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无妾 卷二》 第1章 【正文开始】 晋王妃三朝回门,威远侯府上下都十分重视,一大早的,威远侯夫妻便领着一干人在门外侯着了。 等马车到了大门前,威远侯恭敬地带着一家子人过来请安。 萧令殊率先下马,然后转身打开车门,亲自扶阿宝下马车。自然这体贴的举动看得威远侯府的人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或许在他们的想象中,这样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男人,定然也不会懂什么怜香惜玉,甚至连人情世故都缺乏的男人,不给新婚妻子难堪都算好了,指望这个男人体贴,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这些天,威远侯府的几位老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们心知晋王的德行,担心他待阿宝不好,更担心若是李继尧知晓他们蒙骗了他,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便打算三朝回门时,再瞧瞧情况,若情况不好的话,呃……继续蒙骗李继尧吧,先将人稳了再说。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威远侯很快收敛起情绪,带着一家子人过来给晋王夫妻请安,等行了君臣之礼后,阿宝又对他们行家礼。 彼此行完礼后,在威远侯府等人的恭敬中,阿宝和萧令殊走进了威远侯府。 进到二门,便见老夫人带着几位孙女迎接,阿宝忙快步走过去,扶住老夫人,说道:「怎能劳烦祖母亲自来迎接,倒显得孙女不孝了。」 阿宝说得极为真诚,并不因为成为王妃而有所待慢长辈。老夫人心中略舒坦,抬眼看旁边的男子,见他一副冷淡漠然的神色,心知不能指望他说些人话。老夫人在知道了孙女婿是他后,早就熄了在他面前倚老卖老,就当养了个孙女被狗叼走了,不指望孙女婿孝顺。 一会儿后,众人便到了正厅,阿宝和萧令殊坐在主位上,次座是老夫人,其他人按辈份身份而坐。阿宝夫荣妻贵,看着下面的脸孔,心情略复杂。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女儿女婿回娘家,那是娇客,再加上女婿的身份尊贵,全家上下都得供着。 丫鬟上了茶点后,本应该一家子人聊聊天的,不过萧令殊是个不爱说话的,他不开口,旁人也不敢随便乱说,总不能又大眼瞪小眼,阿宝不得已,硬着头皮先开口了,关切地询问老夫人的身体之类的。 老夫人微蹙眉,显然觉得晋王未说话,孙女就开口,显得太没规距了,其余的几位伯母也有些诧异,更不用说家中的那些姐妹们了。除了年幼无知的,此时皆觉得十分不妥。 「一切都好,多谢王妃关心。」老夫人点头应好,看了眼晋王,见他脸上无任何不悦之色,方放下心来。 聊了会家常后,老夫人回荣安堂去了,威远侯硬着头皮请侄女婿到书房里说话,看着侄女婿那张冷酷无情脸,心中内流满面,恨不得抓着阿宝爹暴打一顿,明明这女婿是他的,偏偏让他来面对,他该庆幸的是,自己的女婿都是正常人么? 而阿宝则跟着几位伯母到内院去说话,这种时候,若阿宝母亲在的话,就应该是母亲询问女儿这嫁入夫家后的生活,及夫妻夜生活的和谐问题。阿宝娘不在,自然由几位长辈代劳了,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好问什么,遂女眷们坐在一起聊些家常。 如今阿宝的身份不一般了,大家说话都拘谨客气了点儿,生怕说错了话,特别是那些个明,以前总是好生好气地同她们说话谈笑的姐妹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妃,李明仪、李明凤两个姑娘只是有些失落,其他几个明羡慕酸涩,李明月怔怔地看着,复低下脑袋,说不出的难受。 甫刚坐下,阿宝忽然发现姐妹中有个新面孔,不禁问道:「这位妹妹是谁,有些面生呢?」 威远侯夫人望去,正见阿宝问的是与李明仪李明凤坐在一起的女孩儿,便笑道:「怨不得你不认识了,你们都有好些年没见过了。这是你们大姑姑家的表妹,姓赵,名叫紫卿。」为两人介绍后,又道:「你们大姑姑当年嫁了人后,便随你们大姑父去上任了,二十多年了,可终于回来。先前忙着你的亲事,府里上下皆忙着,你大姑姑回来时怕打扰了,赵家上下要安顿也忙着,便使了人送礼物过来。昨日紫丫头过府来玩儿,老夫人便留她在府里玩个几日再回去。」 赵紫卿是个娇俏美丽的十五岁姑娘,在家里是个得宠的,养得一副自信明媚的模样,身上的首饰衣服颇为精致,见着阿宝也不羞怯,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脆生生地叫着「五表姐」。 阿宝含笑受了她的礼,拨下头上的一支翠玉缠花的步摇作为见面礼。大姑姑李秀媛是老夫人所出的女儿,素得老夫人疼爱,当年李秀媛随夫上任,一去便是二十年,老夫人时常惦记,最最疼爱她。现下女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外孙外孙女,老夫人喜爱非常,将外孙和外孙女一并接到家里来小住几天。 阿宝恍然,原来今天见到的那个和几位堂兄站在一起的陌生男子就是大姑姑的儿子赵易阳,长得倒是俊秀周正,不过……总觉得他的眼睛太放肆了,身上多了一股子的轻浮气儿,不够稳重。 赵家兄妹还未议亲,刚好赵姑父回京上任,依李秀媛的意思,自然是想在京里给一双儿女找对象,总好过地方上的那些小世家。 女人成了亲后,很多话题皆可以聊了,在打发了那些未出阁的姑娘离开后,威远侯夫人等和阿宝聊天,便将大姑姑家的事情挑一些聊着好让阿宝明白,又聊起了赵家兄妹未来的亲事,及透露出大姑姑的意思。 阿宝边嗑着瓜子边安静地听着,心中琢磨,也不知道将赵家兄妹接到府里小住是大姑姑的意思,还是祖母的意思,若是靠着威远侯府,相信会有很多人家想要与赵家议亲的,两人也能有门好亲事。 第2章 「天燥,你怎地还吃那么多炒货,小心上火!」二伯母忍不住嗔怪道。 阿宝有个坏习惯,看戏聊天时嗑瓜子花生之类的,多悠哉的生活啊,只可惜二夫人曾经照顾过她一段时间,知道她一到夏天就开始苦夏,上火的东西吃多了,最后吃苦的还是她自己,忍不住唠叨了一声。 阿宝讪笑一声,颇有些委屈地道:「知道了,二伯母您就别嗔了,就只吃了点儿,这几天华妈妈都有给我煮下火茶喝呢。」 「得,这是嫌我老婆子唠叨了。」二夫人一见她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就想起她小时候像个乖宝一样在她面前乖乖的,心中不禁一软,哪还有先前的拘谨。 剩下几位夫人见两人如平常般说笑,威远侯夫人和五夫人也笑了笑,只有三夫人心头有些发酸,暗暗后悔以前怎地不多关心一下阿宝,若她当初知道这丫头的爹会这般有出息,她自个也有这般福份,哪里会让二夫人将人笼络了去? 及至午时,众人齐集到正厅用膳,摆了两桌,用屏风隔开男女席。 阿宝这次坐在次席中,将首席让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另一边坐着赵紫卿。看老夫人这般疼爱赵紫卿,连素来最疼宠的孙女李明仪都往后靠了,阿宝忍不住想着,莫不是老人家都是比较偏疼外孙女的?想起田老夫人,阿宝打算过几日便去太傅府看看外祖母。 女眷这边由于阿宝是个和气的,加上有赵紫卿在旁说笑卖萌,气氛倒是融洽。相比之下,男席那边,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 萧令殊自然是坐在首席上,威远侯及二老爷等分别次之,再加上威远侯府中年长一些的子孙,也坐了一桌。其中表少爷赵易阳坐在二表哥李景珉身边,几次三翻极力地想在萧令殊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 威远侯府的几位老爷简直要给这位外甥跪了,那些表兄弟们也低下头想当作不认认他,皆怀疑他会不会看人脸色,难道他没看出来晋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闭嘴默默吃饭么?还表现什么啊,在这位面前有什么好表现的?表现得再好他也不会搭理你啊! 事实上,赵易阳确实不知道眼前的主儿的德行,他刚随父母一起回京,对京城的人事不堪了解,前儿只听说了自家一位表姐成了太子侧妃,一位表妹又被赐婚给晋王,成了高大上的王妃,一家子都算是皇亲国戚了,让他对有这般体面的亲戚颇为满意,却没有仔细打听自家表妹所嫁的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易阳今年年方弱冠,容貌还算俊秀周正,符合时下流行的美颜,自小便长了副聪明相,在地方上也颇有才名,在书院读书时也常得先生夸赞。然而谁知越长越残,除了得了个秀才之名,现下无所长进,最大的缺点便是自诩文人风流,房里美婢无数,兼对自己的才华颇为自信得自大。在听说今日嫁给晋王的表妹归宁时,便打算在晋王面前好表现一翻,若得晋王赏识,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好处,也省得他爹时常说他不务正业,没个正形了。 威远侯府的男人们尴尬地看着晋王,心里恨不得拿块抹布堵住赵易阳的嘴,同时也有些疑惑,小时候见这外甥时,明明一副聪明伶俐相,极讨人喜欢,怎地长大了这般不会看人眼色? 赵易阳高谈阔论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识及才华,良久见当事人没有吭声,面上终于有些尴尬了,无措地看着几位舅舅,谁知他的那几位先前和蔼可亲的舅舅当作没看到他的脸色,十分认真地低头吃菜。 事实上,晋王不想开口,威远侯等人也无可奈何啊,先前在书房里渡过了艰难的半天,这位爷也没吭过几声,更让他们对他有了个清楚的认识,除非必要,甭想让他开口应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般不爱说话,还是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有时候说话太硬不好听,所以极少开腔。 不得已,赵易阳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打感情牌:「……王爷,虽然我们只与五表妹在小时候见过,不过妹妹却十分喜爱五表妹,我也将五表妹当成自家妹妹一样的,五表妹能嫁给你,真是天大的福份,王爷也算是表妹夫了……」 威远侯等人真想直接装死,赵易阳果然好狗胆,还叫起表妹夫来,是没眼色呢还是没眼色呢还是没眼色呢…… 赵易阳突然见晋王看向他,心中微跳,然后一喜,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他了,正准备继续说时,突然听到他冷声道:「吵,闭嘴!」 「……」 赵易阳脸上火辣辣的,到底还要面子的,便讪讪地闭上嘴。 威远侯府等人更加埋着头苦吃,连这种时候应该劝下酒的活也没干,他们真没胆去劝这位主喝酒啊。 谁知,萧令殊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人拿了酒过来,等下人为众人斟好酒后,举起酒杯敬了几位长辈,没理威远侯等人受宠若禁的模样,看向赵易阳,说道:「继续说!」 赵易阳:「嘎?!」等那双冷戾的眼睛直直刺来,打了个哆嗦,忙道:「继续说什么?不知王爷想听什么……啊啊,我知道了,刚才说到众位表妹回老家宥阳探亲,我与妹妹也有幸与表妹们相见,五表妹当时才五岁,长得玉雪可爱,看起来像个桃寿包子一样,乖乖巧巧的,极讨人喜欢,我一看见,就觉得她比妹妹还像亲妹妹,我娘还说五表妹是个乖宝,怨不得四舅舅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阿宝,可不是个宝嘛,才能修到这等福份嫁给王爷您……」 天啊,让他们死了算了! 第3章 ——这是威远侯府所有男人的心声! 为此,赵易阳在威远侯等人的心里,是个极不靠谱的货色,惯会拍须溜马,暗暗后悔让他来这里小住了。即便是亲外甥,以后也绝对要将之列为拒绝往来户,省得带坏了自家的子孙。 幸运的是,萧令殊至始至终没有露出生气的迹象,倒也放心了几分。 一顿饭艰难地结束了,两人又在威远侯府坐了会儿,终于告辞离去。 威远侯率领全家大小相送,其间自然让人看好外甥,省得他又往晋王身边凑惹火了人,直到他们上了马车后,才放下心来。 将人送走后,威远侯率先往回走,看到和李景珉说话的外甥,不禁又头疼起来,决定明日便寻个借口,将赵易阳送回赵家去,顺便让妹夫好生教导一下外甥,省得他没个正行,将来如何支撑起赵家? 当然,威远侯没想到的是,他还未将人送回去呢,第二天一早,他那妹妹便回府哭诉起来了,甚至母子仨直接赖在府里住下来了。 …… 另一边,阿宝看着跟着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想了想,问道:「王爷先前可是喝酒了?」 萧令殊摇头。 若没喝酒,他做什么跟着她坐马车回府?真是怪哉! 萧令殊定定地看着她,在阿宝被看得毛骨悚然时,突然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道:「阿宝!」 「……」 阿宝勉强笑了笑,说道:「这是父亲为臣妾取的小名儿,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这小名,除了几位亲近的长辈及姐妹,其他人不会这么叫,大多会直接叫明锦或锦丫头之类的,这会儿听到他这么叫,感觉怪怪的。 「将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的表哥说的。」他难得开口。 「是舅舅家的两位表哥么?」阿宝了然地道,二表哥不必说,大表哥对她极好的。 「不是!」 阿宝有些尴尬,正欲再问时,突然马车一个剧烈的摇晃,阿宝整个人往前扑,很快被一双手臂给揽住了,没有倒霉地磕到车壁上,可喜可贺,只是整张脸撞到那人胸口,还挺疼的。 「何人偷袭?」 外边响起了席远的喝声,便听到脚步声响起,听起来是去追偷袭者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外面的侍卫忙让几个去捉偷袭马车的刺客,马车里的男人十分淡定地坐着,顺便将先前因马车刹车不稳而前扑的阿宝揽在怀里。 阿宝揉着撞疼的鼻子,含着泪从他怀里离开,正准备询问发生什么事时,见他捏起自己的下巴,用帕子给她粗鲁地擦眼泪。 阿宝:「……」脸好疼,这人其实是和她的脸有仇吧? 最后阿宝实在受不住他粗鲁的力道,也怕生理泪水乱飙使得他越擦眼泪越多,忙偏首不让他擦,含糊地道:「臣妾自己来就行了,多谢王爷……」 退到安全距离,阿宝用帕子抚了抚被擦红的脸及流下的生理眼泪,抬头便见那人冷森森地盯着自己,差点吓尿了,毛骨悚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席远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 阿宝看了眼萧令殊,却见他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幸好席远是个好属下,知道他的习性,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让王爷王妃受惊了,先前有刺客偷袭,追踪过去的侍卫回禀那刺客适才已自尽身亡。」 死了?! 阿宝瞪大眼睛,忍不住又看了萧令殊一眼,然后有些抓狂,很想摇着他咆哮,大哥你好歹给个反应啊啊啊!!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什么的,不要太刺激! 仿佛感觉到她抓狂的心情,萧令殊直接道:「回府!」 席远应了声,很快地马车便又行驶起来。 萧令殊看起来不太想搭理这事情,却有人非让他们搭理不可。 「前面可是五皇兄和五皇嫂?」 一道略带倨傲的声音传来,阿宝正疑惑这人是哪位王时,席远的声音响起,「见过齐王殿下。」 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只听得齐王道:「先前是怎么回来?有谁不长眼来惹本王的五皇兄么?哎,本王记得,今天可是五皇嫂归宁的好日子吧?」这话说得有些不是滋味,「臣弟在此恭喜五皇兄和五皇嫂了。」 席远的娃娃脸抿出笑容,恭敬地回道:「回禀齐王殿下,今日确实是王妃归宁之日,先前有刺客偷袭,幸好属下等反应快,才没有让马车失控伤着王妃。先前属下去追那刺客,却不想这是个烈性的,直接服毒自尽了。」 齐王啧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车帘紧闭的马车,哼笑道:「原来如此,本王刚才似乎听到那刺客喊什么……让五皇兄血债血偿的,真是晦气,可别吓到五皇嫂才好。」 席远继续笑道:「多谢齐王殿下关心,有王爷在,定不会让王妃受到惊吓的。」 齐王突然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席远,见那张娃娃脸带着恭敬的神色,却笑容不变,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他心中不禁积了一肚子火,加上马车里的人像个蚌壳嘴一样不吭声,火气更是腾腾起,忍不住刺道:「今日是五皇嫂的好日子,没想到还有人不长眼睛地来行刺,天子脚下还敢干这等事情,可见是血海深仇,五皇兄可要当心啊,血光之灾有损福气,改日五皇嫂还是请个高僧到府里去驱驱邪气,省得出门不利。」 第4章 这人说话真欠揍。 阿宝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就听见萧令殊冷硬的声音响起:「嗯,既然六皇弟这般关心,这事就交给你了,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他这是讽刺啊!谁要给你请高僧到你那鬼宅驱邪啊!摔! 齐王脸蛋有些扭曲,又听马车里的人继续道:「以后若本王出门不利,定是皇弟不用心!」 谁说他不会说话?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瞧这话说得多漂亮?多坑人啊!! 齐王差点气得半死,指着马车说不出话来,这时萧令殊已经下令回府了,将可怜的——凑上来找坑的齐王抛在后头。 阿宝从他开口后就一脸震惊到最后拼命忍笑,几乎忘记了先前的意外,心里偷偷为晋王比大姆指。 齐王身份尊贵,除了太子,其他皇子对上他一般避其锋芒,使得他某些时候行事过于嚣张肆意,挺讨人厌的。萧令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懂,对谁都没客气过,齐王也从未在他手上讨得了好。 齐王的突然出现及苦逼退场让阿宝转移了注意力,没对先前发生的事情太过在意,一路上见萧令殊似乎并不在意先前偷袭一事,让她只能将此事按捺下来。不过,阿宝很快便明白萧令殊并不是不在意,回到府后,他将她送回到正院,便召席远去了书房处理此事了。 阿宝在雁回雁声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洗去一身的热汗后,端着冰镇酸梅汤坐在通风的堂口,欣赏着夕阳西下的天边绚烂的云霞。 「王妃,雁然回来了。」雁云笑道。 见雁然满脸大汗地进来,阿宝让雁声给她端了碗酸梅汤,待她喝了一半后,问道:「怎么样,可有打听清楚先前是怎么回事?」 对于自己归宁回府却遇刺一事,阿宝心里自然不太舒服,觉得自己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会招刺客呢?所以这刺客绝逼是冲着晋王来的,她应该是被无辜连累了。对此,几个雁心里也是愤怒又生气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刺客不长眼睛地在这种时候行刺呢?虽然没啥气候地让人收拾了,可是出了人命是事实,多少都不怎么舒服。至于刺客死亡的事情……几个雁在璟城时见过战争的残酷,心理承受能力比京城的那些丫鬟强多了,没有多少害怕。 「王妃,那刺客的尸身已被人抬去衙门审查了,听人说,这刺客大有来历,和先前逃出天牢的朝廷钦犯有关。其他的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 阿宝挥了挥手让她退下,托腮思索着这事情,齐王先前说什么「血债血还」之类的,让她脑洞又大开了,脑补了几个豪门恩怨、陷害忠良、满门抄斩之类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晋王便是手染血腥的刽子手,反派大boss! 至于为何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大概是没有亲眼目睹到那刺客的死亡,加上同车的男人太过淡定的表现,没有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加上此地是京城,就算刺客行刺,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先前不过是出手对付马,想让马受惊进而使马车里的人受些伤罢了。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时,萧令殊方回来。 阿宝仔细地看了他的脸色,仍是没啥变化,便放下心来。阿宝去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鼓起勇气道:「王爷,那个刺客,可是查出什么了?」 「不碍事。」萧令殊答道,同时也制止了阿宝任何追问的可能。 夜深了,萧令殊将阿宝抱起,直接往床上放,准备扒她的衣服时,阿宝突然小声道:「王爷,臣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伺候您……」 萧令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眼她。 阿宝被他看得心惊肉跳,以为他不相信,有些尴尬地道:「先前用完膳后,臣妾才发现的……」 阿宝等了等,仍见他没啥反应,不禁郁闷了。说实在的,她在发现小日子来了时,第一反应是窃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用纠结他今晚要来几发的事情。窃喜过后,便是纠结了,小日子来了,不能服伺自己丈夫,甚至听说还不能和丈夫睡在一块,因为女人来这东西是不干净的,对男人而言是种秽物,不宜沾染,免得晦气。且这事摊在平常的府第中,作为正妻,是不能霸占着丈夫的,顺便还要安排小妾去睡自己的丈夫——卧糟!好想揍人! 阿宝自然不会傻b地给萧令殊安排女人去睡他,况且这府里根本没有通房小妾一类的女人,连丫鬟也是小猫三两个,没啥姿色。而看得过去的丫鬟都是她带来的陪嫁,想碰她的丫鬟,门都没有!反正听说晋王是个不近女色的,让他继续保持这等优良作风呗。 既然不会安排女人去睡他,自己又没法办睡他,那……让他睡书房么?新上任的晋王妃一时间有些苦恼,不知道作为人妇,在这种日子该如何解决,特别是看他一副有兴趣滚床单的模样时。 不怪阿宝无措,她自小没娘亲,父亲又没再娶,没有例子让她参考,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至于威远侯府的几位伯母叔嫂,那啥,她一个晚辈,哪里能去打听那种东西?果然没娘的孩子要吃亏啊! 就在阿宝胡思乱想时,萧令殊默默拿过一旁的外袍套上,说道:「本王去叫解神医来。」 阿宝:(⊙_⊙)诶?! 阿宝瞠目结舌,像个木头一样被他按放在床上,直到他就要走到门口时,失声叫道:「王爷!」等男人回首看她,结结巴巴道:「王、王爷,臣妾身体很好,不用叫解神医……」 第5章 作为府里的女主人,阿宝自然摸清楚了府中住了什么人,对那位住在半夏阁里的解神医如雷惯耳,因为他的医术听说比太医还厉害,而且是个挨打不记数的货,时常被气得暴跳如雷,阿宝是个惜命的,早就打算绝对要将解神医牢牢地栓在晋王府。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真是绝配,对解神医的问题上作了相同的决定。 可是,这是多大的事儿啊,去找解神医可不就是闹笑话了么?阿宝坚决要将这男人拉回来。 萧令殊见她坚持,眉头微微蹙起,坐回床上,拿一旁的帕子给她擦汗,发现她今晚发的汗比较少,连肌肤的热度也降了几分。 阿宝此时真是肺腑俱焚,头都大了,最后眼睛一闭,直接道:「王爷,臣妾的小日子来了,有些儿不舒服,不能伺候您。」 「既然不舒服,为何不叫太医?」他问道。 「……臣妾无病,不需要叫太医。」阿宝木然道。 「为何不能伺候本王?」 「……」 阿宝抓狂了,确信了这位爷真的不懂女人的「小日子」是什么,她说不舒服不过是那东西来腹部有些坠胀,身体比较容易感觉到疲累罢了,真的没啥事啊,连药都不用喝,她可是个健康宝宝呢!不过,想想他的经历,对于他不懂这种事,阿宝也觉得不奇怪。 最后,阿宝没辙地道:「王爷若不懂,可去询问医者了解一下。」或许,就让解神医这位医术高超的神医给他谱及一下生理知识吧。不过,好像也有些丢脸,还是别去问了吧。 想罢,阿宝正欲改口,谁知他十分认真地点头道:「你先歇息。」 阿宝的手伸在半空中,招不回某位王爷快速离去的身影。半晌,只得默默地收回了手,扯着被子当成萧令殊的肉来咬。 嘤嘤嘤——这回又丢脸丢大发了! 夜已深了,因为阿宝的小日子到来,怕她凉到,所以屋子里的冰只放了一些,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凉意,一会儿后又热出了一身的汗,极为难受。而小日子的到来,也使得她身体容易疲惫,躺在床上睡意阵阵袭来,在又累又热中眼睛开始眯了起来…… 就在阿宝觉得自己差不多睡着时,突然脸上的触摸让她清醒,睁开眼睛就见先前离开的男人已经回来了。 「王爷……」 阿宝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唤了声,就要爬起身来,被他制止了。 萧令殊的表情明显已经明白什么了,因为他的视线扫过阿宝的下-身,那种奇怪的眼神骇得阿宝差点想要夹紧双腿,悄悄地扭紧了被子想将自己包裹成个蚕茧。 「有血腥味。」他突然道,「真不需要止血么?」 「……」 当终于解释清楚后,阿宝恨恨地咬着被子,心里将解神医这不靠谱的货ooxx地诅咒了个遍!原本以为捡了个宝回来,却未想到作神医的会是个没品没德的,竟然误导了个初哥,明天马上让人去断了半夏阁的冰块供应,让他热热脑子再说。 正愤愤然中,见那男人脱了外袍要上床,赶紧又道:「王爷,臣妾现在身子不干净,华妈妈交待了,不能同床……」 萧令殊没理她的话,躺在她身旁,将她的脸按到颈边,以一种沉默的姿势表示,大爷他要干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动他。至于华妈妈是谁……估计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位奶娘的存在。 于是,阿宝先前的纠结全都显得不必要。 翌日,阿宝醒来时,萧令殊自然不在了,几个雁伺候她起身,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床单上多了一块血染江山红,这是昨晚姿势不正漏出来了? 阿宝羞愤欲死,几个雁显然有些奇怪,以为阿宝睡姿不正还是怎地,竟然会弄脏床单,只有华妈妈是个过来人,明白是什么回事,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小声地劝道:「姑娘怎地这般不懂事儿?王爷可是要做大事之人,姑娘纵再敬爱王爷,也不能在您不方便时霸占着他,竟然还……」 阿宝:qaq,我是冤枉的啊,赶他不走能肿么办?话说没沾到他身上吧? 萧令殊照常与阿宝一块用早膳,见阿宝神色恹恹的,好像那血腥味今日比昨天还浓郁一些,想起解神医说的,这种情况会持续好几天,要体贴她,于是叫来刘管家,吩咐道:「不许任何人打扰王妃歇息。」 刘管家原本打算今日叫官伢子将挑选好的丫鬟小厮送上府来给他们过目的,谁知还未开口呢,他们家王爷就下了死命令。 得,还是听令行事吧! 早膳过后,萧令殊就带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府卫出门了,估计是处理昨日那刺客的事情去了。 萧令殊离开后,阿宝躺在长榻上,背后垫着大迎枕,让人拿来晋王府里的账册,继续查看晋王府的财产,然后将一些自己有疑惑的地方用本子记下来。