去。 接着像是还击般,一记右直拳直接击中夏彦的脸颊。 「呃——」 夏彦宛如一颗球心遭击中的球,在空中绘出轨道。接着他在着地的同时站稳双脚,并且马上将舞羽时雨转换为祸炎暗色剑。 巴罗特塞尔并未乘胜追击,他揉了揉遭夏彦殴打的地方,抹去血丝,吐出了鲜红的口水。 「真痛啊,很好……打起来够痛快。双方势均力敌,你不想永远这么打下去吗?」 巴罗特塞尔露出了看上去甚至有些亲昵的笑容,这样的举动莫名触怒了夏彦。 「别开玩笑了,少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来是为了救出织姬,碍事的家伙还是快输一输,把路让出来。还征求什么同意啊,你这个战斗狂。可怜的家伙,就让我来引导你吧。放马过来,喽啰。」 他这话完全出于真心,没有半点虚伪。 尽管双方经历激战,又是宿敌,依然改变不了在前去拯救织姬的路上,巴罗特塞尔只是个挡在中央的障碍物这个事实。 他只希望对方尽早消失。 要是对方不肯消失,就由自己动手逼他消失。 遭人这么痛骂,巴罗特塞尔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哈哈哈哈!很好,战斗怎么能少了谩骂,要是二话不说光是对打也未免太无趣了。你可要像这样取悦我,直到战死的那一刻哦。」 他不只没生气,甚至是喜不自胜。 那副模样不像是心胸宽大,倒像是兴奋过度,打开了诡异的开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会是嗑药了吧。」 「欸欸,别把我和那些需要靠毒品才能兴奋的家伙混为一谈。我正冷静地品尝幸福的滋味,这可是知性而且富有文化素养的活动哦。」 「也就是说你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啰,真是没救了。」 夏彦怒骂,重新握紧了祸炎暗色剑。 先前的战况为平分秋色,要是不给彼此致命的一击,战况很有可能就这么陷入僵局。 ——势均力敌还不够……我需要能够彻底打倒他,打倒巴罗特塞尔的力量。我要变得更强,我必须有更强大的力量!我要强得能和织姬永远在一起! ※ 「奇怪,我确实握紧了夏彦的手啊……话说回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瑟朵莱慕独自沉吟,盘起了胳臂。 平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瑟朵莱慕动摇,可是这个空间实在让她忍不住纳闷。 平坦的地面呈现纯白,天空是淡粉红色,脚边溢满黏稠的液体,往上淹至膝盖。 这地方明显是魔造空间,只是看不出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打造。 「这地方该怎么说呢……真是活色生香啊。会打造出这种情色空间的人应该是安雷莉亚吧?」 瑟朵莱慕的口中说出了过去伙伴的名字。 话一说出口,马上有猥亵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 「果然让你看穿了呢,我的魅力藏也藏不住呢。」 那毫无疑问,正是安雷莉亚的嗓 音。 人称活动的猥亵物,是真正的痴女。 在威斯耶尔捡到她前,她的职业似乎是娼妇,详细情形瑟朵莱慕也不清楚。 不论过去的经历为何,她的实力可是货真价实,对威斯耶尔忠心耿耿,对同伴也是情深义重。 「那哪叫魅力啊,不过是发情罢了。太下流了,我这种高贵的少女可承受不住。」 「你说谁是少女呢,明明是个满脑子只想变得更强的修罗地狱女,居然有脸说这种话呢。不知道身为女人的喜悦,可怜的瑟朵莱慕……啊啊,实在太悲哀了呢,就让我来让你舒服一点呢。」 随着安雷莉亚的笑闹声响起,溢在脚边的黏稠液体开始蠕动。 黏稠液体掀起波浪,涌起浪花,化成无数的触手向上延伸。 触手包围瑟朵莱慕四周,散发出模糊的光芒,数量则是远多于一百。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也就是说我已经被你的秘技捉住,夏彦的对手是巴罗特塞尔啰?」 「正是如此呢。巴罗特塞尔这次是认真的,你的弟子也很危险呢,说不定会死在这呢。」 安雷莉亚的语气相当愉快,大概是想煽动瑟朵莱慕的情绪,让她为了这件事情焦急。然而,瑟朵莱慕并没有软弱到会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动摇,也不认为自己在训练上有任何懈怠,让夏彦有惨遭巴罗特塞尔杀害的可能。 「有危险的是你们吧?再说夏彦的真实身分是什么,可别装傻说你们不知道,正所谓打草惊蛇。何况夏彦也算是我的大弟子,不可能输。倒是安雷莉亚,你该担心的是自己吧?把我关进魔造空间,又使出求道位阶秘技,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来一场生死决斗吗?相当有胆量,值得赞许。我们有五年没见到面了……就让我来试试你有什么样的转变吧。」 「你能那么神气也只有现在了呢!」 安雷莉亚轻易受到瑟朵莱慕的挑衅,显得怒气冲冲。 看来瑟朵莱慕相当惹人讨厌,不过就对方的角度看来,瑟朵莱慕等同于叛徒,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无可厚非。 液态触手呼应安雷莉亚的呼喊声,同时向瑟朵莱慕发动攻击。触手缠上她的手脚、腰间和胸部,接着钻进衣服里面,牢牢地束缚瑟朵莱慕的身体,舔舐似地蠕动着。 「噢噢,这样子的确很舒服。安雷莉亚,我劝你别待在雷姆南兹,跑去开按摩店如何?生意肯定会很兴隆。啊啊,那里再用力一点……」 「我看你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呢!哼,看我这招电击的厉害呢!」 触手随安雷莉亚的意思行动,动作敏捷地脱下瑟朵莱慕的贴身衣物,一路往身体里钻,接着释出电流。那不只是单纯的电流,而是直接干涉感觉神经,拥有情报的电流。安雷莉亚的触手可利用这电流拦截对手的神经细胞,随心所欲地操纵对方的感官知觉。 然而在瑟朵莱慕的感觉上,这不过是轻微的按摩罢了。 「就是那里,再强一点没关系。最近我简直是腰酸背痛,呼……好像在做电气浴啊……」 「为、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呢!一般来说应该会抓狂才对呢!」 由于瑟朵莱慕表现得游刃有余,安雷莉亚的嗓音明显听得出惊慌。 「哼,这还不简单,我们的位阶相差太远了。难不成你真以为这种花招可以成功用在我身上吗?虽然舍不得这么舒服的按摩,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耗在这里,就到此为止了。」 「唔——别以为可以轻易通过这里呢。」 黏稠液体不再形成触手,转而化为一片浊流,由头顶至脚底,淹没瑟朵莱慕全身。 这么做不单只是阻止瑟朵莱慕的行动,甚至加以强大的水压,打算将她压垮。 ——不只是这黏稠的东西,她打算连这个空间也一起关闭吗? 瑟朵莱慕感觉到,这个由安雷莉亚制造出的魔造空间正一口气变得狭窄。 她想采取的行动,原理和压力机一样,而且要是整个空间关闭,攻击的对手有多强都不重要。管他是钢铁还是钻石,一旦空间消失,都一样无力抵抗。 「那就看我轻易突破这个地方吧。」 瑟朵莱慕全身释放出魔力,没有用上什么高明的技巧,靠的只是单纯的蛮力。但只是这么一击,就足以把缠绕全身的黏稠液体全部弹飞。 「真是强得不像话的魔力呢!」 「是你太弱了,安雷莉亚。」 瑟朵莱慕侮辱着始终没现出身影的敌人,将魔力击向魔造空间里由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墙壁,有如将泄了气的气球再度灌入空气。 魔造空间猛然停止动作,不再向内挤压,再度恢复安定。 这样的情形正可证明,压缩这世界的力量与瑟朵莱慕回推的魔力呈现完全制衡的状态。 「我确实没办法打倒你呢……不过只要能争取时间就行了呢!」 「争取时间啊。」 安雷莉亚的嗓音听来很不甘心,但是不怎么焦急。这么看来她不是随口胡说,而是真的只想争取时间。 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不知道她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争取多少时间,照理来说,这么点程度的时间不可能破坏瑟朵莱慕加在织姬身上的保护装置。 万一亚尔曼瑞希路德是个成长到超越瑟朵莱慕想像的技术者,便或许有这个可能性。但就目前情形看来,实在感觉不出这样的气息。 ——不,就算技巧不成熟,也不晓得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举动,毕竟他可是凯尔曼瑞希路德的儿子。 瑟朵莱慕想起过去的同伴——那个疯狂的魔导技术者。他的发明总是来自和过去的技术或是理论毫不相干的地方。他贪婪地吸收着体系化的知识,但制造出来的却绝对是异想天开的产物。 假设亚尔曼瑞希路德继承了父亲的才能,可不能因为设下保护装置就掉以轻心。 「安雷莉亚,在你绊住我的时候,亚尔曼瑞希路德打算做什么?」 「哼,谁说你问了我就要回答,我又不是巴罗特塞尔那个笨蛋呢。」 「这样啊,那么我就亲眼瞧瞧吧。」 瑟朵莱慕增强了释放出的魔力,吓得安雷莉亚倒抽了一口气。 「你、你还没拿出真本事吗?」 「欸欸,这不是废话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魔界虽然广大,但能确实打倒我的人只有威斯耶尔。」 原本缩小的魔造空间有如时光倒转,恢复了原本的大小。在恢复之后,扩张速度并未因此停下,而是持续向外膨胀。 「呃,再这么扩张下去……!」 「哼,很痛苦吧?别逞强了,赶紧解除魔造空间如何?这应该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吧?」 「吵死人了,闭嘴呢!」 魔造空间要呈现什么样貌是制作者的自由,可以完整重现实际的街道与地形,也可以是完全虚构的风景。景象制作得如何精密,全凭制作者的技术和灵巧程度。至于空间大小,凭的则是术者的魔力。 瑟朵莱慕和安雷莉亚的魔力有天壤之别,因此安雷莉亚制造出的魔造空间相当狭小,再怎么努力,顶多也只有一个县市的范围。 在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里,要是瑟朵莱慕强行输入魔力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在气球内灌入超过极限的空气会破裂,这地方也会发生相同的事。 「最后一击了。我说过了吧,我可以轻易突破这里。」 瑟朵莱慕一口气增加输出的魔力总量,原本好不容易忍受下来的安雷莉亚顿时发出惨叫声,回荡在空间内。 「呀啊啊啊啊啊。」 在那一瞬间,砰的 一声,声响震动鼓膜,世界破裂。 粉红天空开了个大洞,纯白地面崩毁,黏稠液体成了条向下流泻的瀑布。 这样的光景只维持了短暂的刹那,瞬间便化为沙尘,消失无踪。 魔造空间透过术者的魔力得以维持,一旦魔力停止供应,空间便会自动崩毁。 就这样,瑟朵莱慕脱离了安雷莉亚的魔造空间。 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无尽往前延伸的纯白走廊。 ※ 超重力——这种感觉已荡然无存。 见到夏彦和巴罗特塞尔的动作,相信没有人会认为他们的行动缓慢。 两人以只是轻轻一碰便能粉碎岩石的速度进行激战,剑与拳迸散出火花。 「噢噢!」 「喝啊!」 双方正面交锋的次数少说也有一万次,但是两人开打至今只经过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尤其起先双脚遭到重力束缚,无法随心所欲行动。这么看来,激战几乎全是发生在后半这段时间。 ——力量在战斗中源源不绝涌现……不过对方也是一样! 这并非表示他正在往求道位阶接近,单纯只是情绪激动,试图引出逼近极限的力量。他很明白这一点,因为他坚信自己所追求的道不是这么狭隘。 夏彦的理想是一击击倒巴罗特塞尔,不论遇上什么样的对手都能从容不迫地保护织姬。即使地球粉碎,太阳系遭到吞噬,宇宙毁灭也无所谓——他要的是能解决一切的力量。 「哼,三世寺夏彦!看你的表情好像没把我放在眼里!那种脸等打倒我之后再摆出来吧!」 「好,这就让你如愿以偿!」 两人彼此叫骂,同样是以常人跟不上的速度发出声音。由于他们的行动超过音速有百倍之谱,要是以正常的速度说话,恐怕会让人听了忍不住耳痛。 两人以瞬间走完人类需花一生时间行走的距离,战况陷入胶着的局面。攻击力与防御力彼此抗衡,始终没有一方使出致命性的一击。战况看来激烈,攸关胜负的进展却是停滞不前。 要是能使出火界咒或三叉雷毗枪,战况想必会有不同的发展,但是在两者都遭到毁损的现在,夏彦只能以斑鸠流的招式打破眼前的僵局。 在被拖延在这里的时候,织姬不晓得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自己怎么可以和巴罗特塞尔缠斗个没完没了。 ——织姬……在我赶到前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虽然不是因听见夏彦内心呐喊的缘故,但这时正好有股强大的力量往巴罗特塞尔的侧脸踹了上去。 红发和长裙随风摇曳,以瞬间移动的速度出现的女子,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 巴罗特塞尔被踹飞了出去,撞毁廊柱,嵌入墙面,扬起白烟和瓦砾后终于停了下来。 「欸欸,夏彦,你现在不是在这里和小混混打架的时候吧?」 半路杀出的当事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夏彦面前,语气轻松地说了起来,像是早忘了把巴罗特塞尔踢飞出去这回事。 「师傅,你还是一样来去如风,为所欲为耶。」 「嗯?我只踢了他一脚吧,为所欲为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所以说,夏彦,这里交给我处理,你赶快前进吧。织姬一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你想救她出来吧?」 「当然。」 瑟朵莱慕说得没错,夏彦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平安带回织姬,绝不是来和巴罗特塞尔决斗。 因此夏彦毫不犹豫,把这地方交给了瑟朵莱慕。 「抱歉,那家伙就交给你应付了。」 「好,放心吧。织姬就拜托你啰。」 瑟朵莱慕点着头,展现出十足的自信。夏彦全力冲刺,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织姬就在这纯白走廊的另一头。 他不清楚这空间的构造,也不知道织姬确切的位置。然而他十分笃定,相信自己的方向正确。宛如磁铁的两极相互吸引,他感觉自己正受到织姬的牵引。 「在那里吗?」 不久,他看见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没有门,只有一阵白烟,就好像老旧的电动游戏,因为处理能力不够,而省略了远方景象的描绘般,眼前的光景与那十分相似。 夏彦想也不想,往那阵白烟冲了进去。 一冲进去,白烟后面的景色是个彻底的白色世界。 不论上下左右,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纯白,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虽因为重力的关系不至于搞不清楚上和下,但视觉上则接近于无。 「织姬……你在哪里,织姬!」 夏彦大喊着,在白色的空间里奔走。 他几乎是漫无目的,仅靠着织姬微弱的气息一路向前追去。 气息相当微弱,稀薄得甚至是夏彦也差点疏忽,不过他确定织姬就在这空间里的某个地方。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即使是如大海捞针般的艰难任务也可能实现。 ——我不可能找不到织姬! 他受到莫名的自信引导,过没多久,在白色世界里发现了其他颜色。 那是扇灰色的门。 四周没有墙壁,整个空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扇门格格不入地耸立在眼前。 要是穿过这扇门,一般来说只是从门前走到门后,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但是在这个空间里发生的尽是不能以常识解释的事情,说不定这扇门也不是无意义的装饰品。而且夏彦的直觉告诉他,织姬就在这扇门后。 「织姬,我现在就过去!」 他扯开嗓子嘶吼,踹飞门扉,进到了门内。 一走过那扇门,眼前景象陡变。 原本纯白的空间变成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的房间,空间内摆设的桌子、椅子,和墙面上的装潢明显是中式风格,给人一种进入中国餐厅的突兀感受。庆幸的是,这种怪异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织姬就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且被来历不明的机器绑住了四肢。 「织姬!」 他大喊,但没有得到回应。 织姬纤细的手脚被铁管嵌住,从天花板被高高吊起,同样也有来自地面的束缚。太阳穴和脖颈处贴上了电极片,看上去相当难受。 织姬的双眼睁开着,眼里失去光芒。瞳孔扩张,脖子瘫软地垂了下来,嘴边流出口水,呈现出一副活死人的样貌。 见到织姬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夏彦浑身发抖。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就要沸腾。 「嗨,三世寺夏彦,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抵达这个地方。尤其你的对手还是巴罗特塞尔,真是厉害啊,这就叫做爱情的力量吗?身为一个男人,我真该向你学习。」 从织姬后方,出现了三位「珑玲之焰」。 一位是年幼的少年,由人类的角度看来大约只有十三岁左右,五官像个女孩子,相当可爱,笑容却很阴沉。 另一个是穿着旗袍的安雷莉亚,也就是掳走织姬的罪魁祸首。之前见到她时,她脸上总是带着瞧不起人的笑容,实力深不见底,然而如今眼前的安雷莉亚神情苦闷,显得痛苦难耐。 最后一位是雷姆南兹的首领,莉莉安·荷丽贝尔。她一如往常板着脸孔,让人难以测度她的心思。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样子和你见面对吧?之前见面的时候,我进行过变装了嘛。我这就正式自我介绍一次吧,三世寺夏彦。我的名字是亚尔曼瑞希路德·麦斯特,你好。莉莉姊,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没那个必要。」 听见亚尔曼瑞希路德这个提议,莉莉安一脸严肃地拒绝了。 夏彦也同样赞成没有这个必要。 不必记住对方的长相或是名字,也用不着再啰哩啰嗦说一大堆,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 「是你们把织姬弄成那副德性的吧……!」 「嗯,没错。正确来说,实际上行动的是我和安雷莉亚,莉莉姊只是在一旁看着。别那么生气嘛,你的女朋友还活着哦。只是因为受到相当程度的摆弄,说不定没办法恢复意识了。」 「在我面前……竟敢说这种话!」 夏彦用力咬牙,差点把下颚咬碎,额头像是爆出青筋,有如漫画里的人物会出现的模样。气血上冲至脑门,眼前视界染上赤红。 「放开织姬,否则别怪我把你们大卸八块。」 「噢,只要放开她,你就会饶了我们啊。」 「当然,我只会把你们切成四块。」 「哇啊,切成四块还是一样必死无疑啊。」 让眼前的三人活命这个选项,不在夏彦的考量之中。唯一的问题只有是要现在杀了他们,还是之后再动手。 「……亚尔曼瑞希路德,他要来了呢,准备吧。」 原本默不吭声的安雷莉亚悄声说道。 「知道了,我这边早就做好准备了。」 亚尔曼瑞希路德听见后,做出了意味不明的回答。 这番交谈引爆了夏彦的怒火。 「用不着再多说了,我要打倒你们!」 夏彦如一道闪电,往亚尔曼瑞希路德冲了过去。 他挥出祸炎暗色剑,不只要大卸八块,甚至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然而—— 「上吧,黑姬抚子!」 亚尔曼瑞希路德一喊,黑姬抚子随即出现在夏彦眼前。 「怎么回事?」 光是黑姬抚子的出现就已经够让夏彦吃惊了,黑姬抚子甚至向夏彦挥下手中的太刀。这一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攻势猛烈,即使是此时的夏彦也不由得感受到性命危险。 他好不容易挥开这一击,往后跳开,接着仔细观察起黑姬抚子。 银发、白色面具、黑衣红宽裙、太刀。 那无疑正是织姬的傀儡黑姬抚子。 不过刚才那一击的攻击力道确实强劲,夏彦的手上至今仍是隐隐发麻。何况织姬失去意识,为什么黑姬抚子可以独自行动?而且还是配合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口令展开攻势。 难不成…… 「师傅的保护装置被破解了吗?」 如果真是如此,眼前的就不是黑姬抚子,而是黛安萨丝本人。 换句话说,「黛安萨丝的残铁」已经从织姬体内被取了出来。 「没错,瑟朵莱慕的保护装置根本没什么了不起……我很想这么夸口,遗憾的是事实并非如此。这确实是那个叫做黑姬抚子的傀儡,我只是借用罢了。」 亚尔曼瑞希路德说完微微一笑,接着下达进一步的攻击指令。 「踢击,黑姬抚子!」 黑姬抚子听从命令,往夏彦冲了过去,使出一记回旋踢。先前那一击是因为出其不意,像这样事先做好迎击的准备,要应付很简单——夏彦正这么想的时候,黑姬抚子从眼前消失了。 刹那间,正后方出现气息。一转过头,黑姬抚子的裙摆翻飞,一脚抬到夏彦头上,用脚后跟踢了下去。 「呃。」 夏彦伸出左手,抓住往下踢的那只脚,阻止她的攻势。接着他一脚扫向黑姬抚子,让她倒在地上,再使出右手的祸炎暗色剑,往白色面具挥了下去。 啪嚓,巨大的声响响起,面具碎裂,过去隐藏在黑姬抚子面具底下的脸孔第一次出现在夏彦面前。 「这就是黑姬抚子,不对,原来这就是黛安萨丝的长相啊。」 不输给面具的白皙肌肤,诱人的血红瞳孔,五官极为端正,展现出不愧是魔王妻子的气势。 趁着夏彦因为那张长相分心的破绽,黑姬抚子往他的腹部踢了一脚。夏彦虽然往后一跃,避开了攻击,倒地的黑姬抚子也因此得以重新站稳脚步,血红的瞳孔直瞪着他。 不论如何美丽,从她身上感觉不到情感。 她充其量只是具依从命令的傀儡。 那是黑姬抚子,不是黛安萨丝,看来亚尔曼瑞希路德没有撒谎。 「如何,厉害吧?我可以透过你的女友,像操纵机器人一样指使黑姬抚子行动哦。」 「透过织姬?」 「没错,『黛安萨丝的残铁』现在还在你的女朋友体内,没有取出来。这时候我想到了一招最后的手段,那就是利用这个机器,让我们可以使用黛安萨丝的力量。老实说,这么做对于让黛安萨丝复活一点帮助也没有,可是如果不先打倒你和瑟朵莱慕,这件事情也没办法进行。这是我的主意,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亚尔曼瑞希路德夸口说道,宛如一个希望能得到他人赞许的小孩子。 「你说太多了呢,亚尔曼瑞希路德。」 「啊啊,抱歉抱歉,我实在太想炫耀了。」 遭到斥责的亚尔曼瑞希路德耸耸肩,吐了下舌头。 「事情就是这样,你必须同时应付我们三个和黑姬抚子。我先提醒你,黑姬抚子现在的实力可不能和蓬田织姬操纵的时候相提并论,虽然比起黛安萨丝还差得远了。」 亚尔曼瑞希路德说完,安雷莉亚马上念出那个咒文。 「花车乙女『求道位阶秘技』爱河爱染雨虎。」 从这招式名称听来,她和巴罗特塞尔一样,达到了求道位阶的程度。 秘技一发动,以安雷莉亚为中心溢出了液体,淹没房内地面。水位上升至夏彦的腰间,黏腻腻的感觉很恶心。 只是恶心也就算了,偏偏这液体缠上夏彦的脚,束缚住他的双脚,而且力道相当强劲。夏彦打算踹开液体,逃出束缚,但液体只是扭曲变形,始终牢牢地缠在他脚上。 「虽然让瑟朵莱慕逃了,但我不会输给你这个弟子呢!」 液体往高处进逼,形成五条大蛇的形状。大蛇的体形巨大,头顶足足可抵到天花板,并且带有强大的魔力。 大蛇异口同声嘶吼,身体一挥,向夏彦发动攻击。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肆——愣严暗幕。」 面对由五个不同方向袭来的攻击,夏彦以黑幕笼罩住自己。五条大蛇在表面被弹了回去,但没有因此放弃攻击,接着又扭过身体,马上挥出第二击。 愣严暗幕上方传来剧烈震动,每一条大蛇都有能将摩天大楼破坏得不留痕迹的力量,但愣严暗幕丝毫不为所动。 安雷莉亚的攻击力似乎远不及巴罗特塞尔,既然如此,不如趁这机会一口气反击。正当夏彦这么想的时候,黑姬抚子的斩击从一旁挥了过来。 「呃!」 斩击的力道远胜过五条大蛇加起来的威力,愣严暗幕没有崩毁,只是大幅扭曲,而且追击立即逼近。 亚尔曼瑞希路德说得没错,黑姬抚子如今的实力远胜过由织姬操纵的时候,停留在原地应付极为危险。 「别忘了还有我在呢!」 安雷莉亚的大蛇聚集在同一处,五条合体成了一条大蛇,体形和长度自然更形庞大。大蛇如弹簧缩起身体,蓄积弹力。压缩至极限的蛇弹簧接着一口气释放力量,向夏彦展开突击。 「耍小聪明!」 夏彦怒吼,解除了愣严暗幕,将魔力转为用于攻击,击向四周。 淹没腰间的液体掀起波浪,向外推挤,从夏彦身旁离开。行动恢复自由后,夏彦往后方跳开,回避大蛇与黑姬抚子的攻势。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叁——胧朏穿 第四章 虚无战线 现在的白空世界是以莉莉安、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三人的魔力构成的魔造空间,借由黑洞这严苛的环境做为白空世界的防壁,要发现或入侵都有其难度。 白空世界并未以锚固定,只是飘浮在黑洞里。不过就像要移动飘浮在宇宙中的星辰并不容易般,要移动巨大的白空世界也是一样相当困难,莉莉安等人就从未出现过白空世界可能因为外力而移动这样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一刻,白空世界以激烈的速度上升,而且因为冲击而逐渐崩毁。 「发、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全身感觉到强大的压力,莉莉安醒了过来。当发现白空世界整个往上移动时,她忍不住惊呼。 「莉莉姊,你没事吧?」 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声音传来,自己竟让他背在背上,她完全记不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触手搬运着装有威斯耶尔的容器,而且不只安雷莉亚,甚至连瑟朵莱慕也在场。所有人都是哑然失声。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如果是搭乘电梯上升还不会让人惊讶,自己站立的地面上升这种情形可说是少之又少。 接着,莉莉安思考起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继续让亚尔曼瑞希路德背在背上吗? 打倒瑟朵莱慕?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护威斯耶尔! 想到这里,莉莉安从亚尔曼瑞希路德背上离开,头也不回地跑向玻璃容器。 「莉莉姊!」 亚尔曼瑞希路德忍不住担心,就在他大叫的瞬间,白空世界的耐度超过极限,完全崩解。 和先前的状况不同,这次是开始向下坠落。 在空中浮游的感觉袭来,莉莉安依然一路往前冲,接着抱紧了玻璃容器。 瑟朵莱慕、亚尔曼瑞希路德和安雷莉亚四散着往下坠落,只有莉莉安和威斯耶尔始终没有分散。 ——威斯耶尔由我来保护! 莉莉安向下急速坠落,旋转着被抛掷了出去,在地平线彼方望见了升起的朝阳。 下方是黑洞的表面,万魔殿飘浮在附近上空,关东平原一路延伸至远处,这里已经是地面上方。白空世界突破黑洞,上升到了阳光普照的世界。 「呃——」 这时的高度约为三千公尺,由于旋转个不停,她也搞不清楚自己飞到了哪个方向,是千叶、埼玉还是神奈川,总之就在东京近郊。 无论如何,绝不能放开威斯耶尔所在的容器。 让他复活是自己唯一的期望,为此她忍辱负重度过了这五年。 威斯耶尔在世时,自己一直受到他的帮助,因此至少在他死后,可以轮到自己提供一点协助。 过没多久,莉莉安撞上地面,遭受强烈冲击。周围建筑物少,田地辽阔,看来是关东一个相当乡下的地方。 「威斯耶尔……」 莉莉安耐着全身疼痛,确认容器内部。 液体内,有个巨汉在里面浮沉。先前布满全身的烫伤完全复原,释放出爆炸般的心跳声。 「没事……太好了……」 容器没有明显外伤,反倒是莉莉安全身伤痕累累。不过莉莉安不在乎自己,只要能守住威斯耶尔,她也就放心了。 接着,莉莉安扛起玻璃容器,走了起来,想找个地方藏身。 就在这个时候,田地后方出现两道人影。 「夏、夏彦!莉莉安在那里。」 「噢……她扛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呢,那是什么?」 那两道人影正是蓬田织姬和三世寺夏彦,看来他们也掉到了这附近。 关东这么辽阔,用不着和自己摔到同一个地方吧,莉莉安这么心想。可是既然他们来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剩下的问题是,要如何成功逃离这个地方。 要是正面应战,自己肯定没有胜算。 三世寺夏彦此时已经取回自我,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确实摆脱了因陀罗的支配。换句话说,这可以视为他反过来将因陀罗的力量纳为己有。 因陀罗,那是位于三界顶点,极限的力量。 到头来,这世上只有威斯耶尔能与他一较高下。 面对这样的存在,莉莉安又有什么方法可以应付。 「不要紧的……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所以你就安心睡吧,威斯耶尔。我也有战斗能力。」 她下定决心,做出了必死的觉悟。 为了守护威斯耶尔,她挺身而出,瞪向夏彦与织姬。 「……织姬,你先退到一边去,情形好像不太妙。」 夏彦伸出手,把织姬往后推,自己则是往前踏出一步,随着呼吸释放出毁灭性的魔力。 那庞大的压力不只莉莉安感受到了,他的同伴织姬也差点发出苦闷的哀嚎声。 夏彦果然正逐渐以自己的意志,控制因陀罗的力量。 有朝一日,他势必会成为超越瑟朵莱慕的威胁。 不过,这种事情无所谓。 不论对方是谁,有多少人,莉莉安一定会帮助同伴。她想这么做,也会这么做。自己的下场如何不重要,就算没了这条命也无所谓,这正是自己追求的道,是她的求道位阶秘技。 由于反扑到自己身上的风险过高,因此每当她要使用这项秘技,就会遭到同伴阻止。但现在没有其他同伴在场,而且她也必须使出这样的力量,否则无法扭转战局。 一旦使出秘技,这里将成为莉莉安的葬身之处。但为了保护威斯耶尔而死,她死而无憾。 「白百合『求道位阶秘技』——」 她正要吟诵出这死亡的咒言时,玻璃破裂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心跳声变得更加剧烈。 接着—— 「让开,莉莉安。你还是一样那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她又遭到说教,阻止她使出秘技。 她无法充耳不闻,只能听从指示,因为那是来自盟主的声音,是她魂牵梦萦,一直想听见的声音,她也正是为此创立了雷姆南兹。 「什么?」 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睁大了眼,身体不由自主僵硬。 玻璃容器内的魔力爆炸性地往上窜升,心跳声化为打击,袭向四周。他举起手,打破容器表面的玻璃,冲击余波在地面上造成龟裂。他只是瞪了一眼,大地便向下沉落。他只要跨出一步,其他人的五感便失去控制。 他的身材高大,体格壮硕,五官也很端正。金黄长发长及腰间,如鬃毛摇曳飞舞。他的模样庄严,宛如他本身就是一座城堡。 但是比起外表,还有另一个特征更能如实地道出他的特质。 那就是强悍。 他的强大甚至用比喻或是其他形容词也不足以表达,女人想必会出自本能地想仰赖他,这不只是莉莉安,安雷莉亚和瑟朵莱慕也不得不承认。 这正是焰。这正是男人。 破戒王威斯耶尔在此复活。 「骗人……为什么……我在作梦吗……?」 「你在胡说什么,莉莉安。部下就要在眼前丧命,我怎么还睡得下去,你以为我是那么无情的人吗?真是失礼啊。我这就来救你,别把我当成窝囊废啊。」 威斯耶尔那双大手抚摸着莉莉安的秀发。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可以感觉到真实的触感。 莉莉安高兴得差点昏了过去,尤其威斯耶尔表示是因为莉莉安身陷险境,所以觉醒,更是让她因为过于幸福,全身发烫。 人生至今,这恐怕是她最幸福的一刻。 「 怎么啦,莉莉安,你的头上冒烟啰。你这家伙还是一样古怪。不过先不管这件事了,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眼前那个人类少年身上好像有因陀罗的气息……啊啊,是转生吧?」 威斯耶尔嘴里说着不清楚状况,却一眼看穿了夏彦的真实身分。 接着,他欣喜地笑了出来,「呵呵,果然没错。因果律表示要我完成神灭,我这次会率领同伴重新挑战,直接将你毁灭。来吧,因陀罗,神灭的试金石,尽管反击吧。」 威斯耶尔说出了桀骜不逊的话语。 他刚复活,对事情始末一概不知,却突如其来地向对方宣战。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他确实掌握了要点。夏彦的确是因陀罗,是他们誓言打倒的对象。反过来说,其他事对威斯耶尔而言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 面对威斯耶尔这样的气焰,夏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哑然愣在原地。 「怎么啦,因陀罗转世,为了我的复活喜悦吧。啊啊,不过我们现在双方都不是处于万全的状态,不如先来小试身手吧。现在的我程度如何?毁得掉这个小小的星球吗?因陀罗啊,你又是怎样?我们好像都变弱了不少呢——哈哈哈哈。」 威斯耶尔的发丝轻扬,每一根头发都带有高密度的魔力,散发出比太阳更眩目的光芒。大笑声使空间歪斜,释放出庞大的热气。 如今威斯耶尔身上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残铁,因此魔力也只剩三分之一,却能达到如此密度。这才是真正的魔王,莉莉安忍不住想高声喝采。 造反夺去王位的慈悲帝不过是个窃位者,这世上没有任何魔族能在单打独斗的状况下赢过威斯耶尔。 ——好、好帅气。 莉莉安兴奋不已,往他的身体靠了过去。巨大又温暖,简直让她幸福得要死。 「这家伙比巴罗特塞尔还疯狂……因陀罗啊……那好像确实是我的前世,我有点印象,不过我是三世寺夏彦,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夏彦竟未屈服于威斯耶尔的魄力,他把黑剑拔了出来,挥出斩击,攻击中带有如果是莉莉安或巴罗特塞尔接下这击,或许早已死上十次的威力。 「这样啊,真是抱歉——」 然而威斯耶尔只是用手指轻轻一弹,便弹开了这阵斩击。 「那么三世寺夏彦,我就依照你的期望,不是以因陀罗,而且把你当成三世寺夏彦来对战。我们身旁都有女人,不好施展身手,不如换个地方如何?我是无所谓,反正我有自信不会让莉莉安受到伤害。」 莉莉安听见这话,脑子里有个地方「砰」地一声,引发了爆炸。 威斯耶尔从来袭的敌人手中保护自己,这种状况有可能成为现实吗?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如果真有这样的可能,拜托快一点,在自己昏厥前尽快实现。 遗憾的是——莉莉安的期望因为可憎的敌人出现,遭到了阻碍。 「夏彦退下!那家伙由我来应付!」 「师傅!」 难以置信的是,瑟朵莱慕如陨石从高空落下,扬起尘土,掀起冲击波,使局势一下子变得混乱。 全员飞往不同的方向,莉莉安好不容易靠到威斯耶尔身旁,这下又被迫离开。 「威斯耶尔!」 摔向空中的莉莉安朝着尘埃的另一边,呼喊盟主的名字。 接着,下方使出让尘埃散出的一击,强烈的冲击波让莉莉安又摔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强忍着疼痛,找寻威斯耶尔的身影,这时地表窜过一道闪光,有如在空拍照片上用荧光笔画出一条直线。 仔细一瞧,瑟朵莱慕如雷神般用身体撞向威斯耶尔,带着他一同向前冲去,一路释放出摩擦热与魔力。攻击余波使地面向上掀起,沙尘挣脱重力,飞上天空彼处,始终没有落下。 两人一同冲向覆盖整个东京的黑洞,由那强大的冲力看来,两人恐怕会潜入比白空世界所在的位置更深了好几倍的地方。 ——我不可能追上他们! 莉莉安体认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同时也理解那两人的战斗绝不能在地面上进行。 假使他们在正常空间爆发冲突,这么一个小星球必定会遭到毁灭,不留半点痕迹。 ※ 雪柯拉率领十一名部下,脱离了黑洞。 当然,他们的目的是扫荡雷姆南兹。 过去他们放任雷姆南兹胡作非为,是因为雷姆南兹神出鬼没,总是以游击的方式展开行动,因此只要将雷姆南兹的根据地逼出黑洞,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无法再构成威胁。 由雪柯拉领军的修罗厅从黑洞顶端飞了出去,由高度三千公尺的高空眺望整个关东平原。 「要是找到雷姆南兹的成员,格杀勿论!用不着在乎造成多大的牺牲,责任由我来负。」 下达这样的命令应付战斗集团雷姆南兹会造成什么样的惨剧,雪柯拉心知肚明。 无辜的死者大概会多达数万吧。 不过既然是以讨伐雷姆南兹为目的,这样的牺牲简直微不足道。 反过来说,要是这样程度的损失便能达成目的,就该谢天谢地了。 然而,雪柯拉误判了雷姆南兹的战力。她只顾着注意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完全没考虑到要是遇上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时该如何对应。因为在作战开始的阶段,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比他们更强大的魔族。 那算不上是伏兵,而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援兵,属于彻底违规。 不管怎么说,对方确实现身了。 「雪柯拉·米敏科丝啊,你还是一样那么娇小呢,让妾身来疼疼你吧。」 话声一起,随即划过一道闪光。 雪柯拉反射性地往后仰过身子,避开攻击,但修罗厅在场的成员有半数遭到击中,摔向了地面。 「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形?」 「代理厅长,是攻击。目前不清楚攻击来自什么地方,但我们的确遭受到攻击了。」 副官亚雷斯慎重告知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但要是他不这么说,恐怕雪柯拉也没办法立即做出判断。 「暂时撤退!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 魔族全是一群疯狂的家伙,但还是拥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向修罗厅发动攻击这种蛮行,尽管会被当成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但从没有人实际付诸行动。 万一有人胆敢做出这种事,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毁灭。要是当场处刑,这样的处罚还算轻微,一般来说势必会遭拘捕、拷问,彻底清查思想及其背后的关系,朋友和家人也逃不过追究。最后的下场无一例外,将全部遭到处决。 在魔界当中,修罗厅可说是最可怕的暴力机构。 这样的修罗厅在三千公尺的高空遭遇攻击,而且修罗厅无法判断出攻势来自何处。如果是地位不高的成员还说得过去,但在这里的全是包括实力在十位以内的菁英份子。 面临这样的处境,雪柯拉只能下令撤退。身为一介指挥官,这是个相当适当的指示,不过是否有办法执行则另当别论。 「——糟糕,对方动作太快了!」 闪光从背后袭向那些试图逃离现场的修罗厅成员,瞬间便击落了三个人。 紧接着,对方把攻击目标锁定雪柯拉。敌人由正面逼近,释放出迅如雷电的「斩击」。 「黛、黛安萨丝?」 在太刀挥下的瞬间,雪柯拉认出了敌人的脸孔。 那毫无疑问就是破戒王的妻子黛安萨丝,她在十六年前丧命,如今只剩下残铁寄宿在蓬田织姬身上。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代理厅长!」 亚雷斯大喊,闯进雪柯拉和黛安萨丝之间。他的速度与大胆的程度,让雪柯拉有些吃惊。 「印相战法——坚咒一式。」 他用双下结成手印,发动起防御术式。一堵高墙耸立在亚雷斯面前,黛安萨丝的太刀正好斩在墙上,总算是顺利挡下了这一刀。 「代理厅长,趁现在快逃。」 「哎呀呀,真是个优秀的部下呢,雪柯拉。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从妾身手中逃脱。放心吧,妾身不会杀了你。等了这么久终于能重获自由,妾身现在的心情不错呢。」 黛安萨丝笑说,直接向前走去,以全身重量撞上亚雷斯竖起的高墙。 这样的攻击虽然不及斩击锐利,力量却是远远胜过斩击。高墙抵挡不住攻击,开始崩坏,接着亚雷斯和雪柯拉同时被往下击落。 「——呃。」 雪柯拉一边往下坠落,一边思考着现状与接下来的局势。 修罗厅以「只要能锁定根据地,要歼灭雷姆南兹轻而易举」为前提展开行动,然而如今黛安萨丝复活,这前提自然也跟着瓦解。这单纯是战力差距的问题,搞不好光凭黛安萨丝一个人,就能战胜雪柯拉以下的所有修罗厅成员。 她会这么认为,是因为放眼魔界的历史,威斯耶尔、凯修沛斯、瑟朵莱慕和黛安萨丝这四人的实力可说是史上最强,超乎常识范围。 不过,还有一线希望。 照雪柯拉看来,此时的黛安萨丝无法使出全力,至少先前的攻击和全力相差甚远,雪柯拉和亚雷斯能像这样活下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既然如此,理应能找到可乘之机。 虽不喜欢与敌人刀剑相向,但雪柯拉好歹也是修罗厅no.6的成员。除了遭到封印的五人之外,她在修罗厅内算得上是最强的人,自然有身为最强成员的志气。 因此她下定决心,要在这里解决黛安萨丝。 ※ 「——师傅还是一样乱来,居然把大家都轰飞了出去。」 夏彦不满地抱怨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在短短的十几秒前,夏彦和织姬正在与传说中的破戒王对峙。 对方释放出不输给传言的强大魔力,堂堂正正地打算和他正面对决,而夏彦也下定了决心,要与他一战。 然而瑟朵莱慕突然现身,带着破戒王闯进黑洞,也顺便把莉莉安轰了出去。如今现场只留下夏彦,以及紧抓着他的织姬。 「织姬,危机已经解除了,你要抓着我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不想离开我吗,真受不了你啊。」 「呃,这个……我才不想抓住你呢!」 织姬嘴里这么说,紧抓住夏彦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可是……也不想离开就是了……」 织姬喃喃地说着,似乎希望遭到夏彦袭击,身体也像是配合话里的意思,紧贴在夏彦身上。 夏彦的脑中自然是热血沸腾。 织姬这么显而易见地诱惑自己,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是男人怎么能不回应! 「织姬!」 但不能忘记的是,这个地方在数秒前还是战场。战斗尚未结束,战线不时地在移动。 换句话说,敌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 在离夏彦他们一百公尺左右的距离外,接连有两个魔族摔落地面。两人都有相当强大的魔力,是尽可能不想与其交手的对象。接着,另一股比两人更为强大的魔力出现,以怒涛的速度降落在地面。 「黛安萨丝!」 那人的身影与黑姬抚子相同,但却不再是织姬的傀儡。她取回身为破戒王妻子的自我,成了危险至极的魔族。 黛安萨丝攻向先前那两个魔族摔落的地点,冲突引起爆炸,卷起沙尘,掀起一阵狂风。 「啧——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了起来,但使出的魔力量非同小可。织姬,你快找个地方躲好,我来打倒黛安萨丝!」 「要我躲起来?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会答应这种事情吗?」 织姬当然一口回绝了这个提议,这答案可说是在夏彦的预料之中。不过也不能因为她这么坚持,就把她带上战场。 夏彦到达了求道位阶,尽管如此还是没有自信可以赢过黛安萨丝。尤其场上还有两个陌生的魔族,届时势必会形成三方势力混战,也没办法拟定什么有效的战术。 在这样的状况下,要边保护织姬边作战,除了有勇无谋外,也没有其他字眼可以形容。 「呐,拜托你听我这一次。黛安萨丝可不是好应付的,这一点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夏彦挑战起说服织姬这项艰难的行动,可惜还没得到结论,战场就已经扩大。 「印相战法——攻咒六式。」 庞大的力量压迫着攻上前来的黛安萨丝,黛安萨丝飞上半空中。紧接着为了展开追击,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珑玲之焰」,身上穿着的是修罗厅的制服。 黛安萨丝一挥动太刀,戴着眼镜的焰便结成手印,把攻击弹了回去。 激烈的攻防战让人不自觉睁大了眼睛,然而两人势均力敌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黛安萨丝很快地占有优势,把戴着眼镜的焰击飞了出去。 他正好摔到夏彦和织姬面前,黛安萨丝紧追着他,开始下降。 如此一来,夏彦和织姬必定会被迫卷入攻击。 不过,这说不定是个大好机会。对方不在乎他们的存在,不以为意地踏入攻击范围。既然如此,夏彦也不打算放过机会,决定同时向两人发动攻击。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夏彦手中形成一把漆黑长剑,大小和平常不同,长度相当惊人。瑟朵莱慕在魔造空间里曾制造出一把剑刃长达两百公尺的巨剑,他就是模仿当时见到的模样,打造出了这一把剑。他举起长剑,同时斩向黛安萨丝和戴着眼镜的焰。 「抱歉啦,我也来啰!」 虽然不能否认这是种卑鄙的做法,但因为织姬在这里,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段都会让夏彦正当化。何况这单纯是「攻击敌人」的行为,他更是没有理由犹豫。 然而,从另一头也有人趁机加入战场。 「偷袭是我擅长的领域吧。」 飘浮在半空中,说着这话的是个年幼的少女。她的头上冒出一对小狗耳朵,模样相当可爱,和这战场格格不入。然而她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魔力也很强大。 接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她摆出了夏彦熟悉的架式,嘴里吟诵出夏彦耳熟能详的咒言。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叁——胧朏穿云。」 那无庸置疑正是魂燃式魔斗术,而且不是只有学个样子的冒牌招式。不论是魔力的流动,还是注入招式中的威力,都与胧朏穿云如出一辙。她使出这一招,两根箭矢分别朝黛安萨丝和夏彦射了过去。 夏彦虽然吃惊,但仔细一想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斑鸠流要是一脉相传的流派就另当别论,不过瑟朵莱慕从来没这么表示过。 「哼,既然同样是斑鸠流,就是比谁的力量强大了!」 夏彦举起黑剑,斩向飞来的黑箭。轰声响起,箭矢碎裂,形成箭矢的魔力四散,周围温度逐渐升高。黛安萨丝同样轻松地化解了这一箭。 下一秒,在震动的大气中,织姬冲了出去。 「——?等一下,织姬!」 「没办法等了。那个狗耳朵的少女由我来应付,你去对付黛安萨丝!」 织姬说着,以超乎夏彦料想的速度往前狂奔。她抽 出发夹,形成日本刀,冲向飘浮在空中的犬耳少女,以疾风怒涛之势挥下手中的刀。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接着,犬耳少女又使出和夏彦相同的魂燃式魔斗术,与织姬的刀相互碰撞。 尖锐的金属声响响遍四周,令人吃惊的是,织姬竟与敌人的祸炎暗色剑打个平分秋色。但可惜织姬只是往上跳了上去,而对方却是拥有飞行能力,因此对战并未持续太久,只有织姬落到了地面。不过这样说不定算她走运,要是双方继续缠斗,输的很有可能是织姬。 「哼,这个人类的小女孩看来算是相当厉害,不过要和我比还差得远了。」 「有什么好神气的,雪柯拉。你忘了妾身也在这里吗?别搞错自己的敌人了。」 在织姬双脚着地的瞬间,黛安萨丝朝犬耳少女斩下了闪光般的一击。 这一击避开了致命处,不过一旦被击中,势必无法再继续战斗。而且这一击根本来不及回避,犬耳少女将就此脱离战线。 出乎夏彦料想的是,一个男人从黛安萨丝背后发动了突袭。 「愚蠢之徒,这位大人可是修罗厅代理厅长,岂容你如此放肆!」 戴着眼镜的焰不知何时追上了黛安萨丝,准备发动攻击。 「印相战法——攻咒二式。」 从他的袖子里,飞出了无数枚纸符。纸符形成两把短剑,他握住了剑,摆出架式,由左右连击,攻向黛安萨丝。 半瞬之内,短剑劈出了十数道攻击轨道,似乎不管什么东西都会被斩得粉碎。然而在他和黛安萨丝之间,存在着无法弥补的魔力差距。可想而知的是,短剑的攻势悉数被弹了回去。 「你对雪柯拉忠心耿耿,值得赞赏。不过很可惜,遇上了妾身这样的对手,你就诅咒自己的不幸吧。」 黛安萨丝回转过身,挥舞太刀,使出比短剑连击相加的威力还要强力的一击,直击向他的肩膀。 结束了。脱离战场的人只是从犬耳少女改为戴着眼镜的焰,到头来一样是少了一个对手。正当夏彦这么想的时候,眼前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景象。 「——太天真了,黛安萨丝。你以为这样的招式就能打倒我吗?」 也许是因为黛安萨丝用刀背攻击,否则他的身体现在肯定早已被砍成两半。但胆敢徒手握住黛安萨丝的太刀,挡下攻势,坚持不放手,实在不得不称赞他的胆识过人。论到他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掩护犬耳少女。 少女像是为了呼应他的举动,朝黛安萨丝举起了祸炎暗色剑。 如果这是公平对战,两人精彩的联手攻击想必能击中黛安萨丝。即使打不倒她,至少也可以扳回一城。 不过,此时是三方混战,只要稍有松懈,第三势力便能渔翁得利。 「夏彦,配合我的行动! 斑鸠流分派人用傀儡斗法,爆之型——无常无名西瓜丸!」 从织姬的语气听来,她对于趁乱加入战局完全不在意。宛如一个只在乎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追求以最佳战斗方式应战的战士。 在这样的想法下,出现了自爆用的西瓜——西瓜的大小极为庞大。夏彦过去所知的无常无名西瓜丸,大小顶多只有卡车轮胎的程度。如今出现在黛安萨丝头顶的西瓜直径却是十公尺有余,当然威力肯定也经过强化。 织姬要他配合自己的行动,也就是要同时展开攻击,一举击倒修罗厅和黛安萨丝,为此必须使出最强的火力。 此时,夏彦能使出最大火力的招式为何?祸炎暗色剑吗?还是胧朏穿云? ——差不多复原了吧? 那天夜里,遭巴罗特塞尔击碎的剑并未因此全毁。由于本体来自存在夏彦体内的「破戒王的残铁」,因此就算刀身断裂,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能修复。 夏彦感觉到修复已经完成,因为是发生在自己体内,他有充分的自信。而能配合织姬行动的武装也只有这一个。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仰月点·火界咒』。」 那是一把强大无比的魔剑,只是形成、握在手中便能卷起狂风。他控制住随处肆虐的破坏力,让力量朝向固定的方向,由剑尖劈出斩击。 夏彦挥下火界咒,压缩的魔力波动随即朝黛安萨丝发动攻击。当然,一旁的犬耳少女和戴着眼镜的焰也难逃一劫。 在此同时,织姬的无常无名西瓜丸也跟着爆炸。 ——天啊,这威力太夸张了吧! 火球形成,其密度蕴藏有让人联想到核子武器的破坏力,而且是战略等级,拥有高达数千万吨的最大规模威力。 据传过去俄国制造的氢弹,引起的冲击波在绕行地球三周后,仍可观测得到,威力相当惊人,眼前展开的爆炸威力和那可说是不相上下。 ——我们也会被卷进去吧……! 夏彦没有将过多的力量注入火界咒,织姬的西瓜再怎么巨大,也不可能有这般威力。恐怕是两者相辅相成,使得效果异常强大。 现在可不是像这样冷静分析的时候,织姬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但爆风的速度明显比她快上许多。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肆——愣严暗幕。」 夏彦急忙以黑幕包裹住火球。为了避免自己使出的攻击波及自己,采取了这样的对策。虽然是让人傻眼的事态,但由于被黑幕所笼罩,其内部此时想必呈现了地狱般的景象。 爆风回响着、变得密集,在增强了威力后又往中心压挤,引发的破坏力恐怕能将这世上所有物质全部蒸发。 就在这个时候,夏彦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位于爆炸中心,有可能因此丧命吗? 答案是,否。 非但不会丧命,由于自己已经达到求道位阶,也不至于因为那种程度的攻击便再也无法继续作战。 这么一想,实力与自己旗鼓相当的黛安萨丝想必也还活着。 「夏、夏彦!虽然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爆炸威力好吓人!真亏你能压制下来!」 跑向自己的织姬难掩惊讶,仰望愣严暗幕所形成的圆椎外墙。 「这么点程度不算什么。你还是赶紧躲到我背后,黛安萨丝恐怕是毫发无伤。」 「毫发无伤?那可是一场大爆炸啊!」 「要是遇上那种程度的爆炸,我也不会受伤哦?」 夏彦这么一答,织姬听了不只惊讶,甚至摆出了近似错愕的表情。不过她马上高吊起柳眉,气冲冲地发起了脾气。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用愣严暗幕抵挡住爆炸,是为了保护我吗?」 「是啊,爆炸威力那么大,你应该撑不住吧?」 「这话是没错……呜,太丢脸了,我想尽快有能力帮上你的忙……」 织姬垂下肩膀,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不过其实她用不着这么失落,因为她已经帮了夏彦一个很大的忙。 「你在说什么傻话,织姬。你亲了我,让我能恢复正常哦?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亲了我啊!大可挺起胸膛,向全世界宣告这件事!」 「太、太大声了啦!尤其现在是在战斗中啊!」 由于这话相当正确,没有反驳的余地,夏彦也就没有吭声,重新望向愣严暗幕。 里面传来的震动声几乎平息了下来。 「——我要解除愣严暗幕啰。」 夏彦说着,心情有如打开潘朵拉的盒子。但就在下一秒,夏彦还没解除,愣严暗幕就遭到来自内部的力量强行破坏。 银色闪光往四面八方奔窜,漆黑圆锥外墙瓦解。由崩落 的愣严暗幕中,出现的是如预料般毫发无伤的黛安萨丝。 接着令人意外的是,犬耳少女和戴着眼镜的男子一样悠然飘浮在半空中。 犬耳少女望向夏彦,用鼻子发出哼笑。 「愣严暗幕可不是你的专利,由系谱来考量的话,反倒我才是正统,你不过是冒牌货罢了。」 「冒牌货……?」 夏彦承认这确实不是自己的专利,但让人说是冒牌货可不能充耳不闻。这也算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学来的招式,仿佛自己与瑟朵莱慕之间的修练遭到否定般,让他觉得很没意思。 话说回来,眼前的犬耳少女又是向谁学来斑鸠流的招式,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吧?夏彦不清楚大魔灾发生前的魔界是什么样子,无法完全否定这样的可能性。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经过那么激烈的攻防战,至今仍是全员安然,实在让人心情雀跃呢。雪柯拉和亚雷斯表现出超乎妾身想像的实力,非常厉害。还有织姬,你确实很努力,不过你的程度不只如此吧。妾身和你同处了十六年,非常清楚你的潜在实力。没有了妾身的残铁之后,说不定你可以变得更强呢。」 黛安萨丝不晓得有什么企图,竟称赞起织姬。 尽管对方是敌人,没有人会讨厌受到赞赏。 「三世寺夏彦,你的实力果真坚强。摆脱因陀罗的支配,你的实力又更上一层楼了。不对,要是你不变得厉害点,那才伤脑筋呢。既是妾身与夫婿挑战再战的对手,实力必定得比之前更加坚强。因此你必须超越过去的因陀罗,可不容许你说办不到哦。」 然而黛安萨丝这话听来实在诡异,她要他们为了自己变得更强,一般来说应该会反过来要求吧,但她说起这话却不见一丝迷惘。 用不着她多说,他也会增强自己的实力。说起来,这还真是个疯狂的对手。 对方并非不在乎胜负,反倒是比任何人都还贪求胜利,以这样的心态要求对手变得更强。 「我一定会变强,不过你见不到那一天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废话,因为我在这里就会打倒你。」 夏彦将火界咒举向空中的黛安萨丝,狂妄地笑了。 「很好,也就是说要继续战斗啰。雪柯拉也同意这么做吗?」 「愚蠢的问题,在三方混战中打倒你,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虽然不想承认,要是正面交锋,我方绝对没有胜算。」 犬耳少女这话并非出自谦卑,说得相当冷静。 由她能够生存至今看来,可见她必定有一定的实力,再加上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战力不可小觑。 就算有实力,她还是认为自己「正面交锋没有胜算」。 既然没有逃走这个选项,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三方混战中找到胜出的机会。 「很好,战宴继续进行。各位,可要让妾身战得尽兴哦。」 黛安萨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可能输,甚至朝他们浮现慈祥的笑容,从容地对敌人展现出关爱。 然而,忽然一阵压力袭来,来势汹汹地覆盖整个战场,使得黛安萨丝先前的从容顿时烟消云散。 「这是——?」 「发生什么事了!」 夏彦和织姬不约而同地仰望空中,原本一触即发的黛安萨丝和雪柯拉也纷纷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往上空望去。 意外的是,在那里的竟是夏彦也很熟悉的男人。 「你们在万魔殿附近大闹,朱雀岂不是会被你们吓到吗?」 那是个五官端正,留着一头金发,将和服当成日常生活的便服穿着,有些奇特的魔族。地位与实力威震八方,看上去却有些不太可靠的现任魔王,慈悲帝凯修沛斯正俯视着他们。 熟悉的脸孔,上面带着陌生的表情。 ——那、那个人散发出斗志——不对,是杀气! 他的目光如冰,尤其他身上的魔力明显象征出备战状态,让人清楚了解他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这么做并非意在威吓或牵制,而是杀气腾腾地打算大战一场。 「陛下?为什么您突然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才想问你在搞什么鬼,让局势演变成这个样子。雷姆南兹没有歼灭,威斯耶尔复活了,现在正和瑟朵莱慕在黑洞交战,黛安萨丝也像这样觉醒……啊啊,我真是个笨蛋,竟然在一旁静观其变。我的慈悲到这里为止,我以魔王的身分下令,为维护魔界秩序,你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他贵为魔王,夏彦早就料想到他的实力必定相当坚强,就算是与瑟朵莱慕同一等级,或是更强大也不足为奇。虽然说平常的慈悲帝,就只是个跟在朱雀屁股后面打转的没出息的男人,完全没有魔王的样子。 可是此时此刻,慈悲帝身上散发的魔力与魔王这个称号十分相符。 这并不是说他的人格改变,也不是指他平常都在装疯卖傻。 之前他大概只是单纯因为没有行动的必要,所以没有采取动作,而他判断现在正是出面介入的时候。 朝日冉冉上升,逐渐明亮的黑夜再度变得漆黑,原因就源于出现在慈悲帝头顶的那颗黑色的太阳。 ※ 黑洞有如深海。 愈往下潜,黑暗的密度愈是升高,压力也逐渐提升,宛如要摧毁万物。 无底洞穴里,超高密度的魔力卷起漩涡。 那里不是魔界,不是人界,也不是天界,宛如须弥界的构造破裂般,有不明物体涌了进来。 在曾为雷姆南兹根据地的那个场所,能量的总量还不至于无法理解。放眼宇宙,也可以找到其他同样严苛的环境,因此雷姆南兹还有办法生存。 但是现在,无论找遍宇宙各个角落,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的能量密度比得上瑟朵莱慕和威斯耶尔所在的这个地方。比较对象不只是人界的宇宙,魔界和天界也包括在内。 物质进入这个地方,即使是恒星等级的物体,也会在瞬间遭到粉碎,灰飞烟灭,消灭得不留半点痕迹。 在这样深不可测的空间里,瑟朵莱慕和威斯耶尔激烈对战,一路往下坠落。从地面到这个地方,大概下降了一光年左右的距离,然而两人仍在持续坠落。而在其底下,恐怕有个从对战到现在所下降距离的数亿倍、数兆倍,甚至是更多位数的世界。 再这么继续坠落下去,瑟朵莱慕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她感觉此时全身都在惨叫,那不是个常识可以适用的地方。 既然如此,能采取的手段只有一个。 那就是配合自己的情形,重新定义常识。 将这世界改写,创造出全新的世界。 「火色云鬓『极点位阶奥义』摩诃大红莲世界。」 刹那间,原本鲜红的发丝闪耀起火焰般的光芒,将漆黑的空间渲染上火红色彩。色彩产生变化的地方依从物理法则,重新建构,转变为适合瑟朵莱慕的空间。 这正是全新宇宙的创造,也就是大爆炸。 相对于求道位阶秘技改写世界部分的法则,极点位阶奥义则是以有如神一般的技巧,重新创造世界。 瑟朵莱慕创造出的摩诃大红莲世界以超越光速的速度侵蚀黑洞,逼近威斯耶尔。在摩诃大红莲世界内,瑟朵莱慕是完全的全知全能。她知悉一切,无所不能,要掌控时间,无中生有,或是扭曲空间,全随她所欲。 将世上事物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正是瑟朵莱慕的心愿。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 面对这样的攻势,威斯耶尔也同样释放出奥义,公认为魔界史上最强大的庞大魔力,创造出凝缩 的世界。 那便是一柄战戟。威斯耶尔手中握着结合长枪与战斧的长柄武器,和瑟朵莱慕的摩诃大红莲世界相比,体积实在过于短小,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武器。 然而威斯耶尔挥动战戟,斩向了一再扩展的摩诃大红莲世界。战戟一斩下,摩诃大红莲世界随即停止动作。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膨胀的世界,被仅仅一柄武器挡了下来。 「呵,你变得比五年前更强了吗,瑟朵莱慕?」 「废话,真要说起来,是你变弱了,威斯耶尔!」 「这我也无可奈何,如今我只剩三分之一的残铁,会变弱也是理所当然吧?」 彼此力量完全抗衡。 摩诃大红莲世界试图吞噬威斯耶尔,却遭到战戟阻挡,无法再继续逼近。战戟试图击毁摩诃大红莲世界,瑟朵莱慕也不可能放任他做出这种事。 战况就此陷入胶着。 宇宙规模的魔力直接冲撞,产生足以剐去时空的余波。 不对,这可以说是两个宇宙相互碰撞。极点位阶者之间的战斗在空间上相互争夺,在法则上彼此冲撞。换句话说,他们在战中互相较劲哪一方才是最优秀的创世主,哪一方更接近神的地位。 论到极点位阶者之间的战斗,在漫长的魔界历史中并不常见。因此瑟朵莱慕不知道,自己和威斯耶尔正在往比黑洞深处更深的地方前进。等她终于注意到的时候,为时已晚。 如今她潜入了无法回头的深度,而且就算想折返,加速坠落的速度也不容许她这么做。 瑟朵莱慕打从内心感到恐惧。 离开须弥界外——她向凯修沛斯提过这样的妄想,但这次不是妄想,是逼近眼前的威胁。两人从黑洞底部冲了出去。 极点位阶者之间的战斗贯穿了须弥界—— 激烈震动。波动。冲击。虚无。涅盘。解脱。概念的万华镜。 头晕目眩,情报瞬间流入五感,脑细胞因此爆炸。 瑟朵莱慕知道自己跨越了某个界限。 原先她以为包括魔界、天界与人界在内的须弥界为这世界最广大的构造,但是错了。须弥界外还有另外的世界,还有个更辽阔的构造。 五年前,因为凯修沛斯和威斯耶尔的那一战,魔界开了一个大洞,与人界的日本列岛联结,并且留下一个来历不明的黑洞。 黑洞原来并未见底,因为瑟朵莱慕和威斯耶尔的战斗,又贯穿了一层黑洞的底部。 「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抛到这个空间里的瑟朵莱慕忘记平时从容的态度,像个小女孩一样惊恐不已。 她看见了须弥界。 那是个和宝石一样闪耀着光芒的球体世界,如圆形图被分成三等份,一如传说中的描述。瑟朵莱慕由外眺望着这个世界。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慢慢眺望须弥界。 贯穿黑洞的冲劲没有停止,她被抛了出去,像个无力的星际物质般不停打转,载浮载沉。 「须弥界……那也是须弥界……须弥界……有无数个……」 乍看之下,这不是什么异常的空间。 背景漆黑,其中浮现着无数光点,简单来说就像望着夜空,不过那也只是表面上看来如此。 实际情形与夜空相去甚远,黑暗中闪耀的每一个光点都与须弥界有相同的规模,也就是包含了三个宇宙的大规模构造。 数量高达数百……不对,甚至更多? 唯一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要是没展开摩诃大红莲世界,瑟朵莱慕恐怕会瞬间遭到吞噬,变成灰烬,席卷这地方的魔力正是如此庞大。 「从这里看见的须弥界数量正好是一千。」 威斯耶尔的声音传来。 进入这超乎想像的世界,他丝毫没有动摇,说得理所当然。 魔界、天界与人界等三个宇宙形成须弥界,这样的须弥界竟高达千个之多? 「别开玩笑了,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情……你说这些全是须弥界?你的意思是,广大的三界不过是这千个世界里的其中一个而已吗?」 瑟朵莱慕嘶吼,她觉得要是不这么做,自己恐怕就要发疯。 千个。有千个须弥界。 光是一个魔界,就有庞大的历史。多不胜数的魔族面临生老病死,不晓得留下了多少的故事,每一个都是一道灵魂的闪光,这一点天界与人界皆同。各自的世界孕育出各自的生命,不时冲突,支配或是受到支配,一路走到了今天。 那不过是千分之一?只是这漫天星辰的其中一个? 「我没有开玩笑,瑟朵莱慕。你也到达了极点位阶,用不着我说出口,你也感觉得到吧,譬如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最深处又有什么东西。」 ——没错。 瑟朵莱慕就算嘴上试图否认,感受却很真实,何况这种事情看了也知道。 每一个看似星辰的光点都是须弥界,由整体看来,瑟朵莱慕至今认为就是「全部」的世界,充其量不过是一粒小沙尘。 行星在恒星周围环绕,形成恒星系。数千亿个恒星系聚合,成了银河系,银河系聚集形成星系群,星系为星系团的其中一部分,此外还可看见超星系团那庞大无比的构造。不过从宇宙整体看来,这些都不过是大尺度结构中极为渺小的一部分。 宇宙浩瀚无垠,这样的宇宙有三个,也就是魔界、天界和人界。 拥有三个无限的世界,存在如此矛盾的须弥界已经教人难以应付,瑟朵莱慕此刻甚至从外侧眺望着这样的世界。 三个无限的世界相连的构造竟有千个群聚于眼前,其中每一个都存在着生命吗?会像魔族和天使一样彼此争战吗?有和自己一样强大的存在吗? 如此巨大的构造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过,这地方仍然深不见底。 「果然不出我所料,以你为对手只能贯穿到这个地方。不过从现状看来,这样也就够了。我要感谢你,瑟朵莱慕。这下我更确定了,要达成神灭必须打倒因陀罗。你也见到了吧?你也感觉到了吧?包含千个须弥界在内的这个世界,以及更高阶的世界——还有怪物在深处沉睡的鼓动。那正是我的目标,大千世界确实存在,我会率领众人进击。我们的力量现在还很薄弱,不过我相信终究可以超越如来。总有一天,世人会称呼我为神灭者!这地方不过是个过渡站罢了!」 不知道,听不懂威斯耶尔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的认知程度相差太远了。 瑟朵莱慕为这个世界的广大感到惊恐,威斯耶尔却笑着想要早点征服这个地方。 「时间好像到了,这可是感觉那家伙威力的大好机会。他害怕我们进化,害怕我们抵抗他。他要把我们推回去了,记得加强防御。你看,来了。」 威斯耶尔所言不假,从底下响起了「那家伙」的咆哮声。 这空间的底部在哪里,那家伙又是谁,这些问题超越了瑟朵莱慕的理解范围,但是她的确听见了声音。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有声响确实传进耳里。 「■(om)——■■■■■(va jra dhatu vam)。」 每一个音都带有足以粉碎宇宙的力量,千个须弥界还能保持原形,全是因为发出声音的主人在无尽遥远的彼方。 「■(om)——■■■■■(a vi ra humkham)。」 假设瑟朵莱慕的力量是十,全盛期的威斯耶尔就是五十,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一,瑟朵莱慕勉强可以与其对抗。 以此为基准,吟诵着这来历不明咒言的那个东西又有多大的力量? 再一次假设瑟朵莱慕是十,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彦甚至连一都不到,不对,伊德亚尔所有成员的力量加起来也在一以下。极点位阶与其他人的实力便是存在如此巨大的差距。 如此看来,那个东西的数值又是多少? 兆、京、垓、秭——虽然是极少用到的单位,但就算搬出这些陌生单位,还是不足以表达,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遥远。 双方实力正可说是天差地远,连单位都是差距悬殊,要是把两者的差距写在纸上,恐怕需要一张巨大的纸张。 不想承认。不愿相信。但是听得见、感觉得到,那东西确实存在。 那东西的实力正是——无限大。 如今,以为绝对不会使用到的最大规模单位,正朝着瑟朵莱慕龇牙咧嘴。 能量的主流袭来,摩诃大红莲世界整个被往上推挤。削弱、撕裂,瑟朵莱慕的魔力逐渐消失。 「再会啦,瑟朵莱慕。说不定下次我就没时间陪你了。」 一同遭奔流席卷的威斯耶尔笑着,冲进了须弥界。 「等、等一下,威斯耶尔!神灭不是指打倒因陀罗吗?在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陀罗——不过是试金石罢了。」 威斯耶尔说完,人也跟着消失。 紧接着,瑟朵莱慕同样被迫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论原因为何,这都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总之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瑟朵莱慕带着这种魔族引以为耻的想法,为了防御卯足了全力。 敌人不过是从数兆光年外,说出了一两句话,就能让到达极点位阶的瑟朵莱慕感受到生命威胁。 好可怕。打从内心感到恐惧的瑟朵莱慕忍不住发抖。 ※ 黑色太阳坠落。 当然,虽然说是太阳,充其量不过是个直径顶多一百公尺程度的球体。但那里释放出黑暗,让原本准备迎来曙光的世界再度进入黑夜。 见到这一幕,相信没有人不会认为那是颗黑色的太阳。 那样的东西往夏彦等人所在的地面坠落了下去。 ——连我们都不打算放过吗? 黛安萨丝是敌人,攻击她也是理所当然。修罗厅遭到波及,夏彦也不在乎。 但是在他们的正下方,夏彦和织姬就在那里。 