原本今日她也想叫来晋王府名下产业的诸位管事来认认的,但听萧令殊先前的语气,觉得还是听话比较好。 翻了会儿账册后,突然听说太子妃到访。阿宝有些惊讶,赶忙起身,让人将太子妃请到正厅喝茶,将自己打理妥当后,忙往正厅而去。 太子妃今日并不是自己过来,还带了四岁的皇太孙过来。四岁的男孩还是个粉嫩嫩的小包子,唇红齿白,极是可爱,却板着张包子脸一副正经状,萌得让人发嚎。在阿宝眼里,四岁的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子,可是这位四岁的皇太孙却是一板一眼地给她行礼,然后再一板一眼地站在母亲身边,配上那矮墩墎的豆丁身材,又囧又萌的,让阿宝稀罕极了。 第6章 「给五皇婶请安!」奶气的声音口齿清晰。 阿宝暗暗吞了口口水,有些不争气地拉了一把小包子的嫩手,忙笑道:「快请起,别多礼了。」 互相见礼后,丫鬟上了茶点,太子妃将儿子抱到旁边的位置上,这才关切地问道:「昨儿听说你们遇着刺客了,可有受伤?」 原来是慰问来了。阿宝心里有数,忙笑道:「多谢太子妃关心,当时我坐在马车里,刺客都没见着就解决了,倒不曾受到惊吓。」 太子妃听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这才笑道:「昨儿听闻了你们遇刺的事情,太子极是担忧,原想使人过来问下情况,那时夜深了,不好来打扰,今儿一早的,殿下就吩咐我过来瞧瞧你。」 阿宝笑了笑,感谢了太子及太子妃的关心。其实对于太子妃上门,阿宝也有些别扭的,因为除了太子妃外,太子府里还有个她的堂姐呢,可是论理上自己与太子妃是妯娌,堂姐却只是太子府里的侧妃,她若与太子妃关系好,感觉对不起堂姐,若是与堂姐好,似乎又名不正言不顺的。加上太子与晋王的关系极好,两府的妯娌自然也要交好的,但前提是,交好的是正妻,可不关妾什么事情,实在是头疼。 「你们没事就好,只是这刺客也特大胆了,天子脚下,也敢行刺亲王和亲王妃的车驾,太子听闻后震怒不已,还说要让人加强京中的守备力量……」 听着太子妃的话,阿宝觉得今日朝上会有许多官员受到责罚,当然,依正德帝那渣爹属性,可能并不会在意出意外的是晋王,而是觉得那些刺客挑战了他的权威,必须整治一翻。从太子妃这里,阿宝也知道了昨日他们遇刺一事,齐王那个大嘴巴已经告诉该知道的人了,不用打听也知道,那句「血债血偿」绝对又让晋王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她这个新上任晋王妃估计也会受到些影响。 太子妃慰问了阿宝后,便开始和她拉起了家常来。太子妃是个周到的人,不会让人觉得冷场,和她说话极为舒服,而旁边的那只小包子十分有定力,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旁边啃糕点,让阿宝越发的稀罕了。 太子妃也发现阿宝频频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不由一笑,说道:「五弟妹如此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语气中不免多了些调侃。 阿宝脸上一红,低头作羞涩状,「这个要讲究缘份的,而且……我生的孩子可能没有庆哥儿的可爱呢,看着庆哥儿这定性,还是太子妃会养孩子。」 所有的母亲都喜欢听到旁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即便嘴是谦虚着,心里也会得意几分。太子妃眉眼蕴着淡淡的笑意,笑得十分克制,却难掩对孩子的那份疼爱。 阿宝去让人将一套用木头制作的积木拿过来送给皇太孙玩,小包子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奶奶糯糯道:「多谢五皇婶~~」直接将阿宝萌杀。 太子妃略坐了会儿便告辞离开了,阿宝将他们送到门口。 太子妃离开后,阿宝可能是先前板着腰正坐,觉得腰腿都有些泛酸,回到房里,懒懒地趴着。 午膳时萧令殊没回来,使人回来告诉她不回府用膳了,阿宝也没在意,吃了午膳后不久,便又躺床上歇着去了,不知不觉又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天边已经云霞漫天。 阿宝一觉醒来,看到床边坐了个人时,懵懵的并没有太大的惊吓,等稍微清醒一些,看到他又一脸冷酷无情相地看着自己时,不觉头皮发麻,心中诧异,谁惹着他了? 这几天时间,对于如何和自己的新婚丈夫相处,阿宝总结出两点经验:一是柔顺听话,二是学会主动。 柔顺听话这个技能完全没问题,她练习了十几年的技能,绝对会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至于主动……这绝逼是个新技能,阿宝被动习惯了,在这里除了对自己父亲主动了点儿,还没和谁主动过,所以这技能还在摸索适应中,时间太短了,让她没法掌握住那个度,所以有时候难免适应不良。 至于为何总结出这两个行事方针,阿宝是这般考虑的:这个封建时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人嘛,都是天生的掠夺者,总是喜欢贤惠听话大度的妻子的,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太有主见的妻子。所以柔顺听话准没错;而主动这方面,阿宝就觉得有些苦逼了,因为她嫁的这位王爷是个不爱说话的,你不主动一些,他可以对着你安静地坐上一整天沉默无言,用一种冷酷无情的神色看着你,看得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简直要人命。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们进行沟通交流的各种表达符号。人之所以发明了语言,为的是能更好的表达自己、传递自己的思想,可和一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在一起,又琢磨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自己主动了。 所以,在阿宝看到这男人端着一副冷酷无情脸时,马上开口了:「王爷几时回来的?」 「申时。」 阿宝应了一声,赶紧爬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揉了下睡得酸软的腰肢,却不想被人接手了,那只大手甫一捏下去,阿宝直接蹦跳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依然没啥表情的男人,很快便收敛了表情,柔顺地道:「多谢王爷,臣妾今日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睡了个下午,身子骨有些泛懒了。」 他皱眉看着她下床,一本正经道,「既然身体不适,何须陪着太子妃?」 「……太子妃是长辈,礼不可废。」阿宝木然着解释,「而且当真无大碍。」然后见这位爷仍是一副冷酷无情相,阿宝差点给他跪了,那可是太子妃啊,他家亲亲太子大哥的老婆,怎么着都得给面子吧?她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以将好心过来探望的太子妃拒于门外。 第7章 为了让他明白,阿宝在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后,亲自去端了华妈妈煮的酸梅汤呈去给他,因非常时期,阿宝不敢吃冰的东西,只能端了碗蜂蜜姜茶慢慢喝着,边将太子妃今日上门关心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为太子妃美言几句,顺便夸赞了皇太孙的可爱。 他慢慢地喝着冰镇酸梅汤,酸酸甜甜的酸梅汤解了夏日的暑意,让工作了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以前他不太爱喝这种东西,总觉得带着酸味难喝,不过见她似乎很喜欢,也跟着喝了点儿,现在发现,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她给他的感觉。 阿宝边说边窥他的神色,发现他那副冷酷无情脸收起来,换成了一种无表情,心头不禁大定。 天色渐渐晚了,萧令殊仍是在一旁,阿宝的小日子来了身子泛懒,兼之天气热,也不想到外头散步,窝在榻上泛懒。见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旁边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想开口嘛,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摸摸鼻子,让雁声拿了针线筐过来,扯了彩绳,打起了络子来。 先是打了个扇坠的络子,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以石青色和红色为主的彩绳打了个中国结。打好后,摊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十分不错,色泽稳重,却不显生硬,极是适合喜欢穿沉重衣色的男人。 想罢,阿宝抬头看他,正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顿时脸皮微抽搐,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来,说道:「王爷,这络子配您的衣色,明儿就给你换上可好?」 阿宝这是赤果果的献殷勤,虽然说未嫁之前,对这男人的各种流言心怀忐忑,想到他就腰疼,但既已嫁了,且发现这个男人有些出人意料,也想要好好地与他过日子,作好王妃的工作。日子嘛,不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么?她或许别的本事不行,但有自知之明,懂得识时务,知晓要自己过得好,也必须自己努力才行。 萧令殊的视线在络子上绕了绕,然后点头。 外边华妈妈和雁回守着,探头见两人坐在榻上,身影在灯光中拉长投在窗纸上,气氛看起来温馨美好,不禁抿唇一笑,衷心希望两位主子能一直这般好,她们这些作下人的,日子也过得舒坦。 可能是今晚阿宝献殷勤献对了,晚上睡觉时,萧令殊似乎多了点儿温柔,至少勒着她的手劲比较小了,腰部得到了解放,让尝到甜头的阿宝决定,以后若有什么事想要与他商量,先贿赂再提出。 不过,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他开口为止。 「解神医说,要流血三天至七天左右,你真的不疼么?」 「……」 碍于他一脸认真,阿宝生生忍住那股想暴口粗的冲动,挤出牙疼一般的笑容道:「王爷多虑了,臣妾并不疼。」 萧令殊若有所思,然后将她揽到怀里,拍抚着她的背,意思是安慰? 阿宝继续囧。 如此过了几日,阿宝终于活蹦乱跳了,萧令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手臂上,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嗅了下,血腥味散去了。 阿宝有些莫名其妙,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低首看他。自然看不出什么问题,因为萧令殊很快将她放下了,然后带着随从出了门。 萧令殊出门后,得到消息的刘管家端着张弥勒佛脸过来了,告诉阿宝今儿官伢子将调-教好的人领过来给她挑选。 白白胖胖的刘管家看起来像颗移动的人肉包子,进到偏厅里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阿宝看得也觉得热了起来,忙让人给刘管家赐坐,顺便端上一碗冰镇酸梅汤给他解渴,自然又得到刘管家一通感激奉承,奉承得阿宝又有些脸红了。 刘管家三两口地就喝完了酸梅汤,恭敬地将碗搁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方让人去将那官伢子叫进来。 刘管家寻的官伢子是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夫家姓陈,人称陈婆子,专门做京中世家贵胄的生意,在这行中颇有信誉,她带来的人皆是家世清白来历透明,又是调教过的,众人都乐意在她这儿挑人。 陈婆子也不拘谨,大方地同阿宝行了礼,笑呵呵地道:「常听人说晋王妃是个有福气儿的贵人,今日一见,可真让我老婆子开眼……」简单不失真切地恭维过后,方将人带进来给阿宝挑选。 陈婆子今儿带来的人中有三十人,其中男女对半皆十五人,年纪在青年及少年之间。这些人都是陈婆子筛选过的,后来刘管家又筛选了一遍,模样皆是端正,甚至也有些清秀不失美丽的,旨在看主人家怎么挑选了。 阿宝的视线一掠而过,这些男女虽然受过一定的调-教,但第一次面对亲王妃这样尊贵的贵人,难免露出几分局促胆怯来。 阿宝对挑选人不在行,她只是来凑个热闹,看人这方面还得让华妈妈和内院的管事娘子许妈妈来办,华妈妈自然以阿宝马首是瞻,虽然提出意见,但仍是以阿宝的意愿为主,也极力为阿宝着想,那些长得过份漂亮的、眼神不安份的、体态风流妩媚的,都被她排除在外。 许妈妈就公正多了,排除了一些,挑选出来的二十人样貌不一,皆看起来周正伶俐的。 两人挑选完后,阿宝没发表什么意见,将两人共同选出来的十五人挑出来,其中男九人,女六人,剩下的五人是两人各有分歧的,也有几个是容貌最为出挑的,被华妈妈排除了的。阿宝又从中挑了四个容貌出色的男女,再选了个清秀的,便结束了这次挑人的活动。 第8章 给了陈婆子一个大红封,让雁声送她离开后,阿宝挑了四个丫鬟到正院伺候,便让许妈妈先带他们下去安顿,翻着那些新买进来的丫鬟小厮的花名册,对刘管家道:「管家,这些人你看着安排,哪里缺了人手就安插上。嗯,先挑几个人到半夏阁,让解神医挑几个留在半夏阁伺候,等解神医给他们赐了名,再让人重新登记在册。」想了想还有什么没吩咐的,继续吩咐下去。 刘管家一一应着,等阿宝吩咐完后,也离开了。 稍晚,许妈妈带着四个丫鬟到正院,告诉阿宝解神医挑了两男一女留在半夏阁,并分别以黄连、黄耆、丹参命名。 听到这都是药草的名字,华妈妈和几个雁都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都以草药来命名,但阿宝觉得这样十分省时省力省脑子,于是学到解神医的方便,等许妈妈让她给先前她挑选的四个丫鬟赐名时,阿宝也同样给她们以草药取名,分别是:白微、白前、白茅、白芷。 白微、白前模样儿清秀,看起来皆是老实本份的,阿宝问什么都恭恭敬敬地回答了。白芷比较漂亮秀气,看起来挺伶俐能干,而白茅是这一批丫鬟中容貌最为出挑的,体态风流,望之不俗,只是总是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随时惴惴的,胆子似乎不大。 日久见人心,现阶段还不知道她们的性格如何,有待观察。阿宝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下去了。 等几个丫鬟离开后,华妈妈一脸不赞成地看着阿宝,叹道:「王妃怎地选这几个人到上房伺候?白微白前还好,白芷看着是个有主意的,可别心大了生事才好,而这白茅也特艳了,男人看了容易起异心。」 阿宝笑道:「妈妈难道没有注意到许妈妈特意将白芷白茅放到最前面让我挑么?总不好让她觉得我是个妒性大的,容不得个有姿色的丫鬟近身伺候。」 雁回在一旁插嘴道:「这许妈妈一家子听说是太子殿下安排来给王爷管内院的,是王爷信得过的人。」 阿宝微笑,「正是这个理。」 「太子殿下不是待咱们王爷一如如已出么?」雁声诧异道。 阿宝低头喝茶,就是视如已出,才要好好地给晋王安排,不能委屈了他。说到底,正房里伺候的丫鬟,不过是通房的后备人选。因为她们距离男主人最近,若是男主人心血来潮,收她们入房是极为正常的事儿。许妈妈的男人名叫许昌,他们一家子是太子亲自安排过来给晋王打理内院的,对晋王府的忠心自不必说,但他们忠心的是晋王,可和她这新上任的晋王妃没啥关系。当然,许妈妈也是个聪明人,对阿宝这个新王妃足够敬重,不出分毫差错,不过他们还是有自己的私心罢了。 虽然明白其中关节,但华妈妈仍是不甚赞同,除了四个雁,她对白芷和白茅防得紧,极少让她们到房里伺候,是以她们见萧令殊的面也极少。不过,阿宝觉得华妈妈的担忧可能多余了,因为那个男人眼里好像根本看不见那些个丫鬟,连几个雁都分不清呢。 这些都是阿宝后来发现的,现在嘛,晋王在阿宝心里,仍是个高深莫测、深沉可怕、不好接近的男人。 选好了下人后,阿宝又召见了晋王府名下产业的管事们,新主子见面,皆给了红包,又勉励一翻。晋王府的产业并不多,阿宝几下就看完了,也从管事那里解了惑,便让他们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是开始整理自己的嫁妆。 这么一整理,阿宝十分骄傲地发现,她的身家比丈夫还多,顿时乱骄傲一把。阿宝这种心态就是现代女性那种心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作妻子的比丈夫有身家,在家里才有说话权。 当然,阿宝这种骄傲的心理在萧令殊回来后,对方瞥了她一眼,化为了夏日的烟尘,没留丝毫痕迹。 再多的嫁妆,她还不是得出嫁从夫?感觉实在是太坏了!摔! 今日萧令殊回来得有些儿晚,阿宝十分殷勤地过去伺候他更衣洗漱,萧令殊换了身宽松透气的长袍,坐在榻上闭着脸任阿宝拧着湿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时,白芷进来了,恭敬地行礼道:「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阿宝应了一声,将毛巾递给雁回,拢了拢发髻,和萧令殊一起去用膳。 刚落坐后,膳食便一道道呈上来,阿宝面前被摆了一蛊养气补血的汤,专门补她那几天流失的血气的东西。阿宝嘴角抽搐了会儿,也没有拒绝。 今日布菜的人是白茅和雁回,阿宝正喝着汤,突然听到咣当一声,抬头便见白茅手中的银筷子掉在地上,那张漂亮美丽的脸蛋上满是惊吓,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住地发着抖,连求饶也不会了。 「滚!」萧令殊冷冷地道。 许妈妈忙使眼色,让两个仆妇赶紧进来将跪倒在地上的白茅拖了出去。 阿宝疑惑地挑了挑眉,让雁回退下,自己亲自给萧令殊布菜,果然让他寒色森森的脸上缓和了几分。 安静地用了晚膳后,萧令殊去了半夏阁,阿宝趁机拉来雁回问先前是怎么回事。 雁回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看白茅的表现,似乎是个安份的,只是这胆子也特小了,竟然被王爷吓得筷子都拿不稳。」说着,目露讽刺,许妈妈原是将白茅安排来给主子布菜,是想让白茅在王爷面前露露脸的,这下好了,王爷都没看清楚她长啥模样呢,就吓得跪地不起了。 第9章 阿宝默,她觉得萧令殊确实有这个本事吓死人,当初她也被吓得一提到他腰就疼。 「看来是吓坏了,呆会你让人煮碗安神汤过去瞧瞧她罢。」阿宝一副悲悯表情。 雁回脆声应诺。 看到白茅晚膳时的表现,众人反应不一,许妈妈是后悔死了自己的决定了,同时也决定这白茅以后还是少在王爷面前露脸吧。而华妈妈是高兴坏了,饭都多吃了一碗。其他几个雁倒是有些同情,也不知道白茅这等出色的长相,怎地生了这么副胆小性子。 白芷与白茅同一个房间,见白茅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抖,拍拍她的背,忍不住道:「王爷长得可真俊俏,虽然可怕了点儿,但也不像传言那般杀人如麻的样子,只要咱们守好本份,有什么好怕的?」 在她的劝说下,白茅白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天气热,这会已经闷出了一身的汗,那张美艳的小脸儿看起来颇为惹人怜惜。 「我、我就是怕嘛……」白茅可怜兮兮地说,垂下的眼睫像扇子一样盖住那双大眼睛。 白芷戳了下她的脑袋,不屑道:「咱们能入得王府是天大的福分,若是被谴出府去,以后还有活路子么?所以你也别这么不争气儿,王妃看起来是个大度善良的,只要你别再出错,王妃肯定不会随便罚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白茅嘴唇抖了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道声音,白芷听出是王妃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雁回的声音,忙起身去迎接。 雁回笑盈盈地进来,眼睛一扫便将一切看在眼里,端着安神汤过去,对床上的白茅道:「你今日行为虽不妥,但也受惊了,这是王妃赏给你的安神汤,快要凉了,正好可以下口。」 白茅有些吃惊,继而感动地道:「王妃待奴婢真好,奴婢在这里多谢王妃……」 雁回笑咪咪的,待她喝完了,又宽慰一翻,方从容离去。 …… 夜色深沉,夏虫在草丛中声声啼叫着,扰人清梦。 这种应该进入梦乡的时候,阿宝却在辛苦地被人拉着运动,简直苦不堪言,最后实在受不住,直接抬腿膝盖抵住他的胸口。 桌上的角灯灯光昏暗,昏昏昧昧地透进青纱床幔,只能教人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王爷,纵欲伤身……」她鼓起勇气道。 男人抓住她的腿拉下,一个深沉的进入,将她的声音噎在喉咙里。 阿宝伸手抓了抓被褥,拿出杀手锏,「华、华妈妈说,流血几日……必须好生补着,不能过度劳累……」 这下子,他有反应了,停了下来。 阿宝松了口气,就听到他道:「嗯,明日多吃点儿。」 「……」 阿宝抓狂,吃毛啊吃,明日她要去太傅府探望外祖母啊啊啊!!不宜太劳累啊啊啊! 可能是男人真不能憋的,先前憋了七天,见他乖乖地没有打什么歪心思,阿宝心里挺满意的,可没想到他都攒着呢。 最后自称健康宝宝的阿宝晕了过去,心里想着,男人体力太好真是tmd的太受罪了。 萧令殊的动作硬生生卡住,将她翻起来,用脸颊贴了贴她汗湿的脸,发现只是昏睡过去罢了。想了想,没有继续做下去,而是静静地等着,等火气自己消得差不多了,方抽身离开她,去取了条拧干的毛巾为她擦试完身体后,又胡乱地整理了下自己,方上床抱着她入睡。 然后被已经睡着的人狗胆包天地踹了一脚。 「热……」 听到她含糊的声音,萧令殊又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无视守夜的丫鬟被吵醒时惊疑的目光,直接到耳房,就着浴桶里的凉水冲洗一遍身子,然后带着一身凉气回房,躺下后不用他伸手,怕热的人就自动滚到他怀里,额头贴着他的颈窝,整个人扒着他凉凉的肌肤,幸福地继续睡了。 可能是昨晚劳累过度,第二日醒来时,阿宝歪靠在床上,神色恹恹的,加之天热,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王妃今日不是要去太傅府么?」华妈妈端了碗柠檬水过来给她喝醒神。 阿宝差点想抱着被子继续睡个回笼觉,不过想到昨天已经谴人给太傅府送了帖子,不去又太那啥了,恹恹地应了一声,喝了水后,撑着起身了。 下床时,两条腿有点儿抖,迈了几步才恢复正常。见周围伺候的人暧昧的目光,阿宝有些恼羞成怒,恨得又想啃萧令殊的肉了,面上却只能端着一本正经状。 今日只有她一人用早膳,萧令殊天未亮就离开了,据闻今天出城去了,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阿宝琢磨着,许又是接了皇上的秘旨,让他去干活了,萧令殊似乎成了正德帝和太子的私人秘书了,一些不好处理的事情,交由他去干绝对合适,从中也看得出,正德帝是要狠心地绝了他任何的妄想,所有皇子中,就没人有他辛苦。 用过早膳后,阿宝回房换了身外出的衣物,又命雁回雁声去库房取要带去太傅府的礼物。 华妈妈见左右没人,走到阿宝身边为她整理身上的挂饰,小声道:「听雁云说,昨儿夜里,王爷去隔壁冲冷水澡了,姑娘您……」华妈妈欲言又止,一脸不赞同之色,苦口婆心道:「如今府里无通房妾侍给姑娘堵心,只姑娘一人伺候王爷,姑娘是辛苦了一些,但女人求的不是这福份?怎地姑娘还让王爷受罪……」 第10章 华妈妈的言意之下便是:男人不能满足,不就容易去偷腥么? 阿宝:=口=!什么跟什么?她让他冲冷水澡?有咩有咩? 「妈妈,我真没有……」 华妈妈心里已经认定阿宝干了不靠谱的事情,让王爷三更半夜去冲冷水澡,少不得唠叨一翻。阿宝木然着脸,心中苦逼,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何时有让他去冲冷水澡了?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啊! 待雁回雁声回来,该出发了,华妈妈终于停止了唠叨,阿宝带着雁回雁声及白前白芷,坐上马车往太傅府里去。 雁回坐在马车里陪阿宝,见她一脸逃出升天的模样,眼睛一转,便道:「王妃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华妈妈操心了?」 阿宝苦逼地看着她,华妈妈和四个雁都是她的心腹,从小到大的福份,感情深厚,阿宝不免纵容她们几分。华妈妈自然是一心为主,但也爱唠叨,有个什么事情,总要忧心忡忡一遍,让阿宝颇为无奈。四个雁也是知道华妈妈的脾性,是以有时候看到华妈妈唠叨了,便知道可能是阿宝做了不靠谱的事情遭华妈妈唠叨了。 很快便到了太傅府,此时太傅府里的男人们皆不在,田文儒上朝去了,大表哥田宇桥回京述职不过几日就走了,连阿宝的婚礼也来不及参加,倒是使了人送了份厚礼来,二哥表田宇楠今日拜访友人去了。 阿宝如今身份尊贵,车驾还未到太傅府,大舅母陈氏已经带着两个姑娘在门前迎接了。 待互相见礼后,陈氏为阿宝介绍旁边那个面生的少女,是陈氏娘家的侄女,名叫陈茯苓,陈氏接她到太傅府里小住几天与田宇诗作伴。同样的,若无意外也可能是二表哥未来的妻子,她的二表嫂了。表哥表妹容易凑成对儿,阿宝对这种普遍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家姑娘看着有些儿腼腆,温驯地上前行礼叫了王妃,倒是表妹田宇诗略有些同情地看着阿宝,以往对阿宝的成见在阿宝被赐婚予晋王后,化为了对表姐的同情。 「陈表妹是个美人胚子,舅母有福了。」阿宝一语双关地说。 陈氏也笑了笑,道:「这孩子长得像她娘亲,可不像我这姑母。王妃也是像您娘亲多,都是个美人儿。」 彼此又恭维几声,面上和乐融融地进府了。 到了田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阿宝没让人通报便急切地进去了,田老夫人正询问着身边的丫鬟她什么时候到,见到阿宝进来,马上抿唇笑道:「我的乖宝,过来给外祖母瞧瞧。」 阿宝乖巧地依到田老夫人身边,陈氏等人按辈份入坐,丫鬟安静无声地上了茶点,便退至一旁。 田老夫人将阿宝打量一遍,叹道:「倒是有些瘦了……」语气里不无心疼。 陈氏眉稍跳了跳,按捺住开口的意思,心提得老高,生怕老夫人一个不注意,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儿,如今阿宝嫁的那主儿可是个毒性大的,不好惹呢。 阿宝抿唇一笑,「外祖母忘记啦,现在是夏天,少不得苦夏,天天出汗,喝的水都不够补充,自然瘦了,等天气转凉,我再补回来便是。」同时也制止了老人家又想给她塞补品的意思。 闲聊了会儿后,陈氏便体贴地带着两个姑娘离开了,留下祖孙二人说体已话儿。 没了顾忌,田老夫人叹气道:「怎地就嫁了晋王呢?我一个老婆子不出门,也听过他不好的名声,听着怪恐怖的,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还不吓得难以安寝?我可怜的宝啊……若是楠儿娶了你多好……」 「外祖母,这只是些流言罢了,王爷待孙女是极好的。」阿宝少不得为萧令殊刷印象分,省得老人家为她担心积出心病来。说实在的,嫁到晋王府这么多天来,萧令殊一没打她二没骂她三没给她没脸,还有什么不好的?说实在的,这种生活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经阿宝保证后,田老夫人才将信将疑,摸着阿宝的背道:「他待你好就行啦,外祖母这把年纪了,也不求别的啦。哎,难怪说流言猛于虎,晋王也被这流言害惨啦。」 