慈悲帝明知如此,还是展开了攻击。 「我们快逃,织姬!」 「好、好!」 慈悲帝的攻击首先击中所在位置最高的黛安萨丝,她的力量强大,照理说无法轻易击倒她。他们能趁着黛安萨丝和慈悲帝激战时,逃离这个地方。说不定慈悲帝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展开攻势,不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说起来,慈悲帝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伊德亚尔所属的夏彦与织姬也可以算是慈悲帝的直属部下,他不可能弃他们不顾。 不过,夏彦很快发现自己这想法太天真了。 黑色太阳被黛安萨丝的太刀击中,随即迸裂,成了霰弹飞了过来,展开毫不留情的无差别攻击。 首先是黛安萨丝在极近距离遭受攻击,被黑色太阳吞没,失去了踪影。 接着修罗厅的两人遭到直击,摔落在地面,冒起了黑烟。 接下来轮到了夏彦与织姬。 无处可逃。 黑色太阳接连在大范围落下箭矢般的雨滴,从黛安萨丝瞬间遭到击败的这一点看来,每一发肯定都带有惊人的威力。这样的攻击有无数发往地面落了下来。 「织姬,躲到我背后!」 夏彦赶紧挡在织姬面前,手中握紧了火界咒。 避不开,逃不掉——既然如此,除了正面阻挡别无他法。 夏彦得到了因陀罗的力量,那是为了守护织姬的力量,要是连慈悲帝也对付不了,这样的力量还有什么意义。 「喝啊啊啊啊啊!」 他单纯只是竭尽全力使出所有魔力,挥下火界咒。 为了击退逼近的浪潮,使出更庞大的巨浪与之相抵,是单纯至极的策略。 他没有什么计划,只是一心想保护织姬,让他坚信自己可以凌驾慈悲帝凯修沛斯。 「——!居然打算正面击退我的攻击!」 慈悲帝不禁惊愕失声。 这样的反应正证明了火界咒的威力胜过了慈悲帝所使出的力量。 冲击波炸裂,轰散了黑色太阳落下的雨,直接逼近慈悲帝本人。 夏彦挥下火界咒,目的不是为了攻击慈悲帝,他只是想保护织姬。结果虽然变成这个样子,他并不后悔。这一点恐怕对方也是一样。为了打倒黛安萨丝,慈悲帝使出了不在乎会造成多大牺牲的招式,双方的行动可说是半斤八两。 「……没想到成长得这么迅速……老实说,我都要失去自信了。」 慈悲帝遭到火界咒释放的冲击波攻击,当然是不出所料活了下来。他身上找不到一点伤势,只有和服衣摆稍微烧焦。他撩起头发,俯视夏彦,眼里不知为何涌现了敌意。 ——怎么回事?慈悲帝那家伙打算攻击我吗……? 不可能有这种事。他没有理由攻击自己。 正当夏彦这么想的时候—— 「不愧是凯修沛斯,三世寺夏彦的表现也很出色,双方都使出了非常精彩的一击。不过要是不这样的话,伤脑筋的就是我了。」 忽然间,至今不在场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 「啧,接下来换你出场啦,威斯耶尔!」 慈悲帝把视线从夏彦身上移开,转向上空。 那里浮现着两道人影。 一个是黛安萨丝。她遭到慈悲帝的攻击和火界咒的冲击波及,身上却是毫发无伤,原因就在于另一道人影。 破戒王威斯耶尔抱住自己的妻子,展开防御结界保护着她。 黑色太阳消失后,朝日再度升起,然而破戒王的头发甚至比真正的太阳还要耀眼。 「这话真过分啊,凯修沛斯。我只是为了拯救妻子的危机,赶过来这里罢了,没有和你战斗的意思,何况我也得来带回莉莉安他们。最重要的是,在这地方展开大战不是太没情趣了吗?我好不容易觉醒,如果要一决胜负,最好选在一个最壮阔的舞台。」 破戒王露出轻浮的笑容,向慈悲帝笑着说。 「一决胜负?我们在五年前就已经决出胜负,结果是我赢了,你失去性命。既然输了就乖乖认输,别那么不知羞耻,还想重新踏上舞台。死人要有死人的样子,老实消失吧。」 「你说得没错,五年前我确实是输了,这我承认。你的领导能力杰出,率领修罗厅和瑟朵莱慕,让其他魔界的强者加入旗下,成功击退了我。关于这件事,我没有异议。正因为如此,我不会和现在没有率领军队的你战斗。我失去了三分之二的残铁,我们双方的状况都称不上万全。我要和率领比那时候更强军队的你正面决战,并且打败你。这样的挑战你愿意接受吗?」 多么奇怪的请求啊,愿意等到对方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是等待自己而是等待对方,破戒王如此表示。 这话实在不像战败者的台词,一般来说这种自命不凡的言行总会让人不禁失笑。只是说也奇怪,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没有异样的感觉,反而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慈悲帝的领导力受到高度评价,反过来说,如果是一对一,赢的肯定是破戒王。尤其此时此刻,现场释放出最骇人魔力的正是破戒王。 「威斯耶尔,用不着和他客气,反正凯修沛斯一定会答应,因为他只能这么做了嘛。」 黛安萨丝让手臂挽住 威斯耶尔的脖子,用甜腻的嗓音说着。威斯耶尔也熟练地抚摸着妻子的发丝,接着轻抚她的脸颊。 「啊啊,我的妻子,我已经有十六年没有像这样摸着你了吧?果然我没有你不行,所以当初才会败给了凯修沛斯。」 「哎呀,这就叫小别胜新婚吗,妾身的夫婿。大家都在看呢。」 「爱看就让他们去看。我们是这须弥界内光芒最闪亮的一对夫妻,会备受关注也是无可厚非。要是在意他们的目光,岂不是连亲吻也没办法。」 「你这么迷恋妾身的双唇,破戒王的名号可是会哭泣的哦?」 「该哭的是你,黛安萨丝。让我忍受孤独可是重罪啊。」 两人说着,大胆地接起了浓密的吻。 如今两人破绽百出,但是凯修沛斯没有发动攻击,可见果然是没有胜算。 话说回来那两人—— 「夏彦,那是……」 「没错,一定是那样。」 那两人绝对是一对蠢情侣。 看着他们那副模样,夏彦与织姬涌起一股无以言喻的战败感。 夏彦和织姬自认世上没有一对情侣比他们更相爱,而那两人的举动却充满了炫耀的意味,像是在说你们做得到吗——给人一种下战书的感觉。 不过实际上,他们大概并未将夏彦和织姬看在眼里,只是在表达对彼此的爱意。 「……威斯耶尔,差不多该把同伴们接回去了吧?虽然相隔了十六年,但之后再来爱抚也不迟,妾身可不会逃呢。」 「你想逃也逃不了,你的残铁会由我吸收,今后你就是我的傀儡,永远无法离开我。」 「噢,破戒王威斯耶尔喜欢将女人当成人偶玩弄啊?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性癖呢,妾身以后会沦落到什么样的下场呢?」 「你要是想让人当成人偶使唤,直说无妨。我会实现你所有的心愿。」 「呵呵,那么今晚妾身就是你怜爱的人偶,遭男人玩弄、羞辱。啊啊,尽情凌虐我吧。」 听见两人这番对话,夏彦的怒火愈烧愈旺。 ——真气人,这对蠢情侣,烦死了! 可怕的破戒王竟和妻子如此恩爱,虽然出乎意料,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教人万分气恼。 「夏彦,你在拖拖拉拉什么,还不快用火界咒斩开那两个人!」 织姬似乎也是相同的心情,严肃地斥喝着他。 不过无论对方再怎么胡闹,夏彦再怎么强,双方也不可能在这里交战。 光是一个黛安萨丝已经够难应付了,破戒王的实力更是压倒性强大。 「喂,我问你!我师傅瑟朵莱慕怎么了?她应该和你一起冲进黑洞里了啊,破戒王!」 「噢,瑟朵莱慕啊。我们在中途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下落。不过她没死,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威斯耶尔答道,那副模样不像在说谎。 既然瑟朵莱慕活着,那就没问题了。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不是他们的仇敌,而且两人这时正打算撤退,实在找不到开战的理由。 再说,要是真的打起来,现在的夏彦也赢不了对方。 ——至少现在是这样。 自己以后还会变得更强,强得不输瑟朵莱慕,不输破戒王,甚至不输给神。 「不错的眼神,三世寺夏彦,我也很期待和你战斗的一天。接下来我会找寻残铁,在收集完所有残铁之后,我们再来决斗。放心吧,相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我拒绝。你以为我会在家乖乖待着,等你收集完残铁吗?在那之前,我会逆转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不等你收集完残铁,做好万全的准备后,我就会再次毁灭你。」 夏彦将火界咒指向威斯耶尔,向他宣战。 奇妙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坚信自己一定能超越对方。 「很好,我接下了你的战帖。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三世寺夏彦。」 威斯耶尔的目光紧盯着夏彦,传说中的前任魔王认同夏彦做为自己的敌人。 该为这事感到惊恐吗?还是该感到骄傲?两者皆非,夏彦在乎的只有超越他,打倒他。 只需要让破戒王威斯耶尔了解到,在夏彦与织姬的人生中,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碍物罢了。 「再见了,各位。我们走吧,莉莉安、巴罗特塞尔、亚尔曼瑞希路德、安雷莉亚。我们的进击正要开始,上吧,前往大千世界的彼方——」 空中开了一扇门,颜色和威斯耶尔的发色一样金黄。那扇门遥远得让人看不出是在多么高的高度,又大得看不出实际上有多么巨大。 门中射出五道光芒,降落在大地。 其中一道光芒笼罩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其余四道光芒分别射向黑洞四周,想必是落在四散的同伴们所在的地方。 光芒中,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如搭乘电梯,缓缓上升。那扇门后有什么不得而知,不过这下雷姆南兹不只没有瓦解,有一天势必会变得更加壮大,前来攻击魔界。 大战当前,门扉关上了。在场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这是以第二幕为前提,进入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 「骗人……为什么贝斯塔布格城会出现在这里……?」 莉莉安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觉得自己宛如置身在梦境之中。 这地方毫无疑问,正是过去为威斯耶尔官邸的贝斯塔布格城。 这座城早就在大魔灾时崩毁,不再存在于这世上,如今却出现在莉莉安眼前。 而且在走廊上的不只有莉莉安,巴罗特塞尔、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等三人也一样倒在走廊上。 「大家,快醒来啊。」 「……奇怪,莉莉姊,这里是……?」 亚尔曼瑞希路德等人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这里是贝斯塔布格城。」 她这么一答,其他人像是惊醒了过来,纷纷板起了脸。 「等一下,莉莉安。贝斯塔布格城已经毁啰。」 「就是说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就算问你,莉莉安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我也是刚醒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所有人会一起倒在走廊上呢? 白空世界崩毁后,众人理应是散落各地。 那时莉莉安带着威斯耶尔的尸体,试图逃走,结果遇上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 「威斯耶尔复活了。」 莉莉安回想起来,喃喃说着。事实上她不只亲眼看见,也实际碰触到了威斯耶尔,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如此幸福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吗,她忍不住怀疑。 「莉莉安,你说什么呢?你说威斯耶尔复活了吗?」 「没错,你们可能不相信……他用自己的力量走出容器……和瑟朵莱慕一起冲进了黑洞当中。」 莉莉安觉得应该可以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可是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 「也就是说夫妻俩同时复活啊。该说他们恩爱吗,简直是乱七八糟,让人忍不住失笑啊。」 巴罗特塞尔苦笑着说,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的莉莉安往他那里看了过去,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到他身上。 「啊啊……对了,我还没说过这件事。其实黛安萨丝也复活了,理由我不清楚,不过那个叫做黑姬抚子的傀儡现在完全是依黛安萨丝的意志行动。这件事是我亲眼看见的,绝对错不了。」 「你、你的眼光不能信任呢……可是、可是……」 安雷莉亚热泪盈眶,一时 说不出话。 如果这是事实,也就是说雷姆南兹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 苦苦熬过了五年的时间,在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事情出现了大逆转。 这该不会是在作梦吧,实在让人不得不如此怀疑。 安雷莉亚似乎也是这么想,忽然用力捏住了巴罗特塞尔的脸颊。 「痛死我了!你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这么看来不是在作梦呢。」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捏自己的脸!」 「我讨厌痛呢,这种事情你也不懂吗?」 因为安雷莉亚说得实在太有自信,巴罗特塞尔也没有再开口反驳。 「……要是太认真对你说的话做出反应,时间再多也不够用。不说这个了,如果这里真的是贝斯塔布格城,那两个人应该也在这里才是。」 那两个人。 指的当然就是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 如果不是梦境,这座城肯定是由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制造出来的魔造空间。 「走吧,他们一定在等我们了。」 巴罗特塞尔说,语气异常雀跃。 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莉莉安等人一样是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再也用不着担心了,不用再夜夜以泪洗面,从明天开始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明亮的未来。 建造贝斯塔布格城,将莉莉安等人招来此地,想必是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在和他们闹着玩。如此一来,那两人现在必定正一脸得意地等待着他们。 一打开觐见室的大门,果不其然,那两人正微微笑着,静待他们前来。 破戒王威斯耶尔坐在宝座上,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搭配上展现出魔王架式的黑衣与黑斗篷。这座城虽然庄严,不过一眼就能看出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黛安萨丝把威斯耶尔的大腿充当椅子,整个人斜倚在他身上,瞳孔里带有坚定的意志。她娇媚地将手臂缠绕在威斯耶尔的脖颈间,宛如向众人宣告:「这是我的男人。」 「各位,辛苦你们了。我能够像这样复活,全是仰赖各位的努力,尤其是莉莉安。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多亏有你负责整合大家,我在这里要由衷向你道谢。」 「不、不敢当……!」 威斯耶尔的嗓音听不见压迫感,反而相当亲昵,莉莉安却紧张得浑身僵硬。威斯耶尔出现在自己眼前,光是这事实就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快爆炸了,何况他还当面,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前夸奖自己。这么让人害羞的事情拜托别在其他人面前讲,她心里这么想。不过仔细想想,这只是一般的道谢罢了,是莉莉安自顾自地感到害羞,其实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尽管如此,莉莉安感觉全身发烫,心想自己现在肯定是满脸通红,因为就连指尖也变得红通通的,这么看来全身上下势必没有一处不是爬满了红晕。 「呼、呼!」 不管再怎么努力呼吸,氧气还是不够。莉莉安一边深呼吸,一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缺氧昏了过去。 「莉、莉莉姊,你怎么了?」 亚尔曼瑞希路德掩不住惊讶,急忙轻抚着莉莉安的背,巴罗特塞尔和安雷莉亚只是袖手旁观,在一旁嘻嘻笑着。 「黛安萨丝,莉莉安这是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她只是在害羞吧。别看她那样子,那可是高兴的表现呢。」 舒适地坐在威斯耶尔膝上的黛安萨丝说着,像是觉得很有意思。难以置信的是,她接着说出了简直要让莉莉安心跳停止的一句话。 「既然你要道谢,别只是口头上说说,不如给她一个拥抱吧。」 拥抱。要是威斯耶尔真的抱住自己,莉莉安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因脑内啡分泌过度而猝死。 「这样啊。莉莉安,你过来这里吧。」 「——!」 这果然是梦,否则不可能发生如此美好的事情。一旦从梦里醒来,眼前事物将全部化为乌有,只能独自品尝失望的滋味。既然注定要失望,不如在此时醒来。 不过就算是梦,她也想被拥在怀里。 「欸,莉莉安,你在发什么呆!」 巴罗特塞尔忽然用力打了莉莉安的屁股一下,冲击力道让莉莉安跌跌撞撞地前进了两、三步。 「好痛……」 莉莉安转过头,打算骂个两句。 但是既然会痛,表示这确实是现实。这不是梦境,不会消失。 这一切都是真的。真正的威斯耶尔,真正的拥抱。自己就要让威斯耶尔拥在怀里了! 「啊,呃,我……不、不行,这种事情……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快点呢!还不一鼓作气冲上去呢!」 「就是说啊,莉莉安。身为妻子的妾身都赞成了,用不着顾虑。现在这个时候,妾身的夫婿就借给你吧。」 「呜……莉莉姊……」 受到众人声援的莉莉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路往王座走去。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浑身僵直的时候,威斯耶尔伸出他那粗壮的手臂,用力地搂住了莉莉安。 「你还是一样这么瘦弱啊,莉莉安。这五年来辛苦你了,有什么希望尽管说不用客气,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尽量实现你的心愿。」 「什、什么希望都可以吗!请别在我的耳边说这种事情……只是像这样抱着我,我就觉得脑袋要沸腾了……啊,不行,别那么用力……呀啊。」 当然,威斯耶尔不过是抱住她而已。莉莉安单纯只是因为兴奋过度,发出了奇怪的呻吟声。 她的身体止不住痉挛,眼前满天星斗,头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威斯耶尔,差不多可以放开莉莉安了吧。你抱得那么用力,我看她好像很难受呢。」 「哎呀,是这样吗?抱歉啊,莉莉安。」 威斯耶尔减轻了手上的力道,莉莉安仍旧痉挛不止。她全身都在发抖,要是不扶住她,她简直站也站不住。看见莉莉安这副模样,威斯耶尔一脸纳闷,黛安萨丝则是笑脸盈盈。 ——我这个样子被大家看见了……真丢脸。 其中也有还是个小孩子的亚尔曼瑞希路德,莉莉安觉得自己这没出息的模样实在是不良示范。 「莉莉安,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我可以说出自己的心愿吗?」 「啊啊,说吧。」 她的希望有很多,不过如果只能挑选一个的话,当然只有那一个。和那个心愿相比,其他所有愿望都显得微不足道。 「不要再输了,威斯耶尔。今后你要战无不胜,成为世上最强的男人,成为我的英雄。」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最难实现的心愿。 不论是多么强的强者,终究会有输的一天,不可能战无不胜。这几乎可以说是荒唐无稽的心愿,但是威斯耶尔马上点头答应。 「用不着你说,败北的滋味尝一次就够了。我对那次的败仗一点也不觉得遭受耻辱,也没有找借口的意思。事实摆在眼前,我确实战败了。不过那次的败仗让我感到无比懊悔,所以我不会再输了。今后我会屡战屡胜,否则可对不起破戒王这个名号。」 「……嗯,你一定要赢。我也会帮忙,我们一起战胜那些敌人吧。」 「啊啊,当然。我会率领大家持续进攻,踏破每一条路,破坏每一堵墙,突破无人到达的境界,直达大千世界的彼方。」 多么有气势的一番话啊。 只要是男人,就算说谎也无所谓,都该展现出这样的气魄。 绝对无敌。史上最强。世上最强悍的男人,那就是破戒 终章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破戒王和黛安萨丝离去,修罗厅的两人昏倒俯卧在地上。 不过,还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慈悲帝凯修沛斯仍在这个地方,他是伊德亚尔的出资者,照理来说是与夏彦等人站在同一阵线。但就在刚才,他为了击倒黛安萨丝展开攻击,攻势同样直接击向夏彦与织姬。 他似乎姑且收敛了一下攻击力道,可是没有积极保护他们的意思,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三世寺夏彦,看来你已经到达求道位阶了。」 慈悲帝在夏彦和织姬的面前落地,朝夏彦露出打量的目光。 「是啊,好像是这样。我问你,刚才的攻击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算杀了我和织姬吗?」 夏彦按捺不住怒气,大吼着说。 「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只是不巧你们刚好在黛安萨丝附近。难道说,为了保护你们,要我放过黛安萨丝吗?」 「呃,这……这个……」 慈悲帝反驳,语气相当平静,夏彦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从黛安萨丝的危险程度来思考,的确不该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管牺牲再多人都划算。尤其不能忘记的是,尽管人称凯修沛斯为慈悲帝,他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魔王。不对,这种程度的判断不需要是魔王,只要是组织的长官,肯定都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慈悲帝的行动完全没有惹人非议的地方。 「虽然结果还是让她逃了。对了,三世寺夏彦,你能确实掌控因陀罗的力量吗?」 「没问题。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不受控制,现在已经能随意使用了。」 「……这样啊,那就好。」 慈悲帝说着,眼神里浮现出轻忽不得的目光,明显是在警戒因陀罗的力量。 这也怪不得他,夏彦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像。 万一慈悲帝认定夏彦是「需要排除的障碍物」,情形又会如何?他是魔王,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魔界政府,甚至是魔族都将与夏彦为敌。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慈悲帝此时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断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敌人离去了,紧张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旦慈悲帝改变想法,认为「果然还是该趁早杀了三世寺夏彦」,一切就完了。 这时,幸好有道悠哉的呼唤声出现,结束了这令人冷汗直流的状况。 「喂——大家都活着吗?」 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的嗓音。正如破戒王所说,她确实回来了。一听见这声音,慈悲帝不禁叹了口气,降低了对夏彦的敌意,像是失去了干劲。 夏彦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瞧,眼前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 瑟朵莱慕原本是个外表约二十来岁,非常适合一头红发的美人。然而如今往这里飞过来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二十来岁。那头红发没有改变,脸形也很相似,但是身材和瑟朵莱慕相比实在娇小多了。 从夏彦的眼里看来,那就像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夏、夏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该不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私生女吧?」 「呃,不可能吧……慈悲帝陛下,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问我也……」 貌似瑟朵莱慕的女孩子没理会陷入混乱的三个人,落地后小跑步往这里跑了过来。 「我总算成功离开黑洞啦。照这样子看来,威斯耶尔他们应该离开了吧。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大?」 女孩子不解地偏着头,望向夏彦等人。 夏彦默不吭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慈悲帝喃喃说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情形。据说焰一旦魔力使用过度,有极少数会因此导致身体缩小……可是这怎么可能……」 「咦?缩小?你在说什么蠢……哇啊啊啊啊!」 女孩子往下望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衣服松垮,胸部扁平,手脚纤细,简直是孩童体型。脸蛋圆圆的,双眼也变得异常浑圆。 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她一直没有发现,才更教人觉得奇怪。 「我、我竟然变成小孩子了啊——!」 女孩子脸色惨白,看上去相当可怜,发出了悲痛的哀嚎声。 如今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危机当前,实力在魔界当中首屈一指的瑟朵莱慕竟变成了个小女孩。 战力大幅下降,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激战落下了不安的阴影。 明明面对如此危急的战况,夏彦等三人见到瑟朵莱慕缩小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爆笑不已。 后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本集为『火界王剑的神灭者』第四集。从笔者前一部作品数来,这正好是第十本书。 已经推出十本书的成就感,与这只是第十本书的焦虑感同时涌上心头,得更努力一点才行呢。 之前我在后记里提过,不管我要求吃什么,n责任编辑都只请我肉类料理这件事。不久前,他终于带我去吃印度咖哩了! 居然不是肉类料理啊,知道的时候我简直吓死了,印度人也让人很震惊。起先见面时要求的拉面至今依然遭到无视,不过比起肉类料理,咖哩好像比较接近拉面,应该吧。 今后在这里,我会继续报告n责任编辑推荐的料理,请多指教啦! 接下来要来改聊别的话题,我在学生时代着迷的线上游戏终究到了结束营运的这一天。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登入,本来打算在成为畅销作家后,砸下大笔版税,进入重度投资废人玩家模式,这消息实在让人大受打击。 听说要结束营运,我睽违三年再度登入,过去的兵团成员还是现役玩家这件事让我吓了一跳。这是我第一次参与线上游戏结束的瞬间,总觉得很落寞。 明知道以后再也不能玩了,还是拼命升级。 或是沉迷在和故事本身无关的卡片对战游戏。 或是为了留念,将荧幕上每个场景的画面都拍下来。 明天营运就要结束了,还是一如往常闲聊。 在最后三分钟时,为了对话中该讲些有趣的事情而焦急万分。 最后,伺服器俐落地切断了连线。 一直到最后,还有很多玩家留在线上,可是再也无法登入游戏了。 我这人喜欢每隔个几年,就把以前玩过的游戏拿出来重温,知道以后没办法再玩这个游戏,我觉得非常困扰,也很哀伤。 而且听说会关闭这个游戏,并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希望有一天还能复活啊。 因为不是没有线上游戏结束营运后又再复活这样的前例,所以我会抱着希望好好期待的。要是游戏复活,我会砸下大笔金钱,天天登入,拜托一定要复活! 在这样哀伤的情绪中所执笔的本部作品,『火界王剑的神灭者』也已经接近尾声。 夏彦的实力会变得多么强大,织姬会傲到什么样的程度,破戒王的目的是什么,慈悲帝只要能和朱雀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吗! 我会卯足全力写作,还请各位读者继续支持到最后。 各位读者,我们第五集再会! (这意思可不是说第五集就是最后一集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本集为『火界王剑的神灭者』第四集。从笔者前一部作品数来,这正好是第十本书。 已经推出十本书的成就感,与这只是第十本书的焦虑感同时涌上心头,得更努力一点才行呢。 之前我在后记里提过,不管我要求吃什么,n责任编辑都只请我肉类料理这件事。不久前,他终于带我去吃印度咖哩了! 居然不是肉类料理啊,知道的时候我简直吓死了,印度人也让人很震惊。起先见面时要求的拉面至今依然遭到无视,不过比起肉类料理,咖哩好像比较接近拉面,应该吧。 今后在这里,我会继续报告n责任编辑推荐的料理,请多指教啦! 接下来要来改聊别的话题,我在学生时代着迷的线上游戏终究到了结束营运的这一天。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登入,本来打算在成为畅销作家后,砸下大笔版税,进入重度投资废人玩家模式,这消息实在让人大受打击。 听说要结束营运,我睽违三年再度登入,过去的兵团成员还是现役玩家这件事让我吓了一跳。这是我第一次参与线上游戏结束的瞬间,总觉得很落寞。 明知道以后再也不能玩了,还是拼命升级。 或是沉迷在和故事本身无关的卡片对战游戏。 或是为了留念,将荧幕上每个场景的画面都拍下来。 明天营运就要结束了,还是一如往常闲聊。 在最后三分钟时,为了对话中该讲些有趣的事情而焦急万分。 最后,伺服器俐落地切断了连线。 一直到最后,还有很多玩家留在线上,可是再也无法登入游戏了。 我这人喜欢每隔个几年,就把以前玩过的游戏拿出来重温,知道以后没办法再玩这个游戏,我觉得非常困扰,也很哀伤。 而且听说会关闭这个游戏,并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希望有一天还能复活啊。 因为不是没有线上游戏结束营运后又再复活这样的前例,所以我会抱着希望好好期待的。要是游戏复活,我会砸下大笔金钱,天天登入,拜托一定要复活! 在这样哀伤的情绪中所执笔的本部作品,『火界王剑的神灭者』也已经接近尾声。 夏彦的实力会变得多么强大,织姬会傲到什么样的程度,破戒王的目的是什么,慈悲帝只要能和朱雀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吗! 我会卯足全力写作,还请各位读者继续支持到最后。 各位读者,我们第五集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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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思可不是说第五集就是最后一集啰!) 序章 季节进入九月,天气依然炎热。 蝉差不多也想停下休息了,却因为夏日热力不减的关系,害得它们不得不继续这场蝉鸣演奏会。 在这样的季节里,北渚高中的学生们正忙着文化祭的准备工作。 如今的日本是天下太平。 破戒王威斯耶尔复活至今已过了一个月,结果到目前为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为了预防对方立刻发动大规模攻击的可能性,伊德亚尔的成员无不提高警觉,然而完全没有出现类似的徵兆。 或许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这件事情就这么和平落幕——当下平静的气氛甚至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总有一天势必会发生席卷日本全境的大战,因此茧子认为应该要趁现在尽情地玩耍,在这次的文化祭上制造出快乐的同忆——她这么下定了决心。 「欸,夏彦和小姬跑到哪里去了?」 茧子身为班长,有让班上活动顺利完成的义务,可是那对白痴情侣也不出手帮忙,不晓得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明天就是文化祭举行的日子,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顺带一提,茧子班上要举办的活动是跳蚤市场。 活动举行的方式是把不需要的物品带到教室里面卖,而提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商品,当属赫露卡带来的「虎式战车」。想也知道,那是台真正的战车。 「呵呵呵,果然还是德国的战车美丽呢!」 望着坐镇在教室正中央的铁块,赫露卡似乎是心满意足。 「真是的,赫露卡,我没有吐槽个人美感的意思,可是这东西未免太大了吧!光是这辆战车就占满一整间教室,其他同学要怎么摆摊卖东西?」 相信用不着多解释,学校教室的设计原本就不是为了容纳一整辆战车。一辆战车占满教室里所有空间,同学们只能哑然仰望。 「如果空间不够,把墙壁打掉就好罗。」 「啊,好主意!不过这件事之后再来解决,你知道夏彦和小姬在什么地方吗?」 「夏彦和织姬吗?这么说来他们确实不在这里……难不成他们两个人叉做出那种事情了?」 「可恶!身为班长,绝不允许不正当的异性关系!我必须坚决阻止他们,赫露卡,来帮我的忙!」 「遵命!」 茧子与赫露卡放下跳蚤市场的准备工作,前往寻找夏彦与织姬。她们大概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人,简单来说就是往隐密的地方找就对了。 年轻男女在那种地方独处,会做的事情想当然尔只有那一件。 ※ 那就是亲吻。 火热的激情热吻持续了三十分钟。 「嗯,夏彦……我们再不回去,会、会有人怀疑的……嗯啾……」 两人所处的地点在游泳池后方的草丛。 此时全校都在忙着准备文化祭,没有人会来这种地方,所以夏彦可以放心地把织姬按在墙上,随心所欲地疼爱。 「欸欸,你如果不喜欢这个样子,可以更用力地抵抗啊。你都已经任我摆布三十分钟罗。」 「我、我又没说讨厌……」 织姬面红耳赤,悄声喃喃说着。 「我想也是,因为是你主动邀我过来的嘛。」 「呜……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久……」 「你如果不想要,可以抵抗啊。」 「……笨蛋。」 如此说道的织姬,主动让自己的唇瓣迎了上去。 如果是过去的织姬,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这一个月来,夏彦与织姬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那个时候为了从因陀罗的手中救出夏彦,织姬主动送上亲吻,后来两人之间便完全失去控制。 如今只要稍微逮到机会,两人就吻得难分难舍。 与织姬接吻简直让人忘了时间,感官知觉与思考全部聚焦在亲吻这件事上,注意力异常集中。 老实说,夏彦原本只打算一下子就离开,却吻到不知不觉中连太阳都已变换了角度,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然,他不可能就这么吻一辈子。 ——再一个小时,只要再吻一个小时就回教室。 夏彦发下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遵守的誓言,用更强劲的力道抱住织姬,让双唇更加紧密贴台。 就在这个时候—— 「喂,你们两个人在学校里面做什么!」 班长的声音响起,看来是被她发现了。 她当然会发现,毕竟两人消失了三十分钟以上。 「啊啊,夏彦……居然在大白天里……真不知羞耻……」 赫露卡用手捣住脸,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出来。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吗? 「做什么?你不是也看到了,我们在接吻啊。」 「等等,夏彦!不是的,班长,赫露卡,你们误会了!有沙子跑进我的眼睛里面,他只是在帮我拿掉沙子而已,绝对不是什么接吻……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小姬这个大骗子!沙子跑进眼睛里面,为什么需要让舌头缠在一起!」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吗?舌头上面有个穴道,可以让人轻松地把眼睛里的沙子拿出来。」 「你还是死心吧,织姬,再说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接吻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班长你别来碍事。」 「这当然是大问题!这里是学校!现在是文化祭的准备期间!」 「唔唔……」 不出三秒的时间,夏彦已经找不到理由反驳。错的或许真的是自己,不过他也无可奈何。两人的身体互相渴求着彼此,根本无法控制。 「好啦、好啦,以后我会尽量克制的。」 「尽、尽量?我看最好是彻底放弃!你们或许打算避人耳目,可是我每天、真的是每一天哦!都会听到有人看见夏彦和小姬在亲吻的消息,你们两个人到底有多饥渴!」 「就是忍不住嘛。」 「忍不住的话,先在家里解决了之后再来学校!」 班长这话的确是非常有道理。 如同若有同学在上课时间跑去上洗手间,便会让人想教训他「怎么不趁下课时间去」一样,既然在上学时间时会想亲吻,那就应该提前在家里吻了再来上学。 然而,夏彦驳斥了这个说法。 「我们在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有出门前已经吻了两次,对吧?织姬。」 「呃,这个……对。」 织姬羞得扭动着身体,点了下头。 两人独处的时候,织姬疯狂渴求夏彦,在别人面前却表现得忸忸怩怩。夏彦觉得织姬这样的表现很可爱,忍不住又想亲她。 「当然,上下学途中我们会躲在暗处接吻,回到家之后也一样在亲。偶尔我会在织姬准备晚饭的时候亲她,有时候也会一起洗澡。睡前的晚安吻当然少不了,也发生过我在半夜忽然从床上跳起来跑去亲她这种事情。」 「夏、夏夏夏夏、夏彦!你怎么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啊啊真是羞死人了,脑袋好像快坏掉了……」 「小姬……你们两个的脑袋早就坏掉了吧……」 班长说着相当失礼的话。 他们的脑袋绝对没有坏掉,毕竟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当然会亲吻,只是频率稍微高了一点。 「我们可不是为了炫耀或是因为发疯所以才亲吻哦。」 「不然是为什么?发神经?」 「真没礼貌,其实这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 「……哼。」 班长露出极为 冰冷的目光,神情宛如看着违法丢弃在路旁的大型垃圾。 「我是说真的,要提升魔力,注意力非常重要。我们这么亲吻,就是为了能够集中精神。」 「等一下哦,这段话怎么好像牛头不对马嘴。何况这种事情我也不在乎,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有什么好听不懂的,在亲吻的时候完全看不见周围的情形嘛,这不就是集中精神的表现吗?所以说是修行的一种。」 「赫露卡教授、赫露卡教授,这里发现新品种的笨蛋,请问要如何处置?」 「立刻运送到我的宅邸!夏彦的蠢病由我来治疗!」 平时一本正经的赫露卡也说自己蠢,让夏彦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欸,织姬,我有那么蠢吗……?」 「你没有自觉吗?」 织姬一脸气呼呼的,可是—— 「用不着骂人,小姬你也一样蠢。」 「什么?」 让班长这么一说,织姬顿时大惊失色。 「别怀疑,你确实是个笨蛋。」 「我哪里笨了!我的考试成绩比班长还有夏彦优秀呢!」 「这和考试没关系。你刚才一直在和夏彦接吻吧,简直是欲女嘛。」 「那、那是因为……那是在修行!」 「欸,织姬,别抄袭我的说词啊。」 「这不是抄袭……这一个月来,我们的魔力确实有大幅度的提升吧!」 这的确是事实。 他们每次打得火热之后,魔力就变得更强,显然是受到热吻促进精神集中的影响。 就算是邪念,只要集中也能发挥出相当强大的力量。尤其是夏彦为了保护织姬的想法已经到达疯狂的程度,因此实力提升至求道位阶。由此可见,只要和织姬亲热,夏彦就能变得更强。 「唉……原本我们之间的实力就存在着差距,你们只是亲热而已兢又能变得更强,这世界真不公平啊。」 「振作起精神来啊,茧子,我们这一个月也不光只有在玩!我们不是练成了新必杀技吗!」 「啊,说得也是!没错,我们练成了很厉害的招式,绝对不会输给一天到晚在玩耍的小姬他们,只要努力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班长得意洋洋地说。虽然还没有任何获胜的纪录,她已经说得神气活现。 「不,我们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玩啊……」 事实正如同织姬所说,夏彦与织姬每一天都在进行修行。 尤其以他们的情况来说,是亲热和修行两者同时并行。相较之下,说不定他们其实付出了更多努力。 「对了,夏彦。刚才你好像提到『和织姬一起洗澡』这种让人没办法听过就算的事情呢……是我听错了吧……?」 「啊,我的人脑因为排斥这个讯息而自动忽视,不过他确实说了!你们两个人一起洗澡吗?」 班长和赫露卡逐步逼近两人,简直像跑来勒索的小流氓。 「那是……」 织姬惊惶失措,浑身僵直。 「我们住在一起,洗澡当然也一起罗。」 「噢……是这样啊,因为是夏彦和小姬嘛……」 「啊啊,夏彦你……你该不会做了比亲吻更进一步的举动……」 「比亲吻更进一步的举动?相爱的男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当然——」 「哇、哇哇哇!到此为止,这个话题结束了!我们还要为文化祭做准备吧!文化祭明天开始,必须赶紧进行准备!对吧?」 织姬大呼小叫,挥舞着双臂,打断夏彦的话。 她羞耻的反应反而让事情变得更令人难为情。如果表现得光明磊落,四周的人自然也会接受自己的说法。 因为织姬那样的态度,使得班长和赫露卡都是一副无法释怀的模样。虽然无法释怀,但必须为文化祭进行准备确实是事实。 「好吧,小姬.不过你们一定要来帮忙哦!为了扩人卖场,我们决定要拆掉教室的墙髓。」 「这种小事只要用我的虎式战车,一击就解决了。」 「什么,那里面有炮弹吗?」 「随时都能投入实战呢!」 赫露卡高高地挺起胸膛说,实在是个富有爱国心的吸血鬼。 「欸欸,在文化祭摆出那种东西太危险了,还是再认真考虑一下吧!」 「夏彦你才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呢!」 ※ 教室墙壁顺利拆毁,与隔壁教室打通。 幸运的是,隔壁班在外面摆摊卖烤玉米,文化祭举行的期间不会用到教室,照理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很好,这下终于有空间了。各位同学,大家可以尽量摆摊,如果空间不够,夏彦同学和虎式战车会再帮忙拆掉墙壁!」 到最后,夏彦班上的活动足足占据了四间教室,得到了相当宽敞的空间用来开设跳蚤市场。 卖场摆设的商品大多是中古的电玩游戏、一一手书,及不再使用的杂物。其中也有诡异的水晶,释放出骇人魔力的长杖,和三百年前魔王轮替时用到的魔导式空间震动炸弹的未爆弹——等等这类危险物品。 不过就视觉效果给人的印象,所有商品里面还是以虎式战车让人最为震撼。 「话说回来,这辆战车是怎么搬进教室里来的?这没办法从窗户运进来吧。」 「这是拜托瑟朵莱慕师傅用空间跳跃魔术运过来的呢!」 「师傅还真闲啊。」 瑟朵莱慕在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在一个月前,她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协助闯入雷姆南兹根据地,使夏彦因此得以救回织姬。 只不过,瑟朵莱慕本人在这一战中由于过度使用魔力,导致身体出现了剧烈变化,失去原有的战斗力。但是本人似乎对这样的转变不怎么在意,只是待在梦幻岛上无所事事,到处闲晃。 瑟朵莱慕回来一事让社长感激涕零,原本高亢的情绪变得加倍兴奋。 「对了,社长她们说明天会来玩。」 「她们会过来啊?好,为了让她们能玩得开心,我们要更用心布置!」 班长干劲十足地投入工作,毕竟平常需要班长的事情不多,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将无法强调自己班长的身分。 然而,夏彦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一心只想和织姬亲热,根本无心工作。两人不久前还在热吻,他却觉得那早已成了遥远的过去。 「欸,班长。墙壁拆完了,我和织姬可以走了吧?老实说,我怕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会忍不住在人家面前亲下去。」 「夏彦,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 「噢,所以织姬你忍得住吗?」 「这、这个……」 这话像是说中她的心声,只见织姬低下头,连耳朵都变得红通通的。这一个月来,两人无时不在亲热,织姬脑子里在想什么事情,夏彦简直是了若指掌。织姬这时候和夏彦一样,满脑子只想亲吻对方。 简单来说,就是性欲大爆炸。 「啊,好好,你们可以回去了,和你们沟通感觉实在太蠢了。」 班长冷漠地说,接着专注在店面的布置。倒是一旁的赫露卡猛摇头,摇到让人害怕她会不会就这么把头摇断的地步。 「不行、不行!这两个人要是回去,肯定会做出下流的行为!」 「赫露卡,死心吧。这也算是因应少子化现象的一种对策,我们还是再去找比夏彦更优秀的男生……」 「天、天底下到哪里去找这种人……呜呜,夏彦……」 赫露 卡泪眼汪汪,但是夏彦只想早一点投入下流的行为,于是拉着织姬的手卯足全力往回家的路上跑。 当然,他根本忍不到抵达家门的那一刻。 第一章 元老院紧急决议 下北麻美每天一到梦幻岛,第一件事情就是准备早餐。 平常她总是准备两份早餐给自己和社长,令人开心的是,这一个月来早餐增加到了三人盼。 她哼着歌,做好法式吐司,接着走上二楼,打算趁吐司还热的时候叫醒社长她们。 「早餐准备好罗,快起床吧。今天你们要去参加北渚高中的文化祭吧?」 寝室里,两位可爱的女孩子正在睡觉。 其中一个人用不着多解释,就是伊德亚尔的社长玲铃。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猫耳也随之前后摆动。那副睡相麻美见过上千次,总是百看不厌,甚至想把她一口吃了。 在社长身旁,另外还有一位红发少女。她头上有着具「珑玲之焰」特征的一对尖耳,外表年龄约为人类的八岁,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让人不由自主想加以磨蹭,然而她的真实身分是实力足以与魔王凯修沛斯匹敌的稀世魔族——瑟朵莱慕。 原本她是位美丽的成年女性,但因为一些缘故,导致她如今身体缩小不少。 此时,破戒王威斯耶尔和他的妻子黛安萨丝复活,瑟朵莱慕的幼女化势必会使得战力大幅下降,可说是面临了空前的危机。但是因为可以见到天使般的社长与瑟朵莱慕的睡相,麻美简直是喜不自胜。 「啊,这下该怎么办才好,眼前居然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根本是违规嘛!可以亲下去吗?可似吧,谁教她们这么可爱!」 麻美按捺不住冲动,爬上床,打算朝两人的脸颊伸出魔爪。 这时候,麻美的正上方突如其来出现神秘的魔力源。她惊讶地抬头一瞧,发现上头有一道黑色的裂痕。 那是空间跳跃魔术的门。 门出现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难想像。 冲撞。 果不其然,跳下那道门的朱雀额头用力撞上麻美的头部,冲击把麻美从床上撞了出去。也许是被撞得脑震荡了,麻美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好痛……我好像撞到什么。」 「嗯——一大早就吵吵闹闹,怎么啦?」 「唔喵,是小雀喵。」 瑟朵莱慕和社长似乎接连醒了过来,可以听见她们还没睡醒的嘟哝声。 「玲铃、瑟朵莱慕大人,早安。我比约好的时间还要早来了一点。」 「哈哈,未免太早了吧,不过早来也没差就是了。倒是麻美为什么睡在地上?」 「在那种地方睡觉会感冒的喵。」 我不是在睡觉,是朱雀垂直落下的时候一头把我撞到昏倒——麻美想为自己辩解,但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实在太期待了,结果太早起床。」 「这样啊、这样啊!和凯修沛斯那种无聊的男人待在一起,每天都很无聊吧?不如我们早点用完早餐,赶快出发吧。」 「可是副社长没有起来喵,瑟朵莱慕大人,这该怎么办喵。」 「待会儿她起来之后会追上我们吧,因为她是大人了。」 这和大人还是小孩子没有关系,而是我根本动不了啊——麻美想这么大喊,但是没有人察觉异状,甚至让她心生自己该不会就这么丧命的恐惧。 「那么我们这就过去饭厅吧喵,随便填饱肚子就出发喵!」 三个小孩子就这样啪哒啪哒地走下楼梯,麻美想追上她们,可惜头昏眼花,身体不听使唤。 「噢噢,连朱雀的那一份法式吐司都准备好了,不愧是麻美!办事就是周到。」 那不是为朱雀准备的,其实那是麻芙自己的份。 她原本想和社长还有瑟朵莱慕一起用餐。 ——我现在就来准备小雀那一份,拜托谁来帮我一把让我起来啊! 麻美向八百万自然神、佛祖、上帝以及所有她知道的神明祈求,然而没有一位神明听见她的心愿。 ※ 文化祭第一天。 这里没有全校在体育馆集合举行开幕仪式这种正经八百的活动,文化祭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正式开始。 外面卖棉花糖、炒面、烤玉米的摊位排起了人龙,校舍里面则是有文化祭上常见的鬼屋和咖啡厅等店面。 包括非在校生在内,人类和魔族都流露出乐在其中的模样。 夏彦班上举办的跳蚤市场亦是盛况空前,其中尤其以班长负责看腊的二手衣摊位最为热闹。 教室里,悠闲的嗓音传了过来。 「喂——我们来玩罗。」 那人正是夏彦的师傅·瑟朵莱慕。 在魔族当中,她的实力可说是数一数二,是位与红发相得益彰的美丽妙龄女性。只是这时候走进教室里的瑟朵莱慕不能说是美丽,不如用可爱来形容更为贴切。 她的外表看起来大概只有人类的八岁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实力坚强的人。尤其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缀满蕾丝和褶边的水手服。那是副社长专门为了变成小女孩的瑟朵莱慕,所量身订做的衣服。 一个月前,她确实足个成熟的大人,至于为什么变成小女孩的模样,原冈可以归咎为魔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 夏彦也不清楚详情,只知道万一魔力有耗尽的危险,少数的「珑玲之焰」会为了使魔力可以尽快复原而进入省电模式,也就是变成孩童的样子。 如今,瑟朵莱慕失去了只是稍微施点劲,就能引起天崩地裂的魔力。本人表示,自己现在的程度和「两个月前的夏彦」相去不远。 在瑟朵莱慕背后,社长……甚至连朱雀也一趄进入夏彦等人的教室。她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烤玉米,出现在众人面前,看来在文化祭上玩得非常开心,真是太好了。 「哇喵喵,这是真正的战车喵!好壮观喵好帅气喵。」 「看上去四四方方的。」 「哇哈哈哈,地板居然没垮,真是栋坚固的校舍。」 三个魔族小鬼头你一言我一语,不停摸着虎式战车,显得兴高采烈。这时,赫露卡顶着一副生意人的脸孔出现了。 「各位年纪轻轻就了解虎式战车的美好,将来大有可为呢。」 「让小露称赞了喵!」 「真害羞。」 「可是我的年纪大上赫露卡好几倍欸。」 真要说起来,根本没有人赞赏这辆虎式战车,大家只是为「教室里有一辆战车」这种奇妙的景象觉得稀奇罢了。 「为了增强伊德亚尔的战力,不如把这辆战车买下来吧,社长?」 「唔喵,可是和魔界作战,战车好像派不上用场喵。」 「哎呀,没这回事。装甲上面施有瑟朵莱慕师傅特制的术式,耐撞、耐热、耐魔术,各种对策一应俱全。尤其炮塔所射出的并不是炮弹,而是超高能量的正电子光波,火力非常强大!」 「瑟朵莱慕大人的术式喵!那真的很厉害喵!」 社长叩叩地敲打着战车,像在确认战车的坚固程度。社长这样到处敲个几下,也不至于会影响到术式,破坏战车。 「话说回来,师傅,你会不会太间啦。」 「嗯?这也不是我自愿的啊。自从身体变小之后,要飞上天出一趟远门都很累,本来爱喝的啤酒也苦得喝不下去,甚至连青椒也不敢吃,简直和小孩子一样嘛!」 「你就是小孩子啊。」 「咳,不过是个小徒弟居然敢说得这么神气。总之以我现在的魔力能做到的事情有限,只能在梦幻岛上闲晃,再说那座岛能够维持下去,靠的也是我的魔力。」 「这么说来也是。」 伊德亚尔的根据地——更正确来说是大家用来打发时间的梦幻岛,是由瑟朵莱慕的魔力打造出来 的魔造空间。 不消说,一旦瑟朵莱慕不再供给魔力,梦幻岛就会崩毁。 瑟朵莱慕还要把现在仅有的微弱魔力拨出一部分用在维持梦幻岛,她想必感到相当吃力。 「师傅的实力退回和两个月前的我差不多的程度也能维持梦幻岛,所以说依我现在的实力,可以打造出更宽敞的魔造空间罗?」 「单就魔力来思考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最重要的是技术,你看来不是很擅长这类精细的工作。」 「确实是这样。」 回到日本后,由于接连与强敌对战,夏彦的实力变得十分坚强。除了魔力之外,术式的发动速度和准确度也与以往截然不同。透过实战,他的直觉也训练得非常敏锐。 不过若论到「魔造空间」和「空间跳跃魔术」这些与战斗无关的事物,他就完全无法理解了。他试过阅读魔导书自行练习,结果光是阅读上面的文字就让他头痛,从此他再也没碰过这类东西。 「茧子应该很擅长这种事情,而赫露卡是以操纵空间的方式召唤出兵器,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天份。」 「嗯,我很擅长这种复杂的事情。」 「哎呀,我也能打造出魔造空间吗?夏彦,你想要什么样的空间呢?」 听赫露卡这么问,夏彦思考了一下。 不过说到现在的夏彦想要的空间,其实也只有一个。 「我想要一个可以和织姬两人独处的空间。」 话一出口,在二手书摊位顾摊的织姬马上抛下客人,冲了过来。 「夏彦!你又在大家面前乱说话……拜托你稍微自重一点!」 「噢,这意思是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随便我爱讲什么话都没关系罗?」 「这个……我就教你别乱说话了。」 织姬真的很容易惊慌失措,捉弄她实在非常有意思。夏彦喜欢织姬的全部,其中最喜欢的是她容易害臊的个性,让他想永远这么捉弄她下去。 「这对白痴情侣是怎么一回事喵?」 「真恶心。」 「哇哈哈,骂得好,快点再继续骂!」 小鬼头三人组把两人骂得狗血淋头。 她们大概是嫉妒夏彦与织姬的感情甜蜜吧,真希望她们也都能找到理想的对象。尤其是瑟朵莱慕,依她的年纪来看,再没找到对象恐怕就要产生危机意识了。 「不过她返老还童了,所以用不着担心这一点吗……?」 「喂,夏彦,用不着说出口,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正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太没礼貌了。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是很受男人欢迎的。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甚至有男人拚到吐血呢。」 瑟朵莱慕挺起变小的胸脯,神气地说。 用这种小孩子的模样聊起男人的话题,看起来实在很滑稽。她曾经提到过自己的年纪超过两千岁,因此即使在这方面有相当程度的经验也不足为奇,不过要谈恋爱的话题,还是等她恢复原来的样子后再谈比较适合。 「欸欸,你那是什么眼神?别因为我的身材小就瞧不起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人类的成长速度真迅速。」 「咦,有吗?」 听见瑟朵莱慕这么说,班长显得有些纳闷。 「我不只实力追不上夏彦,好像连和小姬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 「我也是一样呢,您指的情形应该只适用在夏彦和织姬身上吧?」 赫露卡也认同班长的意见,不过瑟朵莱慕听了之后只是摇头。 「不,夏彦和织姬的实力确实是高人一等,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妄自菲薄。从魔族的标准来思考,你们的学习速度非常惊人。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吧——『生命因为短暂而更显得灿烂』之类的?」 「啊,好过分!别说什么生命短暂之类的话嘛。」 班长出声抗议,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暂且不提赫露卡这个吸血鬼,班长、夏彦和织姬大概不到百年就会迎来生命的终点。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不值得为此感到悲观。然而在瑟朵莱慕等魔族看来,百年的岁月也许不过是转瞬之间。 瑟朵莱慕说过自己活了两千年以上,而且她原本的外表大概只有人类的二十岁出头。换句话说,魔族的两千年等于人类的二十年,这么算来百年也只不过是一年而已。 在夏彦等人变得老态龙钟以后,瑟朵莱慕和社长大概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我认为,人类会对人生抱持那么认真的态度,果然还是和寿命有关吧。照我看来,人类世界的社会太严谨了,很难生活,可是人类却似乎相当地适应这样的环境。虽然也有一些家伙对许多地方感到很不满,但至少和城镇会突如其来遭到轰飞的这种魔界日常生活相比,人类世界既安稳又严肃,人生十分紧凑。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夏彦才能在十六岁就到达求道位阶。」 瑟朵莱慕盘起胳膊,若有所思地说。 人类只要年过六十就会被当成老人家。这番话从活了两千年以上还能过得这么悠哉的瑟朵莱慕嘴里说出来,确实很有说服力。 「这么说来,我和赫露卡也可以到达求道位阶吗?可以吗?」 班长拚命追问瑟朵莱慕。 「嗯,只要够努力,或许可以做到。」 「太棒了!赫露卡,我们一起加油吧!」 「我想要能让夏彦迷上我的能力呢。」 班长和赫露卡手拉着手,跳起了舞来。 「唔喵喵,这种连自己也不相信的情况是不可能到达求道位阶的喵。」 社长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但是班长和赫露卡完全没听进耳里。 她这话确实有一番道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赫露卡想让夏彦迷上自己,但不管使出什么手段,夏彦都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织姬以外的人。这一点是宇宙的真理,即使是求道位阶秘技的改变力量也无法颠覆的原则。 假使有力量硬生生拆散夏彦与织姬,也会出现更强大的力量去改变并且修正整个宇宙。 「对了,师傅,你知道恢复原状的方法了吗?」 「嗯,我让凯修沛斯帮忙查了,目前好像也只能静待魔力自然恢复,听说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停留在小孩子的模样是很有趣,只是魔力太弱很伤脑筋。」 这么说来也是。好比到昨天之前都还开着法拉利,却在忽然之间变成了三轮车,马力大幅降低,两者根本无法比较,连仔细计算还剩下几分之一的力量也显得愚蠢。 「可是瑟朵莱慕大人,刚才在体育馆举行的『渚市强者争霸赛』,您连续赢了十个人哦喵!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炼,就算身体变小了也还是瑟朵莱慕大人喵。」 所谓的渚市强者争霸赛,是指由学生会主办,所有人皆可自由参加的武斗会。参赛者单独对决,只要赢过十个人,就能得到在文化祭上使用的兔费餐券。 当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夏彦也想过要参加,后来觉得这么做实在太不成熟,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师傅,虽然说你变弱了,但这么做也未免太小孩子气了吧。瑟朵莱慕的名号在哭泣哦。」 「唔唔,可是我想和其他人对战嘛,何况又没有人发现我是谁。」 「也是啦。」 瑟朵莱慕的实力仅次于当代魔王凯修沛斯,在魔界里名声相当响亮。然而她此时变得这么年轻,想必没有人能够识破她的身分。 「这所学校里面有很多血气方刚的学生,不过我和师傅一旦参赛简直就和欺负弱者没两样。师傅这样的行为实在让身为弟子的我太难为情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 「不然这样吧,夏彦,由你来当我的对手不就行了。」 「……我吗?」 「就是你。如果和其他学生对战是欺负弱者,那不如就由我们两个出场一决胜负。相信依我们现在的实力,可以来一场精彩的对决。」 瑟朵莱慕这话听来非常像在逞强。 瑟朵莱慕本人表示自己的魔力等同两个月前的夏彦,也就是说夏彦不需要使出火界咒就能轻易打倒她,这样岂不是真的成了欺负弱者。 「我的个性没有扭曲到觉得把小孩子打得落花流水是很有趣的地步。」 「愚蠢的家伙,输赢不是单靠魔力的量就能决定。而且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会输给你。再说我训练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你变强之后和你对战!」 「什么!我本来就觉得背后一定有其他目的,没想到你的心术这么不正……」 瑟朵莱慕是所谓的「战斗狂」,夏彦从以前就察觉到这一点。不过他不知道,原来瑟朵莱慕收自己为徒,目的竟是为了与自己对战。 过去曾经有个电玩标语是「追求真正的强者」。瑟朵莱慕不只是追求,甚至还自己主动栽培。 虽然夏彦的确因此增强了实力,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却也让他忍不住害怕。 「好啦、好啦,我们快去体育馆吧,让我来敦你魔力的差距并不等于战力上的决定性要素这件事情!」 瑟朵莱慕说着,在夏彦眼前挥起了空拳。 话虽然这么说,她的外表不过是个八岁小女孩,虽然知道她就是瑟朵莱慕,也不可能真的和她对战。 夏彦正在犹豫该怎么应付的时候,社长「唔喵」地叫了一声,伸出手拉了拉瑟朵莱慕的水手服。 「瑟朵莱慕大人、瑟朵莱慕大人,楼上那间极地咖啡厅的圣代好像很好吃喵!」 「我也想吃,一起去嘛。」 朱雀也动手拉起了瑟朵莱慕。 「极地咖啡厅?哪个极地?」 「听说那是在教室里面打造魔造空间,重现珠穆朗玛峰山顶风景的咖啡厅喵,可以坐在那里享用圣代和咖啡喵。」 「噢噢,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我们走,玲铃、朱雀!」 变成小孩子的瑟朵莱慕一听见圣代就两眼发亮。 变小之后,她似乎把甜食看得比战斗还要重要。就这样,魔族小鬼三人组如一阵旋风般离开了教室。 「真是的,师傅变小了还是这么吵吵闹闹的。倒是织姬,你的表情好像欲求不满,我看是又想亲吻了吧?」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也想吃圣代而已。」 织姬扬起双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夏彦。 换句话说,织姬想要约会。 届时肯定会出现许多像是「我来喂你,夏彦。」或是把两根吸管插进一杯饮料里面,两个人喝同一杯饮料之类的场景。 「好,我们这就走吧。我请客。」 夏彦拍了下自己的胸膛。实际上他从伊德亚尔领到的薪水大多用在每天晚上让织姬穿的扮装上,钱包里没什么钱,不过他认为这时候还是需要展现出男子气概。 「哇,夏彦请客,我也要去!」 「我没有要请班长!」 「咕,小气鬼!」 班长一如往常加入了和自己无关的话题。 不过,夏彦与织姬如今的热恋程度不管受到什么阻碍都不会动摇,甚至认为如果有谁敢碍事,尽管放马过来不用客气。 「夏彦,你不用请我了。我知道你没什么钱,还是存点钱比较好吧!」 「嗯,不用吗?说得也是,毕竟结婚典礼很花钱嘛。」 「结、结婚典礼!」 「没有必要那么惊讶吧,难不成你只想到户政事务所登记吗?我可是很期待看儿你穿上新娘礼服的样子哦!啊,不过你家里是神社,不需要另外花钱吗?原来是这个样子。」 「不,那个……我家里确实是神社,我也下穿上新娘礼服……重点不在这里!为什么忽然提到结婚这个话题!我们只有十六岁啊!」 「可是计划要趁早进行,我想生很多小孩。」 「小、小孩……!」 织姬头上冒出热气。这不是单纯的比喻,她的魔力不受控制地向外流泻,沸腾了流出的汗水。 「啊啊,是是是,那种愚蠢情侣的发言拜托两位等没人的时候再讲!真是的,不久前小姬因为傲娇,事情还满有趣的,变成这样我贵不是没有介入的余地吗!」 「我和织姬是真心相爱,不许你介入。」 「谁理你,夏彦根本不了解我们的心情!不跟你好了,我要去找赫露卡。赫露卡,我们自己去咖啡厅,现充都去死吧。」 班长闹起别扭,鼓起了脸颊。 不过,赫露卡没有回应班长的呼唤。 往旁边瞧去,原来她正在虎式战车旁向客人推销。 「大姊,这家伙真的能动吗?」 和赫露卡搭话的客人穿着西装搭配紫色衬衫这种一看就很诡异的打扮,脸上有一道巨大的刀疤,戴着墨镜。最关键的是领口和袖口处隐隐约约露出刺青,怎么看都不是善类。 「当然能动罗!而且不只rpg,就算遭到战斧巡弋飞弹攻击也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现在购买的话只需要一百万日圆整!」 赫露卡拚了命地推销着经过魔改造的虎式战车。话说回来,一百万圆到底算便宜还是昂贵? 就战车的价格看来是很便宜,不过这实在不是一笔应该用在文化祭上的庞大金额。 「好,我买下来了!魔界的跳蚤市场果然有很多宝物,让人一逛就上瘾,这下我们组里可以高枕无忧了。」 「哎呀,是抗争吗?」 「是啊,组里的少爷被人打伤了。那些家伙居然派出魔族来解决组之间的小冲突,简直侮辱黑道精神!」 「这个……请加油。」 「多谢啦,大姊。喏,这是一百万。」 黑道大哥从怀里掏出现金,笑嘻嘻地一次付清所有款项,买下这辆战车。 但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要用什么方式把战车运出去。 虽然可以使用空间跳跃魔术,不巧的是瑟朵莱慕和朱雀都去了极地咖啡厅,现在教室里面没有懂得使用空间跳跃魔术的人。 过上这个问题,赫露卡以好整以暇的语气说出了解决的办法。 「只要插上钥匙,发动这辆战车,直接撞破墙壁就能出去罗。」 「噢,是这样的吗?那么我来开看看,顺便当成试乘吧。」 黑道大哥从赫露卡那里取过钥匙,气势十足地坐上战车。 「没想到战车里面的设计这么简单啊,看来连我来开也没问题。」 「这是为了能在跳蚤市场贩售特地改造过的,里面的构造和汽车没有什么差别吧?」 赫露卡从战车车门窥视里面,教导着这位黑道大哥。 「对对,用方向盘改变前进方向,那个拉杆是用来操控炮塔,只要按下喇叭,正电子光波就会——」 赫露卡解释到这里的瞬间,战车发射出正电子光波。 幸好炮塔朝向窗户,没有击中教室里的人。 光波就这么一路射向户外,掠过摊位的棚子,接着笔直向前轰去,最后击中位于校外的民宅,引起了一场大爆炸。 地面迸出有如大型烟火炸开的光芒,升起了蕈状云。遭到直击的民宅消失无踪,周围燃起熊熊烈焰。 发生这种意外,四周却没有听见任何一声惨叫,反而从操场上传来了欢呼声。 「厉害,大姊,这辆战车我喜欢!」 「您的满意是我的荣幸。」 见客人那么开心,赫露卡似乎也是心满意足。战车发动并驶离教室,撞开光波轰出来的大洞,赫露卡笑容满面地朝战车挥手道别。 「天、天啊,赫露卡,你还在挥什么手,你居然把教室和操场打出一条通道了!这下该怎么办?」 班长惊慌失色地大叫,可是赫露卡却完全不以为意,一副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的模样。 「哎呀,茧子,昨天你为了扩大卖场破坏了三间教室,怎么现在才摆出好像很有常识的样子呢?」 「啊,这么说也有道理。」 问题瞬间解决。 反正之后慈悲帝会拨出预算修复校舍,既然是难得的文化祭,不如尽情进行破壤。 「好,那么店里交给其他同学,我们一起去极地咖啡厅吧!」 「啊啊,等一下,茧子,别忽然拉住我的手——」 班长拉起赫露卡,啪哒啪哒跑走了。 「织姬,别脸红了,我们也快走吧。」 「什么,啊、好!我想生三个孩子……没事!我、我们走吧。」 「嗯嗯,关于这件事情我们等到了咖啡厅之后再来讨论吧。」 「别、别胡说了!这不是能在大家面前讨论的事情!那个……我们回家后再讨论吧……」 织姬垂下双眼,嘟囔着,轻轻握住了夏彦的手。 ※ 满月高挂在空中。 天上万里无云,只有满天的星空。 绕着地球的月亮在这里看来不论大小还是坑洞的形状都不同,星座也完全不一样。 巴罗特塞尔感到非常怀念。这不是人界,而是魔界的星空。 尽管是以威斯耶尔的魔力打造出来的魔造空间产物,也让他感到心灵无比安稳。 威斯耶尔甚至连天空都能更换,如果和他在一起,说不定真的能有重新建立起魔界的一天。 然而此时此刻,巴罗特塞尔正在与他敬爱的盟主进行一场全力对决。 实际上,真正卯足全力的只有巴罗特塞尔,威斯耶尔则是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实力。 其实威斯耶尔根本就没有要瞧不起对方的意思,否则他大可一击就让巴罗特塞尔化成灰烬。 贝斯塔布格城的中庭以锁愁鸳鸯之契设下超重力,脚下的石板变成沙子,巴罗特塞尔猛烈地朝威斯耶尔挥出紫色长枪。 在万物的行动受到重力限制的环境中,只有紫色长枪不受束缚,以超高速飞行而去。 