阿宝嘻嘻一笑:「可不是嘛~~」 得,祖孙俩又顽上了。 阿宝陪外祖母用了午膳,又叮嘱她老人家几句,才告辞离开,陈氏等人自然送到门口,直到晋王府的车驾离开。 离开了太傅府后,阿宝让马车驶向威远侯府,名义上是回去探望祖母,事实上她是听说李明凤生病了,回去瞧瞧,不枉李明凤曾那般细心照顾她。 晋王妃回娘探望祖母家倒没那么多讲究,也没有讲究什么排场,并不需要全家来迎,只通知了威远侯夫人,很快得到消息的威远侯夫人出来迎她进去,阿宝颇为不习惯长辈对她毕恭毕敬,但却不得不习惯。 阿宝先是询问了祖母及几位叔伯的身体健康情况,拉扯完后,小声道:「大伯母,稍会我去看看六妹妹,你通知二伯母一声。」 威远侯夫人一听,便知阿宝今日回来的目的了,哎了一声,便领着她去荣安堂。威远侯夫人对于阿宝如此关心姐妹,心里也颇为高兴的,她的七丫头李明仪与阿宝的关系不错,他日女儿出嫁后,让她时常与晋王府走动走动,有阿宝这层关系在,女儿在夫家应该也是过得不错的。 刚到荣安堂不久,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哀切的哭声,威远侯夫人表情有些僵硬,隐晦地看了眼周遭,小声与阿宝道:「是你大姑姑,今日又过府来了。」 第11章 阿宝先前回门时,便见到大姑姑家的表哥表妹,雁然去打听了一些,据说第二天大姑姑回娘家找老太太哭诉去了,顺便带着一双儿女在娘家住了三天,才被赵姑父接了回去,没想到这过了几天,又来哭诉了,至于哭诉什么,雁然还没打听出来,老夫人将这事情瞒得紧。 阿宝努力作正经状,接到消息的徐妈妈很快出来迎她们进去。进去时,老夫人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余怒未消,大姑姑李秀媛眼睛红红的,倒是收拾好情绪,不过当她看到阿宝时,顿时眼神大亮,看着阿宝的目光宛若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 「王妃今日怎地回来了?」老夫人不威不淡地问道。 阿宝和声道:「孙女想祖母了,过来看看祖母,顺便给祖母捎了些庄子产出的枇杷解解暑。」 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笑,说道:「王妃有心了。」 又聊了会儿,阿宝借口去探望姐妹们便告辞离开了。 等阿宝一离开,李秀媛迫不及待道:「娘,想不到我这侄女是个有福份的,竟然能嫁给皇子成为亲王妃。娘,您说,若让五丫头去与昌平长公主说说情……」 「闭嘴!」老夫人粗暴地打断了女儿的话,喘着气道:「你别妄想了,昌平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会看上个五品官的女儿么?紫丫头是个好的,你别随便出馊主意糟蹋了她一生!」说着,老夫人想起几个月前,昌平长公主透露想为儿子聘阿宝为妇,只可惜被皇后、贵妃等人破坏了。从中也可以看出昌平长公主的眼界颇高,区区五品官的女儿,她还看不上眼。 李秀媛委屈道:「娘怎么能这么说?我作娘的不为她打算,能指望紫丫头那偏心的爹?娘您不知道,夫君他有多偏心,对那贱人的儿子女儿千好万好,我的易阳紫卿像根草一样,有好的从来不会想到易阳紫卿,皆要女儿去同他闹上一闹才行……」说着说着,又悲从心来,哭了起来。 老夫人手中捻着佛珠,叹了口气道:「不说你的性子在作姑娘时被我和你爹宠坏了,单是你在赵家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怨不得女婿要恼你,你让男人看到什么是恶毒妇人心,能怪他防你么?我怎么生了你这般蠢笨的女儿?女人的手段千千万万,偏你愚蠢的让他看到你最不入流的一面,怨怪得了谁?」 李秀媛抵头抹眼泪,根本没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她不狠点儿,赵家还有她们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么?她的丈夫才干平平,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威远侯府的关系,他能回京么?说不定熬到死都是个地方官儿。可恨她娘家助赵家如此多,但赵家却是个狼心狗肺的,婆母总骂她不贤不慈,丈夫也不敬重她这妻子,反而去偏宠小妾,如何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虽然常与丈夫为此事闹,但她仍是想要为自己的儿女打算,若是有成为王妃的侄女从中周旋帮忙,女儿紫卿能嫁给昌平长公主之子,那再好不过了。 …… 京城郊外,正午的太阳兜头洒下,几匹骏马疾驰而过,卷起漫天风尘。 终于,马在京郊一处民宅前停下,马上的骑士翻身下马。 「严先生可在家?」席远站在民宅的院子前,朝民宅里喊道。 过了会儿,宅子里的门打开,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子走出来,炎热的太阳刺得童子眼睛眯起来,看不清马上的骑士,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瞧清楚那几位骑马而来的男人,其中那坐在马上的人脸庞逆着光,但那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谁?」童子警惕地道。 席远含笑道:「我们是严先生的故人。」 席远的娃娃脸笑起来时就像个邻家亲切的大哥哥,极有欺骗性,那童子眨了眨眼,犹豫道:「对不起,这里没有什么严先生……」 话未完,突然见马上的那位骑士挥了挥手,席远直接推门而入,在那童子就要离开时,一步跃过去,挟持他在手中。 半刻钟后,民宅里的一大一小两人被人捆绑起来,脑袋垂下,显然已经晕迷了。 席远将两人丢给旁边的侍卫,让他们将两人带回京,回头却见他家主子望着不远处的地方不放。席远望过去,没见到什么特别的,正准备开口时,突然见到从树丛中拱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眼睛的周围毛色是黑色的,圆溜溜的眼睛朝两人望过来,然后歪了歪脑袋。 然后,席远见到他那冷血无情的主子十分小心地将那只手巴掌大的小动物拎起捧到手中。 席远:=口=!这画风不对啊! 阿宝来到李明凤居住的凤忆院,伺候李明凤的大丫鬟青鹊得到消息,早早地便在院门口迎接。因阿宝只是来探望姐妹,也不讲那个虚礼,是以晋王府回娘家这事没有惊动到全家,这会儿到凤忆院时,也没有长辈诚惶诚恐地陪着。 路上,阿宝问青鹊,「六妹妹生的是什么病?可严重?」 青鹊言词有些闪烁,最后只道:「王妃去看了就知道了,倒不怎么严重,只是有些苦夏,中暑罢了。」再多的,便不肯说了。 阿宝微微挑了下眉头,不再为难她。 进了房,可宝便觉一股子的热气扑来,竟见窗户也不开,脸色微沉,低声斥道:「既是中暑,大夫可有说室内不得通风?」 青鹊脸色有些惶恐,低声回道:「回王妃,是姑娘不让开窗……」 看来情况挺严重的。 第12章 阿宝让她们退下,自己进了房找李明凤。 因关了窗,室内空气不流通,又有些闷热,让阿宝觉得有些难受,亲自去将窗户打开,明亮的光线让整个房间透亮。 可能是开窗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当即李明凤的声音响起来:「我不是说不准开窗么?」 阿宝走进内室,见到李明凤一身寝衣坐在床上,脸色青白难看,眼中神彩黯然,倒有些像生病的模样。见到进来的人时,吃了一惊,尔后神色又是一黯,忙起身道:「阿宝,你来了……哎,应该叫你王妃了!」 阿宝拉住她的手,「得了,生病就躺着,别做那虚礼了。」说着细看她的脸色,问道:「好好的,怎地生病了?」 「天气热,自然容易生病了。」李明凤恹恹地答道。 阿宝出去让青鹊倒了杯温水过来,亲自拿来喂给她,李明凤喝了半杯水,突然呜咽起来,吓得阿宝赶紧将杯子放下,将她揽到怀里,拍抚着道:「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我说说,我现在可是王妃了,能为你作主!」说着,又忍不住用了促狭的语气。 李明凤破涕而笑,又在阿宝身上蹭了蹭,才拿帕子擦了眼泪。 阿宝出生不久便被抱到二夫人处与李明凤一齐养着了,小时候没啥娱乐,仗着自己有一世记忆,时常趁人不注意玩什么都不懂的李明凤小包子,玩着玩着,自然玩出感情来了。可以说,整个威远侯府,除了她爹,与阿宝感情最好的便是李明凤了。 李明凤这次失态说来与她的亲事有关,李明凤及笄时,威远侯府便为她定了亲,定亲的对象是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次子武皓。说来这门亲事还是忠武将军府亲自过来提的,威远侯与二老爷商量,觉得可行,便应允了这门亲事,待今年中秋过后,就让李明凤嫁过去。 前几天,青鹊去街上买东西,却不巧遇到了武皓,然后发现了武皓的秘密,武皓瞒着家人养了个外室,而且孩子都生了两个,回来与李明凤一说,李明凤自然气得够呛。大户人家子弟洁身自好,还未成亲前,自然怎么高风亮洁怎么来,养外室这等事情是绝对会让人质疑人品的,若是喜欢的话,收到房里作个通房便是,何须置在外面见不得人?而且正妻未入门之前,也忌讳通房怀孕,弄出个庶长子来,无论哪家都是极不光彩的事情。当然,若是妻子嫁过来后,几年无所出,妾侍生育了庶长子之类的,这又另当别论了。 原本李明凤还觉得是个误会,可是青鹊当时去看了,那两个孩子中,年长一些的孩子看着就像武皓的翻版,怎么也抵赖不了,再去一打听,邻里都证明了那外室与武皓关系确凿,武皓也常去探望那母子三人,妥妥的骗不了人。 李明凤原本对这门亲事还是挺满意的,当初忠烈将军府的人过府来提亲时,她躲在屏风后头偷偷瞧过一同前来的武皓,虽不比京中那些世家贵公子的俊美斯文,却也是英武不凡,心里也喜欢了几分。 或许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武皓这行为,完完全全地将她的少女梦打破了,加之天气闷热,积了心病,于是便病倒了。而这事她也不敢告诉母亲,生怕母亲为此生气,甚至为了这事让祖母不喜,只能自己闷着,决定自己想清楚再作打算。 「你是怎么想的?」阿宝拍拍她的背问道。 李明凤抿了抿干躁的唇,说道:「无论是哪方退婚,若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对咱们府里的名声有损,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府中姐妹的名誉。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若是将这事告诉我娘,虽然可以用这名头退婚,可是这等丑事正常人家遮掩都来不及,若是流传出去,将军府止不定要恨上咱们了,到时两府交恶,恐怕不好。可是若没个名头退亲,这影响也不好……」 所以,这是左右为难。 阿宝皱眉,李明凤的顾虑很正常,忠武将军府虽然现在势力已比不得开国时的风光无限,但也不容小觑,在朝中仍是影响颇大,特别是现在的忠武将军镇守萧氏皇朝的西北关口多年,在军中威信颇高,与他们结亲,于威远侯府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阿宝沉吟片刻,说道:「这事先缓缓,我再让人去查查,若是确实属实,到时……还是我让人去忠武将军府走一趟,直接与将军府的老太君私下说说,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若不能解决的话,咱们李家的姑娘也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大不了她以势压人又如何? 李明凤听这么说,有些懵,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在她心里,阿宝是个和谁都能说得来的温和柔顺的姑娘,就算偶尔彪悍一点,但却是个乖巧听话的,不可能会有这种「不听话就抽死你」的强悍。 所以说,一个不小心,阿宝姑娘彪悍的本性又吓着人了。 「得了,你乖乖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阿宝继续豪迈地拍拍她。 李明凤仍是有些怔愣,直到阿宝离开后,猛地跳起来,有些惊疑不定,召来青鹊问道:「外头有什么流言么?嗯,关于晋王府的。」 青鹊很高兴于自家姑娘终于不再消沉了,觉得将这事情告诉晋王妃是对的,不过对于她的话有些迷糊,「没有啊,姑娘怎地这么问?」 李明凤忧心忡忡地说:「难道是咱们误会晋王了?五姐姐嫁过去也不知道怎生的光景,上回没时间问,这次又来不及问她,希望她在晋王府一切皆好……」 第13章 …… 阿宝何止在晋王府过得好,晋王府都快成她的地盘了。 前提是萧令殊没回来。 萧令殊没有回府的时候,晋王府就是山中无老虎,阿宝这只猴子来当王!府里以刘管家为首的下人都听她的,也没有什么糟心事儿,多自在。或许嫁到王府里没有长辈提点逢年过节时比较辛苦一些,但平时是绝对悠闲的。 回到府里,阿宝喝着华妈妈煮的酸梅汤,室内放着冰盆子,丫鬟在一旁打扇子,不要太享受! 阿宝喝着酸梅汤,琢磨着找谁去查查武皓的事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己陪嫁的人,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中有大量的田宅商铺,且都在好位置,收益颇丰,那些负责的管事阿宝每年都会抽空见一见,事情倒是可以交给他们来办,当然,这个人选还得好好挑一挑,选个最稳重可靠的。 就在阿宝思索时,前院传来了喧哗声,是萧令殊回来了。 得,老虎回来了,她这猴子乖乖去当下属吧。 萧令殊风尘仆仆地进门,阿宝一看便知道这是在城外吃了风沙了,忙去伺候他更衣洗漱,谁知他按住她忙碌的手,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个东西…… 「汪汪~~」 阿宝吃惊地看着蹲在男人手掌心上朝她汪汪叫的小狗,眼睛差点瞪起来。这只小狗十分小巧,应该就是那种茶杯犬,而且它长得也太奇特了,浑身的毛都是白的,只在两只眼睛周围长了两圈黑的,尼玛活脱脱就是两只熊猫眼啊。 「给你。」 萧令殊将它移到阿宝手心里。 阿宝傻呼呼地看着手心中的茶杯犬,它被移过来时,显然有些懵懵的,屁股撅了起来,阿宝看清楚了它的屁股还有一圈黑——这部位也太猥琐了,再一溜眼看过去,小茶杯犬坐好了,歪着脑袋,用那种萌萌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 阿宝马上被萌杀了。 「王爷,真的是送给臣妾的么?」阿宝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声,往澡堂行去,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让他清洗一身的汗渍和泥风尘,阿宝由于收到意想不到的礼物太过惊讶,一个不小心跟着他进了澡堂,直到他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又傻眼了,忙转过身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萧令殊坐在澡池里泡澡,阿宝背着他坐在澡池旁边用香胰子给那只茶杯犬清洗,小家伙显然不喜欢碰水,呜呜叫个不停,阿宝浑身都被它弄得湿透了,不得已只好将它拎出去,让下人去将它清洗干净。 返回澡堂时,萧令殊已经清洗完了,正自己穿衣服。阿宝十分满意萧令殊这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习惯,估计他十岁之前,都是这般自理的,长大后就形成了习惯。当然,若阿宝在旁,他就懒得动手了,一副大爷样地站在一旁让她伺候。 阿宝见他只穿了条亵裤就一副等着她来伺候的模样,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将手擦干,过去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拿下来一一为他穿上。 「你也洗洗。」萧令殊道,看了眼那澡池。 「嗯,臣妾知道了。」阿宝温顺地应道。 等萧令殊出去了,阿宝三两下扒了自己,跳到澡池里洗唰唰。晋王府里每个院子里都建了这种澡堂,不过有时候阿宝比较喜欢在浴盆里泡澡,所以不太来澡堂洗。 等阿宝洗好后,雁回雁声捧着衣服进来伺候她更衣,弄妥当后,方回到屋子里。 甫回到房内,阿宝就看到闪瞎她眼睛的一幕:面无表情的男人懒洋洋地倚靠在长榻上,那只已经洗干净的茶杯犬放在榻上的小几面上,男人修长的手指不时地戳着茶杯犬,将巴掌大的茶杯犬戳得翻来复去,逃脱不得,只能用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瞅着他。 画风太诡异了! 这时,华妈妈端来了冰镇酸梅汤,阿宝接过端给萧令殊,趁他收回手时,小心地将被欺负得泪眼汪汪的茶杯犬接过来,安抚可怜的小狗。 「王爷,这小狗哪里来的?」 「捡到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阿宝十分安心地接受了这个礼物,朝萧令殊甜甜地笑着。 …… 谁说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席远跑到解神医那里,对解神医道:「神医啊,你知道王爷今天干了什么事么?他竟然从一个商人那里强制将人家的小狗买下来了,明明那商人都说不卖的……」 解神医正在挥汗如雨地磨药呢,听到他唠唠叨的,想一巴掌将他拍飞,没好气道:「他就是个恶霸土匪,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抢才和他的本性不符吧?!」显然解神医心里,对萧令殊这位上司极有怨念的。 「谁说不奇怪?那只小狗小小的,只有一巴掌大,那商人说它叫袖珍狗,他摆明着是要将它抢回去送给王妃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呢。」席远有些酸溜溜地说,亏他为他卖命十年,从来没得那男人体谅过一回,难道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对待? 听罢,解神医突然来了兴致了,「看来那男人很喜欢他的王妃!给我说说今天的事情!」 席远抱过解神医亲手泡制的山楂罐子啃着他的山楂,说道:「今日将任务目标抓住后,原本应该回京了,谁知旁边的树丛中跑出来一只小狗,王爷直接就将那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狗拎起来了,准备放入袖子时,小狗的主人找来了。原来这只小狗是个商人到外地经商时买回来的,送给他在乡下别庄居住的母亲的解闷儿的,却被他直接强取豪夺了。碍于他的身份,那商人敢怒不敢言,还要免费将袖珍狗送给他。」 第14章 「王爷出京了?」解神医只注意到这点,拉高了声音,「他动手了没有?」 「呃……」席远眼神闪烁,「自然没动手了,不过在恐吓那商人时,直接一掌劈断了旁边的一棵树!」 解神医马上跳了起来,咆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内伤未痊愈,不宜妄动么?你们难道就不能少点给我添些麻烦么?这么下去,他的伤势几时才能痊愈?若是养不好,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到时别说我医术不行,误诊了他……」 「……」 可怜的席远灰溜溜地从半夏阁离开了,离开之前,手上还拎着一个药罐子,里面是在半夏阁煎好的药,直接往正院行去。 天色微暗,阿宝和萧令殊正在用晚膳,便听下人来报席侍卫送王爷的药过来了。 「药?」阿宝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让席远过来。 席远到偏厅里,见两位主子正在用膳,恭敬地请安后,将那药罐子递给雁回,对阿宝道:「王妃,这是解神医方才让人煎好的药,稍会请您叮嘱王爷趁热喝了。」 阿宝微蹙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令殊,也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忙道:「王爷为何要喝药?」 「王爷先前受过重伤,不过外伤已经痊愈了,就是内伤有些麻烦,解神医说还将要养上个把月时间才能痊愈。」席远原本想说原来已经不需要喝药了的,只是今天他为了只小狗动手威胁人,估计内伤又要复发才要喝药,不过在萧令殊冷冷地望过来,便将余下的话咽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阿宝自然想起了两个多月前在平王府里见到萧令殊时,他正咳嗽吐血,看起来伤势颇重,难道就是那次的伤到现在还未好? 想罢,看向萧令殊的目光有几分担忧。 等晚饭过后,阿宝亲自将药倒入碗中,趁着还温时,端给萧令殊。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将药碗端过来,面无表情地喝着。 这时,雁然拿了个装蜜饯的罐子过来,递给阿宝后,小声地道:「王妃,席侍卫说,王爷喝了药后,可以吃些蜜饯。」说完后,仿佛屋子里有鬼一样,飞快地退下了。 阿宝愣愣的,在萧令殊喝完药后,将罐子打开,萧令殊面无表情地连吃了半罐子的蜜饯。于是阿宝肯定了,这位爷是个讨厌喝药喜吃甜食的。 至于雁然被叫进来收拾了空碗后,心放了下来,然后去找席远了,告诉他:「王爷已经喝完药了。」 席远松了口气,忍不住询问道:「王爷可有生气?」可有掀药碗?最后一句话是在心里默默地问。等见雁然纳闷地摇头后,心里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 晚上,阿宝因为多了只宠物,兴奋得睡不着,将那只取名「茶茶」的茶杯犬放到杯子里,看它一次次地爬出来,萌得捧颊无声尖叫,双眼亮晶晶的。 萧令殊从书房处理工作回来,见她趴在桌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那只小狗,眸光微闪,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坐在手臂上,然后将茶杯犬丢到一旁为它准备的篮子里,抱着她回内室睡觉。 阿宝被他抱住后,缩了缩脖子,感觉到他用那双冷戾的黑眸盯着自己,忙温驯地由他折腾。 幸好今晚他没有兴致,两人躺在床上,阿宝悄悄地蹭了下他凉凉的肌肤,心里有些好奇,难道他刚才去冲凉水澡了?不过真的很舒服,倒也不排斥这种小兽交颈的睡姿了。 …… 有了茶杯犬作伴,阿宝觉得生活真是太充实了。 丫鬟们也很喜欢这只茶杯犬,估计女性都难以拒绝这种可爱的萌物,每次都争着为它洗澡喂它吃东西,还做了衣服给它穿,伺候得极精细,华妈妈看得连连摇头,笑她们照顾得比个孩子还要精细了。 说到孩子,华妈妈时常盯着阿宝的肚子,盼着她的肚子有消息,每每盯得阿宝毛骨悚然。 阿宝觉得,孩子讲究个缘份,她嫁给萧令殊还不满一个月,并不急着要孩子,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忽忽过了几日,阿宝让人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比起李明凤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所调查到的东西,阿宝这边的人调查的真相可是丰富多了,也实在是出乎意料多了。 武皓这个圣父,竟然是帮他的哥哥养小老婆和孩子来了。 阿宝看到这份调查,只能=口=! 「王妃,怎么了?」雁回问道。由于阿宝需要让人调查这事情,所以便将武皓的事情告诉了雁回,让雁回去联系人调查,所以雁回对这事也是知道的。 阿宝将调查的结果交给雁回看,雁回看过后,也无语了,看向阿宝,说道:「这事……告诉六小姐么?」 「自然要的!」阿宝抚着茶茶的毛,「不过武皓若是想要娶我们李家的姑娘,必须让他从这事情摘出来,并且——要给他点教训,免得他以后也学他兄长一样不着调,耽搁了六妹妹!」想了想,阿宝觉得这事情她还是不沾手吧,将它交给二夫人处理。 等让人将这份调查送去威远侯府后,阿宝挠挠头,有些遗憾自己除了让人去调查这事外,竟然没能帮上什么忙,要不——等他们成亲后,派个人去警告武皓,若敢对她的妹妹不好,她就以势压人? 当然,这想法暂时束之高阁,阿宝现在还是挺忙的,转眼又到了该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了。 第15章 晋王府的车驾在宫门前停下,甫下马车,便发现后头一辆马车也悠悠而来,等近了时,发现是贤王府里的马车。 很快地,贤王妃被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扶下了马车。 贤王妃一眼便见到了阿宝,脸上露出了笑容,眉眼添了几许绝代风华,温柔地道:「真巧,难得在这里遇到五弟妹。五弟妹今天是进宫来给母后请安么?」 阿宝施了一礼,含笑道:「是的,确实好巧,在这里看到二嫂。」小心地看了眼她的神色,虽然有些消瘦,气色却不错,可见最近这段时间养得极好的。 「是咱们妯娌俩有缘份才是。」贤王妃说道。 贤王妃的态度极和善,阿宝可以感觉到她的友善,给她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的违和感了,为什么呢? 其实也很好猜测,贤王妃对于阿宝这个不曾存在她上辈子记忆的人,准备什么都不做,不刻意交好,也不交恶,就如同平常的妯娌般,先观望一下再说。在她看来,虽然很多事情与记忆不相符,但大体是不变的。 两人寒暄着,这时得到消息的宫人已经准备好了亲王妃的轿辇,阿宝和贤王妃又聊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轿辇,分别往凤翔宫和朝阳宫而去。 阿宝到凤翔宫时,时间理应是比规定请安的时间早那么一刻钟的,可是再早也早不过太子妃,阿宝到凤翔宫时,太子妃已经带着一串儿的儿子女儿来给皇后请安了——当然这一串的儿女除了皇太孙,其他的都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 阿宝先是给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得皇后赐座后,方让太子府的那一串儿的孩子来给她这五皇婶请安。 太子如今有四男三女,其中最年长的便是长女荣华郡主,最年幼的便是二月份时出生的四哥儿,即阿宝堂姐李明筝所生的孩子。长子禹哥儿今年八岁,二子诚哥儿六岁。太子妃的儿子庆哥儿排行三,今年四岁,与兄姐们年龄都相差甚大。这也是有原因的,太子妃嫁给太子一直无所出,太子需要有后,于是庶子庶女便这么出来了,就在太子妃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要悲剧时,竟然怀上了,一举得男。 太子府的孩子不算少,每月初一十五,太子妃会将所有的孩子带进宫里来拜见皇后,平常的日子,却不会这般劳师动众,且孩子们太小的话,也不会来回折腾,平常太子妃自己隔天进宫请安,皆会带上儿子,其他的孩子便视心情而定要不要带上了,只除了荣华郡主,她想进宫的话,是随时可以的。 所以阿宝今次进宫来请安,便碰上了这么一群,面对这些小正太小萝莉,阿宝上回十五来请安时,已经见过了,也都给了见面礼。只是这群孩子中,荣华郡主依然看自己不太顺眼,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用眼白的地方斜她。 「晋王妃来了,这天气实在是热的,你也当心些,不用隔三差五的进宫来给我老婆子请安,热着了自己,省得晋王心疼。」皇后很是慈蔼亲切地道。 虽说按规定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但阿宝可不敢硬梆梆地按规定来,隔上三四天,便进宫给皇后请安,作个表面功夫,你好我好大家好嘛,也不废那么个时间。阿宝笑道:「多谢母后关心,母后这儿凉爽着,臣媳哪里会热着?只希望母后留臣媳久点儿,能蹭上一顿饭的话,就更好了。」 「就你这孩子会说话。」 伪婆媳俩你来我往的嗔着,表面功夫做得都极好,让人觉得皇后这养子儿媳还真是孝顺又可爱,太子妃坐在一旁抿唇而笑,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使得气氛更融洽,而那些孩子们,无论大小,都坐得定,听着长辈们说话。 