然而,长枪一击也没有击中。 长枪被对方避开、弹开、抓住之后,便又被抛了回来。 处于无重力状态下的长枪和处于超重力状态下的威斯耶尔相比,后者的速度略胜一筹。尤其威斯耶尔明明遭长枪直击,却完全没有受伤,两者的魔力差距可说是一目了然。 「混帐家伙!」 巴罗特塞尔踹向地面,伴随着怒吼声冲上前去。反正挥幽派不上用场的长枪也没有意义,不管是不是自暴自弃,眼前只有改变攻击方式一途。 「噢,接下来是肉搏战啊!不过这样可打倒不了我。」 威斯耶尔脸上浮现从容不迫的愉悦笑容,等待着巴罗特塞尔进攻。 「没试过怎么知道!」 巴罗特塞尔的拳头挥向威斯耶尔的下颚,以浑身解数使出这一击,但是威斯耶尔却完全不为所动。 紧接着,巴罗特塞尔用脚踹向他的腹部,往喉咙挥出手刀。 「嗯,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有点痛。不过要是用这个方式,你就算花上一天的时间也打不倒我,反而会先累垮自己。」 威斯耶尔说着,随意挥了下右手,把巴罗特塞尔甩开。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已经足以让巴罗特塞尔的身体摔出去,在空中往外飞了十公尺以上。 「呜!」 所幸他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着地时双脚踏稳了地面。然而,刚才那个根本算不上攻击,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即便成功挡下来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你就别逞强了,使用我的残铁吧,再说这才是这一战最主要的目的吧。我很明白你想把我当成练习对象来锻链自己的心情,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达成自己的任务,巴罗特塞尔。只要用上残铁,或许你多少可以与我匹敌。」 月光下,威斯耶尔斗篷一翻,招了招手要对方放马过来。 事实正如威斯耶尔所言,巴罗特塞尔拥有「破戒王的残铁」,那是莉莉安、砺尔曼瑞希路德和安雷莉亚这一个月来找到的其中一块残铁。 只要用上残铁,势必能大幅提升对战的激烈程度。 「咕……使用别人的力量实在太侮辱人了。」 「即使那是我的力量吗?」 「没错,就算是破戒王威斯耶尔的力量也一样!我要用我自己的实力应战。」 「我懂了,你是想赢过瑟朵莱慕吧。」 威斯耶尔看向巴罗特塞尔,目光像是透视了一切。不过巴罗特塞尔也知道自己对瑟朵莱慕的心意众所皆知,因此没有太惊讶,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是啊,我是想赢过她。我不认为男人一定比女人厉害,不过男人怎么可以在拳头上输给女人!」 这番话确实是狡辩。 魔族真正的价值在于实力强大与否,因此男人的力量必须比女人更强,这无疑是轻蔑女性的想法。 尽管如此,巴罗特塞尔不赢过瑟朵莱慕便心有不甘。 男人必须比心爱的女人强,并且保护对方。不论古今中外,在任何一个时代还是世界,只要是男人就会抱着这样的心愿。 在所有男人当中,自己是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也做不到的废物。 不仅如此,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差劲,甚至连瑟朵莱慕也投来怜悯的目光。所以他下定决心,即使需要牺牲这条性命,也要打倒瑟朵莱慕。 不使用武器、亦不乞求他人的帮助、抛弃所有的战术和战略,从正面尽全力地向对方求爱(决斗)。 他认为这正是自己对瑟朵莱慕应尽的责任。 「我同意你的想法,巴罗特塞尔,所以我们赶快把这件杂事解决了吧。之俊我会陪你练习,直到你的实力超越瑟朵莱慕。」 「你是认真的吗,威斯耶尔,这可不是短时间可以达成的目标。」 「我明白。不过同样身为男人,而且身为你的朋友,怎么可以放任你不管。我这人说到做到,你也很清楚吧?」 「呵,确实是这样。」 有最强魔族威斯耶尔陪自己修行,必定能大幅缩短达成目的的时间。尤其这一个月来,巴罗特塞尔在与威斯耶尔的对战中变强了不少,这下肯定更能进步神速。 「既然这样得赶快解决这件事情。让我们一击结束吧,威斯耶尔。」 「很好。千万别死罗,巴罗特塞尔。」 「别小看我了。」 自己不可能死,要死也要等打倒瑟朵莱慕之后。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链成,『涅哩底王罗刹剑』。」 巴罗特塞尔吟诵出咒文,打造出一把单手剑。由于使用「破戒王的残铁」,剑上充满庞大的魔力。 不过,这一战的对手是威斯耶尔。 从「破戒王的残铁」中制造出来的武器,原本全是属于他的东西,以破戒王的力量挑战破戒王,根本不可能赢过对方。因此这场对决无关胜负,充其量只是把残铁还给原来主人的仪式。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 』自在武具链成。」 威斯耶尔同样吟诵出咒文。然而他吟诵出来的咒文虽远比巴罗特塞尔简短,规模却是极为巨大,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追根究柢,巴罗特塞尔不过是借用「破戒王的残铁」,藉此发挥出极点位阶奥义的皮毛罢了。 自在武具链成原本是威斯耶尔为了尽情制造出期望中的武器所发展出来的招式,每一个武器都是强大无比。如果让威斯耶尔握在手中,只是轻轻一挥就能让一整座山消失。尤其真正厉害的是,这些武器也可以借给别人使用。 换句话说,威斯耶尔复活之后,雷姆南兹随时都可以分得极点位阶奥义的力量。 王不只是回来了,所有成员的战斗力也随之显着提升。 破戒王威斯耶尔光凭个人的力量,就足以称为魔界历史上最强的魔族,如今率领部下之后更是无懈可击。 数十种武器从天上落到威斯耶尔身旁,插入地面。这些武器里面有剑、长枪、弓箭、手枪,甚至是双截棍这类特殊的神兵。 威斯耶尔从里面挑选出一把大铁鎚。 「矜羯罗童子之鎚。你就尽力接下这一击吧。」 他只用一只手便轻轻松松拿起比自己还要巨大的铁块,对准了巴罗特塞尔。 「破戒王的残铁」必须经过激战加热,才能融为一体。巴罗特塞尔手中的长剑与威斯耶尔的铁鎚为此相互碰撞。当然要是没有使出全力,便无法让残铁加热,于是两人使出天摇地动般的力量,迸散出火花。 这一个月来找到了多达四块残铁,其中三块已经与威斯耶尔融合。每次这项任务都让巴罗特塞尔游走在死亡边缘,今天大概也不例外。 ——好极了,要是连这种程度也耐不住,我怎么有脸迎战瑟朵莱慕。 巴罗特塞尔的脸上甚至浮现了浅笑,主动往威斯耶尔冲了过去。 「你可别吓得腿软啦,威斯耶尔!」 他把全力和全身重量加乘在剑上,往威斯耶尔的头顶挥了下去,铁鎚也随着攻击轨道而逼近。 武器与武器,铁块与铁块激烈碰撞,引爆一阵强烈闪光。 ※ 威斯耶尔复活后,找寻残铁的工作变得轻松许多。毕竟那些原本就是威斯耶尔身体的一部分,他似乎大约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安雷莉亚、莉莉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等三人依从威斯耶尔的指示,在一个月内找到四块「破戒王的残铁」。每一块残铁的大小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就五年找到十七块残铁的效率来看,这可以算是长足的进步。 每发现一块残铁就需要加热融合,他们把这个最艰难的任务推给巴罗特塞尔,而本人也乐于接下这个任务,因此谁也没有损失。 「今天的对战真激烈呢。」 安雷莉亚看着莉莉安手中的牌说道。 此时,巴罗特塞尔正在中庭让威斯耶尔打得半死,连城里也听得见轰声。灰尘不停从天花板落下来,实在让人心烦气躁。 「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是因为那块残铁比较大,需要花上多一点时间吗?」 亚尔曼瑞希路德不解地说,边说边挥着手中的牌。黛安萨丝马上否定了这个说法。 「应该没有这么一回事吧。那块残铁虽然大,也不至于比其他残铁大上好几倍。我猜那两个大男人大概又打起了什么怪主意,论到愚蠢程度,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先不管这些了,安雷莉亚,你赶快抽牌吧,你到底打算耗掉多少时间?」 「莉莉安那张扑克脸真让人看不出牌到底怎么样呢!」 坐在安雷莉亚对面的莉莉安从刚才就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不管安雷莉亚把手指伸向哪一张牌,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要从她的表情判读出牌面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干脆靠直觉抽牌。 「这张牌如何呢!」 安雷莉亚从莉莉安手中抽起了一张牌。遗憾的是,那张正好是鬼牌,安雷莉亚忍不住脸色僵硬。 「啊,难道那张是鬼牌吗?哇啊,我得小心一点!」 「说什么蠢话呢!不知道别胡说呢!」 「欸,莉莉安,她是不是抽到鬼牌了,你偷偷告诉妾身吧。」 「无可奉告。」 莉莉安咕哝着,连眉毛也没动一下。那张昏昏欲睡的脸庞在玩扑克牌的时候发挥了多大的威力,安雷莉亚如今有相当深刻的体会。 「亚尔曼瑞希路德,轮到你抽牌呢。你要是能赢就试试看吧!」 亚尔曼瑞希路德手上现在只剩下两张牌,说不定真的能在这一轮胜出。另一方面,安雷莉亚手中包括鬼牌在内共有五张牌,是最后一名。 「唔,要抽哪张牌呢……」 亚尔曼瑞希路德那张可爱的脸庞露出烦恼的表情,安雷莉亚对着那张脸诅咒「快把鬼牌抽走」。可惜安雷莉亚卖力许下的心愿没有成真,亚尔曼瑞希路德抽走了方块q。 「耶,太幸运了!」 这下亚尔曼瑞希路德的手中只剩下一张牌。 换句话说,只要黛安萨丝把牌抽走,他就赢了。 「哼,第一名让人抢走了,至少要拿个第二名!」 从亚尔曼瑞希路德手中抽走牌的黛安萨丝把牌凑成一对,手中又少了一张牌。这时黛安萨丝手中有两张牌,莉莉安也是两张。 在这样的状况下,手中还有四张牌的安雷莉亚可说是陷入了绝望的局面。 不过,幸好从黛安萨丝手中把牌抽走的莉莉安没有凑成一对,安雷莉亚还是有胜出的机会。 「看我一口气反败为胜呢。」 她再度与莉莉安的扑克脸对峙。 但那张扑克脸上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看起来也不像认真在玩牌。 「快抽吧,我不知道你手上有什么牌,要变换表情也没办法。」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如果莉莉安手上有鬼牌也就算了,在这种状况下读出对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意义,到头来还是只能随便抽一张牌。 「这一张……不,还是这一张呢……!」 她下定决心,把牌抽了起来。 接着,她战战兢兢地确认那张牌—— 「太、太好了呢!终于让我追上一步呢!」 黛安萨丝剩一张牌,莉莉安两张,安雷莉亚三张。 接下来是最紧要的关头,安雷莉亚无论如何都不想垫底。 「……我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了,安雷莉亚你为什么那么热衷?虽然妾身对输赢也很执着,不过对抽鬼牌玎没那么热血。」 「安雷莉亚很不会玩扑克牌呢,我还没看她赢过巴罗特塞尔以外的人。」 「说这是什么话呢,我当然赢过巴罗特塞尔以外的人呢。只是大概一百年一次,频率低一点罢了呢!」 此时此刻,正是百年一次的奇迹发生的时候。 鬼牌沉甸甸地留在手中,不过现在开始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抽鬼牌说穿了,靠的是运气。只赢得了巴罗特塞尔的诅咒不过是胡扯,自己要证明这一点。 「啊,结果果然还是这样。安雷莉亚,你也别沮丧了。」 经过三分钟的激战,鬼牌始终停留在安雷莉亚的手中。 黛安萨丝和莉莉安两手空空,不约而同朝她投去同情的视线。 诅咒终究还是没有解开。 ※ 「啊啊,可恶,闲死人了……早知道我也去那个什么文化祭了。」 慈悲帝凯修沛斯把手抵在职务室桌上,支着脸颊,逃避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平常只要叫朱雀端来红茶或是咖啡,朱雀总会一口答 应,马上端来。然而此时这位听话的使魔和瑟朵莱慕她们在一起,一大群人跑去参加北渚高中的文化祭。 他很高兴能够看见朱雀兴高采烈的模样,只是要他一个人默默埋头工作实在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情。 反正也没有急着一定要在今天处理完的案子,剩下的等明天再说吧。明天或许会更辛苦,到时候可以期待自己在后天的表现,没有退路的自己肯定会全力投入工作。 正当他对未来的自己寄予厚望的时候,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凯修沛斯还没回应,敲门的人已经早一步闯进职务室。 「……原来是议长啊,有什么事吗?」 来客的身分是位长发斑白、白须冉冉的老人,那人正是元老院议长。 论战斗力,他完全比不上凯修沛斯,不过他的发言力有时甚至超越魔王。打从三千年前起他就坐在议长的位子上,期间魔王的宝座经过上百次轮替.他的地位始终屹立不摇。甚至有人认为,魔界政府的代表人物不是魔王,应该是元老院议长。 他鲜少亲自造访凯修沛斯。他们在大魔灾发生后不久有过多次讨论,可是最近就连见面也很难得。 不常见面的议长特地来访,而且没有事先约好就跑来这个地方。凯修沛斯内心有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提高警觉。 「陛下,我来传达议会的决定。」 不出所料,议长以凝重的口吻道出来意。 「元老院发出紧急决议,请陛下遵从元老院的决议。」 元老院紧急决议。 这个词让凯修沛斯感到有如头顶遭到痛殴般的冲击。 「……你是认真的吗?」 凯修沛斯按捺不住地流露攻击性的语气。 魔界政府的元老院顶多只能算是谘询机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魔王手中。元老院可以提出意见,但是没有左右政策的权力。 不过,那是指平时的情形。 一旦元老院判断魔王的行动明显违反魔界利益,便会使出最后的手段,也就是「元老院紧急决议」。 这和一般的决议不同,拥有绝对的强制力。万一魔王决定不理睬元老院紧急决议,权限将遭到剥夺,魔界的统治权会直接移转到元老院议会。 换句话说,如果凯修沛斯不答应议长接下来提出的决议,魔界政府就会立刻将他视为敌人。 「很遗憾,这个决定得到了四分之三的议员同意。」 「好吧,所以你们要我做什么?」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内心的动摇,凯修沛斯尽可能平静地做出回应。 如果对方故意刁难,到时候该怎么办?该不情不愿地答应吗,还是不惜与魔界政府为敌,也要坚守自己的原则呢。 五年前,破戒王威斯耶尔接到元老院紧急决议时,毫不犹豫选择了战斗。 如果瑟朵莱慕是当今的魔王,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她大概会嫌麻烦,自行辞去职务吧。实际上,她如果有心随时可以接任要职,但是她特地选择享受无业游民的生活。 「元老院议会有五项要求。第一,除掉因陀罗转世的三世寺夏彦。第二,除掉危险份子瑟朵莱慕。第三,立即歼灭雷姆南兹。另外为了执行这些任务,必须解除修罗厅一到五号的封印——」 凯修沛斯听着议长的转告,让头脑全速运转。 目前为止的要求听来还算合理。 在因陀罗的力量觉醒后,凯修沛斯能理解元老院想要解决掉夏彦这个危险因素的心情。不按牌理出牌的瑟朵莱慕很碍眼,歼灭雷姆南兹则是魔界政府的夙愿,至此他都没有异议。为了达成这些目的,他明白需要修罗厅遭到封印的那五个人的力量。 他能理解,但是无法轻易点头答应。 此时,夏彦并未做出与魔界政府敌对的行动,而且如果要打倒瑟朵莱慕,势必需要凯修沛斯亲自出马。要是释放修罗厅前五号成员,必须有日本列岛全部陷入火海的觉悟。 凯修沛斯左思右想,为了试图找出一个平衡点而大伤脑筋。只是一听见议长接下来说出的第五项要求,他立刻明白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以上四项要求达成后,随即解除神无大结界,往人界进攻。」 「我拒绝。」 凯修沛斯反射性地拒绝了这项要求,不过就算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一样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要是答应这项要求,慈悲帝凯修沛斯等于和破戒王威斯耶尔无异。 当初由于认为威斯耶尔率领的主战派将摧毁魔界,凯修沛斯发起了政变。万一让威斯耶尔过去打算进攻人界的野心有所进展,那可真的是什么部完了。 因此他完全不把这件事情纳入考量。 说起来这算是攸关尊严的问题。 慈悲帝坚决拒绝,议长听见后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着「不出所料,可是这事处理起来实在很麻烦」的表情。 「你不愿意答应吗?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留下你的命来吧,凯修沛斯。」 「陛下」这个尊称从他的口中消失了。 这一瞬间,凯修沛斯失去魔王的地位,万魔殿同时出现剧烈摇晃。 强大无比的五道魔力在空中引发了地震。 「这是——」 凯修沛斯对这五道魔力有印象,他忘也忘不了。他们是魔界里最强也最凶残的一群人,修罗厅里的其他成员不过是他们的附属品。 大势已去。 魔界政府将出动全力拿下凯修沛斯的首级。 「再会,你就尽量挣扎吧。」 议长说完,走出了职务室。 刹那间,地板、墙壁、天花板全被轰飞了出去。房间灰飞烟灭这事虽然稀奇,但凯修沛斯甚至没有时间可以惊讶。 五个披着兜帽的人围攻了过来。 修罗厅no.1,洛古尼欧拉。 修罗厅no.2,格瑞斯杜。 修罗厅no.3,杰多。 修罗厅no.4,萝丝丽露。 修罗厅no.5,马卢斯托里亚。 魔力由五个不同的方向分别袭向凯修沛斯。 「雕虫小技!」 凯修沛斯也从全身散发出放射状的魔力。 攻防发生在转瞬之间,万魔殿的一角崩毁。城被轰飞,岛上开了个大洞。失去立足之地的凯修沛斯遭到完全包围,在空中与五名修罗厅成员相互瞪视。 如果是一般魔族,就算来五个还是五十个人都不成问题,不过现在出现在这地方的是修罗厅真正的实力。 万一开战,凯修沛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久违了,慈悲帝陛下。不对,现在要叫你凯修沛斯吧。我等受元老院的命令,负责让你从这世界上消失!」 修罗厅第一号成员,洛古尼欧拉低沉的嗓音响遍四周。 ——五对一,情势实在太不利了。 和威斯耶尔一样,凯修沛斯的状态也称不上万全,五年前的伤势至今尚未彻底痊愈。因此这时候只能走为上策,虽然屈辱,但死了反而得不偿失。 幸好朱雀不在这里,凯修沛斯暗自庆幸,同时为了冲出重围,往理应最容易击倒的第五号成员冲了过去。 ※ 「唉……」 修罗厅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趴在自己的桌上,凝重地叹了口气。 如今的修罗厅陷入机能不全的困境。 过半数成员在黑洞内失去下落,至今依然行踪不明。逃出黑洞的人也因为遭到黛安萨丝攻击,如今仍在住院。雪柯拉自己则是直到一周前,手臂还必须缠着 绷带。 副官亚雷斯在眼镜碎裂后,消沉了好一阵子。现在因为买了一副新的眼镜,处理事务时又恢复跟平常一样沉着冷静的态度。他在买那副新眼镜的时候,雪柯拉不知道为什么被迫跟着他前往挑选,不过这种事情偶一为之也无妨。 眼前最严重的问题是,修罗厅内只剩下自己和亚雷斯可以行动。可惜在破戒王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复活后,此时明明正是修罗厅活跃的大好机会。 雪柯拉正兀自烦恼的时候,忽然有骇人的强大魔力出现在附近,而且还是一次同时冒出五道魔力。 雪柯拉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脚下猛然出现剧烈晃动。 「怎么一回事?」 虽然听说日本列岛常发生地震,但这座万魔殿飘浮在空中,不管地面上发生规模再大的强震,也不会受到影响。如此看来会出现这样的摇晃,震源正在万魔殿这个地方。 雪柯拉心想不可能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同时看向窗外。接着,她看见了远远超乎自己所能预料的景象。 万魔殿有一部分消失了。 「那里是慈悲帝陛下的职务室……!」 意外吗?还是敌人来袭? 如果是敌人,那会是谁?难道是破戒王亲自闯进这个地方来吗? 为了确认状况,雪柯拉从窗户一跃而出,接着落地。 「代理厅长,您没事吧?」 这时,副官亚雷斯前来与她会合。平时镇定的亚雷斯似乎也是急忙冲了出来,眼镜有些歪斜。 「我没事,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的巨大魔力是什么,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在下不知,不过就我个人的感觉,那不是来自其他地方,比较像是原本就在这座万魔殿里面。」 「原本就在这里?」 确实,如果是拥有强大魔力的魔族,理应在接近时就会被察觉。可是刚才的魔力宛如倾泻而下,想成原本就在这个地方的确较为合理。 这时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原本就在这座万魔殿里面,那些人是怎么把自己藏起来,更重要的是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照理来说,实力如此坚强的五个人极为有限。 「难不成是师傅……?」 一想到这里,空中忽然出现极大的压力,那股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让人误以为遭到攻击。雪柯拉和亚雷斯承受不住压力,跪倒在地。恶寒窜过全身,双眼无法聚焦。 只是这样,就足以让他们濒临死亡。 「没用的家伙,雪柯拉。你这样配当我的代理人吗?简直丢人现眼!」 半空中,戴着兜帽的男人发出了怒骂声。 宛如全身血液冻结的错觉袭向雪柯拉。 她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那在她心中是比破戒王威斯耶尔更可怕的人物。兜帽在风中翻飞,可以窥见里面一张年迈的脸孔,只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年老力衰的迹象。 那是过去人称为战神,魔界首屈一指的战斗狂,因为实力过于强大而遭到封印的五人之首。破坏与暴虐的化身。他正是修罗厅厅长,也是斑鸠流魂燃式魔斗术的正统继承人——洛古尼欧拉。 这位伟大的魔族此时正朝雪柯拉发出如岩浆般沸腾的怒意。 「师、师傅……您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刚才的震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雪柯拉甚至连站也站不起来,她好不容易费力地抬起头,挤出了声音问道。 追求强大是斑鸠流的目的,暴力是修罗厅存在的意义,然而雪柯拉这时候不过是个狼狈趴倒在地上的弱者。 这副模样大概让洛古尼欧拉大为不满,更增长了他的怒气吧。尽管明白这一点,雪柯拉也无计可施。 「我刚醒来没多久。元老院下令,要修罗厅讨伐凯修沛斯。」 「讨伐陛下?也就是说元老院发布了紧急决讥……」 凯修沛斯与元老院长久以来处于紧张状态,双方恐怕只有在打倒威斯耶尔这件事上方针一致,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是迟早的事。 但雪柯拉认为,真正的问题在于元老院没有经过她,擅自解开了修罗厅前五位成员的封印。换句话说,元老院切割了雪柯拉,她过去拉拢元老院的努力全部化成泡影。 ——利用人的时候那么积极,切割起关系来倒是很爽快。 雪柯拉不禁自嘲。 她这时终于领悟,在魔界进行政治上的斗争是一件多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到头来还是战斗力决定一切,其他各种力量在瞬间就会化成粉尘。虽然心里明白这一点,但一旦真正面临这样的状况,眼前只有绝望。 雪柯拉没有其他生存之道。她的实力没有瑟朵莱慕或是洛古尼欧拉那么坚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奸巧的政治手段。 「你自己也觉得可笑吗?雪柯拉。如果你对自己的无能有自觉,就在这里了断自己的性命吧。你贬低了修罗厅和斑鸠流的名声,只能切腹偿还罪过。没有人会帮你担任※介错!你就自己把肠子拖出来,痛苦挣扎,满身泥泞地死去!」(编注:指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的行为过程。而执行介错过程者称为「介错人」。) 怒吼声化成冲击落下,低沉的嗓音响彻体内,草木激烈晃动。 ——师傅要我死……不过也难怪他会这么要求。 雪柯拉代替平时遭到封印的洛古尼欧拉掌管修罗厅,结果她没能成功歼灭雷姆南兹,失去元老院的信赖,甚至让前五号成员觉醒。 这时候要是多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恐怕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怒气,遭遇比死亡更可怕的处置。而且在被元老院舍弃后,雪柯拉等于失去飞黄腾达的机会,往后只能以一介平凡魔族的身分生存下去。 这么一想,或许就此安分死去也不失为精彩的死法。 「请等一下,厅长!代理厅长已经相当尽力了。上一次的对战我们确实是不敌黛安萨丝,可是能赢过黛安萨丝的魔族本来就不多,如果要把这件事情归咎为代理厅长的责任,也未免太——」 「闭嘴!」 洛古尼欧拉怒声一喝,喝止了亚雷斯的辩解。 这一声怒喝甚至造成物理性的伤害。云柯拉吐出胃酸,直接遭到冲击的亚雷斯则是吐出鲜血。 双方的实力差距甚至不是等级不同可以形容,连待在同一个空间也很难受,因此魔界政府才会封印洛古尼欧拉等五个人。 「我最气愤的是,像你们这种弱小的家伙竟敢自称是修罗厅的成员。雪柯拉,我实在不该任命你担任代理厅长。我宣布即刻解雇你和你所有的部下,不许再自称修罗厅的成员,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哀叹自己的脆弱,在耻辱中自行灭亡吧。」 其实也用不着自行灭亡,只是这样遭到怒吼,就已经把雪柯拉和亚雷斯折磨得半死不活。 这才是修罗厅真正的实力,雪柯拉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就这层意义看来,洛古尼欧拉说得相当正确。 外界所广为流传的修罗厅传说,其实主要是来自前五号成员,雪柯拉以下的成员甚至连锦上添花也称不上。至于扩充人数这点,单纯只是为了帮助雪柯拉达成飞黄腾达的心愿罢了。 「厅长,差不多可以停止虐待那条狗了吧?」 「就是说啊,看她尾巴的毛都竖起来了,多可怜啊。」 「正是。」 「欸,我可以帮忙杀了那条狗,欺凌弱者可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飘浮在半空中的洛古尼欧拉周围,四个戴着同样兜帽的人聚集在一起。 他们各自释放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魔力,而且并 未特地进入备战态势。即使是在平常的状态下,他们身上也随时散发出压倒性的魔力。这正展现出他们的深不见底的战斗力,以及毫不隐藏的攻击性。 「你们回来啦,凯修沛斯怎么了?」 「让他逃罗。不过那个人好歹也是前任魔王,没那么容易打倒呢。」 因为兜帽遮住脸看不清楚,不过这么回答的应该是第四号成员萝丝丽露。 自己被人像垃圾一样对待,却有同样身为女性的人成为修罗厅的前五号成员,这件事让雪柯拉很不甘心。也就是说,能不能加入和性别没有关系,只是个人能力不足的问题而已。 「那么就把他找出来。杀了凯修沛斯,杀了三世寺夏彦,杀了瑟朵莱慕,杀了威斯耶尔。把碍事的家伙全部杀死,这是我等修罗厅的义务。」 「遵命,厅长。」 四人回应洛古尼欧拉的指令,接着四散,洛古尼欧拉自己也以有如一阵闪电般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雪柯拉的存在从他的眼里消失,成了个连肃清也能忘记的无足轻重的角色。 「哈哈……」 自己还活着。 雪柯拉甚至没有力气为这件事情感到欣喜。 第二章 修罗厅五成员 极地咖啡厅极为逼真地重现了珠穆朗玛峰上的风景。喜马拉雅山脉峰峦起伏,这景象诉说着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夏彦等人远眺下方广大的白色云海,在山顶享用着圣代。 「呜喵喵,好冷喵,空气好稀薄喵……可是圣代好好吃喵!」 社长夹在痛苦的环境和美味的草莓圣代中间,又哭又笑地非常忙碌。 「玲铃真没用,对朱雀来说,和飞在高空中相比,这情况根本不算什么。」 朱雀说着,泰然自若地把抹茶圣代送进口中。 「小雀好厉害喵,我只想窝进暖炉桌喵。」 「哈哈哈,那样不是和真的小猫没两样吗?玲铃。」 在社长身旁吃着香蕉圣代的瑟朵莱慕伸出手,摸起了那对猫耳朵。 「哇喵!不要摸我的耳朵喵……」 「噢噢,反应还是一样这么可爱!欸,朱雀,你来摸她的尾巴。」 「这、这样吗?」 「小雀,你在做什么喵!别、别听瑟朵莱慕大人乱讲喵,不要同时摸我的耳朵和尾巴……喵……」 小鬼三人组抛下美味的圣代,做出要是副社长在场的话,肯定会被自己的鼻血海给淹没的举动。 「呐呐,赫露卡,让我吃一口蓝莓圣代。」 「那么也让我吃一口茧子的优格圣代吧!」 「嗯,好啊。」 班长和赫露卡各自挖了一口对方的圣代,见到这一幕的夏彦有了一个点子。 「欸,织姬,你想吃我的提拉米苏圣代吧?」 饱看向坐在隔壁的织姬说道。 「还、还好……」结果织姬听见他这么说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原来如此,依织姬的个性,她不会想要别人的食物。只是这种时候她应该机灵点,主动察觉对方的用意。 「别跟我客气了。来,啊~」 夏彦用自己的汤匙舀起提拉米苏圣代,送到织姬嘴边。 「咦、咦?」 「有必要那么困惑吗?来,张开嘴巴,啊~」 「啊、啊……」 织姬虽然难为情,倒也没有抵抗,乖乖含住了夏彦递来的汤匙。 「很好、很好,接下来轮到织姬喂我吃圣代。来吧,喂我吃你的巧克力圣代吧!」 「可是大家都在看这里,连咖啡厅的服务生也……」 极地咖啡厅的服务生为貌似雪怪的魔族,虽然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但身上那件勉强穿下的女仆服非常紧绷。这位猿人服务生像是很感兴趣似地,视线常瞥向这里。 「那又怎么样,让人看个几眼有什么关系。你是个会因为在意周围的反应,而随之改变自己行动的女人吗,蓬田织姬!」 「不是,我不是那种人!」 「那么你就忠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我、我知道了。我要喂罗,夏彦!来,啊!」 尽管笑容有些僵硬,织姬还是被夏彦说服,把巧克力圣代送到他口中。这才是情侣该有的行为,在意他人目光是那些软弱的人做的事情。 然而,在夏彦咽下巧克力圣代的瞬间,喜马拉雅山脉充满了恐怖的杀气。 「蕾丝针一号解放,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五阶梯——」 「等等、等一下,赫露卡你冷静一点!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先冷静下来!你打算轰飞珠穆朗玛峰吗?这可是世界遗产哦!」 「谁管这种事情啊!何况这不过是魔造空间制造出来的假山脉。我要直接杀死夏彦,之后再自杀!」 「不行啦,人生还很长,我们总有一天一定会迎来自己的春天,在那之前你就先忍一忍吧!」 班长从背后抱住赫露卡,拚命阻止她。 这时,夏彦也出面解围。 「就是说啊,赫露卡,用不着因为羡慕我和织姬,就动手动脚的吧。」 「夏、夏彦,你居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还是去死好了!」 「不要啊,赫露卡你就算死了还是可以再生吧!夏彦你也别继续乱说话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乱说话……我什么时候乱说话了?」 「夏彦,你乖乖闭上嘴巴,赫露卡的事情交给班长处理就行了。」 「好、好吧。」 被织姬摆出严肃的表情这么数落,夏彦只得听从她的建议。除了织姬以外的女性,心中的想法果然让人难以理解,女人的世界里肯定存在着一块男人绝对踏不进去的领域。 「哈哈哈哈哈,你们果然很有趣。好啦,把圣代吃完我们就去体育馆对战吧,夏彦。」 「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师傅。比起那种事,我比较在意扮装大会快开始了,我想让织姬报名参赛。」 「什么?为什么我要参加扮装大会?」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想看你扮装的样子啊!」 「用、用不着在文化祭上扮装吧,这种事情在家里做不就好了吗……!」 织姬低下头,面红耳赤地嘀咕着。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想看你扮装的样子。我想看织姬在众人面前扮装,露出害羞的模样!」 「你、你以为说出这么变态的话,我就会轻易答应参加扮装大会吗?再说,这里也没有扮装用的服装。」 「呵,这种时候副社长会说:『我早就料想到这种情形』然后拿出适合的衣服……奇怪,副社长不在!」 「你说麻美啊,她大概还在梦幻岛上睡觉吧?难得趟会睡过头。」 瑟朵莱慕边说边吃着加点的泡芙。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既然这样,我从家里拿过来!依我现在的速度,加上挑选的时间,不到三十秒就能回来了!」 「你那么赶会破坏很多东西吧!」 「上学路上的玻璃门窗大概都会被冲击威力震毁吧。」 「我不许你这么做!」 织姬用力拉住夏彦的手臂,似乎打算不顾一切阻止扮装这件事情。 可是她愈抵抗,夏彦就愈是迫不及待。到时候织姬究竟会多么害羞,光想像就让夏彦兴奋不已。 「原来你们家里有扮装的衣服吗?」 「是我买的,为了让织姬每天晚上都可以换装。」 「你们每天晚上都在做这种事啊……」 瑟朵莱慕一脸错愕,但神情看起来也有些羡慕。 「我、我我我我我们没有每天晚上都在做这种事情!」 织姬连忙辩解,反而令众人更肯定了这件事。 夏彦为了没办法回家拿扮装的衣服大伤脑筋。虽然抛下织姬,自己跑回去拿也是一个办法,可是织姬一定会追上来。当然要是全力奔跑的话,轻轻松松就能甩开织姬,但只怕两人忙着你追我跑的时候,扮装大会就结束了。 尤其最终目的是让织姬扮装,惹她生气也不好。 「对了!跳蚤市场有卖赫露卡的衣服,那也算是扮装吧!」 赫露卡的衣服上面缀满了褶边和蕾丝,是货真价实的萝莉塔风格服装。夏彦虽然从网购买来了旗袍或护士服等各式服装,但是因为正式一点的萝莉塔装实在贵得吓人,导致他迟迟没有下手。 这是个大好机会,今天就让织姬穿上萝莉塔的服装吧。 「等一下,夏彦,这话可就不对了。萝莉塔不是扮装,是我平常的打扮!」 「别计较这种小细节嘛,一般世人都认为那是扮装的一种啊。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教室吧!」 「唔喵喵,我也想穿和小露一样轻飘飘的衣服喵,小雀也一起来 参加扮装大会喵。」 「太丢脸了,我不要。」 朱雀拒绝.撇下了嘴角。 「可是我也想看朱雀扮装的样子,干脆我也参加吧!」 「噢噢,这么一来我非参加不可了!你们别妄想可以赢过我现在这可爱的模样。」 一群人正聊得兴高采烈,这时雪地上某处出现了一扇门,那道门连接着校舍与珠穆朗玛峰。 这里是咖啡厅,当然会有其他客人进来店里,不过夏彦他们几乎占据所有座位,差不多也该离开了。夏彦这么心想着,一口气吃完剩下的圣代。 接着,一张他们也很熟悉的面孔进入了极地咖啡厅。 那是位女性,她随意穿着美丽的纯白和服,胸口与肩膀裸露在外,是样貌妖艳的焰。她教过班长冰结魔术,听说最近也陪着赫露卡修行。 「唔,我记得她是师傅的老友……」 「哇啊,是克伦威尔老师!」 「噢噢,这不是克伦威尔吗?你也来吃圣代啊?」 茧子和瑟朵莱慕纷纷喊出她的名字,夏彦终于也想起来她是谁。 这么说来,班长的招式名称就是克伦威尔式。 「现在不是悠哉说这种话的时候,万魔殿发生大事了!」 「嗯?能让平常总是从容不迫的你那么慌张,可见事情肯定很严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元老院紧急决议。」 克伦威尔只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彦和织姬这些人类一副纳闷不解的样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社长尾巴上面的毛倒竖着,朱雀大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甚至连瑟朵莱慕也难掩惊讶。 「克伦威尔大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发布元老院紧急决议!」 朱雀泪眼汪汪,揪住了克伦威尔的衣服。 和夏彦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比起来,魔族明显表现得惊慌失措。 「冷静点,朱雀。总之慈悲帝陛下顺利逃走,目前性命无虞,只是元老院毫不留情地放出修罗厅那五个人,陛下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修罗厅那五个人?这么说洛古尼欧拉也出来了吗?」 瑟朵莱慕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难得听她语气这么正经。 「当然罗。瑟朵莱慕,你该不会打算用那副模样和洛古尼欧拉对战吧?不行哦,你这一去必死无疑,我呵不想帮朋友收尸。」 「别这么说,这下我们旗鼓相当了,上次我可是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在我看来,你赢得很辛苦呢。」 克伦威尔这话让瑟朵莱慕不满地噘起了嘴,但是她完全没有反驳。 「欸,师傅。那个什么洛古尼欧拉是谁?之前你赢得很辛苦是真的吗?除了破戒王和黛安萨丝,魔界里还有这种跟怪物没两样的魔族吗?」 眼前的瑟朵莱慕看起来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其实她原本是个实力与魔王相当的魔族,连藉由因陀罗的力量而觉醒的夏彦也没自信能打赢她。 既然实力这么坚强的瑟朵莱慕也只能勉强获胜,可见洛古尼欧拉这号人物也是个足以与魔王匹敌的魔族。 「当然有啊,那个人可是瑟朵莱慕的师傅呢。」 「师傅的师傅?」 瑟朵莱慕当然不是天生实力就这么坚强,有师傅教导也不足为奇。只是夏彦很难想像瑟朵莱慕拜人为师,认真修行的模样。 「没错,那个洛古尼欧拉使用的是斑鸠流魂燃式魔斗术,也是修罗厅厅长。我承认他确实是个棘手的家伙,不过比起他的实力,更麻烦的是他的个性。他肯定很怨恨我吧。」 「什么意思,师傅?难不成你们是不欢而散吗?」 「嗯,我们到最后还真打了一架,结果他甚至不承认我可以出师了。他是个超级顽固的老头子。夏彦,要是他看见你,肯定会大发脾气。」 「什么?为什么是对我发脾气?」 「洛古尼欧拉认为自己是斑鸠流唯一的正统继承人,万一他知道我在外面擅自收徒弟,一定会气得抓狂,使尽全力要杀死你。」 「简直是给我惹麻烦嘛!」 瑟朵莱慕和洛古尼欧拉之间有什么过节,夏彦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单纯想变强,所以才进入斑鸠流门下,一点也不想因为这样而被卷入两人之间的纠纷。 「可是除了魂燃式魔斗术,斑鸠流还有其他派系吧?像是织姬的人用傀儡斗法,还有社长的猫虚影回,这些招式就无所谓吗?」 「怎么可能无所谓。那两个是我一时兴起想到的,没有历史也没有传统可言,一无是处的流派。这样的流派擅自使用斑鸠流的名号,不晓得他听见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真让人期待,哈哈哈!」 社长听见这件事脸色铁青,大呼小叫了起来。 「这事一点也不好笑喵!我不要死喵!」 「用不着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使魔嘛。」 「喵喵,感激不尽喵。奇怪,我是瑟朵莱慕大人的使魔吗喵?」 「事到如今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是使魔的话是什么?」 「我以为自己是大弟子喵!」 社长挥舞着手臂,抗议起这现在揭晓的冲击性事实。 「我忘记当时是在魔界的什么地方了,不过我记得这件事的起因是你因为迷路,要求我带你一起走。我说好,并提出了你要让我摸耳朵和尾巴这个条件,就这样契约成立,你除了使魔以外什么都不是。」 「呜喵……打击实在太大了喵。」 社长正觉得丧气的时候,同样是使魔的朱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打起精神来,倒是你们在那个时候有缔结正式的契约术式吗?」 「唔?这么说来这件事好像一直耽搁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 朱雀这问题让瑟朵莱慕盘起手臂,陷入沉思。 「契约术式是什么喵?」 「就是与使魔订下契约,拥有强制力的术式。比方说,我和慈悲帝陛下订下了『我会服侍慈悲帝陛下』、『慈悲帝陛下会保护我』的契约,如果有一方违反契约,就会有桶子从空中砸下来——契约里也包含了这样的术式。难道你们的契约里面没有这样的术式吗?」 「嗯……我记得是没有。因为太麻烦,我就没管那么多了。」 瑟朵莱慕阖上双眼,搜寻起过去的记忆,最后断定自己对这件事情没有印象。 「这么一来……玲铃甚至算不上使魔。」 「喵!不然我算什么喵?」 「我知道了,是宠物吧。」 「我不要喵!」 得知自己不仅不是大弟子,甚至只是个宠物这个事实后,社长垂下猫耳朵,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别哭啦,之后我们再正式缔结契约吧?」 「我想当大弟子喵……」 「好啦、好啦,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大弟子了。」 「真的吗喵?太好了喵!」 个性单纯的社长立即破涕为笑,高兴地跳了起来。不过,这对夏彦来说可是不能充耳不闻的一件事。 「先等一下,如果社长是大弟子的话,我又算什么?」 「当然是二弟子或是三弟子罗喵。」 「这样太奇怪了吧!大弟子指的是最强的弟子,那应该是我才对吧。」 「才不是喵,大弟子指的是第一个收的弟子喵!而且只要努力,我可以变得比三世寺更强喵,所以大弟子是我喵。」 夏彦与社长大眼瞪小眼,坚称自己才是大弟子。 这 种行为虽然很蠢,但他们完全无意退让。 真要说起来,学习正统斑鸠流魂燃式魔斗术的只有夏彦,社长学习的流派顶多只能算是冠上斑鸠流的名字,谁是大弟子其实根本用不着争辩。然而,接着又有第三个人加入争夺名号的行列。 那就是织姬。 「我劝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如果说最强的是大弟子的话……那当然是我!」 「你怎么忽然说起这种话来了,织姬。」 「就是啊喵,最不上不下的小姬不要来乱喵。」 「不、不上不下?就算你是社长,说出这种话也不可饶怒!」 织姬吊起柳眉,把社长的双耳揪了起来,上下左右拉扯个不停。 「喵、喵,不要那么用力喵!」 社长痛苦挣扎,但是织姬始终没有放手的意思。 瑟朵莱慕打算趁这一阵混乱抓住社长的尾巴,偷偷绕到了社长背后。这时,克伦威尔拍了个响掌,制止了这场闹剧。 「到此为止了。你们忘记我刚才所说的事情了吗,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元老院紧急决议哦?」 「嗯嗯,确实是忘记了。不过克伦威尔,话说你也是元老院的成员吧,难道你打算要帮助我们吗?」 「你也知道元老院不是团结一致的吧,我属于少数的慈悲帝派,在元老院决定发布紧急决议的时候也投了反对票。可是在投完票后,慈悲帝派的元老院成员接连卷进奇怪意外,有人从楼梯上面摔下来死了,有人被雷劈死,也有人遭到不明势力攻击,一命呜呼。」 「也就是说主流派在肃清反对势力啊……这种做法可真是露骨。」 「死人不会说话嘛。他们大概认为接着只要除掉慈悲帝陛下,就能掌控整个魔界了。实际上,修罗厅和魔界警察都成了元老院的爪牙,如今能自由行动的组织,就只剩下伊德亚尔和雷姆南兹呢。」 夏彦对于拿雷姆南兹和伊德亚尔相提并论这样的说法抱持异议,不过慈悲帝和破戒王同样被人从魔王的王位赶了下来,因此不管是伊德亚尔还是雷姆南兹,这两个由他们率领的组织一样都是元老院的敌人。 「我、我们先找出慈悲帝来吧,之后大家再同心协力打倒元老院。」 朱雀惊慌失措地挥动着手臂,拚命央求。 她是慈悲帝忠实的使魔,大概难以忍受现在的状况吧,不过夏彦等人所表现出的又是不同的反应。 「欸欸,先等一下,那个什么元老院紧急决议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说啊,没有先解释清楚这件辜情,实在很难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呢。」 「啊啊,对了。大魔灾发生后,这是第一次发布元老院紧急决议。简单来说——」 克伦威尔大致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元老院紧急决议。 元老院议会是个提供魔王建议,但是不具有强制力的机关。不过,只要得到议会内四分之三的议员同意,他们就能强制解除魔王的职务,在下一任魔王决定前暂时全权接管魔界政府。这就是所谓的元老院紧急决议。 「元老院早就打算解除神无大结界,掌握整体人界。但是慈悲帝陛下认为魔族所辖的范围只能局限在日本列岛,双方的对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前一阵子趁破戒王复活这个大好机会,他们更是明显倾向除去慈悲帝。元老院议会是多数决,我们这些少数派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掌握人界,是指支配整个地球吗?」 真要说起来,魔族统治日本列岛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荒谬。 魔族比人类强,并且搭建海上殖民地让日本人移居到那里,所以日本人勉强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可是实际上魔族就是外来的侵略者。 如果魔族对地球全境发动侵略,人类势必会顽强抵抗。人类明白一般的武器无法对抗魔族,以美国与俄国为首的这些大国必定会发射出大量核子弹进行攻击。尽管如此,依然阻止不了魔族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么做只是徒然使环境荒芜、让人类接连送死,最后整个地球化成魔界。 神无大结界外面,住着夏彦和织姬他们的家人。 他们没有魔力,生活在大魔灾前的和平世界,要是把魔界的规则带去那里,绝对不可能会适用。 「如果元老院真的打算走出日本,我一定会击倒他们。这简直是比雷姆南兹更无法原谅的行为!」 「夏彦说得没错,想侵略地球真是岂有此理,就由我蓬田织姬来消灭他们!」 织姬的情绪也和夏彦一样激愤。要是此时不大发雷霆,简直没资格自称人类,因为世界勉强维持的平衡眼见就要彻底瓦解。 「不愧是少年少女,真有正义感呢。不过现实问题是瑟朵莱慕变成小孩子,要怎么阻止修罗厅那五个人是一大麻烦,尤其是洛古尼欧拉——」 克伦威尔说到一半,珠穆朗玛峰的山顶忽然一阵天崩地裂。 「喵喵?」 「火山爆发?」 「不不,珠穆朗玛峰不是火山,不会爆发,何况这里也不是真的珠穆朗玛峰。这恐怕是魔造空间崩毁吧?」 在瑟朵莱慕解释的同时,四周出现龟裂。蓝天发出喀啦喀啦的碎裂声,逐渐崩落。这奇妙的光景仅发生在一瞬之间,眼前景象转瞬变回学校的教室,原本排列在山顶上的桌椅纷纷散落,穿着女仆服的雪怪东张西望,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魔造空间为什么会崩毁?他们马上察觉了原因。 「周围笼罩着大得吓人的魔力,而且有五道。」 压迫感从远处逼近,包围整个渚市,并且从外侧压毁魔造空间。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五道魔力,用不着多思考也能得出唯一的结论。 「夏彦,从上面来了!」 正如同织姬所言,由上方而来的压迫感爆炸性地膨胀,里面蕴含着毫无隐藏之意的杀气,庞大的魔力量足以轰飞整个渚市。 面对这样的状况,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瑟朵莱慕。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参——胧朏穿云!」 娇小的身体涌起惊人的魔力,往天空射出暗黑的箭矢。 箭贯穿天花板,开了个足足可容纳一辆战车通过的大洞,飞向空中彼方,直接冲撞上逼降而来的那股压迫感。 双方力量相互抵销,引发了一场大爆炸。 「呜——」 眩目的光芒使夏彦等人忍不住捣住眼睛,眼前亮得彷佛同时出现三颗太阳一般。 「空中的敌人交给我来应付!你们负责处理剩下那些人!」 「欸,师傅,等一下!」 瑟朵莱慕不听夏彦劝阻便飞向空中,瞬间消失在云层里。 夏彦等人从轰出来的洞走到了屋顶。他们正犹豫着该不该前去追赶瑟朵莱慕的时候,忽然出现一阵天摇地动,传来宛如站在工地正上方的震动与声响。 往窗外一看,可以看见不只校舍,整个城镇都在晃动。震动愈来愈激烈,屋宅崩塌,从地底下窜出了某个东西。 地面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往空中隆起土柱,包围北渚高中,落下砂石与瓦砾雨。在它的后方,犹如魔力子弹的块状物飞了过来,目标明显是校舍屋顶。 面对这波来自前后左右的同步攻击,夏彦被如此截断退路的凌厉攻势逼得完伞没有多少选择。 自己一个人应该逃得掉,和织姬一起或许也有办法逃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这里还有其他成贝,要带所有人一起逃走简直是难如登天。既然如此,只能选择阻挡对方的行动,迎击由四个方向射来的子弹。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链成,『火界咒』!」 夏彦手中握着一把红铜色的大剑,剑身放射出猛烈的魔力,它经由夏彦控制后,更是拥有足以消灭两、三个城镇的威力。 「大家趴下!」 夏彦大叫,同时火界咒一挥,往三百六十度挥出冲击波的斩击。 斩击撞向四颗子弹,彼此的魔力相互干扰,在校舍周围绘出炽热的极光,火花如流星般流泻而下。 从这阵沙尘中,数道人影跃出,戴着兜帽的四个人在屋顶着地,包围起他们。 看不见脸庞,也不清楚对方来意。唯一知道的事实是——他们每一个都是超乎常识的狠角色。 「你们是修罗厅的人吧!打算要对我们做什么!」 夏彦往四周望去,想紧盯着四个敌人,但是他紧接着注意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屋顶上只有两个人。 不对,不只是这样,甚至连织姬、茧子、赫露卡和克伦威尔都消失了。现场剩下的只有修罗厅的两个人、社长、朱雀以及自己。 「喵!大家到哪里去了喵!」 「大家像一阵烟雾一样消失了!」 社长和朱雀手足无措,如果不是敌人就在眼前,夏彦大概也会做出类似的反应。 「你们躲在我背后,绝对不许离开。」 当务之急是整理目前的状况。 对方以夏彦反应不及的速度带走织姬等人,并离开校舍——那些人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 现在的夏彦甚至能勉强避开慈悲帝凯修沛斯的攻击,修罗腮那五个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比慈悲帝厉害。 说不定对方用了速度以外的方法,比方说以魔造空间移动,或许就能轻易逃过夏彦的注意力。但这一类琐碎的伎俩不在夏彦的专业领域内。 「朱雀,大家会不会被带进魔造空间里面了?」 「这……这么说来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不过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没办法追踪。」 「这样啊……」 朱雀是空间跳跃魔术的专家。她不只能移动到其他场所,也能侵入他人打造的魔造空间。既然连朱雀都表示无法追踪,那要靠自己的力量把织姬等人救出来想必也有困难。 这么一来只剩下一个方法,那就是质问眼前那两个修罗厅的成员。 「欸,你们别默不吭声的,快说!织姬她们到哪里去了?马上把她们还回来,否则别怪我将你们剁成碎片!」 夏彦把火界咒指向两人,怒不可遏地瞪着对方,发出怒吼。不过,敌人听见这话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忍不住窃笑了出来。 「哎呀,抱歉,听说要是对蓬田织姬出手,你这个人就会发狂。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冷静,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这么说可是在夸奖你,和一头猛牛对战也没有意思。」 其中一位的语气理智,听来犹如大学教授。另外一位则是—— 「正是。如同您的观察,消失的那些人如今被隔离在魔造空间,这么做是为了打造出能和您以二对一的方式对战的环境。因此那边两位战力外的成员如果想逃最好趁现在,我等不会对他们出手。」 ——讲话正经八百的,这家伙是武士吗? 夏彦忍不住想吐槽,不过现在不是说相声的时候。既然对方表示会放过社长和朱雀,自然没有拒绝对方好意的道理。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你们两个快逃,逃得愈远愈好!」 这一次的战斗恐怕会让渚市迎来第二次的灭亡,建筑物可以重建,但只怕社长和朱雀一旦出事的话就再也救不回来。 「知道了!玲铃,坐到我背上来。」 朱雀说着,化身成了鸟类的模样。社长轮流看向夏彦和修罗厅,最后下定决心,跳上了朱雀的背。 「三世寺加油喵,别死了喵!」 「包在我身上!我会打倒他们,让大家重新回到这里。」 夏彦面向修罗厅成员,伸出左手朝她们挥了挥。 朱雀往地上一踹,同时展开羽翼,一口气飞上空中,而修罗厅那两人也依照先前的约定, 没有出手。 「真是贴心啊,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哎呀,你没注意到吗?我们的目的就是你,三世寺夏彦。对于得到因陀罗力量的你,我们不能再当成一般人类对待,元老院下令把系除掉。」 「哼,要是真有那么想杀我,怎么不五个人一起上?」 一般来说,决定目标之后,下一步就是集中战力歼灭敌人,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连不熟悉兵法的夏彦也明白。 不过,这一番话引来了武士先生的怒气。 「贻笑大方!我等岂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举动。人类,劝您要知道自己的轻重。我等如今会两人一起出动是奉厅长的命令,否则本来我只靠一只手就能打倒您。」 「真是自大的家伙,不如你现在就用一只手来和我对打啊。凭现在的我——不对,是我和织姬,我们可都是很强的哦?」 这话不是虚张声势。 夏彦不认为自己会输,而且他深信织姬一定也没问题。 如果是一个月前,他根本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人会成长。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的并不是夏彦,其实是织姬。 这一个月来,他们不是只顾着亲热。织姬确实不再隐瞒对夏彦的爱意,但是她并未放弃让自己变得更强这件事情。夏彦也不想被织姬迎头赶上,两人的修行自然持续进行着。 在夏彦的眼中看来,他也认为现在的织姬相当厉害。不晓得修罗厅究竟有没有掌握到这一点,但如果是以织姬一个月前的实力为基准拟定作战计划,遭殃的可会是修罗厅。 「放话是最顽劣的行为。我就如您所愿,只以单手与您对战。」 武士先生的袖子里闪现出有如刀锋的锐利光芒。 原来如此,魔力如此强大的人光只是一挥刀,就已足够成为必杀技。实际上,那攻击速度甚至可说是电光石火,一眼就能看出程度与其他修罗厅成员有天壤之别。不过,夏彦的实力更为坚强。 「去!」 他朝发动攻击的敌人大喝一声。 仅仅如此而已。 仅仅如此,就把对方的攻击弹了同去。 「什么?」 眼看刀子再一步就要刺中夏彦的咽喉,武士先生却退回原本所在的位置。他像是难以置信般,一时之间动也不动地盯着夏彦。 「如何?明白的话就两个一起上,我会马上让你们认清——五个人一起来对付我才是上策。」 夏彦一边进行挑衅,一边心想不知道社长和朱雀是不是已经逃出渚市了。要是太快使出全力的话,就怕好不容易逃走的两人会被卷入攻击。不过时间算来也差不多了,朱雀的飞行速度远比他人所见还要迅速。 「……杰多,看来他的实力比我们原先料想的还要厉害。」 「似乎是这样没错,我太小看对方了。」 「废话,你们来这里是因为害怕因陀罗在我体内的力量,可是又不认真应付我,实在是脑袋有问题。」 「这次算是被人先下一城。你说得确实没错,我们修罗厅从上到下都有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傲的陋习。感谢你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的实力,这样我们在对战时就不至于会太过掉以轻心。上吧,杰多!」 「了解。我是修罗厅no.3.杰多,拜见。」 自称杰多的武士先生掀开兜帽、脱下斗篷,从下面露出一身黑衣装扮。他的脸依然隐藏在面罩底下,不过用不着看他的脸,光从那身装扮也看得出他向往的职业。 ——原来不是模仿武士,而是效仿忍者啊! 夏彦 不只一次听说过大魔灾发生前,魔族就知道人界存在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魔族都是些诡异的家伙。 「我同样来自修罗厅,是no.2格瑞斯杜,我要出手了。」 另一位格瑞斯杜是个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子,绅士的风范使他看来宛如来自十九世纪的欧洲。 「很好。两个打一个,我马上就让你们后悔没有一次派出五个人上场。」 ※ 「奇怪?夏彦不见了!」 「社长和朱雀也消失了呢!」 一瞬之前,大家确实还在一起。 面对从四周而来的攻击,夏彦以火界咒迎击,保护茧子等人,她们也确实亲眼见到了这一幕。 可是转眼问,夏彦突然杳无踪迹,就连社长和朱雀也一样不见踪影。更夸张的是,四周升起的土柱全都消失,简直像做了一场梦。 「糟糕,这里是魔造空间!」 茧子正兀自惶恐不安的时候,克伦威尔神情凝重,喃喃说着。 「什么,这里是魔造空间吗?可是景色和刚才一样啊?」 夏彦等人无影无踪,疑似敌人升起的土柱也消失了。不过地点同样在校舍屋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变化。眼前是和平的渚市,而且四周相当安静。 「你真是太天真了,茧子。你不觉得这地方安静得很不寻常吗?」 茧子闻言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这么说来确实是有不对劲之处。 日本列岛化为魔界之后,随时随地都有骚动发生,如今这里却是安静得几乎让人出现耳鸣。 再说,今天是文化祭第一天,学校里理应是喧闹不休。 「也就是说我们被关在魔造空间里面罗?为什么?这是谁搞的鬼!」 「冷静点,班长。这么做恐怕是为了分开我们和夏彦,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修罗厅。我说得没错吧,克伦威尔小姐。」 织姬如此说道,两只眼睛仔细打量着周围。 「不愧是织姬。刚才从云层上方攻击的人,还有升起土柱的那四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来自修罗厅的前五号成员。那些家伙的首要目的是收拾瑟朵莱慕和夏彦,至于我们这些碍事的家伙,就被隔离在这个魔造空间里了。」 克伦威尔的语气一如往常从容不迫,不过现在不是能让她那么悠哉的时候。既然把她们隔离在这个地方,可见对方看待这件事情的态度相当认真。 「克伦威尔师傅,夏彦遭到攻击,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去救他。师傅您有办法逃出去吧?」 「嗯,让徒弟这么信任是很让人高兴,可惜我没有瑟朵莱慕那么万能,况且现在也不是柯余力关心别人的时候。瞧,来了。」 克伦威尔的视线前方有光线逼近。 那是魔力射出的箭矢——也就是敌人的攻击。 接着,一道厚重的冰墙出现在茧子等人面前。箭射中冰墙后瞬间消失,冰墙也随即粉碎。 「糟糕!居然一击击碎冰壁,修罗厅真正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 虽然挡下攻击,但克伦威尔的脸色不足很好看,冰墙遭到粉碎似乎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 从被一击粉碎这点来看,万一受到连续攻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刚才跟他们打的那声招呼没有弄死人啊?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会很失望就是了。」 「就是说啊!相隔五年终于解开封印,要是工作这样就结束也很无聊,希望她们能多努力点呢。」 不知不觉间,屋顶上站了两个戴着兜帽的人。两个人不约而同释放出强大的魔力,是让人不想碰上的对手,尤其此时夏彦和瑟朵莱慕都不在这里。 怎么偏偏在缺乏战力的时候遇上强劲的敌人——茧子在内心暗骂着。但是仔细一想,这其实是敌人制造出来的状况。她们遭到隔离不是碰巧而是必然,战斗在正式开打前对方就已经开始设下这个局。 「大名鼎鼎的修罗厅居然动用两位成员把我们关在这里,难道你们的目标不是瑟朵莱慕和夏彦吗?」 克伦威尔往前踏出一步,挡在修罗厅和茧子等人中间。 「这位不是元老院的克伦威尔议员吗?话说回来,你这个问题真是愚蠢,修罗厅什么时候挑选过对手了?除非遭到明确阻止,否则所有人都会是我们下手的目标。」 真是浅显易懂的邪恶发言,克伦威尔这下确定和对方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简单来说,他们打算杀了茧子等人,而且这和工作或是任务都没有关系。 「你们以为可以随便杀了我这个元老院议员吗?」 「用不着虚张声势了,你是慈悲帝派的人吧?肃清名单上面有你的名字呢。虽然可怜你的遭遇,但我们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你就拚命挣扎吧。」 「这样我们也可以享点乐子了!」 两人同时脱下斗篷。 其中一名是女性,她有着模特儿般的身材,从同性的茧子眼中看来也相当美丽。不过,她看着这里舔舌的模样,露出的正是恶徒的脸孔。 另一个是位身材娇小的年轻男子,他的长相还算俊俏,只是看来个性差劲,不是会让人想和他交朋友的类型。 「我是修罗厅no.4.萝丝丽露。」 「我也是修罗厅的成员·no.5马卢斯托里亚。我们来比谁杀的人多吧,萝丝丽露。」 两位修罗厅成员一拥而上。 光凭现在的战力真的有办法应付他们吗?茧子正不安地如此想着的时候,有个人反而一跃而出,试图来个先发制人。 那人正是织姬。 失去黑姬抚子这个绝招后,织姬没有使用傀儡,自己持刀冲上前去。 刀刃收在刀鞘里,她一边缩短距离一边拔刀,使出所谓的居合。这主要是用在奇袭或是反击时的招式,从正面朝敌人发动攻击这点很有织姬的风格。 「你以为这一招有效吗!」 马卢斯托里亚笑着在自己前方设下防御结界,以为这样就能挡下区区人类的攻击。实际上,马卢斯托里亚的魔力量的确远胜过织姬。 然而,织姬这只是虚晃一招。 「什么?」 刀刃拔出刀鞘的瞬间,刀上蕴含的魔力出现了爆炸性的成长。为了让敌人大意,织姬在攻击发动的那一瞬间之前刻意尽可能压抑住自己的力量。这个计谋顺利成功,织姬拔出的刀贯穿了马卢斯托里亚的防御结界。 「开什么玩笑!」 不过,对方是修罗厅内实力屈指可数的成员,不是一击就能轻易打倒的对手。得知织姬的魔力超乎想像之后,马卢斯托里亚在刀子即将逼近脖子前便徒手握住刀刃。发动奇袭的结果却是遭人握住刀刃,这样的事态让织姬的脸色有些凝重。不过她没有停止攻击,直接挥下手中的刀。 她把马卢斯托里亚从屋顶上推了出去,自己也一起飞出校外。由于速度过快,在空中划出了比起摔落更接近飞行的轨道,从屋顶上看不清楚他们飞到了什么地方。 「怎么东张西望的呢?你们的对手是我哦。」 萝丝丽露把手指抵在唇边,露出妖艳的微笑,接着魔力急速膨胀起来。 「倾国美人『求道位阶秘技』·酒池肉林逆转大奥。」 刹那间,从萝丝丽露的身上散发出耀眼光芒,令茧子等人不由得随之紧闭双眼,转过头去。 接着光芒消散,屋顶上的景象丕变。 原本枯燥无趣的场所出现一人群美男子,而且不只一两个人,人致算来约有十个人左右。只是这样已就够教人吃惊了,何况所有人都是几近全裸。他们只用一条健美三角裤遮住重点部位,明日张胆地露出健壮 的肉体。 其中有年纪与茧子相仿的美少年,也有氯质优雅的中年男子。这些各种类型的美男子聚集在萝丝丽露身边,弯下了膝盖,宛如侍奉公主般。 「啊啊,大家今天也很美丽呢。如何?这就是我的求道位阶秘技,这样的能力可以让我具现化梦想中的美男子,而且这些孩子全是为了我存在的呢。你们瞧!」 萝丝丽露说着抬起脚,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往最靠近她的美男子大腿踩下去。 「哇啊!」 虽然不是自己被踩,但也让茧子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因为那副画面看起来实在非常疼痛。 然而,让萝丝丽露踩在脚下的男人却没有一声抱怨,甚至露出恍惚的神情说道: 「感谢您,萝丝丽露大人,再用力一点……」 「啊啊,多么诚实的孩子啊!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吧!」 「萝丝丽露人人!」 萝丝丽露踩着男人的模样有如女王,结果其他男人见状也纷纷哀求,希望能让她踩在脚下。 「好、好恶劣的兴趣……」 瑟朵莱慕解释过,要达到求道位阶,自身必须拥有疯狂的渴望。换句话说,萝丝丽露一心想把美男子踩在脚下,最后因此到达求道位阶,她的精神构造让人完全搞不懂究竟是如何构成的。 茧子实在不敢恭维,却发现一旁的赫露卡流着口水,一脸羡慕地凝视着萝丝丽露。 「赫露卡!难不成你有那种兴趣吗?」 「啊,不是那样的……你不觉得那个男生和夏彦有点像吗?」 「咦,你说哪一个……啊,真的欸!真的有一点像!」 在美男子群的最外面,有个神似夏彦的美男子爬在地上。当然,仔细一瞧就会发现是不刚人,只是两人的气质有些相似。 神似夏彦的美少年排队等着让萝丝丽露踩在脚下,不过他人在最外围,迟迟等不到机会,脸上浮现出小狗吃不到食物的可怜表情。看着这位美少年,茧子见状忍不住怦然心动。 ——那个夏彦想让人踩在脚下! 夏彦喜孜孜地被自己用力踹飞出去  这样倒错的妄想,彷佛正在为茧子打开新世界的门扉。 「你们两个别流口水了,集中注意力啊!我一个人可没办法应付她。」 克伦威尔紧张的语气终于让茧子回过神来。 没错,不管多么胡闹,对方毕竟是修罗厅的no.4,说不定实力比巴罗特塞尔或是安雷莉亚还要坚强。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应该完全无法抵抗,只能坐以待毙。不过这一个月来,她们可不是一天到晚在玩的。 茧子和赫露卡不只跟随克伦威尔修行,后来趁着瑟朵莱慕回来的机会,她们又从头开始锻链了一遍。 因此她们相信即使对手的实力胜过安雷莉亚,自己也能获胜。 「呵呵,大家都很喜欢疼痛呢!不过在那之前先工作吧。你们先过去凌辱站在那里的三个人,之后我会再鞭打你们做为奖励。」 「是,乐意之至!」 十名男子露出凶狠的眼神瞪往这边,接着他们将健壮的肌肉高高隆起,并往茧子等人冲来。 白皙的肌肤、小麦色的肌肤、红铜色的肌肤,各种肤色裹覆的肌肉形成障壁,冲上前来。简直是一堵美男墙,让她们无处可逃。 「不行哦,我没有这种兴趣呢!」 克伦威尔取出胸口的扇子,优雅舞动,由左至右随着她的动作形成厚重的冰帘,把男人们全部关在冰里面。 「克伦威尔师傅果然厉害呢!」 「哟,日本第一!」 茧子和赫露卡异口同声称赞着克伦威尔,但她本人的神情却是相当严肃,双眼紧盯着冰壁。 「现在高兴还太早,这种程度的招式还不可能击倒修罗厅no.4的秘技。」 「哎呀,不愧是元老院议员,行事很谨慎呢。你们也上吧!」 萝丝丽露一声令下,男人们缓缓动了起来,冰壁随即出现裂痕。 「不可能!」 茧子的表情像是难以置信。因为克伦威尔打造出的冰壁和一般冰块不同,虽然透明得给人空无一物的错觉,实际上却比钢铁还要坚硬。换句话说,那些男人在被钢铁包围的状态下,打算靠蛮力逃脱。 「愤、破!」 粗重的合声响起,冰帘果真应声粉碎。 冰块成了细碎的冰珠,散落一地。男人们若无其事地落到地面,各自摆出强调肌肉线条的健美姿势。 「啊啊,真美妙……多么美丽的肌肉啊!能被这些孩子压死,你们也算幸福呢。」 「嗯!我才不想让肌肉男压死!」 「既然你觉得幸福,不如让他们压死你吧!」 软弱的男人使人讨厌,可是肌肉壮硕的男人也让人伤脑筋,光看就觉得闷热。想到要被这些男人压死,她们身上忍不住窜起阵阵寒颤。 「茧子、赫露卡,你们进行了一个月修行吧?只要你们拿出真本事,不可能输给那些肌肉男的。我也会努力,大家一起打倒他们吧!」 克伦威尔把手放在茧子和赫露卡头上,激励着她们。 她说得没错。 因为讨厌老是依赖夏彦的自己,这一个月来她们相当认真修行。前方挡着像破戒王和黛安萨丝这类的强敌,她们希望自己多少能减轻夏彦的负担。正因如此,她们必须在这打倒比4,否则至今的修行只是白费工夫。 「好!我们上吧,赫露卡!」 「了解,我强化过的超大火力才不会输给肌肉男呢!」 茧子等人是不经世事的年轻女子,男人的裸体只会玷污了她们的双眼。在心灵遭到污染前,必须赶紧消除肮脏肉体带来的毒害。 「哎呀哎呀,努力的孩子真可爱,要是太早放弃就没意思了呢。我看最好是尽情折磨撑到最后的孩子吧!」 「闭嘴!要是你以为那种邪恶的思想可以逼我们屈服,那可是大错特错!让我来告诉你在压倒性的火力面前,肌肉根本派不上用场。蕾丝针一号解放!」 赫露卡抛出手中的阳伞,变幻为光针。接着她利用手腕流出的鲜血充当丝线,在空中编出魔法阵。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五阶梯——超重型古斯塔夫&朵拉铁道炮!」 魔法阵中传来巨大物体的鸣动声,接着出现让人失去远近感的两门巨炮。总长四十七公尺,总重一千三百五十吨,过去由德军所制造的,人类史上最大也是最强的大炮落到了校舍屋顶上。 「呀啊!赫露卡,你也考虑一下地点啊!」 不论日本的建筑技术如何优秀,遇上如此庞大的铁块也只有崩毁的份。北渚高中宛如被铁鎚敲打的豆腐,刹那间彻底坍塌。 茧子和克伦威尔轻盈一跳,逃离了瓦砾风暴,赫露卡则是傲然挺立在列车炮上。 萝丝丽露率领的美男子站在炮口前,肌肉闪耀着光芒,晶莹剔透的光滑肉体看起来简直是无比下流。 「茧子,我们两个也来联手攻击!」 「ok,克伦威尔式的双重奏——」 茧子举起手枪,克伦威尔拿着扇子。形式虽有不同,但两者都是冰结魔术的媒介。两人一旦释放出冷气,所有物体都会遭到冻结。 「你们也使出合力攻击吧!」 「是,萝丝丽露大人!大家上,让她们见识男子汉的火车游戏!」 健壮的美男子站成一排,紧抱住前面那个人的腰间,看起来不像火车游戏,倒比较接近娱蚣。 「咻砰、咻砰、咻砰砰砰!」 男人们高声吆喝,冒出热气全力奔走。 由于十个人连结在一起,散发出的魄力也有十倍。他们不在乎校舍的瓦砾,如火车游戏字面上的意思,直线冲向赫露卡的列车炮。 「好、好恶心!」 赫露卡用手捣住脸颊,脸上表情有如目睹蟑螂大军来袭。实际l,动作整齐划一的肌肉男火车也真的让人联想到虫子。 这种东西就该冷冻处理。 「负二七三度乘二!双重绝对零度!也就是负五四六度!」 「茧子,撒谎是不好的行为哦!」 手枪与扇子释放出的魔力使原子的震动静止,由于完全停止的状态为绝对零度,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降到负二七三度以下。 