就在大人们拉家常时,荣华郡主突然道:「皇祖母,听说五皇婶养了只袖珍狗,两只眼睛的毛色是圆形的黑色的,极是可爱,上回三弟去瞧了,回来叨念了很久呢。」 皇后惊讶道:「是么?本宫也听说过这种袖珍狗,不过却未得见过呢。」 太子妃瞥了眼荣华郡主,便笑道:「前几日臣媳带庆哥儿去晋王府玩时,也见到了那只袖珍狗,小小只的,极为逗趣可爱,听说这种狗是胡商带来的,极是难得,是五皇弟寻来给弟妹解闷儿的。」 皇后一听是自己养子寻来的,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尼玛谁的东西都可以惦记,但这养子的东西最惦记不得,不然他绝对会让你尝到什么叫悔不当初,呕得要死。不过想到那么个冷心冷肺的人竟然会为妻子寻这种可爱的生物予她解闷,顿时对这五儿媳妇高看了一眼。 荣华郡主见皇后不说话,又道:「难得三弟这么喜欢,五皇婶何不送了三弟,也省得三弟回来叨念,看着怪可怜的,我这作姐姐的都心疼三弟了呢。」 这会儿,众人皆回过味来了,皇后和太子妃看着她,目光微深。 阿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原来庆哥儿这般喜欢,不过是养着解闷儿的,若是庆哥儿喜欢,送给庆哥儿倒是使得的。不过这东西是王爷带回来的,回去我同王爷说一声,明日就让人送到太子府给庆哥儿玩。」 听到阿宝这么一说,皇后和太子妃眉头同样跳了跳,皇后抿起唇,太子妃不慌不忙地笑道:「这如何使得?不说它是五弟特地寻来给你解闷儿的,单说庆哥儿是个男孩子,我也怕他玩物丧志,不能因他喜爱就什么都给他,对男孩子来说可不好。」 皇后微微一笑,道:「确实是这个理,明年庆哥儿就要到上书房听课了,该懂些道理了,是不是啊,庆哥儿?」最后一句话,皇后转头问坐在一旁的嫡孙。 第16章 四岁的小包子绷着严肃脸,站起身来,肉乎乎的小手作了一揖,奶糯的声音道:「皇祖母说得对,庆哥儿长大了,不玩耍的。」然后又转身阿宝,说道:「谢谢五皇婶,庆哥儿去五皇婶那儿和茶茶玩就行了。」 皇后和太子妃皆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子妃看到儿子如此懂事知礼,心中不禁有些自豪,阿宝也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相比大人们的欢喜,孩子们心里都是各种羡慕嫉妒,特别是荣华郡主,暗暗地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自己绣鞋上缀着的珍珠。 正说笑着,宫女进来报齐王来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看了阿宝一眼,想了想,便让齐王进来。 齐王进来后,先给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又向太子妃和阿宝这两位皇嫂请安,轮到侄子侄女们给他请安后,一把捞起了几个侄子分别抛了高高,又摸了摸荣华郡主的脑袋,笑道:「丫头又长高了,可以挑选郡马了!」 荣华郡主脸上一红,扯着齐王的袖子道:「还有几天就是六皇叔娶六皇婶的日子了呢,六皇叔紧不紧张?我昨儿还在英国公府见了六皇婶哩。」 齐王面如冠玉,矜贵优雅,微微一笑,唇若涂朱,凤眼上挑,邪气非常,看得殿中的宫女们脸红心跳,荣华郡主离他最近,也被这张美颜弄得脸红心跳。却听他浑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本王巴不得快快将你六婶娶回来呢。」 一看这作派,阿宝心里给齐王一个评价:整就一欠抽的熊孩子! 「不准浑说,省得带坏了你的侄子们,看你皇兄打你。」皇后笑骂了一声。 笑闹过后,皇后让几个宫娥和嬷嬷带着孩子们到偏殿去吃点心玩耍。 没有了孩子笑闹,气氛有些安静。齐王端过宫女呈上来的茶,看了那宫女一眼,眼波流转,风流邪气,闹得那宫女脸上微热,忙端着盘子下去。 皇后将之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头疼,说道:「过几天你就要娶王妃了,还没个正形!上回的事情你还没给你五嫂道歉,正好,现下由本宫作主,你和老五媳妇诚心道个歉。」 听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哪有不明白的了。 上回阿宝三朝回门,遇到了刺客,虽然阿宝没啥感觉就结束了,但齐王恰巧经过,这熊孩子嘴坏地来刺激人,说了句「血光之灾有损福气,改日五皇嫂还是请个高僧到府里去驱驱邪气,省得出门不利」的话来,听听这是作弟弟的对兄嫂说的话么?皇后当时听到这事时,真想抽这熊孩子。而后来晋王的回答更狠,直接来了句将请高僧的事情交给齐王办了,甚至那句「以后若本王出门不利,定是皇弟不用心」更让听闻这事的人喷饭,成了京中笑料。 可不是笑料嘛,哪户人家没事会去请高僧来家里作法驱邪的?这不是告诉别人你人品不好,家里招来了妖邪么?就算要请高僧来驱邪,人家也会冠冕堂皇地说个好听的理由,例如给长者祈福啊,给宅子看看风水啊之类的,没人会明说自己家里有脏东西要驱邪的。 晋王那般说,齐王作弟弟的哪可能真的会请高僧去兄长家里驱邪?皇上就算再不喜晋王这儿子,那也是他儿子,皇室丢不起那个脸。所以齐王当时被晋王这么一回讽后,气得直哆嗦,更甚者,最后留下的那句实在是太绝了,以后晋王若是出门不利,众人都会以为是齐王对他这兄长不用心的结果。 可以说,齐王一时嘴坏坑了自己一把,也将自己的名声弄得有点儿臭。至于晋王萧令殊,得,那就是个名声不好的主,他做什么大伙都习以为常了,麻木得根本没放在心上了。 齐王坑了自己后,自然真的不能给晋王府请个高僧驱邪,不然皇帝皇后和太子都要抽死他,所以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齐王又因婚期将近,皇后索性禀明了皇帝后,让他去闭门思过——对外的说法十分高大上:修身养性!这也是阿宝前几次来请安,都没有碰到他的原因。这会儿因为婚期将近,才结束了他的修身养性,又蹦跶起来了。 听到皇后提这事情,齐王心里也憋了股气,他看了阿宝一眼,有些僵硬道:「都过去了,母后还提他作甚?相信五嫂也不是这般气量狭小之人才对?」说着,用眼神杀向阿宝,不过对上那张半垂的美人儿脸后,杀意软化为对美人的欣赏,想到这般美人儿原本应该是他的王妃的,又有些不甘心。 阿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自然是给皇上面子的,温和地道:「六弟所言极是。」 皇后慈爱地看着阿宝,说道:「你六弟就这德行,不骂不成器,若是他做了什么不敬的事情,你尽管说,本宫给你作主。」 「儿臣哪敢啊!」齐王拖长了声音,「儿臣还怕五皇兄打呢。」说着,仿佛又觉得被揍的地方痛了一样,让他俊美的脸扭曲了下。 「……」 这诚实的娃让皇后只能干瞪眼,阿宝和太子妃低头当作没听到。 如此,便将这事揭过了。 见齐王似乎有话说,太子妃是个识趣的,便和阿宝一起告辞离开,太子妃去侧殿接了孩子们,和阿宝一起乘坐桥辇离开了皇宫。 回到晋王府,阿宝边喝着凉茶,边思索着今日的事情,总结两点:皇后要拉拢晋王,齐王和荣华郡主都是熊孩子! 晋王明显就是太子船上的人了,但皇后仍对自己这般客气友好,说明了个问题,连皇后都觉得那位爷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连带的对她这个晋王妃也友好了很多——沾了光的阿宝突然有些不着调地觉得,有个名声不好的丈夫,似乎也挺舒心的= =! 第17章 而齐王和荣华郡主这两个熊孩子,阿宝倒是不怕,她是长辈呢,单就嫂子(皇婶)这身份就足以压倒他们了,不行的话,关门放晋王!(= =!) …… 而阿宝心里的两个熊孩子此时正在做更熊的事情。 首先是齐王,他今日来给皇后请安确实是有事情,这事情嘛—— 「让你修身养性,你就修出条人命来?」皇后震怒道:「璟琋哪里不好,你要这般让她难堪?若不是你小时候非要拉着璟琋说要娶她为妻,本宫也不会冒着得罪你外祖母和舅舅,将璟琋许给你!金家的女儿贤名天下,配谁不使得,难道会赶着当皇子妃么?不必说了,这孩子留不得,本宫会让人将这事办妥,你只需等着当新郎官便是!」 齐王有些尴尬,抓了抓衣袖,小声道:「母后,儿臣确实修身养性了,这是之前的事情,初柳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而且……这是儿子第一个孩子呢。」 皇后目光深邃,心知这初柳留不得了。原以为是个懂事安份的,却不料心这般大,王妃还未过门呢,竟然怀上了。初柳是她当初拨给儿子伺候的贴身大宫女之一,也是教导他人事的宫女,后来被收了通房,每次完事后,必须喝避子汤,根本不可能会怀上,此时怀上了,如何不知她竟然有胆子阳奉阴违。 齐王还在苦苦哀求着,他与表妹金璟琋自然有感情的,可是他是个男人,也是皇子,有自己的追求,想要权力,也想要超越同胞兄长——太子,所以他动了娶镇北将军之女的念头,好有个得力的岳家支撑。他明知道初柳此时怀有身孕是打金璟琋的脸面,只要这事捅出去,初柳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保,可是越是不能干的事情,他就越想干,越想保住初柳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说,这真是个欠抽的熊孩子! …… 其次是荣华郡主这边,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不妥,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回家了,突然心情忐忑起来,也不知道怕什么。父亲疼她,嫡母从未苛待她,将她当成嫡女一般教养着,所以她觉得今天的事情真的没什么,估计五皇叔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同她计较,可是不知怎么地,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回到府里,嫡母如往常一般叮嘱几句,便让他们散了,提都没提宫里的事情,让她更加的不安了。 当然,这种不安在看到花园里散步的李侧妃后,都化为了天边的浮云。 恨恨地看着那抹清淡的身影在树荫下散步,想起自己母亲(赵侧妃)常恨恨地说海棠院的那个贱-人,于是在她心里,李明筝确实是个贱-人,专门和她母亲抢父亲的,而这贱-人的妹妹却成了晋王妃,使得她父亲近来频频往海棠院去,更让她恼怒。 于是,熊孩子的荣华郡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脸骄傲地往花园行去。 …… 很快地,便到了齐王成亲的日子。 阿宝和萧令殊一起到齐王府观礼喝喜酒,同样的,这次主持婚礼的,还是平王。 齐王是中宫所出的皇子,虽然比不得太子受重视,但皇后仍是不想委屈了这儿子,是以齐王府建府时,皇后同正德帝吹了枕头风,使得齐王府建得虽没太子府的美伦美奂,却也甩了晋王府十几条街的距离。 齐王府中一片喜气洋洋,前来贺喜的宾客不断,阿宝和萧令殊甫进门,将礼物递给管家后,两人便分开了。 阿宝被一名宫女引到了一处偏厅稍作歇息,偏厅里放了冰盆子,进门便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清凉,将躁热的心都安抚下来了。偏厅里坐了很多来参加婚礼的皇室及宗室女眷,阿宝很快便发现了坐到一处的江凌薇和五公主坐,两人发现阿宝,也示意她过去。 同在场的人长辈们打招呼后,阿宝坐到两人身旁,喝着丫鬟呈上来的凉茶,舒了口气。 两人皆知她一到夏天就怕热的体制,待她缓过来后,方和她说话。 五公主道:「天气热了,给你下帖子你都借口不来,特可恶了,我家璟珏叨念过你好几回呢,说要和好人姐姐玩儿。」 江凌薇道:「看你这模样,最近过得挺舒坦的,不错不错。」 三人聊了会儿后,五公主瞅着阿宝低声道:「哎,这月初一你进宫请安,听说荣华那丫头又同你对上了,是么?」 阿宝嘴角微抽,五公主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这消息特别的灵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到处安插了探子。 五公主轻轻拍了下她后脑勺,嗔道:「收起你那怀疑的表情,是璟珏告诉我的,至于他如何得知,这就不为外人道也了。荣华那丫头是太子哥哥第一个孩子,众人免难娇宠了一些,所以便坏菜了,不用人收拾,她自己就将自己玩脱了。」嘴角微微一撇,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八卦人人爱听,特别是荣华郡主和阿宝不对付,在江仙女眼里,就是她的敌人了,是以阿宝和江凌薇都忙催她继续说。 「听说从宫里回来后,荣华不知怎么地,胆大包天地将李侧妃给推到了花丛里,虽然李侧妃没伤着,但也是对长辈不敬,当天太子哥哥回府后,荣华便被禁足了,赵侧妃也连带受了牵连,被太子妃罚抄佛经呢。」 江凌微用很仙气的表情说着自己的幸灾乐祸,「不敬长辈,确实活该。不过这丫头也真是个好的,不留余力地折腾,都省了旁人收拾她了,挺不错的。」 第18章 三人相视一眼,不禁埋头偷笑。 笑了会儿后,五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阿宝,「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好像是同忠武将军府的一位少爷定了亲的,可有这事?」 阿宝心中一跳,以为五公主知道什么,点头道:「确有其事,是我家六妹妹,定亲的对象是忠武将军府长房的嫡次子武皓。」 五公主点头,神神秘秘地对阿宝道:「你妹妹以后嫁过去,让她小心一点儿。我得了消息,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长子武烈不日就要从西北回来了,到时我那大姐也跟着回来,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直接一鞭子抽过去,根本不讲情面。」 阿宝「诶」了声,等消化完五公主的话后,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 说到忠武将军府的年轻一辈,不得不注意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长子武烈,然后自然很快便会让人想起武烈的妻子,当今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大公主萧令宝,武烈同样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婿。 这位大公主才是真正的宝啊! 当然,在旁人眼里,皇室的公主们都是尊贵的,也因为太尊贵了,所以勋贵之家的子弟还真不稀罕做这个驸马,不只是皇帝女婿难为,这驸马更难为啊。 大公主作为正德帝的第一个女儿,她出生之时,那是让正德帝十分稀罕的。而正德帝稀罕的方式,就是将女儿当成儿子一样教养,皇子们学什么,大女儿也学什么,所以大公主绝对是允文允武的,一手鞭子耍得让京中纨绔子弟闻风变色。当然,如此盛宠之下,也别指望一位公主有什么好脾气,那可是个比七公主还要娇纵厉害的主儿。 十年前大公主选夫婿,京中九成以上的适龄世家子皆生病了,一成没生病的也纷纷传出了命中带煞需得晚婚晚育,顿时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子的紧张严肃风,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大臣官员更是提心吊胆,生怕大公主一个错眼挑中了自家儿子为夫婿。 当然,大公主听说了这事后,恨得给所有人都记了一笔,后来没少折腾他们。不过大公主也很有骨气地表示,她文武双全,比之男儿并不差,要嫁当嫁英雄,这些白斩鸡一样的世家子她还瞧不上眼呢。 就是如此另类又彪悍的公主。 就在这种严肃又紧张的当口,忠武将军的嫡长子从西北回来给祖母祝寿,骑着高头大马进城,气势彪悍,英挺不凡,让出宫游玩的大公主一见倾心二见非君不嫁。 于是,大公主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京中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给武烈发了无数好人卡。正德帝向来喜欢满门忠烈的武家,得此佳婿,自然也无比开心地下旨赐婚了。当武家接到赐婚圣旨时,都要哭了有木有,宣旨太监见状,回去告诉正德帝,武家「欢喜」得哭了。 忠武将军府被强买强卖地塞来了一位公主,武烈当时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大公主还比他年长一岁呢,因自幼在西北长大,那性情是比较爽直憨厚的,没有听说过大公主的彪悍事迹,于是就这么娶了,直到娶回家不久,才发现自己娶了只母老虎回来,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的,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五年前,西北有战事,武烈去了西北,大公主不知怎么想的,也跟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归来。 阿宝回想了一遍这位大公主的事迹,突然有些明白武烈为何会让弟弟帮他养外室了。大公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她与武烈成亲十年,一直无所出,阿宝虽然不知道武烈是否心急想要留个后,可是大公主是绝对不会允许武烈背着她和其他女人生孩子的,若是知道这事,那外室直接抽死,两孩子估计也活不成了,而帮兄长养外室和孩子的武皓在大公主眼里,那也是帮凶,绝对要抽一顿的。而且大公主还有一个「美」德,就是喜欢迁怒,真心没想到有些人是不是无辜的。 有这般凶悍的嫂子,阿宝真担心李明凤将来嫁过去,若是不小心行事有差惹着了大公主,少不得要受气了。当然,现在让她担心的是,武皓帮兄长养外室和孩子这事若是暴光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阿宝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将调查到的事情交给二伯母了,怎么做由他们定罢,她就作他们的后遁好了。 「怎么了?」五公主奇怪地问道,虽然她那大姐妥实是个人嫌鬼憎的煞星,但是阿宝也不用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嘛。 阿宝看了看周遭,低声道:「一言难尽,下次我发帖子请你们到府里赏花时,再告诉你们。」阿宝现在觉得,趁着大公主发威之前,多拉些同盟吧,到时情况若乱得不可收拾,也得有人去宫里搬救兵。 两人虽有些疑惑,但也知道此地不宜说什么,皆点头。 吉时很快便到了,一位嬷嬷过来请各位女眷们移驾到喜堂观礼。 齐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一身大红新郞官锦袍,衬得俊美非凡,风雅极佳,让人不得不赞叹此子的容貌之佳,少有皇子能及。 阿宝暗暗撇嘴,她还是觉得萧令殊比较帅,而且没有那种专门勾引小姑娘的轻浮邪气。 礼成后不久,已婚的女眷们又忙着往新房去看新娘子,顺便与新妇聊聊天,让新妇认认人。 阿宝随着众人进入新房,因为人太多,虽放了冰盆子,仍是有些闷热,阿宝忍了下来,细瞧坐在新床上已经被掀了盖头的新娘子,顿时满意了,原来这位也被画了日本花子妆,厚厚的一层白粉,两颊腮红,樱桃血口,都让人瞧不清原貌了。 第19章 虽然金家女儿有贤名,平时也端庄大度,不过今日成亲,金璟琋仍是有些羞涩,和阿宝当初一样,对于已婚妇女们的问话,皆羞涩地回答了,同时也展现了她金家女良好的教养,即便是新妇,也将在场的女眷们都照顾到了,不至于会让人觉得被冷落插不上话。 金璟琋偶尔看向阿宝,朝她抿唇一笑,柔声道:「多谢晋王妃今日来看我。」 阿宝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今后咱们就是妯娌了,齐王妃可唤我五嫂便成。」 金璟琋又叫了声「五嫂」,听着这软糯的萝莉音,阿宝顿时心里说了声造孽啊,齐王今晚就要蹂躏这个身娇体柔的未成年的萝莉了,真是个见异思迁的禽-兽。 …… 而被阿宝心里骂禽-兽的齐王正给参加婚礼的宾客敬酒,敬完了宗室的长辈后,来到以太子为首的兄弟们这一桌。 太子欣慰地看着他,高兴地将齐王敬的酒一口而尽,说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皇兄很高兴,希望你与弟妹互相扶持,百年好合。」 齐王咧了咧嘴,贤王、秦王、周王等人也同敬酒,皆说了吉祥话,一圈下来,齐王已有四分醉了。只有晋王萧令殊依然面无表情,齐王敬到他时,感觉腿肚子打颤,此时酒已经喝多了,大着舌头道:「五皇兄,你不为弟弟高兴么?你都不笑一笑……」 众人惊悚地看着他,觉得他一定是被酒精糊了脑子,竟然让这位给他笑一笑,连太子照顾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他笑过,你算老几想让他为你的婚事笑? 正当众人以为萧令殊不会说话时,就见他冷硬地开口道:「为何高兴?」然后扫了他下面某个地方一眼,「伤好得倒快。」 「你……」 「……」 皇子们简直要惊呆了有木有,发生什么事情了?为毛他们觉得五皇弟(五皇兄)那一眼如此有深意?而恼羞成怒的齐王更让他们脑洞大开。 此时,在场原本心思各异的众位皇子们都产生了一个共同的想法:求内-幕啊! 「六弟,别喝太多,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呢。」太子及时道。 贤王笑道:「今天是六皇弟的好日子,应该多喝点才对。来,咱们兄弟再敬六皇弟一杯。」 在太子和贤王的打圆场下,喝得微醺的齐王被一起忽悠着继续去敬酒了,而留下来的皇子们偷偷瞄着萧令殊,只见他依然坐得像木头,眼神都未给一个。这时金璟珏从英国公那儿跑过来,拉着太子的手道:「太子表哥,璟珏要芸芸~~」 看着这大龄儿童,皇子们心中再不喜,脸上皆露出亲切的微笑,只因他们父皇疼金璟珏比他们这些儿子更甚,就算他是个傻子,也不能当面骂他傻子,不然他们父皇直接骂他们孽障,不友爱兄弟。 现在萧令芸正在新房里陪成为他们家族人口之一的新娘子说话呢,哪有空过来,太子少不得哄他,让他陪坐在身边。 金璟珏很好哄,欢乐地坐到了太子身旁,转脸看到另一边的萧令殊,清澈的眨了眨眼睛,将用筷子戳的一只五福饼递给他,萧令殊看也不看一眼,淡然地喝茶。金璟珏却执拗上了,非要萧令殊吃不可,你来我往间,那只五福饼脱离了筷子,飞到了敬酒过来的齐王头顶上,饼末碎渣飞溅,乌黑的发丝上都是白色的饼屑,看起来就像是落了霜一样。 在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顿时囧了。 然后,喝得已有八分醉的齐王直接将手中的银杯砸了过去,醉意朦胧中没砸中金璟琋,反而砸到了无辜的贤王,贤王哎哟一声,从椅子上翻了下来,一不小心还压到了想拉他一把的宁王,宁王也哎哟一声,腰要断了! 「哦哦,没砸中,真是笨蛋~~」金璟琋拍手欢快地笑着。 齐王怒了,一把抢过旁边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面放了十几个盛着酒的杯子,齐王刷刷刷地砸了过去,顿时杯子酒水齐飞,天女散花,除了萧令殊眼疾手快地跳开,顺手抄起一个菜盘子将朝太子飞来的杯子挡开,其他人都被命中,抱头鼠窜。 「呜哇哇……坏妹夫打我……」 被砸中脑袋的金璟珏张开嘴巴大哭,旁边的人都看到他大开的嘴巴里的那心型的扁桃体了,而且他不止哭,还抓起桌上的东西往齐王身上砸,齐王已经喝高了,也抄起旁边的酒桌上的杯盘砸过来。 「六弟,快住手!」 书生型的太子殿下忙去劝架,然后被一个碗k中脑袋,晕了过去,躺倒的那一瞬间,被萧令殊手疾手快地接住了,将他往旁边的椅子一旁,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观看诸位兄弟被砸得仪态全无。 这时史上最混乱的婚礼! 在场所有人:=口=!卧糟!这真的是婚礼现场么?皇子们闹这一出,作为目击者的他们明天会不会被皇帝迁怒啊? …… 等新房里的人被通知前院诸皇子在喜宴上打起来时,顿时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是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以太子妃为首,阿宝这晋王妃为尾的五位皇子妃忙告罪离开新房去前院查看,五公主随后,而宗室的几位年事最高的长辈郡王妃们也脸色难看地出去了,今天的新娘子被晾到一旁。 金璟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去打探消息的婢女,「怎么回事?」 「回姑娘,外头正乱着,皇子们的身份尊贵,无人敢去劝架,太子又晕了,三少爷正哭得伤心呢,奴婢听人说,是、是……」 第20章 金璟琋沉稳地道:「是什么?」 「是齐王殿下将三少爷打哭的。」婢女小声地道。 「嘶啦」一声,金璟琋的指甲在床柱上挠了道痕迹,然后垂下眼睫,沉静地坐着。 另一边,以太子妃为首的皇子妃们匆匆到了正院,便见到想戳瞎自己眼睛的一幕。现场已经混乱不堪了,齐王和金璟珏将整个席宴都当成了他们的战场,玩起了你砸我我砸你的游戏,作为长辈的平王及几位宗室郡王在旁叫着劝架,那些侍卫硬着头皮上前去想让两人住手,但没人听他们的,而他们又不敢真的上前劈晕两人,被记仇怎么办? 来到此地的已婚妇女们首先寻找自己的老公,查看饭票们的安危。 太子妃焦急的目光看到了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太子,心提了起来,想上前去查看,但要穿过战场,丫鬟们怕她伤着不让她过去,真是急死她了。 贤王妃第一眼看到挨着小厮捂着眼睛呻-吟的贤王,眼睛微瞪,再看他全无平时的风度,也是一脸错愕,根本没反应了。 秦王妃、周王妃同样寻找自己的老公,看到他们发髻歪了,不是脸上伤了就是衣服脏了,满脸菜渣,顿时=口=,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是她们平时最注重仪表的夫君么? 阿宝一眼便看到站在战场中,手中拿着个菜盘子,但是十分悠闲地站在垂着脑袋坐在椅上的太子身边,偶尔有什么不明物体飞过来时,盘子一档,不明物体朝齐王砸了过去。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抽了,只能摆出=口=表情。 江凌薇视线一扫,便扫到战场旁边一只满脸兴奋的拍着手叫加油的胖子,那胖子仿佛身上装了雷达一样,在江凌薇出现的瞬间,忙收起了兴奋的表情,装作一副不堪忍睹的表情,还讨好地朝江凌薇笑了笑。 五公主是最为难的,脸色难看地看着一身脏污的金璟珏,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江凌薇见胖子乖了以后,果断地对阿宝道:「看来我爹和几位郡王长辈都压不住场,太子殿下又不知怎么了,还是叫晋王殿下劝架吧。」 不得不说,江凌薇的眼睛很利,只一眼便看出谁是最能镇住场的人,其他人虽然也看出来了,但没有江凌薇反应快,那些长辈气得脑袋都不清了,而且齐王的身份尊贵,金璟琋更是比皇子还金贵的存在,只敢在旁边劝架,齐王已经听不进任何劝了,金璟琋是根本无法交谈的存在,丝毫没办法。其他早就看出晋王能震住场的,但哪有那胆子叫他去阻止? 所以这混乱持续到现在。 江凌薇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阿宝,看得她尴尬无比,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这……这成何体统?!」一位老郡王妃怒道,然后转向阿宝道:「晋王妃,麻烦你去叫晋王阻止他们吧。」 其他人点头同意。 原来是自己不敢开口,所以推她去当炮灰了!= =! 阿宝抽抽嘴角,顶着众人热情的目光,叫道:「王爷!」 萧令殊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阿宝突然生出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奇妙感觉,那双明明看起来冷戾无情的眼睛,在微煦的夕阳竟然让人感觉到无比的专注。 