不过,冷空气的密度必然会跟着升高。 比方说,气温二十度的状态不会让人觉得冰冷,可是如果沉入二十度的水里,大多数的人们都会冷得发抖。同样是二十度,夺去体温的效果大不相同。 同理可证,即使同样处在绝对零度的状态,只要两人合力,必定可以惊人的速度夺走对方的热量。 肌肉男们笼罩在冷空气之中,身体随之逐渐冻结。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照样奋力向前,而且因为过于勉强自己导致肌肤剥落,接着脚底也被冰块覆盖,完全冻结在地面上。见到这样的景象,萝丝丽露盛气凌人地笑了出来,一点也不慌张。 「天真啊,小看美男子的肌肉可是会吃亏的哦!」 萝丝丽露弹了个响指,冻结的肌肉男火车正上方随即出现魔法阵,从里面洒下白色粉末。粉末撒在肌肉男的身上,他们的身体随之冒出蒸气。 「不会吧!绝对零度的冰块融解了!」 「居然有这么高的热量……难不成那个粉末是……」 肌肉男剥落的肌肤逐渐再生,身体像在释出热气,逐渐变得火红,甚至能听见他们喷着鼻息的声音。 能够让他们如此急速活化的粉末只有一个,那就是以魔界技术制成的肉体构造转换型超纯度魔药。即使只是体质虚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只要吸上那个东西一毫克,就能够徒手打倒棕熊。 三年前,那东西在日本本土造成流行,引起大骚动,没想到居然还留存在这世上—— 「没错,就是蛋白质。」 「什么,是那种东西?」 茧子好不容易忍住摔跤的冲动。 她不认为蛋白质这种东西能够对抗绝对零度,可是那些男人的肌肉不停做出超乎常识的举动,或许真的是蛋白质在发挥功效。 「赫露卡、赫露卡—在我们拖住那些人脚步的时候,你赶快发射大炮!」 「知道了。让我来告诉他们,肌肉在德意志帝国的兵器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列车炮发出高亢声响,内部各个机关正移动着填装炮弹。接着,赫露仁注入魔力,列车炮整体散发出能量光芒。 仅次于火界咒,伊德亚尔位居第二的火力,如今已经完成发射准备。 「发射!」 两门炮塔击出质量重达七吨的炮弹,随着轰声击向肌肉男火车。 「克伦威尔师傅,我们快趴下!」 「说得也是。」 茧子与克伦威尔趴在地面的瞬间,击中物体的爆炸声与冲击混在一起,使得尘土与瓦砾往四面八方炸裂。 「呜呀!」 「茧子,快抓紧我!」 幸亏有克伦威尔帮忙抓住手臂,茧子险些被爆风吹飞出去。尽管亲眼目睹过许多次,她总觉得这威力简直像在开玩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军投入实战的武器令人目眩神迷。常有人说德国人缺乏幽默感,没那回事,这可以说是最精彩的笑话。 然而,让这种玩笑般的炮弹击中,肌肉男火车依然屹立不摇。 砂尘扬起的漫天尘土中,出现了十个肌肉男。他们的皮肤因为爆炸而融化,露出里面的筋肉。 「好恶心哦!」 发出这声惨叫的是赫露卡,不过茧子也有同感。理化教室里的人体标本活力十足地到处乱跑——如果在黑夜里见到这一幂,肯定会忍不住昏倒在地上。 「来啊,蛋白质追加罗!」 「感激不尽!」 肌肉男用筋肉直接摄取从天而降的蛋白质粉末,接着组成橄榄球员般的圆阵,往赫露卡乘坐的列车炮撞了上去。 「呀啊!」 一千三百五十吨的两个巨大铁块剧烈摇晃,圆阵被撞得飞出校园,压毁民宅。 「茧子,支援赫露卡!」 「遵命。」 茧子与克伦威尔再度释放出绝对零度,妨碍组成圆阵的人体标本的行动。 「赫露卡,趁现在!」 「看我发动连续射击,让这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门列车炮发出落雷般的声响,转动方向,将目标对准肌肉男。 如赫露卡所说的,她这次发射的不只有一击,「咚咚咚!」有如太鼓的鼓声增强千倍的爆炸声震撼内脏。 「这下可糟糕了。」 「会被卷进去的啊!」 因为我方的攻击而丧命实在是最愚蠢的死法,茧子和克伦威尔卯足全力奔逃。 炮击没有停止,爆炸范围逐渐扩大。校舍被火球吞没,连个影子也见不到。周围建筑物不是起火燃烧就是被冲击波轰飞出去,停在路边的车子纷纷融解。 不管再怎么逃,爆炸始终紧追在后,于是她们跳进水沟里,用冰充当盖子。由于冰融化得极快,需要不断重新铺上冰盖。 「赫露卡真厉害,这样的火力简直和不久前的夏彦差不多呢!」 「就是说啊,有三分之一的渚市会因为这次的攻击消失吧,只能说幸好这里是魔造空间。」 这一个月来,赫露卡的实力有显着的成长。她本人当然相当努力,不过这样的表现也可以道出瑟朵莱慕身为师傅有多么优秀。 瑟朵莱慕平时大多在玩闹,可是也很懂得如何变强的方法。她为茧子和赫露卡各自安排了最适合她们的训练课程,也适度放水,与她们进行模拟战。 瑟朵莱慕要求她们让自己性骚扰做为代价,可是被变成小女孩的瑟朵莱慕性骚扰就像和小孩子打打闹闹,完全不成问题。 「好像结束了。」 「出去瞧瞧吧。」 两人掀开冰盖,从水沟里探出头来。 眼前到处是被大火肆虐过的痕迹,甚至看不出任何街道曾经存在的蛛丝马迹。如果这里是真的渚市,这一幕大概会让人看得哭出来吧。 在这样的景象中,两门列车炮如高山耸立。 四处都找不到肌肉男的身影,赫露卡贯彻自己先前的宣言,连续进行射击,直到肌肉男全部消失。 然而,萝丝丽露却依然健在。 她身上不只没有伤痕,衣服也找不到烧焦痕迹。尽管如此,修罗厅no.4的求道位阶秘技遭到破除,证明即使没有夏彦,茧子和赫露卡也有能力战斗。 「萝丝丽露,你引以为傲的美男子们成了黑炭,劝你也赶快投降吧。这样的话我还能饶你一条命!」 赫露卡趾高气昂地在列车炮上劝降。这听来像是恶徒说的话,却莫名适合由她的口中说出来。事实上,赫露譬虽然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庞,但偶尔也会露出邪恶的一面,说不定她其实是个坏女孩。 茧子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萝丝丽露低着头,肩膀不停颤抖。 「居然……居然把我那些可爱的男孩……你们好大的胆子!」 咆哮声掀起了狂风。不过事到如今,这种程度的现象已经再也吓不了她们,也无法构成威胁。 但是茧子等人在萝丝丽露拾起头 ,与她双眼对上的瞬间,紧张感陡然升高。 萝丝丽露哭了。看起来像在玩闹的求道位阶在本人心目中也讦相当重要,更何况话说回来,如果不够执着,根本无法到达求道位阶。 绝对饶不了破坏自己秘技的茧子等人——她带着这样的怨恨,吟诵出咒文。 「残铁,解放——」 ※ ——我有能力打倒他。 这是织姬在攻击修罗厅m 5马卢斯托里亚时,得到的第一印象。 对方确实徒手接住自己的攻击,不过他并不是轻松接下这一击的。因为他没有立刻回击就是最好的证据。 两人飞出校舍屋顶,移动了将近五公里的距离,期间马卢斯托里亚光是要制止织姬的刀就费尽了所有力气。 滑行停了下来,马卢斯托里亚着地,在地面刚出一个大洞,接着终于开始进行反击。 「区区人类别小看我了!」 他双脚踏稳地面,手一挥,就把织姬连人带刀甩了出去。 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让织姬昏眩,她若无其事地落在地面,双眼紧瞪着马卢斯托里亚,丝毫不敢大意。 「哼,你居然敢做出单独对决这种最糟糕的选择!如果有同伴帮忙,说不定你还有办法挣扎一会儿。」 马卢斯托里亚的外表年龄约为人类的二十岁前后,长相俊俏,但是公子哥儿的气息再加上言行举止间表现出的顽劣个性,实在让人感觉很不愉快。 「挣扎?这话可真奇怪,我一个人就能打倒你了。」 织姬严肃地说出这句话后,马卢斯托里亚听了额头上冒出青筋。 「打倒我?你说自己能打倒我这个修罗厅no.5……?啊哈哈哈!不知轻重到这种地步实在太好笑了。你已经失去了,黛安萨丝的残铁h对吧?这么一来你要怎么战斗,你要怎么打倒我!没有力量的人类妄想对抗修罗厅,简直是自不量力!」 马卢斯托里亚似乎很容易被人激怒,只是稍微挑衅一下就气得火冒三丈。只见手臂大动作一挥,击出了魔力波动。 释出的魔力量极大,难怪他敢放大语。如果是一个月前的织姬,大概只能到处窜逃,等夏彦来救自己吧。 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如今的蓬田织姬不需要寻求夏彦的帮助。 「喝!」 她右手中的日本刀一闪,挡下马卢斯托里亚的攻击。攻击没有伤害到织姬,她完全抵销了朝自己而来的攻击威力。 对上号称魔界最强也是最凶残的修罗厅,织姬仅凭单手便能与no.5一较高下,这事实并未让织姬又惊又喜,她只把这视为理所当然。 夏彦的实力更强,自己不过是与no.5势均力敌,没有什么好值得高兴。因为喜欢对方,所以希望实力可以与他并驾齐驱,这样的想法至今依然没有改变。 「……不过是个人类罢了,你这家伙真让人厌烦。很好,就让我来教教你吧!」 他似乎是暴跳如雷,不过天底下也找不到会在乎敌人心情的傻瓜。而且这正证明了自己将对手逼进绝路,根本用不着惊慌。 可是,马卢斯托里亚还没拿出真本事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逆阿阁梨『求道位阶秘技』·哀叹世间轮回。」 蕴含魔力的字语流出,震撼空间,使得马卢斯托里亚的轮廓看来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实际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不论是重力增加数万倍,或是不明液体弥漫整个空间这些现象都没有出现。 ——招式没有成功吗? 不可能,对方可是修罗厅no.5,不会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难不成是故意假装毫无防备,诱使织姬主动发动攻击吗?还是在织姬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织姬左思右想,可惜没有足够的材料可以让她得出结论。遇上这种状况,思考也无济于事。 先发致胜。 万一攻击失败,也可以逼对方采取行动,或许能成为突破僵局的关键。因此织姬主动斩向马卢斯托里亚,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不管对方使出何种手段,她都会从正面迎击。既然夏彦这么做,自己也不能例外。 她丝毫不考虑采取防御与回避的手段,使出浑身解数往马卢斯托里亚的脑门挥下重重一击。 好硬。 因为织姬斩击的威力,马卢斯托里亚往后退了一大步,但是他的皮肤完全没有受伤。多么惊人的耐力。这一击不像斩击,倒比较像用金属棒用力敲打电线杆。手臂因而麻痹,修罗厅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攻击一次没效,还可以攻击第二次、第三次。织姬正打算继续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忽然出现异状。 「?」 脑门窜过一阵让人险些失去意识的剧烈疼痛,痛得简直像遭到金属棒重击。 不过,因为织姬的攻击,马卢斯托里亚后退了二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他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织姬也不记得自己遭受过攻击。 头痛欲裂,毫无迹象可循。 头部只有疼痛,没有出血,头骨也没有凹陷。 虽然诡异,反正只要忍耐就不会有问题。既然如此只需要专心在攻击,疼痛的感觉可以等之后再来慢慢思考。 「我要上了!」 织姬一个箭步拉近二十公尺的距离,往马卢斯托里亚发动一轮猛攻。 她攻击对方身体各个部位,在一秒内挥出超过百次的连击。就算是修罗厅位居上位的成员,遭到这一轮猛攻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话虽然这么说,为什么马卢斯托里亚完全没有反击?自刚才起他就是一动也不动,任凭织姬往他身上痛殴。 更奇怪的是,袭击织姬的不明疼痛愈来愈剧烈。 ——难不成! 只要攻击马卢斯托里亚的肩膀,自己的肩膀就会跟着疼痛。攻击手则手痛,攻击脚则脚痛。 这并非多心。挥出的攻击直接成为疼痛,又回到自己身上。 「哈哈,你终于注意到了吗?你的攻击不会对我造成致命伤,感觉到疼痛的人也只有你。这就是我的求道位阶,不管你发动多猛烈的攻击,我也不痛不痒,痛苦的只有你而已。如何,实在是很棒的秘技不是吗?」 「真让人恶心想吐!」 织姬使出这一天当中最强大的威力,击向马卢斯托里亚的鸠尾穴。 「呃!」 马卢斯托里亚发出短促的呻吟,为了逃避攻击往后退开。 另一方面,织姬为了自己挥出的攻击痛得弯下腰。 她没有真的受伤,只是本该由对方感受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不过是小事一件,只要靠干劲就能解决。 「喝!」 织姬张开双脚,踏住大地。她并没有以刀为杖,而是擧起武器瞪向敌人,无视身上的痛觉。 疼痛是警告身体出现异常的危险信号,但如果知道那是错误信号,也就不足为惧。 「哦,你挺努力的嘛。不过无论再怎么拚命攻击,痛的人只有你,这么攻击下去实在没有意义。」 马卢斯托里亚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说得没错,这么攻击一点意义也没有,织姬也明白这种程度的道理。 可是——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什么……?」 先前他确实发出了呻吟声。鸠尾穴遭到攻击时,他脸上确实微微浮现出苦闷的表情。 「你的求道位阶秘技只是把疼痛转回对方身上。反过来说,受伤的人还是你。攻击没有让你受伤,单纯只是因为你设下了厚实的防御结界,只要能贯穿结 界,绝对可以在你身上造成伤害,证据就是你在鸠尾穴遭到攻击的时候,发出了呻吟声。虽然我们感觉到的疼痛好像有不平等的差别,但这根本不是问题。」 「哼!蠢话连篇。听好了,我承受的疼痛只有三分之一,可是你感觉到的疼痛是原来的三倍。不管遭受什么样的攻击,我也不会痛到哪里去,倒是你只要稍微打我一下,就会感受到让人痛得想哭的剧烈苦楚。别逞强了,你不可能忍受得住!」 「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讲话,我可是蓬田织姬。」 再讲下去也是白费唇舌。 她使出全力攻击,破坏敌人的防御结界。 「呃、啊。」 剑尖刺中腹侧,马卢斯托里亚发出有如青蛙的惨叫声。三分之一的疼痛能让他惨叫出声,可见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伤害,而织姬感觉到的却是原本三倍的疼痛,只是她没有多余的体力发出惨叫。 老实说,她的眼眶盈满泪水,全身冒出冷汗。她只想痛苦挣扎,寻求夏彦的安慰。 不过,那是胜利后的奖赏。 她誓言要将眼前的马卢靳托里亚劈成两半,虽然无法想像届时会出现多么剧烈的疼痛,但自己绝对忍得住。一定会强忍住疼痛。 现在的自己身上没有「黛安萨丝的残铁」,因此失去黑姬抚子,实力却因此变得更加坚强。由于不能再依赖傀儡,她下定决心重新磨练自己。 过去的自己只会依赖傀儡,总是躲在安全范围内与敌人对战,想到这件事就让她羞愧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么一想,自己本来就该亲自处在危险之中,战斗本就是这个样子。 这一个月来,如同茧子与赫露卡重新接受训练,织姬与夏彦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玩乐。 自己以夏彦的火界咒为对手进行过特训,不可能输给修罗厅。而且如今,自己正单方面对马卢斯托里亚展开攻击。 马卢斯托里亚明白她的意图,也尝试过反击,可惜让压倒性的攻击完全封锁攻势。日本刀的刀刃终于碰触到对方的身体。割开皮,削去肉,斩开骨头,接着直达内脏。 死亡的疼痛增强三倍不晓得会有多么痛。求之不得。只要能耐住这股苦楚,今后不管多痛想必都有办法忍受。 「到此为止!」 只要下一击斩断马卢斯托里亚的脊椎,接下来就是将他粉身碎骨,把身体劈成两半。即使是「珑玲之焰」,一旦身体四分五裂,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忍受同时转回自己身上的三倍疼痛。 刹那间,马卢斯托里亚吟诵出咒言。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链成,『叶盾观音』。」 「!」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会冒出了「破戒王的残铁」,而且偏偏还是一面盾牌。 只见一面西洋盾挡在织姬的刀与马卢斯托里亚的身体之间,把斩击弹了回去。 攻击不敌盾牌,冲击让织姬大大地往后仰过身子。不过她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改变攻击位置,强行再挥出一击。 接着,盾牌配合织姬的斩击移动,再次弹开攻击。 「啧!」 为了暂且拉开距离,织姬踹了下盾牌,往后跳开。望见织姬这样的举动,马卢斯托里亚看上去十分开心。 「你终于逃啦,总算怕了吧。啊啊,尽量逃吧,区区人类居然胆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现在后悔太迟了,你不可能击败这面盾牌,我要慢慢把你凌虐到死!」 盾牌的确是无懈可击,而且如果盾牌可以自动防御,不受马卢斯托里亚的实力影响,织姬也确实无计可施。 然而,织姬的字典里面没有「放弃」这个字眼。 「不可能有击不倒的盾,只要提升威力一定可以破坏这面盾牌!」 「哦,你还不死心啊。可是你要怎么破坏这面盾牌?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恐怕也伤不了它。」 「你说得没错,依我现在的实力确实是办不到,这一点我承认,是我输了。虽然不甘心,我决定要借用别人的力量。」 「借用?你想借用谁的力量?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马卢斯托里亚打从内心瞧不起人的语气听来实在非常刺耳,不过他是因为不了解真爱才会说出这种话,这么一想,倒让织姬可怜起他来了。 真正的爱甚至可以跨越空间,传达到对方身上,织姬和夏彦都知道这一点。这一个月来两人抵达的境界证明了这件事情。 她想像着自己与夏彦相互依偎,面红耳赤地喊出咒文。 「蓬田织姬『求道位阶秘技』·悠久华烛之典!」 这是表明自己在这里的叫喊,不论双方相隔多么遥远,夏彦必定能找到自己的信赖证明。 即使超越时空,也不能拆散两人。 织姬属于夏彦,夏彦属于织姬,两人身心皆为一体,因此魔力也有极密切的联系。 沉睡在夏彦体内的为因陀罗的力量,亦即神之力。织姬以爱为钥匙,打开了枷锁,魔力瞬间迸裂。 「不、不可能!不过是个人类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魔力!」 眼见织姬的魔力不停膨胀,马卢斯托里亚铁青了脸。 修罗厅对上因陀罗这个对手似乎也会感到害怕。不过照这样说来,让因陀罗的部分力量流入自己体内的行为也一样恐怖。 只要解开束缚,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股庞大的力量。更正确来说,是知道了那股庞大得无法完全感受的力量。 甚至连夏彦也不能完全地控制因陀罗,织姬更只不过是掠取了一部分的力量而已。 这是股非常不稳定,也很不明确的力量。 「没错,这不是我的力量。这是借来的,是本来不存在这里的力量。使用他人的力量获得胜利,你一定认为这种行为太卑鄙了吧!但这是夏彦的力量,我使用夏彦的力量根本不需要顾虑。我深爱着夏彦,我会以全力使用他的力量!等到我成长的那一天到来,就轮到夏彦使用我的力量了!」 这不是说给敌人,而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她的眼里早就已经没有马卢斯托里亚的存在。 自吟诵出悠久华烛之典起,她满脑子只想着夏彦。 夏彦能使用因陀罗的力量,自己一定也可以,这算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既然夏彦没办法单独控制住这样的力量,她认为只要与自己共用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无论什么都好,她只是想与夏彦使用相同的东西,实在是情侣问非常愚蠢的想法。 简单来说,她只是一天到晚和夏彦亲吻,不知不觉就到达了求道位阶。 「既然听见我对夏彦说出的那些羞死人的甜言蜜语,你就乖乖送死吧。」 「什么?是你自己说个不停——」 「废话少说!」 因陀罗的魔力乘着刀刃,往横向劈去,冲击波在地上刚出一个大洞,摩擦的热度使刀身起火燃烧。 「别小看我了,人类!」 马卢斯托里亚的魔力流入盾牌,密度甚至足以散发出光芒,灿烂得就算被飞落的陨石砸中,大概也不会造成影响。 不过,织姬没有停止攻击。 这世上不存在破坏不了的东西,只要使出超越对方强度的力量,就一定能斩得断。 尤其这把刀上面有夏彦与织姬的力量,不可能有它斩不断的物体。 「怎、怎么可能!」 马卢斯托里亚的身体直接遭到刀刃斩击,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他的上半身飞上空中,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织姬。或许在面临死亡的那一瞬间之前,他完全不认为自己可能会输。 第三章 月面决斗 高度,十万公尺。 重力极小,空气几乎不存在,太阳电磁波使温度高达两干度,极光在近处蔓延开来。 高度足以实际让人感受到地球果真是圆的,突破神无大结界的另外一侧。 这地方是称为宇宙的场所,在这样的空间里,斑鸠流的两位高手正使出全力过招。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闇色剑。」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肆——楞严暗幕。」 瑟朵莱慕弹开了洛古尼欧拉的斩击。 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不过在那里进行的攻防战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激烈,而且令人绝望。 如今,瑟朵莱慕的魔力甚至不到洛古尼欧拉的百分之一,有如人类与汽车相撞,完全没有胜算。 尽管力量微弱,只要集中在一点上,就能发挥超乎预期的力量。瑟朵莱慕动用所有的注意力与技巧,对抗百倍的魔力。 魔力集中在一点,以最高效率运用。以比起钝器更接近剑,比起剑又更接近针的状态,让力量高度集中。只是针远比剑容易折断,即使没有注入这种程度的力量,也很容易突如其来地断裂。 因此她使出巧妙的技术,阻挡敌人挥下的破城槌。 如果力道或是时机稍有一点差错,瑟朵莱慕的身体将瞬间化为宇宙间的星尘。这样的攻防战持续了数千次,双方此时仍是难分高下。 挤出并且压缩原本没有的魔力,如果还是不够,再回收利用四散在周围的魔力。不正面接住敌人的攻击,而是逃避,最坏的情形是想办法化解攻势。 她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自己的性命,趁机找出或是制造出敌人的破绽。 她没有从面或线攻击,而是从极近距离展开一点集中式的攻击,而且从未失手。万一失手,马上会遭到反击。 奇迹般地以完美的准确度反覆使出最适合的招式,陷入地狱般的持久战。 瑟朵莱慕让注意力集中至极限,并且渐渐磨损。 她不能输,也不能逃。 这不是战斗,正确来说是意气之争。 现在正是分成两家的斑鸠流做个了断的时候。 「遗憾啊,瑟朵莱慕。如果不是你变成那个样子,我们可以来一场更激烈的对决。现在这样充其量只是单方面虐杀,悬殊的力量差距实在让人提不起干劲,简直太扫兴了。你打算继续挣扎吗?你明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啊啊,师傅,难不成沉睡五年的时间让你变成老糊涂了吗?不管有没有胜算,斑鸠流非战到最后一滴血绝不罢休,这么教我的人可是你啊。虽然受不了你那顽固的个性,我对你还是有一定的尊敬。」 「少来了,你这个叛徒,我可没忘记你是如何冒渎了斑鸠流。」 「冒渎吗?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倒觉得自己是打破老旧传统的功臣。你会那么生气,不正表示你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恼羞成怒吗?师傅。」 瑟朵莱慕和洛古尼欧拉讲起话来毫不客气。真要说起来,两人之间根本用不着顾虑。 两人的师徒关系延续了七百年之久,瑟朵莱慕与他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双亲还要长,并且得到他全数传授斑鸠流魂燃式魔斗术。 虽然只有短暂的时间,她也多了雪柯拉这个师妹。 尽管严厉,但那确实是一段充实而且快乐的时光,她可以挺起胸膛这么说。唯独在最后那一刻,瑟朵莱慕与洛古尼欧拉对立,两人就此结下仇恨。 在斑鸠流魂燃式魔斗术中,徒弟必须杀死师傅才能出师,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瑟朵莱慕听说这件事,是在所有招式都传授完了之后。 瑟朵莱慕的实力足以担任斑鸠流的继承人,照理来说这样就够了,然而洛古尼欧拉执着于传统,硬是逼她与自己决斗并且杀了自己。 她不想这么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忍痛杀死尊敬的师傅。 再者,斑鸠流的继承人必须出任修罗厅厅长一职,若要说斑鸠流是为了维持最强的暴力政府机关修罗厅的力量而流传至今的流派也不为过。 洛古尼欧拉以此为傲,瑟朵莱慕则是毫无兴趣。 最重要的是,除非有要事发生,否则必须遭到封印沉睡——她认为这种事情简直过于荒谬。 因此瑟朵莱慕拒绝了。她没有杀死洛古尼欧拉,而是下手稍微轻了一点,让对方昏厥后便转头离去,认为从此不再相见对两人都好。只是这样的做法惹得洛古尼欧拉大为光火,大骂她是破坏斑鸠流传统的叛徒,将她逐出师门。 为了对抗逐出师门这样的惩罚,瑟朵莱慕自创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名称稍有不同,内容完全一模一样. 另一方面,洛古尼欧拉为瑟朵莱慕建立本家这种行为大发雷霆,于是将自家流派称之为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 身为修罗厅no.1,平时必须处于沉睡状态。教导瑟朵莱慕的那七百年是为了传授斑鸠流的招式,特地解开封印。在瑟朵莱慕学会所有招式之后,传授结束,洛古尼欧拉又再次遭到封印,留下了瑟朵莱慕和雪柯拉这两位弟子。 瑟朵莱慕完全无意继承师傅的意志。 为了传授招式,师傅必须牺牲性命,用鲜血染红弟子双手。这种制度简直疯狂,应该予以废止,而由自己传授的斑鸠流可没有这么阴沉的风气。 至于瑟朵莱慕的师妹雪柯拉,她没有学会所有的招式,但是她老实地继承传统,要藉由弟子杀死师傅的方式正式出师。 尽管实力不足,但这件事难不倒瑟朵莱慕。她没有那么做,对斑鸠流来说是严重的背叛,至少师傅当时是如此认为。 这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什么功臣,愚蠢的家伙!你这个家伙让我颜面无光,万死也不足惜,你就成为斑鸠流底下的亡魂吧。」 「什么,因为我不杀你,你就要杀了我吗?看你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起话来却和小鬼头一样。然后呢,你打算让雪柯拉继承门派吗?」 「那家伙的实力太差,留下她只会贬低斑鸠流和修罗厅的名号。杀了你之后,我也会杀了她。」 「真可笑,你要是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全部杀光,最后身边可是会一个人也没有的啊。不过,你杀不死我就是了。」 「废话少说!」 洛古尼欧拉射出上百支胧朏穿云,瑟朵莱慕挥舞祸炎闇色剑,格开攻势,但要是正面冲突,她肯定没有胜算。 首先是移动,找出可以让被害降到最低的场所,在那里反击。紧接着,祸炎闇色剑只有在与敌人的箭矢冲突的瞬间施力,此外的时间则是尽量避免使力。这么一来就能以最少的魔力,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种行为和舔舐碗里剩下的饭粒一样可悲,可是只有这么做她才能勉强存活下去。 如今的她处于绝对的劣势,能活到现在,可说是奇迹一再发生的结果。十分之一秒后,就算她的头被砍了下来也不奇怪,反而该说是理所当然。 不过,她心中没有「放弃」这个选项。她全神贯注,专注等待着逆转的机会来临。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使出极点位阶奥义。 瑟朵莱慕的奥义为感知效果范围内的万事万物,自由自在地重新变化创造。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全知全能,这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与战略或是战术无关,只要发动就能获胜。 唯一的问题是,依她现在的魔力使出奥义,顶多只能维持一秒钟的时间。魔力瞬间净空,恐怕会感到无比疲惫,甚至当场昏厥,搞不好有可能进一步幼童化。 不过,只要有一秒的时间, 一定可以获胜。 毕竟是全知全能的状态,不管是一击必杀还是绝对防御,要除去对方的存在也是轻而易举,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为了制造出使用极点位阶奥义的时机,瑟朵莱慕利用胧朏穿云张起了屏障。同一时间,她背对太阳急速上升,希望多少可以模糊对方的视线。 如果是原本的魔力还应付得过去,但若要以现在的状态发动奥义需要极为高度的注意力。由于这段期间内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实在不可能应付洛古尼欧拉的攻势。 要是现在,屏障应该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假设不在这个时候发动,之后情势势必会更加危急。万一陷入持久战,痛苦的将会是瑟朵莱慕。 因此,她决定赌上一把。 看是她先完成奥义,还是洛古尼欧拉先发动攻击。 是赢是输,机率各半。 瑟朵莱慕屏气凝神,提升魔力,吟诵出咒文。 「火色云鬓『极点位阶奥义』,摩诃大红莲世界。」 红发绽放火焰般的光芒,接着全身燃起红莲烈焰,呈放射状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这是侵蚀世界的举动,将现在的世界改写为对瑟朵莱慕有利的世界,展开如神一般的作为。 半径一百公尺的范围全遭到火焰包围,原本可以达到大上这数百倍的规模,不过敌人只有一个,这样的规模已经绰绰有余。 火焰不由分说地消灭了洛尼古欧拉。 「到此为止了,师傅!」 因为不想杀死尊敬的师傅,两人在两百年前不欢而散,结果到头来自己还是得杀了洛古尼欧拉。 正当她忍不住想为这滑稽的命运自嘲时,摩诃大红莲世界开了个洞。 「你太大意了,瑟朵莱慕!」 瑟朵莱慕只有在效果范围内能成为全知全能,完全无法干涉外侧的世界,因此如果在效果篱围内创造出另一个宇宙,那么这里也将成为效果范围外。 换句话说—— 「修罗道『极点位阶奥义』,斑鸠波罗蜜。」 只要用其他奥义改写摩诃大红莲世界,瑟朵莱慕便会丧失全知全能的能力。如果瑟朵莱慕的魔力处于万全的状态,还可以让双方的宇宙一较高下,可是如今的摩诃大红莲世界只能维持一秒,很快迎来极限,逐渐收缩。 「怎么会……师傅,你什么时候到达极点位阶了,记得两百年前和我战斗的时候,你还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没错,我是在败给你的瞬间到达极点——不对,是在你没有给战败的我致命一击的瞬间。你愚弄斑鸠流,玷污了传承数万年的传统,这对我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发誓就算赌上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在道理上完全说不通。要死就自己去死——这一切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这么骂回去。 不过,在洛古尼欧拉心中,斑鸠流的教诲需要绝对遵从,打破传统的瑟朵莱慕恐怕比弑亲仇人还要可憎。 瑟朵莱慕最痛恨的就是洛古尼欧拉这种落伍的想法,增生出大大小小冠上斑鸠流名号的流派,主要也是为了斗气。 「洛古尼欧拉师傅!你老是那么意气用事。杀了我和雪柯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由谁来继承斑鸠流,还有什么东西能保留下来?」 「斑鸠流的尊严!」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什么叫做这种东西,那是斑鸠流最重要的精神!」 两人的视野完全不同,既然知道这一点,再讨论下去也只是浪费唇舌。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摩诃大红莲世界遭到破解,输的必定是瑟朵莱慕。 虽然可以继续战斗,但这么做不过是拖延决定性的瞬间罢了,尤其洛古尼欧拉的奥义性质如今仍不明朗。 正确来说,瑟朵莱慕没有胜算,不过视洛古尼欧拉如何出招,说不定可以找出反击的机会。奥义的性质愈复杂,愈容易产生破绽。 「我要上了,瑟朵莱慕。我会一击杀死你,当作你临死前的纪念。 斑鸠沆元砠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闇色剑。」 黑剑向外伸长,一公里、两公里、十公里,迟迟没停下来。这么大一把巨剑反而很难使得顺手吧——瑟朵莱慕正这么想的时候,接着连洛古尼欧拉本人也变得愈来愈巨大。 「不对……他不只是变得巨大化了!」 洛古尼欧拉变得比日本列岛上的任何一座山脉都还要庞大,完全失去「珑玲之焰」原本的样貌。不只是做为特征的那对尖耳,连人类的长相也消失无踪,化成漆黑黏稠的无脸妖。虽然保有人类的外型,但看起来像是丧失了洛古尼欧拉这个个体。 他和祸炎闇色剑完全融为一体。 「看见了吗,瑟朵莱慕。这就是我的极点位阶,这就是我的奥义。我抵达的境界是让自己成为斑鸠流!不是由我使用斑鸠流,也不是斑鸠流为我所用,我和斑鸠流之间不再存在界限,我将自己完全献给了斑鸠流!这正是斑鸠流最究极的模样!」 这人终于走到尽头了,瑟朵莱慕难掩错愕。 技巧不过是增强自己实力的手段,把自己献给手段简直是本末倒置。 洛古尼欧拉那副打从内心感到骄傲的神情更是让她看了恼火,她根本不想看见过去敬爱的师傅竟然变成这副德性。 「师傅,原来你打算和斑鸠流同归于尽啊。」 「正是,这世上没人有资格继承斑鸠流,因此我打算和斑鸠流合为一体,同生共死,将斑鸠流的光荣传达至整体须弥界。斑鸠流是最强的流派,我正是斑鸠流!放心吧,瑟朵莱慕,破戒王威斯耶尔就由我来打倒!」 「……都一把年纪了还满口这种幼稚的妄想!洛古尼欧拉,我可不会死在你这种家伙手上!」 瑟朵莱慕同样举起祸炎闇色剑,刀身顶多只有一公尺长,长度与敌人的比起来相差好几万倍。从粗细程度、厚度与魔力密度来看,简直就像小虱子对上大恐龙。 即使如此,瑟朵莱慕还是不想输给洛古尼欧拉。 她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还有想要对战的敌人,也想谈恋爱。真要说起来,为什么自己必须为了这个老人家莫名其妙的歪理而送死。不管有没有胜算,她绝不屈服,决心战到最后一划。 「贻笑大万!临死前还认不清楚现实,可见你根本没有继承斑鸠流的资格!」 数万公尺的祸炎闇色剑往下一挥,景象看起来有如支撑天穹的柱子倒了下来。 她不想输,也不想死。 只是面对压倒性的魔力差距,就算用上再高明的技巧也颠覆不了战况。 ——啊啊,没想到我会死在这个地方。 瑟朵莱慕自暴自弃挥起了祸炎闇色剑,心想自己大概还没进逼,就会瞬间让对方击垮了吧。 但就在她做出这种觉悟的时候—— 「噢,师傅。这里就交给我这个弟子吧,我还没打过瘾呢。」 「夏、彦?」 洛古尼欧拉的极大祸炎闇色剑逼近眼前却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理由很简单。 夏彦使出仰月点,火界咒挡下了攻击。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鸡婆了?我可不是织姬哦。」 「别说这种话嘛。这种下三滥的对手用不着师傅你来应付,由弟子我来处理,你只要待在后面纳凉就行了。」 夏彦说着,用右手挡下极大祸炎闇色剑,左手摸着瑟朵莱慕的头。 「……真气人,我稍微明白织姬吵着不想要你帮忙的心情了。」 「你误会了,织姬那个人 心口不一,其实她心里高兴得很。」 「谁知道啊,你们这对笨蛋情侣。不过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现在的洛古尼欧拉是极点位阶,可以说他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宇宙。幸好那只是单纯的力量强化,求道位阶的你应该也有办法打倒他。」 「嗯嗯?位阶不同有什么影响吗?」 「详细情形等以后再解释。这一次可以当成只是力量上的较量,记得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 火界咒的刀身闪起赤红光芒,再继续待在这里恐怕只会妨碍夏彦的行动。 「慢着,瑟朵莱慕。你要跑到哪里去!」 一接下来就交给我的弟子夏彦,我要闪人啦。我认输,这一战是你赢了,不过夏彦可没那么好应付。千万别大意啊,师傅。」 瑟朵莱慕瞥向洛古尼欧拉,她高傲地笑着,接着往地面落下。 虽然是败逃,奇妙的是她并没有多么不甘心的感觉。 尽管刚才坚持不愿意认输,但想到夏彦要代替自己而战,她竟然觉得可以放心地交给他来应付。 或许她这么做只是想让洛古尼欧拉见识一下,令他知道自己也有能力栽培出这么厉害的弟子。 ※ 「唔,你叫洛古尼欧拉吧?是我师傅的师傅?」 夏彦口气轻佻,向漆黑的巨人问道。 话说回来,眼前真是个庞然大物,说不定比富士山还要巨人。不过这里是接近宇宙空间的场所,附近没有东西可以拿来比较,距离感也难以掌握。 唯一知道的是,如果这东西在地上行走,必定会一连毁掉好几座城市。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可别开玩笑说你是瑟朵莱慕的弟子。」 「我没开玩笑,我确实是瑟朵莱慕的弟子。」 他照实答道。 洛古尼欧拉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发出了几乎能够撼动整个地球的怒吼声。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记得瑟朵莱慕出师了!她凭什么收弟子!」 极大祸炎闇色剑变幻成极大舞羽时雨,如蛇扭动挥下,试图击落夏彦。 约有百余公尺粗,长度无法计数,看上去至少和山手线总长差不多的鞭子往上扭动,在空中随意鞭打,传出的声音却很微弱,大概是因为空气稀薄的缘故吧。 极大舞羽时雨正要击中夏彦时,夏彦也同样挥出了舞羽时雨。 两者的大小差距之大,就像山手线和掉在地上的绳子。然而威力彼此相杀,极大舞羽时雨没有击中夏彦。 「唔!」 洛古尼欧拉惊呼一声,再次挥下舞羽时雨。夏彦又再挥开,洛古尼欧拉于是更是激动地挥舞着长鞭。这样的攻防战进行了数千次之后,洛古尼欧拉终于不得不承认。 「我明白了,你使用的确实是斑鸠流魂燃式魔斗术,可惜不是正统门派。」 「不是正统门派啊,那么打不倒这种招式的你又算什么东西?说别人坏话同时也会贬低自己的身价哦,大叔。」 「嚣张的小子,看来瑟朵莱慕只教了你武艺,没教你礼貌。不如由我来亲自教导你吧,代价是你的性命!」 极大舞羽时雨凝缩在洛古尼欧拉手上,变幻成一把弓的形状。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参——胧朏穿云。」 黑色箭矢带有一击可毁灭整个日本列岛的魔力,夏彦也想同样以胧脚穿云迎击,可惜手空不出来,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改挥出仰月点·火界咒。 「噢噢,果真厉害!」 夏彦往飞来的黑箭一挥,本来打算把箭往笔直的方向击回去,可惜没控制好力道,挥到了正上方。 他本来认为关于修罗厅的传言是言过其实,不过no.1的实力果真不同凡响,如果是不久前的自己,想必不是他的对手。 「你既然是斑鸠流的门生,为什么使用破戒王的武器!」 「为什么……因为剑就在我手上啊,单手没办法使出弓箭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斑鸠流是最强的流派,不需要依靠他人的招式或是武器!」 「哦,所以你不像其他四个人,身上没有『破戒王的残铁』罗?」 「当然。不过从你的口气听来,他们是输了吧。修罗厅不需要战败者,从现在起,我就是修罗厅!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修罗道!」 「你讲来讲去都是这些话欸。」 与一心只想变强,自我钻研的鬼不同,也没有利用他人,让自己的地位向上攀升的权力欲。 洛古尼欧拉投身的是修罗厅与斑鸠流这一类的权威,他没有利用权威提升自己地位的意思,而是将自己奉献给权威。 更无可救药的是,他竟疯狂到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到达极点位阶。夏彦认为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他这样的想法。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人生态度,不是他人可以插嘴的事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卯足全力打倒他。 「我要先杀了你,瑟朵莱慕的弟子!我要从这世界连根拔除假斑鸠流!」 洛古尼欧拉庞大的身体里面释放出更加强大的魔力。 ——太厉害了。 好险这地方是接近宇宙的场所,如果在地面,他没有自信可以保护织姬她们。 「这么看来我也得拿出真本事了。我要上啦,就让我来引导你吧。」 敌人使出强大无比的魔力,自己也必须使出相等的魔方。 虽然至今仍无法完全理解,但要应付这种程度的对手不成问题。 「帝释天『求道位阶秘技』,南无·忉利天曼茶罗。」 ※ 「欸欸,找到了吗?」 茧子把附近的瓦砾翻开来找了一遍,筋疲力尽地说。 「没有,到处都找不到呢。难不成是被夏彦的攻击击碎了吗……?」 同样在找寻「破戒王的残铁」的赫露卡说着,瘫坐在地上。 夏彦打倒了修罗厅no.2和no.3,「破戒王的残铁」理应掉落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最可疑的地方是仰月点·火界咒轰出的大洞。高温融化地面,俨然成了熔矿炉。修罗厅no.2和no.3命丧在此,「破戒王的残铁」照理来说应该也掉落在这里面。 茧子和克伦威尔这么判断,两人在冰壁保护下潜了下去,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找到。 既然如此,说不定是掉到别的地方,于是大家分头寻找,只是找寻的工作进行得不怎么顺利。 「夏彦再怎么强,也不可能粉碎『破戒王的残铁』。如果要粉碎那个东西,消灭地球还比较容易。」 「唔,可是可是,那本来是更大一块吧?那个东西裂成碎片也是有可能的吧。」 「那表示当初破戒王和慈悲帝陛下的战斗相当激烈,夏彦还没能达到那样的领域。」 「哦……人外有人啊。」 说实话,那是茧子完全无法想像的世界。如果地球毁灭,自己将无处可去,也没办法再吃到圣代,因此她一点也不想要那样的力量。 不过,为了守护织姬,夏彦总有一天会在那样的领域战斗吧。 「真羡慕……」 茧子咬着手指,凝视着织姬。 「突、突如其来地在说什么!快认真找啦,真受不了。」 织姬用日本刀切碎瓦砾,察觉茧子的视线后挥动着手臂,发起了脾气。 织姬和以前一样严肃得要命,但是和夏彦两人独处的时候老是在热吻,晚上则是欲火焚身,想到这里茧子就火冒三丈。 「什么嘛,假正经,明明自己 每天晓上都在和夏彦做色色的事!」 「什么?才、才没有每天晚上……!」 「哎呀!居然没有否认两人在做色色的事情!」 赫露卡忽然恢复精神,逼问织姬。 「那、那个……」 「怎么样啊!快讲清楚!」 其实置之不理也就算了,可是赫露卡抓住织姬的肩膀,决心逼问到底,也不管如果在这里把事情摊开来讲,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果不其然,被人抓住肩膀不停摇晃的织姬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 「是啊,我们是在做色色的事情!那又怎么样?我们深爱着彼此,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言语化成利箭,射穿赫露卡的心房。 「居……居然……夏彦的贞操……啊啊!」 赫露卡因为大受打击,当场颓倒在地上。 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从织姬口中听到这么肯定的答案,茧子也想大闹一番,今晚想必是个泣不成眠的夜晚。 「怎么,赫露卡,你以为自己还有希望吗?要认清楚现实啊。」 克伦威尔接着说出这番残酷的话,继续打击赫露卡。 从旁人眼里看来,这番话确实有理,不过茧子非常能理解赫露卡的心情。 这世上找不到几个像夏彦那样帅气的男孩子,首先他的外表俊俏,实力坚强,个性温柔体贴,又非常专情。 问题在于他专情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总之这也算是他的魅力。 茧子有好几次试图放弃,教自己死心,可是每次看见夏彦与织姬像这样打得火热,又让她忍不住嫉妒。 「呜呜,赫露卡,我们加油吧。说不定可以在来世……还有平行世界里,我们会和夏彦变成一对情侣i…」 「唉……茧子,不如我们来做个夏彦的复制人吧……」 茧子与赫露卡手牵着手互相安慰对方,这时,空中传来了悠哉的嗓音。 「唔喵,大家还活着喵。」 伴随一听就知道是谁的语气,社长乘着红色的鸟儿飞向地面。红鸟猛然发光,变成人型,那正是慈悲帝的使魔朱雀。因为朱雀突然变幻成人型,使得社长顿失立足之地,跌了个狗吃屎。 「好痛喵!小雀,你要等我下来之后再变身喵!」 「真抱歉。」 朱雀搔着脸颊,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 社长喵喵叫着并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灰尘。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发光的物体轻飘飘地掉了下来。 「社长,有东西掉罗。」 「喵?什么东西喵?」 社长把东西捡起来,发现那是一个小金属片,释放出微弱的魔力。 无庸置疑,那个东西正是残铁。 「哎呀,社长!我们就是在找那个东西啊!」 「难道这是『破戒王的残铁』喵?」 遍寻不着的残铁居然让忽然冒出来的社长找到了。虽然看起来老是在玩,社长果然有两把刷子,茧子不禁暗自赞叹。 「事情交给我就是这么简单喵。」 社长高举起捡到的残铁,神气地挺起胸膛。然而,社长手中的残铁瞬间化成一阵烟雾,消失无踪。 「唔喵喵?怎么一回事喵!」 「啊啊,我想是因为那个吧,残铁基本上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消失,你慢了一步捡起来呢。如果再早一点捡到,你就能变强了呢,真可惜。」 「呜喵,这意思是……」 残铁在一段时间过后就会雾散,虽然基本上是如此,但「破戒王的残铁」由于强度的关系,能够长久留存在这世上。 因此残铁消失也就代表—— 「这不是破戒王的,是格瑞斯杜或杰多的残铁。」 遗憾的是,事实正是如此。 「空欢喜一场喵……」 「玲铃,别在意。」 社长正感到失落的时候,朱雀拍了下她的肩膀。 「不过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这样不是很奇怪吗?『破戒王的残铁』照理来说释放出的气息也很强烈,如果在这附近,我们早该找到了。」 克伦威尔也同意织姬的意见。 「说得也是,而且掉落在这里的残铁有两个,可是我们一个也没找到,确实是有点奇怪。」 动用了四个人也找不到,也许真的很不自然。尤其克伦威尔是元老院议员,织姬又是顶尖魔术士,有这两人在场还是无法掌握气息,这种情形甚至让人产生了「破戒王的残铁」根本不在附近的推论。 那么残铁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场没人回答得出这个问题。 ※ 「呼,真是的,变成小孩子实在很不方便,没想到我居然有落荒而逃的一天。虽然高兴有弟子可以依靠,但我宁可自己亲自上场战斗。」 瑟朵莱慕朝渚市下降,嘟囔地抱怨着。 夏彦要赢洛古尼欧拉应该不成问题,身为师傅的她为此相当自豪,并且引以为傲。只是,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她单纯只是喜欢战斗,尤其引发洛古尼欧拉怒火的又是她自己。让夏彦卷入自己的问题,瑟朵莱慕有些过意不去。 「不管那么多了,我还是玩弄玲铃和朱雀来转换心情吧。不对,等一下哦,到时候还可以再加上雪柯拉,打造幼女天堂……」 光是想像用强硬的手段推倒不愿意服从的雪柯拉,脱下她的衣服,瑟朵莱慕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那家伙小归小,居然装成熟穿上吊带袜。打扮成那副风骚的样子会招惹来什么下场,就由我来教教她吧,趁还没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不管是被自己还是被别人推倒,一样都是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不过自己可以用漂亮的方式推倒——瑟朵莱慕脑中展开了莫名其妙的理论。 ——事不宜迟,赶紧改变方向前往万魔殿吧。 瑟朵莱慕正打算提升高度时,怱而有冲击力道从一旁撞了过来。 「什么!」 她疑似遭到攻击了。 比云霄飞车加快数倍的加速度推挤压迫着内脏,瑟朵莱慕疲惫不堪的身体痛苦得犹如摔落地狱。 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击飞出去带给她不小的打击,不过她最不甘心的还是自己没有及早发现而遭受攻击,这表示她完全丧失了注意力。 瑟朵莱慕坠落某处山中,撞倒约三棵大树后终于停了下来。她甚至无力设下防御结界,全身伤痕累累。 「这副模样可真丢脸啊,而且痛到我快哭出来了。怎么身体变小,好像连心灵也变成小孩子了……」 瑟朵莱慕嘤嘤啜泣着,站了起来。 四周蓊郁的草木害得她看不清楚前方,尤其她现在的身材又矮,也没有力气再次飞上天空。 「哎呀哎呀,拥有魔王等级实力的瑟朵莱慕变成小孩子,过去的力量也跟着消失。凭我现在的实力,也能像捏碎小虫子一样轻易把你杀死。」 草木后方,传来彬彬有礼的语气,接着出现一位绅士风范的男子,瑟朵莱慕对他有印象。 「原来是修罗厅no.2,格瑞斯杜啊。」 「能让赫赫有名的瑟朵莱慕记住,实在备感荣幸,令我格瑞斯杜深受感动呢。」 刻意低头致意的姿势甚至给人殷勤无礼的印象。 「我以为夏彦打倒你了。」 「是,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不过,我展现出修罗厅no.2的实力,勉强逃过一劫,也顺利找回杰多遗留的『破戒王的残铁』,还发现你这个猎物,实在非常幸运。」 「这称得上幸运吗 ?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 「用不着逞强了,你内心深处正在拚命思考要如何逃离眼前的困境。没有用的,我很清楚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格瑞斯杜说,浮现出令人厌恶的笑容。 「开玩笑,对上你这种家伙,我为什么需要逃走?」 瑟朵莱慕这么应道,心里却是为了被对方看穿自己的想法而焦急不已。 凭她如今的实力,不只使不出极点位阶奥义,也没有魔力设下防御结界。就算出其不意地逃走,她的身体也疲惫得没信心可以再飞上天。 「不管你要逃也好要战也好,我无所谓,反正各有各的乐趣。好啦,你要逃给我追吗?还是你想当人肉沙包?」 格瑞斯杜是个典型的顽劣份子,现在有许多魔族像他这样以欺负弱者为乐,明明其实还是和强者战斗比较有意思。 遗憾的是,现在瑟朵莱慕不管说什么,听起来都像丧家之犬在乱吠。 向别人提出意见是强者的特权,就这层意义上看来,或许瑟朵莱慕是太恃强自大了。 「既然你不逃,也就是说你想当沙包罗。那么我要上了,看你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呃。」 格瑞斯杜以高速逼近,踹向鸠尾穴。 瑟朵莱慕的身体摔上半空中,在摔落地面之前又被人一把揪住头发,直接甩了出去。她的背撞上附近的岩石,嘴里吐出鲜血。 「啊、啊……」 身体痛得像是全身骨头碎裂,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呼吸也有困难。由于无法设下防御结界,身体的强度就和表面上看来的一样。 ——不过我绝对不会战败。 瑟朵莱慕坚持站了起来。 她鞭笞娇小的身体,嘴里吐着血,头上和手脚也是鲜血淋漓,瞪向格瑞斯杜。 「噢噢,厉害,不愧是瑟朵莱慕,非常有凌虐的价值。很好,我就先把你全身的关节往后扭,接着把你的手脚剁成碎肉。如果这样你还有办法支撑下去,我就把你的肠子扯出来,做成香肠。啊啊,你那眼神不知道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实在让人期待。」 格瑞斯杜笑着,往瑟朵莱慕步步逼近。 修罗厅为魔界最强也是最凶残的组织,不过那和眼前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个混帐罢了。 要是瑟朵莱慕能使出平常一半的实力,就能立刻把他人卸八块。为什么自己得让这种家伙玩弄在掌心,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懊悔地哭了出来。 「哎呀,你哭了啊。这世上想必没有几个男人能看见女中豪杰瑟朵莱慕流下眼泪。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既然你变成小孩子,表示你是全新的新品对吧?不如就让我看看你破处的眼泪吧。」 「什——!」 这难以置信的猥亵想法让瑟朵莱慕不禁惊惶。 现在的自己是个小孩子,外表甚至比玲铃还要年幼,而对方居然公然表示要让自己玻处。 瑟朵莱慕看向格瑞斯杜,看见他脸上显露出狂喜,看来是认真打算做出这种事情。她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心想要是被格瑞斯杜侵犯,还不如咬舌自尽。 她往后退,撞上背后的岩石。无处可逃。于是她下定决心,用牙齿咬住了舌头。 刹那间,她听见了狼嚎声。 「哭狼『求道位阶秘技』,锁愁鸳鸯之契。」 格瑞斯杜脚下的地面凹陷了下去,不仅如此,他的双脚被压得稀巴烂,脚上的肉裂成碎片,骨头穿到了外面。 格瑞斯杜目瞪口呆地看着压烂的双脚,接着整张脸扭曲变形,大叫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么大叫的时候,他的双脚愈来愈短,膝盖以下全部消失。 「什么叫做怎么一回事,谁允许你痛扁瑟朵莱慕了。赶紧消失吧,你这个死虐待狂。」 压扁的番茄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 格瑞斯杜瞬间变得扁平,碎片四溅,红色血水形成一滩水洼。碎裂的脑浆喷到了瑟朵莱慕的脸颊上。 「哟,瑟朵莱慕。事情我听说了,你这副模样真教人怀念啊。不过差点死在这种程度的敌人手下,实在太丢脸了。」 「没想到你会出手帮忙,你这人变得很体贴呢,巴罗特塞尔。」 出现在眼前的是桥红色头发的「珑玲之焰」,他的神情有如渴望着鲜血的狼,瑟朵莱慕很熟悉这个男人。 他们是青梅竹马,过去的情侣,现在则是敌人。 他是雷姆南兹的战将,巴罗特塞尔。 「别误会了,我不是特地来帮助你,不过是碰巧而已。」 巴罗特塞尔说,把沾在瑟朵莱慕脸颊上的脑浆取了下来。 「我有兴趣的是他手上的『破戒王的残铁』,还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你感激得想向我道谢吗?」 「哼,想要我道谢就说一声。」 瑟朵莱慕也很清楚自己在闹别扭,理由很简单,她害羞了。 实际上,瑟朵莱慕一直憧憬英雄救美的场面,只是她很少遇上危险,能够在她陷入危险的状况中解救她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 没想到,因为变成了小孩子,这个心愿竟意外成真。 刚才夏彦救了自己让她觉得很高兴,可是被过去的恋人巴罗特塞尔解救又是不同的意义。她知道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少来了,你刚才差点就死在格瑞斯杜那种家伙手上。在我打倒你之前,可不许你先死。」 「什么叫做那种家伙,你比格瑞斯杜更弱吧……」 瑟朵莱慕嘀咕着,忽然察觉一件奇怪的事情。 巴罗特塞尔确实没有强到赢得过修罗厅no.2,顶多勉强只能应付no.4或no.5。然而,巴罗特塞尔刚才却瞬间杀了格瑞斯杜。 说起来,锁愁鸳鸯之契不分敌我,是种以超重力束缚的无差别攻击,但是刚才遭到击垮的人只有格瑞斯杜。 巴罗特塞尔如今的实力俨然不可同日而语。 「巴罗特塞尔,你怎么变强了?」 「为什么?这还用说吗,因为我想要你啊,瑟朵莱慕。」 「什么!」 瑟朵莱慕一下子胀红了脸。 她没料到这时候会听见这种甜言蜜语,而且说出这话的人非常认真,更是让她忍不住害臊。 「你、你别说那种奇怪的话,你又不是像夏彦或威斯耶尔那样的……」 「有什么好害羞的,那种反应简直和真的小孩子没两样。」 「这我也没辙啊!身体变小了,心理好像也跟着变成小孩子了嘛。」 「用不着恼羞成怒吧。我知道啦,小孩子就乖乖回家吃零食吧。」 巴罗特塞尔说着,用力弄乱了瑟朵莱慕的头发。瑟朵莱慕连忙按住头,一双眼睛往上瞪向巴罗特塞尔。 然而,巴罗特塞尔没有继续理会她,从格瑞斯杜绽放的血花里捡起了两片「破戒王的残铁」。 「我要回去了。你赶快长大吧,和你现在这个样子对战也没意思。」巴罗特塞尔背对着她说。 「哼,这还用得着你说。在我恢复原本的模样之前,你可要变得更强,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呵,这才是瑟朵莱慕,果然有侵犯的价值。」 抛下这句玩笑话后,他飞了出去。 「那家伙居然下强奸预告,太新潮了吧……」 接着,瑟朵莱慕想像起那样的光景。 使出全力战斗之后,由于力量不敌对方,无力抵抗,结果遭对方推倒,衣服被撕成碎片,哭着求饶也没用,最后就这么—— 「不行、不行!我在期待什么,就算我喜欢强大的男人……嗯,不过要是只有一次的话……」 ※ 神存在自己体内。 这个神强得连破戒王也无法在单独对决中获胜,甚至有意彻底歼灭人界与魔界。魔力的总量高不可测,夏彦也不知道自己使出了几成。 话说回来,神到底是什么人?神疑似是自己的前世,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愈是想搞清楚,就愈是摸不着头绪。于是夏彦决定放弃思考。 不管是转世还是什么,夏彦与因陀罗完全不同。想开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更能得心应手地运用因陀罗的力量。 因陀罗可用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在宇宙就用不着担心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可以尽情施展手脚啦!」 夏彦与洛古尼欧拉并肩飞行,以核爆程度的招式过招,同时提升高度。 此时此刻,月球近在眼前,一决胜负的时刻也同样往两人逼近。 「尽管来吧,你这个冒牌货。由我来让你见识斑鸠流的精髓!」 洛古尼欧拉将极大祸炎闇色剑的剑尖指向夏彦,两眼紧盯着他。 夏彦同样高举起仰月点·火界咒,如同将之扛在肩上般。 两人都无意让这场胜负继续拖延下去,这势必会是最后的一击。 相对于洛古尼欧拉在宇宙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夏彦一心只想要尽快见到织姬。 ——可恶,将近三十分钟没有和织姬接吻,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身体正猛烈地渴求织姬时,洛古尼欧拉率先出击。 「有破绽!」 洛古尼欧拉虽然拥有比富士山还要庞大的巨躯,动作却极为敏捷。双方的距离霎时拉近,极大祸炎闇色剑往夏彦头顶挥了下去。剑身厚度有百余公尺,那副景象简直像是天花板直接向下坍塌。 甚至连星球的形状也有可能改变,超越人类智慧的一击。 不过,夏彦一点也不畏怯。 「把我想念织姬的时间当成破绽,求之不得!」 夏彦瞬间集中注意力,挥出了仰月点·火界咒。 洛古尼欧拉的实力确实高强,怪不得能成为瑟朵莱慕的师傅。 不过,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单纯的事实成为现实,呈现在眼前。 仰月点·火界咒轻松斩断了极大祸炎闇色剑。 「什么!」 在洛古尼欧拉看来,夏彦的仰月点·火界咒顶多只有蚂蚁的触角那么一丁点大,他却败下阵来,剑身也遭到破坏。 而且不只如此,斩击的余波更向外扩散,往洛古尼欧拉逼近。 「我说啊,别以为你真的可以找出我的破绽。」 夏彦的魔力袭向洛古尼欧拉全身,拉扯他的手脚,撕裂他的身体表面。极大祸炎闇色剑雾散,本人也跟着崩坏,被月球的重力拉着往下坠落。 不过.敌人可是修罗厅厅长,没有使出致命的一击实在不能放心。 万一入夜后,在自己和织姬亲热的时候遭到袭击,夏彦可是会气得控制不住情绪。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什么信心,因此为了维护渚市的和平,他认为有必要趁现在彻底打倒洛古尼欧拉。 「喝啊!」 他以电光石火的飞踢,踹向往下坠落的洛古尼欧拉。下一瞬间,遭到攻击的洛古尼欧拉在月球上撞出一个新的坑洞。 夏彦的质量与一般少年无异,但论其速度,可与相对论中的时钟秒针的移动速度匹敌,因此冲突力道足以使得整个月球产生震动。 漫天飞扬的沙尘以极快的速度上升,几乎没有再落回地面。这里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激烈冲突的撞击很有可能让月球偏离轨道,不过只要之后从另一边再使出一击,应该就能恢复原状了吧。 最重要的是洛古尼欧拉——他果然还活着。 极点位阶奥义等同于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宇宙,如果月球没有遭到粉碎,洛古尼欧拉自然也能保住性命。 然而,接住夏彦那一击似乎耗尽了他的魔力。先前的巨躯消失,只见身材与普通人无异的老人横躺在地上。 「我赢了。」 夏彦站在他身旁,俯视着他。 「没错,这一战是我输了。我承认你是斑鸠流正统的继承人,快杀了我吧,这样你就能出师了。」 洛古尼欧拉落败,口气却还是一样高傲。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没认清楚自己的立场。 「输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你在两百年前输给了师傅对吧,然后现在又输给我,根本没有资格对别人颐指气使。我看你还是安分地过隐居生活,种种盆栽安享天年吧。」 认为斑鸠流是最强流派的信念为洛古尼欧拉的中心思想,可是这样的斑鸠流确实败给了仰月点·火界咒,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会使出仰月点·火界咒,是因为这比斑鸠流的招式更强。你要执着于斑鸠流是无所谓,不过别抱这样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正统继承人?出师?谁管这些啊,你就一个人抱着斑鸠流到死吧。」 说到这里,夏彦发现自己的话里有个矛盾的地方。 当对方要求杀死自己时,他因为呕气,反射性拒绝对方,可是他原本一心想取对方的性命,认为为了可以与织姬过着快活的甜蜜生活,必须彻底排除碍事的家伙。只是既然一度拒绝,又马上杀了对方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再说不管对方是坏人还是敌人,杀人在精神上总是不好受。 因此他决定妥协,万一对方下次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到时候他绝对会痛下杀手。夏彦产生这样的结论没多久,洛古尼欧拉也得到了自己的结论。 「很好,果然我才是唯一的斑鸠流。我会自行了断,这么一来我和斑鸠流将真正合为一体!」 「——!」 他做出的选择是自爆。 洛古尼欧拉使出让人怀疑不晓得从哪里挤出的魔力,在月球上引起大爆炸。不过爆炸威力顶多只能轰飞一整个村庄,在夏彦看来就像一阵轻抚的微风。 「……这世上也有人选择这种无趣又麻烦的生活方式啊。」 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珍惜的人或是组织,而就只是为了流派这种无形的事物牺牲性人叩。 临死前,洛古尼欧拉仍坚守自己的信念,而且似乎一点也不后悔。 爆炸平息后,一个灿烂的残铁落到月球表面。夏彦随手将之捡了起来,随后对着空中凝视。 不愧是修罗厅no.1,残铁许久没有雾散,道出了他的顽固。说不定这可以派上什么用场,夏彦这么心想,把残铁收进口袋里面。 「嗯,现在不是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的时候,我要赶快去找织姬。」 ※ 『喂,慈悲帝陛下吗?您没事吗,您有没有受伤!』 「这是我要说的话,朱雀。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你一直没接。」 『那是因为……我刚才在鸟类的型态,没有手接电话。而且我把手机关静音,也没注意到有电话打来。』 「真是的……所以呢,你那边大家平安无事吗?修罗厅的人怎么了?」 『是,修罗厅no.2到no.5全部被打倒,不过no.1的洛古尼欧拉正在与瑟朵莱慕大人交战,下落不明,后来三世寺夏彦追了过去……』 「我懂了,所以现在在月球上对战的是洛古尼欧拉和三世寺吧。」 『您说月球吗?离这里非常遥远!』 「是啊,不过凭他们的实力,一跳就能到 月球上了吧。先不管这个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暂时和猫耳社长一起玩吧,之后我会再过去接你。」 『遵命,请您凡事小心。』 「我会的,你也一样凡事小心。」 挂断电话后,凯修沛斯松了一口气。 确认朱雀没有出事之后,他顿时觉得心情轻松不少。 近来,他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只要有朱雀在身边就够了。他可以说是自行种下让瑟朵莱慕她们把自己当成恋童癖的材料,不过他只是把朱雀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完全没有动过任何歪脑筋。瑟朵莱慕明知道这一点,却兴冲冲地捉弄他,行径实在非常恶劣。 「说不定有必要严正警告瑟朵莱慕和克伦威尔她们,我可不想再继续增加更多这种谣言。」 凯修沛斯说着并阖上手机,向天空仰望。 此时,月球上的战斗分出了胜负。 洛古尼欧拉战败了。 尽管模糊,在大白天的月亮正中央,可以见到一道璀璨的光芒,强大的魔族死去时特有的魔力波洒落在大地。 「三世寺夏彦那小子居然能打倒洛古尼欧拉……他的实力,大概和瑟朵莱慕不相上下吧?」 凯修沛斯仰望着天空低吟。 夏彦与洛古尼欧拉这一战的战况激烈,因此在地面上也能用肉眼清楚观察到。魔界居民早已习惯骚动还不要紧,住在神无大结界外的人类现在恐怕是乱成了一团吧。 真要说起来,凯修沛斯是魔界之王,人界再怎么混乱,他也不需要负起责任。反正只要在新闻上吵个几天,人类很快就会厌倦,置之不理才是上策。 「既然修罗厅那五个成员消失了.接下来只剩元老院……看来是时候使出强硬的手段,在今天废掉元老院了。」 凯修沛斯说得轻松,不过那是历任魔王没有一个完成的神圣领域。 元老院自数十万年前便已存在,正确的年份没人记得。魔族的寿命长,但是没有人从那时侯一直存活至今,就连纪录也很模糊。 在背后操控魔界政府,真正的统治者。 凯修沛斯决定在自己这一代予以废除。 「不过就法律上来看,我不是魔王了,这么做只能算恐怖攻击吧?无论如何,魔界不能交给那些人统治,要是做事诉诸个人喜恶,岂不是比威斯耶尔还不如。」 不只瑟朵莱慕说过,凯修沛斯其实也喜欢威斯耶尔的个性,那是个当朋友时相处起来很愉快的男人。 然而,凯修沛斯无法认同他做为一位统治者的表现。那是个只要不跟随自己,便一概弃之不理的人,彻底的独裁者。因此五年前,凯修沛斯得到瑟朵莱慕等人的支持,起而推翻威斯耶尔,展开了一场甚至让魔界坠落至人界的战争。 不过说到元老院,他则是充满了厌恶。他们不曾挺身面对危险,但在扞卫自己的权利时则是不遗余力。他们把魔王推上火线,自己则是在背后随心所欲操弄魔界。 元老院需要废止,可是若要求他们辞职,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屈从。 因此只有格杀勿论一途。 ——幸好朱雀不在这里。 他不想有事情隐瞒朱雀,又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龌龊的一面。 为了重回慈悲帝的王位,他降落在半毁的万魔殿。 「啊啊,居然毁得这么严重。」 万魔殿为一座城堡,建在飘浮于半空中的岛上。由于修罗厅前五号成员的攻击,岛上开了一个大洞,城也有一半被轰飞出去。攻击以凯修沛斯的职务室为中心,他在附近的房间也同样遭到消灭。 「里面还有很多没开过的酒啊……」 麦卡伦、罗曼尼康帝、山崎50年以及丰盃等,他长年以来细心珍藏,本来打算等有好事发生的时候再打开来庆贺。也想过等朱雀长大成人,两人可以举杯对饮。这样的心愿全部遭到洛古尼欧拉等人无情破坏。 他们依从的正是元老院的命令。 「休想我会饶了你们这些元老院的家伙!」 他愈想愈愤怒,最后决定绝不施与慈悲,一个不剩地以六道冥官祭吸取他们所有人的力量。 他怒气冲冲地走着,结果在庭院的树木底下发现雪柯拉和亚雷斯,他们正抱着膝盖坐在树下。 「喂。」 「……慈悲帝陛下?」 他一出声,雪柯拉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看起来情绪相当低落。 洛古尼欧拉的封印解开后,雪柯拉不再拥有代理厅长的权限。简单来说,她遭到元老院舍弃了。 对打算藉由与元老院为伍,让自己飞黄腾达的她来说,这等于意味着死亡。 「你这么无精打采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连副官也这么郁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透过雪柯拉往后一瞧,可以看见亚雷斯坐在树下一动也不动。 他在担任雪柯拉的副官时,工作态度相当认真,是魔族里罕见谦恭有礼的好青年,但是他现在甚至理也不理凯修沛斯。 「呃,这个嘛……他抱怨眼镜又坏了,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眼镜……?」 「是,那是之前我帮忙挑选的眼镜……老实说,我实在搞不懂亚雷斯心里在想什么。」 「哦……」 凯修沛斯再一次望向亚雷斯。 他没想到原来这个严肃的小伙子居然爱上雪柯拉,而雪柯拉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心意。 ——这是在演少年漫画吗? 凯修沛斯感慨着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居然也有意料之外的故事发生,接着提起了正事。 「对了,雪柯拉,我就挑明了讲吧。你愿意和我一起推翻元老院吗?」 「什么?推翻元老院?」 雪柯拉惊讶地瞪大眼睛,尾巴上的毛全部竖了起来。 「对,我和你一样,都让元老院抛弃了。现在的我不是魔王,只是个普通的魔族。不过,我没有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意思。他们打算解除神无大结界,完全支配人类世界。要是放任他们不管,不晓得会肆无忌惮到什么程度。你也不想要政治生涯就这么结束吧?」 「这么说是没错……」 雪柯拉陷入沉思,眉毛垂成了八字。 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是放弃一切,过着平凡少女的生活,就是跟随凯修沛斯,取回原有的地位。凯修沛斯很清楚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好,我愿意跟随慈悲帝陛下。修罗厅原本就是魔王底下的组织,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 雪柯拉下定决心,抬起了头。 她有异常强烈的事业心,凯修沛斯深信,只是遭元老院舍弃这种程度的事情,不可能让她放弃这样的欲望。 「很好,我们这就闯入议会。把你的副官叫起来,你只要说改天再帮他挑一副眼镜,他马上就会恢复精神。」 「嗯……亚雷斯这么喜欢眼镜啊……?」 他喜欢的是你啊——凯修沛斯想这么说,又怕雪柯拉因此心慌意乱,帮不上自己的忙,于是没说出口。 雪柯拉摇着尾巴跑向亚雷斯,和他说起了话。 由于距离遥远,听得不是很清楚,雪柯拉大概在解释自己将协助凯修沛斯一事,以及会再帮他挑选眼镜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亚雷斯很快恢复了平时凛然的神情,在凯修沛斯面前敬礼致意。 「慈悲帝陛下,见到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呃,好。」 原本以为他是个严谨的男人,没想到个性这么有趣。要是让瑟朵莱慕或克伦威尔知道这件事情,她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捉弄他。凯修沛斯想看看那样的画面 ,心想干脆告诉她们也可以找个乐子。 「雪柯拉,元老院议会正在开会吗?」 「嗯,大概正在讨论陛下驾崩后的行动吧。」 「好,雪柯拉你和亚雷斯负责守住出口,阻挡从里面逃出来的人。我要闯进去使用六道冥官祭,你们可别贸然进入,以免遭受波及。」 听见六道冥官祭这名称,两人咽了下口水。 那是凯修沛斯的极点位阶奥义,用来吸收效果范围内的所有存在,化成凯修沛斯自己的力量。 凭雪柯拉和亚雷斯的实力,只要踏进一步就有可能当场腐化,成为凯修沛斯的养分,甚至连残铁也没留下。 「遵命。祝陛下旗开得胜。」 「好。话说回来,洛古尼欧拉丧命了,应该不会碰上太大的阻碍。」 听见洛古尼欧拉的名字,雪柯拉的神情有些哀伤。 「……对了,我记得他也是你的师傅吧。」 「没关系,用不着顾虑我。我的实力太差,师傅本来就没把我看在眼里。他把所有的期望放在瑟朵莱慕身上,但是瑟朵莱慕背叛了他,我又太弱小……师傅的人生真是缺乏徒弟运啊。」 雪柯拉垂下双间,大大吁了口气。 失去师傅的悲伤,从庞大压力中解脱的喜悦,再加上无力感,各种情感混杂成了这一声复杂的叹息。 「不说这些了,为了避免耽搁太久错失良机,我要进去了。」 凯修沛斯走进元老院召开议会的议事堂。 遭修罗厅破坏的区域对面,议事堂就建在那里,整体的装饰不输一座城堡,元老院的权力之大可见一斑。 不过,这一切将在今天结束,于历史上画下休止符。 凯修沛斯心意坚决,打开了大厅的大门。 然而,眼前所见的不是议会召开会议,而是惨遭蹂躏的景象。 「威斯耶尔……!」 大厅正中央,坐镇着金发飘逸的高大男子,以及依偎在他身上的银发美女。 破戒王威斯耶尔,和他的妻子黛安萨丝。 横躺在他们周围的,则是血流成河的元老院议员们。 「嗯,原来是凯修沛斯啊。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刚结束。」 威斯耶尔一手抓起议长,用细剑贯穿他的胸口。议长的嘴里冒出咕嘟声,接着吐出了鲜血。 权力甚至凌驾于魔王之上的元老院议长遭人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弃,摔倒在酒红色的绒毯上。 「……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是魔界政府的仇敌,这一点无庸置疑。可是他们为什么对元老院发动攻击? 从他们的个性来思考,他们的攻击目标应该是修罗厅前五号成员,不会是缺乏战斗能力的元老院。 「用不着摆出那么纳闷的表情,修罗厅那边我交给巴罗特塞尔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收回我那些被元老院偷藏的残铁。」 「那些本来就是夫婿所有的物品,可不许你对我们前来取回这件事情有任何指责。再说,你没敲门就闯进来,实在有失礼节。」 黛安萨丝手中有十来个铁片,散发出显而易见的庞大魔力,那些无疑正是「破戒王的残铁」。 「原来如此,元老院那些家伙瞒着我私藏残铁啊。」 或许元老院不满于只当个幕后的统治者,因此私下招兵买马,打算跃上台面进行统治。 「这么一来,剩下的残铁不多,我很快就会完全复活。你也是一样吧,凯修沛斯。五年前和我的那场对战中,你好像受了重伤,不过只要吸取议会里这些家伙的力量,说不定就能完全复原了。如果再加上三世寺夏彦,你不觉得这场战斗比五年前那次还要让人兴奋吗?」 听威斯耶尔这么一说,凯修沛斯赫然一惊。 元老院的议员们竟勉强保住了性命。所有人都是身负重伤,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必死无疑,但是至少都还有一口气在。 「难道你没取他们的性命是为了我吗?」 「当然,接下来将是须弥界最后的大战,我不想要留下遗憾,希望能和慈悲帝凯修沛斯一决胜负。」 「须弥界最后的大战?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打算歼灭人界和魔界吧?」 「不,我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何况这种程度的战争也称不上大战。我的目标是打倒沉睡在大千世界底下的家伙,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需要引发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战争。你和三世寺夏彦,还有瑟朵莱慕都必须加入这场战争。」 口头的挑战书。 若无其事的语气听来就像只是相约打个一架。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 也许威斯耶尔认为世界灭亡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可以从中获得乐趣,可是对过着一般生活的人来说,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发生。 「你的战书我接下了,不过在那之前先告诉找一件事,大千世界是什么?瑟朵莱慕和你潜入黑洞里看见的是什么东西?沉睡在底下的家伙又是谁?」 「大战之后,你就能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你也同样是极点位阶,就用你的双眼亲自确认吧。魔族、天使、人类——所有存在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而制造出来的兵器。」 「兵器……?」 凯修沛斯听得一头雾水。瑟朵莱慕表一不自己在黑洞底部见到复数的须弥界已经教人难以置信,威斯耶尔的话更是让人大惑不解。 然而,他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认真地打算颠覆整个世界。 说实话,他的想法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因此五年前,魔界起而叛乱,将他拉下魔王的王隘。 「呐,威斯耶尔。既然收回残铁,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妾身的身体发烫得难受,想让你尽早拥抱在怀里呢。」 「怎么忽然说起这种话来了,一点也不端庄。」 威斯耶尔苦笑,回应把手臂缠在自己脖子上,向自己撒娇的黛安萨丝。 「这也不能怪妾身啊,谁教你最近老和巴罗特塞尔玩在一起,完全不理会妾身嘛。」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是我的责任了。」 「正是,这都是你的错,你得赔偿妾身。」 「你有什么心愿吗?我的妻子。」 「妾身想为你生个孩子呢。」 黛安萨丝的双颊有些绯红,依偎在威斯耶尔怀中轻声嘟囔。 「孩子啊,傀儡也能生小孩吗?」 「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得也是,我们回去后赶紧来试吧。」 他们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里,忘了凯修沛斯的存在。 愚蠢的景象让凯修沛斯想直接掉头走人,可是在最大的敌人面前转身离开,看来就像狼狈地夹着尾巴逃走。所以他选择默默在一旁观看,结果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在他眼前紧紧拥抱,双唇相贴,舌头开始交缠。 大概很快就会结束了吧。凯修沛斯这么料想,两人却愈吻愈激烈,元老会议事堂里响起猥琐的声响。 「你们不是要回去了吗!」 听见凯修沛斯的怒吼,这一对蠢情侣终于停止亲吻,摆出遗憾至极的神情瞪了过来。 「你真是个死脑筋的男人啊,凯修沛斯。不过接个吻而已,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他是嫉妒我们夫妻的关系甜蜜吧,因为他没有对象呢。」 「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居然把自己无能的怒火发泄在我们身上,简直是比我以为的还要悲惨的男人。」 两人的视线混入了一丝怜悯。 其实凯修沛斯既不羡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不懂为 什么必须让人用这种眼神看待。 他如果是个老人家,必定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如此感叹着吧。 「黛安萨丝,在凯修沛斯面前做出这种事情太残忍了,我们还是等回到贝斯塔布格城再继续吧。」 「妾身倒认为在这里也无所谓,偶尔换个场所也很新鲜呢。」 「嗯,这件事我会再考虑看看。凯修沛斯,再会啦。」 两人胡言乱语地说着,以空间跳跃魔术离开了大厅。 虽然没有打斗,凯修沛斯却感觉有一股强烈的疲累感往自己袭来。 终章 一切结束之后,这次夏彦等人也同样安然无恙。 他们成功击退修罗厅前五号成员,元老院疑似遭到慈悲帝歼灭。渚市灾情惨重,不过这种程度的损害在魔界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值得一提。 最严重的问题在于魔界政府的中枢万魔殿半毁,不只行政机关和议事堂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相关公务人员的宿舍也紧邻在一旁。宿舍被攻击轰飞,导致有许多人失去居住的地方。 「所以我把她们带过来了。」 在伊德亚尔本部的客厅里,瑟朵莱慕介绍起两个小孩子。 一个是夏彦也认识的慈悲帝的使魔,朱雀。 另一个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是个让人担心双方是否真能和平共处的人物。 修罗厅no.6,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 「为什么把我带来这种地方!」 雪柯拉疑似是被强行拉来这个地方,只见她吊起柳眉,高声叫骂。夏彦等人也有相同的疑问,所有人都是一脸困惑,凝视着瑟朵莱慕。 「为什么?这么娇小可爱的小女孩流离失所,很有可能遭到邪恶的大哥哥拐走啊。」 「敢拐走修罗厅代理厅长的人也只有你了!而且什么娇小不娇小,少神气了,你现在的身材比我还小吧!」 「等长大后,我的身材就赢过你罗。」 「那可不一定,我也会长大!」 「唔唔,你对我这个小孩子的态度还真幼稚,这样还算代理厅长吗?」 「啧,满嘴歪理……你一点也没变啊,瑟朵莱慕!」 雪柯拉火冒三丈,但是瑟朵莱慕笑着避开了怒火。 两人看起来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夏彦,她们的感情真好呢。」 「是啊,她们以前是洛古尼欧拉的徒弟,认识很久了吧。」 难以置信的是,不只雪柯拉,朱雀和社长也比夏彦年长许多。年纪大,精神年龄却很幼稚。也许是寿命愈长,精神的成长速度也会跟着变得缓慢吧。 顺带一提,慈悲帝、克伦威尔以及雪柯拉的副官亚雷斯留在万魔殿,想尽办法维持魔界政府几近停摆的机能。 以过去的日本为例,这就像水田町和霞之关一带遭到轰炸,极为接近无政府状态。只是魔界的居民原本就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就算政府机能停摆,想必他们也不会在乎。 「小雪,为什么你那么想回去呢?睡衣的话不用担心,我早就料想到可能发生这种情形,准备了很多小件的睡衣。」 副社长露出比以往还要灿烂的笑容,看着雪柯拉。 「我不是在担心睡衣的事情。而且『料想到可能发生这种情形』指的到底是什么情形。」 「当然是忽然有小孩子来过夜的情形罗。光是瑟朵莱慕前社长变成小孩子就像做梦一样了,没想到连小雀和小雪也来这里住,啊啊,这下该怎么办。」 副社长用双手捧住脸颊,雀跃地发出欢呼声。 「危、危险的女人……」 「一眼就能看出这一点,不愧是修罗厅代理厅长。」 朱雀为了奇怪的事情深感佩服。 「唔喵喵?副社长一点也不危险喵!她很温柔喵!」 遭到荼毒最严重的社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自信十足地为副社长辩护。 「哎呀,社长居然说我温柔,真不好意思。」 副社长开心地摸着社长的头。 虽然现在是这副模样,但副社长可足相当精明干练,一手包办伊德亚尔事务方面的工作。尽管兴趣多少有些奇特,也该以温柔的目光看待。更何况成为下手目标的社长本人不在意,自然不成问题。应该吧。 「嗯,不过像这样有四个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面前,就算不是副社长的人也会忍不住眉开眼笑,简直是幼女四天王!」 班长也是笑咪咪的,看着打打闹闹的瑟朵莱慕与雪柯拉。 「我懂这种心情,小孩真的很棒呢……我也想早点有小孩……」 赫露卡说着,不知道为什么频频瞥向夏彦。说不定,这是要自己和织姬早点生小孩的暗示——夏彦如此心想。 「好,织姬!我们加油吧!」 「什么?忽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织姬纳闷不解,听不懂没有主词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话说回来,反正两人每天晚上都在努力,事到如今听不懂也无所谓。 网路上订购的女仆装差不多该寄来了,夏彦暗自期待织姬穿上那身装扮的模样。那不是扮装用的便宜货,而是质料讲究的正式女仆装。 夏彦把薪水全砸在给织姬穿的衣服上面了。 「雪柯拉,别挣扎了,我们一起睡吧。你以为都来到这里了还逃得掉吗?」 「等一下!住在这里也就算了,为什么需要一起睡觉?」 「真冷漠啊,以前我们不是常一起睡吗?」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啦……」 雪柯拉让瑟朵莱慕抱住,看上去似乎非常困扰。 眼前的她像是受不了妹妹的纠缠,深受困扰的姊姊,实际上两人的年龄相反,看上去更是有趣。 「唔喵,我也想和瑟朵莱慕大人一起睡喵。」 「我想和玲铃一起睡。」 「噢,不然我们四个一起睡吧。用不着担心,大家的身材这么娇小,一张床肯定睡得下。哎呀,变小也不错嘛,碰不到高的地方是很麻烦,可是就算骚扰你们也不会构成犯罪行为。」 「要是你敢这么做,一定会被告!我不要一起睡觉,再说我的身材一点都不小,至少在这四个人里面是最高的一个。」 「朱雀也差不多高,而且朱雀觉得自己高一点。」 两位少女不知为何互相瞪向对方,比起了身高。 这时,猫耳社畏玲铃也加入了战局。 「你们都错了喵!最高的是我喵。」 「你在胡说什么,玲铃怎么看都是第三高。」 「就是说啊,你还矮我半个额头呢。」 被朱雀和雪柯拉这么反驳,社长依然坚持己见。不仅如此,她甚至「啧啧啧」挥动着手指,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 「你们的眼睛都瞎啦喵,我的身高不是到头顶,是这里喵!」 社长说着,抖了抖猫耳朵。 经她这么一说,这的确是个盲点。猫耳也是社长身体的一部分,本来就该算进身高里面。这么看来,四个人里面最高的确实是社长。 「哼,既然耳朵可以算进去,我也有!」 雪柯拉一脸不甘,用手拉起自己的狗耳朵与社长对抗。 「不能用手拉起来喵。我的耳朵平常就是竖起来的,可是小雪的是垂耳喵。垂下来的耳朵不能算进身高里面喵!」 「什么……可恶,为什么我的耳朵是垂下来的!」 地位高居修罗厅代理厅长的魔族一蹶不振。她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但是内心似乎和外表一样还是个小孩子。 这个时候,朱雀又提出了新的说法。 「仔细想想,朱雀才是最高的!」 朱雀没有猫耳也没有狗耳朵,她的脖子不会伸长,头上也没长出角,这样的她要如何主张自己才是最高的一个。 「胡说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矮零点五公分。所以我第二高,你是第三高。」 雪柯拉似乎想死守住第二高的位置,语气十分严肃。然而朱雀只是挺起胸膛,敞开双手,大叫了一声:「变身!」。 接着,客厅里面出现一只巨大的红鸟。 鸟的头撞上天花板,吊灯剧烈摇晃,敞开的羽翼掠过 夏彦等人的鼻尖,尖锐刺人。 「这是朱雀本来的模样,所以朱雀最高。」 「呜喵,这下惨败啦喵。」 「哇哈哈哈,这样确实是比房里所有人还要高,雪柯拉,真可惜啊。」 「呜……不过我还是比你高,瑟朵莱慕!」 为了坚守最后的防线,雪柯拉大喊,那副拚死的模样甚至飘散出壮烈的气息。 「用不着那么坚持,反正我一时半刻也不会变大。虽然遗憾,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原状,这样你放心了吗?」 「嗯……说得也是,听说焰在使用魔力过度变小之后,需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原状。把魔力使用到极限,等于带给身体相当沉重的负担。」 「所以我打算尽情享受变成小孩子的这段时间,大家一起睡吧!」 「好喵。」 「我要睡在玲铃身边。」 「慢着,我拒绝!」 众人又绕回原本的话题。 副社长钦羡地看着中心人物瑟朵莱慕,她大概看上好几个小时也不会厌倦吧。 不过,这些事情在夏彦心中根本无关紧要。这场骚动不管用什么方式解决也不可能演变成乱斗,于是夏彦打算带着织姬先离开。 在牵起织姬的手之前,他忽然想起在月球上捡到的东西。 「呐,师傅,如果魔力复原,你就能恢复原状了吧?」 「嗯?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这个应该可以帮你补充一点麾力吧。」 夏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洛古尼欧拉的残铁」,往瑟朵莱慕抛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瑟朵莱慕接住那件物品,用双手紧紧握在掌心。被她这么一握,拳头里随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住瑟朵莱慕全身。 「哇啊,这不是残铁吗!居然突然丢给我这个东西!」 光芒里,传出了近似哀号的叫喊声。 就在众人关注着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光芒里出现了恢复原状的瑟朵莱慕。 「啊、啊啊啊!」 瑟朵莱慕身上的儿童服裂成碎片,露出全裸的身体。不过她没有遮掩裸体的意思,而是确认自己的身体变人后,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我还没有享受够小孩子的生活啊!我想到澡堂里面和其他女孩子玩,然后进入男生澡堂,在*niyoniyo网站上面用可爱的动作钓些萝莉控……看你做的好事,夏彦!」(编注:影射日本知名影片分享网站niico。) 「谁管你,你是笨蛋啊。」 夏彦不想看见自己的师傅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失落,可是瑟朵莱慕一副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似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把手按在墙上。 「可恶,我得赶紧消耗完所有魔力……喂,夏彦,快使出你的求道位阶秘技!和我人打一场————!」 「夏彦,回去吧,我看不下去了。」 织姬难得说起话来这么毒辣,不过瑟朵莱慕现在的表现确实让人不忍卒睹。 「说得也是。班长和赫露艮也一起走吧。和那种大人待久了,恐怕连我们也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ok,同家路上我想吃拉面。」 「我知道有间店的酸辣汤面很好吃呢。」 班长和赫露卡同样无视瑟朵莱慕,跟随夏彦与织姬的脚步离去。 「呜喵喵,瑟朵莱慕大人恢复原状,睡不下我的床了喵。」 「叛徒。」 「欸欸欸,别说这种话嘛……我很期待可以和你们一起睡觉哦。咦,真的不行吗……呜呜鸣呜,呜哇。」 瑟朵莱慕全裸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副模样活生生就是个没出息的大人,也许她其实适合保持在孩童的样貌。 在夏彦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听见雪柯拉嘀咕着说: 「……这么一来我不成了最矮的那一个吗?」 ※ 王座上悄无声息,只有庞大的魔力翻腾。没有人使出魔术,也没发生战斗,只有破戒王威斯耶尔坐在上头。只要有他在,那个地方就会变成一个特殊的空间。 想到这人是自己的丈夫,便让身为女人的黛安萨丝感到无比自豪。 他迷恋着自己,自己也迷恋着他。 这单纯的事实让她深信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让她有这种感受的威斯耶尔,则是最有资格称霸大千世界的男人。不对,是自己一定会帮助他完成这样的伟业。 他有这样的野心,身为妻子自当在他身边支持着他。这个世界由男女组成,不可能有两人合力无法征服的道路。 「威斯耶尔,你默不吭声地在思考什么事情?难得见你陷入沉思呢。」 黛安萨丝坐在威斯耶尔的腿上,举起手抚摸他的脸颊。 「只要竖起耳朵仔细听,就能听见那家伙往上升的声音。」 「……噢……真是……我们还没送出邀请函他就急着过来,这样可没办法好好招待他呢。」 威斯耶尔特地竖起耳朵探寻动向的「家伙」,不消说,正是沉睡在这个世界的深渊,大千世界底下的那个东西。 只有到达极点位阶之后才能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坐镇在遥远彼方的绝对存在。 「可是妾身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他到哪里了?」 「他所处的位置还很深,上升的只有尾端罢了,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应该也应付得来。话说回来,莲华化身为了我从地底深处升上来吗?真是光荣啊。」 威斯耶尔不可一世地笑着,撩起黛安萨丝的发丝。 「说不定他是为了别人来的呢。」 「不可能,他不会不来找我。」 威斯耶尔断言。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逞威风或是恼羞成怒的意思,相当有自信。 那家伙会注意到这个世界的存在,有几个原因。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威斯耶尔和瑟朵莱慕潜入黑洞,不过刚才三世寺夏彦和洛古尼欧拉的那场对战也打得相当激烈。凯修沛斯吸取元老院的力量,取回原有实力这点也不容忽视。愈是强大的力量,愈容易引起那个家伙的注意。 在这些因素之中,威斯耶尔认定对方是为自己而来,表现出他毫不怀疑自己才是最强强者的心态。 「勇猛的威斯耶尔啊,你若不这样便没资格成为妾身的夫婿。这种事情是自明之理,倒是你打算如何处理那个什么尾端呢?即使是那家伙的末梢,也能造成严重伤亡呢。除非有瑟朵莱慕或凯修沛斯等级的实力,否则绝对活不下来。就算勉强活了下来,接着过来的可是本体,这样不会稍微太快了点吗?三世寺夏彦还没完全引出因陀罗的力量,再这么下去,恐怕会一败涂地。你有什么对策——」 威斯耶尔要达成神灭,首先三世寺夏彦必须达到至少与过去的因陀罗相同的力量,这是最基本的条件。但是事情再这么进行下去,说不定他在那之前就先没命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谈什么对策。再说,我不喜欢要计谋。该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要是梦想因此破灭,表示我不过是个只有这么一点程度的男人。用不着担心,有你和莉莉安他们支持我,我保证一定会获得胜和。」 这番话简直连歪理也称不上。 简单来说就是说话没经过大脑,以为只要众志成城就能跨越难关的三流戏码。但是从威斯耶尔口中说出来,就让人忍不住想依赖他。 如果只是依赖他,做为妻子待在他身旁也没有意义。在称赞夫婿发下的豪语之余,她也必须帮助他稳固脚下,扶持着他。既然决定由 威斯耶尔出面应战,这就成了黛安萨丝的责任。 她将赞扬凯旋归来的威斯耶尔,听他炫耀自己的战绩,一边暗自将帮他获得胜利的功劳归功给自己。 那肯定会是滋味极为美妙的酒肴。 「啊啊,妾身心爱的威斯耶尔,过上你真是妾身人生中最骄傲的一件事。」 「我也是一样,黛安萨丝。」 只要这份爱意没有动摇的一天,他就不可能再次败北. 后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本书递到大家面前是六月,不过执笔这篇后记的现在正值黄金周。(编注:指日本出版时间。) 在我的故乡青森,黄金周正好是樱花绽放的季节,观光客络绎不绝。在地人的我尤其推崇弘前公园的樱花,擅自认定是世界第一的美景,因为那里不只有千本樱,而是多达两千六百株樱花树。弘前城与外壕相互辉映,呈现出美不胜收的景观。 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明年的黄金周请务必到青森县弘前市一游。 遗憾的是,弘前城从今年秋天开始进行整修工程,听说大概要十年后才能再见到弘前城。弘前城是弘前市民心中的至宝,有好一阵子看不见实在是让人落寞的一件事。 不过在整修完成之前,我就会变成畅销作家,缴交高额的税款给弘前市,整修工程的预算因此增加,或许能提前完工也说不定。 成为畅销作家之后,我打算开着超跑奔驰在龙飞岬或是十和田湖。 说到超跑,听说光冈大蛇停产了。光冈大蛇光是名字听起来就很炫,最后生产的那一款车型又取名为光冈大蛇最终版,简直太刺激中二患者的心了。尤其车色以「金和不夜王」命名,也就是光冈大蛇最终版,不夜王,这其实是某个必杀绝招的名字吧。 遗憾的是,光冈大蛇最终版的价格高达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实在不是现在的找能够负担的奢侈品。 所以我会努力成为畅销作家,存下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然后将光冈大蛇最终版……不,我什么话也没说。 各位读者,我们第六集再会!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本书递到大家面前是六月,不过执笔这篇后记的现在正值黄金周。(编注:指日本出版时间。) 在我的故乡青森,黄金周正好是樱花绽放的季节,观光客络绎不绝。在地人的我尤其推崇弘前公园的樱花,擅自认定是世界第一的美景,因为那里不只有千本樱,而是多达两千六百株樱花树。弘前城与外壕相互辉映,呈现出美不胜收的景观。 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明年的黄金周请务必到青森县弘前市一游。 遗憾的是,弘前城从今年秋天开始进行整修工程,听说大概要十年后才能再见到弘前城。弘前城是弘前市民心中的至宝,有好一阵子看不见实在是让人落寞的一件事。 不过在整修完成之前,我就会变成畅销作家,缴交高额的税款给弘前市,整修工程的预算因此增加,或许能提前完工也说不定。 成为畅销作家之后,我打算开着超跑奔驰在龙飞岬或是十和田湖。 说到超跑,听说光冈大蛇停产了。光冈大蛇光是名字听起来就很炫,最后生产的那一款车型又取名为光冈大蛇最终版,简直太刺激中二患者的心了。尤其车色以「金和不夜王」命名,也就是光冈大蛇最终版,不夜王,这其实是某个必杀绝招的名字吧。 遗憾的是,光冈大蛇最终版的价格高达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实在不是现在的找能够负担的奢侈品。 所以我会努力成为畅销作家,存下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然后将光冈大蛇最终版……不,我什么话也没说。 各位读者,我们第六集再会!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本书递到大家面前是六月,不过执笔这篇后记的现在正值黄金周。(编注:指日本出版时间。) 在我的故乡青森,黄金周正好是樱花绽放的季节,观光客络绎不绝。在地人的我尤其推崇弘前公园的樱花,擅自认定是世界第一的美景,因为那里不只有千本樱,而是多达两千六百株樱花树。弘前城与外壕相互辉映,呈现出美不胜收的景观。 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明年的黄金周请务必到青森县弘前市一游。 遗憾的是,弘前城从今年秋天开始进行整修工程,听说大概要十年后才能再见到弘前城。弘前城是弘前市民心中的至宝,有好一阵子看不见实在是让人落寞的一件事。 不过在整修完成之前,我就会变成畅销作家,缴交高额的税款给弘前市,整修工程的预算因此增加,或许能提前完工也说不定。 成为畅销作家之后,我打算开着超跑奔驰在龙飞岬或是十和田湖。 说到超跑,听说光冈大蛇停产了。光冈大蛇光是名字听起来就很炫,最后生产的那一款车型又取名为光冈大蛇最终版,简直太刺激中二患者的心了。尤其车色以「金和不夜王」命名,也就是光冈大蛇最终版,不夜王,这其实是某个必杀绝招的名字吧。 遗憾的是,光冈大蛇最终版的价格高达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实在不是现在的找能够负担的奢侈品。 所以我会努力成为畅销作家,存下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然后将光冈大蛇最终版……不,我什么话也没说。 各位读者,我们第六集再会!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本书递到大家面前是六月,不过执笔这篇后记的现在正值黄金周。(编注:指日本出版时间。) 在我的故乡青森,黄金周正好是樱花绽放的季节,观光客络绎不绝。在地人的我尤其推崇弘前公园的樱花,擅自认定是世界第一的美景,因为那里不只有千本樱,而是多达两千六百株樱花树。弘前城与外壕相互辉映,呈现出美不胜收的景观。 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明年的黄金周请务必到青森县弘前市一游。 遗憾的是,弘前城从今年秋天开始进行整修工程,听说大概要十年后才能再见到弘前城。弘前城是弘前市民心中的至宝,有好一阵子看不见实在是让人落寞的一件事。 不过在整修完成之前,我就会变成畅销作家,缴交高额的税款给弘前市,整修工程的预算因此增加,或许能提前完工也说不定。 成为畅销作家之后,我打算开着超跑奔驰在龙飞岬或是十和田湖。 说到超跑,听说光冈大蛇停产了。光冈大蛇光是名字听起来就很炫,最后生产的那一款车型又取名为光冈大蛇最终版,简直太刺激中二患者的心了。尤其车色以「金和不夜王」命名,也就是光冈大蛇最终版,不夜王,这其实是某个必杀绝招的名字吧。 遗憾的是,光冈大蛇最终版的价格高达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实在不是现在的找能够负担的奢侈品。 所以我会努力成为畅销作家,存下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然后将光冈大蛇最终版……不,我什么话也没说。 各位读者,我们第六集再会!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本书递到大家面前是六月,不过执笔这篇后记的现在正值黄金周。(编注:指日本出版时间。) 在我的故乡青森,黄金周正好是樱花绽放的季节,观光客络绎不绝。在地人的我尤其推崇弘前公园的樱花,擅自认定是世界第一的美景,因为那里不只有千本樱,而是多达两千六百株樱花树。弘前城与外壕相互辉映,呈现出美不胜收的景观。 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明年的黄金周请务必到青森县弘前市一游。 遗憾的是,弘前城从今年秋天开始进行整修工程,听说大概要十年后才能再见到弘前城。弘前城是弘前市民心中的至宝,有好一阵子看不见实在是让人落寞的一件事。 不过在整修完成之前,我就会变成畅销作家,缴交高额的税款给弘前市,整修工程的预算因此增加,或许能提前完工也说不定。 成为畅销作家之后,我打算开着超跑奔驰在龙飞岬或是十和田湖。 说到超跑,听说光冈大蛇停产了。光冈大蛇光是名字听起来就很炫,最后生产的那一款车型又取名为光冈大蛇最终版,简直太刺激中二患者的心了。尤其车色以「金和不夜王」命名,也就是光冈大蛇最终版,不夜王,这其实是某个必杀绝招的名字吧。 遗憾的是,光冈大蛇最终版的价格高达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实在不是现在的找能够负担的奢侈品。 所以我会努力成为畅销作家,存下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然后将光冈大蛇最终版……不,我什么话也没说。 各位读者,我们第六集再会!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本书递到大家面前是六月,不过执笔这篇后记的现在正值黄金周。(编注:指日本出版时间。) 在我的故乡青森,黄金周正好是樱花绽放的季节,观光客络绎不绝。在地人的我尤其推崇弘前公园的樱花,擅自认定是世界第一的美景,因为那里不只有千本樱,而是多达两千六百株樱花树。弘前城与外壕相互辉映,呈现出美不胜收的景观。 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明年的黄金周请务必到青森县弘前市一游。 遗憾的是,弘前城从今年秋天开始进行整修工程,听说大概要十年后才能再见到弘前城。弘前城是弘前市民心中的至宝,有好一阵子看不见实在是让人落寞的一件事。 不过在整修完成之前,我就会变成畅销作家,缴交高额的税款给弘前市,整修工程的预算因此增加,或许能提前完工也说不定。 成为畅销作家之后,我打算开着超跑奔驰在龙飞岬或是十和田湖。 说到超跑,听说光冈大蛇停产了。光冈大蛇光是名字听起来就很炫,最后生产的那一款车型又取名为光冈大蛇最终版,简直太刺激中二患者的心了。尤其车色以「金和不夜王」命名,也就是光冈大蛇最终版,不夜王,这其实是某个必杀绝招的名字吧。 遗憾的是,光冈大蛇最终版的价格高达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实在不是现在的找能够负担的奢侈品。 所以我会努力成为畅销作家,存下一千两百七十万日币,然后将光冈大蛇最终版……不,我什么话也没说。 各位读者,我们第六集再会!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ツガ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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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德亚尔以赏枫为名义聚集在神社境内,只是,现场完全不见优雅赏枫这种高雅的精神。 在令人忍不住想吟诵和歌的景观当中,他们升起了浓烟烤肉。「难道你们没人懂欣赏美景的情趣吗!」其中只有管理神社的织姬这么抗议,但包括夏彦在内,没一个人搭理她说的话。 如同「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话,对现场的人来说是烤肉比赏枫更重要。 「嘿,不要那么古板嘛。小姬你也吃吧,多喝点!」 班长比平常还要精神奕奕,右手里拿着不该出现在高中生手中的饮料。 其实不只班长,赫露卡、副社长、瑟朵莱慕和夏彦也是大白天就喝得毫无节制。 「呜喵……世界好像在旋转,轻飘飘的喵……」 「……好像不用变身也可以在空中飞翔。」 社长和朱雀喝得烂醉如泥,一屁股坐在塑胶垫上。 「哎呀哎呀,你们只是喝个甜酒就醉啦?真伤脑筋。」 副社长嘴上这么说,脸上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伤脑筋的样子,反倒是兴高采烈地扑上前去,照顾起社长和朱雀。 「哇哈哈哈,你们的酒量未免太差了。话说回来,啤酒真好喝!唉,谁拿个下酒菜过来,这里没有什么咸的零食吗?」 所有人里面喝得最醉的当属瑟朵莱慕。也许是因为几天前,还维持着小孩子的外貌无法喝酒,让她觉得很难受,为了纾解内心的郁闷,她大喝特喝。酒一口接着一口送进嘴里,甚至让人怀疑她到底是趁什么时候呼吸。 「夏彦,偶带了香槟王过来要和您一起喝……偶们口以边喝边聊将来的速情。」 赫露卡不只喝得烂醉,简直是变了个人,连要听懂她说的话都有困难,只听得出她似乎为夏彦带了瓶香槟过来。 「啊啊,嗯,谢谢你,赫露卡。大家一起喝吧。」 「咦咦,不速那样……偶、偶速要……呕呕呕呕呕呕!」 就在夏彦接下香槟的瞬间,赫露卡猛烈地把塞进胃里的食物往外吐了出来。 「哇啊!赫露卡你没事吧?唉,谁拿个桶子过来!」 「呜哇,赫露卡你喝太多啦!赫露卡,过来这里,吐在石板路上很难清理!」 班长摩娑着赫露卡的背,把她带往树林里。 「……彦呜偶要和夏彦……呕呕呕呕呕呕。」 赫露卡带着哀伤的背影,和班长一同消失在森林里,只是现场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 「赫露卡没事吧?」 只有唯一没喝得烂醉的织姬,正露出担心的眼神凝视着两人离去。 「她是吸血鬼,不会死的啦。倒是我们来喝香槟吧,这可是香槟王哦。」 「不行!居然在神圣的境内接二连三……别胡闹了。」 织姬高吊起柳眉,朝夏彦他们这些酒鬼说教。然而在如今俨然化为魔界的日本,这类的常识不可能通用。 何况酒宴的主角瑟朵莱慕,简直就是个将「胡作非为」这四个字拟人化的存在,织姬愈是生气,她笑得愈是开心。 「织姬,你太严肃啦。二十岁之后才能喝酒是日本政府制定的法律吧,但是现在的日本是由魔界政府统治,所以你也来喝吧。再说酒本来就是拿来当成祭神用的祭品,并不那么罕见吧,也就是所谓的祭酒啦。既然你身为巫女,喝一点酒也不会遭天谴的啦。」 「唔……居然对这种奇怪的专业知识了解得这么详细。好吧,我也一起来喝就是了!不喝怎么有办法应付瑟朵莱慕前社长!」 「噢噢,你终于下定决心啦。很有胆识的决定,再来就是……唉,雪柯拉!别一个人躲在角落,过来这里。」 瑟朵莱慕呼唤着躲在鸟居后面的犬耳魔族。 犬耳魔族只露出半张脸,高声拒绝瑟朵莱慕的邀约。 「我不要!谁要喝酒啊,喝那种东西只会头昏眼花,又伤肝脏,一点好处也没有。再说,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你硬是把我拉来这里!」 犬耳魔族,也就是修罗厅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竖起尾巴上的毛,叫声大得响起回音。 实际上,雪柯拉待在这显得非常格格不入。就伊德亚尔的角度看来,修罗厅是与他们爆发过数次冲突的「敌人」,不晓得瑟朵莱慕在想什么,要地位高居代理厅长的魔族一起来赏枫。 「啰嗦,魔族居然这么计较。总之别躲在那种地方了,快过来这里!否则,看我的舞羽时雨!」 「哇、哇啊啊啊。」 一条黑鞭从瑟朵莱慕手中挥出,缠上雪柯拉的身体。 雪柯拉瞬间让鞭子绑住,甚至没来得及抵抗,就被拖行到瑟朵莱慕身旁。 「喵?小雪终于想加入我们了吗喵?」 「大家开开心心一起玩吧。」 社长和朱雀还是一样站也站不稳,发现雪柯拉后,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她靠近。 「谁要加入你们啊!我可是历史悠久的修罗厅中的no.6,怎么可能和伊德亚尔这种成立没两天的组织开开心心地喝酒!我要回去了,而且说走就走!所以快解开我身上的舞羽时雨!」 雪柯拉不可一世地怒吼着,可是她的身高和社长以及朱雀差不多,简单来说就是童女。不管她的口气再怎么老成,完全没有威严可言。 「固执的家伙,只有这种奇怪的地方像洛古尼欧拉。喝点酒没关系吧,难不成你在害怕吗?修罗厅代理厅长居然滴酒不沾,实在有点丢脸啊。」 「胡、胡说八道!居然说我丢脸……很好!要喝就来喝,我赌上修罗厅代理厅长的名号奉陪到底!」 「噢噢,不愧是雪柯拉,这样才是我的好师妹。」 瑟朵莱慕笑容满面,跑向冷冻箱。 从雪柯拉夸张的言行举止看来,她明显没喝过酒。再说她的外表和小孩子没两样,尽管魔族的实际年龄与外表不一致是常有的事,但让雪柯拉喝酒这种行为,在身为人类的夏彦眼中看来实在不怎么赞成。 「很好很好,用不着担心,我没那么坏心眼到让不会喝酒的人一喝就是烈酒,先从麦烧酒开始吧。」 瑟朵莱慕一边说,一边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酒杯倒入透明的液体。 「喏,喝喝看吧。」 「嗯嗯?颜色和味道确实不怎么强烈……」 雪柯拉接下酒杯,不停嗅闻着杯里的味道,然后带着戒心啜饮了一口。 起先她的神情充满怀疑,但在啜饮一口的瞬间,她脸上表情忽然惊艳了起来。 「没想到……满好喝的嘛。」 「对吧?麦烧酒像水一样,很容易入喉。来吧,尽情喝个过瘾吧。」 瑟朵莱慕说着,接连往雪柯拉的酒杯里倒入烧酒。雪柯拉也很信任她,一杯接着一杯,完全没起疑心。 「夏彦,我记得那种酒的酒精浓度好像有二十五%……?」 「嗯……因为容易入喉,喝多可有得受了。」 推荐从没喝过酒的人一开始就喝烧酒,除了坏心眼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不过,插手管这件事只怕会被瑟朵莱慕盯上,夏彦也不想惹麻烦。更重要的是,他想和织姬一起享用香槟王。 「我们自己来喝吧,来吧,尽情地喝。」 「……真受不了你。我不常喝酒,要是我醉倒了,你可要照顾我哦。」 「啊啊,包在我身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酒的错,和织姬没有关系。」 「你、你在胡说什么……!」 织姬满脸通红,扬起视线瞪着他。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借口酒后乱性,我们也差不多该正式投入生育行为……」 夏彦说得相当认真,但织姬还来不及抗议,就有异状发生。 「嗯?这气息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个出现反应的是瑟朵莱慕。 她抛下脸色开始变红的雪柯拉,凝视着黑洞的方向。 眼前只有蔚蓝的晴空,没出现任何异状。 不过,感觉到异样的不只是瑟朵莱慕。 夏彦、织姬、社长、副社长、朱雀,以及从树林里回来的班长和赫露卡,众人全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这是魔力吗……?」夏彦喃喃说着。 视线前方,仿佛有骇人的物体涌了上来。由于实在太过异样,无法掌握究竟是大是小,是强还是弱,因此让人觉得相当诡异。 假使对方是破戒王,他们都知道他的实力坚强,不可能发生无法掌握对方力量这种事。可是,如今「出现」在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完全没有头绪。瑟朵莱慕似乎也是一样,只见她神情严肃地凝视空中。 眼前尽是不明所以的事情,唯一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次的赏枫必须取消了。 ※ 瑟朵莱慕带走朱雀和雪柯拉后,凯修沛斯一个人悠哉地读着漫画。 他借走朱雀向猫耳社长借来的漫画,读着这部漫画,他首次明白人界的球技其实非常危险。 棒球的特训必须徒手握住电钻,或是只身跳进火山口。过度投掷魔球引发加速老化的后遗症,而且每场比赛都有人丧命。 网球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各种属性攻击彼此厮杀,最后甚至出现把空间削了下来的人。 高尔夫球最为危险,军用直升机闯入球洞附近发动攻击是家常便饭,要是没用军用直升机击落高尔夫球就称不上专业。读到这部漫画之后,凯修沛斯发现,自己以为「高尔夫球是以最少杆数把球打进球洞里的竞赛」这样的认识原来是错的。高尔夫球其实是让恶魔或神埋伏在球洞里,彼此挥杆攻击的竞赛。 既然连球技都能像这样赌上性命,实际的战斗肯定更为激烈,留在日本列岛上的人类,能与魔族居于对等的地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真有意思,下次我也来练习夺去对方五感的技巧吧。」 许久没有重拾少年情怀的凯修沛斯带着充实的满足感阖上漫画,然而在下一瞬间,快活的心情转眼消散。 「……这魔力是怎么一回事?」 从脚下,也就是从黑洞深处,有股不明气息逼近。 那东西不知道是大是小,是强是弱,是复数还是单数,只晓得是凯修沛斯所不明了的不明物体。 ──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家伙! 凯修沛斯身为魔王,累积了丰富的经验。虽然称不上全部,他也算亲眼见识过天界、魔界与人界这三个世界,因此难以相信有完全异乎自己认识的存在。 不同于魔族或人类,也不是神或天使。 过去须弥界不存在这种家伙,也从没见过或是听说过。 ──难道是从须弥界外面来的吗? 大千世界。想起这个词汇的同时,凯修沛斯飞出窗外,从空中眺望黑洞。 没有变化,不过确实正在接近当中。 ──这家伙很难应付! 无法掌握对方的数量和力量,正因为无法掌握,更能确定十分危险。 除了迎击别无他法。不过,如今修罗厅处于毁灭状态,瑟朵莱慕这最强大的战力之一也不在这里,现在只能靠自己把对方挡下来。 「喝──」 凯修沛斯久违地做出全力战斗的觉悟,只是气息不只来自下方,也出现在头顶。这次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对手,即使如此他完全没办法放下心来。就强大这个意义来看,那人无疑是最厉害的对手。 「威斯耶尔,你在打什么主意!」 魔界政府最大的敌人雷姆南兹,其组织首领──破戒王威斯耶尔,在白天里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万魔殿,身上释放出明显是备战状态的魔力。 不过,威斯耶尔连看也没看凯修沛斯一眼,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黑洞。 「闪到一边去,凯修沛斯。要是你不想看见日本,不对,是人界灭亡,就把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他说出的是不由分说的命令。 当然,凯修沛斯没有遵从命令的义务,不过他甚至无法理解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交给威斯耶尔解决才是正确的决定。只是他没那么信任威斯耶尔,没办法老实答应。 他正想回话的时候,黑洞里窜出了「一群东西」。 「佛像?」 他按捺不住叫了出来,实际的光景看起来也确实是这个样子。带有宛如从岩石削下的色彩的佛像,从黑洞的四面八方涌现,数量足足超过一、两千尊之谱。 这些佛像全部染上了愤怒的神情,一点也不显得平静。佛像给人慈悲救赎的印象在这里完全找不到,明显是武斗派的佛像,身上甚至释放出杀气。 「终于来啦,你们这些明王。我就先利用你们来暖身吧,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想打倒我就自己过来!」 威斯耶尔说着让手中的长枪注满魔力,往黑洞掷了下去。 ──这家伙是认真的! 这一击蕴含的魔力,远超过凯修沛斯所拥有的魔力总量,万一击中地面,地球势必会灰飞烟灭。不过长枪掷向的是无底的黑洞,不管掷入再怎么深的地方,也不会击中地球,只是依然能感受到攻击余波。 首先是黑洞深处发生爆炸,完全漆黑没有半点光亮的黑洞由内侧被亮光笼罩,佛像瞬间蒸发,一个也不剩地燃烧殆尽。 亮光没有消失,直接蔓延至黑洞外侧。亮光理应在黑洞内部衰减,又有佛像阻挡削弱威力,但依然以吞噬地表的气势往四方蔓延。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丧命,不只自己和朱雀,还有其他众多的魔族与人类。 「休想得逞!」 凯修沛斯再次以全力提升魔力,设下笼罩黑洞的结界。如果能将蔓延的亮光封在结界内,就能阻止受害范围继续扩大。 可惜──事情没这么简单。 「唔、呃!」 凯修沛斯此时承受的不过是余波,以及逐渐衰弱的余烬。然而,他卯足了全力依然无法维持结界。结界毁损,光芒向外溢出,沸腾大地。 「喔喔喔喔喔!」 他嘶吼着绞尽全部力量,往结界注入魔力。 不过,他很快到达了极限。 幸而结界消失后,爆炸余威也几乎在同时止息。 日本列岛遭受到的破坏极为轻微,只是他觉得与其说是自己挡了下来,更像是对方手下留情。 「不愧是慈悲帝凯修沛斯,我一直相信你可以阻止那场爆炸。看来你的魔力已经完全恢复,很适合用来当成宴会的暖场表演。也把瑟朵莱慕叫过来吧,大家一起玩个痛快。」 这是暖场表演──他这么表示。 慈悲帝凯修沛斯这位魔王,加上力量足以与他匹敌的瑟朵莱慕,两人合力也只不过是暖场表演。 「用不着叫瑟朵莱慕过来,你还没收集完所有残铁,只要我一个人就可以打倒你!」 虽然是出自男人的自尊心,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就放大话。 凯修沛斯的极点位阶秘技,是吸取对方的力量。若单纯以魔力的量来思考,威斯耶尔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不过如果能顺利让他中招,或许能逆转双方的差距。 「噢,挺有胆识的嘛。很好,求之不得,不这样就太无趣了。就由我来充当你的对手──我很想这么说,遗憾的是,凯修沛斯,情形不允许我说出这种话。」 「什么意思?」 凯修沛斯问,答案却不是出自威斯耶尔口中,而是来自黑洞。 从刚才那一击中幸存的佛像竟冲出洞内,超过二十尊的佛像瞬间散了开来。 「呃!」 凯修沛斯急忙朝佛像发动攻击,虽然击落了其中几尊佛像,但数量并不多,剩下的佛像逃逸无踪,飞散各地。 「唉,威斯耶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那是明王……难不成是从大千世界来的吗?」 「正是如此。他们是从大千世界最深处来到这里的明王,目的恐怕是破坏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 「他们?少跟我打哑谜了!」 「我没有和你玩猜谜的意思,再说事到如今,你什么也没感觉到吗?你也到达了极点位阶吧。」 「什么意思──」 威斯耶尔恐怕是故弄玄虚,借此混淆视听。凯修沛斯这么以为,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思考起他话里的意思。 实际上,从黑洞深处可以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气息,不同于先前飞出的那些明王,而是更巨大而且根本的存在。 无法观测,没有实证,只是莫名有这种感觉。 可是没办法忽视,若否认反倒显得愚蠢,让人宛如亲眼目睹过那个东西的存在。 ──■vai■ro■ca■na 杂音般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他感受到剧烈头痛,忍不住按住头。 「刚才那是……什么……?」 声音。可怕的声音。 只是听见那个声音就让他头痛欲裂。声音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脑中,印象明明很深刻,他却完全无法模仿着发出类似声音,因为他知道,那个声音本身就带有巨大的力量。 「看来你也窥见了,那就是大千世界的主人,试图一手毁掉十亿个须弥界的怪物。如何,你不想和他一战吗?」 「和他战斗……?」 这是在开玩笑吗? 凯修沛斯认真地这么怀疑,凝视着威斯耶尔的脸。然而,他的神情严肃,看来不像在说谎或是开玩笑。 原来如此,他是认真的,他是发自心底想和对方一战。 凯修沛斯则是抱持完全相反的感想。 也就是说,他绝对不想和对方战斗,甚至不愿和对方有所接触,不想看见或是听见对方,真心认为最好是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那东西和自己天差地远,就连这样的表达方式也不足以形容双方实力的差距。对方可是吞噬世界的怪物,而且不是一、两个世界,据威斯耶尔所说是十亿个。 相对之下,自己不过是活在十亿个须弥界之中的一个,其中甚至又一分为三的魔界──如此一个渺小世界里的其中一人。 不只谈不上胜算或是战斗方式,连产生挑战对方这种想法都显得疯狂。 当然,凯修沛斯和威斯耶尔的实力相差甚远,不过这种差距在对方眼里看来根本微不足道。假设我方的力量是一,不晓得要用多大的数字才能表现对方的实力,说不定就算搬出无量大数note单位的数字也不足以形容。 编注:古印度计数单位中的最大数量。 「原来你怕了啊,不过这也怪不得你,适合『神灭者』这封号的只有我一个人。能打倒试金石因陀罗,到达大千世界的只有我和我的部下。」 「开什么玩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们要自取灭亡无所谓,别把我们卷进去。那群明王会过来这里肯定是你搞的鬼吧,威斯耶尔!」 「当然,我和瑟朵莱慕那一战使得黑洞变得更深,更加接近大千世界。他们因此发现我这个敌人,只是他们拥有无穷的破坏欲,结果往四面八方飞散了出去。」 威斯耶尔若无其事地说。 总之这个世界让那家伙盯上了──他的话清楚明白地表达出这个意思。 此时来到这里的只有少数的明王,不过对方总有一天肯定会发动更正式的攻势,使世界迎向灭亡。 在那家伙看来,这世界不过是十亿分之一,和细胞没两样。他只消轻轻一搔,就能把宇宙四分五裂。 「威斯耶尔!我身为魔王,不能再放任你胡作非为!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黑洞就由我来填补,不许把这个世界卷入那个疯狂的大千世界!」 这个瞬间恐怕是最后的好机会。 要是错过这个时机,明王将以更庞大的数量与力量发动第二波攻势,击沉日本列岛,届时威斯耶尔也将收集到更多残铁,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必须阻止这两种情形发生,不能因为「单纯只是想战斗」这种愚蠢的欲望牺牲须弥界。 「啊啊,多么英勇的宣言,真让人感动!可惜的是──很遗憾,凯修沛斯,只有你一个人是打不倒我的。何况遇上这难得的飨宴,不让全世界一起参与怎么热闹得起来!」 威斯耶尔双手一敞,华丽的金发立即随风飞扬。 宛如为了呼应他的话,天空歪斜,出现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建筑物。 「贝斯塔布格城吗?」 过去存在于魔界,破戒王威斯耶尔私人宅邸的古城,如今正飘浮在日本列岛上空。 ※ 「真是的,虽然威斯耶尔兴奋得不得了,但这么做只会带来世界灭亡,你们如果要退出就趁现在。」 破戒王的妻子黛安萨丝代替夫君坐在王位上,劝告着雷姆南兹的其他成员。 莉莉安照样是面无表情,她的心愿只有待在威斯耶尔身旁,对结果如何没兴趣。 巴罗特塞尔的脸上挂着浅笑,连黛安萨丝的问题也觉得可笑,眼神中透露出想赶紧投入战场的渴望。 安雷莉亚玩弄着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帽子,她恐怕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战斗理由最薄弱的一个,不过她把大家视为伙伴,始终没有离弃组织,黛安萨丝为此十分感谢她。 亚尔曼瑞希路德尽管被安雷莉亚捉弄,依然死守住莉莉安身旁的位置。莉莉安的心不在他身上,甚至没有察觉他的心意。结果显而易见,他因此没有告白,虽然缺乏男子气概,却相当有不屈不挠的精神。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助莉莉安,不过要是他再长大一点,说不定还有靠蛮力把莉莉安抢过来这个选项。 每个人各有自己的想法,破戒王威斯耶尔与他的部下雷姆南兹燃起斗志,将在今天向世界的根源宣战。 「用不着说那么多废话,快点开始。你真的以为事到如今还会有人放弃吗?」 「没错,这种时候也没人会反对了。」 「我没意见,不过拜托不要再玩我的帽子了,安雷莉亚。」 「……黛安萨丝,开战吧。」 表现各有不同,说的其实都是同一个意思。 要求黛安萨丝尽早下达攻击指令。 黛安萨丝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禁苦笑,没想到由丈夫开始的愚蠢游戏,居然有这么多傻子愿意跟随到最后。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需要再顾虑,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推去送死,再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顾虑的意思。 「首要目标是破坏神无大结界,享受这场飨宴的不能只有日本列岛,至少要把整个地球卷进来。好,出征吧。」 他们不约而同飞出贝斯塔布格城,破坏支撑神无大结界的四根支柱,让明王的攻击向外扩散。 除了雷姆南兹的成员,恐怕没有人赞成这样的行动,各种憎恶的情绪势必会集中在自己这群人身上,而这正是威斯耶尔的目的。 「好啦,妾身也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001 黛安萨丝一样离开了城里,但是和其他人不同,她没有前往破坏神无大结界。 她的目标是瑟朵莱慕,应付魔王级的对手正是她的任务。 ※ 「这个佛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彦收起祸炎暗色剑,凶狠地瞪着倒在境内的那尊高达五公尺左右的佛像。 好不容易雪柯拉也和大家一起开心地玩乐,就连顽固的织姬也终于愿意喝点酒的时候,佛像正好来袭,不管是谁遇上这种事肯定都会大发雷霆。尤其在这次的战斗当中,织姬家遭到部分损毁,而且被破坏的地方偏偏正是夏彦的房间。 「啊,我要杀了你!」 「对方已经死啦喵。」 社长用手指轻戳着佛像说。 挥下致命一击的人是夏彦,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只是杀死佛像一次还是无法让他消气。 「夏彦,用不着那么生气,这里还有其他房间。」 「……说得也是,我从今天起就搬进织姬的房间住吧。」 「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结论,我不是说还有其他房间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们之前都盖同一条棉被,房间在哪里也没多大差别吧?」 「哇啊?你、你在大家面前胡说什么,真是的,还不快闭嘴!」 织姬阻止夏彦继续往下说,满身大汗地看向周围的人。 不消说,就算堵住夏彦的嘴,话也已经传进她们耳中。 如刺般的冰冷视线围绕在夏彦与织姬身旁。 「不是的!虽然是盖同一条棉被,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同一条棉被,实际上说是不同条棉被也不为过,应该说是空间扭曲吗,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什么?为什么要否认,不如我把你昨天怎么向我撒娇的话一字一句当场──」 「去死!」 织姬把发夹变幻成日本刀,如闪电般向夏彦挥了下去。 「太危险了吧。」 对夏彦来说,用空手夺白刃挡下这一击轻而易举,不过这一记斩击来得极为凶狠,攻击对象若不是夏彦,肯定已经被劈成两半。 「呜喵,蠢情侣真让人看不下去。」 「最好是一起打包起来丢进厨余垃圾桶。」 社长和朱雀半是错愕,半是看好戏地说。 然而,在她们后面的副社长哭丧着脸,露出怨恨的目光瞪向夏彦他们。 「唔唔,高中生居然那么亲热……好羡慕……!」 仔细回想起来,从没听过副社长聊到男人的话题,也没听说过相关谣言。虽然她全身飘散着成熟女性的气氛,难不成…… 「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杀了夏彦再自杀我要──」 「唉唉,有个人发疯了,不要紧吗?」 「啊啊,嗯,这是常有的事,用不着放在心上。」 班长朝惊慌失措的雪柯拉竖起大拇指,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为什么赫露卡会朝夏彦涌起杀气,难道她在喝醉后会出现暴力倾向吗? 「师傅,你知道这尊会动的佛像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知道,毕竟佛教之前没有传进魔界。」 既然瑟朵莱慕不知道,可见这至少不是自古以来就存在魔界的东西。 不过要说是由人界而来又不可能,日本确实非常热衷发明用双脚步行的机器人,但顶多只能做出爬爬楼梯、跳跳舞这些动作,从没听说过可以让五公尺高的佛像投入战斗这种事情。 「难道是图谋破坏全国神社的新兴宗教吗!」 班长一时兴起,随口说道。 「听起来好帅气喵,好想对战喵!」 社长疑似在脑中擅自想像了起来,双眼闪闪发亮。 「嗯,可是佛像……难不成,不,可是……」 在班长和社长讨论得正热烈时,瑟朵莱慕盘起手臂,神情凝重。 「师傅,你想到什么了吗?」 「其实也称不上想到什么,只是因为刚才和凯修沛斯聊到佛教的话题,让我有点在意,不过两件事应该没有关系。」 「嗯……」 夏彦甚至不知道这尊佛像是什么佛,根本不关心佛教的话题。实际上,他也不在乎佛像来这里的目的,只想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再有佛像来袭。 「我看这应该是明王吧。」 雪柯拉认真凝视着动也不动的佛像脸庞,忽然加入话题。 雪柯拉主动加入对话让人惊讶,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她居然知道连身为日本人的夏彦都不清楚的佛像种类。 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雪柯拉身上。 「干、干嘛那样盯着我瞧!喜欢佛像有那么奇怪吗?这也怪不得我啊,佛像这么帅气嘛!」 「确实是很帅气没错啦。」 雪柯拉的外表年龄大概只有十二、三岁,说话语气虽然老成,内心其实还有小孩子幼稚的一面。这样的雪柯拉居然喜欢佛像,不管是谁都会感到意外。 「用不着说得那么错愕,你们瞧,这充满愤怒的脸部表情!看起来很强悍吧!」 「强悍……?」 这狗耳朵在胡扯什么,夏彦带着这样的怀疑再次打量起佛像。 不管是表情、姿势还是攻击性的饰品,没有一个不带给人强悍的印象。 「……真亏我能打赢这个佛像。」 姑且不论实力高低,光比外表的话,夏彦简直是惨败。 他不得不承认佛像确实帅气。 「噢噢,你能了解吗?所有佛像里面我最喜欢的是镰仓的大佛,那种忍受风吹雨淋的身影实在很有魅力,而且散发出一旦动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骇人魄力!那尊佛像要是动起来一定很厉害,轰飞整个宇宙也没问题!」 雪柯拉睁着闪闪发亮的双眼,兴致高昂地和夏彦分享。 「唉唉,你们要聊天可以之后再聊,先解决这尊佛像的事情吧。不管是谁送来的,背后肯定怀有恶意。」 瑟朵莱慕难得说起话来这么正经。 伊德亚尔也好,修罗厅也罢,尽管历史和理念不同,最终目的都是维持魔界秩序。因此面对佛像突然来袭,这种奇怪的事件发生在眼前,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要找犯人啊,可是没有接到慈悲帝的指示,明天再找也不迟吧,何况大家都喝了酒。」 「犯人怎样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尊佛像破坏了美丽的景观,得丢到别的地方去。」 「就是说啊,佛像出现在神社简直是找碴,神佛分离得彻底执行!」 就连织姬也大喊着要逐出佛像。 听见两人这么表示,夏彦于是决定把佛像抛向宇宙。 「真、真的要丢掉吗?这么帅气的佛像……」 「不然你要带回去吗?」 「唔,我是很想带回去,可惜没地方放……」 「那就只能丢掉啰。」 「啊啊……」 夏彦无视好像真的要哭了出来的雪柯拉,抬起佛像的脚,以掷枪的姿势把佛像抛了出去。 境内再度变得宽敞,欢乐的酒宴正准备重新开始时──抛向宇宙的佛像忽然在空中粉碎。 「怎么回事?」 他们猜想该不会是撞上飞机了吧,但事实远超乎他们的想像。 佛像撞上的是破戒王的妻子黛安萨丝。她贯穿佛像,从空中笔直往境内飞了过来。 「唔。」 石板向上掀起,扬起漫天尘埃。 不过,夏彦等人会发出苦闷的呻吟声,不是因为这种物理现象,其实是因为黛安萨丝的魔力刺了过来。 最强魔族威斯耶尔的妻子,拥有可与瑟朵莱慕或凯修沛斯并驾齐驱的实力,夏彦曾与她对战过,非常清楚她的实力,但是像这样再度与她相对,背脊依然不由自主窜起寒颤。 ──强又怎么样,我们这里有师傅在,再说我也不会输! 夏彦手中握紧了火界咒。 织姬和班长她们也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进入备战状态。 「嗯,所有人都在真是太幸运了,省了妾身不少力气,首先就让妾身来收回『破戒王的残铁』吧。」 黛安萨丝的鲜红眼瞳发亮,脸上嫣然浮现攻击性的笑容。 ──来了! 一阵强风在作势防御的同时袭来,速度快得双眼也来不及跟上。夏彦还没反应过来,黛安萨丝已经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被人袭向背后的失态使夏彦浑身发寒,转过了头。 一转头,眼前出现一片血海。 赫露卡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四分五裂落下的人体,全部聚集起来正好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人。 黛安萨丝站在血海中,指尖拨弄着金属片。 「先拿到一个了,剩下的在织姬和夏彦那里吧?只要把这些带回去,就能让威斯耶尔完全复活。」 她舔拭着沾在金属片上的鲜血,妖艳地低吟着。 她手上拿着的毫无疑问是「破戒王的残铁」。 那是前几天的战斗中,从修罗厅抢来的两片中的一片。为了夺下那片残铁,黛安萨丝狠心撕裂赫露卡的身体。 另一片残铁则是在织姬身上。 「别瞧不起人了!」 夏彦止不住愤怒,魔力化为火焰,笼罩身体。 然而,黛安萨丝完全不理会夏彦的怒吼,如飞箭冲向织姬。 织姬变得再怎么强也挡不下这一击,不过既然知道对方的攻击目标是织姬,要从旁阻止轻而易举。他逆势展开攻击,从一旁斩了上去。 但是── 「正如我所料。」 刹那的时间中,黛安萨丝确实说出了这种话。 她中途放弃袭向织姬,维持一定的速度转换方向,改由正面攻击夏彦。 「求之不得!」 对方似乎是故意引诱自己上钩,既然如此只要反击就行了。 不过,在火界咒斩裂黛安萨丝之前,夏彦的脚停了下来。他的双脚像是钉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 代替这样的夏彦迎击黛安萨丝的,是瑟朵莱慕挥下的舞羽时雨乱击。 鞭子以超高速展开攻击,化成一堵墙,把黛安萨丝的攻击弹了回去。 鞭子挥舞的动作令人瞠目结舌,夏彦的实力比起瑟朵莱慕果然是略逊一筹。 实力差人一截是无所谓,问题在于动弹不得。而且把夏彦钉在原地的魔力,明显是来自瑟朵莱慕。 「喂,师傅!你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还不是因为要是你们继续打下去,火界咒迟早会被夺走,我可不想看见威斯耶尔变得更强。你和织姬先闪到一边去。」 「什么,别开玩笑了,居然想把我赶走──」 夏彦把手伸向瑟朵莱慕,手却扑了个空。扑空不是因为他动不了,是因为瑟朵莱慕在眼前的身影忽然消失,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 「喂,这是……」 不只瑟朵莱慕,还有黛安萨丝、社长和朱雀她们,除了夏彦以外的人全都不在这里。不过从她们的角度看来,应该会认为消失的其实是夏彦。 「我居然被关进师傅的魔造空间里了。」 不只是把他赶走,甚至把他赶到空间之外。 战斗中遭人踢开这种处置让他气恼,但又找不到可以让他发泄怒气的对象。 「啧──不对,等一下。师傅那个时候也教织姬闪开,所以织姬也在这里吗?」 如果能与心爱的织姬独处,这样的情形他多少能忍受。战斗在中途让人打断,他打算将剩下的力气全部投入在织姬身上。 「唉,织姬,你在哪里?」 如果织姬也被送进这个魔造空间,应该同样在这个境内。说不定在两人讨论过后,可以找出回到原本空间的方法。 然而,呼唤没有收到回应,只有寂静在无声的世界里蔓延。 夏彦试着再次大喊,结果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是怎么一回事?师傅只把我送过来吗……可是织姬身上也有『破戒王的残铁』啊。」 瑟朵莱慕把夏彦关进魔造空间,是因为不想让「破戒王的残铁」落到黛安萨丝手上。既然如此,不把条件相同的织姬也送过来显然不合常理。何况在实力上,织姬的残铁遭夺取的危险性更是压倒性地高,这么看来她果然也在这个魔造空间里。 「喔喔喔,织姬你在哪里!织姬织姬!」 看不见织姬的身影,反而让夏彦更想见到她,即使不是这样,夏彦其实连一时半刻也不想离开织姬身边。 思念的心情高涨,夏彦烦躁地挥舞着火界咒,让魔力胡乱击向空中。 正在他胡乱攻击的时候,『夏彦,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夏彦!』织姬的声音传来,只是声音不是传进耳朵,而是直接在脑内响起。 「织、织姬!你在哪里!为什么要用念力跟我说话!」 『我在神社境内,倒是夏彦你在什么地方?』 「什么?我也在境内,一步也没动啊。啊啊,等一下,不如这样吧,我们在香油钱箱前面集合。」 『知道了。』 由于境内宽敞,也可能刚好被什么东西挡住导致看不见彼此的身影,不过只要在香油钱箱前面集合应该就能见到面了。 「唉,织姬,你还没到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早就到了,倒是夏彦你怎么还没到。』 「不不,我也在香油钱箱前面啰。」 『你在哪里的香油钱箱前面?你该不会因为太激动,跑到别的神社去了吧。』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别开玩笑了,快出来。」 『我才不会在这种状况下开玩笑!夏彦你才是赶快出来!』 织姬的声音听来怒气腾腾,不像在玩捉迷藏。也就是说,她真的在香油钱箱前,而且夏彦和织姬彼此看不见对方。 「……我先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形,织姬你在魔造空间里对吧?」 『应该是。大家都消失了,而且完全听不见街上的声音。』 「我这里也是一样。所以说,我们都在新乡神社的香油钱箱前面,可是看不见对方。」 不只看不见,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 在这么静谧的世界,就算人在隔壁城镇应该也感觉得到气息。 『难不成瑟朵莱慕师傅制造出两个魔造空间,把我和夏彦各自送到不同地方……?』织姬惊恐地说。 「……有什么必要这么麻烦……不过这种说法确实可以解释现在的状况。」 用线上游戏来比喻的话,这就像身处在同一个地方,可是位于不同伺服器的状况。这么一来,夏彦与织姬之间等于有无限的距离,能像这样对话都已称得上是奇迹。 「啧,我懂她把我们送进魔造空间的理由,可是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来!