阿宝尴尬了下,硬着头皮道:「王爷,麻烦您让他们停下来好么?」 晋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周围的人,所有被他视线扫到的人皆有些不自在,然后他抬手用菜盘子将一个朝太子脸上飞去的鸡腿拦下,直接朝齐王走去,一个手刃劈在了他的后颈上,将他摊软的身体交给了一旁的太监。 「璟珏!」五公主也适时开口,制止了仍要砸齐王的金璟珏。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众人看着满地狼藉,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这时,太子妃表现出了她的彪悍来,「真是的,璟珏再舍不得妹妹出嫁,也不能用这法子和妹夫联络感情啊?呵呵,都是孩子呢。」 得,这场闹剧被未来的国母——太子妃定义为了妹婿和舅兄之间有爱的打闹! 明知道太子妃睁眼说瞎话,但众人还是得高兴地附和着,是啊是啊,他们感情真好呢之类的,心中各种苦逼不解释。 齐王府的管家差点哭丧着脸将面色各异的宾客送走,留下的都是姓萧的皇室之人。 太医被火速地请来了,为除了晋王外所有受伤的皇子们治伤,这惊人的战绩连太医都惊了,怀疑皇子们是不是都遇刺了? 太子被砸晕了,齐王伤了眼睛及腿,宁王伤了腰,秦王、周王擦伤数处,齐王脸蛋被砸成了猪头,陈留王同伤…… 至于金璟琋,也同样被砸成了猪头。 众人已经可以想象到宫里的皇帝知道自己儿子们个个带伤,会如何大发雷霆,特别是这受伤的原因还如此的可笑。 太子很快便被太医施针弄醒了,醒来后脑袋仍晕晕乎乎的,阿宝怀疑这模样不会是脑振荡了吧,不过见他醒来,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终于有个主心骨了,他们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于是在场的男人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老婆火速地离开了。 平王擦擦汗,忙带着老婆儿子儿媳妇一起遁了,下定决心明日他家皇帝哥哥问起,他就直接装死。平王夫妻上了马车,江凌薇沉着脸带着比她的身形壮上三倍的胖子上了另一辆马车,胖子稍微有些不安,怯怯地看着她,不待江凌薇开口,自己就招了。 第21章 「阿薇,我今天可没干什么事,只在一旁看呢。」平王世子十分自豪地说,虽然今天的事情看得他热血沸腾,不过他还是劳劳记住了江凌薇的吩咐,好好表现。 江凌薇淡淡地应了一声。 自豪的胖子顿时忐忑了,抓耳挠腮地想着,难道她知道了他当时暗中朝齐王脚下扔香蕉皮让他滑倒的事情? …… 贤王妃抱着肚子,看着不得不被人扶上马车的贤王,目光一寸一寸地逡巡着他青了一只眼睛的脸,凌乱的发髻,看起来极为可笑,再看不慎摔伤的腿,估计要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贤王妃看着这个狼狈的男人,想起上辈子身登大宝的九五至尊,何等的尊贵,突然有种幻灭的感觉,又感觉到有那么点儿的可笑,上辈子可没有这么一出,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 贤王一脸沉郁,半晌拍拍用帕子给他擦脸的贤王妃的手背道:「你没吓着吧?孩子没事吧?」 贤王妃摇头,让他别动,她要给他敷下眼睛。 贤王原本有些沉郁,不过一想起今天的事情,也是啼笑皆非,若有所思道:「太子没及时劝阻兄弟,齐王又闹这一出,金璟珏还伤着了,父皇说不定要厌上皇后他们,倒是……」 话虽未完,但贤王妃玲珑心窍,如何不明白。 这是个机会。 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几乎所有的皇子都伤了,真是一场让人无语的闹剧。 …… 相比众人的苦逼,阿宝和萧令殊这一对,来时如何,回去时就如何,根本没掉一根寒毛,只是心情……略那啥。 上了马车后,阿宝为了显示她的贤良淑德,关切地问道:「王爷可受伤?要不要寻解神医来看看?」 萧令殊摇头,然后道:「太子需要。」 阿宝心中暗暗点头,现在医术落后,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被砸得脑震荡,若是在现代,直接去拍个片就行了。太子作为未来的储君,身体着实重要……这么一想,阿宝又想起一事来,顿时有些忧心了。 太子当时被砸晕了,按理说应该马上将他带去找太医,可是萧令殊……这位爷也许觉得这只是种小伤罢了,并不足为虑,看他身体上那数不清的陈年旧伤的痕迹就知道他大概觉得死不了的伤都不是伤,所以才站在旁边悠闲看戏。 等众人回过神来后,很快便想到这关节,到时——正德帝这渣爹绝对会迁怒于他。 就在阿宝忧心忡忡时,下巴被人捏住了,然后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贴了半分钟左右退开,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阿宝:「……」她果然是白担心么? 齐王婚礼现场,除了晋王外所有皇子皆受伤的战绩太过彪悍了,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很快便传进了宫里,据在太和殿伺候的宫人透露,皇帝当场气得摔碎他最爱的澄泥砚。 皇帝震怒,后宫自然也不太平,而京城里——当时前来吃喜宴的官员这一夜都夜不安寝。 尼玛,一群出身高贵,且风姿仪度为天下表率的皇子在他们面前像流氓一样打架,使得其他皇子伤的伤,晕的晕,实在是教人难以承受,也生怕宫里的那位来个天子一怒,被穿了小鞋,于是在场的人都十分识趣地回去后没将这事情透露出去,就当如太子妃所言,他们妹夫和舅哥联系感情呢——虽然这方式也特流氓了。 是以齐王婚礼以混乱收场的事情,除了上层社会,京里的百姓们是一无所知的,该干嘛就干嘛。 发生了这种事情,所有的皇子皆知他们父亲会十分震怒,所以皆绷紧了皮,天未亮就爬起来进宫去请罪了,连伤了腿的贤王也让人将他抬进宫去,并没有因行动不便就装死不去。 阿宝也一大早的就爬起身了,伺候了萧令殊洗漱更衣,同样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打理好了自己,又火速让人将准备好的早膳端上来。虽然因为起太早睡眠不足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逼自己吃了。她不仅逼自己吃,还逼萧令殊多吃。 当然,阿宝觉得自己这般贤良乖巧的姑娘怎么会强势逼人呢,她十分温柔小意地对看起来不怎么有胃口的男人道:「王爷,昨天婚礼上的事情,父皇定会生气的,稍会你们都要去给父皇请罪,也不知道会折腾到几时,现在多吃点儿,省得到时饿。」 桌上摆了各式早点,阿宝亲接过丫鬟端上来的加了蜂蜜的甜豆粥放到他面前,又夹了个甜包放到他面前的青花瓷碗中。虽然萧令殊喜欢吃甜的,但他又不喜欢太甜的,口味偏向清甜,所以这些甜点甜粥含的糖份不高,对此阿宝是赞同的,吃那么多糖,不到四十就得了糖尿病怎么办? 萧令殊看着阿宝,阿宝努力微笑,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端庄又不失柔婉的贤妻笑容,自认为是很成功的,可萧令殊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所有看到他们王爷行凶的丫鬟婆子们脑袋一片空白,然后想着:哎呀,是不是睡太少了,出现幻觉了!他们家冷酷无情的王爷才不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呢! 「别笑了,丑!」萧食殊冷硬地道。 阿宝被那个「丑」字打击到了,低头默默吃煎包,克制住想要喝豆浆的念头,免得呆会在宫里要频频更衣,太丢脸了。 萧令殊见她又以头顶示人,看了看手中的筷子,他力气大,就算用筷子敲人也挺疼的,若是旁边坐的是让他不爽的兄弟,早就一筷子敲过去,然后再冷艳高贵地让人换过另一双筷子。可是……眼前的人太弱了,会敲坏的。(众兄弟:t^t难道我们就敲不坏?) 第22章 有阿宝小意温柔地劝餐,萧令殊的早餐吃了很多,旁边的许妈妈见状,心里有些高兴,在她心里,能吃就是福,能吃就健康!她是不敢对主子们吃多少说嘴,但心里仍是默默地希望晋王多吃些,好活到七老八十的。 早餐过后,两人略作整理,便相携进宫了。 今日是齐王夫妻新婚第一天,新婚夫妻要进宫谢恩,顺便拜见公婆,与姐妹妯娌见面。阿宝作为嫂子,自然也要进宫去见新妇的。而且今天还有所不同,因为昨日混乱的婚礼,大伙都觉得应该早点进宫,再将皮绷紧一点儿,没事别招惹人。 显然和阿宝有此想法的人不少,至少阿宝到了宫里,甫下马车时,便见到前方陆续有马车停下,太子妃、贤王妃、秦王妃、周王妃等皆已到达,大伙你瞧我我瞧你,很快便明白彼此的想法。 皇家媳妇们纷纷与各自的丈夫分别,另坐宫里的轿辇往后宫而去,而皇子们顶着那副凄惨模样去给正德帝请罪去了,唯有萧令殊看不出喜怒,慢悠悠地走于最后。 正德帝没理那些来请罪的儿子们,照常早朝,然后召朝臣,将那些儿子晾在太和殿外。可能朝臣也知道正德帝心情不爽,今天的早朝空前的和谐,没人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朝上去惹正德帝不快,在太监「有事准奏,无事退朝」中,大家果断退了。 退朝的时候,自然看到了那一溜的伤势各异的皇子,白天看着几张猪头脸熊猫眼之流,心情更是微妙。当然,这其中有两个最为整洁的,那么便是太子和晋王了,太子一开始便被幸福地砸晕了,除了额头上的青肿,就没什么伤了,这青肿用粉掩饰一下,远远地也看得不清楚。而晋王——这丫的整就是个战斗力暴表的凶残货好么?谁能伤得了他? 原本太子并不需要和弟弟们站在殿外给人看笑话的,不过他还是表示作为长兄,与弟弟们有难同当、同甘共苦,表现出了友爱兄弟的好品质,顺便在所有面前中刷了把好感度。太子摆出的这副好兄长的姿态,即便知道他是来刷好感度的,但仍是让人赞赏,也让旁边那些看着他不断刷朝臣好感度的皇子们心中各种鄙视妒恨,甚至开始觉得太子这丫的就是个阴险货,摆这种嘴脸,同样也刷了正德帝的好感度——没有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兄友弟恭的。 正德帝晾了儿子们一个时辰,看看时间齐王就要带新妇过来拜见了,方让人将他们叫进殿。 太子带头进去,然后带头跪下请罪。 正德帝冷冷地看着他们。 很快地,听说齐王夫妻和金璟珏夫妻也过来请罪了。 正德帝让他们进来,一眼便见到了又是两张猪头脸,看不清容貌,只能从衣着气质认出哪个是自己儿子,哪个是妻族家的侄子。 金璟珏一进来就直接跑到御案前,双手抓着御案一脸气愤地说:「姑父,坏妹夫打我!!」 齐王差点没气歪了嘴。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了! 其他皇子也知道金璟珏的德行,这就是个大龄儿童,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况且他们父皇对他有时比自己儿子还好,更不要拿自己和金璟珏赌在他们父皇心中的地位,因为实在是赌不起。 正德帝对金璟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只道了一声:「乖,先去五儿那,姑父呆会为你作主。」便将金璟珏哄下去了,很快被五公主拉着,一起跪下。 殿中跪了一地的人,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第一次见到这等阵势,呼吸放得更轻了。 所有人安静地跪着,不敢吭声,只有金璟珏挺着背脊,那双比黑曜石还漆黑的净眸滴溜溜地在殿内张望着,相比其他人的恭敬,简直就是不敬皇帝。不过正德帝并未生气,柔和地看了他一眼,又见新儿媳妇和女儿都跪着,便叫她们起身。 张杰端了茶过来,对新上任的齐王妃笑道:「齐王妃,请。」 金璟琋略一想便知道这位皇帝姑父此举是对自己的厚爱,忙谢了声,端起茶恭敬地给正德帝敬茶,正德帝喝了儿媳妇的茶,又给了一对新人赏赐——连同儿子的赏赐一起给了儿媳妇,顺便笑眯眯地告诉儿媳妇,自己的六儿子是个顽劣的,若敢欺负她,便进宫来寻他,他为她作主。 金璟琋知道正德帝这是变相的补尝她昨日被毁的婚礼及新婚之夜,昨日齐王伤成那样,根本不可能洞房,宫里来检查元帕的嬷嬷得了皇后的暗示,自然也没刁难她,可是还是让她觉得难堪,特别是毁了她婚礼的是她的亲兄长及夫婿时,是个女人都要委屈的。 然后,金璟琋成为萧家妇的第一天,体会了一把皇帝公爹的不着调及如何坑儿子的。皇帝公爹当着所有人的面极不给六儿子面子地说,以后齐王府就归她这齐王妃管了,齐王所有的财产同样也归她管,齐王不得藏私房钱,想要钱就找她这作王妃的要,不爽的话可以一个子儿都不给他…… 所有人:=口=!为毛突然很想同情一下六皇弟(六皇兄)呢?果然不要轻易地去挑战他们父皇的权威啊…… 齐王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可惜他那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根本看不清颜色,众人也看不出他羞得几乎要掩面泪奔。 金璟琋得了丰富的赏赐及皇帝的金口玉言,和兄嫂一起离开了。 「父皇……」 他们一离开,齐王这熊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就要跳起来申诉自己的冤枉,谁知一本奏折直接将他脑袋砸去,将他砸懵了。 第23章 事实上,在场的皇子们都被他们那越老越喜欢坑儿子的爹突然的暴力弄懵了。 「出息了!嫌你母后给你生的这张脸太漂亮了想要扒下来丢一丢是不是?朕怎么会有你这种流氓儿子,竟然在自己的婚礼上和舅兄打架,就算喝高了也不是理由,别想狡辩,如果你嫌你这张脸不好要丢一丢,朕马上让人划它几刀……」 「……」 齐王冤枉死了,被这么一通暴力兼暴吼下,熊孩子也怒了,直接吼道:「儿子是喝高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金璟珏比儿子年纪还大,不应该是他让儿子么……」 「你还有理了,和个小孩子计较,也不嫌丢份儿!」 齐王无话可说,一时激动,都忘记了那位主是个只长年龄不长智商的傻子。 齐王恹了后,正德帝的怒火开始转向了其他的儿子们,一个个地骂了过去,太子骂得是最轻的,谁让他一开始就幸运地晕过去了呢,而其他没晕的竟然不知道去阻止兄弟打架,其心可诛,骂得皇子们垂头丧气。 只有一个人面无表情,在一群被骂得像发瘟的鸡一般的皇子中显得精神无比,这也太鹤立鸡群了,让人不得不注意,一注意到,正帝德表情僵了僵,照样开口大骂:「老五你也是,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时就站在一旁看兄弟相残,无丝毫孝悌之心……」 「本来就欠打!」萧令殊十分认真道。 正德帝的声音嘎然而止,齐王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伤心地想着,原来他在兄长眼里,就是个欠打的货么?太tmd伤心了,好想人道损灭了这丫的! 「一点小伤,死不了!」萧令殊继续补充,却不知道他的那群兄弟已经想掐死他了。 虽然死不了,但他们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一直苦心制造的好形象没了,伤心坏了。 正德帝颤抖指着他,嘴角噏动,哆嗦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一直忽略无视的五儿子,尼玛脑子不知怎么长的,似乎长歪了,更让他生气的是,他还用那种冷冷硬硬的生涩声音说着气死人的话,什么不死人的伤都不是伤,不用如此大惊小怪。 那种「你真是不淡定」的表情让正德帝双手紧紧地抓着桌沿,才克制住一种冲动! 「……」 皇子们用一种看勇士的眼光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个五弟「五哥」的思想真是太奇葩了。只有太子殿下忧心忡忡,叹息地发现,自己这些年可能做了无用功,五皇弟隐藏在冷酷无情表相下的思想已经歪了,甚至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当初真不该送他去那个地方接受那等残酷的训练的。 …… 不管皇子们这边如何,女眷那边又是另一翻景象。 皇子妃们一大早地进宫请安,虽是情势所迫,但也比平常早太多了,是以一群皇子妃们被请到了凤翔宫的偏殿里歇息等候。 很快地,陆陆续续地宫妃们和公主过来给皇后请安,除了贵妃、四妃及公主们,请安完后,其他的妃嫔各回各宫,皇后方让人将偏殿里略作歇息的儿媳妇们叫到正殿去。 儿媳妇们请完安后,皇后赐坐,绝口不提昨天小儿子的婚礼,关心地寻问了诸位儿媳妇们的生活及儿子们的身体情况之类的,然后又关心了贤王妃的肚子,让她不必太累,以孩子为重。 戚贵妃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沉甸甸的,还有几分恼怒,恼怒的对象自然是齐王,连带的也恨上了皇后。若不是齐王和金璟珏打架,她儿子会被伤了腿么?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其他四妃中,淑妃(秦王之母)、德妃(周王之母)这两位有儿子的也暗暗绞着帕子,忧心着不知道儿子伤着哪里了,昨天听到婚礼上的事情时,已经晚了,又无法托人出宫去打探,憋了一个晚上,皆睡不好,现在碍于皇后在这里,也不好询问,真是急死个人了。 终于,脾气急躁的七公主为那些忧心儿子的母亲们勇敢地跳了出来,「母后,昨晚发生了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皇兄们伤得怎么样了,儿臣心里实在是担忧,不如问问皇嫂们吧。」 戚贵妃和淑妃、德妃在心里猛点头。 皇后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想起今儿听到人来报,她的小儿子同样受伤颇重,连洞房都无法,心里也是又气又心疼,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比在场所有人都难为啊。 「老大媳妇,本宫也奇怪这事,同本宫说说他们的伤势,可严重?」 太子妃起身施了一礼,便将太医为皇子们诊治的伤势都说了,其实都是些皮肉伤,并不严重,就是看起来恐怖了点儿,估计严重的是行动不便的贤王罢。 皇后适时道:「可怜见的,他们兄弟一向要好,老六怎么会和璟珏打起来了呢?璟珏也是个孩子脾气的,上回还跟本宫说他舍不得妹妹出嫁,以为妹妹嫁人了就不是他家的了,所以才会急性了点儿。」 皇后这话和太子妃昨晚睁眼说的瞎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场的人再恼怒这两个闯祸头子,也只能笑着附和,心里却暗搓搓地表示,反正都是皇后的心头肉,这内杠得越厉害越好,打吧打吧,她们都不介意的,只要不连累到她们就好。 正说着,宫女进来禀报齐王妃和五公主金驸马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听到没有齐王,众人又是一愣,同时看向皇后,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这新上任的齐王妃来,混乱的婚礼,没有洞房花烛夜,没有夫婿陪着过来请安,这真是三重打击啊! 第24章 很快地,三人便进来了,金璟琋已经挽了妇人髻,身上穿着亲王妃的服饰,将粉嫩的娃娃脸衬得有些老成。五公主也庄重沉静,而素来漂亮得雌雄难辩的金驸马此时却顶着个猪头脸进来,完全没有以前的赏心悦目,也让众女再次意识到昨日婚礼的那场架打得有多凶残。 「姑母~~」金璟珏天真欢快地叫着皇后,指着自己的脸说:「坏妹夫打我!」 皇后一阵心疼,由于金璟珏代皇帝中毒,使得他智商永远停留在五岁,皇后便对这侄子疼若亲子,在心里的地位丝毫不比两个儿子差的,这会儿听他稚儿一般委屈的语气,自然心疼无比,好一翻哄。 等五公主将金璟珏拉到一旁吃茶点后,今日的新妇齐王妃开始敬茶与妯娌姐妹们见面,众人纷纷给了见面礼,然后被皇后赐坐,一起说话。 皇子妃们的老公还在太和殿中罚跪,是以也没有人离开,留在凤翔宫中陪着皇后说话,艰难地等待着时间过去。 估计正德帝这回是气疯了,直接将所有的儿子扣留在太和殿骂了一个早上,每个都被狠狠地罚了一通,特别是在兄弟眼中作了勇士的变态萧令殊,被骂得最凶,正德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居心叵测,枉顾人伦了。 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直到快中午了,众人皆感觉到又累又饿时,终于有宫人过来告诉他们,正德帝骂了一早上,终于将儿子们放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由于昨天的婚礼闹剧,所有的皇子都受伤了,所以皇帝骂过后,便将他们踢过来给老婆请罪,顺便也过来接他们各自的老婆回家。 凤翔宫里的女眷期盼地看着殿门,然后终于看到伤残的皇子们进来了,可怜的贤王还是坐轿子过来的,到了凤翔宫才改坐轮椅,被太监抬进殿里。 众女一溜看过去,暗暗咋舌,真是太可怜了,这皮肉伤伤得也特触目惊心,颜都毁了,简直是无颜见人。 皇后原本还生小儿子的气,一看到他那张与金璟珏不相上下的猪头脸,顿时心软了,不过仍是意思意思地骂了几句,又对小儿子及儿媳妇叮嘱一翻,方让众人都散了。 不只等待的女眷们又累又饿,同样没有休息好的皇子们也是又累又饿,估计不饿的便只有阿宝和萧令殊了,看着兄弟们一脸菜色,萧令殊的视线转到阿宝身上,谁让今早阿宝逼着他多吃呢。 阿宝走到萧令殊身边,笑道:「王爷是和臣妾一起回府,还是有其他事要办?」 「回府!」 阿宝又是一笑,温驯地走到他身后,错开一步距离。 两人短暂的对话,及阿宝的温驯都成为一种莫名的存在感,令人忽视不得——或者说,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今天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兄弟是个思想长歪了的变态时,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开始注意起他来。 萧令殊不是死人,自然很快发现了他们的目光,转首望了过去。 其余人见他突然停步,也跟着停步,看着他。 萧令殊看了一眼,最后视线定在贤王脸上,贤王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却听到他道:「茶茶!」 「……」 阿宝嘴角抽搐地看向贤王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当时诡异的气氛让她脑抽了,竟然回答道:「王爷,茶茶的两只眼睛是黑的,不是只黑一只!」 萧令殊又瞧了瞧他家二皇兄,点头道:「唔,六弟应该再打黑一只的。」 「……」 所有人机械式地看着黑了一只眼睛的贤王,英明贤达的贤王殿下为了表示自己受伤不轻,所以昨晚回去后,并未敷眼睛,今早就这么顶着只青黑的眼窝进宫了,赢得了很多同情分。 回过神来的贤王和齐王心里又有一种想要掐死萧令殊的暴戾冲动了。 顶着众人「热情」的视线,阿宝灰溜溜地跟在萧令殊身后走了,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先前脑抽的举动。也不知怎么地,平时她喜欢不着痕迹地逗萧令殊开口,只要萧令殊说话,无论是长短,她都会附和一句,不着痕迹地鼓励他多说话。 于是,这种习惯之下,一个没防备,就悲剧了。 虽然嘴欠的是萧令殊,但没她附和,谁能知道「茶茶」是什么东西?这下子他们夫妻俩将贤王齐王都得罪狠了。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其他的皇子们见萧令殊走了,看了看太子夫妻,然后又望向怒目而视的齐王,贤王倒是维持着他惯常的表面风度,一副温和友善的模样,闹不清他有没有生气,而且他素来有贤名,就算生气也没人看得出来,众人皆道贤王涵养颇高,是个心胸豁达之人。 「大家累了一早上,也回去吧。」太子说道。 太子发话了,又累又饿的众人也懒得多想了,皆带着自己老婆出宫回府。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任谁长这么大,被个喜欢坑儿子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你的面子里子,又罚了你们一年的俸禄,都不会怎么高兴的。也不是在乎那么点钱,要说俸禄被坑儿子的皇帝罚得最狠的还是晋王,因为他胆大包天地敢顶嘴,气得正德帝差点要掀桌,于是被直接罚了三十年的俸禄,估计以后要老婆养了,除了太子外,所有皇子心里皆是暗爽的。而让他们不高兴的,还是面子里子都丢了的问题,可以说,他们这群天之骄子,生来身份高贵的皇子,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像昨天及今天这般丢脸过。 第25章 按理说,婚礼上的闹剧遮掩都来不及——就算当时有很多目击者,但碍于出丑的是皇室,他们也不会没眼力地将此事到处宣传,帮忙一起遮掩都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当时都觉得,就算去请罪,也是关起门来的事情。 可是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个爹突然喜欢上坑起儿子来,硬生生地将他们晾在太和殿外,让过往朝臣都目睹了他们的丑态,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嫌丢脸么?儿子丢脸,他这老子的面上也无光吧? 这是当时所有皇子们的想法,简直被坑儿子的皇帝给坑得近段时间内面子都捡不回来了。也因为丢了面子,又揣测不明正德帝此举之意,所以皇子们情绪都不高。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亲自拿了太医开的活血消瘀的膏药为太子涂抹额头上的伤,有些不确定道:「昨儿臣妾到前院时,您被五弟安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您当时晕了多久,怎地五弟竟然不先为你找太医瞧瞧,看着怪让臣妾心疼的……」话中有些埋怨的味道,更多的是心疼担忧。 太子昨晚已经从随从那里听说了他被砸晕后的事情,是以没有询问妻子,昨晚脑仁一直晕晕乎乎的,也来不及多想,现下听到太子妃的埋怨,不禁怔了怔。不过怔忡过后,不禁失笑。 「殿下笑什么?」太子妃纳闷道,她这通抱怨虽是心疼太子,可也有埋怨晋王不通人情之故。 若是这话在今天之前听到,太子免不了要多想一些,同样也会怨埋兄弟不顾他安危,可是今儿在太和殿,他们父皇为昨晚的事情将萧令殊一通好骂,萧令殊也第一次在他们父皇面前说了那么多话,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萧令殊的想法观念与众不同。同样的,也知道了在萧令殊心里,不致命的伤都不是伤,所以他当时根本不着急。 如此,也让太子回想起萧令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他这些年来大伤小伤不断,几次受了重伤,几乎丧命,都是他赶去探望他,叮嘱他好好养伤休息。而其他兄弟知道还好,不知道的话也懒得提起他,就算他十天半个月不露面,也不会有人好奇询问,或者去打听他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用说他们那一直不肯正视萧令殊的正德帝了。所以萧令殊每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他,莫怪他会有那般奇葩的想法。 所有人都错怪他了。 所以,太子今天突然明白萧令殊的观念后,根本生不起气来。 「没事,五弟他只是……」 只是什么?太子妃盯着太子,见他说到一半便断了,便知估计其中有什么内-幕,倒也没有不识趣地逼问。 ……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回到府里,阿宝已经热出一身汗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下沉重的亲王妃服饰,穿上宽松的居家服,洗净脸上的油汗,白前恰好过来禀报午膳已经摆好了。 阿宝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一看,今天的主食中竟然有凉皮,不禁诧异地看了眼华妈妈。 雁回站在一旁为他们布菜,笑道:「王爷、王妃,这凉面是华妈妈根据王妃口述做的,这些天王妃胃口不高,说想吃凉面,华妈妈便琢磨着试做了,奴婢们都尝过了,和王妃说的口味极相符的。」 萧令殊没说什么,让人盛了碗慢慢地吃起来。 阿宝有些激动地看着这盘凉皮……嗯,应该凉面,华妈妈说凉皮的名字怪怪的,硬要说是凉面比较好听,阿宝也随她们了。华妈妈对琢磨吃食极有一套,阿宝不过口述一下她上辈子夏天吃的一道开胃小食,大概讲了下做法,华妈妈就琢磨出来了。 其实民间中也有这种类似凉皮的小食,雁然说她小时候未卖身进威远侯府时就吃过,不过与阿宝记忆里的相差甚远,只能说是一种厚面皮罢了,而且他们放的调味也十分简单,不像这种的精细,将面皮切成条状后,还放了配菜,如黄瓜丝、胡萝卜丝及香菜碎,再加些香油、少许糖、盐、陈醋、芝麻酱等调料,最后撒上捣碎的花生米。 阿宝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很相近,酸、香、鲜,实在是开胃,夏天吃最好不过了,不过仍是少了种东西,就是辣。 突然有些想念辣椒了肿么办?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呢……以前矫情地不喜欢吃辣,也只有几道特定的食物才会尝点辣,让她成为家里特殊的一份子,可是现在,回想那什么酸菜鱼、剁椒鱼头、宫保鸡丁、酸辣粉……之类的食物,心里的口水哗啦啦地流着。 「王妃怎么了,不合胃口么?」雁回奇怪地问道,刚才还眉开眼笑,突然间身上的愉快的气息一收,有些沉郁起来。 「没有,很合胃口,华妈妈辛苦了。」阿宝笑道,然后看向对面的男人,看他吃得慢,却不影响食欲,便知道他也极是开胃的。 吃饱喝足后,又歇了会儿,阿宝开始琢磨起这两天的事情来,在见萧令殊去找解神医后,阿宝让人将席远叫过来。 席远到来后,隔着偏厅里的屏风,给屏风后的阿宝恭敬地施了一礼,「不知王妃找属下有何事?」 「今日你陪王爷进宫,同我说说早上的事情。」 席远懂了,萧令殊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告诉王妃今儿在太和殿的事情,而席远这个月来,也有些明白这位王妃的行事风格,有些事情她极能把握尺度,不会随便插手自己不该做的事情,看起来性子有些绵软,温和中透着端正。 第26章 席远作为萧令殊的贴身侍卫,今天自然也是他陪着一起进宫了,虽然他没有进太和殿,但诸王受的惩罚他也是知道的。 这次受到惩罚最重的估计就是萧令殊了,太子及其他王被罚了一年的俸禄,齐王这个罪魁祸首也只是简单地罚俸兼禁足一个月,而萧令殊是被罚了三十年的俸禄不说,除了他亲王的爵位还在,在大理寺及刑部挂的职位全被撸了,看起来就是个「闲」王了。 阿宝有些错愕,「怎地会罚得如此重?王爷又不是齐王,可没有打架。」 席远嘴角一抽,昨日的婚宴,他们这些侍卫及随从虽被安排在外头,但有什么事情只要叫一声入了院子就能看到了,所以当时他也远远地看了一眼,自然看到其他皇子不是在打架就是被无辜牵连。按理说周围伺候的下人随从并不少,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阻拦地任由几位王爷被牵连受伤?那是因为萧令殊这货制止了! 所以,这也是正德帝最为生气的原因,特别是在萧令殊说他们都欠打时,正德帝简直要咆哮了,果然这个儿子冷酷无情,狠毒无比,竟然如此恶毒地看着他的兄弟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让人帮忙。再因萧令殊用那种冷冷硬硬的语气顶嘴时,向来绝对权威、说一不二的正德帝气得差点要掀桌压死这儿子了,是以自然罚得最凶了。 席远和阿宝都不知道今日在太和殿里,萧令殊让他的父亲及兄弟都认识到了他奇葩的三观,思想歪得已经往变态方向发展了,每个人都被他气得够呛,所以对他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该! 对于被罚了三十年的俸禄,阿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她的嫁妆足以维持王府的开销,自己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可是——一个王爷没有俸禄总觉得太那啥了,果然皇帝是个渣爹,太坑儿子了。 阿宝在这儿埋怨着皇帝公爹坑儿子,其他人听到这个惩罚后,也觉得皇帝罚得太重了,虽然亲王不靠那么点俸禄过日子,可是这是面子问题啊,而且还代表了帝宠啊,没有帝宠没有面子,以后这王府的经济也会渐渐的败落,当没有适当收入时,萧令殊可能真的要吃老婆本了,简单地说,就是个吃软饭的。 …… 「活该!」 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的齐王恨恨地说,说完又躺到贵妃椅上,由着新婚妻子温柔地给他擦药。 昨天婚礼上的那一架,不仅他脸上伤势惨重,身体也多处擦伤和瘀青,全身上下都痛,害得他觉得一定是有人趁机揍了他,止不定这个人就是他的五皇兄晋王。金璟珏虽然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可是这是个傻子,即便有力气砸人,可打架没章法,只知拿东西砸人,能让他伤到哪里去?所以他坚决认为定然是有人趁他喝醉神智不清时,趁机揍了他。 「表哥,没有的事情。」金璟琋直接给了否定答案,「当时很多人都看着,晋王护着太子没有出手,你晕过去后就被人抬回后院了,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齐王嘴巴一撇,「哼,倒是一条忠心的狗,太子给了他什么,这么忠心护着他!」虽然语气不忿,但也有些酸溜溜的,有些后悔当时晋王从冷宫出来后,进入上书房学习时,他带着一群兄弟去欺负他。若是当时他先太子一步拉笼了他,估计现在他忠心的对象就是自己了。 正想着,突然哎哟了一声,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刺痛传来,痛得他失手打翻了小几上的茶盏。 「表哥,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软绵的萝莉音响起,齐王龇牙裂嘴地看着一脸歉意的金璟琋,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看得他不禁心软了,柔声道:「没事,你下次轻点。」 金璟琋抿唇一笑,又低头为他涂药,那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他的心酥酥麻麻的,心痒痒的好想抱着蹂-躏一翻。 齐王不知道他这种心态是男人的一种梦幻萝莉控。金璟琋长了张娃娃脸,五官也异于那些细眉瓜子脸的秀丽女子,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鼻子小嘴巴,身形也是娇小玲珑,声音更是软软糯糯的。平时端着金家女的端庄贤惠姿态,弱化了她的优势,现在没有外人在,这副萌萌的小女孩儿的模样儿,竟然让他觉得比那些成熟的女人更吸引他,心情荡漾之下,抓住她肉乎乎的小嫩手,暧昧地摩挲着。 「表哥,三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没事,本王知道你平时与他感情好,昨天也是本王喝高了,不应该和他计较。」虽然提起金璟珏就气闷,但又觉得和个傻子计较太丢份儿了,齐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要在自己王妃面前大度,因为他知道金家兄妹的感情极好。 金璟琋破涕而笑,软绵绵的萝莉音说:「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 这种萌萝莉再次萌煞了他,齐王不免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何一见这小表就要娶她,他对这种幼女型的可爱女子根本无法拒绝,小时候的金璟琋也是这样,萌萌的,软软的,小小的,可爱死了。 心情荡漾之下,齐王再也把持不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就要一逞兽-欲补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时,突然嗷的一声惨叫,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金璟琋惊慌地从他身上撑起身,小手不经意间按到他肋下一处撞伤,更疼得他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吓得金璟琋忙跳下榻,让人去请太医。 第27章 齐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 「老五活该!」 贤王边让人帮他敷着青黑的眼窝,边恨恨地低骂着。 贤王妃坐在他旁边,因怀有身孕,所以贤王没让她动手,不过为了表示她的关心,硬是没去歇息,坐在旁边看着。 贤王妃看着躺在长榻上的丈夫,再看看那只黑眼圈,心里那位九五至尊的高大形象继续幻灭,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上辈子完美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贤王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悦儿,你知道五弟口里的‘茶茶’是什么东西?」贤王突然问道。 贤王妃沉默了。 她要怎么告诉这位王爷,「茶茶」不是东西,而是一只狗呢?还是晋王送给晋王妃解闷的狗? 等知道真相后,贤王克制不住地直接踢翻了榻上的小桌,结果使得受伤的腿伤上加伤。 贤王府也同样鸡飞狗跳。 …… 萧令殊被如此重罚,所有人皆认为他一定会心里不平衡,而太子已经想着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头,给萧令殊送些田产,免得他以后真的得靠妻子的嫁妆吃饭,太丢男人的脸面了。 阿宝也觉得萧令殊会难过——虽然他脸上看不出来,不过以已度人,亲爹这么对自己,没有哪个人会受得了。所以阿宝这几天十分地体贴他,不仅搅尽脑汁地陪他说话,晚上稍微纵容地让他压自己,筋疲力尽了才抗议,还让厨房给他做好吃的东西——都是阿宝上辈子吃过的认为好吃的东西。 举例说,现在刚好是三伏天气,一年中最热的时期,这时候吃冰最好了。于是阿宝让人去取了冰块砸碎做了刨冰,水果刨冰、红豆牛奶刨冰、八宝雪花刨冰、鸡蛋布丁刨冰等等。 以前阿宝在边境时也折腾过这种东西,不过那地方资源有限,能做的品种不多,加上她那时做姑娘,老夫人不喜欢女孩子一门心思专研吃的,认为这样不端庄,所以阿宝也不敢放开手脚,旁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现在阿宝当家作主了,没人管,可以可着劲儿的折腾,甚至连双皮奶都被她折腾出来了。 双皮奶一出来,得到了王府里所有人的喜爱,最喜爱的还是解神医。 解神医最喜欢在双皮奶上淋草莓汁,然后洒上煮得绵绵粉粉的甜豆,放在冰窑冰镇过后,在大热天来一碗,简直是人间享受。在听说这双皮奶是阿宝想出来的消暑品后,并且还好心地询问了丹参他的口味,让厨子特地做了送过来给他,解神医心里无比感动,觉得阿宝这王妃心肠实在是太好了,却命不好地嫁了个冷酷无情、狠毒阴险的男人,实在让人嘘唏不已。 当然,他这话传到萧令殊耳里后,第二天便病了。 「病了?」阿宝愣愣的,问前来禀报的丹参,「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为他瞧瞧?」医者不自医嘛,这道理她懂的。 丹参硬着头皮道:「王妃,解神医说只要王妃您管好王爷,他就没事了。」 「……」 事后,阿宝从一脸想死的丹参那里弄清楚了解神医嘴欠被萧令殊揍后,已经无话可说了,基于某种同情,阿宝让厨子去做了解神医爱吃的双皮奶送去给他压压惊——算是美食收卖,让他怨怼别那么大,安生在王府里呆着,他们王府的福利很不错,不仅包吃包住,将来还免费发送老婆一枚哟~~ 解神医躺在床上,看着那碗冒着滋滋凉气的双皮奶,内流满面:qaq内伤太严重了,不宜食奶制品,与药物相克啊!!!!!! 苦逼的解神医看得到吃不到,而这边,阿宝因为一朝翻身作主,在这大热天气天天欢乐吃刨冰,一个不小心,没有注意到小日子来了,于是——悲剧了。 「她怎么了?」萧令殊冷冷地问道。 内伤还未痊愈的解神医苦逼地看着粗暴地闯进他院子里、将他从床上拎过来的男人,差点忍不住咆哮:他是伤患啊伤患啊!!而且还是被这恶毒的男人小心眼地揍伤的伤患啊啊啊!! 事实上,想咆哮的还有阿宝:尼玛小日子到了吃了冰导致腹疼伤不起啊!更伤不起的是有个啥都不懂的初哥拎着大夫过来单刀直入地寻问她为何腹疼!!!特么的还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啊啊啊!!! 等解神医开了药离开后,萧令殊坐在床前看着装死的阿宝,直到阿宝再也无法装死为止。 「你又流血了,感觉怎么样?」萧令殊难得开口问道。 阿宝瞥了他一眼,心里咆哮着能不能别提她每月必须要流血的事情?但面上还是温顺地回答道:「有些疼。」 萧令殊用温热的大手贴着她的腹部轻轻揉着,这动作十分温情,让阿宝心头发软。 因为大姨妈凶残来袭而受罪这种事情,阿宝已经很久未曾体验过了! 虽然也常听说家里的姐妹有些身体调理不好的话,小日子来时会疼痛受罪,可是阿宝一直健健康康的,每次小日子来时除了腰酸疲惫,爱睡了点儿,根本没这么疼过,真是大姨妈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 可能是阿宝疼得脸色发白的模样太小白花了,于是萧令殊从一早开始,一直陪在房里,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阿宝:t^t为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很可怕啊,会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啊!! 第28章 也因为有萧令殊这尊凶神忤在房里,丫鬟们都不太敢进来,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让阿宝觉得她们挺可怜的,便挥手让她们在外间等候,叫到了再进来。更因为如此,华妈妈找不到机会唠叨阿宝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之类的,算是逃过一劫。 「王爷,姜糖水熬好了。」雁回沉稳的声音响起。 阿宝靠在美人榻上,背靠着柔软的大迎枕,萧令殊就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看宗卷及私人信件,态度自然得根本不怕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雁回端姜糖水进来,并未端到阿宝伸手可及的地方,而是直接放到萧令殊身边的小几上,无视了阿宝纠结的眼神,恭敬地退下去。 解神医开了一副止痛的药,不过是药三分毒,解神医的意思是别吃太多药,阿宝早上喝了一碗后,便改由喝姜糖水了。 当然,阿宝讨厌这种未处理过的姜味,其他用姜作配料煮出来的食物她倒不排斥。 萧令殊放下手中的蓝色宗卷,伸手碰了碰碗沿,试探温度,发现还有些热。 他的手指修长秀颀,骨节分明,是一双艺术家的手,只是那手腹中有粗糙的茧子,手背上还有细碎的小疤痕,看模样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只是……贵为皇子之尊,就算和人打架,也不会留下这样细碎的伤痕吧。 阿宝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等反应过来后,完全僵硬了,维持着捧着男人的手的深情姿势,机械式地抬头,就对上一双平静幽深的黑眸。大手的主人平平静静地看着她,由着她翻来覆去地审视着他的手,这种无声的纵容——为毛觉得胃疼呢? 阿宝呵呵地笑了声,硬着头皮道:「王爷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看在她这么狗腿的份上,就别计较了吧。 萧令殊似乎被阿宝这一举动打开了什么新世界大门,然后抓着她白晰柔软的手相合,他的肤色只比她稍深一些,是一种浅白的颜色,却仍是看起来像贵族的肤色。上天赐予了他极好的皮相,连肌肤也像贵公子般的柔泽。 他摸了摸阿宝虎口处,发现这里有些小茧,说道:「你使鞭?」 「……在边境时练过一些。」 「很好。」 很好?很好什么啊,下文呢?!! 下文就是,他执着她一只手与她五指交缠亲密相依,另一只手冷酷无情地端着那碗让阿宝无比厌恶的姜糖水过来,放到她唇边,示意她该喝了。 阿宝:>__<。。尼玛就算知道他不会打老婆,但在这种眼神下,还是不由自主地要屈服啊啊啊!! 坚难地就着他的手喝完那碗姜糖水后,阿宝额头出了层细密的汗,感觉唇边有残留的姜糖水,正欲拿帕子试去,谁知一个黑影凑过来,然后——大家都懂的。 阿宝风中凌乱了。 萧令殊默默地看着她一脸震惊模样,默默地想着,为何六皇弟对宫女做这种事情时,那宫女满脸通红地倒入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而他这么做的时候,只换来一副震惊模样?有点儿不是滋味…… 半晌,阿宝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了,赶忙轻咳一声,说道:「王爷,天色就要暗了,您不去书房么?」 萧令殊抖了抖被他重新拾起的宗卷,淡淡地道:「在这里看也一样。」 「哦。」阿宝应了一声,没事可做,便托腮看着他冷凝的侧脸,越看越满意,这侧脸的角度真好看。 萧令殊瞥了她一眼,大大方方地由她看着。 一天时间就这般消磨掉了。 第二日,阿宝感觉好多了,腹部只剩下隐隐有些作疼,倒没有前一天那种绞痛了,欣喜得就想跑出门去放放风——然后被某个男人冷酷无情地震压了她如此念头。 萧令殊依然伴在她身旁,无论做什么事,都让她在视线之内,让阿宝觉得自己仿佛被监视了——一定是错觉。 「不是错觉!」解神医给阿宝把脉,又一次嘴欠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这是监视犯人呢!我听席远说了,你这冷酷无情的家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你手上吃罪,你可别将那套处理敌人的手段放在王妃身上,她是个弱女子!」 萧令殊扶了扶手指上的板指。 解神医内伤还未痊愈,不过自打阿宝的双皮奶攻略打动他后,解神医对王府里的事情也比较上心了——应该说他觉得阿宝是个好人,所以乐于亲近,不用萧令殊拎人,就自动地跑过来给阿宝按时请脉了。 「别给我脸色看,本来就是嘛!忠言是逆耳的,但作为个有良心的医者,还是告诫你一声,你这种态度严重地影响到患者的心情了,心情不好,病就不会好……」 听着解神医一阵唠叨,阿宝有些黑线道:「解神医,我这不是病。」 秒懂了她话的解神医:=口=!王妃为毛这么说呢……好纠结! 阿宝发现一个不小心自己漏嘴了,赶紧装死。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 解神医给阿宝请了脉,叮嘱她以后别在「特殊」时期吃冰的东西后,便机械地离开了。 过了几天,阿宝的身体完全没事了,又活蹦乱跳了。 然而,阿宝还没蹦跶几下,萧令殊将她抱起悄悄在她身上嗅了下,发现没有血腥味后,便拎着她往他的练功房行去。 第29章 「做什么?」阿宝摸不着头脑地问。 萧令殊在练功房中那一排靠墙的兵器中拿出一条乌色的鞭子递给她,说道:「练习。」 阿宝:=口=!为毛她要练鞭子?她走的不是淑女路线么? 「你太弱了,经常煅练对身体好。」萧令殊摸摸她的头,「解神医说适当的煅练对身体有好处,省得在床上容易晕厥。」他用一种「你真是太弱了」的表情看着她,显然晚上某人的体力及承受能力不能让他满意。 「……」 所以觉得她对鞭子感兴趣就选择了让她练习鞭子当作是煅练身体么?= =!为毛很想咆哮呢?! 阿宝再一次对他的某种奇特的想法感到惊奇,更让她惊奇的是,他竟然亲自指点她鞭法,甚至手法颇为精妙,比她以前在边境跟那些爽朗的大娘学的半桶水还要厉害。 她不是走贤妻良母这条路线么?为何贤妻良母还要学鞭法?这不科学啊亲! 练得满身是汗了,阿宝气喘吁吁地被萧令殊抱到练功房后头的澡堂里,扒光光直接丢到澡池中洗白白,同样他本人也跳了下去。这豪迈的作风又让阿宝惊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色女,非礼勿视,直接转过身去,悄悄地挪到澡池的另一边,自然很快就被人拽了去过。 艰难的鸳鸯沐后,阿宝软绵绵地任由他抱着自己离开练功房。仍是那种抱小孩子的姿势,不过习惯了也挺舒服的,阿宝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脑子有些懵,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貌似自言自语地问:「王爷为何对我这般好呢?」 是的,萧令殊可能不会风花雪月、甜言蜜语地哄她,更不会送什么礼物讨她欢心,甚至总是一副冷酷无情模样,每每吓得她不知所措。但是,他给了她最大限度的纵容,给了她生活细节中的体贴,沉默的,让人心软的体贴。她真的不明白,为何他在她面前的作法与流言如此相悖呢? 其实他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更不是个思想正常的男人,连亲人都会无视忽略,仿佛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正视。这也是为何无论流言如何惨烈,无论亲爹如何忽视,无论被罚得多惨,无论处境多难堪,他从未动容过。 开始时,阿宝也以为他会有些伤心的——毕竟正德帝这惩罚也太严重了,可是过了几天,又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完全未放在心上,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甚至觉得可有可无,没有任务,不用出门,他便像宅男一样宅在家里,宅在她身边,自成自己的小世界。 这样的男人,有心么?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是阿宝嫁给他后,琢磨了很久的问题。 问完后,阿宝有些尴尬,醒了醒神看向已经暮色四合的天边,那样的暮色虽然会让人感觉到惆怅,但也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心绪。 就在阿宝以为他没有听见或者不会开口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阿宝很好!」 阿宝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让阿宝有些受宠若惊,惊后又迷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好了,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从在驿站第一次遇见他到现在,未嫁他前躲他都来不及,嫁他后所有的行为也是恪守妻子的职责,完全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让人感动的地方。 「我、我……」阿宝唾弃自己的结巴,可是,不知为何脸热得厉害,甚至不敢看他,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像个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欢喜地、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王爷也很好!」 「嗯!」他将她抱紧,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句话。 「……」 由于下午运动一场,让许久未运动过的阿宝难免有些疲累,时间一到,滚到床上就睡死了。 萧令殊坐在床边,翻看着下属送来的秘信,然后蹙着眉合上,想着可能要去江南一趟,不知怎么地,就有些不舍起来。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情绪的…… 将信件收好后,萧令殊去冲了个冷水澡,清清爽爽地上床,很快地,一具柔软的身体自动滚到他怀里,甚至手脚不规矩地蹭上他的身体,那软绵绵的小手直接探进他的衣襟,扒着他清凉的肌肤,睡得更香了。 他伸出一条胳膊垫在她脑后,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低低柔柔的声音说:「阿宝确实很好……」 她是第一个给他吃好吃的甜糕的人,第一个和他说话对他笑的人,确实很好! …… 因为齐王婚礼上的闹剧,使得所有的皇子被牵连,所以近来诸王们行事皆颇为小心,同时朝臣们也极少看到他们在宫里走动,除了上朝,仿佛都自动缩在府里修身养性去了。 萧令殊也是自动宅在家的一位,只不过他根本不是修身养性,而是整天黏着老婆吃喝玩乐,惬意得根本不像是被罚得最丢脸的一位皇子。 这天早上,吃完早膳后,阿宝见萧令殊往旁一坐,拿起一本《山河志》来打发时间,忍不住道:「王爷,臣妾今天给五公主和平王世子妃下了帖子,请她们过来品尝冰花。」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阿宝先前在齐王婚礼上答应给两位好姐妹下帖子请她们到府里玩的事情,可谁想到齐王婚礼上会发生那些闹剧,后来一系列的惩罚,阿宝担心萧令殊难过之类的,便又将时间推了推,可这都过了十多天了,阿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前为了让萧令殊开怀,折腾出这么多新鲜的食物,让身边的人都有了口福,不由得想到了好姐妹及闺密们,又想起了让她头疼的某件事情,原本是想借着分享美食的借口,分别给她们下帖子邀请她们过来的。谁知大姨妈凶残来袭加上萧令殊像监视犯人一样日日晃在身边,阿宝一直没请成了。 第30章 所以小日子过后,阿宝方给平王府及五公主府下了帖子。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令阿宝背脊发寒,怎么有种自己做错了事惹他生气的不争气感觉呢? 「不许多吃!」萧令殊冷声道。 「绝对不会!」阿宝一脸发誓的表情。 不怨萧令殊会这般冷硬,实在是阿宝贪吃冰制品导致小日子来腹疼之事,解神医叮嘱以后要注意,阿宝自己还不以为意呢,萧令殊便注意上了,所以平时也不准她多吃了,阿宝一下子从暴发户的状态恢复正常,也让华妈妈及四个雁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好像王爷能压制住她们家姑娘偶尔的不着调,也挺好的。 五公主和江凌薇应邀而来时,萧令殊已经挪窝到书房里去了,阿宝在四面通风的水阁中招待她们。 水阁建在清玉池之上,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池中莲叶婷婷,莲花探出碧玉间,分外可爱,池间的莲叶间,偶有鲤鱼悠哉而过,十分清闲。池上有风,风拂过一池碧荷,拂入水阁中,分外凉爽。 水阁里也被布置了一翻,没有死板的桌椅,地上铺了凉席,赤脚踩上去,格外的清凉,旁边有矮榻矮几,可坐可卧,矮几上摆满了几种吃食,有夏日的冰镇瓜果,晶莹剔透的冰块堆在果盘外围,切好的水果拼盘置于其中。除此之外,还有精美的瓷器盛装着的冰沙及各种调料,兼双皮奶。 「来来来,一路辛苦了,先喝酸梅汤解渴,再喝碗双皮奶。