啊啊,可恶,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你!」 『我也有同感,如果只是把我们送进魔造空间,那个……我们就能两人独处了!这肯定是瑟朵莱慕师傅的恶作剧!』 「既然这样我们就吻个过瘾来惹火她。」 『我、我知道了……!』 因为现场没有其他人听见,织姬老实答应了夏彦的提议。虽然答应了,有些难为情的语气听来相当可爱,让夏彦恨不得能火热地和她亲密接触。 「总之能用念力沟通,表示魔力能互通,我们就利用这一点试试看能做到什么事情吧。」 夏彦这么建议,但是老实说,对于这样的尝试是否正确他其实没多大把握。反正眼前没有其他方法,过往的人生中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因此他从容地猜想这次一定也能顺利解决。 ※ 「好啦,这下你就不能对夏彦和织姬出手。要是不打倒我,休想拿回他们手中的残铁。」 瑟朵莱慕盘起双臂,神气地看向黛安萨丝。 其实就算没有夏彦和织姬身上的残铁,依然改变不了威斯耶尔强大无比的事实,而且黛安萨丝的实力与瑟朵莱慕不相上下,情况一点也没有变得对瑟朵莱慕比较有利。 只是反正表现出壮烈的气氛也得不到好处,于是她以自己最擅长的装腔作势,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何况希望并未完全失去,夏彦与织姬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原来你打的是这种算盘,不惜削减战力也要让夏彦与织姬离开这里,可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啊,瑟朵莱慕。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话说在前头,威斯耶尔打算在今天让事情做个了断。就算打倒妾身,你也应付不了拿出真本事的威斯耶尔。你会先丧命,接着夏彦和织姬会成为诱饵,你的挣扎根本没有解决任何事情。」 「哎呀哎呀,看你讲得好像我一定会死在威斯耶尔手中。单打独斗我确实是打不过他,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凯修沛斯。事实上,五年前我们就击败了你的丈夫。」 而且如果夏彦和织姬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离开魔造空间,或许── 「呵,五年前啊,那时候你们当然有办法打倒他,因为妾身不在他身边啊。男人少了妻子的支持,实力也会减半。没有女人的声援,无法引出男人真正的实力,所以既然妾身在这里,威斯耶尔不可能再吃下一次败仗。」 这话甚至称不上诡辩,顶多只能算是炫耀。简单来说就是爱的力量能战胜一切,严格讲起来就是幻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有种可以让歪理变成现实的力量。 「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打倒你,黛安萨丝。这么一来,失去妻子的威斯耶尔将再次沦为战败者。」 「没用的,瑟朵莱慕,你不可能打倒妾身,因为──」 「因为?」 「我会尽全力逃走。」 这话说完的瞬间,黛安萨丝伴随冲击威力飞向空中,转眼变成黑点,距离遥远得无法靠双眼辨认。 「那、那个家伙变得比以前还要难缠!」 从先前的对话听来,黛安萨丝像是夹着尾巴逃走。不过她带走了赫露卡身上的「破戒王的残铁」,也就是说她不是逃走,而是凯旋。 既然如此,自己必须尽快追上。 瑟朵莱慕这么判断,正打算飞上空中时,又有其他敌人来袭。 佛像。 刚才夏彦打倒明王外形的佛像,这次同时有五尊和那一模一样的佛像降落在神社境内。 「可恶,碍事的家伙!这些是什么东西也得向黛安萨丝确认。唉,雪柯拉,由你代替我来指挥打倒这些佛像,我去追黛安萨丝。」 「你没资格命令我,不过没办法,这里就交给我这个修罗厅代理厅长雪柯拉米敏科丝,你们没意见吧!」 雪柯拉神气地挺起胸膛,环顾伊德亚尔的成员,结果马上有人提出异议。 「社长是我,为什么这里交给小雪指挥喵!瑟朵莱慕前社长,这里就交给我喵!」 「唔唔,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是社长还是什么东西,我可是修罗厅的成员,战斗的专家,你这种吉祥物没资格插嘴。」 「我不是吉祥物喵!我是大家尊敬的伟大社长喵,大家都希望交给我来指挥,就是最好的证据喵!」 猫耳魔族与犬耳魔族互相瞪视对方,争执不下。 「唉唉,由谁来指挥都行,敌人可不会等我们!」 茧子说着这话的时候,其中一尊明王跨出步伐,往她们走了过来。由于体型庞大,似乎一击就能把她们全部击倒。不过,茧子拿出两把手枪,射出闪光,冻结明王的身体。 「说得也是,幸好好像没有很强,只靠我们应该应付得过去。」 麻美一边说,一边捡起赫露卡的身体碎片,像拼图一样拼凑成完整的身体。接着,赫露卡的身体碎片蠢动,开始重生。唯一已经完全复原的头部在地上滚动,开口说起了话来。 「我的火力可以一击粉碎所有佛像呢!」 有干劲是很好,可是她现在处于手脚还没复原的状态,先安静休养也是为她自己着想。 「朱雀也会努力。」 「唔喵,我和小雀从空中俯瞰,向全体下达指示喵,由我来担任指挥官喵。」 「好,就这么办!大家上吧,注意别扯我的后腿!」 看见雪柯拉和伊德亚尔的成员相处融洽,瑟朵莱慕备感欣慰,接着为追逐黛安萨丝而飞上高空。 ※ 「总之先打倒一尊了,剩下还有四尊,轻轻松松~~」 茧子沉浸在率先打倒佛像的优越感中,用手指转动着手枪说。 不过,在注意到这其实是战败的象征时,为时已晚。 冻结的明王身上响起响亮的啪嚓声,接着一如预料,冰块碎裂,明王一脚往茧子踩了下去。 「呀啊!」 茧子急忙打滚似地避开这一脚,然而又有其他尊明王在前方守株待兔,使力往她挥下拳头,让她不论防御还是回避都措手不及。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参──胧朏穿云。」 这时,雪柯拉放出的黑箭画出一条弧线,砍断明王的手臂。 「战斗才开始就差点因为粗心大意丧命,你是白痴啊。」 「嘿嘿,对不起啦,谢谢你救了我。」 「这、这种小事用不着向我道谢!」 雪柯拉抖动着狗耳朵,低下了头。看来她似乎很容易害羞,很有玩弄的价值。 「趁大家奋战的时候逃到空中──不对,是取得制空权喵!空中支援就交给我们喵!」 「变身。」 朱雀变身成鸟类的型态,背上乘着社长逃──不对,是为取得制空权飞向空中。 「啊啊,等一下,也带我一起走。」 副社长也趁乱往朱雀跳了上去,两人一鸟一同飞上空中。 数尊明王为抓住朱雀伸长了手臂,全遭茧子和雪柯拉击开。 因为夏彦不费吹灰之力地击倒起先那一尊明王,使明王看来像个小喽啰,不过其实明王的实力相当坚强。 「呵呵,这里就交给我!看我用铁道炮把他们轰得灰飞烟灭!」 赫露卡终于恢复原状,撑着阳伞摆起了架式。 如果赫露卡使出第五阶梯的朵拉&古斯塔夫,确实能将这些佛像一击粉碎,只是这么一来,织姬家也会被轰成碎片。 「先把那当成最后的手段,我可不想被小姬杀了,我们还是先努力应战吧!」 茧子为了打气举起了拳头,赫露卡也一样握拳举了起来,只有雪柯拉不把两人当一回事,始终紧盯着明王。不过,这种情形维持得并不久,她马上以惊人的速度使出招式。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雪柯拉的魔力化为黑鞭,瞬间缠住一尊明王。攻击中带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听见粗重的倾轧声,明王那如石头般的表面出现裂痕。 「噢噢,小雪好强!」 这时,社长等人也正式发动了空中支援。 「斑鸠流分派猫虚影回──八岐结界『阿!』」随着社长的声音响起,八条细长的影子从空中缠住一尊明王,然后,「泛用式魔术甲种──旋风封印『哞!』」副社长的咒言声一出,龙卷风般的狂风同时刮起,增强八岐结界。 社长与副社长联手攻击,明王的行动因此受阻,成了容易遭受攻击的目标。 「克伦威尔式冰结枪术──术式刻印型魔银弹。」 为了抓紧两人从空中制造的攻击机会,茧子扣下了左右两把自动手枪beretta90-two。这次她不再轻忽,亲自朝冻结的明王发动致命一击。 「班长飞踢!」 她奋力一跳,踹向明王的腹部。茧子不擅长肉搏战,但只要发挥全部魔力使出踢击,要贯穿冰块并非难事。 茧子成功贯穿冰块,当然明王也随冰块粉碎,再也无法行动。 「接下来轮到我了,蕾丝针四号解放。」 赫露卡的阳伞化为光针,在空中绘出血魔法阵,接着魔法阵中出现十具无后座力炮。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二阶梯──铁拳火箭筒。」 前端装置的成型炸药弹头同时发射,击中明王的弹药以超高速喷射出液体金属,在其身体上轰出大洞,最后赫露卡的魔力从明王内部引发大爆炸。 「击倒两尊了!小雪那边不晓得怎么样?哇啊,好厉害!」 注意力不过离开数秒钟,遭舞羽时雨绑缚的明王早已化成粉尘,被胧朏穿云穿出大洞的那一尊正缓慢倒地,剩下的最后那一尊此时正被祸炎暗色剑横劈了下去。 「嗯,你们那里也解决啦。」 一人打倒三尊明王的雪柯拉连大气也没喘一下,神情始终泰然自若。她原本就是隶属于修罗厅的no.6,有这样的实力也不奇怪。 「小雪的个子虽小,实力却很坚强呢。」 「别、别说我个子小!你的个子也不大吧!」 「嗯,所以说你的个子比我小还有这样的实力,真的很厉害。」 「唔,没礼貌的家伙,而且胸部居然长那么大……讨厌的家伙!」 「咦,别这么说嘛。」 茧子不想让可爱的雪柯拉讨厌,于是跑过去抱住她,磨蹭起她的脸颊。 「呜哇,搞什么鬼,快住手!别把手放在奇怪的地方,别碰我的尾巴!教你别碰是听不懂吗……啊呜。」 002 雪柯拉搔痒难耐似地扭动着身体,因为那副模样太惹人怜爱,茧子忍不住轻咬起她那对狗耳朵。 这时,忽然跑出意料之外的阻碍。 「小雪,我现在就去救你喵!」 从空中归来的社长像只猫一样加快速度,把茧子撞飞出去。 「呜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茧子来不及防御,直接摔倒在石板地上,社长接着顺势压住她的身体。重获自由的雪柯拉则是哇哇大叫,冲进织姬家里。 「社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和小雪的感情变好了呢。」 「那叫什么感情好!让人玩弄耳朵和尾巴真的很难受喵!」 社长疑似当真动了怒火。那是头上没有冒出猫耳朵或是狗耳朵的茧子,完全无法想像的世界,不过对她们来说似乎是种禁忌。 「知道啦,我去道歉就是了,不过之后社长的要让我摸哦!」 「休想喵!」 茧子让气冲冲的社长推着走向织姬家,后面跟着等着看好戏的赫露卡、副社长和朱雀。 「小雪,刚才对不起,我会尽量克制不再乱碰,原谅我吧。」 她带着轻佻的道歉声,从客厅窗户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发现电视打开了,雪柯拉正以严肃的神情紧盯着电视萤幕。 「在这时间播报新闻?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其他人纷纷脱下鞋子,进入屋内。 电视萤幕上出现的竟是先前的明王。她们正怀疑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拍下的画面时,注意到场所似乎不是新乡神社,而是在其他地方进行转播。 『各位请看!那是佛像,巨大的佛像!虽然偶尔有巨大怪兽出现,但这还是首次出现佛像。在我五百年的记者生涯中,从来没看见或听说过这种事!多么勇猛的英姿,佛像踹飞了魔界警察的战车,简直强得不像话。得赶紧有人来打倒佛像,可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办法做到吗!噢噢,佛像往这里过来了。咦,唉,快来人阻止佛像啊,惨了惨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画面中最后映照出明王巨大的脚掌,接着出现杂讯的黑白画面。数秒过后,镜头切换到摄影棚,映出模样十分兴奋的主播。 「哎呀,真精彩的转播画面。根据目前收到的情报,日本各地出现十尊以上相同的佛像,而且靠魔界警察的战力似乎应付不来,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虽然是乐观到可怕的想法,但这就是魔族一般的思考模式,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出现在日本各地,这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我们最好过去击退那些佛像吧。」 副社长这么提议后,雪柯拉点头同意她的意见。 「既然魔界警察再怎么努力也击不倒那些佛像,修罗厅又失去原本的机能,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了。我以修罗厅代理厅长的身分在这里正式提出要求,委托伊德亚尔立刻前往破坏出现在日本各地的明王!」 「包在我们身上喵!」 明明不是自己出面战斗,社长却拍着胸膛,接下了委托。 「移动到现场的任务就交给我。」 朱雀也一样拍起胸膛,显得十分可靠。 「这样的话,首先得调查佛像出现在哪些地方。」 「这种事情用推特搜寻就知道了喵。」 社长拿出智慧型手机,利用推特收集起情报。 「喵喵,关注增加了喵,要赶快回讯喵。」 「社长,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快搜寻佛像,一定有人在上面写到这件事。」 茧子从社长背后伸出手,擅自操作起手机。 「呜喵喵,不要随便玩别人的手机喵!」 「社长是魔族不是人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喵!」 两人悠哉吵着这种事情的时候,雪柯拉的手机响了,那是只有些旧型的折叠式手机。 「嗯,是我。」 雪柯拉有朋友吗──她们凝视着她,心里想着这种很有可能惹火她的事情,只见她身上散发出愈来愈紧迫的气氛。 「你是说真的吗,亚雷斯!」 看来那并不是多么欢乐的对话,说不定发生了比电视报导更严重的大事。 「我记得亚雷斯是小雪的副官吧?发生什么事了呢?」 记忆力高超的副社长听出来电者的身分,那果然不是朋友而是工作伙伴,这下更加深了雪柯拉没有朋友的疑惑。 ──得由我来当小雪的朋友! 茧子燃起了莫名的使命感。 「大事不妙,雷姆南兹的成员正在攻击神无大结界的支柱,他们打算破坏日本与世界的界线!」 可惜接下来的话题超乎想像地危急,没有时间让她玩耍。 不仅如此,这恐怕是伊德亚尔创立以来最严重的事件。 第二章 七夕宇宙 连接,然后传达。 从距离遥远的另一个空间,传来凝视自己的视线。 不过,距离和次元都不是问题。 只要阖上双眼,就能看见织姬的身影。 幻觉吗?不对! 夏彦此时正诚挚地渴求着织姬,而且他感觉到织姬也是一样。因此映在眼中的织姬身影,是穿越无数堵墙传来的实像。 伸出手抱住肩膀,双唇交叠。 质感与温度如实传了过来,绝不是错觉。 爱能超越世界。 即使物理上分隔两地,只要心意中包含传达、碰触到对方的情报,就能产生亲吻的事实。 因此两人并未分离,灵魂接触,魔力连结,从因陀罗溢出无限的力量,分别流入两个魔造空间。 『啊啊,夏彦……我能感觉到你。』 「我也是,织姬。不管分开再远,我们都在一起──」 就算不在身边,两人依然是一同向前走去。 物理性的距离毫无意义。 所以即使分隔在两个世界也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夏、夏彦?』 夏彦突如其来的嘶吼让织姬惊慌不已,急忙叫住他。 不过,夏彦并未因此停止抓狂,他挥舞着仰月点火界咒,在地上轰出一个又一个大洞。 「就算心意相通,还是要真的吻到才算数啊!难道说织姬,你没有我的吻也不要紧吗?」 『怎、怎么可能不要紧!我现在就想要你的吻,我要你吻遍我全身!』 「对吧?可是完全破坏不了这个魔造空间!像这样只有灵魂能够接触简直是凌虐。啊啊,我想要织姬,心静自然有织姬根本是骗人的吧!」 『别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谚语了。再这样下去确实是没完没了,总觉得好像还差一点就要传达到了却又传达不到,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可是又见不到面……啊啊啊啊,烦死人了!魔造空间算什么?我绝不允许这种阻碍我们见面的世界!』 「没错,绝不允许,我们要破坏这个世界。」 『破、破坏?』 「对,就是破坏。连结或是轰出洞来这种作法效率太低!谁管师傅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拆散我们!」 『好,这就来破坏吧!要怎么做?』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靠气势、靠蛮力啰!我会释放出轰飞渚市,不对,是轰飞整个地球的魔力。虽然不知道这个魔造空间有多大,但我要炸毁这个地方。」 夏彦说得轻松,不过一听就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做得到。毕竟建构出这个魔造空间的人是瑟朵莱慕,要炸裂这个地方,唯一的方法只有,使出比瑟朵莱慕更加强大的魔力。 不过夏彦这话并非虚张声势,他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尤其要是没办法做到就糟糕了。织姬也说过,他绝不允许阻止两人见面的世界存在。 为了随时可以见到对方,夏彦从海上殖民地回到日本列岛,这大前提始终没有动摇。不要说一天了,就算只有一个小时,不对,是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对方。因此不管对手是谁,他誓言击倒所有来碍事的家伙。 「好,这就上吧,织姬!」 『没问题,我们一起去向瑟朵莱慕师傅说教!』 ※ 夏彦与织姬决心破坏魔造空间时,瑟朵莱慕正一路冲破云朵,在高空飞行。 她追逐着黛安萨丝残留的魔力痕迹,猜测对方应该是前往黑洞的方向。 「黑洞、大千世界、明王……我有不祥的预感。」 无以言喻的紧张感让全身竖起寒毛,这样的反应连瑟朵莱慕自己也感到惊讶。 不论是十六年前参与神灭大战,还是五年前与威斯耶尔对战,她从不曾如此紧张。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与压力无缘的个性,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并不正确。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无疑是目前为止最大的考验。 「……那是贝斯塔布格城吗?」 黑洞上空飘浮着魔界政府中枢的万魔殿,但威斯耶尔宅邸的贝斯塔布格城,竟滞留在更高的高空中。 她心里忍不住猜疑,定睛一瞧发现两座城的周围出现数个巨大火球,每一个的热量都可与太阳匹敌。这些火球有如夏天的烟火大会,接连打上天空。 在那里战斗的是谁? 其实根本用不着想也知道,能发动这么大规模战斗的人,用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威斯耶尔!你的头我拿下了!」 她闯入威斯耶尔与凯修沛斯以魔力激战的战场,从旁挥出祸炎暗色剑。 如同她所宣言的,她的目标是威斯耶尔的首级。 任破戒王威斯耶尔再厉害,只要头被斩下来必死无疑。而且她打算将之后出现的残铁击成碎片,让破戒王无法二度复活。 然而,祸炎暗色剑甚至无法接近威斯耶尔的头颅,因为瑟朵莱慕在那之前遭到了突袭。 「难道你以为可以靠这种野蛮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吗?瑟朵莱慕。」 声音主人是黛安萨丝,她不知何时占据瑟朵莱慕头顶上方空中的位置,从那里发动攻击。 从她的和服衣袖和裙摆里,无数的小刀如暴雨纷纷落下。 每一把小刀的重量都很轻,但是速度非比寻常,只是稍微掠过都可能造成致命伤。由于攻击范围大又密集,根本不可能闪躲,防御也来不及。 既然如此,唯一的方法是创造出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宇宙。 「火色云鬓『极点位阶奥义』,摩诃大红莲世界。」 瑟朵莱慕的红发闪耀,发出火焰般的磷光。光芒呈放射状扩散,侵蚀既有的世界,接着渲染上瑟朵莱慕的意图,不对,正确来说是出现「以瑟朵莱慕的个人私欲为基础建构成的新宇宙」。 常识在这里完全不适用,瑟朵莱慕的所有意念都将在这里实现。 比方说── 「消失吧!」 她朝数千数万向自己飞来的小刀大喊,只消这么一喊,那些小刀真的全部消失无踪。有如投影机关闭电源,蕴含着凶残能量的物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火红磷光的范围内,瑟朵莱慕是完全的全知全能,能力没有尽头,和神一样无所不能。反过来说,在光芒不及的范围内,她的能力便派不上用场。 「你以为这招对我有用吗!」 威斯耶尔挥舞手中的斧枪,挡下磷光,使得只有他的周围维持在原本的世界。 他手中的武器来自他的极点位阶奥义,形状看来和普通的斧枪无异,但其实是个独立的宇宙,因此可与瑟朵莱慕的磷光碰撞,相互较劲。 无法侵蚀对方的宇宙,可见瑟朵莱慕不及对方的实力。 「你们可别忘记我了。」 接着,慈悲帝凯修沛斯让自己的宇宙向外扩展。 「慈悲帝『极点位阶奥义』,六道冥官祭。」 瑟朵莱慕的摩诃大红莲世界抹灭了既存的宇宙,凯修沛斯又接着改写她的世界。 这个宇宙的特色是万物都将由凯修沛斯吸取,不论魔力还是体力,甚至连智慧与勇气也会被榨得一干二净,最后消灭得不留下半点痕迹。 由于是不分对象的现象,效力同样波及瑟朵莱慕,不过因为同样位于极点位阶,瑟朵莱慕可以利用自己的宇宙让效力相抵。 其中只有破戒王威斯耶尔处于不利的状况,唯独他遭到摩诃大红莲世界和六道冥官祭两个宇宙夹击。威斯耶尔的宇宙是以武器的形式显现,密度虽然无法相提并论,攻击距离过短却是致命缺失。 瑟朵莱慕和凯修沛斯因此可以单方面重击威斯耶尔,然而,威斯耶尔并未被击垮。 「太弱了吧,可别说你们已经使出全力啰!」 斧枪一挥,两个宇宙随即被蛮力击了回去。 实在是相当惊人的魔力,即使二对一也不及对方的实力差距。这种事他们在五年前也经历过一次,那时候动员了修罗厅五位高阶成员,以及其他高等魔族,才好不容易打倒威斯耶尔。 如今没有其他帮手,只有他们两人独自挑战史上最强的魔族。 唯一可能让他们占上风的,只有瑟朵莱慕变得比五年前更强这件事,而且威斯耶尔的残铁还没收集完全,他们只能靠这些聊胜于无的优势当成武器击倒对方。 敌人如果只有威斯耶尔,说不定他们还有战胜机会。 「超王妃『极点位阶奥义』,万象圆满良妻之誓。」 这时,出现了第四个极点位阶奥义。 不消说,使出这招的正是破戒王的妻子黛安萨丝。招式的特色是让各种招数或武器的性能发挥至极限,乍看之下没什么厉害的地方,不过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招有多可怕。 这招式的可怕之处在于──她丈夫的奥义是可尽情创造出自己期望的武器,因此可由丈夫创造出无限的武器,再由妻子发挥武器的性能。破戒王的武器只要轻轻一挥就能铲平整座山脉,要是让这样的武器发挥至极限,后果势必不堪设想。 「接住这招吧,妾身可没夫君那么好应付。」 先前的小刀再次落下刀雨,外表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原本靠瑟朵莱慕的摩诃大红莲世界就能让小刀全部消失。 不过小刀没有消失,全能无法发挥力量。 果然极点位阶在相互攻击时,比起个人的能力特色,更要求某种单纯的特质。 那就是哪一方更相信自己的宇宙规则。 能到达极点位阶的无一例外全是疯狂信仰者,要在其中比较出谁更为顽固,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没有做不到的事!」 瑟朵莱慕嘶吼,头发散发出更闪耀的光辉。 全能发动,空间扩展。 瑟朵莱慕不管黑洞上空,也就是东京上空成了战场,在与黛安萨丝之间生出长达三十八万公里的空间,足以与地球和月亮之间的距离匹敌。 虽然是不合理的夸张举动,能将这种事情变成可能,正是极点位阶奥义的厉害之处。 当然,小刀必须前进如此遥远的距离,才有可能击中瑟朵莱慕。 不过,不只是这样。 瑟朵莱慕用钢铁填满身旁的空间,简单来说就是厚度高达三十八万公里的盾牌。从地球的直径只有一万两千七百公里来看,理应没有物体能贯穿这面盾牌。 这实在是非常肤浅的想法。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极点位阶者之间的战斗,这一点必须时常谨记在心。 「来了吗!」 不出所料,数万把小刀穿越三十八万公里的铁海,出现在瑟朵莱慕面前。盾牌遭斩击后碎裂,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迸散。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贰──舞羽时雨。」 瑟朵莱慕挥出长鞭。 即使是破戒王的武器,在钢铁中前进已削减了不少威力,恐怕是免不了遭摩诃大红莲世界侵蚀的命运。由于全能而获得每击必中的特性,舞羽时雨毫不留情地接连击落小刀。 「不愧是瑟朵莱慕,不过要是这样就能让你丧命,未免太扫兴了。」 威斯耶尔委婉称赞着挡下黛安萨丝攻击的瑟朵莱慕。 他身上散发出战意,清楚感觉得出他渴望战斗,然而他完全没有显露出敌意,当然也没有杀气,程度和单纯只是个想打架的孩子王没有两样。 「能赢得你的赞赏是我的光荣,不过有一点我搞不懂,刚才袭击我们的佛像到底是什么东西?甚至不是指使部下,而是操纵无机物体发动攻击,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用不着耍这些小手段,你要是想打架我随时奉陪,威斯耶尔。」 这是她的真心话。 瑟朵莱慕既然目标成为最强魔族,阻挡在前方的威斯耶尔就成了她无法回避的障碍物。 「你误会了,瑟朵莱慕。那些明王不是我派的,那其实是从黑洞底部来袭的『敌人』。」 「──你说什么?」 黑洞底部,那是唯一可以让瑟朵莱慕感到惊恐的词汇。 每次想起与威斯耶尔那一战时飞出须弥界外的经验,至今仍能让她冷汗直流。 另外,还有某个从更深处的场所散发出气息的东西。 那是完全超乎瑟朵莱慕理解的空间,佛像就是从那里来的吗? 「他没有说谎,我亲眼见到无数尊大佛冒出黑洞,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真面目和目的是什么。」 凯修沛斯的神情异常严肃,不过也怪不得他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复活后的威斯耶尔没有使出过全力,不只实战中如此,在战略方面也有所保留,至少之前他不像是认真想要击倒对手。 然而如今,他不只与黛安萨丝两人占据黑洞上方的位置,甚至让贝斯塔布格城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打算全力应战。 「明王的目的很单纯,那些家伙满脑子只想着要消灭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不对,『想』这个说法不正确,那就是他们的个性,和反射动作一样。」 「哦,也就是说不只我们,那些佛像也是你们的敌人啰?」 「没错,所以我攻击了他们。原本会有数万尊明王如蝗虫过境般,笼罩整个日本列岛,既然现在只剩下十来尊,难道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 瑟朵莱慕看向凯修沛斯,他点了下头。这么看来威斯耶尔并没有说谎。 即使如此,还是有十来尊那种佛像散落在日本各地。瑟朵莱慕看见的只有其中一尊,不过如果所有佛像的实力都一样强大,对一般的魔族或魔术士来说恐怕相当具威胁性。要是不尽早提出因应对策,势必会出现惨重的损害。 「如果那些佛像是你们的敌人,威斯耶尔,不如我们暂时停战,联手处理掉那些佛像如何?等那之后再来决斗也不迟吧。」 瑟朵莱慕这么提议,结果惹得威斯耶尔和依偎在他身旁的黛安萨丝同时失笑。 「啊啊,抱歉。不过这么做岂不是所有努力都白费了。难得明王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不觉得动员所有人进行反击太不通情理了吗?」 「搞不懂你在胡扯什么,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瑟朵莱慕对最根本的问题提出了质疑。 威斯耶尔的行动常是随兴所至,不过他绝不会迷失方向,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 他攻击从黑洞涌出的明王,减少明王数量,并且认定明王是敌人,到这里都没有问题,瑟朵莱慕也没有要和从黑洞里涌出的东西打好关系的意思。 不过他明确表示自己不打算再继续攻击明王,简直是逻辑不通,毫无明确的目的可言,可是他的行动不可能完全没有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人界卷入这场战斗,所以第一步就是先破坏神无大结界。」 「──你说什么!」 瑟朵莱慕和凯修沛斯异口同声,惊讶地大叫了出来。 人界,也就是日本的外面,没有受到魔界影响的人类世界。 过去由凯修沛斯领导的魔界政府为了不干涉人界尽了各种努力,因为无意义的斗争只会对人类和魔族双方造成不幸的后果。由于他们的努力,使得地球得以勉强维持平衡。破坏神无大结界,等于破坏这样的平衡。 ──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这样的疑问浮现后,瑟朵莱慕瞬间找到了答案。他是破戒王,思考模式简单明了,非常容易理解,尤其瑟朵莱慕本身与威斯耶尔拥有共同的嗜好。 「这样不是比较有趣吗?」 从威斯耶尔口中出现的答案完全合乎瑟朵莱慕的猜想。 「魔族、人类、明王,三大势力同时聚集在这个星球上,这么一来形成三强鼎立的局面才是最合理的情形吧。啊啊,真教人兴奋,虽然是暖场,果然还是轰轰烈烈才有意思。我想试试人类打造出来的核子武器威力,尽管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没有魔力的人类能努力到这种地步实在很让我佩服。」 瑟朵莱慕忍不住沉吟,其实她也深有同感。 战斗确实得轰轰烈烈才有意思,她也一样想遭到核子武器攻击。 她的想法与威斯耶尔极为相似,不久前她甚至还隶属于威斯耶尔阵营。 不过,现在的威斯耶尔让她无法苟同,她无法允许只为了享一己之乐就牺牲一切的蛮行。 「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破戒王不管到哪里还是一样死性不改。我懂你的意思,威斯耶尔,毕竟我们都是魔族,只要发现有意思的对手就想和对方战斗……可是啊,这世界变了。魔界不再存在这世上,今后得和人类和平共存。这样的世界也不坏,至少是我想守护的世界。」 「说得好,瑟朵莱慕,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从人界的角度看来,我们魔族是客人,只是暂时借住在日本这个地方。我们到底有什么脸找人类麻烦,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魔族的品格。身为魔王,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举动,所以我要在这里打倒你,威斯耶尔!」 慈悲帝凯修沛斯大吼。 他最重视的就是秩序与平衡,在魔族里算是异类,不过要不是他当上魔王,肯定无法平息大魔灾后产生的混乱。 凯修沛斯再度强化六道冥官祭的力量。 那是不分对象,吸取效果范围内所有力量的骇人能力。不只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一旁的瑟朵莱慕也遭到波及,力量逐渐衰退。 在某种意义上,除了凯修沛斯,所有人一律平等,动作都一样变得迟钝。 凯修沛斯凝聚吸取来的力量,形成魔力弹,击向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 魔力弹中蕴含极点位阶三人份的魔力,带有足以破坏星球的威力。 然而,魔力弹遭威斯耶尔轻易地反弹回去。他是史上最强魔族,区区星球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不过,他的妻子黛安萨丝不同。她无疑也是强大的魔族,但是实在承受不住足以破坏星球威力的攻击。 黛安萨丝大动作往后仰身,好不容易避开这次的攻击,不过也因此破绽百出。 瑟朵莱慕没放过这个机会,间不容发地展开攻击。 她集中先前遭小刀破坏的三十八万公里的钢铁,接着将钢铁凝聚成一点,成了如字面所述的一个「点」。 体积为零,密度因此达到无限大,形成黑洞。 瑟朵莱慕在黛安萨丝面前创造出这样的点。 「──呃!」 瞬间的松懈都有可能导致丧命,黛安萨丝闪避不了成形后的黑洞。 她惨遭超重力吞噬,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 攻击并未就此结束。 黑洞不只吸进物质,也引起人称为霍金辐射的现象,进而蒸发。 瑟朵莱慕促进时间加速,加快蒸发过程。 黑洞让内部所有能量一口气爆发,引发甚至能凌驾超新星爆炸,前所未有的巨大破坏。 在这时间点有多少原理遭到破坏,瑟朵莱慕自己也懒得数,尽管如此她还是卯足了全力。 她让差点波及自己以及凯修沛斯的爆炸反弹了回去──正确说来是扭曲整个空间,让爆炸威力集中在威斯耶尔身上。 不消说,攻势还没结束。难得有攻击的机会,当然得接二连三持续发动攻击。 厚度达上百光年的暗物质笼罩威斯耶尔周围,内部冷却至负一亿度。空间溃散,时间加速流逝,让威斯耶尔的存在返回虚无。 这些攻击全部── 「雕虫小技!」 遭蛮力完全破坏。 不论瑟朵莱慕如何操作宇宙,既然威斯耶尔本身就是另一个宇宙,再强大的攻击也不适用在他身上。 「怪物……!」 她忍不住咒骂。 原本以为五年多的时间能弥补彼此的实力差距,结果证明这种想法只是自作多情。不对,其实是威斯耶尔变得更强了。 「有什么必要惊讶,我可是死而复活,变得比以前更强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理所当然,总之威斯耶尔本人如此坚信,而且实际上他也真的变得更加强大。 「唉,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是,你确实变得更强了,威斯耶尔。」 从威斯耶尔背后出现一个银发的女人,那人正是理应在之前遭到黑洞吞噬的黛安萨丝。 「我懂了……现在的黛安萨丝是傀儡,本质和织姬的黑姬抚子相同,所以只要威斯耶尔还有魔力,她就算被打倒也会再复活。」 「正是如此。妾身不论身心都属于威斯耶尔,只要夫君没有消失,妻子也会永远存在,这不是不证自明的道理吗?」 虽然觉得论点有些诡异,总之状况变得对瑟朵莱慕他们愈来愈不利。 瑟朵莱慕不禁咬牙切齿。 不过,一旁有个男人笑了起来,那就是慈悲帝凯修沛斯。 「永远存在啊,原来如此,我就来利用这一点吧。」 在这绝望的状况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 然而,对这件事表现得最高兴的人,是敌人威斯耶尔。 ※ 神无大结界为笼罩整个日本列岛的巨大结界。 大魔灾后,日本成了魔族与魔术士杂处的混乱世界。慈悲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打造出这样的结界。 魔族因此无法离开日本列岛,也没发生过人类不小心闯入日本导致丧命这样的事件。 如今,雷姆南兹打算破坏神无大结界,而且是趁着来历不明的佛像袭击日本的这个时候。 佛像的目的不明,可是神无大结界一旦消失,不难想像损害将扩及整个地球。为阻止雷姆南兹的蛮行,茧子等人分成三组人马,各自赶往支柱。 神无大结界的支柱分布在四个地方,一是万魔殿,另外三个分别在北海道、冲绳和小笠原群岛。这些支柱各自耸立在日本一角,支撑起整个结界。 茧子和赫露卡搭乘雪柯拉派来的无人机,赶到了北海道的稚内。 「啊啊,就是那个呢,茧子。」 她们让飞机在草原上随便挑了个地方降落后,赫露卡走下飞机,指向天空的另一头。 眼前有根高耸的光柱,隐约可以看见有个大型魔法阵浮现在上空,那正是神无大结界的其中一根支柱。 「雷姆南兹就在那里,加油吧!」 由于大家分头行动,就算战败也不会有人来帮忙自己,尤其这一战不只与日本有关,更关系到世界和平,绝对不许失败。 「不晓得是雷姆南兹里的谁在那里呢……最好不是巴罗特塞尔或安雷莉亚。」 「嗯嗯,就是说啊。」 她们记起过去遭两人攻击的情形,当时她们毫无招架之力,连夏彦也无力反击,只能任凭对方蹂躏。 自那之后,茧子和赫露卡变得更强,照理不会再输得那么凄惨,只是她们心里因此有了阴影,创伤一旦造成就很难抹灭。 「如果对手是莉莉安说不定能赢!」 「因为她看起来很弱嘛!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突袭,说不定就能打倒她了。」 「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茧子和赫露卡蓄势待发,健步如飞地往光柱跑了过去。 就近一瞧,光柱比想像的还要巨大,直径约有五十公尺,高度恐怕超过一公里。 「从哪里进去?」 茧子用手指触碰光柱表面,结果完全没有碰到东西的感觉,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啊,难道从哪里都可以进去吗?叩叩。」 茧子满怀希望,一头钻进光壁。不出所料,她没有撞上墙,环视起内部构造。 内部呈现空洞,中间竖着一根像是埃及方尖碑的棒子。从外表判断,那应是支柱的支点。 虽然毁损得很严重,支柱还没有断裂,看来是赶上了。 「好啦,赶快来打倒莉莉安吧。」 赫露卡接着把脸钻了进来,从容地说。 不过,茧子一看见方尖碑下面拿着三截棍摆出攻击架式的女人,心脏仿佛停止跳动,赶紧拉着赫露卡回到外面。 「你怎么了,茧子?」 「是安雷莉亚……!」 「什么意思?」 「在里面的不是莉莉安,是安雷莉亚!」 听见这句话,赫露卡的脸上也不禁充满惊愕。 仔细想想,她们根本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在里面的一定是莉莉安。她们只是「希望在里面的是莉莉安」,不知不觉变成了认定「里面的人一定是莉莉安」。 「怎、怎么办?安雷莉亚的话,就算从背后突袭也不可能会赢!」 「看来只能用一般的方法应战了……说不定可以打赢……」 赫露卡说着,模样有些拘谨。 毕竟茧子和赫露卡受到了瑟朵莱慕以及克伦威尔两人的指导,由于两人已经习惯教导人类,因此可以获得比夏彦和织姬更有效率的特训。再说茧子和赫露卡曾联手打倒修罗厅no.4,就算对手是安雷莉亚,她们也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尽管有自信── 「唔……虽然害怕,不上也不行!要是晚了一步,让那些佛像离开日本就糟糕了。就算不是为了佛像,雷姆南兹也是我们的敌人!就在这里打倒她!」 「茧子……我知道了!我也会一起奋战。」 茧子和赫露卡挤出称不上多的勇气,冲进光柱里面。 「不许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茧子把枪口对准安雷莉亚,大喊着说。真要说起来,无处可逃的是茧子她们,她这么说其实是为了替自己打气。 安雷莉亚听见后,停下用三截棍敲打方尖碑的动作,懒洋洋地转头看向她们。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伊德亚尔那里的小姑娘呢。我现在很忙,去别的地方玩,光是破坏这东西就让我忙坏了呢。」 安雷莉亚对茧子她们毫无兴趣,又继续开始攻击方尖碑。 三截棍每次一攻击,就有响彻身体内部的声音传过来,那似乎是比外表更沉重的武器。说不定那东西有几十吨重,安雷莉亚的动作却很轻巧,这么看来她果然是个狠角色。 「等一下、等一下!那个东西要是遭到破坏,神无大结界可是会消失的哦!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 「就是说啊!这么做到底对雷姆南兹有什么好处?」 让茧子和赫露卡追问的安雷莉亚嫣然一笑,回答了她们的问题。 「好处?当然是大有好处呢,你们想知道吗?」 「别装模作样了,快说!」 为了强调自己手上有枪,茧子重新摆出攻击架式威吓对方。虽然怀疑这样的威吓对安雷莉亚有没有效果,总是得做做样子。 「很简单,日本现在正为了从黑洞窜出来的明王乱成一团呢。」 「嗯嗯。」 「在这种状况下,要是神无大结界消失,明王就会离开日本,在全世界引起混乱呢。」 「没错,就是这样才要你住手。」 「而且呢,神无大结界是阻隔日本与人界的一堵墙,要是没了这个结界,勉强保持平衡的人界就会一口气变成魔界呢。凯修沛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瑟朵莱慕因为爱好和平,也一定会来搅局呢,这就是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呢。」 「咦咦?难道破坏神无大结界,是为了让慈悲帝陛下和瑟朵莱慕师傅拿出真本事……?」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意思呢。」 所谓惊讶得下巴阖不起来,指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人类里面也有许多想和强者对战的人。 不过,一心想让对手拿出真本事,甚至不惜导致整个世界陷入危机,也只有异常可以形容这种行为。 「用不着搞这种花招,瑟朵莱慕师傅随时都是认真应战!」 「对啊对啊,因为她是战斗狂嘛!慈悲帝陛下也不是个会怯战的男人,应该吧!」 就茧子所知,破戒王威斯耶尔是瑟朵莱慕他们的宿敌,和这样的对手对战,他们不可能不拿出真本事,雷姆南兹的行动只能说是白费力气。 「啧啧啧,太天真呢。就算有拿出真本事的打算,其实还是会手下留情呢。不过要是把他们逼到极限,他们自然会气血上冲,拿出真正的真本事呢,这才是威斯耶尔期望的情形呢。」 「这个啊……简直是找麻烦!我以人类代表的身分坚决反对这种情形发生,要求你立即停止攻击支柱的动作,要是你不愿意配合,休怪我动用武力!」 「具体来说是把你整个人烧成灰烬,若你愿意哭着道歉,我们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呢。」 茧子让魔力流入手枪,赫露卡让阳伞变幻成光针。 安雷莉亚见状眯细了双眼。 「你们打算和我对战吗?之前你们可是吓得全身发抖,哇哇大哭呢。」 「我们没有哭!别胡说。」 「接下来哭的会是你呢!」 「受不了呢,不知轻重可是活不久的呢。」 安雷莉亚单手持三截棍,轻巧而且大动作挥舞。 挥动三截棍时产生的风压袭向茧子和赫露卡。 「呃──难不成那是破戒王的武器?」 「没错呢,威斯耶尔的极点位阶可怕的地方,就在他可以让其他人使用自己创造出来的武器呢。原本我就比你们强,这下我们的实力差距更大了呢。这样你们还打算要攻击吗?大姐姐人很好,如果你们夹着尾巴逃跑,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呢。」 安雷莉亚的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嘴角扬起妖艳的笑容。 这当然不是空口说白话,安雷莉亚释放的魔力确实超过茧子与赫露卡两人加起来的总量。 如果对方愿意放过自己,她们真的想就这么逃之夭夭。 不过,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要说是谁会不原谅她们,那个人当然是自己。 所有伙伴都在奋战,只有自己选择转身离去,这种行为太过丢脸,反而需要勇气。 「我们有勇气与友情的力量,不可能输!接招吧!」 ※ 雪柯拉米敏科丝飞行在太平洋上空,目的地是神无大结界支柱所在的小笠原群岛。 原本应该是修罗厅整体动员因应这样的事态,但如今能行动的只剩自己和亚雷斯。虽然结果落得必须借用伊德亚尔那些蠢徒的力量,这次也是无可奈何的情形。 「代理厅长,抱歉我来迟了。」 通过八丈岛时,亚雷斯追了上来。原本他们就约好在这附近会合,其实他没有道歉的必要,雪柯拉却火冒三丈,气得高声怒吼。 「拖拖拉拉的在搞什么鬼!难道你要我一个人攻进去吗!」 「我在挑选代理人的候补人员。」 亚雷斯回答得相当平静。 「唔唔,下次我要你在接到传唤后,三秒内到我跟前!」 「是,在那之前我会先学会空间跳跃魔术。」 「这心态不错,我们走吧。」 雪柯拉毫不顾虑地全力加速,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些no.8以下的成员恐怕没有人跟得上她的速度,不过亚雷斯完全不当一回事,始终紧跟在她的身旁。 「小笠原群岛的南鸟岛……是那里吧。」 太平洋上有个呈现工整的三角形,让人怀疑其实是人工岛的岛屿。岛上有一束光柱往高空延伸,无疑就是神无大结界的支柱。 南鸟岛为位于日本最东边的岛屿,过去有自卫队或气象厅的人员常驻在那里,但现在只是个无人岛。换句话说,他们可以尽力投入战斗,用不着考虑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亚雷斯,不需要减速,直接冲进去!」 「遵命。」 雪柯拉与亚雷斯以将整座岛屿撞飞的气势冲进光柱,刹那间,成群虎头蜂伴随强烈的振翅声,从内部蜂拥而至。 「小意思!」 雪柯拉使出楞严暗幕笼罩住自己和亚雷斯,虎头蜂用螫针刺击,结果往外攻击的力道反而向内击溃自己的身体。 内部呈现空洞,中央有个方尖碑,下方有个戴着礼帽的少年在挥舞指挥棒,那恐怕是雷姆南兹的亚尔曼瑞希路德。 「印相战法──攻咒一式。」 亚雷斯用双手结成手印,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脚边随即升起火焰。那是连岩石也能融化,一击必杀的地狱之火。 然而,亚尔曼瑞希路德跳了起来,逃到方尖碑上。 当然,他们也没有一击就解决对方的意思,这只不过是用来宣告开战的招呼罢了。 「突然发动攻击太过分了,大家先坐下来谈谈嘛,还是我要表达遗憾之意?」 「少来这一套,先发动攻击的人明明是你。」 「你是指那些虎头蜂吗?谁教你们忽然闯进来,害我吓了一跳,才会反射性做出那样的举动,说起来那算是正当防卫。倒是你,你是修罗厅no.6的雪柯拉米敏科丝吧?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真的很可爱呢,而且我们的年龄又接近,有这个荣幸和你喝杯茶吗?」 亚尔曼瑞希路德露出和善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搭讪起雪柯拉。 这是雪柯拉第一次被同龄的异性称赞可爱,整个人显得惊慌失措。 「突、突如其来地在说什──」 雪柯拉慌得手足无措,正打算反驳的时候,亚雷斯大叫着打断了她的话。 「你这家伙居然敢搭讪修罗厅代理厅长!这种蛮行万死也不足惜!」 因为声量过大,在雪柯拉的耳朵里面引起一阵刺痛。 亚雷斯带着让人不解的冲天怒气结成手印,击出极为剧烈的光芒。 「哇啊,怎么搞的,我是哪里惹到他了?」 亚尔曼瑞希路德急忙闪躲,雪柯拉也吓了一跳。 平常个性温和的亚雷斯偶尔会像这样情绪失控,而且雪柯拉完全不懂他什么时候会失控。 不过,亚尔曼瑞希路德因此出现破绽,雪柯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的道理。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参──胧朏穿云。」 魔力形成漆黑弓箭,往亚尔曼瑞希路德射了出去。 威力虽然不及瑟朵莱慕,但大部分的魔族要是被击中势必会消失得不留痕迹。 亚尔曼瑞希路德刚避开亚雷斯的攻击,维持这种不稳定的姿势,想必很难闪避接踵而来的攻势。 ──这下看你怎么挡下这一击! 雪柯拉不敢大意,关注着敌人的一举一动,怀着希望对方可以在这一击丧命的侥幸心态。 接着,亚尔曼瑞希路德摘下礼帽,轻盈挥起手中的指挥棒。 「出来吧,水熊虫!」 礼帽里面窜出一个小小的影子,接着影子愈来愈巨大,形成保护亚尔曼瑞希路德的盾牌,挡在胧朏穿云的攻击轨道上。 那是个笨重矮小的八只脚生物,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胧朏穿云。 「啧,什么奇怪生物!」 多细胞生物中,水熊虫以拥有最强的防御力闻名,雪柯拉也有这样的杂学知识。高温、低温、高压、真空、放射线──是可适应各种环境的强大生物。 只是,这种防御力并非随时能够发挥。一旦发现周围环境过于严苛,水熊虫会花上数小时停止代谢,进入休眠状态,并在这时形成铜墙铁壁。 不过,亚尔曼瑞希路德唤出的水熊虫,在出现的瞬间就展现出超强防御力,再说水熊虫的大小一般只有几毫米,眼前的个体却有将近三公尺高。 先前的虎头蜂也是一样,拥有凶暴得吓人的螫针和大腭。就这些情形可以推断,亚尔曼瑞希路德的拿手招式是强化虫类并且进行操纵。 最难缠的是他手上的指挥棒,从指挥棒上释放的魔力远比亚尔曼瑞希路德本人还要强大。 「那个指挥棒是破戒王的武器吧?」 「不愧是代理厅长,你说得没错,这个武器的能力……暂且保密。」 亚尔曼瑞希路德关上了嘴,像是强忍住想告诉对方的心情。这也是理所当然,只有白痴会在战斗中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绝招告诉对方。 从指挥棒的外型来看,想像得出是强化操纵虫类的能力。实际上,他召唤出水熊虫的技巧相当高明。 尽管知道这一点,雪柯拉不认为自己会输了这一仗。她自己一个人也有信心能够获胜,何况一旁还有亚雷斯在,两个人更是没有战败的可能性。 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没有意义,最好是一口气收拾掉对方。 雪柯拉朝亚雷斯使了个眼色,接着展开速攻。 「斑鸠流元祖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她手持黑剑,往亚尔曼瑞希路德冲了过去。可惜巨型水熊虫的行动比外表看来还要迅速,试图挡住她的去路。从胧朏穿云的直击无效看来,祸炎暗色剑恐怕也斩不了它。 这么看来,没有必要勉强击败水熊虫。 「印相战法──坚咒二式。」 亚雷斯发动术式,在水熊虫周围架起半透明的栅栏。 水熊虫的防御力高,但是攻击力接近于无,因此只要将它关在栅栏里就算解决了。 雪柯拉终于能放心逼近亚尔曼瑞希路德。 「看你闪不闪得过这一击!」 不管是步伐、身体姿势还是手臂动作全部无可挑剔,除非亚尔曼瑞希路德精通防御,否则不可能闪过攻击。 不出所料,他连反应都来不及。 她斩下头颅,接着回刀将身体劈成两截。 ──赢了。 在她这么想的下一瞬间,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尸体化成无数片树叶,随处飞舞。 不对,那东西看起来像树叶,其实是成群的蝴蝶。 各种颜色的蝴蝶聚集在一起,拟态成亚尔曼瑞希路德的外型。 既然如此,本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哦。」 恼人的嬉笑声传来,一转过头,亚尔曼瑞希路德竟出现在亚雷斯的正后方。 「亚雷斯,后面!」 出声警告也来不及,亚尔曼瑞希路德用手中的指挥棒敲了下亚雷斯的肩膀,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亚雷斯的身体没有冻结,或是弹飞出去,还是消失在时空的彼端,只是和原本一样站在原地。 可是他一动也不动,模样很奇怪。 「……?亚雷斯?」 雪柯拉唤了一声之后,亚雷斯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有嘴巴动着回应她的呼唤。 「抱歉,代理厅长,我动不了了……!」 「动不了?」 身体不听使唤,不痛也没有受伤,只是无法动弹,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折磨手段。 不过,既然是亚尔曼瑞希路德用指挥棒敲打后发生的事情,原因非常明显。也就是说,那个指挥棒的能力不是用来操纵虫类,而是更狠毒的武器。 「没错,操纵虫类靠我自己的魔力就够了。可是啊,这个指挥棒可以夺去对方的自由,受我操纵。你们松懈了吧,自大是最要不得的哦,虽然我也没有资格批评别人就是了。」 亚尔曼瑞希路德稚嫩的脸庞浮现残酷的笑容,瞪着雪柯拉。原来如此,他果真如自己所说是个自大的人。 不过,雪柯拉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好啦,去吧眼镜兄,收拾掉你的长官!」 「呃,代理厅长快逃!」 由于身体不听使唤,亚雷斯根本无从抵抗,顶多只能像这样大喊。雪柯拉也不想失去优秀的副官,没考虑过迎击。 「你不能想想办法吗,亚雷斯!」 亚雷斯用双手握住以攻咒二式形成的剑,往她斩了过来。 由于雪柯拉的实力稍微强了一点,还来得及闪避,不过如果只是到处窜逃,迟早会让亚雷斯的攻击击中。 话说回来,她完全没料到对方竟会操纵我方的人。自己和亚雷斯的实力都算坚强,实在想不到会栽在一个小毛头手里。 亚尔曼瑞希路德的自大,来自认为自己占有绝对优势的「从容」,实际上,雪柯拉和亚雷斯确实也是束手无策。 「很抱歉……我的身体真的完全不听使唤……所以说,代理厅长,我已经做好觉悟,请杀了我。」 「这是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 雪柯拉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困惑。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迟疑。 两人可是没血没泪的修罗厅成员,而且担负着代理厅长及副官这样的重责大任。 为了达成任务不惜牺牲自己的同伴,这种行为根本没什么好稀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想失去亚雷斯。 自己在不自觉时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吗?难不成是被伊德亚尔那些人的白痴菌传染了。 「代理厅长,您怎么了!快点……再这么下去我恐怕会……!」 「闭嘴!我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我不想杀你!」 她用祸炎暗色剑挥开亚雷斯的双剑,自暴自弃似地怒吼。 在一旁观战的亚尔曼瑞希路德笑了起来,像是觉得这样的情景很有趣。 「哦,原来你们的感情这么好啊。听说修罗厅是魔界里最凶悍的组织,其实很温和嘛,真教人失望,虽然说这样我也比较好办事。」 指挥棒激烈舞动,亚雷斯的剑也配合着从左右以超高速逼近。 ──好快! 雪柯拉的防御终于到达极限,她防御不及,左腹被亚雷斯稍微划了一刀。伤口很浅,不过冲击和烧灼般的疼痛让她瞬间停止了动作。 「好机会!眼镜兄快杀了她!」 「要我杀了代理厅长……!」 剑同时从受伤的左腹以及头顶袭来。 闪躲不及,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样的印象强烈地在脑中徘徊,身体却是一动也不动。 会是身体被劈成两半还是脑袋落地,她想着不晓得哪一种死法比较轻松,感觉时间的流逝异常缓慢。 差点遗忘的古老回忆苏醒,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吧。由于是「珑玲之焰」与犬型魔族的混血,她遭到双方嫌弃,经历过痛苦的过去。父亲带着玩乐的心态和母亲来往,后来又抛弃了她。母亲在失望中撒手人寰,自己因此发誓要对魔界复仇。 ──结果我就要这么一事无成地死了吗? 这样的下场化为巨大的恐惧向她袭来,面临死亡的威胁使得大脑的处理能力增强,反而将雪柯拉推向地狱。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可是逃不了,连闭上眼睛也来不及。如果死可以逃离这样的恐惧,干脆快点杀了我──她心里甚至冒出这种矛盾的想法。 唯一的救赎,大概只有自己不用亲手杀了亚雷斯。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重视这位副官,但她绝不允许自己杀死副官,就算要由自己代替他死也无所谓。自己逃不了一死,因为忘记必须杀死敌人的修罗厅成员没资格活在这世上。 然而,不管她等再久,死亡始终没有降临。 理应遭到操弄的亚雷斯脸上浮现骇人的神情,在途中停下了剑。 「什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亚尔曼瑞希路德睁大双眼,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说。 「蠢问题!我怎么可能杀死代理厅长,就算遭到破戒王的武器控制也办不到,这就是你的自大招来的结果!」 亚雷斯大叫着挥舞起双剑,剑尖对准自己的手腕。换句话说,他利用手中的两把剑,分别砍断了自己的左右手。 「亚雷斯!」 他的鲜血飞溅到雪柯拉脸上,但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大喊出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代理厅长,现在是大好机会!快攻击敌人!」 「──知道了。」 她握住祸炎暗色剑,冲向亚尔曼瑞希路德,刀刃上带着无法自制的愤怒。 她气自己的没用,让亚雷斯必须牺牲自己的双手,同时她也无法原谅逼他做出这种事的罪魁祸首亚尔曼瑞希路德。 「居然操纵我重要的部下,不知轻重的家伙!」 雪柯拉挥出有生以来最快速的斩击,亚尔曼瑞希路德打算往后退开,可惜这并不是后退就能闪避的攻击。 「呃啊啊啊!」 一条红线从他的肩膀划到腰间,无情地划开他的骨与肉,伤口直达内脏,造成了致命伤。血流成河,想必逃不了失血过多而死的命运。 不过,亚尔曼瑞希路德已亲身教导了她自大的危险性,她不再大意,立刻挥出第二击,这将是胜负关键。 ──看我斩下你的头。 雪柯拉以惊风骇浪之势挥出斩击。 「我没那么容易死!」 这时,地面四分五裂,出现一条巨大的蜈蚣。蜈蚣撞飞雪柯拉和亚尔曼瑞希路德,阻止了斩击。 接着,从亚尔曼瑞希路德的礼帽里面飞出苍蝇,大量的苍蝇让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成了一堵墙,振翅声甚至阻断了听觉。 「喝,滚开!」 她使出全力挥出祸炎暗色剑,一击让苍蝇们熊熊燃烧,成了一块块黑炭,接连落在地面。 「……让他逃了吗?」 苍蝇墙消失后,亚尔曼瑞希路德也不见踪影。从伤势的严重程度来看,他应该活不了太久,只是如果他懂得回复魔术,说不定能保住一命。 不过,这次最主要的目的达成了。没能杀死亚尔曼瑞希路德虽然遗憾,当务之急是保护神无大结界的支柱。 比起这些事情,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亚雷斯的伤势。 「唉,亚雷斯,你没事吧?」 雪柯拉往跪倒在地上的亚雷斯赶了过去。 「没事……伤口用防御结界堵住了。」 「这样啊……嗯,切口很整齐,之后缝合应该不难。话说回来,没想到你这么乱来,居然斩断自己的手掌,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想到自己可能杀了代理厅长,临时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代理厅长,虽然遭到操纵,我还是伤害到您了,不管惩罚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 「胡说什么,你可是从旁帮助我的重要部下,而且你为保护我受了这样的重伤……我得向你道谢,哪有可能给你惩罚。以后也要请你在我身旁帮助我……唔,讲这种话真不好意思。」 雪柯拉在亚雷斯面前坐了下来,拉起他的手臂,使出自己不擅长的回复魔术。 「虽然只能应急,应该多少可以缓和一点疼痛。」 「……是,代理厅长的手非常温暖。」 003 亚雷斯说着,脸上微微一笑。总是板着一张脸的亚雷斯居然会朝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雪柯拉惊讶地别过头,双颊莫名发烫。 「这、这样啊,不过回复魔术说起来就是这种魔术。」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我想因为是您的手,所以感觉起来特别温暖吧。」 「嗯、嗯……是这样的吗……」 雪柯拉不知所措,搞不懂亚雷斯的意思,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心跳到这种程度,她同样是完全摸不着头绪。 ※ 神无大结界的最西端为冲绳的与那国岛,耸立在那里的支柱由莉莉安负责破坏。 「住手喵、住手喵!那个东西毁掉会出事的喵,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的喵!」 背后传来可爱的声音,莉莉安无视那个声音,继续用洒水壶往方尖碑上洒水,让上面长出植物茎干,覆盖方尖碑表面,并且深入侵蚀内部。过没多久,方尖碑就会遭到茎干瓦解,接着崩毁碎裂,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反正等待的时间也闲着没事,于是她决定利用这个时候应付那些吵吵闹闹的家伙。 「具体来说你打算怎么做?」 她转头质问背后的猫耳魔族。 猫耳魔族和她视线相对,吓得喵喵大叫,连连后退。这一退,撞上了站在她背后的慈悲帝使魔朱雀,朱雀又撞上背后的人类女子。三人因此失去平衡,不约而同往后倒了下去。 「呜喵……光靠视线就能击倒我们,不愧是雷姆南兹喵……」 莉莉安不记得自己攻击过对方,不发一语地俯视着她们。 话说回来,这三个人看起来实在很弱,说不定独角仙都比她们强。 「既、既然这样喵,看我用气势打倒她喵!剪刀石头布!」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猜起拳来,于是莉莉安也跟着出了布。 猫耳魔族出的是剪刀。 「太好了,我赢了喵!你得马上离开这里喵!」 「社长果然厉害,雷姆南兹也敌不过呢!」 「玲铃好强。」 三人擅自庆祝了起来,手拉着手宣告胜利。 然而,莉莉安摆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不记得答应过这种事情。」 「什么喵!可恶,真冷静的家伙喵……本来还以为可以靠气势赶走她……」 「社长,趁对方现在正错愕的时候,赶紧来开作战会议吧。」 三人蹲下组成圆阵,偷偷摸摸说起了悄悄话。 莉莉安目不转睛凝视着猫耳魔族的背影,发现她的屁股长出了一条尾巴。 ──尾巴一抖一抖的……真有意思。 于是莉莉安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一把抓住眼前的那条尾巴。霎时间,猫耳魔族发出了令人吃惊的惨叫声。 「呜喵喵!别抓我尾巴喵!」 猫耳魔族的尾巴和耳朵上面的毛倒竖,全身出现剧烈痉挛。莉莉安见状吓了一跳,急忙放手。猫耳魔族瘫倒在地上,朱雀和人类女子把她抱了起来。 「社长振作点!伤势不重!」 「我、我使不出力气喵……我不行了喵。」 「居然敢伤害玲铃,不可饶恕,看我来打倒你!」 朱雀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威吓对方。 如果是对上慈悲帝凯修沛斯本人还需要害怕,但没听说过他手下有什么实力坚强的使魔。 「你打算怎么打倒我?」 莉莉安这么一问,朱雀立刻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俐落地摆出架式。 「别小看我!接招!」 话声一落,朱雀接着消失身影。 她恐怕是利用空间跳跃魔术移动,不晓得移动到哪里去了。 「看我的朱雀拳!」 声音从正后方响起,接着传来一下又一下如撞上气球的冲击。 「如何,你根本无法应付我的突袭!看我一鼓作气收拾你!」 说完,朱雀持续了约十秒的猛攻。 攻击结束后,莉莉安转过头,俯视气喘吁吁的朱雀。 「呼呼……呼呼……你、你不行了吧……?」 其实真正不行的是朱雀。 她平常恐怕不常运动,只是连续挥拳十秒,就已经让她的体力到达极限。 莉莉安揉了揉遭到殴打的后背腰间,说出自己的感想。 「还满舒服的。」 「居、居然这么顽强……你肯定是雷姆南兹里面实力最坚强的成员吧?」 朱雀垂下嘴角,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然而在雷姆南兹里面,莉莉安的实力其实较差,说不定只赢得过亚尔曼瑞希路德。三个人联手攻击也应付不了莉莉安,可见她们必定是伊德亚尔里面实力最差的成员。 「我们不行了喵……不过千万不能放弃喵!副社长、小雀,让我们绞尽最后的力气喵!」 猫耳魔族鞭笞着颤抖的双脚,站了起来,凶狠地瞪向莉莉安。 莉莉安看见猫耳魔族那副模样,思考起接下来要改玩她的耳朵。 ※ 「喝啊,分身!」 茧子以冷气冻结空气中的水分,让光线产生乱反射的现象,映照出十来个茧子与赫露卡的身影,使对方无法锁定位置。 同一时间,天上出现数个巨大冰块,纷纷砸向安雷莉亚。 「呵,好像比我想的有意思呢!」 安雷莉亚露出狂妄的笑容,让三截棍分离后往冰块挥了过去。 三截棍用锁链系住三根棍子,使用方式如同双截棍,也可以将三根棍子连接起来组成一支长枪,为用途多样的万能武器。展开的攻击千变万化,与她们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三截棍将冰块全部击飞后,立即合体恢复为原本的长棍。紧接着,三截棍间不容发地击向距离最近的赫露卡。 然而,那只是光线折射产生的虚像,真正的赫露卡远位于安雷莉亚的后方。 「接我这招。」 巨大的大炮──卡尔自走臼炮喷出火焰,与茧子和赫露卡出现多重身影相反,放眼望去完全看不见卡尔自走臼炮的位置。在安雷莉亚看来,想必就像空无一物的空间忽然冒出炮弹。 「白费力气呢!」 安雷莉亚试图用三截棍将炮弹击回去,可是在击中前就发生了大爆炸。炮弹上没有安装近接信管这种方便的东西,是赫露卡以手动的方式引爆。由于炮弹意外爆炸,安雷莉亚让火焰吞噬,消失身影。 虽然无法期待对方受到重伤,好不容易形成的分身也因为爆炸产生的风压消失,但也因此掌握了先发制人的心理优势。受到过去惨败经验的影响,只是稍微的恐惧都可能造成致命伤,所以至少得保持积极的心态,否则很难英勇奋战。 「喝啊!继续进攻!」 「茧子,用这个。」 赫露卡从裙子底下掏出突击步枪,往茧子抛了过去。 「噢噢,这叫什么名字?」 「sturmgewehr44。」 「什么?再说一次。」 「就是sturmgewehr44啊。」 「素、素特姆……啊啊,不管啦!攻击!」 茧子让魔力注入接到手中的突击步枪,往浓烟的另一头射出子弹。 锐利的冰柱呈放射状向外延伸,将安雷莉亚关在里面。周围温度一口气下降,呼出的气息也变成乳白色。 这招应该可以拖延几秒钟的时间,再由赫露卡趁这时候使出强大的火力击倒对方──她们本来是这样打算,可惜安雷莉亚的实力实在坚强。她击破冰块,冲了出来。 「花车乙女『求道位阶秘技』,爱河爱染雨虎。」 安雷莉亚身边出现五个大水滴,不过这些水滴虽说是水,其实富有黏性,用乳液或黏液来形容也许比较正确。 过去茧子她们曾让那些黏液缠上,受过不少苦头,因此她们格外提高警觉,不想重蹈覆辙。 「好啦,让我看看你们在那之后成长了多少呢。」 五个水滴变形,愈伸愈长、愈伸愈长,形成宛如一头大蛇的模样。接着大蛇扭动身体,化为长鞭,从茧子以及赫露卡的头顶袭向她们。 「素特姆什么东东!」 「卡尔自走臼炮!」 茧子冰冻大蛇,再由赫露卡以烈焰将大蛇蒸发。 从这一轮的较劲中,茧子她们发现自己的力量与对方不相上下,内心对安雷莉亚的恐惧一扫而空。 「满有一套的呢,这招又如何呢?」 安雷莉亚让三截棍呈垂直方向,接着高举了起来。黏液聚集在上空,形成直径约二十公尺的球体,安雷莉亚疑似打算用那个球体攻击茧子她们。 单纯从重量来思考,那东西大概超过四千吨,要是再加上安雷莉亚的魔力,砸下来时的破坏力肯定是超乎想像。 不过,茧子不再感到害怕。 「求之不得!赫露卡,用我们最强的合体必杀技迎击!」 「我早就准备好了。」 光针以赫露卡的鲜血为线,在空中画出魔法阵。魔法阵的大小远超过安雷莉亚形成的黏液球,从里面可以听见钢铁的咆哮声。某个无比庞大的物体正在鸣动,那正是茧子与赫露卡以火力所做出的回复。 「魔力注入!」 茧子握住赫露卡的手,输入自己的魔力,接着那东西终于因魔力充足而动了起来,穿越魔法阵,出现在这个世界。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六阶梯──日德合作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 以人类史上最大型的大炮朵拉与古斯塔夫为底座,在上面安装更加巨大的军事装备,虽然看起来很荒谬,但这是货真价实的回转式机关炮。 至于那个装备的真面目,正是将大和舰的主炮从海底打捞起来,拥有九根炮管的加特林炮。 「看起来是很厉害呢,不过凭你们的魔力有办法使用那种庞然大物吗?」 「呵呵,要是敢小看我们,小心造成右半身冻伤,左半身严重烫伤哦。」 「真要说起来,你在我们召唤出这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真让人期待呢。」 安雷莉亚这么夸口,可是加特林铁道炮当前,她不可能真的不当一回事。毕竟这可是击倒修罗厅no.4的武器,她肯定会卯足全力应战。 不耍花招,双方正面冲突。 不保留实力。 而且绝对要赢得这一战。 「上吧,赫露卡!」 「让她见识我们的厉害!」 这么说不是在虚张声势,只要自己和赫露卡拿出真本事,一定能打倒对方。友情的力量必定能击垮邪恶势力,这在日本是不变的真理。 安雷莉亚挥下三截棍,抛出黏液球,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也在同时喷出火焰。 首先是茧子魔力加乘的冷冻弹冰冻黏液球,当然黏液球没有弱到一发就能让它成功结冻,但是她以多取胜,击出了每分钟高达三千发的魔力弹镇压对方。 「很好,冻住了!」 击出五百发时,黏液球完全冻结。然而黏液球并未因此停止动作,而是带着安雷莉亚的魔力,持续往她们逼近。 不过,冻结后的黏液球只是固体的炮弹,只要施以攻击就能粉碎。 「使出铁钢弹吧,茧子。」 「ok!」 两人的魔力相乘,疯狂射出铁钢弹。炮弹不带有冰或是炎的属性,魔力只是用来加速。 以超强冲击力撞击,将直径二十公尺的球体击成碎片。 「我没有魔力了,赫露卡。剩下就拜托你……我不行了。」 「包在我身上!」 黏液球消失后,再也没有东西阻隔在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和安雷莉亚中间。不需要客气或是手下留情,可以尽情使出凶残的地狱之火。 「发射!」 赫露卡将炎属性的魔力注入炮弹,袭向毫无防备的安雷莉亚。安雷莉亚挥舞三截棍,试图防御,不过那可不是这种雕虫小技就能轻易压制的火力。 爆炸威力犹如掀开地狱热锅的盖子,安雷莉亚被火焰吞噬,消失踪影。当然,赫露卡不会犯下在这时候减缓攻势的愚蠢过错。在魔力耗尽前,她持续发动加特林铁道炮。 冷冻弹与铁钢弹总共击出三千发,炮击持续一分钟之久,将魔力消耗至几近于零。 最后结果究竟如何? ※ 安雷莉亚死过一次,出生之后的千年实在不像活着,只是过着废人般的生活。 安雷莉亚的母亲是某位高阶魔族的私人物品。在「珑玲之焰」中实力顶尖的那个魔族,是个性格顽劣,以践踏他人为乐的男人。 既然是这样的魔族,坐拥一、两个后宫也不足为奇。强大的魔力成了他最有力的靠山,所有他中意的女人都被他掳来当成奴隶,尽情凌辱。 这种人渣与奴隶之间生出来的小孩,就是安雷莉亚。 人渣理所当然地将亲生女儿纳入后宫,现在回想起来就让她恶心欲吐,不过对当时从还没学会说话,就成为父亲纵欲对象的安雷莉亚来说,这就是世界的样貌。 世界充满了苦痛,无处不是地狱,她甚至不知道世上存在希望这种概念。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母亲一样被玩弄到老死吧,她这么心想。 有一天,这种地狱般的日子忽然轻易遭到瓦解。 名为威斯耶尔的魔族少年带着黛安萨丝与莉莉安,来到这个地方。当时的他似乎到处挑战以实力坚强闻名的魔族,一个接着一个打倒对方。安雷莉亚的父亲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他的实力远远不及威斯耶尔,马上就丧失了性命。 难以置信。 在安雷莉亚心中,父亲是这世界的统治者,是随意控制自己这些人的绝对存在。她原本这么以为,然而来自外界的威斯耶尔这个少年破坏了这一切。 那个时候,安雷莉亚首次发现自己过去所在的世界多么污秽,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光明灿烂。 由于太过耀眼,她怀疑起自己这种人是否真的有接近的资格。她无法移开双眼,茫然凝视着威斯耶尔。 然后,威斯耶尔开口了。 「你要跟随我吗?」 安雷莉亚从这瞬间获得了重生,她不像黛安萨丝和莉莉安那样迷恋威斯耶尔,只是希望自己多少可以回报他的恩惠。 所以、所以她一定要破坏支柱。 其实她没有打倒茧子和赫露卡的必要,只是对方既然为了打倒自己如此奋不顾身,实在没有不加以利用的道理。 从威斯耶尔那里获得的这个三截棍,长处不在坚固或是重量,而是在于魔力的吸收与增强。刚才她增强自己的魔力使出黏液球攻击,接着她打算利用对方的魔力。 幸而敌人连续射出奇怪炮弹,里面蕴藏惊人的庞大魔力,用来破坏支柱应该是绰绰有余。 ──我不像黛安萨丝和莉莉安,只能做到这种事情呢。 安雷莉亚这么自嘲,用三截棍击向袭来的炮弹。 刹那间,犹如将双臂斩成碎片的冲击传来,整个人险些被往后轰飞。她用魔力把双脚钉在地上,站稳脚步,好不容易应付过去。 连续射击的炮弹里带有火焰的术式与魔力,要是正面接下这一击,安雷莉亚恐怕会烧得连灰烬也不留。不过,由于三截棍的特性,前端吸收魔力后在内部增强,再往其他方向流去。安雷莉亚在这里导向的其他方向,便是神无大结界的支柱。 茧子与赫露卡为了守住神无大结界,攻击安雷莉亚,结果反而变成攻击神无大结界。安雷莉亚暗叫活该,只可惜她得到的并非只有好处。 这个三截棍无疑是优秀的武器,只是对使用者来说有个难处。 安雷莉亚的技巧无法将敌人的魔力完全导出,至少有一成的攻击力量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如果是渺小的魔力,这么点伤害算不上什么,可是依眼前的炮弹威力,只是其中一成都会要了安雷莉亚的命。 无所谓,反正战斗已经进入最后的局面,如果不在这时候竭尽全力,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报答威斯耶尔。 所以她决定不逃,强忍到最后一刻。 破坏支柱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决心非常凄美。遗憾的是,安雷莉亚不甘心就这么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打算破坏支柱,并且成功活下来。 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大家约好再聚在一起喝酒,要是死在这里,未免对不起威斯耶尔。 没错,自己只是烂命一条,并不贵重,只不过在这里丢掉性命并不能算是报恩。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继续投入那些肮脏的工作。 ──再说,死在这种小女孩手中,岂不是有辱破戒王属下的名号呢。 ※ 看见安雷莉亚维持原状,茧子这才惊觉事态严重。 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确实击中安雷莉亚,不会有错,但是直击有可能只造成那种程度的伤害吗? 如果对方闪开或是避开攻击还说得过去,要是用防御结界阻挡,虽然不甘心也可以接受。然而现场没有看见防御结界,安雷莉亚却四肢健全地站在原地,实在是骇人的一幕。 更诡异的是那个三截棍。安雷莉亚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也破烂不堪,只有手上的三截棍不知道为什么不见半点脏污。 那个三截棍疑似是破戒王的武器,不晓得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 「赫露卡,那个三截棍好像有问题──」 茧子的话还没说完,安雷莉亚已经展开行动。她纵身一跃,冲向神无大结界的支柱,三截棍也在同一时间溢出庞大的魔力。 ──那是赫露卡的魔力? 茧子见状马上察觉状况。简单来说,那个三截棍吸收了赫露卡从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释放的魔力,而安雷莉亚打算拿吸收到的魔力来破坏方尖碑。 原本是为了打倒敌人,结果反而增长了敌人的力量。 「休想──」 「得逞!」 茧子当然冲了出去,可是赫露卡瞬间冲过她身边,率先冲到前面去。 安雷莉亚已经朝方尖碑挥下三截棍,然而赫露卡展现出不输薇洛妮卡的瞬间爆发力,一口气追上安雷莉亚,挡在她和方尖碑之间。 现场没人有时间发出声音,挥下的三截棍直接击中赫露卡的身体,魔力随之炸裂。 千发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的魔力一瞬击下,人类的身体实在无法负荷,赫露卡消失无踪,连块肉也没剩下,只有鲜血化为红雾往四处飞散。 「赫露卡!」 这时,茧子终于追上安雷莉亚,拔出两把手枪对准了她,扣下扳机。 「啧──你们真是碍事呢!」 没能成功破坏方尖碑的安雷莉亚怒气冲冲地转过头,以三截棍击落茧子射来的子弹,将子弹里的魔力全部纳为己有。 茧子的魔力所剩无几,要是在平常,她早就躺下来呼呼大睡了。不过,安雷莉亚遍体鳞伤,行动也很缓慢。即使有三截棍在手,想必还是无法完全吸收46公分加特林铁道炮的攻击。 在这样的状况下,必定有战胜的机会。就算不是这样的状况,自己也一定能赢。 她踹向安雷莉亚的手臂,踢开三截棍,接着把枪口抵住安雷莉亚的额头后发射。安雷莉亚向后仰身,避开这一击,接着在后空翻后顺势踢向茧子的下腭。 「小意思!」 在下腭被人踢中前,她开枪冻住安雷莉亚的脚。不过这一记踢击只是幌子,三截棍飞速袭向茧子的侧腹。 「──唔!」 内脏在身体里翻滚,从嘴里吐了出来──茧子感受着让人产生这种错觉的冲击,被击飞了出去。由于三截棍的能力,她的魔力反过来击向自己,遭击中的侧腹冻结,肌肤层层剥落。 茧子忍住疼痛,表情难受地站了起来,自暴自弃似地攻击安雷莉亚。 「你在攻击哪里呢。」 子弹没有击中,只是在地面漫无目的地形成冰柱。安雷莉亚嘲笑着她,用三截棍击碎冰柱。碎片四散,闪烁着光芒,宛如落下阵阵冰晶。 「好啦,到此为止呢!」 茧子瞄不准目标,所以也没有力气闪避挥下的三截棍──安雷莉亚大概是这么猜想的吧。 然而,攻击扑了个空。 「什么?」 她会这么吃惊也无可厚非,因为茧子没有闪躲也没有防御,只是消失踪影,如幻影一般。 不对,不是像幻影一样。事实上,那是冰块碎片乱反射后产生的茧子分身。注意到这件事后,安雷莉亚找寻起真正的茧子,可惜为时已晚。 「没错,真的到此为止了!」 枪口抵住安雷莉亚的后脑勺,茧子扣下扳机,在子弹射光前,她片刻不停地扣下扳机。 安雷莉亚完全冻结,变成一尊冰雕,茧子接着把雕像踢出去,粉碎雕像。 彻底粉碎,失去性命,完全没有误解的余地。 茧子终于获得胜利,战胜过去遭遇惨败,甚至在她心中埋下阴影的安雷莉亚。 「…………嗯嗯?奇怪了?」 茧子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时,发现毁掉她所有努力的异状,忍不住瞠目结舌。 她冻结并且击碎安雷莉亚,因此碎裂的冰块里面理应能找到四分五裂的安雷莉亚。可是,眼前散乱的冰块无比剔透,到处都找不到那个恼人旗袍女的踪迹。 「该、该不会……我的冰晶被利用了?」 让光线乱反射进而消失身影或是制造出分身,属于相当高难度的技巧,是茧子的拿手招式,只有这招她自负绝对不输给师傅克伦威尔。这样的绝招让安雷莉亚学了过去,实在让她很不甘心。 不过,现在不是不甘心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防备随时可能展开的突袭。 「啊啊啊,原来在那里!」 「废话呢,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个呢。」 安雷莉亚现出身影,她没有出现在茧子身旁,而是在方尖碑旁边。 「反正我只要在方尖碑被摧毁前打倒你就行了!」 两把手枪对准安雷莉亚,扣下扳机,然而手枪没有射出子弹。茧子纳闷不解,然后才想起自己射光了所有子弹。 雪上加霜的是,她也没剩下魔力。 「哼,结果最关键的还是魔力的量呢。要是在中途使不出力,不管什么厉害的招式都没有意义呢。」 安雷莉亚从方尖碑的底座俯视茧子,甚至连中指也竖了起来。 茧子咬牙切齿,差点咬碎腭骨,不过魔力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举动恢复。既然如此只能展开肉搏战,她认真考虑起这个做法。 这个时候── 「蔷薇十字式召唤术,第三阶梯──sfh18重型榴弹炮。」 一门巨大的大炮从安雷莉亚的脚边垂直飞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下方出现突袭,安雷莉亚急忙飞上天空,整个人显得惊慌失措。茧子也很惊讶,不过她马上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赫露卡结束再生,以最佳时机发动攻击。 「消失吧。三连射,攻击!」 大炮喷出火焰,发射出爆炸声响亮的三发连续射击。 安雷莉亚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她试图用三截棍挡住炮弹,不过她似乎也已经是精疲力尽。第一发炮弹的冲击把三截棍打了下来,使她陷入赤手空拳的窘境,等于失去防备炮弹的手段。于是剩下的两发炮弹把安雷莉亚烧成了一团火球,往光壁另一头轰飞了出去。 「噢噢噢噢,赫露卡好厉害!快,跟我来个胜利的抱抱!」 茧子爬上方尖碑,东张西望找寻起赫露卡的身影。 不过,她迟迟没找到赫露卡。从这位置可以环视光壁内侧,不可能找不到人。 「茧子,我在这里,在这里!」 「唔唔,听见赫露卡的声音了!」 她竖起耳朵,确认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她俐落地跳下方尖碑,像狗一样跑了起来。不过,她照样找不到赫露卡,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这里啊!」 声音很接近,而且就近在自己脚边。 难不成自己踩到赫露卡了吗?她吓了一跳,往下看去,果然没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没踩到赫露卡,却有个疑似虫子的物体在脚边蹦蹦跳跳,而且好像长着黄色的毛。茧子往下蹲,把那东西抓起来后拿到眼前。 「茧子,不要扯我的头发,好痛哦。」 虫子手忙脚乱地向她抗议。 茧子看着那个东西眨了三下眼睛,接着「呀啊」惊恐地大叫了出来。 「赫、赫露卡!你怎么变得和仓鼠一样大啦?」 「我收集完所有剩下的肉块,也只能恢复到这样的大小……」 004 赫露卡失落地垂下肩膀,语气非常哀伤。 「嗯嗯,这下可真的是大事不妙,不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呀啊,不要乱转。」 赫露卡头昏目眩,但是茧子不以为意,继续耍弄着她。 在她遭到三截棍击中,变成一片红雾时,茧子以为她说不定是真的死了。虽然说吸血鬼拥有超强的再生力,要是完全消灭恐怕也只得与世长辞。因此看见她像这样保住性命,身为朋友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让茧子忍不住想磨蹭她的脸颊。 「嘿嘿,小小的赫露卡好可爱,我舔、我舔~~」 「恶心死啦~~」 神无大结界的支柱保住了,茧子和赫露卡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安雷莉亚生死未卜,就算她还活着,只要再打倒她一次就成了。 眼前问题都解决了,所以不管赫露卡再怎么不情愿,对她舔个不停也没关系吧。 ※ 破坏瑟朵莱慕的魔造空间──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比登天还难。首先是夏彦与织姬完全不懂魔造空间的破坏方式,就算他们知道,瑟朵莱慕是最强等级的魔族,肯定会打造出比一般还要坚固的魔造空间。 因此他们陷入苦战,果然要临时捣毁魔造空间实在过于莽撞。 不过,那是指普通人的情形。 夏彦和织姬并不是一般人,就算撞上墙壁也能瞬间贯穿,撞出一个大洞。 「只要有爱!」 『就算是魔造空间!』 「也挡不住我们!」 他们向天魔人界、森罗万象、所有次元如此宣言。 ──我们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这时,夏彦感觉自己的心灵与织姬紧密连结。当然,过去两人共享魔力,也理解彼此的心情,可是现在发生的现象不是出自那种抽象的意味,而是更确实、更实际的结合。 夏彦就是织姬,织姬就是夏彦。没有任何一堵墙可以隔绝他们,两人体现了「一体同心」这句话。 万物融解,除了一个杂质横亘在两人之间。那就是因陀罗,夏彦的前世,威斯耶尔称之为试金石的神。夏彦与织姬同时产生这样的想法。 ──碍事的家伙。 只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就将神的残渣粉碎,一片也不剩地击溃,融入夏彦与织姬之间。最后──原本是因陀罗的魔力开始流入两个魔造空间。过去无人能够触及,因陀罗最深层的领域,曝露在白日之下。 那是无比庞大,超乎常识范围,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力量。只要利用这股力量,必定能轻易破坏瑟朵莱慕打造的魔造空间,但夏彦与织姬却是怒不可遏。 之前明明都已经嫌这股力量碍事了,为什么又试图闯进我们之间。神也好试金石也罢,胆敢打扰相爱的两人,这种变态家伙罪该万死。 夏彦与织姬只是这么期望,对方便马上消失,完全抹灭了统治天界,数度与魔界发生激战的因陀罗的存在。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答案很简单。 夏彦与织姬的爱凌驾了这个世界的常识是唯一的答案两人绝对不会分离,即使宇宙毁灭,两人也会深爱着对方,永恒不变。 这坚定的信念超越疯狂的境界,成为不变的法则。换句话说,夏彦与织姬两人便可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宇宙。 「喝啊啊啊啊!消失吧,魔造空间!」 『就算是瑟朵莱慕师傅的招式也休想拆散我和夏彦!』 刹那间,思想的纯度到达极致的境界。 不知不觉中,两人吟诵出未知的咒言。 「──极点位阶──」 自须弥界开天辟地以来,最大最强的奥义在此刻炸裂。 ※ 凯修沛斯的极点位阶奥义六道冥官祭,特性在于可吸收效果范围内的所有力量。 那不是魔术,而是拥有此项法则的宇宙,因此求道位阶以下的人根本无从对抗。反过来说,如果同样位于极点位阶,创造出其他法则的宇宙加以改写,就能与其抗衡。因此在极点位阶者间的战斗之中,哪一方能以更强大的宇宙吞噬对手就能获胜,方式极为单纯。 现今拥有最强宇宙的无疑是威斯耶尔,他的自在武具炼成尽管范围狭小,强度可说是到达了绝对不败的领域,六道冥官祭因为这样而无法吸收威斯耶尔的力量。 不过,他的妻子黛安萨丝另当别论。她的万象圆满良妻之誓远不及六道冥官祭。想当然,黛安萨丝的力量将遭凯修沛斯吸收,并且消失。如果黛安萨丝是普通的魔族,事情也就到此结束。 遗憾的是,现在的她是威斯耶尔的傀儡,就算一度消灭,只要威斯耶尔还有魔力,她就能一再复活。换句话说,凯修沛斯认为如此一来就能间接吸收威斯耶尔的魔力。 不消说,万一威斯耶尔在黛安萨丝消失后没有让她复活,凯修沛斯也无计可施,所幸威斯耶尔不只重视伙伴又疼爱妻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妻子战败又不伸出援手。因此威斯耶尔现在等于是破了个洞的油桶,不管容量再大,外壳再坚固,只要破一个洞,容量就会一再减少。 「威斯耶尔,别因为意气用事让妾身复活,妾身不想拖累你。你一个人肯定能轻松获胜。」 黛安萨丝终于按捺不住,劝告起他来。 她打从过去就以扶持自己的夫君为傲,想必很难接受自己反而成了累赘的事实。不过,威斯耶尔对她的担忧只是一笑置之。 「没这回事。我不想再失去你,一秒也不愿意离开你,所以你一有毁损我就会马上修复。我的力量会因为这样减少?凯修沛斯的力量会愈来愈强?那又如何?这种程度的变化根本改变不了现状。由于莉莉安他们的努力,我甚至克服了死亡,所以再也没有事情可以让我害怕。我会奋战到底,这么做不是出自狂妄,这就是我自己的路。你心爱的威斯耶尔不是会为了这种小事,就改变自己做法的男人吧!」 「……威斯耶尔……啊啊,你说得没错。妾身的夫君会笑着摆平这种程度的状况,一点也不觉得困难,就是这样才让妾身这么迷恋。」 「说得好,黛安萨丝。我就如你所愿,让你重新迷上我吧。」 两人在战场正中央打情骂俏了起来,在一旁听着他们这些话的凯修沛斯暗中生厌,瑟朵莱慕也板起了脸孔。 无论听在谁的耳里,这些话都毫无常识可言。刻意制造出对自己不利的状况,借此展现男子气概,说起来只是无聊的浪漫主义作祟。 然而,这种无聊的心态,往往会对极点位阶奥义产生难以预测的效果。 在创造出自己的宇宙这种荒唐的举动中,常识与道理只会造成阻碍,一旦下定决心就无法撼动的固执信念便是最强大的武器。 换言之,依兵法看来,威斯耶尔的话愚蠢到了极点,因此他才能成为无人能敌的宇宙核心。 无人能击败破戒王威斯耶尔,由于绝对量过大,就算破个小洞,也影响不了里面的容量。 「居然在我面前接吻,你们是故意的啊!」 平常总叹息找不到好男人的瑟朵莱慕,看见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当着自己面前亲吻,忍不住情绪激动。 虽然单纯是嫉妒的产物,产生的行动却相当惊人。她紧握祸炎暗色剑,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冲上前去。如果要在一般的宇宙实现超光速,必须有超越无限的能量。不过瑟朵莱慕在自己的宇宙是全知全能,不管什么样的矛盾都能无视。 然而,威斯耶尔果然厉害,拥有可以击倒全知全能的力量。 「故意?那你可就错了,瑟朵莱慕。我们想亲就亲,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威斯耶尔背后出现无数的武器,有长枪、长刀、长剑、弓箭和槌。超过百种武器如同子弹,同时射向瑟朵莱慕。形状虽是武器,这些全部却是一个宇宙,是瑟朵莱慕的全能无法介入的领域。 以威斯耶尔的自在武具炼成造出的武器,毁坏瑟朵莱慕的摩诃大红莲世界,疾冲向前。 「喂,瑟朵莱慕,快闪开!」 凯修沛斯急忙大喊。 「现在逃也来不及了,瑟朵莱慕。你在自己的宇宙里是全知全能,这是非常厉害的能力,不过无所不能也就证明了你的心愿不够坚定,说起来就是缺乏一贯性。你想变成最强的强者,可是又想让比自己强的男人拥在怀里。矛盾的想法产生了全知全能这种没有节操可言的能力,这种薄弱的信念怎么可能赢过我的自在武具炼成!」 瑟朵莱慕保不住性命了,她会被刺成蜂窝,一命呜呼。 眼见友人面临生命危机,凯修沛斯以全力使出六道冥官祭,试图吸收威斯耶尔的武器。 遗憾的是,这一招没有收到效果。同样是极点位阶,实力简直有天壤之别。 瑟朵莱慕搬出斑鸠流所有招式迎击,可是那些招式全部遭到破解,没有一招顺利挡住攻击。 ──到这里为止了吗? 瑟朵莱慕一死,接着就轮到凯修沛斯。她与自己的力量没有明显差距,之前是因为二对二,才勉强维持决斗的形式。万一演变成一对二的局面,胜负将在转眼间揭晓,不对,或许视为胜负已定比较正确。 「别小看我了,威斯耶尔!你说我的信念薄弱?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像你这种无情的男人哪有可能懂得女人心有多复杂!」 瑟朵莱慕大叫,并且在同时射出胧朏穿云。 「女人心?无情的男人?」 听见这声叫喊,黛安萨丝的脸上浮现出嘲笑的神情。 「这话真好笑,瑟朵莱慕,难怪夫君说你的信念薄弱。既然是女人,你就该毫不迟疑地投入巴罗特塞尔的怀抱。这世上很难见到那么痴情的男人,结果你居然用『自己是魔族,当然想变得更强』这种奇怪的理由甩了他,真不晓得你到底有什么脸在这里大放厥词。威斯耶尔为了寻求魔族的巅峰,希望变得更强。妾身为了寻求女人的巅峰,投入威斯耶尔怀里。巴罗特塞尔为了寻求男人的巅峰,锲而不舍地追求你。那么你呢?什么都想要的结果是一无所获,老实说,同样身为女人,妾身实在很难苟同你的想法。」 这番话说得相当毒辣。 用不着把话说得这么尖锐吧,凯修沛斯不禁心想,不过他其实也有些同意的地方。他确实不只一次感觉到,瑟朵莱慕对人生的态度不够严谨。 她甩了巴罗特塞尔的原因是对方比自己弱,又为了变得更强而致力于自我钻研。这种勇往直前的人生态度是无所谓,只是她一方面又哀叹着找不到比自己强的男人。 为了钻研武道,她眼里没有男人的存在,可是又希望能依偎在出色的男人怀里。 两种绝对没有交集的心愿。 由于没有做出选择,她得到了全知全能这种万能又草率的能力。 此时由于黛安萨丝的痛骂,瑟朵莱慕的宇宙出现龟裂。 瑟朵莱慕那头火焰般的红发逐渐失去光彩,呈放射状延伸的摩诃大红莲世界龟裂,接着迸散。 「不对、不对!我的想法没有矛盾……我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然后找到比我更强的男人。你们等着瞧吧,做不到的话我势不罢休!」 「但就是因为明白做不到这种事,你的宇宙才会瓦解。」 威斯耶尔说这话时响起了啪嚓声,紧接着摩诃大红莲世界完全消失。 抵抗消失后,威斯耶尔的武器一口气加速,打算往瑟朵莱慕展开猛攻。 忽然间── 两个人类突破因为多个极点位阶奥义交错而显得不稳定的空间,闯了进来。 「无限七夕『极点位阶奥义』,我等誓言永久相爱不变!」 两人都是极点位阶,而且同时使出奥义,说出的咒言却只有一句。 协调的合声。 新宇宙向外扩张,一看就知道是两人共同初次打造的世界。 正因为如此,只要两人始终紧抓住对方的手,这个宇宙就能达到永恒不灭。 第三章 沉重的爱 不消说,夏彦根本摸不着头绪。 他只是一心想见到织姬,大叫着要是见不到织姬就要毁掉这个世界。织姬似乎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双方世界同时施加压力,导致魔造空间毁损,一冲出来他们才发现自己正位于黑洞正上方,闯进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凯修沛斯和瑟朵莱慕双方人马激战的现场。 瑟朵莱慕眼见就要命丧黄泉,于是夏彦决定总之先救人再说。 「我们上,织姬。」 「好,你可别扯我后腿哦。」 织姬这话让夏彦忍不住苦笑。 现在的夏彦与织姬可谓彻底的一心同体,双方都非常清楚彼此心里的念头。两人一同握住仰月点火界咒的姿势确实很难行动,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坚信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展开攻击。在夏彦与织姬周围,依循这种法则的宇宙正在向外蔓延。 只要夏彦与织姬合为一体,绝对无人能敌。由于两人深信这一点,共同完成了极点位阶奥义,要是他们稍微离开对方,恐怕这个宇宙将立即粉碎。 看似脆弱又无比坚固,因为他们绝对不可能离开对方。 虽然不知道威斯耶尔与黛安萨丝之间的连结有多么紧密,但他们不认为自己会输,决定当场歼灭对方。 首先是将仰月点火界咒斩向瑟朵莱慕与威斯耶尔之间,那里有以高速冲刺的大量武器,要是不尽早解决,瑟朵莱慕的身体势必会被捅成蜂窝。 「喝!」 夏彦与织姬为激励士气,喝了一声,让光粒从刀刃飞了出去。彷似银河的光带瞬间吞噬所有武器,将武器的存在从全宇宙中抹去。 「哦……居然消灭了我的自在武具炼成,不愧是因陀罗转世。不对,这种叫法太失礼了,应该说是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欢迎光临战场,真心诚意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们这一战肯定能打开通往大千世界的门!」 威斯耶尔擅自情绪高涨,浮现狂喜的表情。 不过,夏彦和织姬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他们不是为了战斗而来,对大千世界更没兴趣。 「我还以为终于可以和织姬亲热了,没想到又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战斗!」 「夏彦,赶快收拾掉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然后去找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吧!我的身体实在烫得受不了!」 「我也是一样,织姬!由我们来进行少子化的因应对策吧!」 他们这么大喊,接着按捺不住让舌头交缠,交换彼此的唾液后,把视线转向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挥出仰月点火界咒。 光粒四散,为消灭碍事的家伙向前进攻。 不过,敌人同样也是极点位阶,我方的规则不一定能适用。 「这一击很精采,就让我回敬你们一击吧。」 「年轻小伙子干柴烈火般的恋爱在我们夫妻面前毫无立足之地,让你们见识大人的厉害。」 威斯耶尔使出自在武具炼成,夫妻俩手中握着一对长剑。两人分毫不差地同时挥下长剑,与夏彦他们的攻击相抵。 从结果来看,双方不相上下,只是相对于夏彦织姬卯足了全力,对方的攻击显得游刃有余。换句话说,双方之间存在相当程度的战力差距,正面冲突没有胜算。 事实清楚明白地摆在眼前,即使这样夏彦他们还是不认为自己会输。 他们没有发现敌人的弱点,或是想到新的战略这类的根据,单纯只是相信「自己才是最强的一方」。 「夏彦、织姬,别乱来!我们四个人一起联手攻击!」 瑟朵莱慕大喊,接着再次使出摩诃大红莲世界,侵蚀战场。然而,这一击的威力太弱,遭其他宇宙推挤了回去。 虽然不清楚详情,难道是瑟朵莱慕无法再坚定自己的心愿,所以轻易败给了其他极点位阶奥义。 「瑟朵莱慕,别乱来的是你!快退下!」 凯修沛斯这么说,为了弥补瑟朵莱慕的空缺,扩展了自己的宇宙。 这么一来,夏彦、织姬、瑟朵莱慕和凯修沛斯等四人的宇宙确实逼向破戒王夫妻,数量上是四比二,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就像聚集再多只蚂蚁也赢不了大象,各种宇宙大集合也赢不过真正强大的宇宙,在夏彦与织姬眼中看来正是如此。 老实说,瑟朵莱慕和凯修沛斯的宇宙实在敌不过威斯耶尔。 「暖场表演到此为止!接下来要正式展开神灭!如果你们硬是要跟过来,就各凭本事!」 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周围出现无数的武器,模样宛如刺猬,要猜出他们接下来打算使出什么样的攻击轻而易举,那就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攻击。 夏彦与织姬击退攻势,双方实力相当。可是── 「呃!」 「唔!」 瑟朵莱慕和凯修沛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破戒王的武器攻破他们的宇宙,让他们的能力逐渐失效。 相较于战斗技巧和魔力量,极点位阶等级的战斗要求至少首先必须维持自己的宇宙,否则将瞬间遭到对方创造的宇宙法则击败。 因此既然两人的宇宙遭毁,就不能继续停留在这个战场。 尤其遭受攻击前就开始崩毁的瑟朵莱慕更是一刻也无法多待,她遭轰出战场,飞到了关东地区之外。 接着,凯修沛斯也很危险。他的六道冥官祭处于万全的状态,不过还是力有未逮,简单来说就是实力不及对方。 「慈悲帝凯修沛斯,你注重秩序,为魔界带来和平,这样的结果确实值得赞赏。不过说穿了,那也只是你心目中的和平。如同这世上存在各种类型的正义,和平也是各式各样。比方说,我们认为斗争才是和平,安稳的日子简直是难以忍受的拷问。」 「开什么玩笑!世界怎么能受到像你这种战斗狂影响。不管魔族还是人类都很满意我的统治,所以这五年来日本列岛才能够持续存在,安稳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我没说不好,只是你把那些不认同自己想法的人全部视为犯罪者,进行肃清对吧?你运用六道冥官祭,夺去那些满脑子只想要战斗的人的性命,让他们为了你的理想牺牲。」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凯修沛斯拉高了嗓音,宛如自己讨厌的缺点让别人指了出来。 「你的六道冥官祭,难道不是因为痛恨『这世上并非所有存在都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这样的心愿产生的吗?──我就是这个意思。」 威斯耶尔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口气相当平静。相对的,凯修沛斯在瞬间的沉默过后,「是又怎样。」这么应道。 「我认为我的作法正确,所以当上了魔王。我进行强制规定,强行推广和平,要是对这样的统治有什么不满,至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闹。为什么要故意跑到我的面前制造混乱,像你们这种战斗狂实在太碍事了。接受我所谓的和平──不然就成为我的一部分!」 六道冥官祭失控,试图吸收在场所有人,不只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甚至还有夏彦与织姬的力量。 在极点位阶奥义中,自身的心愿是唯一的绝对法则,没有敌我之分。凯修沛斯没有锁定攻击目标,但夏彦他们必然会成为标的。况且,凯修沛斯原本就认为为了维护魔界秩序,即使牺牲夏彦与织姬也无所谓。在夏彦他们看来这种想法是找麻烦,但这就是慈悲帝凯修沛斯主张的正义。 「吼得好,这才是极点位阶该有的样子!可惜你对自己的信仰还不够!」 「呃、啊啊啊啊啊啊!」 凯修沛斯被破戒王的武器击飞了出去,沦落到和瑟朵莱慕相同的下场。 这个战场不允许弱者的存在,因此不可能侥幸获胜,也不存在逆转胜这种事情。说起来就像相扑一样,彼此以全力攻击对方,一旦被推出土俵就不可能再回到场上,在那个时间点就已经决定胜负。 「好啦,三世寺夏彦还有蓬田织姬,你们的心愿是什么?」 「这种问题不用问也知道,反正你们这些小毛头心里想的,只有永远在一起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看着他们,笑着问道。不过夏彦没有受到轻视的感觉,他们看起来比较像对自己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应满怀期待。 虽然没有取悦他们的意思,夏彦把心里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没错,我想和织姬永远在一起。」 「我也是一样。」 「所以碍事的家伙从我们的宇宙滚出去!」 「倒不如说所有人都出去,我想和夏彦单独在一起!」 「噢噢,织姬!居然说得比我还要激动。」 「当然啰,因为我的心里只有夏彦,你可要负起责任好好疼爱我!」 「没、没问题!真受不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好,事情就是这样,纳命来吧!」 两人的情绪高涨,化作物理现象实际溢了出来。魔力如同三面镜源源不绝地增强,只有夏彦与织姬存在的宇宙呈爆发性的速度向外扩张。 「厉害,非常厉害!确实是没有半点漏洞的疯狂信仰,这才是极点位阶,和瑟朵莱慕还有凯修沛斯那种残缺的招式不同,很有全力迎击的价值。尤其二对二这点很合我的意,对吧,黛安萨丝!」 「妾身也有同感。比起他们,我们的相爱程度可是高出了千亿倍,这就让他们这两个少男少女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爱吧。」 两人合力握住威斯耶尔造出来的弓,联手拉弓,共同瞄准目标,并且同时放箭。 「我的自在武具炼成可以创造出自己期望的武器。」 「妾身的万象圆满良妻之誓,可以让各种招式和武器的能力发挥至极致。」 换句话说,两人的能力相辅相成。 「可惜我不是为了你才获得这种能力。」 「没关系,威斯耶尔。你尽量往前冲刺吧,妾身会随时跟上你,给予协助。」 「我知道了,黛安萨丝。每次我一回头才发现,我能成功都是因为有你的支持。」 「妾身不在的五年前你就输了呢。」 「不过现在──」 「我们夫妻俩齐心合力,不可能输!」 他们射出的只是一般大小的普通箭矢,但注入里面的魔力,甚至可以和太阳一口气产生核融合反应的威力匹敌。 只是,这样的攻击根本不算什么。 爱情是盲目的,看不见周围的事物。情侣由于精神过度集中在相爱这件事上,导致没注意到撞上太阳也是常有的事。至少夏彦与织姬形成的是这样的宇宙。 破戒王夫妻放出的箭没有击中他们,无法攻入七夕宇宙的内部,在外围停了下来。 相反的,箭没有碎裂。他们誓言消灭所有碍事的家伙,箭却维持原样,持续释放魔力。也就是说,夏彦他们与威斯耶尔他们势均力敌。 「开什么玩笑!这世上,不对,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不可能找到可以与我和织姬匹敌的爱,我们绝对是最相爱的情侣!」 「当然,而且……不管夏彦现在要求我做出什么事,我都可以轻松答应!」 「你、你说什么!所以昨天晚上让你大叫『变态!』后搧我一巴掌的那件事也ok吗?」 「那个……呃……没错,要我做那种事也没问题!尽管来吧,再激烈我也会马上答应!」 「喔喔喔喔喔!就算在超色情的色情漫画里面也很难看见这种程度的场景!」 夏彦大为兴奋,而且不用说,织姬也是一样兴奋。 精神的兴奋状态直接化为魔力,向外流出。七夕宇宙得到强化,把箭推了回去。 「黛安萨丝,那些小鬼头好像在吵什么。」 「啊啊,真是笑死妾身了。从织姬的个性看来,她现在说得那么有气势,等事情真的发生,她肯定会怕得打退堂鼓,所以说那只是戏言罢了。」 「才、才没有那回事!」 黛安萨丝的指责让织姬心里出现瞬间的动摇,而且夏彦也觉得那确实很符合织姬的个性。 刹那间,七夕宇宙出现震动,箭尖往他们钻了进来。 「呵,不过是小孩子玩扮家家酒,怎么可能敌过大人。来吧,威斯耶尔,别管那些小鬼了,来吻我吧?」 「哎呀哎呀,你可真是没有节操的家伙,虽然还比不上我。」 两人说着,光明正大接起了吻。 起先他们是故意在夏彦与织姬面前炫耀,不过随着情欲逐渐高涨,他们真的无视起旁人,让舌头交缠,淫乱得就像忘记了战斗。而且他们吻得愈激烈,箭的威力也加速增强。 夏彦不甘心地咬紧了牙,但他马上提振起精神,采取对策。 「接吻算什么!我可是边接吻边揉织姬的胸部!」 「啊?夏彦你突如其来地在胡说什么,呀、嗯,等……等一下,别那么、用力……嗯……唔……啊……」 005 他如同自己的宣言,一把抓住织姬的胸部,而且把手伸进衣服里面直接揉了起来。 「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拼过我们吗?我和黛安萨丝可是厮守了千年之久,不管你们怎么挣扎,也比不过这漫长的时间。」 「你说千年吗?那又怎么样,这种事情又不是看谁撑得久就赢了。我和织姬可是在同一间医院出生,也就是从婴儿的时候就认识对方,不对,我记得我们的父母就读同一所小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从受精前就认识了,也就是说我们从出生前就深爱对方!」 「夏、夏彦,你说得没错,可、可是你打算摸到什么时候,啊,就教你别那么用力……唔。」 「吵死了,你只要顾着呻吟就好了!」 夏彦再次封住织姬的双唇,用舌头让她安静下来。织姬紧抓住夏彦的身体,接着全身出现痉挛般的颤抖。 「你以为那种程度的爱抚有资格拿出来卖弄吗,三世寺夏彦!那种程度可比不上我的妻子黛安萨丝的淫样,我就让她在这里重现昨天晚上的娇喘声!」 「什么,威斯耶尔,别胡说八道了,妾身可不打算做到那种地步。」 「闭嘴,难不成你想输给那两个小鬼吗?」 威斯耶尔强行掀开黛安萨丝的衣服,接着立刻含住她的乳房。 「──!住手,威斯耶尔,那不是适合在这种地方做的事情!」 「稳重点,没什么好害羞的,还是你兴奋得没办法保持平静吗?啊啊,因为你这个地方从以前就特别敏感嘛。」 看见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荒淫的行为,夏彦愈是不肯认输,燃起了斗志。他把手伸进织姬的裙子,抚摸起她的大腿。 「呀啊啊啊!」 「唉唉,这种程度用不着叫得那么大声吧,接下来还有更猛的哦?」 指尖沿着大腿缓慢往上爬,最后碰到内裤,企图往内侧入侵。 「夏夏夏、夏彦,不不不行不行啦,大家都在看啊。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我会羞死的!哇啊!我就说不行啦!」 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夏彦织姬与破戒王夫妻每次一做出什么举动,两个宇宙的密度就跟着倍增,双方为了吞噬对方不停膨胀,一旦遭到压迫又继续向外扩张范围。 这样的情形一再反复发生,双方的「挑逗」使得空间破裂,出现一个大洞。洞口一口气向外扩大,与黑洞相连,贯穿至须弥界外。 「啊……夏彦,我的身体好烫……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你高兴吧……」 「威斯耶尔……妾身也受不了了,快点蹂躏妾身……」 两个女人抛开矜持,向他们恳求。 两个男人见到这一幕,兴奋到了极点。 刹那间,在场四人全被抛到须弥界外,落入空无一物的虚无空间。 爱的重量过于沉重,使得世界再也承受不住。 ※ 「喵喵……大家都那么尽力了还是打不赢喵……」 猫耳魔族颓丧地说,不只是她,和她一同前来的朱雀以及人类女子也是意志消沉,一动也不动。虽然说莉莉安用藤蔓绑住她们,她们会动弹不得也是理所当然。 「动不了吗?」莉莉安问。 「动不了喵,快解开喵!」 「这样啊,那我就可以尽情玩弄那对耳朵了。」 莉莉安说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猫耳魔族。结果猫耳魔族摆出了惊恐的表情,模样十分可笑,身体不住发抖。 「不、不准摸喵!摸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喵!」 「就、就是说啊!我可不许你摸社长的耳朵,让她发出可爱的娇喘声。要是你真的做出那种事,我岂不是会因为流鼻血流到失血过多致死吗!」 「麻美,冷静下来,这种话威胁不到对方。」 「可是她好像有点困扰。」 「真的!好厉害。」 莉莉安将她们完全束缚,掌握生杀大权,只是从她们身上实在感觉不到什么危机感。因为气氛太过悠哉,让她也没心情拿出真本事。 「……摸耳朵是开玩笑的,我没那么残忍。」 「太好了喵。」 「我要摸的是尾巴。」 「呜喵喵喵,恶魔啊喵!」 「开玩笑的。」 只要一点小事,猫耳魔族脸上的表情就会随心情起伏,让莉莉安忍不住玩弄起她来。 平常在雷姆南兹,莉莉安总是被玩弄的那一个,只有在这种时候能占尽优势。干脆把这猫耳魔族带回去解闷,她暗自打起这样的算盘。 不过万一大家命令丢了这个猫耳魔族该怎么办? 不对,自己可是雷姆南兹的首领。威斯耶尔复活前,是由自己领导这个组织,所以养只猫应该不成问题。 在她认真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脚边忽然一阵天摇地动。 「……地震?」 由于震动维持了一段很长的时间,莉莉安暂且放下猫耳魔族和方尖碑,走到光柱外面。 「明显的变化好像……」 没有。她正想这么说的时候,在远方的空中发现了那个东西。 那是位于东京,也就是黑洞的方向。 一道漆黑的闪电打向高空。 ──那是怎么一回事? 东京距离这地方足足有两千公里,远得没有出现在地平线的彼端。尽管如此,还是能见到那道闪电,恐怕闪电是直接打上了宇宙。 这种程度的力量在黑洞上方肆虐,要是按照预定计划,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如今正在黑洞上空迎击瑟朵莱慕、凯修沛斯以及三世寺夏彦。须弥界里最强的前几名强者齐聚一堂,在这种超乎常轨的战场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不过只有一件事情绝对不会改变,那就是威斯耶尔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莉莉安这么深信。 她这么相信,但是看见道出激烈战况的那道闪电,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虑。 刚好在这个时候,让藤蔓侵蚀的方尖碑发出碎裂声响,开始崩塌。围绕在周围的光壁随之消失,神无大结界的其中一根支柱因此遭到摧毁。 「看你做的好事喵!马上恢复原状喵!」 「办不到,而且我不走不行了。」 她还想和猫耳魔族再多玩一会儿,可是她也在意黑洞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最后获胜的是威斯耶尔,等事情告一段落后,自然有时间可以慢慢玩。 「喵喵!她要逃了喵!唉,有胆别走啊喵!」 动弹不得的猫耳魔族用尾巴拍打地面,尽己所能地挑衅对方。莉莉安强忍住摸摸猫耳魔族的冲动,往黑洞飞了过去。 在雷姆南兹当中,莉莉安的实力不算坚强,不过要使出超音速还是难不倒她。与那国岛距离东京虽远,大概只要三十分钟就能到达。 莉莉安以全速飞行。 她不认为威斯耶尔会败下阵来,会这么匆忙赶路,正是因为相信他会获胜,希望能亲眼见到他战胜的那一瞬间。 不过要是战况危急呢?这样的话更应该尽快赶到现场。 莉莉安正要提升到最高速度时,前方正好有个飞行物体冲了过来。那个东西释放出强大的魔力,长有一对手脚,身上穿着和服。 「凯修沛斯?」 凯修沛斯没有撞上莉莉安,他的身体似乎无法自由行动,有如抛向大海的小石子般在海面上弹跳了几下,然后沉落与那国岛近海。 他恐怕是从黑洞飞过来的吧,这么看来果然是威斯耶尔占有优势。虽然说用不着一一确认,这么亲眼见证还是让她喜不自胜。 她希望能尽早回到他身边,他的身边才是自己的安身之处。不论死活,她都要和威斯耶尔一起,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幸福。 ※ 被威斯耶尔击飞的凯修沛斯意识朦胧,直接往海里俯冲,冲击时的力道让他清醒了过来。由于他一时间无法动弹,在海面上弹跳了几次后,直到最后一头撞上海底的岩石才终于停了下来。 「威斯耶尔那家伙……难道他认为我不值得一战吗?居然敢小看我。」 凯修沛斯就近爬上陆地后,忍不住咒骂。实际上,如果问他回到黑洞上空后能有什么帮助,他也回答不出来。 破戒王威斯耶尔的实力坚强,他老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多了个妻子陪伴在身边,就能让破戒王的力量增强到那种地步。 不只是自己的实力比不上对方,就算与瑟朵莱慕合力也没有胜算。难以置信的是,人类的夏彦与织姬反而和威斯耶尔的实力不相上下。 「……啧。」 比起战败这件事,不再受到需要这个事实给了他更大的打击。就在他咂舌的时候,在他登陆的岛屿中心,落下了一尊佛像。 「反正闲着没事做,干脆来打倒佛像好了。」 他几乎是带着豁出去的心情追逐佛像,抵达岛屿中心。抵达那里之后,他发现现场不只有毁坏的方尖碑碎片,还有遭到束缚,倒在地上的朱雀、猫耳社长以及副社长。 佛像跨着大步,往三人逼近。 「呀喵喵,来了喵!」 「社长,冷静点!冷静下来深呼吸!」 「冷静下来也无法改变现状喵!」 「慈悲帝陛下,救救我们!」 三人泪眼汪汪地高声惨叫。 「好,我马上就来救你们。」 凯修沛斯从佛像后面稍微挥了下手,接着使出攻击。这一击并未带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就足以让佛像四分五裂,摔落海里。 「喵喵……」 三个女孩子一脸错愕地抬头望向凯修沛斯。 实际上,她们完全没料到凯修沛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自然是哑然失声,就连凯修沛斯也料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方。 「你们没事吧?方尖碑在这里,也就是说这地方是与那国岛啰?难怪这么热。」 「慈、慈悲帝陛下!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朱雀向我求救,不管多远我都会飞过来啰。」 其实他是遭威斯耶尔击飞,清醒过来后人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但这么丢脸的事情就算撕破嘴他也说不出来。 「好帅气!慈悲帝陛下果然厉害!」 朱雀信以为真,双眸闪闪发亮地凝视着他。虽然是说谎受到称赞,凯修沛斯还是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唔喵,我还以为是被人击飞,碰巧飞到这里来的喵。」 「社长,这种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不同于可爱的朱雀,伊德亚尔的两位成员交头接耳说着极为失礼的事情。由于她们说中了事实,使凯修沛斯更是不能充耳不闻。 「好乖、好乖,朱雀,我马上帮你解开。你一定很痛吧?」 他彻底无视猫耳社长和副社长,只解开朱雀身上的束缚。 「谢谢。」 「这根支柱好像坏了。」 「是被莉莉安破坏的,抱歉……」 「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凯修沛斯摸了摸朱雀的头,结果朱雀开心地满脸通红,只是看着他的神情显得很讶异。 「差、差不多也该帮玲铃和麻美解开藤蔓了。」 「什么?你说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喵啊啊啊!我们不会再说出那种失礼的话,请原谅我们喵!」 006 猫耳社长激动地缩起身体,耳朵与尾巴不住抖动,以全力向他道歉。副社长没靠双手就坐了起来,把额头抵住地面似地向他下跪。 那副凄惨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卒睹。 「……朱雀,你帮她们解开吧。」 「遵命!」 朱雀摇摆着衣袖,手脚俐落地解救起两人。 凯修沛斯一边瞥着她的动作,一边观察起崩坍的方尖碑。 神无大结界共有四根支柱,坏掉其中一根不至于使结界丧失机能,只是免不了还是会削弱效果。如果在平常发生这种事情还不需要担心,可是在来历不明的佛像大举入侵的这个时候,能多守住一根支柱都很重要。 「由我来成为支柱吗……」 他得到了这个结论。 追根究柢,打造出神无大结界术式的人正是凯修沛斯,这时要他利用自己的魔力重现也很容易,只是这么一来,他将一步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就算回到黑洞,也没有自己出手的余地。既然如此,也许留在这里维持神无大结界才是最理想的选择。 如果是瑟朵莱慕,想必不管有没有胜算,都会不顾一切展开攻击。 ──可是我必须考量魔界整体的安全。 奇妙的是,这个责任让他觉得很愉快,忍不住苦笑。 毕竟不管是瑟朵莱慕还是威斯耶尔,都不可能做到顾虑其他人这种事情,这是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 ※ 「可恶,被人贬低成那个样子教我怎么甘心,我绝对要让他见识我的厉害!」 被人赶出黑洞上空战场的瑟朵莱慕在撞上地面前及时放慢速度,停在半空中。 她似乎瞬间飞出上百公里的距离,可以望见黑洞位于遥远的远方。黑洞上空火焰乱舞,雷电交加,呈现像是揉烂相片的扭曲景色。 宇宙与宇宙正在那里剧烈冲突,不只是能量高,支配两个宇宙的法则也完全迥异,从无生有更是稀松平常。 想到自己先前待在那样的战场就让她冷汗直流,就算如此她还是打算再冲进去一次。 「我不会输给威斯耶尔!」 「不,你连我都打不过──」 野兽般凶残的嗓音传来,施加在瑟朵莱慕身上的重力一口气增加数万倍。一回过神来,地面就在眼前,她无从抵抗,只能任凭自己摔在地上。 那地方转眼前还是城镇,但是超重力导致遍地瓦砾,成了一片灰色荒野。 「原来是巴罗特塞尔,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瑟朵莱慕挥开超重力,站了起来,瞪向眼前笑着的男人。 虽然是在重力增强数万倍的状态摔下来,只要稍微使力就能自由行动,要打倒巴罗特塞尔更是轻而易举。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等你的啊,瑟朵莱慕。不对,该说是被迫留在这里等人吗?我们来一决胜负吧,由我来让你清醒过来。」 「决胜负?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看该清醒过来的是你吧。」 「这话就错了。你是我的女人,我现在就让你想起这一点。」 巴罗特塞尔的嘴角大大扭曲,笑得像个发现猎物的野狼。 两人讲起话来牛头不对马嘴,瑟朵莱慕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他肯定是撞到头或是喝醉酒,应付他只是让自己更累,这么看来赶紧打倒他才是上策。 「火色云鬓『极点位阶奥义』,摩诃大红莲世界。」 红发闪耀,出现熊熊燃烧的世界。这一招抵消了巴罗特塞尔制造出来的超重力,接着重力反转,试图将巴罗特塞尔抛向宇宙的彼端。然而── 「哭狼『求道位阶秘技』,锁愁鸳鸯之契。」 巴罗特塞尔制造出的超重力地带再次向外延伸,既然这是他的能力,重力增强也是理所当然──如果在一般空间必然会产生这样的情形。 不过,这地方现在是瑟朵莱慕的摩诃大红莲世界,锁愁鸳鸯之契不过是求道位阶,自然不可能敌过极点位阶奥义创造出来的宇宙。 摩诃大红莲世界里,瑟朵莱慕是全知全能,能实现各种心愿,让超重力无效这种小事不过是雕虫小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击倒巴罗特塞尔的重力。 「你……那真的是求道位阶秘技吗?为什么你能束缚住我?」 「为什么?我这辈子从来没思考过这种事情,我只知道自己不会放开你,躺在我的怀里是你最幸福的时候!」 重力又再增加百倍,瑟朵莱慕险些踉跄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 话说回来,这实在是相当惊人的力量。过去她几乎没有因为锁愁鸳鸯之契感受到威胁,但是今天的重力与以往大相迳庭。血液的流向变得诡异,身体遭受压迫。 巴罗特塞尔似乎得到了足以让他大放厥词的力量,瑟朵莱慕承认这一点。 不过,问题不在于力量的优劣。 极点位阶和求道位阶在法则的强制力方面完全不同,尤其面对摩诃大红莲世界这种不论距离、内容还是效果范围都相当广泛的奥义,层级较低的招式瞬间就会遭到消灭。因为如此,原本巴罗特塞尔在接近瑟朵莱慕时就应该已经败北。 可是他反而让摩诃大红莲世界失效,强行实现自己的法则。 可能的理由有两个。 首先是瑟朵莱慕对自己的心愿抱持疑问,从极点位阶往后退了一步。 另外是巴罗特塞尔的疯狂信仰冲破外壳,往极点位阶迈进了一步。 恐怕这两个理由都没有错。 「可真是让人疼痛的拥抱啊,巴罗特塞尔。能受到这样的热爱确实是女人的幸福,不过你也知道吧,我喜欢实力比自己坚强的男人,要是你不打倒我,休想得到我。」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提醒吗?不用担心,我会彻底击败你,就算你大哭大闹,也别想逃过我的侵犯。」 他露出了像是女人公敌的脸孔,满脑子只想着追逐逃跑的女人,把她追进死巷里,再用蛮力压倒对方,尽情满足自己的欲望。 看见这样的男人,瑟朵莱慕只感到从身体内部开始发烫。 虽然不想承认,她确实动了心。没错,男人就是要这么强硬才有较量的意义。她希望得到蛮横的拥抱,讨厌每件事情都要窥探自己脸色的软弱。 不过,他得先赢了瑟朵莱慕再说。有心无力只是显得更悲惨罢了。因此瑟朵莱慕全力抵抗,决心要将他置于死地。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她握住黑剑,压低姿势后踹了下地面。 摩诃大红莲世界同时强化,也没忘记削减锁愁鸳鸯之契的力量。即使如此,身体还是一样沉重。想到这是巴罗特塞尔的力量,她就不胜欣喜。 「呵,太慢了!」 巴罗特塞尔说着,握住了祸炎暗色剑。除非让相当程度的魔力集中在掌心,否则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光是这一招就值得惊叹。 不过,瑟朵莱慕更在意的是巴罗特塞尔同样受到重力影响,行动变得缓慢。 「你不是能集中施展重力了吗?之前你就是那样打倒修罗厅的格瑞斯杜吧。」 「那还用说,但我要和你在相同的条件战斗。只让女人背负重担,自己乐得轻松的男人根本没有活着的价值。」 这样的回答让瑟朵莱慕眯细了双眼。 他回答得很豪爽,很有男子气概,不过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保留了自己的实力。如果对手是一般的女人也就算了,自己可是瑟朵莱慕。她不想要对方手下留情,也自负没这个必要。 「用不着这么瞪我,我是开玩笑的。老实说,把攻击锁定在一定的范围内非常耗神经,很难施展出全力。要是没使出足够的重力,不可能赢得过举世闻名的瑟朵莱慕吧,这样的话倒不如把自己也卷进去,使出全力攻击,何况战斗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啊!」 说到这里,重力逐渐加大。 瑟朵莱慕连站着也有困难,遑论挥剑战斗。她正拼了死命抵抗时,巴罗特塞尔的铁拳挥了过来。 一记重拳从右侧往下腭挥过来,脑子里剧烈晃动,眼前一片空白,紧接着腹部又挨了一拳。 「唔、呕!」 胃液猛烈吐了出来,她仰身往后一倒,在地上躺成了个大字形,再也爬不起来。她感觉到内脏全部挤到后背,眼珠沉入头盖骨,血液几乎停止流动。 「唉,你怎么啦,瑟朵莱慕!你应该不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吧!」 巴罗特塞尔的鞋底无情践踏着肋骨,接着血泡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好痛,简直是痛得要命。无法呼吸,难受得让人想哭。 巴罗特塞尔脸上浮现凶残的笑容,俯视着她,沉醉在单方面蹂躏对方的快感。 ──少得意忘形。 身为女人,瑟朵莱慕始终在追求比自己强大的男人。可是身为魔族,瑟朵莱慕希望自己比谁都强。 两种想法相互矛盾,不过都是出自瑟朵莱慕的内心。 她脸上不时会出现不同的表情,数秒钟前支配内心的是身为女人的自己,为了巴罗特塞尔的英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喜悦。至于现在,亲眼见识到巴罗特塞尔的勇猛,遭到痛击,点燃了她身为魔族的自尊,使得她的脑中只剩下击倒巴罗特塞尔这个念头。 「我怎么可能只有这种程度,你这个小混混!」 瑟朵莱慕的头发燃起烈焰,散发灼热的磷光,笼罩整个空间。大地融解,大气产生离子化现象。火焰正是摩诃大红莲世界的象征,显现出火焰,正代表锁愁鸳鸯之契遭到抹灭。 「你这混帐!」全身缠绕着火焰的巴罗特塞尔,把脚从瑟朵莱慕胸前抽开,用手臂捂住脸。然而,全知全能依然没有直接对他发挥作用,原本一旦巴罗特塞尔进入摩诃大红莲世界的效果范围,就应该不由分说地遭到抹灭才对。 当然,瑟朵莱慕很高兴看到这种事没有发生,他的锁愁鸳鸯之契果然即将达到极点位阶。 巴罗特塞尔确实很强。 战胜强者得到的是魔族的喜悦。 躺在强悍的男人怀里得到的是女人的喜悦。 「接下来轮到我攻击了。我想用不着提醒,我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你想得到我,就想办法敌过我的攻势!」 「求之不得,瑟朵莱慕。反正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打倒你也没办法证明什么,既然你想变成最强的魔族,就让我彻底粉碎你那荒唐的心愿。」 「噢,难不成你认为女人赢不了男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用不着气得脸红脖子粗。我没有打算讨论那么严肃的话题,老实说,我对这种事情根本没兴趣。男人和女人怎么样不重要,重点在我和你吧。听好了,瑟朵莱慕,你只适合让我这种男人抱在怀里,别一天到晚作白日梦,要和威斯耶尔那种怪物站在同样的战场上战斗。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因为我的实力太弱,让你追求起如何变得更强大。那个时候我的实力不够坚强,还没有资格得到你。」 「从你的口气听来,你是想说自己脱胎换骨了吧。」 「啊啊,没错,试了就知道。」 巴罗特塞尔的语气自信十足,态度完全没有犹疑。那双眼睛紧盯着瑟朵莱慕,是即使软弱也让人想委身于他的好男人。然而,瑟朵莱慕有身为魔族的自尊。事到如今,她不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心意。 「等你接住我这一招再放大话吧!」 瑟朵莱慕先将自己和巴罗特塞尔转送至魔造空间,那里没有地面的概念,甚至没有上下的分别。天空笼罩漆黑的背景,星光如宝石散落,光芒无限向外蔓延,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 不对,这是由摩诃大红莲世界打造的魔造空间,是一个真正的宇宙。瑟朵莱慕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存在这个宇宙内的所有物质,从巨大的天体到微小的基本粒子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简单来说,她所谓的拿出真本事,就是把宇宙的质量全部用来攻击巴罗特塞尔。 光是一个太阳系就有约二十万x一兆x一兆吨的质量,银河系则是一兆两千六百亿倍,而宇宙整体至少有七兆个银河系。当然,整个宇宙达数百亿光年,以光速聚集也需要耗上数百亿年,只是对瑟朵莱慕来说,要超越光速不过是小事一件。 巨大而且迅速,因此展现出过人的力量。 如果要凌驾这样的招式,需要有超过存在于宇宙所有能量的力量。从常识看来,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能量。不过,极点位阶的前提就是无视常识。要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打倒瑟朵莱慕。 「呵,只能使出这种程度的技巧,还敢摆什么臭架子!」 巴罗特塞尔大喊,几乎完全达到极点位阶。 他在没有天地的宇宙空间里生出超重力,产生落下的概念,将往自己逼近的星球全部诱向无底洞。 遗憾的是,轨道没办法那么轻易变动。 瑟朵莱慕为全知全能,维持这样的状态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将宇宙整体的质量集中在一点,这种疯狂的招式当然更是耗费魔力。她相信这一击就能解决对方,所以使出这一招,万一对方成功挡了下来,瑟朵莱慕将一口气落居劣势。 换句话说,能赢得这一击的人,将获得最后的胜利。左右结果的,终究还是哪一方的信念更为坚定,能力虽然各有不同,极点位阶者间的战斗到头来还是重视精神论。 信念最坚定的一方就能获胜,简直和人类的漫画没两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借口在这里不适用,一旦战败,很明显是因为信念不够坚定。 ──啊啊,所以我不可能输,我对强大的憧憬可没那么脆弱。碰巧达到极点位阶的男人居然有胆挑战我的摩诃大红莲世界,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巴罗特塞尔。 瑟朵莱慕加强力量,使七兆个银河系加速,击向过去最爱的男人。 大爆炸逆转,连时间也出现巨大扭曲,将宇宙拉回到创世纪。过高的能量密度使基本粒子四处飞散,各种概念变得暧昧,万物归还于虚无。 在这样的现象中,没有一个魔族可以生还──结果却让瑟朵莱慕瞠目结舌。 巴罗特塞尔确实被星球吞噬,完全消灭,连碎片也没留下。 凝聚成一点的宇宙由于本身的重量爆炸,再度开始无限膨胀。新生的宇宙里,锁愁鸳鸯之契残存了下来。 「难不成你以为这种程度就能杀了我?你以为只要宇宙毁灭,我就会被卷入然后结束生命?你实在太小看我的爱意了,我之前到底是多么让你绝望,瑟朵莱慕!」 巴罗特塞尔大喊着冲破摩诃大红莲世界,接着重生。 他不承认死亡的事实,怒吼着为了达成心愿绝不放弃。 「──呃!我被他拉了过去吗?」 如今位于战场中心的不是瑟朵莱慕,而是巴罗特塞尔。她往战场中心摔了下去,超重量级黑洞般的重力让她想逃也逃不了,犹如在黑暗中遇袭的少女。 「哈哈哈!乖乖就范吧,逃不出我的掌心表示你根本不想逃!」 事实也许正是如此。 就实力来说,巴罗特塞尔至今依然比不上瑟朵莱慕。他尚未完全到达极点位阶,使出的超重力在操纵整个宇宙的瑟朵莱慕看来也有如儿戏。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逃不出去。 巴罗特塞尔渴望抱住瑟朵莱慕,瑟朵莱慕也想让巴罗特塞尔拥在怀里。既然如此,岂非只要顺势靠近对方,就能相互拥抱?然而瑟朵莱慕不承认,她不承认对方是有资格抱住自己的男人。不论她的心意如何,也不管她是否真的深爱对方,她绝不允许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形发生。 「什么乖乖就范,别把我说得像傲娇女一样!」 足足有太阳直径一千五百倍大的超大型恒星──石榴星形成,接着变形成长枪状,与瑟朵莱慕一同击向巴罗特塞尔。当然,只有一个的话完全无法构成威胁。 击出的是无限的数量,速度为光速的一兆倍。 即使以整个宇宙攻击也没有丧命的男人,遇上这种规模的攻击也肯定是无计可施。 ──不对,等一下,我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不可能无计可施,这样的攻击没办法击倒对方。自己明明是为了打倒巴罗特塞尔发动攻击,但如此一来分明像是为了用「自己已经尽全力攻击」这种借口辩解而攻击对方似的。 「你明白了吗,瑟朵莱慕?你比我还弱,根本没有实力追逐最强的封号。乖乖就范吧,我爱你。」 无限的恒星在面对这番告白时消失了一半,另外一半直接击中巴罗特塞尔,不过他成功挡了下来。就算全身溅出鲜血,身体遭到千刀万剐,他一点也不动摇,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不只是打不倒他,他没有试图闪躲这个事实也让瑟朵莱慕的心头一热。她既不甘心又喜出望外,差点哭了出来。 她不想输,又想就这么输了也无所谓。 最后,巴罗特塞尔抓住了瑟朵莱慕,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以无比强力的拥抱向她进攻。 「放开我,我还没输!」 「啊啊,这样啊,所以现在开始是你输了。」 巴罗特塞尔的舌头伸入口腔,传来血的味道。瑟朵莱慕正想咬断他的舌头,自己双臂的骨头却在瞬间碎裂。 「──!」 她直接感受到他的拥抱爱,透过疼痛实际感受到他的强大。 手臂之后是内脏受到压迫,口中溢出鲜血,无法呼吸。眼前一片空白,思考停止,自尊停摆,只有真心话在脑中徘徊不去。 ──啊啊,果然我还是喜欢这个家伙。 直到对方做到这种地步,让她尝到这种苦头,她才终于注意到这件事。 意识远离,魔造空间与摩诃大红莲世界解除,回到现实世界的日本列岛。瑟朵莱慕被压倒在地上,她再也没有抵抗的力气,体力与魔力也消耗殆尽。输了,她彻彻底底地输了。 「呵,总算安静下来啦……我说过吧,就算你大哭大闹,也别想逃过我的侵犯。觉悟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巴罗特塞尔的手伸到胸前,一口气撕裂她的衣服。双臂骨折的瑟朵莱慕无法抵抗,也无心抵抗。 她许久没有表现出少女娇弱的一面,这才想起原来让心爱的男人抱在怀里,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不管他要怎么做都无所谓,把自己交付给他吧。能让自己产生这种想法的男人就在眼前,真的非常幸福。 要不是瑟朵莱慕的双臂碎裂,否则她更想用自己的双手抱住对方。 就在她想着这种事情的瞬间──巴罗特塞尔吐血了。 「?」 他不只是嘴里吐血,接着甚至从全身喷出鲜血。比起外伤,感觉更像是从身体内侧破裂。 巴罗特塞尔的血滴落在瑟朵莱慕身上,即使这样他还是没停止动作。他解开皮带,掀起瑟朵莱慕的裙子,拉下她的内裤。在他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又吐了一次血。 「唉,巴罗特塞尔!」 「啰嗦,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因为你就要被强奸啰。」 就算巴罗特塞尔说别担心,可是眼前是向自己表白的男人,自己也深爱着他,他却在终于要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吐血,这教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回想起来,巴罗特塞尔肯定很勉强自己。他的实力在不久前还很弱,甚至连瑟朵莱慕和夏彦也敌不过。但他忽然创出能与摩诃大红莲世界对抗的宇宙,最后还用蛮力推倒了瑟朵莱慕。 单从结果看来,这是爱的力量获胜。男人就该这个样子,他的表现让人想这么称赞。 可是结果不会是一蹴可几。 巴罗特塞尔的实力差是不争的事实,要克服这个弱点需要负起相当程度的风险,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 「怎么摆出那种脸,一看就是在担心嘛。别让我丢脸了。这家伙真的能做到最后吗──你的眼神明显是在担心这种事情。」 「……谁担心你啦。别拖拖拉拉的了,就算让你这举弱男插进去,根本不痛也不会太舒服。」 「呵,我看你明明就很期待,用不着逞强了。」 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很粗鲁,却意外温柔地抚慰着自己。 要是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就好了,她真心如此认为。 巴罗特塞尔的左臂腐烂,不只如此,仔细一瞧可以发现,他的身体各部位都开始崩坏。 「巴罗特塞尔,别动了。以后时间多得是,我也想起自己有多么爱你,所以快停下来,你会没命的!」 「我说过,就算你大哭大闹我也不会停──」 另一只手也断了。 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巴罗特塞尔啪的一声,倒在瑟朵莱慕身上。血液汩汩流出,再也听不见他虚张声势说出的那些话。 他明明放话说,就算大哭大闹也别想逃过他的侵犯。 「唉,这是开玩笑的吧!在夺走我的心之后居然……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教我以后该怎么办!说话啊,我喜欢你,不许你死!」 「啊啊,听起来真悦耳……你是头一次说出这么热情的话吧,瑟朵莱慕。既然你这么说,接下来就进入第二回合。等我一下……等我稍微休息之后,马上让你欲仙、欲死……」 巴罗特塞尔试着挪动身体,结果身体反而因此碎裂。 全身腐蚀,逐渐失去原本的样貌。 每次一有风吹过,就有粉末漫天飞舞,他的身体也愈来愈小。 「……看你那么拼了死命,到底是有多喜欢我。嗯嗯?这个大色狼。」 「呵,这我可不否定。」 这成了他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最后一片碎片随风飞去,消失在空中。随之出现的残铁,还没来得及拿在手中就已经雾散,到处都没留下巴罗特塞尔这个男人的痕迹。 「啊、啊啊……」 痛哭失声也已经太迟。 如果自己不那么在意他的实力,一开始就顺从自己的心意,也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真要说起来,都怪自己的实力太坚强,早知道就该放水配合巴罗特塞尔。 然而这些全部都是只有在这一刻产生的想法,就算将这样的结局告诉过去的自己,想必也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态度。何况要是自己手下留情,巴罗特塞尔肯定也不会太高兴。如果他是那种男人,自己也不会喜欢他到这种程度。 换句话说,这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可是我终于输了……我终于知道自己不够强……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我变弱了啊。我不要你消失。我这么任性,老说些自私的话……可是你用力量征服了我,你得负起责任!」 007 这番叫喊没有得到回应,没有亲吻或是爱抚,也没听见那种小混混般的说话语气。他唯一的绝招超重力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喜欢巴罗特塞尔」的心情。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我好不容易能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以后却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像个小孩子嚎啕大哭,却只有自己听得见这凄厉的哭声。 第四章 神灭者 对夏彦来说,这是他第二次掉进黑洞。 上一次,他为了闯进雷姆南兹的根据地而侵入黑洞时,心里只有无限的恐惧。他的心情像是要进入地狱深处,身体无法动弹,不停冒出冷汗。然而他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记不起过去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 由这样的转变,可见他的实力变得十分坚强,更确切来说,要是实力不够坚强,一开始便不能随便踏入黑洞这个领域,他有这样的感觉。 达到极点位阶的夏彦愈是深入黑洞,愈有种过去见不到的景象清楚呈现在眼前的感觉。 那不属于光或声音这类的感官知觉,而是别的东西。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认为自己出生在这世上正是为了深入这个地方。 织姬疑似也有相同的感觉,困惑的心情传了过来。 「你们了解了吗,三世寺夏彦、蓬田织姬。我们极点位阶,不对,是存在于须弥界的每一条生命为何而生,啊啊,没错,这一切都经过精心安排,我们都是为了前往这个地方的深处而被创造出来的!」 威斯耶尔在说出这话的同时,掷出了两支回力镖。 夏彦以仰月点火界咒反击,思考如何回应。可是对方讲的话意味不明,讨论也没有意义,只是他觉得要是不回嘴,就好像自己输了。 「你说是被谁创造出来的!话说在前头,我们可没潜入这种黑暗洞穴的兴趣,要去的话你们夫妻自己过去。」 「就是说啊!什么每一条生命,什么为何而生嘛,人类可没那种闲工夫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拜托你们别把魔族那种长寿,又一年到头闲得要命的思考方式套用在人类身上,我光是思考心爱男孩子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 「我也是一样,除了喜欢的女孩子,根本没空想其他事情!」 夏彦与织姬联手挥下仰月点火界咒,朝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击出灼热的光线。 「这样啊,那算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在这里战斗,只要你们愿意使出全力就没问题。」 「所以说,别把我们卷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两人彼此依偎加速,往横向劈出仰月点火界咒,企图一击斩断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 面对这一击,先是黛安萨丝以惊人的反应速度往上一跃,避开攻击,瞬间从夏彦他们的视线消失。他们想转头追上去,可惜正面有威斯耶尔也不能贸然行事。 「抱歉,我有生以来从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 威斯耶尔这话很有魔族的风格,说完,他挥剑挡住仰月点火界咒。夏彦他们联手防御攻势,手臂却感觉到阵阵麻痹,实在是非常有力的一记反击。接着,黛安萨丝消失的气息不知何时绕到他们背后,再这么下去势必会遭到围攻。 「啧──织姬!」 「我知道。」 夏彦继续与前方的威斯耶尔短兵相接,后方的黛安萨丝则是由织姬回头应付。不出所料,从黛安萨丝的袖口冒出超过数千把的小刀,并且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发射。 「夏彦,借用一下!」 织姬说着从夏彦的灵魂当中取出三叉雷毗枪,往小刀挥了过去。由于双方共用魔力才有可能使出这样的招式,所谓合体同心正是指这种情形。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双方都是处于被四只眼睛盯着的状态啊。不过你们从刚才就是形影不离,难不成是有什么限制吗?」 夏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专心对威斯耶尔进行反击。反正透漏情报给敌人得不到任何好处,尤其是威斯耶尔提出的问题正中核心。 如同他所指出的,夏彦与织姬无法离开对方。