阿薇是草莓味的,酸甜可口,令芸是西瓜味的,清甜适宜。」阿宝招呼两人坐下。 江凌薇和五公主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对那「双皮奶」极是好奇,等尝试过后,对那嫩滑的口感皆忍不住称赞一翻。 「这双皮奶是怎么做的?挺好吃的。」五公主问道。 江凌薇唇角一挑,睨向阿宝,嗔笑道:「世人都以为晋王妃倒霉受牵连,以后这日子也不知怎翻凄惨哩,可我瞧着,这日子滋润极了,还可着尽儿地折腾起吃食来。过份的是,这么久才叫咱们过来品尝,分明是将咱们给忘在脑后了。」 阿宝讨饶道:「我哪敢啊,还不是先前发生了那些事情不好请你们过府来玩么?后来身体又有些不适,便推到现在。」 一听说她身子不适,两人马上关心地询问,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吃多了冰受罪的事情,得到两人的鄙视,害她们白担心了,原来是自作自受! 待两人品尝了新食物后,阿宝将水阁里伺候的丫鬟谴到外头,这才正坐,对她们道:「这次叫你们来,也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关于我大姐姐和你妹妹的?」五公主肯定道。 江凌薇捻了片切好的西瓜慢慢吃着,优雅自然,每咬一口仿佛丈量过一般,丝毫没有漏出丁点西瓜汁水弄脏自己的手及唇瓣,这等功夫看得阿宝拜服,不愧是江仙女。 「看什么呢,快说,咱们听着!」江凌薇嗔了她一眼,自然随性的态度,也只有这两人能看到,连她母亲都未必得一见。 阿宝和五公主相视一笑,并不介意她这种随肆的态度。 接下来,阿宝便将武皓为大公主驸马养外室及孩子的事情说了,两人听罢,眉头蹙了起来。 「武烈真是好狗胆!」江凌薇说道。 「武皓也是个浑的!」五公主评道。 阿宝无奈地道:「我家六妹妹和武皓的婚礼就定在中秋过后,这婚事是悔不得的,就怕她嫁过去后,大公主因为这事情迁怒于六妹妹。」毕竟夫妻一体,说不定在大公心里,都一样该死。 自从阿宝将那份资料送到二夫人手里,一直未见威远侯府有什么动作,阿宝便知道二伯母他们必不会因为这事情就退婚了,估计婚礼还是如期举办的。可是,他们也担心若大公主知道武皓帮他哥养外室和孩子,谁知道会不会迁怒他们小夫妻? 「不必说,我大姐姐那脾气是被父皇宠出来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迁怒是必须的!」五公主不愧是做人家姐妹的,毫不迟疑地道:「到时可能整个武家都要承受她的怒火,估计她一气之下,连杀了大姐夫也不奇怪。」 「……」 阿宝和江凌薇互视一眼,两人同时抿抿唇。 五公主继续道:「我上次听说大姐姐不日从西北回来,听说是为了武皓的婚礼,他们应该在中秋之前回来。武家若能在中秋之前,将那外室及孩子都处理了,不让大姐姐知晓,就万事太平了。」 江凌薇撇嘴道:「大公主与武将军成亲十余载,一直无所出,估计武将军是舍不得那两个孩子的。」心里却觉得武烈这人手段了得,竟然能在大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和女人生了两孩子不被发觉。 五公主冷笑道:「就算那两个孩子是武将军的孩子又如何?不过是庶出的。若他们想要家宅不宁,就可着劲儿地去挑战大姐姐的脾气吧。」 讨论得差不多后,阿宝捏捏鼻子道:「算了,这事还是看将军府的态度。找你们来,主要是怕若是事情真发生了,一发不可收拾,到时你们也能帮忙去宫里说说情。我是不会让我家六妹妹受委屈的!」即便是大公主也不行! 阿宝的未竟之意,五公主和江凌薇都听出来了,五公主有些吃惊,江凌薇却一副了然的模样。不得不说,能和阿宝精神上契合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货的。 第31章 两人呆到午时方离去,阿宝直接将她们送到门口。 送走两人后,阿宝回到主院,虽然一路走荫凉的地方,可是仍是热出一身汗,感觉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沉重了。 她刚回到房里,便见萧令殊坐在榻上等她。 「王爷可用午膳了?」阿宝边擦脸边问道。 萧令殊看着她,起身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脸,说道:「明天咱们去京郊的庄子。」 「诶?」阿宝有些吃惊,有些迟疑地问道:「现在……合适么?」 萧令殊伸手将她发上的珠钗拿了下来,说道:「太子哥哥送的庄子中,有一处离京极近,只需一个时辰的车程。那里凉爽。」 他的话总是极为简洁,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但听在她耳里,宛若天簌。阿宝高兴得直接蹦过去抱住他,被他顺势搂住,差点戳瞎了几个雁的眼睛。 翌日一早,趁着太阳未升起之时,晋王府的车驾便出发了。 虽然早晨起得早了点儿,但阿宝完全不觉得困,精神熠熠地吹着清晨的凉风,心情格外舒畅。 马车驶出内城,往北城门行去,路过几条街道,其中有一条名天街的街道上排列过去皆是卖早点的店铺摊子,虽然已经吃了早餐,但看到那些民间的各色小食,比不得在王府里吃的精致,但却别有一翻味道,也让阿宝这吃货的本质被激起来了,决定到了庄子后,想吃什么就让华妈妈去尝试做做看。作为一个来自吃货大国的人,她脑子里有很多美食样式,从南到北,从东方到西方……所吃过的美食都数得出,就是不会做。 「王妃想什么呢?」雁回沉凝地问道,盯着身上又散发诡异气场的某人。 阿宝又看了眼已经渐远的天街,一本正经道:「没什么,看百姓富足安乐,感到高兴罢了。」 「王妃有心了!」雁回恭维道,心里怀疑先前那等诡异的气场来源,绝逼是她们家王妃可能又开始想些不着调的东西了。 马车很快便出了城门,往北鸣山行去。 别庄位于北鸣山山脚下,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可谓是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虽然别庄的面积比不得其他庄子,但能建在此地,距离京城又近,实属不容易了,这原本是太子的产业之一,太子考查过后,觉得合适,便特地送给晋王作新婚礼物。阿宝知道这庄子的来源后,不得不赞了太子几声好哥哥。 萧令殊说车程一个时辰,那是在疾奔的情况下,因车上有女眷,车速平稳,所以当他们抵达庄子时,多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太阳已经升到中天了,天气也热了起来。 别庄的管事带着下人出来迎接,马车直接驶进了别庄,在院前停下。 雁回及雁声等丫鬟先下马车,然后撑着挡太阳的油布伞过来,扶了阿宝下马车,将伞挡在她头上,为她遮挡热辣的阳光。 别庄的管事姓林,他昨天已经得了消息,早早地将庄子收拾了一遍,主人只需入住就行了。 「林管事,辛苦了。」阿宝温声说道。 林管事虽然极力维持淡定,但可能是第一次直面某位气场冷酷的王爷,双腿有些发颤,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王爷王妃一路过来辛苦了,屋子已经着人收拾过了,请两位主子先去歇息。」 萧令殊走过来接过雁声手上的伞,无视众人吃惊的目光,携着阿宝的手进了正院。 待梳洗一翻后,丫鬟奉上消暑的凉茶,坐在花厅里,吹着山风,倒显得十分凉爽,抬眼便能看到远处起伏的山脉,一下子将那份夏日的躁热驱除了。 这时,林管事带着他的妻子儿女过来给主子磕头请安。 等他们请安后,阿宝见萧令殊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先关心地询问了林管事的工作,顺便赞一声辛苦了,然后又询问了其他的问题。林管事小心地回答了,又为两位主子介绍庄子的格局及各种产出,让阿宝比较感兴趣的是庄子里的作物,这才知道原来府里吃的大部分蔬菜瓜果等东西,皆是从北鸣山的庄子产出的,而庄子里的作物大多是林管事的妻子儿女去伺弄的,并没有完全交给佃农来干。 「你们自己会种?都种了什么?」阿宝问道。这庄子是太子送的,上次见林管事也没怎么询问,所以她也不清楚这庄子主要产什么。当然,她也没想到,庄子里的农作物竟然是管事娘子亲自去伺弄。 想罢,阿宝不着痕迹地打量林管事,是个身形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周正白净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个能干的。倒是林家娘子看起来黑黑瘦瘦的,实在不像个享福的管事娘子,反而像村里的农妇。而且林管事的儿子女儿皆长得像母亲,也是黑黑瘦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慑于萧令殊的气势,皆吓得像小兔子一样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林家娘子有些拘谨地笑道:「不怕王妃笑话,草民的父亲以前是在地里刨食的,草民小时候看了些,也学了点儿。闲时便也自己伺弄些疏菜瓜果自家人尝尝,后来随着我家老爷被分到庄子上,草民闲不住也帮忙大伙去伺弄庄嫁。」 等交谈过后,阿宝发现林家娘子虽然看起来像个村妇,但林管事似乎极敬重她,并未因其样貌不好看而有异心,两个孩子也颇为懂事,皆是伺弄庄稼的好手,听他们谈起种田的事情,阿宝也听得颇为有趣。 「我娘种的菜可好吃了,种的瓜果都很甜,王妃一定喜欢的。」林家小娘子朝阿宝甜甜地笑着,黑瘦的小脸眨巴眨巴地看着她,让阿宝觉得她有点像茶茶。 第32章 许是阿宝看起来温和可亲,说话轻声细语,美丽端庄,很快地便让十二岁的小姑娘放开那点拘谨,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阿宝又是一笑,让雁回赏了小姑娘一盒点心,方让林管事一家四口下去。 等他们离开后,阿宝转向旁边慢慢地喝茶、仿若老僧坐定的男人道:「王爷,听林管事之言,咱们府里先前吃的瓜果蔬菜大多从这庄子里出的,林管事倒是个能干人。」 萧令殊转头看向她,淡淡点头。 阿宝再接再厉,「听林管事说,等到八月份,庄子里的瓜果都成熟了,那时庄子才好玩呢。臣妾先前也看了,种了好几种水果呢。这庄子看起来不大,种的东西倒是挺多的,还有一块西瓜地,林小娘子说地里的西瓜都是沙瓤的,可甜了。」 萧令殊继续点头。 「王爷,到时候咱们也去看看他们怎么收成吧,也算是与民同乐,听说地里还有蚱蜢这些东西呢……」 萧令殊仍然点头。 「……」 阿宝说不下去了,很想说,麻烦大哥你开开口应和几声啊,真的不会死的。 就在阿宝绞尽脑汁地想让萧令殊开口时,白芷过来禀报午膳已经做好了,阿宝不得不闭嘴,让人摆膳。 晋王府的人少,这次来别庄阿宝几乎将身边的人带过来了,当然,解神医也顺便捎带过来了,阿宝是绝逼要给解神医洗脑,让他知道留在晋王府的福利有多好,打消他总想离开的念头。 午膳端上来后,阿宝一看,和府里做的没啥区别,因为厨子也跟着来了=。=!倒是食材上有了区别,而今天还多了份拍黄瓜这道凉菜,据说这黄瓜是刚从地里摘的,水嫩嫩的,很是脆甜爽口。 可能是来到别庄心情好,阿宝午膳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喜得华妈妈以为是拍黄瓜的功劳——因为阿宝将那一碟拍黄瓜给啃了。 午膳过后,夫妻俩歇息半个时辰,然后起床看书练字,直到傍晚太阳没那么烈后,阿宝直接马上拎着裙子要去逛别庄了。 萧令殊自然跟随。 席远等侍卫丫鬟远远地跟在两位主子身后,然后席远等人看到他们那平时端庄贤惠又绵软的王妃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就要来个狗吃泥时,被旁边的男人好心地拉住了手臂拖了回来。 「王妃……怎么了?」席远有些迟疑地问,怎么感觉到这个像个小姑娘一样急急躁躁的姑娘和平时的画风那么不符。 雁回一本正经道:「王妃没怎么啊?席侍卫何出此言?」 「……」不知道他若说王妃今天活泼过头了,这姑娘会不会咬他一口。 碍于雁回姑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席远识趣地没开口,也跟着旁人一起悠然地欣瓽起别庄的景色来。 阿宝在别庄溜溜达达,结合了林管事先前的话,终于得了个肯定答案:这根本不是供给主人居住游玩的别庄,而是专门提供给主人四季蔬菜瓜果的农庄!可怜林管事不知他们这些作主子的怎么会突然想跑来农庄来避暑,而不是远择稍远一些的别庄,却不知道因为某位不理事的王爷觉得这离京比较近就选了此地。 阿宝忍不住看了萧令殊一眼,男人回以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阿宝:=__=!就算这位爷表现得再高深莫测,她都觉得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无知罢了! 为何这么说呢,例如说阿宝看到不远处的一片靠着院墙的藤蔓,被人用树枝仔细地支撑着它的藤条枝叶,应该是一种食物,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又觉得眼熟,忍不住问旁边的男人道:「王爷,那些是什么?」 萧令殊高深莫测地看过去,然后再高深莫测地看着阿宝,直接召来别庄的小厮道:「告诉王妃那是什么。」 那小厮两股颤颤地回答道:「王妃,这是山药!」 原来是山药,怨不得那叶子长得这般眼熟,只是太久未见,竟然忘记了,上辈子的姥姥家的院子那一片靠墙的地方,也是随便种了些山药,以前看得习惯了,问了表姐才知道山药的藤,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呢,不由得勾起了些回忆。 因为勾起一些回忆,阿宝心情不怎么好了,拉着萧令殊的手道:「王爷,回去吧,该用晚膳了。」 萧令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由着她拉着自己回去,然后反手握住她汗湿的手,滑腻腻的,却没放开。反而是阿宝有些窘迫了,很想先将手心的汗擦去,发现他握得极紧。 晚上洗完澡后,雁回帮阿宝护理头发,发现她的头发发尾有些开叉了,不由得道:「王妃,该修头发了。」 阿宝抓了把头发到面前一看,确实到修头发了。说实在的,阿宝身处这时代,终于体会了什么叫三千烦恼丝,并且为了护理它们,到了劳心劳神的程度,是她前辈子无法想像的。像以前,她读书时觉得每天梳头浪费时间又麻烦就剪个男生头,后来上了大学女孩子们都讲究了,就留了及背长发,还特地去拉直,天气凉爽时直接别了个发卡,让它飘飘然地垂落身后,那时候觉得留得已经够长了,自己也时常护理,可是来到这里后才发现,那就是几根毛,哪里算得上护理。 这年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头发也是万万不能随便剪的,而且是越长越好,最多也只能修理一下发尾的毛边,而且修发的时候,还要看黄历挑个吉日来修呢,极为讲究。至少阿宝自己从小到大留了这一头浓密的发,从来没有剪过,而且也被丫鬟们保养得极好,乌黑顺滑,如丝绸般,真真是符合了那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第33章 萧令殊进来的时候,便见阿宝趴在桌子上翻黄历,雁回雁声两个丫鬟站在一旁打扇。 听到声音,阿宝见他进来,将黄历捧起来,笑道:「王爷,臣妾正在挑选修发的好日子呢,王爷的头发需要修么?」 萧令殊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刚沐浴过后,一头长发垂披在身后,几绺垂落在胸前,添了几分柔软,倒没有白时里的冷硬酷戾了。至少阿宝觉得,夜晚的萧令殊总是让她放松几分,愿意同他亲近。 这大概是一种朦胧美的心态罢。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阿宝想了想,狗胆包天地抓了他一缕头发端看,然后一脸严肃地道:「王爷的头发也可以修一修了。」 萧令殊点头,看阿宝折腾,将修发的日子定在五日后。 等她折腾完后,直接将她抱起,往屋里行去,雁回雁声等丫鬟也识趣地退下去,抿唇笑着将门掩上。 …… 别庄的日子很舒服,而且因为别庄倚山靠水,比起京城那个大蒸笼,实在是凉爽如初夏,让阿宝住得极舒心,也没有像以往的夏日那般因为苦夏,总是将自己折腾得瘦了一圈。 当然,就算住得舒心,阿宝仍是隔几天按时进宫给皇后请安,不免要起早一点儿赶路回京,其他的倒无事。 皇后也知道晋王夫妻跑到郊外别庄去了,询问了别庄的位置后,顺便调侃了句,倒也没说什么。虽然说,正德帝刚罚完了皇子们,此时诸王应该夹紧尾巴好好表现的,以讨正德帝欢心,但那些都与萧令殊无关。反正又没有罚他禁闭,且所有的职位都撸了,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住到庄子上也没人说什么,更不可能会自讨无趣地去说他什么,估计京里所有的人都和皇后一样的心情。 不过,萧令殊带着老婆住到别庄去快活避暑这事,仍是有人羡慕嫉妒的。因为今年每个月连续有皇子成亲,正德帝便没有到皇庄避暑,使得全京城的官员们及皇亲国戚们都没有去,大家窝在京城这大蒸笼里憋着,难免会热得脑子有些拎不清。 七公主便是脑子拎不清的一员。 「五皇嫂真是快活,看来五皇兄也是个疼人的,竟然会为了五皇嫂特地到别庄避暑。」七公主怪声怪气地道。 阿宝掀眼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实这事也怨我自己,要不是先前因为中暑病了一场,王爷也不会想到去别庄了。」毫不客气地将大姨妈安到中暑上,阿宝心安理得。 七公主有些惊讶地道:「五皇嫂这身体也太不好了,呆在屋子里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 「天有不测风云,它要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阿宝一脸无奈。 「这病倒是病得好,也让咱们看到五皇兄是个疼人的……」 见七公主紧咬着晋王妃不放,在场诸人神色有些微妙,仿佛要人家说个五四三出来她才高兴似的,也不知道晋王妃哪里得罪她了。 「小七这是想去别庄玩了?」皇后笑道,也打断了七公主的咄咄逼人。 七公主有些羞怒,「谁想去别庄了,不过是近日来太热了,生怕母后和母妃被热着……」 这明显是拿皇后和贵妃作伐子呢!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插嘴,省得被她迁怒。 等离开凤翔宫后,阿宝和五公主走在一块,五公主低声道:「我这七妹妹近来火气大,无论她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嗯,她的火气来源于姑母家,你知道的。」 阿宝瞬间回以秒懂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想嫁周御,又被昌平长公主四两拨千金地解决了,自然气闷。七公主觉得,明明阿宝这个情敌已经解决了,为何她自己还是不能嫁给周御呢?被昌平长公主暗地里拒绝多了,自然火气大了,而阿宝又跑过来一副秀恩爱的模样,自然撞到枪口上了。 说来昌平长公主是极疼她一双儿女的,恨不得都为他们打算好下半辈,所以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皆挑得无比的严苛。被正德帝耍过后,昌平长公主知道镇北将军之女是不可能了,便转移好目标,正在寻找中,不过再怎么样,昌平长公主是绝对瞧不上自家侄女的,她要找的是儿媳妇,可不是找位姑奶奶回来。 阿宝心里暗暗摇头,也不知道七公主执着于周御什么,虽然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再拖下去明显也捡不了好。 这般想着时,突然马车停了,雁回忙问道:「阿铁哥,怎么了?」 「雁回姑娘,好像是前方的车驾出了些问题。」 阿宝撩开车窗看罢,恰好与一张望过来的俊容对个正着。 是周御。 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朝阿宝点头,那双如玉的黑眸微微一弯,如同一弯明月投在黑夜的水面上,涟漪轻漾,月晕微晃,添了几会朦胧的诗意,生生站在那里,仿若皎皎白月光,是一种极致到令人难以忘记的风彩。 才刚想着这人呢,就在这里见着了,阿宝只能说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刚好是周御乘坐的马车出了问题,却不想被困在正中央,档了别人的路。周御一脸歉意地看了眼阿宝,然后吩咐车夫及侍卫将马车往旁边推一推,让旁的车驾过去。 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莫怪七公主想要抓着不放。 阿宝如此想着,同样也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在宫里受了伤,周御托周瑾给她送来的药,那时以为自己会和周御在一起,谁知转眼正德帝就玩了这么一手。嫁给萧令殊后,阿宝就没再想起过周御了,她虽然对周御的印象极好,但只是欣赏,也未到喜欢的程度,是以现下见到周御,除了有些尴尬外,却没其他感觉了。 第34章 待车道让出来后,阿宝也不客气地让车夫往旁边腾出来的位置过去,路过周御的时候,对他的体贴让路道了声谢。 「晋王妃客气了。」温润的男声说。 连声音都这么令人舒服,配个急性子的也没什么,能包容急性子的坏脾气。 阿宝在感慨着,却不知被她感慨的对象正怔怔地望着晋王府的车驾,直到身后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周御一惊,回首便见到晋王带着侍卫骑马而来。 「咴——」 黑色的骏马停下,萧令殊看向周御,周御微微一惊,便含笑施礼道:「见过晋王。」 萧令殊盯着他半晌,突然道:「你该成亲了。」 周御:=口=!什么意思?为毛传说中不爱理人的晋王表哥突然跑过来和他说这个? 等见到萧令殊追上前面的马车,然后直接进了马车后,周御微微蹙了下眉头,眼神晦涩复杂,很快便将那些怀疑压下。 比起周御的怀疑及惊讶,阿宝简直是惊惧。 「王、王爷,怎么了?」阿宝小心翼翼地问着,忙殷勤地从小格子翻出一个杯子,给他倒了杯凉茶解渴,让他别一身煞气地盯着自己。即便知道他不打老婆,也会被那种血腥的煞气给刺激得难受啊。 萧令殊接过的时候,顺便也握住了她的手,沉默在看着她,这种沉默的目光让阿宝实在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阿宝觉得,小说里说的什么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可是她和这位爷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读懂过他的眼神,真是累觉不爱。 萧令殊将她的心虐了一遍后,方道:「明日是修发的吉日,你帮本王修。」 阿宝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臣妾帮王爷修了!」 萧令殊:「……」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进入了八月份。 八月初六,是宁王成亲的大好日子,同时也让京中诸人暗暗绷紧了头皮的日子,生怕这次的婚礼又是一出闹剧。当然,心怀忐忑的世家大臣们送礼过来祝贺时,敏感地发现宁王府的侍卫比当初齐王府的婚礼上多了一倍,且有些细心的还认出是禁卫军时,突然都觉得安心了。 一看就知道这手笔是出自正德帝,看来正德帝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虽然先前完全不给儿子们面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这次的婚礼还是多派了侍卫,就生怕再有皇子喝醉不管不顾地先干一架再说。 当然,也因为宁王的婚礼,被禁足的齐王被放了出来参加婚礼,婚礼完后,继续回齐王府去禁闭够一个月。 阿宝和江凌薇、五公主等人正坐在偏厅里喝茶说话等待吉时呢,便听到了丫鬟报告齐王妃到来的声音,抬首看去,首先发现现场有大半的人和自己一样,齐刷刷地望过去,让阿宝一时间有些愣,等明白她们为何如此关注齐王妃时,心里有些儿同情。 当然,这点儿同情在金璟琋朝自己走来时,阿宝发觉是不必要的。 金璟琋依然是大气端庄的,一个月的时间让她身上多了一种妇人的沉稳,少了些少女的清纯,却仍是高雅端庄,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丁点儿的毛病来。 金璟琋温和有礼地问候在场的诸人,等皆见过后,便走到阿宝身边坐下,无视那些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的目光,使得那些人也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阿宝能理解那些人的同情,毕竟金璟琋从成亲那天的闹剧到跟着丈夫一起禁闭齐王府,在旁人看来都是一场笑料,虽说她完全是无辜的,受到了熊丈夫的影响,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这境遇确实是值得可怜的,这种可怜同情的目光,比当初得知阿宝即将嫁给晋王还要严重。 「五皇嫂,近来可好。」金璟琋自然地和阿宝打招呼,又和五公主及江凌薇问候。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觉得自己与金璟琋并没有多熟悉,但好歹是妯娌了,阿宝也客气地回应一声。 因为金璟琋的到来,阿宝不免客气几分,连带的气氛也有些微妙的变化。金璟琋却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言笑晏晏地与她们寒暄,微笑的时候,衬得一张娃娃脸十分可爱,像个小妹妹一样,倒让人不自由主地亲近几分。 时间很快便过去,观礼过后,女眷们自然去新房看新妇。当然,以太子妃为首的几位王妃,悄悄地叮嘱了自己的婢女,让她们注意一下情况,这回坚决不能再出现闹剧了。 新房里,新上任的宁王妃规规矩矩地坐在新床上,见到众人进来,脸上有几分羞涩,在一旁的嬷嬷的介绍下,一一认人。 阿宝瞧了瞧,仍是日本花子妆,觉得这时代的新娘妆实在是太坑爹了,女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被可怕的妆容毁了。幸好洞房前可以将这新娘妆御下,不然也不知道新郎官对着这样的脸,能不能做下去。当然,也因为这厚重的妆容,阿宝没能瞧清楚新上任的宁王妃长什么模样。 虽然不清楚宁王妃长什么模样,但宁王妃与自己说话时,倏然而变的眼神还是让阿宝捕捉到,也知道她对自己似乎不太待见。阿宝很容易便知道是什么原因,据闻宁王妃是个高傲的少女,先前宁王莫名的向正德帝求娶她的事情,谁人不知,宁王妃本来已经私下意定要嫁给宁王了,宁王却突然来搞这么一出,宁王妃自然恨上了自己。 阿宝觉得真心冤枉,见宁王妃不冷不热的,也不凑上前去自讨没趣,说了几句话便退到一旁。金璟琋朝阿宝笑了笑,对阿宝道:「原来我当时的妆容是这模样的,看起来实在是……」 第35章 「是不是像猴子屁股!」阿宝脱口而出。 金璟琋:「……」 五公主:「……」 江凌薇抿唇一笑。 其他人也发现了宁王妃对阿宝的态度,心里皆有些明了,不过转头见阿宝与金璟琋低声交谈的模样,然后想起当时同样向正德帝求娶镇北将军之女的还有齐王呢,再看齐王妃温和端正的态度,不由得感慨金家女果然明理晓事,将事情看得明白。 婚礼平平静静地结束了,直到婚宴结束,各回各家时,众人一直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同时也有些失落,这婚礼也太正常了,怎么没发生点什么事情呢? 阿宝出了内院时,便见到等在前方不远处的萧令殊,朝地场的人告辞,稍微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其他女眷默默地看着阿宝走向前方站在花木旁的男人,明明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甚至冷硬的神色让人望而生畏,可是却出乎意料之外地,跑到这儿等媳妇,让人感到一种违和的同时,又有几分羡慕,同时又有些诧异,总觉得晋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男人啊。 