极点位阶奥义通常是由个人的心愿或是内心的想法发动,由于动力来自疯狂信仰,理应没办法和他人共享。就算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深爱着彼此,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的内心,况且也没那个必要。 然而,唯有夏彦与织姬例外。两人的极点位阶奥义──我等誓言永久相爱不变,是只有两人合体才能使出的招式。 「我们只是不想分开而已,别胡乱揣测!」 夏彦大叫着挥开威斯耶尔的剑。 极端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不是分不开,而是不想分开,所以他们形影不离,所以到达了极点位阶。 真要说起来,疯狂信仰根本无法用理论来解释。不只夏彦与织姬如此,所有奥义与秘技都一样。 眼前最重要的是奋力向前,所有妨碍自己与织姬度蜜月的人,不管是谁都休想活命。 「噢噢,真惊人的气势!没错,这就是我想见到的样子。尽管自豪吧,三世寺夏彦,你的力量已经足以和因陀罗匹敌,而且……可以与你一较高下,证明了我也是一名勇者!」 「你不觉得说这种话很丢脸吗!」 「有什么好丢脸?」 夏彦与威斯耶尔再度爆发激烈冲突,光是四散的火花就带着融解星球般的热量,刀刃的速度超越光速,在比刹那更短暂的时间内,轻易凌驾了宇宙开辟以来散发的能量总量。 每当刀刃相接,夏彦就感觉双方往更深的地方潜入,唯一可能的解释是战斗的余波使得洞穴扩大,或许这正是威斯耶尔的目的。 「你注意到了吗?没错,这个黑洞就是通往根源的隧道,若要往深处挖掘靠的是强者之间的战斗。可是这里不过是洞口,你们称为大魔灾的那场战斗也只能深入到这个地方。」 威斯耶尔说得没错,他们现在的深度和雷姆南兹的根据地差不多,不过,每一击都能从遥远的下方听见底部崩落的声音,身体也随之往下坠落。 「啊啊,看啊织姬,夫君那喜悦的表情。夏彦果然没辜负妾身的眼光,想必你也很得意吧。」 黛安萨丝仍持续以短刀乱击,攻击织姬。 「是啊,我是很得意,不过那不是为了取悦你的丈夫,也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欣赏。夏彦取悦的是我,欣赏他的人也是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少用那种炫耀的表情讨论我的男人!」 三叉雷毗枪击落所有短刀,甚至反过来攻击黛安萨丝。 现在的织姬不再是需要夏彦保护的对象,而是他可靠的战力。在这样的局面当中,有其他可以放心交托背后的存在吗?恐怕就连瑟朵莱慕也没有足够的实力。 他再度认识到蓬田织姬这个女人的优点,并且牢记住她是自己的女人,衷心期盼可以让她见识到自己精采的表现。 「挖掘隧道的工作不可能完成,因为我在这里就会灭了你们!」 夏彦打算使出全力注入仰月点火界咒,可是力量接连涌现,始终没达到全力。魔力每一瞬间都在增强,原本以为已经是全部了,结果又再继续增加,无法真的使出所有力量。 由于织姬就在身旁,让他轻易超越自己的限度,随时都在突破极限。对夏彦与织姬来说,最容易发挥、最适得其所的宇宙就在这个地方。 「全能的感觉很不错吧?这一点我们也是一样。看吧,我造出这众多的武器,黛安萨丝让这些武器的能力发挥至极限的身影。全宇宙、全次元中,不论是过去或未来,我们都是最美的一对夫妻,你们就尽可能跟上吧!」 「少自以为是了,你们这对老夫妻!」 夏彦将无时无刻不在增强的魔力注入仰月点火界咒,往挑衅的威斯耶尔挥了下去。 「呃!」 这一击终于让他发出了哀号声。 老夫妻──这确实是他最实际的感想。 夏彦与织姬刚满十六岁,相对之下对方不知道活了几千年,总之非常长寿。就算外表再年轻,看起来只像老头子和老太婆在努力打情骂俏。 反过来说,看在身为魔族的他们眼里,夏彦与织姬或许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也就是因为这样产生了轻忽的心态。 「哎呀,怎么啦,破戒王。从你那些话听得出来,虽然称赞我和织姬的表现,其实你根本打从内心瞧不起我们。你大概是想把我们当成踏脚石吧,不过很遗憾,我们的实力没那么弱。不只是我和织姬,人类绝对不会比魔族差。确实我们的寿命短暂,可是信念绝不输人。」 威斯耶尔手中的长剑粉碎,然而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胜利,因为威斯耶尔可以打造出无止尽的武器,只有真正击败他才能结束这场战斗。 长剑之后出现的是拐棍,与斩击不同,回转打击的攻击方式让夏彦一时间不禁困惑。但是他抱持着自己与织姬是最强的信念,击碎了拐棍。 当然,威斯耶尔也是一样深信自己的实力,毫不怀疑。他马上造出其他武器,展开激烈的攻防战。 那么,另一组人马的战况又如何。 织姬与黛安萨丝这场女人的战争走向有些不同。 一边是与心爱的男人共享魔力的女人,一边是将心爱男人打造出来的武器使用至极限的女人。双方的目标看似相同,其实完全相反。 织姬与夏彦相互依存,共同享有魔力,相互帮助,一同面对考验。实际上,夏彦不能少了织姬。 不过,黛安萨丝是单方面扶持威斯耶尔。真说起来,威斯耶尔这种男人是否真的需要扶持都让人怀疑。威斯耶尔的实力坚强,一个人就能应付所有局面。他深爱黛安萨丝是事实,可是说到他的疯狂信仰又是另外一回事。一心想要扶持这样的他,说起来只是黛安萨丝自作多情。 这样的织姬与黛安萨丝正面冲突,自然会产生差距。 三叉雷毗枪释放电击,贯穿次元,破坏黛安萨丝的心脏。 「呜啊!」 这下要是能形成二对一的局面,应付起来也轻松多了。可惜黛安萨丝是傀儡,只要威斯耶尔的魔力没有耗尽,随时可以复活。 然而,织姬这么大喊。 「夏彦,现在!」 「──?」 织姬的想法传到了困惑的夏彦心中。 不久前,黛安萨丝还是织姬手下名为黑姬抚子的傀儡,现在她也仍能使用无常无名西瓜丸和日伞案山子这些傀儡。于是她从经验判断,不管多迅速,让傀儡再生总会产生些微时间差。 要想赢得这场战斗,这是最好的机会。 「威斯耶尔!」 获得重生的黛安萨丝大叫,可惜晚了一步。为了让她再生,威斯耶尔暂时停止动作,夏彦就趁这个时候挥剑攻击。 万一威斯耶尔没有立刻让黛安萨丝再生,继续以理性进行战斗,战况将呈现完全不同的局面。不过,他做不到这一点,他一秒也无法忍受心爱的女人不在自己身边,夏彦也能体会他的感受。 正是因为能体会,他才能以精准的时机利用这个破绽。 这场胜负之中,男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对女人的情意也不相上下,可是要说差的是女人,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双方的关系有细微的不同。 位于对等的立场,并肩作战的夏彦与织姬。 挺身作战的威斯耶尔,与在背后扶持的黛安萨丝。 男女的关系没有好坏之分,不过在这个战场上,是前者占有优势。 黑洞的挖掘暂停,威斯耶尔无法抵达大千世界。 「我们赢了。」 战斗结束,夏彦与织姬将重返日常生活。 夏彦朝从肩膀到腰间溅出鲜血的威斯耶尔使出致命一击,攻击他的心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藤蔓缠上仰月点火界咒,阻止了攻击。 「不对,还没结束。威斯耶尔不会输,我不会让他输,因为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也是我永远喜欢的男人。」 男人的价值在于带给最爱的女人幸福,可是让许多女人迷恋自己同样也是男人的价值。 如今,白百合的妖精追逐着威斯耶尔,正翩翩飘落在这个战场。 ※ 莉莉安荷丽贝尔这辈子一次也没拿过第一名,不管是战斗、学习还是玩乐。 恋爱也是一样。 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是破戒王威斯耶尔,现在喜欢的男人也还是破戒王威斯耶尔。 可是威斯耶尔喜欢的是黛安萨丝,在他心中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许多伙伴的其中一人。 ──所以至少我要亲见看见您获得胜利,不许您再次败北,因为我最喜欢的您只适合胜利。 为了让威斯耶尔获胜,她甚至大胆闯入战场。 在他心目中,这场二对二的决战想必相当神圣,但是自己让他复活,可不是为了看他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莉莉安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有一个心愿。啊啊,拜托请让威斯耶尔获得胜利。我希望能亲眼看见他获胜,就算没办法站在他身边也无所谓,只要能在背后注视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希望能有跟随在他背后的能力。 ──就算把我摆在第二位也没关系。 而且我绝对不会离开他,即使粉身碎骨也要陪伴在他身边。 「白百合『求道位阶秘技』,红花吹雪。」 莉莉安借由自己的秘技,得到了闯入战场的力量。 一般来说,四位极点位阶的战场中就算闯入一位求道位阶也改变不了局面。更正确来说,应该在踏入战场的时间点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然而,只有莉莉安的求道位阶秘技例外。对方就算是极点位阶,她也能紧跟在背后。 她的能力为「在五十秒的时间内,将自己的战斗力提升至敌人的九成九九」,不管对方多强都没有关系,就算是复数也一样。莉莉安可以在各种状况下逼近敌人的强度,时间只有五十秒是唯一的限制。 五十秒过后,一切都会结束,不管是提升的能力还是她的生命。 自己能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太好了,莉莉安打从内心感到安心,只要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就能协助威斯耶尔。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想要看见你获得最后的胜利。既然是我帮忙你获胜,请让我陪伴在你身边,其他我什么也不奢求──莉莉安这么低吟,接着往夏彦展开突击。 「怎、怎么回事?」 夏彦的脸上充满了惊愕,毕竟在他看来,莉莉安的魔力本来比融入大海的砂糖还要渺小,尤其她原先就不属于武斗派,很少亲自上战场,就算上战场顶多也只是在后方支援,而且她对自己的外表柔弱也有自觉。 这样的莉莉安带着与夏彦几乎同等的魔力,笔直向他进攻。这一击可谓惊天动地,伴随着甚至可以凌驾大爆炸的声响,以掌心重击他的胸口。 她的目标是心脏,试图贯穿皮肤与肋骨,扯出夏彦的心脏。 不过,夏彦很快从冲击中重新站了起来。他挥出仰月点火界咒,挡住了莉莉安的掌心。 掌心以全力攻击刀刃,莉莉安的手臂一路裂开到手肘,骨头、筋肉、血管和神经全裂成碎片。 然而,攻势没有因此减缓。 她高抬起脚,往夏彦的头部使出回旋踢。冲击力道使得夏彦往后退开,莉莉安的脚同时碎裂,手臂粉碎。 她的伤势远比夏彦严重,可是伤口处随即挥出藤蔓,收集飞散的肉块,进行再生。 「居然敢攻击夏彦!」 紧接着,织姬挥下带有雷击的三叉雷毗枪。 莉莉安毫不犹豫地徒手握住三叉雷毗枪,让电击烧灼肌肤,把织姬抛了出去。织姬与夏彦为维持极点位阶奥义手牵着手,两人因此飞往同一个方向。 红花吹雪发动后过了十秒,仿佛为了告知时间经过,装饰在莉莉安全身的白百合落下了片片花瓣。 百合花瓣共有五片,每一片花瓣落下,莉莉安的性命也随之减短。 敌人没有发动攻击,莉莉安的皮肤却自顾自地喷出鲜血,染红漫天飞舞的花瓣。 「住手,莉莉安!再这么下去你会没命的!这是我们夫妻的战斗,没有让你牺牲自己性命的必要!」 黛安萨丝紧抱着受伤的威斯耶尔,向她大喊。 看见她这个样子,莉莉安不由得感觉到他果然不属于自己。可是那又怎么样,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这种事情,而且是在明白之后仍决定为威斯耶尔献上自己的性命。 「别瞧不起我──」 莉莉安踹上空中,往夏彦与织姬展开追击。 「我知道你和威斯斯尔之间没有其他人介入的余地,可是我喜欢威斯耶尔,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没人有阻止我的权利,就算是威斯耶尔也一样。」 黛安萨丝惊讶的表情很有趣,不晓得她过去是用什么心态看待莉莉安,说不定只是把她当成崇拜破戒王的少女粉丝。 自己的爱毫无疑问是疯狂的爱,她有自信,若论觉悟的重量,一定是世上最强。 不管多强烈的攻击也撼动不了这份爱,只不过在这个战场上,疯狂并不稀奇。 「你们要起内哄的话──」 「到别的地方去!」 手牵着手的夏彦与织姬各自手持仰月点火界咒和三叉雷毗枪,从正面迎击莉莉安。 可悲的是,莉莉安就算伤痕累累,全身是血,实力顶多也只有敌人的九成九九,还差了对手零成零一。 虽然不至于一击致命,可是绝对不可能获胜,结果当然是以些微差距落败。 两个敌人毫发无伤,莉莉安的脸颊和手臂都有擦伤。虽然只是稍微划过的伤势,但两者之间存在的差距绝对不可能颠覆。 莉莉安终究会缓慢地遭凌虐致死,而且差不多已经过二十秒了。 「──啊!」 复数的内脏产生机能障碍,导致严重的内出血,嘴里也喷出大量鲜血。 再过三十秒,莉莉安将横死在这个地方。 不过,这同时也代表她可以再拖住夏彦与织姬三十秒。如果是威斯耶尔,肯定能利用这三十秒的时间获胜,所以这个时候的疼痛并不是毫无意义。 ──我还能再战。 就算双手双脚断裂,直到失去这条命的那一瞬间,莉莉安将持续与威斯耶尔的敌人奋战。 她明白这就是自己活着的意义。 活着是为了迎向死亡。 剩下二十几秒,她将全力奉献生命。 全身开始坏死。 ──可是我还能战斗! 莉莉安在愉悦中让生命曝露在死亡的威胁下,她发动攻击,感觉到无比幸福。 没有人能够否定,她坚信这是自己的生存之道。 血沫染红百合花瓣,染上一抹抹赤红、艳红、朱红,这就是莉莉安的世界,其他道理都不适用。 去吧,前往单相思的境界。 ※ 实在太失态了。黛安萨丝默默感到羞愧。 丈夫遭敌人击伤,在自己怀中勉强保住了性命。在这危急的时刻,莉莉安正燃烧着自己的性命,拖住敌人的脚步,为威斯耶尔的复活争取时间。 她不是妻子也不是情妇,对威斯耶尔来说不过是个部下而已。不对,这种想法才叫瞧不起人,莉莉安自己不是也这么说吗? 喜欢的心情和立场没有关系,自己似乎过于依赖妻子的立场,忘记了进取之心。 ──原来如此,做得好,莉莉安。 除掉威斯耶尔面前所有的障碍物,这样的态度也算是其中一种答案。不过,黛安萨丝无意仿效莉莉安的行动,因为她了解女人的责任就是在背后支持男人。不论胜利还是败北,都是男人的责任,自己只是从旁给予协助罢了。 「快点醒过来啊,威斯耶尔,再这样下去你可对不起莉莉安。」 关于败北不适合破戒王这一点,黛安萨丝与莉莉安的见解一致。 莉莉安认为,为了赢得胜利可以不择手段。 黛安萨丝则是坚信,获得胜利靠的是威斯耶尔的武力。 不晓得哪一种声音更能打动威斯耶尔的内心,答案是──不论哪一种想法都一样没有意义,因为只有威斯耶尔能决定自己的行为,周围女人的声音连催眠曲都称不上。 不过,莉莉安的奋斗的确有回应的价值。 「啊啊,说得没错。让部下奋战,自己却连爬也爬不起来,确实有损破戒王的名号。」 原本濒死的威斯耶尔在黛安萨丝怀里投射出锐利的目光,没有足以让他恢复的正当理由,他的模样就像刚从睡梦中醒来。 不过,看见莉莉安舍命奋战,他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对,真要说起来,威斯耶尔其实正是看着莉莉安的身影爬了起来。 ※ 第四片花瓣飘落,黑洞里随处是鲜红的花瓣。 这副身体已经是奄奄一息,还能动的器官所剩无几,但就算身体只剩下一团肉块,攻势也不会停歇。 尽管手脚腐烂,还是能用身体冲撞。 不知道还剩几秒。 第五片花瓣落下的瞬间,自己也将随之丧命。 不过,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威斯耶尔在那之前就会苏醒。 他会打倒夏彦与织姬,开启通向大千世界的道路自己也会跟随他前去。 「纠缠不清烦死人了!乖乖倒下去吧!」 逐渐累积的那零成零一的能力,终于到达了足以夺去性命的程度。 仰月点火界咒逼近莉莉安的脑门。 ──到此为止了吗? 到头来自己还是没办法亲眼见到威斯耶尔获胜,就要这么一事无成地结束性命了吗?最后,自己还是连跟随他也做不到吗? 就在她满怀绝望的时候,仰月点火界咒遭到攻击,出现裂痕。 「莉莉安,辛苦你了。你到旁边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来处理。胜利就在眼前,这场战斗一定能开启通往大千世界的道路!」 看吧,他果然醒来了。威斯耶尔不可能败给三世寺夏彦这种家伙。 粗壮的手臂环抱着濒临死亡的莉莉安,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强大魔力,让她相信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都不可能输。 「只剩半条命的家伙!你还是躺下吧!」 夏彦不知轻重地怒吼,把手中的仰月点火界咒往对方斩了下去。威斯耶尔巧妙地躲过这一击,徒手刺向夏彦的腹部。夏彦发出青蛙般的惨叫声,两块火红滚烫的「破戒王的残铁」应声飞了出来,那正是仰月点与火界咒。 「剩下两个!」 威斯耶尔紧握住残铁,接着把目光转向织姬。 「是还有两个!」 织姬毫不畏怯,挥舞着三叉雷毗枪。 不过,威斯耶尔轻易地用手挥开织姬击出的三叉雷毗枪,从极近距离释放魔力波动,发动攻击。 尽管如此,织姬还是奋勇应战。 「残铁解放──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叶盾观音』。」 织姬在自己与夏彦的前方打造出一面盾牌,试图阻挡威斯耶尔的魔力波动。 只是,以破戒王的武器阻挡破戒王的攻击,实在是不合常理。 「──!」 盾牌瞬间破碎,让威斯耶尔的波动击中后,织姬身上飞出两片残铁。 那是最后的两片碎片。 到手后,威斯耶尔发出了嘶吼。 「这下残铁全部都在我的手中,我终于能完全复活。好啦,三世寺夏彦、蓬田织姬,这就开始前往神灭境界的战斗,你们该不会拒绝应战吧!」 「废话!我不管什么神灭还是大千世界,我只是要打倒攻击自己的家伙,尤其把织姬也卷进来更是不可饶恕。」 「说得没错,只把我当成攻击目标也就算了,攻击夏彦实在说不过去。居然敢伤害我最喜欢的男生,我要你以死谢罪!」 「很好,那么第二幕正式开始。我们上吧,黛安萨丝。莉莉安,你也会一起过来吧!」 「当、然……」 自己一直梦想着这一幕,今后也将继续做着这永不结束的美梦。 观赏破戒王威斯耶尔故事的贵宾券已递到莉莉安面前,她接了下来。刹那间,第五片花瓣飘落。 全部都崩毁了。 有如丝线断裂,莉莉安的手脚四分五裂。魔力耗尽,细胞坏死,身体内外皆血流不止。 威斯耶尔看见莉莉安这个样子的眼神有些动摇,让她觉得很高兴。 ──啊啊,他为了我的死感到哀伤呢。 也许是自作多情,也可能是误会,但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虽然无法跟随到最后,但是能在威斯耶尔的关注下死去,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身体消失,只剩下残铁,看不见也听不见,甚至不被允许停留在这魔力肆虐的空间。 她瞬间被推挤、轰了出去,最后的鲜血四溅,结束了漫天飞舞的红花。 ※ 「莉莉安……这样啊,你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威斯耶尔把手伸向消失在黑暗中的残铁,可惜慢了一步,只能低吟着,像在为莉莉安哀悼。 她突然的崩毁也吓了夏彦一跳。虽然比起二对三,肯定是二对二比较轻松,但莉莉安脱离战局这件事实在很难让他由衷开心得起来。 不论何时,莉莉安的行动只是一心为了让威斯耶尔复活,身为敌人的夏彦也很能体会她的心情。 威斯耶尔悼念着莉莉安的死,这虽然是令人感动的光景── ──织姬,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知道,我们上! 夏彦他们可没余力一起陪他悼念。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夏彦与织姬各自用自己的手握住黑剑,袭向破戒王夫妇。 这么做既不卑劣也并非趁人之危,他们此时身在战场上,没有因为敌人分心而手下留情的道理。 一发现攻击的机会就立刻进攻,这就是真正的战场。 「一点也不迟疑啊……这样才够资格当我们的敌人!」 先是黛安萨丝注意到突袭,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 接着夏彦他们甚至来不及惊讶,威斯耶尔已经吟诵咒言,造出一把剑。 「破戒王『极点位阶奥义』自在武具炼成──仰月点火界咒。」 这把最强的剑直到先前还是夏彦的武器,而且不愧是回到原本的主人手里,散发出的压迫感增加数倍。我方的战力削减,敌方的战力强化,实在是最恶劣的局势。不过既然剑回到原本的主人手中,这场战斗可说是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战斗重新开始。为了报答莉莉安的牺牲,我得赢得压倒性的胜利,让你们输得体无完肤。」 他毫不在乎夏彦与织姬展开的突袭,理所当然似地反击了回去。 他是个为了自己「想深入黑洞底部」这个在旁人眼中看来无关紧要的目的,不以为意地将全世界卷入的男人,气势却总是那么威风凛凛。 原来如此,夏彦这下终于明白其他人想跟随他的心情,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只是普通人类,狂妄的野心和永不满足的斗争本能,只要留在故事里就够了。 「织姬,准备好了吗?」 「蠢问题,和你并肩作战,我当然是随时做好准备!」 「这回答不错!」 祸炎暗色剑与仰月点火界咒激烈冲突。 恐怕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哪种语言,都无法形容这壮观的景象。和此时的景象相比,甚至连超新星爆炸、银河系碰撞和大爆炸也显得像一场儿戏。 人类及魔族不曾经历的闪光疾冲,怒涛般的能量贯穿黑洞底部。 战斗余波成了推力,把四人一路往下推。 夏彦与织姬正觉得踏过了某条界线,周围的景色随即产生变化。 「这是……」 「须弥界外!」 面对眼前满天的光点,他们只能倒抽一口气。 乍看之下和星空有些相似,可是定睛一瞧会发现,那些光点不是星辰,而是一个一个须弥界。 包含人界、魔界与天界等三个宇宙的须弥界如宝石散落各处,散发出耀眼光辉。 「没错,我们所在的须弥界不过是无数须弥界里的其中一个,从这里可以看见的刚好是千个,不过距离目标还很遥远。这里只是小千世界,我和瑟朵莱慕那一战也到达过这里,说起来也就是起点。来,继续吧,那家伙在大千世界等着我们!」 威斯耶尔笑得乐不可支,再度挥下仰月点火界咒。同一时间,黛安萨丝挥舞三叉雷毗枪,使出强烈的突击。 「喔喔喔喔喔!」 夏彦用右手握住祸炎暗色剑,击碎仰月点火界咒。不过,敌人同时挥出两种武器,光靠夏彦一个人挡不住同时发动的攻击。不,夏彦不需要单打独斗,因为现在他有了织姬这位最强的伙伴。 「喝啊啊啊啊!」 织姬让发夹变幻为日本刀,用左手格开三叉雷毗枪,空下的另外一只手当然仍紧紧牵着夏彦的手。 强敌当前,只能以单手应战实在极为不利,可是一旦放手,我等誓言永久相爱不变的七夕宇宙将随之消失。 在他们内心深处,其实只是不想放开对方的手,所以才能涌出无尽的力量,这种荒谬的理论正是极点位阶的特色。 说到荒谬,敌人方面也是一样。 粉碎的仰月点火界咒瞬间修复,遭击飞的三叉雷毗枪重新出现。 双方都相信自己的实力比对方坚强,只要一方展现出高强实力,另一方就会提升力量与其对抗。这样的情形反复发生,和开战时相比,双方的实力都增强了数千倍。 小千世界负荷不了这样的力量,破裂开了个洞。 「接下来对我来说也是未知的世界!啊啊,我能感觉到自己更接近他了。洗好脖子等着吧,大千世界的主人,我破戒王一定会打倒你!」 小千世界之后是中千世界,聚集千个小千世界的空间。 夏彦与织姬当然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但是空间里面留存着情报,随着位置愈深入,这些情报也自然流入脑中。 那也许是过去打造出这构造的创造者,为立志前往大千世界的挑战者留下的线索。 「这是……!我懂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前往大千世界了。」 「真让人难以置信,但既然知道了就没逃避的道理,存在这底下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情报虽然零碎,只要把所有碎片连接起来,就能明白威斯耶尔之前说的那些不明所以的话。 存在须弥界的每一条生命,其创造,都是为了前往大千世界,现在的夏彦与织姬也能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不只如此,平行存在的无数须弥界,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被创造出来的。 这是借由不断奋战,在须弥界挖掘洞穴,培育出可与大千世界那家伙对战的战士所准备的舞台。夏彦的前世因陀罗拥有无穷的破坏欲,则是为了激化这场战斗所配置的「反派角色」。 为了打倒因陀罗这个敌人,所有人无不是拼了死命。对战过程中实力逐渐获得成长、变得强大,最后终于冲破须弥界的外墙。 「换句话说,因陀罗是试金石。如果出现能打倒因陀罗的存在,那个须弥界就算成功。十六年前虽然失败,现在我将在这里重新挑战。我会打倒试金石,往大千世界进击。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三世寺夏彦。在我的霸者路上,你不过是个中继站!」 威斯耶尔高声宣告自己才是雀屏中选的勇者,挥出了怒涛般的剑击。为了不妨碍丈夫,跟着展开攻击的黛安萨丝适时进攻,形成绝佳的辅助。 夏彦挥开这些攻击,怒火中烧,织姬的心情也是一样。 「什么试金石还是中继站?听你讲得口沫横飞,那都是我前世的事情吧。老实说,我对大千世界没兴趣,只是不想输给你而已。」 「没错,把我的夏彦当成踏脚石,你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就算夏彦原谅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夏彦与织姬认为这是绝对必要的反论,如果只是让人瞧不起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当成中继站是绝对不容允许的失言。 不过,这番话同样也点燃了对方的怒火。 「不知轻重是吗?居然敢大言不惭地朝夫君说出这种话,织姬。就算妾身再欣赏你,听见这种话也没办法一笑置之。把话收回去,否则别怪妾身砍掉你的舌头!」 听见对丈夫的羞辱,黛安萨丝大吼大叫,眼里喷出怒火。 不消说,织姬没有收回这番话的意思。 在场没人有心回避争执,尤其所有人都拥有相同规模的武力。 持久战加上消耗战,势必会形成一场长期战,而且在最后演变成血肉横飞的场面。 「黛安萨丝,你竟敢对我的织姬说这种话。就算开玩笑我也绝不原谅你,看我杀了你!」 他们很快就会突破中千世界,魔力不停增强,如同过去创出无数须弥界的创造者意图,夏彦他们变得愈来愈强大,即将抵达大千世界。 但是,敌意针对的目标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 自己好像死了。 身体失去知觉,双眼也看不见的莉莉安回溯记忆,得到这样的结论。 自己用完了红花吹雪的五十秒,既然如此会死也是理所当然,没有值得惊讶的必要。 丧命时,看见了威斯耶尔镇压敌人的英姿,而且他在最后要求自己「跟随他」。 此生再无遗憾,这对愚钝的自己来说算是相当出色的表现,因为在那五十秒内,自己确实帮上了威斯耶尔的忙。 就这么平静地消失吧,再过几分钟,残铁将会雾散,连这微弱的意识也会消失。 莉莉安这么想着,正打算停止思考的时候,有人以温柔的动作抓住了她。 「莉莉姐!」 年幼的少年嗓音传来。 『亚尔曼瑞希路德……?』 声音来自雷姆南兹里面最年少的成员,莉莉安当成弟弟看待的那个人。 他的年纪较轻,可是远比自己坚强,之前也受过他多次帮助。今天他也因为担心自己,特地跑到这个地方来。虽然高兴,可惜让他白跑一趟,因为自己就要离开人世了。 『对不起……我好像死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莉莉姐!你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你不是要跟随威斯耶尔到最后吗?」 『我是这么希望没错……可是不要紧,我确实帮上他的忙了。』 「帮上忙……就这样吗?看你这个样子,你还没清楚表明自己的心意吧?」 不耐烦的语气传来,被比自己年幼的男孩子说教,莉莉安有些恼怒。 『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结婚了,再说我表现得那么露骨,用不着说出来,他应该也感觉到了……』 回应她这番辩解的是一声深深的叹息,简直像老师在面对无药可救的差劲学生。 「你以为威斯耶尔那种人,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小地方吗?要是你不亲口告诉他,他不可能知道。」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莉莉姐你也没发现我喜欢你吧?」亚尔曼瑞希路德笑说。 莉莉安一时说不出话来。 喜欢?他不是指伙伴之间,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亚尔曼瑞希路德喜欢我?难道只是我没注意到吗?不对,是他没有表现出那样的举动……莉莉安心想。 『是吗……?』 混乱的思绪里,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看吧,你果然没有发现。我表现得也很露骨,不输给莉莉姐。所以说,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很重要。」 面对甚至连年幼少年的告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女人,亚尔曼瑞希路德温柔地笑着。 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这样的人喜欢?虽然不知道,至少得将他教导自己的事情付诸实行。 『我知道了……谢谢你,亚尔曼瑞希路德。』 「嗯,加油哦,莉莉姐。」 听见他为自己打气,莉莉安终于想到一件事。 亚尔曼瑞希路德肯定也很努力,他虽然笑着,为了告白他不可能没有鼓起勇气,所以自己也有认真回答他的义务。 『亚尔曼瑞希路德……听到你说喜欢我,我很高兴,可是……我喜欢的是威斯耶尔……而且我把你当成弟弟……要当情侣的话……』 「嗯、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这种事情,不过这下心情总算畅快多了,虽然还是有些难过。莉莉姐你也赶快解决这件事吧。」 『这是要我破釜沉舟吗?』 「用不着那么消极,你可以直接黏上去啊?就算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不愿意,你也可以固执地跟着他们,因为这就是你的心愿吧?」 他说得没错,自己的心愿是就近看见威斯耶尔获得胜利。要是在这里死去,心愿将无法达成。 「我的全部魔力都给你,你千万不能在追上威斯耶尔之前消失哦。快去吧,再见,莉莉姐。」 亚尔曼瑞希路德将莉莉安的残铁推向黑洞底部。 说不定两人没办法再见面,他却向自己说再见。 不对,绝对能再见到面。 心愿一定能实现,只要相信就能实现。 只要相信,总有一天能形成庞大能量,产生力量,就算是扭曲宇宙这种事也能实现。 『嗯,再见。』 只要两人期望再会,宇宙也无法违抗他们的心愿。 ※ 在遥远的过去,数千亿年前的太古时代,从外面的世界闯入来历不明的怪物。怪物的目的只有侵蚀,不对,怪物是不是有「目的」这种高等的智慧也让人怀疑。 如同植物从土壤吸收养分不需要智慧,怪物只是机械性地侵蚀世界。 当时居住在世界上的生物为了生存,当然挺身对付了怪物。他们全力动员,鼓起全部勇气,不惜牺牲个人生命,反复展开激烈的攻击。 结果完全没有效果,不只打不倒,连拖延侵蚀速度都很勉强。 世界无法反抗,即将灭亡之际,有一个计划进入到实行的阶段。 那不是能期待起死回生的一记妙招,顶多只能算是垂死挣扎。 计划名称为──弥勒计划。 将世界细分成好几个区域后在各地洒下生命的种子,让复数的种族进化,并且借由战斗增强实力。终究会有突破强大极限的个体出现,打倒怪物──太古时代的人们如此相信,于是运用自己的灵魂,将怪物关在世界的底部。 没有人真的相信这种计划有可能成功,由于怪物实在过于强大,他们不认为区区十亿个宇宙就能产生这样的战士。只是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惨遭歼灭,即使是无限接近于无的可能性,他们也只能赌上这一把。 「如今,我这个战士站到了怪物面前!我将彻底击败怪物,一扫太古时代人们的遗憾。别来妨碍我,三世寺夏彦!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威斯耶尔以全力攻击,朝夏彦这么宣言。 年纪一大把的成年人居然大喊着自己才是主角。 「你是白痴啊!为了这种夸大的妄想,凭什么要我把路让出来,梦话等你死了之后再说吧。」 黛安萨丝闻言挽住丈夫的手臂,发出了陶醉的嗓音。 「这不是梦话,你瞧,这健壮的身体!这剽悍的样貌!夫君实力坚强,身边不乏杰出的女人与伙伴,这样还不算主角吗?反派就该有反派的样子,成为主角剑下的亡魂吧。妾身身为女主角,正等着赞赏他的英姿呢!」 「别开玩笑了,你这女人是笨蛋吗?原本设定的敌人是因陀罗,不是夏彦,所以他没有输给你们的必要!我看你们才应该退下,夏彦会英勇地收拾掉那个怪物。」 「说得好,织姬!我们赶快结束这场遥远古人写下的剧码,找个地方约会吧。」 「好!我来做便当!」 「太好了!」 夏彦与织姬为了决定好约会这件事喜不自胜,同时使出今天最强力的一击。这一击终于贯穿了中千世界。 下面是全世界的最底层,骇人怪物居住的大千世界就在那里。 人界、魔界、天界组成须弥界,千个须弥界集合起来成小千世界,千个小千世界集合成中千世界,千个中千世界集合成大千世界。 换言之,即为十亿个须弥界。 创造出这让人昏眩的大规模构造,只是为了用来打倒一只怪物,这种事情听来像是胡诌,但是目睹大千世界的夏彦,不得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惨了。 这是他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周围景象依然像极了星空,每一个光点都是中千世界这种事已经不足为奇,唯一的变化是上下的概念。 大千世界可以区分为中千世界飘浮的天空,和溢满了水的大海。 无比宽敞的空间,不过最让夏彦惊讶的不是大千世界的辽阔,而是布满整片大海的莲花。 这里再强调一次,大千世界由十亿个须弥界组成,下方壮阔的海洋自然也有十亿个须弥界大。 这样的大海完全让莲花占据,直到一望无际的彼方全染上了绿叶与淡桃红色的花朵。 「那是……」 夏彦与织姬倒抽了一口气。 「没错,就是这个!」 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高声欢呼。 那正是毁灭太古世界的怪物,拥有邪神力量的存在,也就是毗卢遮那note。 编注:释迦牟尼的称号之一。依佛教不同派系,有不同见解。 「就是这个,我就是想打倒他!从到达极点位阶的瞬间开始,我一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啊啊,我们终于见到面了。退下吧,三世寺夏彦、蓬田织姬,现在开始是故事的终章,配角跑来凑热闹未免过于扫兴。消灭邪神的人──神灭者也就是我!」 威斯耶尔的情绪在此时到达了最高潮,只是声音就足以撼动大千世界,在海面掀起巨浪。说不定威斯耶尔这声叫喊粉碎了数个中千世界,不过夏彦与织姬并未因此畏惧。 「居然敢把我贬为配角!看来你是想让人打扁在地上吧。毗卢遮那由我来打倒,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收拾掉你,威斯耶尔。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让人称为配角,可别以为我是那种会默不吭声的懦夫!」 「就是这股气势,夏彦!威斯耶尔到你手中不过是个小喽啰,赶快解决他吧。」 「织姬啊,你那些无礼的言论等于在向妾身下战帖,妾身决定要亲自动手收拾你。」 两组男女无视终于现出全貌的毗卢遮那,迸散出火花。 目的与手段变得暧昧不明,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虽然没有因此动怒的可能,但莲花化身的毗卢遮那已将数千只触手如子弹般伸出,向他们展开攻击。 这些触手要是集中起来,拥有将须弥界消灭得不留痕迹的威力。恐怕毗卢遮那过去也用这些触手侵蚀过几个须弥界,这样的魔手要抵达夏彦他们所在的须弥界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管是谁,必须有人负责打倒毗卢遮那。 问题在于要由谁来打倒他。 「碍手碍脚的,闪到一边去,毗卢遮那!」 「没错!我们现在在对战决定由谁来打倒你,要是敢来碍事,就算是毗卢遮那也不可原谅!」 威斯耶尔这番宣言的逻辑简直是乱七八糟,不过夏彦非常同意。当务之急是打倒眼前的男人,来碍事的家伙全部别想活命。两个男人这时达到奇妙的共识,有如事前合谋,共同攻击下方的毗卢遮那。 毗卢遮那发出人类发不出的尖锐哀鸣,莲花摆荡不已。大千世界的海水有一半蒸发,剩下的翻滚出巨浪,摇晃着毗卢遮那的身体。 夏彦与威斯耶尔要是联手攻击,想必不出数击就能解决对手。不过想当然,两人在下一瞬间又互相攻击了起来。 「混帐,我说过由我来打倒毗卢遮那,别来搅局!」 「笑死人了,小鬼头!我可是想和那家伙作战到连梦里都在想这件事!从设下十亿个须弥界这个巨大的机关,可是那家伙依然健在看来,从来没人打赢过他。十亿个啊!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生命来去,不过所有人里面最强的是我,我现在就来证明这一点!」 「妾身则是负责亲眼目睹那一幕,再重新迷上你。强壮的男人果然让人着迷,就算有一点缺陷也微不足道。啊啊,妾身的身体发烫了起来呢!」 「原来如此,真是让我获益良多啊!织姬,你想看到我打倒毗卢遮那吧!」 「当然!」 「很好!」 夏彦立刻往正下方射出胧朏穿云,极大的黑箭为消灭毗卢遮那向前冲刺。 不过,攻击方向上出现一对碍事的夫妻。 「休想得逞!」 「居然妨碍别人家夫妻恩爱,人类的小孩子真没教养。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乖乖到公园约会去吧!」 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摆出凶悍的脸孔,击碎黑箭。在这对夫妻面前,出现了一颗大西瓜。 「斑鸠流人用傀儡斗法,爆之型──无常无名西瓜丸。」 织姬的咒言里同样混入了狠毒的怒气,可以看见她的双肩颤动,眼里冒出血丝。 「夏彦好不容易有活跃的机会!居然妨碍年轻人的恋情,你们这样还算是大人吗?实在太难看了!老夫妻就该做和年龄相符的事情,不如去一趟温泉旅行如何?」 西瓜爆炸,火焰与冲击攻向破戒王夫妻。接着种子和西瓜皮迸散,造成二次伤害。 攻击波及毗卢遮那,西瓜的爆炸威力使得花瓣和叶子四分五裂。虽然听不懂毗卢遮那的话,他显然是怒不可遏。 毗卢遮那是太古时代备受恐惧的怪物,不可能老实败退。蔓延至大千世界彼方的无数花朵集中于一处,接着蠢动、融解、融合,成了高耸的植物块。 植物的根代替脚伸进海里,胴体如巨木延伸向天际,只有头部宛如动物,简直像是恐龙或是什么怪兽。头顶极高,差点掠过在空中闪耀的中千世界。 由于大千世界过于辽阔,导致搞不清楚远近,不过从中千世界不过是一个小点来思考,毗卢遮那的大小恐怕不只一兆光年。正常来说,毗卢遮那的身影映入夏彦他们眼中需要一兆年以上,视场所可能已经是不同时代,不过现在在这里讨论物理法则也没有意义。 问题在于,庞大的身躯实在很碍眼。 「什么鬼啊,简直像是高大的垃圾山嘛!」 「居么有胆闯入我们的决斗,这个植物!」 不论是谁都忘记了当初的目的,不对,要让自己的女人见识自己最强的一面,他们从没忘记这最重要的一点,在某种意义上可说是贯彻初衷。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被人瞧不起感到愤慨,毗卢遮那伸出又粗又长的触手,击向中千世界。 十来个中千世界仿佛流星,往夏彦他们逼近。 「小意思!」 「交给妾身就行了!」 织姬与黛安萨丝以各自的武器一刀劈开流星群,轻松得像在砧板上切菜。 「吼吼吼吼吼吼吼!」 毗卢遮那发出高亢的叫声,听来像是为了自己的招式没达到攻击目的感到困惑,也像只是单纯吼叫罢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所谓,夏彦根本没有把毗卢遮那摆在眼里。 他拉紧胧朏穿云,射出一击必杀的箭矢。在此同时,威斯耶尔同样也造出弓箭,射向毗卢遮那。 「唔!」 「嗯?」 两个男人从目标移开双眼,互相瞪着对方。 结果用不着确认也知道,只是一击就足够杀死对方,两击更是必死无疑。毗卢遮那的身体灰飞烟灭,下方的海洋也完全蒸发,连一滴海水也没留下。 大海消失后,剩下的是平得夸张的黑暗地面。宛如为了让人知道前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宽敞而且没有一点缝隙或歪斜的大地一路向前延伸。 「我想用不着提醒,是我往毗卢遮那使出致命的一击。」 「什么蠢话,别开玩笑了。怎么看都是我先射中,你就那么想争功吗,三世寺夏彦。」 「不对,我清楚看见了,是夏彦的箭先射中!」 「妾身真是看错你了,织姬。难道你的意思是夫君说谎吗?」 「如果听得出其他意思,那就是我表达的方式不够清楚。」 「黄毛丫头……!不管你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 比起夏彦和威斯耶尔,女人之间的战争更是白热化,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 她们最后说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她们仰望向一旁的男人,说:「解决他。」 接着她们得到唯一的答案──「还用得着你说。」 他们这么激烈交战,并不是因为怨恨对方,单纯只是不想输人。 如孔雀开屏的求爱行动,尤其威斯耶尔心里还混入了「碰见强劲的敌手就想和对方交战」这种无可救药的目的,而且其实夏彦也克服不了想试试自己身手的欲望。 另外两个女人则是这么心想──我想见识自己的男人有多么厉害! 『没错,我也想看见威斯耶尔获胜。』 说出这话的人不是织姬,也不是黛安萨丝。 突然落入战场的一片残铁发出少女的声音,残铁如白百合花瓣,翩翩飘在威斯耶尔身旁。 那是理应在须弥界香消玉殒的莉莉安荷丽贝尔的声音。那声音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只听她的嗓音便能解决这个疑问。那是恋爱中的少女的嗓音,连和莉莉安不熟的夏彦与织姬也能听出她对威斯耶尔的心意。也就是说,她追逐着心爱的男人,来到了大千世界。 即使是敌人,这份心意也值得赞赏。 可惜的是,这世上真的存在迟钝得难以置信的男人。 「噢噢,莉莉安,真有你的,你就连变成残铁也要抵达这里,没想到你是这么贪求胜利的魔族!」 『没错,我想看您获得胜利。』 「……?是我而不是你自己的胜利?为什么?」 威斯耶尔的语气显得纳闷不解,莉莉安一时回答不出来,黛安萨丝苦笑,夏彦与织姬则是难掩错愕。 世上居然有女人都已做到这种地步,还无法察觉对方好意的男人。夏彦对织姬死心塌地,可是他自认如果有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出现,他一定会察觉。可是威斯耶尔居然这么迟钝,同样身为男人真是为他感到丢脸。 『那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008 到头来,甚至让女孩子对自己告白,这时他才终于感到惊讶。 他是木头人吗?实在让人忍不住这么怀疑。 「喜欢是指异性的那种喜欢吗?」 『嗯……我一直很喜欢你。』 「原来如此。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这是男人的骄傲。可是,莉莉安,你也知道我是黛安萨丝的丈夫,不能回应你的心意。」 『我知道,只是……我一定要告诉你。就算把我当成旁人也无所谓,我只要能陪伴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请让我欣赏你获胜的英姿。』 莉莉安坚定的恳求让敌人的夏彦与织姬也不禁同情,威斯耶尔则是豪迈地笑着答道。 「好,在你找到伴侣之前,你的灵魂就暂时由我保管。莉莉安荷丽贝尔现在起成为我的傀儡,与我共享胜利的滋味。你没意见吧,黛安萨丝。」 「随你高兴。要是每次一有女人迷上破戒王威斯耶尔,就要为这种事情生气一次,妾身的身体可保不住。反正就算妾身反对,莉莉安也会跟过来,别看她那副乖巧的样子,她可是最顽固的人啊。」 『我没那么顽固吧……』 威斯耶尔没理会难以接受这种说法的莉莉安,擅自握住了她的残铁。 闪光四射,纯白花瓣飞舞,接着形成人类的外型,显现出莉莉安的身影。她挽住威斯耶尔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身体。黛安萨丝见状也不服输,她抱住另一只手臂,同样紧紧缠住威斯耶尔。 如今他处于左搂右抱的状态,但是在战力看来可是不容小觑的变化。 可无止尽地创造出超宇宙规模武器的威斯耶尔,可让所有武器与招式使用至极限的黛安萨丝,再加上可让自身战力强化至敌人九成九九的莉莉安,这样的阵仗可谓铜墙铁壁。 不管夏彦他们的实力变得再坚强,莉莉安也可以增强到几乎同等的水平,剩下的零成零一想必只要靠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就能轻易超越。 不过,夏彦与织姬的我等誓言永久相爱不变法则,为消灭两人爱情路上所有阻碍的法则,换句话说不管威斯耶尔他们的战力再强大,只要会危害夏彦与织姬,就是他们消灭的对象。只是由于莉莉安的能力,他们无法单方面消灭对方,于是演变成了拉锯战。 追上对方,让对方追上,再拉开差距。 这样的情形反复发生上亿次,甚至能使大千世界破裂的力量逐渐充满四周。 不过,两个男人完全不以为意。 「看我的全副武装!斩裂万物的终极之剑在此诞生!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何啊,三世寺夏彦!这把剑就取名叫火界王剑!」 威斯耶尔握住比火界咒大上两倍的剑,为剑上绝大的力量陶醉,也为了眼前有值得挑战的敌手感到欣喜。 犹如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相信自己无所不能的少年。 「噢噢,看啊,莉莉安。夫君笑得多么开心,那样的态度简直像他是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奋战。」 「就是说啊……明明还有我们从旁协助,不过真是可爱。」 「是啊,是很可爱。男人这个样子刚好,反正等事后回想起其实是因为有我们的力量,他肯定会羞得面红耳赤,在那之前就帮助他全心投入战斗吧。从背后支持实力坚强的男人,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呢。」 威斯耶尔的情绪相当亢奋,甚至没听见黛安萨丝和莉莉安她们的对话。他相信下一击将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强大的一击,不管三世寺夏彦与蓬田织姬实力多坚强,最后赢的终究是自己。 「上吧,黛安萨丝、莉莉安!我会遵守约定,带领大家展开无限的进击。毗卢遮那虽然让人失望,眼前还有三世寺夏彦以及蓬田织姬这样的强手。我将打倒他们,开拓未来的道路。仔细想想,这地方既然有大千世界这个名称,实在很难说是前人未到之境。我们的目标在更深处的深渊,其他人迟早也会追上来吧。啊啊,我正是破戒王威斯耶尔!」 「唉唉,你们是认真的吗?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赢得过我和织姬?可怜到让人连笑也笑不出来啊,看我这就让你们败在斑鸠流底下!」 夏彦手中的祸炎暗色剑密度逐渐增高,强得甚至能斩裂大千世界,而且还没到达极限。只要有织姬在身边,再高的墙他也能跨越,因此可以说是没有极限。 威斯耶尔根本不足为惧。 「夏彦,快点解决他吧。这里杂音太吵了,让人很难静下心来。」 「好!我们来亲热吧。所以首先要做的是──」 「一起打倒这个家伙!」 织姬的手放上祸炎暗色剑,能有这种好女人愿意与自己并肩作战,感觉实在极为美妙。 自己的实力坚强,深爱自己的女人也一样很强,所以两人合力绝不会输。这不是什么错觉,这就是这个宇宙的法则。 然而,敌人以同等的力量反击了回来。 双方信念相互抗衡。夏彦他们不承认有这种事,加强了力道,结果对方也同样增强力量。 双方一样正确,因此没有优劣之分。 时常超越对方的极点宇宙相互冲突,远超过建构大千世界的人们当初的料想。 这里理应是最底部,在大千世界之后,照理来说是空无一物。 大千世界最后终于超越负荷极限,底部破裂,底下的黑暗地面出现裂痕,从那里吹来强劲的狂风。 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破洞,不论是夏彦体内有关因陀罗的记忆,还是大千世界里的纪录,都没有留下任何相关讯息,关于完全未知的某个强大力量。 这边和那边的世界完全迥异,要是掉进去恐怕再也回不来。既然如此,正好能加以利用。 「织姬,把他们击落洞里!」 「知道了!这一击解决他们吧!」 祸炎暗色剑推向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手上的剑,当然,那不是用力推挤就会老实后退的对手,而且要是稍有松懈,恐怕被击飞出去的反而是夏彦他们。 不过,些微的──真的只是些微的差距,夏彦与织姬把两个敌人慢慢地往后推,逐渐接近大千世界底部的破洞。 在这段期间,洞愈来愈大,愈来愈深,看起来像是急着吞噬破戒王夫妻。当然这不过是夏彦的幻想,万一稍有差错,所有人一起摔落洞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差不多该死心了吧,破戒王!别再垂死挣扎,爽快地下地狱去吧!」 「爽快地下地狱?什么意思?这种美学我可不懂。输法不分好坏,我……我一定会获胜!对吧,黛安萨丝、莉莉安!」 「没错,有我们从旁支持,你是这世上最强的强者。」 「您不会输,我们会帮助您赢得胜利。」 「啊啊,看吧,三世寺夏彦,多么让人引以为傲的女人啊!身为男人,还有比这更让人喜悦的事吗!」 「哼,她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织姬。」 「夏彦,拿她们来和我比,她们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双方炫耀的样子实在不像在激战现场,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我的女人、我的男人──最优秀,所以一定会赢。 这没完没了的争辩最终以具体的形式画下休止符。以数字来说,大约是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一,不对,恐怕是更小的差距累积,夏彦与织姬把破戒王他们送入洞口。 威斯耶尔的脚终于掉进洞里,刹那间,洞仿佛有意识地把人往下拉,出现强大的吸力。没错,不只威斯耶尔他们,也没放过夏彦与织姬。 「噢……看来对方很欢迎我们呢,大家一起过去吧!」 威斯耶尔这话听来似乎不只是对着黛安萨丝和莉莉安,也像是在唆使夏彦他们。 这家伙是白痴没错──这种想法曾经多次出现在夏彦心中,此刻他又再度出现这样的想法。 要是掉进这洞里就输了,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光是这黑洞般的力量就危险到了极点。 「你们自己过去吧!」 「要死自己去死!」 夏彦与织姬往祸炎暗色剑注入这天最强大的力量,火界王剑的剑身瞬间出现细微的裂痕。 「唔──」 威斯耶尔睁大了双眼,凝视着剑身上的裂痕。不过,他惊讶的表情只出现在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们掉进了洞里。 他们挤输对方、打输对方,以战败者的身分从这个世界被放逐。这就是一心想战胜强者,实现孩童般心愿的男人,以及跟随他的女人最后的下场。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回去吧,织姬,这种地方别待太久。」 「好,我们回去吧。这下我们成了名符其实的全世界最强情侣呢。」 终章 时光流逝,来到了春天。 亚尔曼瑞希路德出现在杳无人烟的深山里,竖立在他眼前的石板看来像块墓碑,只是他怎么也不想把这里称作坟墓。 最后平安活下来的人只有亚尔曼瑞希路德,其他人则是生死未卜,至少亚尔曼瑞希路德没有前往确认。因此这地方不是坟墓,而是破戒王一党的纪念碑。 每天前来放上鲜花,清理杂草,不是为了追悼死者,其实是为了牢记住伙伴的仪式。 如同与莉莉安当初的约定,他相信总有一天能再见面。 「话说回来,一个人实在很寂寞啊。」 亚尔曼瑞希路德在纪念碑前席地而坐,低头呢喃说。 之前大家那么开心玩乐,如今甚至连个聊天的对象也没有。是谁都好,他希望至少能有一个人回到这里来。 他不经意地想到这里,一时间停不住思绪,眼泪竟差点夺眶而出。这个时候,忽然有疑似黏液状的物体从地面渗了出来。 「哇啊,这是什么东西,钻进衣服里面了!」 黏液变形成触手,缠住亚尔曼瑞希路德的手脚,甚至钻进他的衣服缝隙,抚摸他的皮肤。 「好恶心──不过这是安雷莉亚的求道位阶秘技?」 似曾相识的触手让亚尔曼瑞希路德想起其中一位伙伴,在此同时,从森林深处出现一位穿着旗袍的女性。 她的头发凌乱,衣服也破烂不堪,简直像遇难好几个月。可是那张脸,毫无疑问正是雷姆南兹的成员安雷莉亚。 「哈……哈……已经到极限呢……三个星期没吃男人了呢……」 安雷莉亚用树枝代替拐杖支着身体,步履蹒跚地往他靠近。她的双眼无神,精神明显不太正常。 「等一下,安雷莉亚!是我啊,是我亚尔曼瑞希路德!」 在为了与伙伴重逢感到欣喜的同时,安雷莉亚的模样实在让他不得不涌起危机感,并且想起巴罗特塞尔的警告。 ──那家伙的性欲比思春期的男人还要强上百倍,你得小心别失身了。 那时候他听见这句话只是嗤之以鼻,但是看见安雷莉亚现在这个样子,他就算不相信也不行了。 「啊,童贞的味道呢……好久没吃到处男呢!」 「咦咦?安雷莉亚,住手啊,我是说真的,别乱来,哇啊啊啊啊啊!」 之后经过一个小时的抵抗,亚尔曼瑞希路德终于让她恢复正常,成功保住自己的贞操。 ※ 夏彦他们没有一起来实在很遗憾,可惜没办法继续和他们对战下去。为什么他们在好戏正要上场的时候选择打退堂鼓,威斯耶尔无法理解。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勇气跨越大千世界的家伙根本不够资格称为敌人。今后自己将带领黛安萨丝和莉莉安,征服这未知的世界。内心充满期待──落下的地方却是彻底的无。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当然也没有基本粒子,唯一存在的只有威斯耶尔创造出的矮小宇宙。 「你们也感觉到我的自在武具炼成有多么渺小吧?」 威斯耶尔向两位女性这么询问。 在极点位阶奥义之中,自在武具炼成的效果范围确实相当狭小,不过他在这时用渺小来形容,考量到的是密度。威斯耶尔用来抵达大千世界,打倒毗卢遮那的宇宙,在这里感觉起来格外渺小。 「虽然不想承认……你说得确实没错。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宇宙感觉很脆弱,这是妾身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总是称赞丈夫的黛安萨丝不安低吟,而这并非她对威斯耶尔失去信心,或是威斯耶尔的实力变弱。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您现在这样好像很有可能落败。」 莉莉安说着,抓紧了威斯耶尔的手臂。 「落败啊,原来如此,我也有这种感觉。那么是败给谁?这里是虚无的世界,不存在战斗对手。」 经过与三世寺夏彦和蓬田织姬的战斗,威斯耶尔他们跨出大千世界,结果是空无一物,不晓得是来到了创世主尚未着手创造,还是鞭长莫及的领域。无论如何,威斯耶尔他们无法回头,只能在这里漂流。 ──不对,真的是这样吗? 只有在浩瀚无垠的景色中,才会感觉自己变得渺小吧。要是没有比较对象,不可能产生这种感觉。换句话说,这地方并非虚无,难道不是因为身处过于壮阔的环境中,让威斯耶尔无法确实掌握吗? 一旦冒出这样的疑问,他便认定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自己既脆弱又渺小,只是在大千世界这井里自以为是的青蛙。 ──啊啊,承认吧,我自己不也说过吗?既然有大千世界这个名字,表示那并非无人到达的世界,征服那样的地方有什么好值得骄傲,我根本一无所成! 威斯耶尔坦承自己的无知与无力,刹那间,出现了新的世界。 不对,那个世界原本就存在,只是他们之前无法看见。 「这是……」 「什么……?」 黛安萨丝与莉莉安因为不安,嗓音忍不住颤抖。 那里是繁星闪耀的宇宙,怪物们在宇宙里反复展开争斗。 红色机械怪物一挥拳便粉碎数千数万的星球,击向敌人。 白银的龙用獠牙挡下那一拳,站在龙头上的金发红眼少女同时击出无数的蓝白光球,攻击机械怪物。 接着,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眩目的光带,吞噬机械与龙。使出这一击的是某异形生物──看那模样,仿佛至今为止已摧残过各种生物似的。 放眼望去,怪物充斥整个空间。更准确来说,每个发光的星球都是超乎想像的「某个东西」。 释放出邪恶意念的天体、不存在实体的情报生命体、犹如破坏化身的三头怪兽。和威斯耶尔相比,每一个都是压倒性地强大。 「呵呵,好久没见到新人呢。你是打倒哪个地方的如来才到这里来的?你的力量这么脆弱,恐怕很快就小命不保啰?」 白银的龙面向威斯耶尔,在它头上的金发少女笑说,不对,是嗤笑。 她从正面迎向破戒王威斯耶尔,自大地嘲笑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斯耶尔同样也是止不住笑,他不是因为害怕发狂,而是由衷感到愉悦。 哪个地方的如来──少女是这么说的。 威斯耶尔打倒的是毗卢遮那如来,不过如来不只这么一尊,另外还有阿弥陀如来、药师如来、释迦如来、阿閦如来以及宝生如来、不空成就如来──如来的数量无限,有多少如来就有多少个大千世界。 因此怪物的数量也是无限。 光是这里就能看见,不晓得是几兆还是几十兆个怪物,为了争霸相互战斗。其中没有一个是威斯耶尔打得倒的怪物,在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的绝望之中,威斯耶尔感到无比欢喜。他了解到,自己追求的正是这样的世界。 「黛安萨丝!莉莉安!先收拾眼前这些家伙。用不着担心,你们心爱的男人不可能输!」 「唉,真受不了,又这么擅自行动,虽然说妾身早就习惯了。莉莉安,我们快跟上去吧,威斯耶尔是个不知节制的男人,要是让他自己过去,不晓得又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 「我们必须牵制住他才行。」 「正是这样,你看,果然不出妾身所料。」 威斯耶尔没事先拟定计划,贸然闯进怪物横行的战场,用不着回头他也知道两个女人跟在背后,所以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让背后门户大开。 自己只需要专心注意前方,不需要注意背后,也不回顾过去,毗卢遮那和三世寺夏彦都已经从他的脑海消失。 首先,他斩向白银的龙。 「噢,居然有胆向我挑战。有意思,报上名来。」 龙开口说话发出的嗓音竟也是一位年幼的少女,妄自尊大的语气带有与外表相符的质量,够资格当作自己的敌手。 「我是持有火界王剑的神灭者,破戒王威斯耶尔!在所有次元所有宇宙所有时间中,皆无敌的魔王!」 ※ 「社长,别闹了!每一天都这样……外面樱花都开了!」 「不要,我不走喵!要是我离开,小姬就会把暖炉桌收起来喵!」 「废话,都已经春天啦!」 织姬叉腰俯视,视线前方是抵死不从的社长。她的身体像寄居蟹一样窝在暖炉桌里,感觉得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出来的决心。 「猫有窝在暖炉桌里的义务喵,所以暖炉桌不能收喵,这是社长命令喵!」 「谁管什么社长命令啊,这里是我家!非工作场合没有遵守命令的必要。」 「社会上不适用这种正当言论喵,只要上司说是白的,就算乌鸦也是白的喵。」 「闭嘴!」 织姬强行搬起暖炉桌,可是社长紧抓住暖炉桌里面,死也不肯放手。战场从地面离开,转移到了空中。 对夏彦来说,今年春天是大魔灾过后,他在日本过的第一个春天,不过这场暖炉桌攻防战似乎是每年都在上演。 要是这么喜欢暖炉桌,在梦幻岛的馆内放一个不就得了,夏彦心想。然而社长表示,洋馆搭配暖炉桌简直是不三不四。因此只要一到冬天,社长每天都会来织姬家里打扰,像只真正的猫一样打着呼噜,钻进暖炉桌里,一副幸福的模样。 不过,冬天结束,樱花盛放,已经是需要收起暖炉桌的季节了。 「唉,夏彦,别在那里笑嘻嘻地旁观,快来帮忙把社长从暖炉桌抓下来,否则拉她的尾巴也行。」 「什么喵!拉尾巴是恶魔的行为喵,我没做坏事喵!」 「那你就快离开。」 「不要喵!」 织姬甩着暖炉桌,社长为了不输给离心力而使尽全力,俨然演变成一场让人手心冒汗的激烈大战。 虽然想继续观望,又怕房子毁掉,于是夏彦狠下心来,伸出手打算拉社长的尾巴。他正伸出手的时候,风吹了进来,一片樱花花瓣从拉开的纸门飘进房里,落在地上。 「喵喵,好漂亮喵。」 社长出神地凝视着花瓣,然后她忽然像弹起来似地跳下暖炉桌,捡起那片花瓣。 「花瓣掉进房里,表示已经开始谢了吗喵?」 「樱花盛开后很快就会谢啰。」 「糟糕喵!太可惜了喵!」 社长冲到神社境内,开始捡起掉落在石板上的樱花花瓣。织姬趁这个时候把暖炉桌收了起来,但是社长完全没察觉。 「再这样下去就只剩叶子啦喵,立刻发出伊德亚尔紧急召集令!展开赏花大作战喵!」 社长掏出智慧型手机,给众人传出讯息。 「啊啊,今年也要赏花啊。」 织姬站在夏彦身旁,叹着气说,听来这似乎是每年的例行公事。 「用不着那么排斥嘛,今年还有我在,一定会比以前好玩。」 「就是因为你在,我宁愿和你独处嘛……」 织姬用轻细的嗓音清楚地低喃着,夏彦忍不住把她按倒在榻榻米上,双唇交叠,舌头紧缠住对方。 「喵!我不过稍微不注意,你们就在做什么喵!大家都要过来了,你们正经点喵。」 「嗯、嗯啾……就是说啊,夏彦,在这种地方啾……要是被撞见,嗯,不会……太、太丢脸了吗……啾啾……」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喵……」 社长伤脑筋地说,可是两人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这里是织姬与夏彦的家,而且两人深爱彼此,可是…… 「我又搞错方向了。」 夏彦把手伸进织姬的裙子里,正打算抚摸她大腿的瞬间,从上面传来朱雀的声音,接着她在夏彦的背上着地。 「……唉,朱雀,很重。」 「啊,两位正在亲热吗!不需要在意我,请继续!」 朱雀说着从夏彦背上跳下来,然后就近跪坐在地上,兴味盎然地盯着他们。 既然她说请继续,这下不继续下去也不行。 夏彦解开皮带,准备脱下裤子的时候,魔王正好从空间跳跃魔术开启的门降临。 「朱雀,你要来赏花无所谓,用不着拉我过……唉,你们在朱雀面前做什么!」 慈悲帝凯修沛斯发现在榻榻米上热吻的夏彦他们,以及屏气凝神注视着他们的朱雀,气得怒火中烧。 「看不就知道了吗?」 「忍耐会生出病来的。」 夏彦与织姬老实道出自己的心情,惹得凯修沛斯更加火冒三丈,用双手遮住朱雀的眼睛。 「啰嗦,别闹了。朱雀也别看得那么认真!这是不良教育!」 「为什么!这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朱雀手忙脚乱地想甩开凯修沛斯,可惜力气比不过对方,视线依然遭到阻挡。夏彦于是趁机把织姬的上衣往上拉,把手放上她的胸部。 「你们……就算一旁有人看着,也能做出这种毫无节操可言的行为啊……」 接着,这次是犬耳幼女雪柯拉米敏科丝来了。她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交缠,最后踢飞了他们。实在是野蛮的家伙。最近她刚从代理厅长正式升为厅长,肯定是因为这样变得目中无人。 「喵喵,小雪也来了喵!你老说自己很忙,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能来了喵。」 「这个嘛……我也是有闲下来的时候,因为实在闲得不得了就来啰,你可要感谢我。」 「感激不尽喵!」 社长抱住盛气凌人的雪柯拉,磨蹭她的脸颊,似乎由衷感到欣喜。 雪柯拉面红耳赤,为了推开社长作势抵抗。雪柯拉要是认真起来,一击就能粉碎社长,从她没有这么做看来,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讨厌这种行为。 这时,戴着眼镜的青年从空中落下,那是雪柯拉的副官,亚雷斯亚伦。 「厅长,您果然在这里。在九州那边出现不寻常动静的这个时候……快走吧!」 「啊,可是……」 让亚雷斯拉住手臂的雪柯拉泫然欲泣地看向大家。 樱花花瓣继续飘落,宣告季节即将过去。要是错过今天,恐怕花期就要结束了。 社长喵喵叫着,紧抓住雪柯拉的衣摆,雪柯拉也拉住了亚雷斯的手臂。 「……最多只能待一个小时,厅长。」 「嗯!啊,不是,其实我没那么想留下来赏花,只是慈悲帝陛下既然在场,我要是中途离开怕对陛下不敬,所以说……」 得到亚雷斯许可的雪柯拉神情顿时变得明亮,但她马上板起脸孔,强调起自己没有为此感到高兴。结果慈悲帝听了,一脸严肃地开了口。 「不,不会不敬,你要是忙可以先回去。」 这话一说出口,朱雀和社长马上谴责起他。 「您这是什么话,慈悲帝陛下!雪柯拉可是难得到这里来啊!」 「这是和小雪一起玩的宝贵机会喵,拜托您看一下场面喵!」 「好、好……」 魔界最高权力者慈悲帝凯修沛斯遭到两名幼女斥骂,老实地选择退让。 「哟喝,吃喝比赏花更重要的各位!我带了很多零食来哦。」 「我今天也带香槟王过来了呢!」 接着出现的是班长和赫露卡,不过走过来的只有双手提着纸袋的班长,赫露卡则是从塞满零食的纸袋露出脸来,像个洋娃娃放在里面。 在与安雷莉亚的那一战中,赫露卡受到致命性的伤害,身体缩小到只剩手掌程度。后来光阴荏苒,她好不容易成长到六十公分,大概还要过一阵子才能恢复原本的大小。 随后过来的是瑟朵莱慕和克伦威尔。她们没有爬上通往神社的楼梯,而是从空中飞过来。像她们这种等级的魔族,飞行似乎比徒步更自然,织姬看见后却是高吊起柳眉,大发雷霆。 「进入神社的时候要从鸟居进来!」 「别在乎这种小细节嘛,织姬。别期待魔族有信仰的诚心了。」 「你要是说这种话,小心安产的护身符失效哦!」 「唔唔……」 瑟朵莱慕一时语塞,一旁的克伦威尔见状笑了出来。 「看来是织姬赢呢,你还是安分地从鸟居进来吧。你也想生个健康的宝宝吧。」 「我倒希望他乖一点,现在也还在乱动呢。」 瑟朵莱慕苦笑着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没错,她的体内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喵喵,让我摸摸喵。」 社长跑向瑟朵莱慕,摸了摸她的肚子后又把猫耳朵贴在她肚子上。下一瞬间,她咚一声往后摔倒,在石板地上滚了三圈。 「喵!隔肚攻击喵!」 「哈哈哈,和父亲一样是个暴躁的小孩呢。」 母亲从容笑说,可是从胎儿时期就情绪暴躁,实在让人忍不住担心他的将来。为了不让他变成一个抓起附近车子或电线杆玩耍的小孩子,希望瑟朵莱慕能尽到教育的责任。 「这么说来,我和慈悲帝陛下也没从鸟居走进来,我们一起去。」 「真麻烦……」 凯修沛斯露骨地摆出厌恶的表情,可是在织姬的瞪视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朱雀拉着,走向鸟居。 凯修沛斯会这么提不起劲,其实是有原因的。 与破戒王他们进行最终决战之后,日本列岛遭到严重毁损。首先是关东一带接近毁灭的状态,佛像造成的破坏更是遍布日本各地。不过在夏彦他们与破戒王一党战斗时,多亏有克伦威尔四处奔波,打倒佛像,得以把受创程度降到最低。 凯修沛斯整理各地的损害状况,建立复兴计划,加以实行,最近才终于步上轨道。 至于黑洞,在夏彦与织姬脱离后没多久就消失了。范围甚至笼罩整个东京的黑洞如今连个影子也没留下,只剩下一片荒野。 往大千世界的通道关上了,今后人界将成为只存在人界的世界。除非出现像破戒王那样的人,否则应该不会再度开启。 「我们从鸟居走进来了!我们来赏花吧!」 穿过鸟居之后,朱雀一鼓作气冲到神社内最大的那一株樱花树下,大家接连往那里集合,但是夏彦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 他记得伊德亚尔确实有个重要的幕后人物。 「哈……哈……瑟朵莱慕前社长和克伦威尔小姐等等啊……我可不会飞……」 一群人正要干杯的时候,一位女性从鸟居底下出现了,那正是副社长下北麻美。 「副社长,这边喵、这边喵,大家都在等你喵。」 「真的吗?大家没忘记我吗?」 「没这回事喵!」 社长高挺起胸膛说,不过其他人都是一脸心虚。 不过只要社长记得,副社长似乎就已经心满意足,只见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好啦,大家都到齐了,来干杯喵。今天三世寺和小姬最好克制住蠢情侣成分,大家一起开心地玩喵。」 「哈哈,社长,不用担心啦,只需要忍耐今天一天的时间有什么困难的,对吧,织姬?」 「咦?啊,是……我会努力的!」 织姬说得信誓旦旦,结果反而惹来其他人的怀疑。 「咦,什么意思,小姬不努力就忍不住吗?大色女。」 「真不知羞耻呢!」 「也不是真的需要那么努力啦!只是说说而已!」 「你们什么时候才要干杯,修罗厅可没有伊德亚尔那么闲。」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休假,不想让你们的相声给毁了,还不快点。」 修罗厅厅长和魔王不耐烦地抱怨着。不过抱怨归抱怨,从他们没有打道回府看来,他们也不是真的讨厌这个样子。 这群人曾一同经历过多次激战,今后想必也会持续有激战发生。不过,这种悠哉到了极点的宴会不管几次都会举办下去,而且每次都会是全员到齐。 「那么就祝瑟朵莱慕前社长顺利生产,以及期望魔界和平,干杯!喵!」 「耶,干杯!」 响亮的吆喝声响遍新乡神社,仿佛受到惊吓,樱树不约而同摇晃了起来,洒落片片花瓣。 009 后记 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ツガワ。 火界王剑的神灭者在这一集正式画下句点。因为作品里面常出现战斗场景,夏彦与织姬亲热的场面实在不够,尽管遗憾,笔者总有一天会在别部作品里面再挑战一次。 话说回来,向编辑部交出这篇后记是在七月七日这一天,也就是七夕,夏彦与织姬的生日,感觉就像命中注定一样。要是本书能安排在七月出版就好了,可惜事情没办法那么顺利。 不过推出时间同样是夏天,还算勉强可以接受吧。note 编注:以下出版情形皆指日本方面。 由于有提供插画的riv老师、n编辑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才能完成这最后一集。至于最重要的助力,则是来自各位读者! 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们九月再见。 九月……没错,九月将有新作品问世! 至于作品内容,简单来说不会有星球碎裂。 换句话说,像是亲热搞到宇宙融解、贯穿三千世界,或是向女主角的家人报告交往的事情,结果演变成抓起星球互砸的激烈争吵──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应该不会,至少在第一集不会出现这种情节,我是说真的。 在提出企画案的时候,笔者也向n编辑表示过这不是粉碎星球的故事,我可不会说谎。好,笔者在这里发誓,以我的作家生命为赌注,要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上n编辑的编辑生命为赌注,虽然没有征得本人的同意,但应该不会有问题。 以我们两人的生命为赌注的新书,名称是《新米社长のパーフェクトゲーム》。 请各位务必购买,拜托各位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