正想着,前方一坨紫灿灿的东西滚了过来,等近了后,众人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一坨紫灿灿的东西,而是穿着紫色锦袍的平王世子,那张被横肉挤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在接近时,因为笑容,使得原本就像一条线的眼睛更眯得看不清了。 「阿薇,回家啦!」 江凌薇也向在场的女眷们告辞,然后平静地与那坨紫色胖子离去,不过在旁人眼里,明显是紫色胖子一直想凑过去,生生破坏了那副夕阳下美丽如仙的女子的画风,好比黑白水墨所绘的美丽仕女图旁多画了一只西方油画形像的肥猪,画风完全不搭不说,还让人有种生生想将那头破坏画风的猪给抹杀的冲动。 接着当贤王、齐王、金璟珏也亲自过来接人时,其他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意外了。 …… 因明日还要进宫,阿宝和萧令殊离开宁王府后,索性就直接回晋王府了,也省得明日要提前早起。 这次婚礼正常得教人感动,阿宝自然也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欢欢喜喜地和萧令殊回了晋王府。 刚回到府时,许妈妈将威远侯府的帖子送了过来。 「大伯母明日要过来?有什么事么?」阿宝翻着帖子问道。 许妈妈摇头,说道:「这是今天一早威远侯府送过来的,没有说什么,明日待王妃从宫里回来后,便会过来。」 阿宝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李明凤的婚事有变,不过很快地又摇头否决了。若真是李明凤的婚事有变,二伯母早就先过来了,哪里用得着大伯母出面。应该是有其他事情罢。 一时猜测不出后,阿宝索性也不想了,因为她也没时间想,萧令殊将她拎到练功房里去练习鞭法了。 其实比起鞭子,阿宝觉得自己更喜欢剑,仗剑江湖是每个武侠剧中毒的中二姑娘的侠女之梦,阿宝前辈子迷金庸古龙梁羽生的小说时,也中二了一回,虽然后来过了中二时期,但少年时期那种愚蠢的梦想还留着。 只是她爹觉得女孩子耍鞭子最好看了,坚决不肯教她使剑,才在边境那里让她学了些鞭法。而萧令殊在知道她学过鞭子后,直接一捶定音让她练习鞭法,面对自己老爹阿宝还有胆子撒娇耍赖,面对这个男人时,阿宝现在还没胆子同他撒娇耍赖,所以只好乖乖地练着。 八月的天气仍是十分炎热,应该在中秋过后天气才会开始慢慢转凉,所以练习完后,又是一身的汗。阿宝直接坐在地上,然后盘腿看萧令殊练剑,她没有什么评鉴能力,但却觉得萧令殊剑舞得极好看,真的可以来段音乐配段剑舞了。 想象了下她弹琴他舞剑的画面后,阿宝满脸黑线地将这种诡异的画面拍出脑海。倒不是觉得不够浪漫,就是太浪漫了,反而觉得诡异嘛。 阿宝很快又纠结了,难道她和萧令殊浪漫不起来? 在她的纠结中,萧令殊已经收了剑,然后将那柄寒光湛湛的长剑一甩,直接投到了兵器架上的剑鞘中,真是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啊——阿宝叹服之。 等萧令殊走过来弯腰时,阿宝后知后觉地就要将不雅的坐姿板正时,他已经伸手将汗涔涔的她抱起,而在近距离之下,阿宝发现同样是运动一场,人家汗都没滴多少,反而她就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这差距咋这么大呢? 萧令殊同样将她抱到练功房后头的澡堂里,那里已经摆好了沐浴的工具,屏风上还挂着干净的衣物。 扒光光,洗白白。 阿宝已经能面色如常地看着萧令殊的上半身不脸红了,至于人鱼线下的那暧昧的地方,她还是没好意思看,也没好意思让他看——其实如果是隔着屏幕看裸-男的话,她绝对能面不改色地去yy。比起阿宝的害羞,萧令殊大大方方的,很久以后,阿宝才从某位王爷那里知道,就算是绝色美女在他面前脱光光,那也不过是坨白花花的肉罢了=口=!这悲剧的三观!所以她白遮了么? 洗去一身的汗渍后,阿宝坐在澡堂的小杌子上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头发稍因为洗澡时不慎沾了些水渍,还湿润着,然后被穿好衣服的男人拿了干躁的毛巾过来握住她的头发擦试。 阿宝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吓地看着他。 「怎么了?」萧令殊皱着眉,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大。 第36章 阿宝干笑一声,忙道,「王爷,这事臣妾自己来就行了,不必劳烦您。」第一次让他帮自己擦头发,阿宝的心脏有些受不住,也都怪华妈妈唠叨太多了,让阿宝觉得让他动手她罪大恶极。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忐忑地低下脑袋后,继续将她头发上的水渍擦干,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毛巾丢了,再沉默地将她抱起离开,坚定得让人无法拒绝。 阿宝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反应有些伤人。 天刚刚擦黑,阿宝其实也不怎么累,频频探头看着外面。 刚才回来吃完晚饭后,萧令殊就离开了,不会是生气了吧?哎呀,不怪她多想,因以近段时间天天和他在一起,晚饭后两个人在北鸣别庄里还一起在菜地旁散步呢,这次他突然离开了,不免让她觉得先前她的态度让他生气了。 华妈妈欲言又止,然后看了看,示意雁回等丫鬟退到屋外,然后坐到阿宝面前的一张小杌子上,慈爱地看着她,说道:「姑娘,咱们女人啊,在家求的是父母的疼爱,出嫁后求的是丈夫的疼爱,这些都是女子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阿宝一听这话,就知道华妈妈要发挥她唠叨的本事了,赶忙道:「华妈妈,我明白的。」 华妈妈笑了笑,又道:「妈妈知道姑娘是个聪明的,可是姑娘太年轻了,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并不是一味的顺从就行了的。当然,对长辈父母,顺从是孝顺的表现,这无可厚非,可是嫁人后,夫妻之间却不是一味的顺从了。说句大胆的话,妈妈觉得王爷并不像外面的传言那么不堪,王爷虽然不爱说话管事,却是在意姑娘。」 随着她的话,阿宝跟着点头,她也觉得萧令殊是在意自己的,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时常抬首时就能看到他锁住自己的视线,明白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先前虽然尴尬过,可是习惯了后,也有那么些许的赧然和甜蜜。 「姑娘,感情的事情是平等的,不能只有一方一味的付出,只有双方付出才能长久。」华妈妈语重心长地说,见阿宝一脸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姑娘莫惊,这些道理啊,还是老爷怀念夫人时告诉我的呢,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夫人去逝后,老爷一直未娶,也是老爷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无法忘记夫人。」 「姑娘,王爷待姑娘是极好的,所以姑娘偶尔也可以和他撒撒娇,说说自己的想法,不用一味的顺从,女人的手段有很多,可是要劳劳地占据一个男人的心,还需得自己经营。」 在这一席话中,阿宝大开眼界,甚至觉得华妈妈此时并不像个规矩的古代妇人,而是现代的知心姐姐啊。阿宝很想说,她的顺从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萧令殊冷硬的表相下的心思,他也从来不说,她无法揣测,所以选择了一种最安全的方式与他相处。而且,现在她也实在不敢做出和萧令殊撒撒娇这种事情啊!>__<。。 感觉自己悲剧了的阿宝在华妈妈的教育下,最终还是听进了她某些唠叨,例如说,面对萧令殊时,她不仅要顺从他,偶尔还要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看重喜爱,而不是相敬如宾…… 被华妈妈这位深藏不漏的古代妇人教育过后,阿宝再次探起脖子等萧令殊回来。 …… 席远将几封秘信搁在桌前,对正在沉思的男人道:「王爷,于飞在信上说,江南那边已经布局好了,就等王爷亲自去主持了。」 萧令殊蹙眉,久久不语。 席远看了他一眼,又道:「还有,今天属下收到西域那边传来的消息,西凉国有异动。」 萧令殊终于抬头看他,席远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的娃娃脸尽可能的讨喜,「王爷放心,属下叫人盯着呢。最多明年,西凉国才会派人到咱们大邺来。」 「继续盯着!」 「是!」 萧令殊看完了那几封秘信后,抽出一张纸写了一封信,将之秘封好,交给席远:「让人送至江南亲自交给于飞。」 席远接了信,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于飞你还是继续在江南蹲着吧,主子明显是陷在温柔乡里,不想走了。 待席远离开后,萧令殊将信件烧了,一拂衣袖,离开了书房。 回到了正院,萧令殊便见像只小狗一样的女子正探头看着,见到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赶忙迎了出来。似乎发现自己走得太急了,又装模作样地将步子调为标准备的莲步,就像那些世家贵女一般,行不露足,踱不过寸,让人挑这出丁点的不是来。 真是爱装模作样!可是却很可爱! 阿宝迎过来,主动拉住他的手,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王爷回来了,累不累,可要喝银耳莲子羹?」 「嗯。」 听到这应声,阿宝马上将冰镇得微凉的银耳莲子羹盛了一碗给他,自己也盛了半碗陪他一起喝,有人陪着吃东西才香。 寂静的夜中,只有他们两人,丫鬟候在外面,一切都是阿宝自己动手。 「王爷,这银耳莲子羹好喝么?」 「嗯。」 「是臣妾自己亲手做的……呃,丫鬟帮忙看火。王爷若爱喝,下回臣妾再亲自做。」 「嗯。」 听出他声音里微微上扬的音调,阿宝心中也颇为欢喜,然后大着胆子将狗爪伸过去,又拉着他的手,脑子里回想着那些狗血偶像剧里女主角和男主角撒娇的情景,然后有些黑线地发现,为毛她记忆里的言情偶像剧里只有女主角和男主角撒泼的戏,没有撒娇的戏呢?这不科学啊!难道要她和他撒泼?得,她怕他会一掌劈死她! 第37章 虽然阿宝没有撒娇成,不过萧令殊回握了她的狗爪子,仍是让她激动了,觉得自己应该再接再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夜色太美好,或者都是月亮惹的祸,滚床单的时候,看着压在她身上玉面微红的美男,一个色欲薰心,竟然直接凑过去含住他的唇,然后主动伸出舌头舔吮着他的气息。 嗯,今晚他擦牙的青盐里掺了薄荷,清清凉凉的。 阿宝再次为萧令殊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 今天要进宫,所以一大早的阿宝坚难地挣扎着醒了,一醒来就努力拍着堵着她嘴横扫的男人,心里后悔自己昨晚的色欲薰心,不该教会他怎么接吻的。 萧令殊将她啃够了,才慢吞吞地起床,去穿衣服。 端着洗漱工具进来的几个雁明显发现了阿宝红肿的唇,不禁有些奇怪,阿宝木然着脸,感觉嘴唇都麻了,心里再一次后悔。 比起阿宝今日要进宫不得不一大早地忙碌着,萧令殊真是个闲人,他成了「闲」王后,上不上朝都无所谓了,就算是进宫,也是直接去东宫找太子,根本当太和殿那位不存在,实在是勇气可嘉。 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出门了。 阿宝直接去后宫,萧令殊去东宫。 凤翔宫里,美人如云,阿宝给皇后请安后,便自动坐到五公主那儿,顺便回头朝六公主、七公主笑了笑。 六公主淡然不失友好地回以一笑,七公主神色有些憔悴,木愣愣地发呆,根本对阿宝视而不见。 在等待的过程中,一堆女人又聚在一起聊天,除了聊衣服首饰外,便是聊孩子了,阿宝被皇后看了好几次肚子,然后某人一脸正经状当作没发现。其他人发现皇后的视线,眼里透着某种信息——哎呀成亲两个月了,还没有消息很正常啦,希望以后都没消息才好呢。阿宝同样当作没看到。 很快地,便到了宁王带新妇来见礼敬茶的时间了。 比起上回金璟琋孤伶伶地过来,这回得宁王陪同的宁王妃幸福满点,还特地示威地看了金璟琋一眼,顺便不着痕迹地瞪了阿宝一眼。 宁王妃是个长相明艳的女子,眉宇间透着一种被娇宠出来的骄傲,开口说话时让人感觉到这是个直率爽利的姑娘,不会和人玩弯弯绕绕那套,喜欢直着来,或者说手段比较粗暴。所以,她在第一天见夫家的妯娌时,明明确确地表示了她对阿宝的不喜。 「五皇嫂真是个美人儿,怨不得先前那么多人家惦记,幸好有父皇赐婚,不然估计镇北将军挑女婿也要挑花眼了。」宁王妃笑得十分明媚地道。 这话说得直白,看似赞美,却摆明着讽刺,端看旁人怎么体会这话中之意了。 阿宝皮笑肉不笑地道:「七弟妹真是个爽快人。」 「哪里,刚才母后还赞我是个爽利的,有话直说呢。」宁王妃一脸娇羞地说。 皇后躺枪了,暗暗皱了皱眉头,看了戚贵妃一眼。 等临近午时,众人方拜别皇后,纷纷离开。 萧令殊已经在宫门前等着,阿宝见状,微微加快了速度走过去。而这时,贤王夫妻、宁王夫妻也到了宫门,看到萧令殊时十分惊讶,不过略一想便知道萧令殊进宫来找太子的,绝对不会去找正德帝。 「这是五皇兄吧!」宁王妃拉着宁王的手问道,无形中向众人秀着恩爱。 宁王温和地笑着朝新婚妻子点头。 宁王妃笑眯眯地说,「五皇兄和五皇嫂果然相配,怨不得父皇会专门为你们赐婚呢。」 此话一出,贤王、宁王的脸色都有些异样,很快便恢复正常。阿宝心里实在是想抽这姑娘一顿,你老公自己想要找个有势力又得圣宠的岳家关她什么事情,又不是她赶着让他去求娶的!男人的错何必怪到女人身上呢? 萧令殊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冷硬道:「口不对心,聒噪之妇!七弟应当慎重!」 众人:「……」如此直白真的大丈夫么? 马车车帘放下时,阿宝还能看到贤王夫妻沉凝的脸色,还有宁王妃几欲喷火的眼神,心情略复杂——好吧,应该诚实地说,这种心情就像是炎炎夏日中吃到刨冰的感觉,实在是倍儿爽啊。 转过头来,看向和她一样爬到马车里享受车里冷空气——角落里放了冰盆子——的男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恐怕根本不在意自己刚才说了多毒的话吧。对于萧令殊会开口,阿宝是意外的,意外过后,忍不住给他点无数个赞。她不是泥人,被几次三翻的挑刺也会生气的,只是有些话她说不得,免得真的应了宁王妃的语言陷阱,而作为她丈夫的萧令殊说出来,那就是对她的一种维护了。 阿宝笑眯眯地道:「王爷,北鸣山的庄子里的葡萄就要成熟了,到时臣妾给您酿葡萄酒吧,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语气中不禁有些讨好谄媚。 萧令殊应了声,然后低眸看她以为他不注意地一点一点地蹭过来,看了会儿,嫌她蹭得太慢了,干脆直接展臂将她拎了过来,放到身边,然后握着她的狗爪子。 阿宝脸上微热,但仍是厚着脸皮朝他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同样是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打算将自己美美的一面呈现给他。而萧令殊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阿宝仍是从那种气场中感觉到他的放松,放大胆地将身体挨着他的肩膀。 第38章 哎,板着腰坐了一个早上,还要提高精神应付一堆别有用心的女人,也挺累的,这样靠着挺好。 于是,不大的马车里,一种略显甜蜜的气息弥漫,两人都很满意。 阿宝回到府里时是笑眯眯的,午膳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直到下人过来禀报威远侯夫人和赵夫人登门拜访,方将笑容压下,让人先带她们到偏厅喝茶,她稍会再过去。 因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赵夫人」,终于让阿宝满身洋溢的粉红泡泡压下,经由丫鬟提醒,才知道这「赵夫人」是她那刚举家回京的大姑姑。阿宝奇怪地道:「昨儿不是说是大伯母来么,怎么这大姑姑也来了?」 昨天接到威远府的帖子,可没有说大姑姑李秀媛也来,阿宝直觉这大姑姑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她的记忆里,她在回老家过年时见过这位大姑姑一次,真是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人,反正就是眼界颇高,当时她一个小女孩儿根本没那份量入她的眼,甚至见面礼也是姐妹中最薄的,估计那时她爹跑到边境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大姑姑也以为她这辈子娘早死爹不着调,没啥大出息了,所以根本不需要用正眼看吧。 丫鬟自然是不知的,阿宝回去换了身见客的衣服,方带着丫鬟往偏厅去。 …… 偏厅里,晋王府的丫鬟上了茶点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侍立着。 李秀媛端着印青花色的茶盏,用盖子轻轻地刮着杯子里舒展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心道侄女虽然有福份,但谁人不知她嫁了个最不受宠的王爷,连她进这晋王府后沿途走来所见之景色,中规中矩的,还没有威远侯府的精致呢,连这茶也不是进贡的,不由心里有些失望。 威远侯夫人低头喝茶,眼角余光瞄见小姑子李秀媛脸上一闪而逝的神色,心中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只希望呆会这位小姑不要摆长辈的谱,阿宝看着温和柔软,似乎极好拿捏,其实内有主意,如今她成了王妃,就算是她们这些长辈,也得敬她几分。 正想着,便见穿着浅黄色纱裙、发上簪着明珠流苏发钗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进来,那曳地而过的纱裙,长长的滑落在颊边的明珠流苏,初得她秀致的脸蛋仿佛明珠生晕一般,无限美好。 威远侯夫人和李秀媛皆起身迎接,虽然是长辈,但尊卑有别,王妃的品级比她们高,李秀媛再不愿意,也得做足了样子。 阿宝忙上前扶住威远侯夫人,转头对李秀媛道:「大伯母和大姑姑不必多礼。」 李秀媛勉强一笑,迈过了心中的那坎,发现自己要坦然面对这个从未注意的侄女虽然困难了点儿,但要表现得自然些还是比较容易的。 威远侯夫人暗中端详阿宝,发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侄女似乎已不像曾经温和得仿佛谁都能处得来的小姑娘了,添了些王妃的威仪,含笑的面容少了几分软绵,渐渐地在蜕变中。虽说嫁的是不受宠的皇子,但那也是亲王妃,容不得忽视。 互相寒暄过后,阿宝方道:「很久不见大伯母和姑姑了,家里的几位姐妹还好吧?上次见了紫卿表妹,是个伶俐的,我看了很喜欢呢。」 李秀媛笑道:「她就是模样儿还行,但那脾气还是有些小孩子的调皮气呢,以后还望你这作姐姐的说说她。哎,说来你大姑姑我只有易阳紫卿两个讨债的,这心里呀,不知为他们愁了多少心思,伤了多少脑筋。以前咱们在外地,她没法子和你们姐妹们亲近,没有同龄人玩耍,养得这脾气有些儿娇,这次回来了,还望你们姐妹间有空多走动走动,也去寻她过府来玩啊……」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噼哩吧啦就是一连串的话,都不带喝点水补充水份的,阿宝脸上虽然仍带着笑,但心里已经僵硬了,偷偷瞄了眼大伯母,发现她眼里有些无奈,但面上一副十分hold得住的模样,不愧是和老夫人相处了二十余年的李家大媳妇,表面功夫十分了得。 李秀媛将一双儿女都说了个遍,然后借着这话题,终于转入了正题:「你不知道,回京那天,在城外紫丫头乘坐的马车不慎撞到了几个有身份的纨绔子弟,他们也真是过份的,自己骑马没看路,撞到了反而怨怪咱们,若不是侍卫护着,你表妹的马车差点都让他们闯进去了。你姑父和易阳表哥提前进京里安排了,没有个男人在,一时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恰巧昌平长公主府的少爷骑马经过,得他出面帮助,才歇了事儿,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当时我下车见了他一面,这一瞧觉得实在了不起,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位公子是个明理又尊贵的,不愧是昌平长公主府的……」 接着,又是噼哩吧啦地一堆夸赞周御的话,听得阿宝眉头微跳,总觉得大姑姑这模样怎么那么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呢? 接下来,李秀媛提出的要求证明了那些并不是错觉。 阿宝觉得口很干,有些艰难地道:「大姑姑,您的意思是,让我去与昌平长公主说情,为表妹和周御公子说亲?」 说着,阿宝看了威远侯夫人一眼,却见她一副老僧坐定绝不开口的模样,但知道威远侯夫人是事先知道这事情了,说不定大伯母是不得已被拉过来一起作说客的,只是知道这事情实在是不好开口,所以这会儿直接装死,打死不开口。却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祖母的意思。还是祖母也觉得这事情不可能成,又被女儿哭得烦,才打发她过来烦自己? 第39章 李秀媛笑眯眯地点头,「是的,你现在已是萧家的媳妇,那昌平长公主也算是你的姑母了,虽然这事情你一个作晚辈的不好开口,但我想了想,实在是没人选了,只好抹了这脸皮找上你了。哎,我瞧那周御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当时也是他挺身而出为我紫丫头解决麻烦,有家势有才华又是个懂体贴人的,想来当时他那般出面,对紫丫头应该也有些好感的……」 阿宝和威远侯夫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一瞬间怀疑起她的脑子构成来,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更怀疑的是,她真的是老夫人生的么?怎么可以自以为是成这样?蠢成这样? 「大姑姑!」阿宝打断她的话,委婉地道:「我听昌平长公主说了,周御公子的亲事她是要好好考虑的,而且,七公主也属意周御公子,实在不是侄女不想帮您……」 李秀媛惊讶道:「听说七公主脾性不怎么好,昌平长公主可不愿意娶这样的儿媳妇,大家都这么说呢。」 「……」到底是谁说的? 「昌平长公主是何等人物,她绝对不会找出身如此高贵的儿媳妇回来受罪,所以绝对不会答应让周御公子娶宫里出来的公主的,依我看啊,她想要低娶呢,我的紫丫头是极好的,不说长相,就说性情吧,天真烂漫,又孝顺长辈,配周御公子极好……明锦啊,这事你可得帮帮你姑姑,你表妹、表哥、姑父的未来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姑姑这辈子就要靠你了。」 「……」 阿宝再次见识到她这位姑母的能说会道,简直无语之极。而且,她是出嫁了的侄女,到底要靠她什么啊? 「明锦,你就帮你表妹这一回吧,姑母就求你了,我就紫丫头这么个女儿,自然希望她过得好。也不用麻烦你什么,只要你去与昌平长公主说一声,让她见见紫丫头……」 眼见李秀媛已经搬出长辈架子来了,阿宝终于忍不住道:「姑母,请恕侄女无能为力!」 「……」 这会儿轮到李秀媛消声了,张口结舌地看着阿宝,似乎不愿意相信她会如此干脆利索地拒绝。事实上,来这里之前,她也作过了功课,询问了家里的人这侄女的脾气,知道是个乖巧懂事孝顺的,长辈提出的要求从来不会拒绝,怎么到了她这里,却遭到拒绝了呢?难道……她瞧不起自己这个姑母的? 这么一想,李秀媛脸色也不太好,她的丈夫才干平平,外放二十几年,还是靠了妻子娘家帮忙才得以迁回京在六部谋了个闲职,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连带的她这作妻子的也在京中没什么脸面,比当初她当姑娘时差多了,心里也不是不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就瞎了眼一定要嫁他,可是那些都成了事实,她现在只能为儿女谋门好亲事,尽量让他们后半辈子富贵乡里过。 虽然生气,到底不愿意得罪这侄女,李秀媛看向威远侯夫人,示意她当说客。 威远侯夫人有些为难地看着阿宝,开口道:「阿宝,你瞧……」 阿宝心中一叹,心知这位大伯母不愿意得罪小姑子免得遭老夫人厌弃,想到几位姐妹,便道:「大伯母,您时常与京中众位夫人聊天,您也知道昌平长公主对周御公子的重视,连父皇都无法随便为周御公子指赐,您觉得我一个作晚辈的,能去和她提么?若她真的看中表妹还好,若她早有安排,这么一提,彼此尴尬,不是让她心里恼我么?」 威远侯夫人顺势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李秀媛沉着脸,来回看向阿宝和威远侯夫人,然后气道:「好好好,你们都不乐意,不乐意就算了!!」原本想说些恶话,到底记得阿宝的身份,只能沉着脸,倏地站起身离开。 威远侯夫人忙要起身,被阿宝叫住了。 阿宝叫一个丫鬟送气冲冲离开的李秀媛,对威远侯夫人道:「大伯母,难得您来看我,再坐会儿和我说说话吧。」 威远侯夫人只得坐回去,对阿宝叹道:「哎,你这般拒绝她,她回去又要寻你祖母哭了。说实在的,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但她也疼爱你姑姑,若你姑姑在她面前哭多了,老夫人难免不会因为心疼而顺了她的意,到时你……」依老夫人对阿宝那种不待见的心态,估计为难她好过为难自己女儿。 阿宝笑了笑,低首抿了口茶,然后让偏厅里的丫鬟都出去后,方道:「大伯母,到时祖母若要为姑姑的事情恼我,就让她老人家恼吧,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王爷已经遭父皇厌弃了,我们不好再和昌平长公主交恶,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威远侯夫人一副理解的表情,心里却腹诽道,晋王似乎从来没得正德帝正眼过,厌不厌弃都无所谓吧? 等作好了威远侯夫人的思想工作,阿宝话题一转,问道:「六妹妹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威远侯夫人似乎有些惊讶她会如此问,很快便明白了什么,慎重道:「有你二伯母在,自不会有差错的。」 阿宝看了看威远侯夫人,又道:「大伯母,您也别骗我了,忠武将军府之事,我也是知道的,我想问下,你们是怎么想的?若是一切顺利,到时我也去给六妹妹添妆。」 威远侯夫人终于知道这侄女不是个好唬弄的,也确信了这丫头从小到大都在装乖呢,瞧现在腰板直了,该拒绝的时候也能干净利索地拒绝,没有像以前那般打着马虎眼儿,还将自己放在不得已的位置上,真真是长进了。 第40章 「哎,说实在的,武皓那孩子真是不该沾手这种事情,若是让大公主知道,迁怒下来,连我们府里也讨不了好,毕竟咱们与忠武将军府也算是姻亲了。不过幸好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是个明理的,咱们老夫人私下将那外室的事情同她说了,过了几天,那外室和孩子都被送出京了,听说是安置在庄子里呢。只要这事瞒着大公主,就不会有事的!」 阿宝消化完这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威远侯府是绝对不可能因此退了这门亲事的。不过,怎么总有一种将来东窗事发,大家都一起倒霉的赶脚?应该没有这么乌鸦嘴吧? 待送走威远侯夫人后,阿宝回了房,便见萧令殊已经从书房回来了,发现她进来,抬头看她。 「王爷。」阿宝已经不太怕那种冷戾的眼神了,还能蹭过去,狗腿地道:「晚餐有什么想吃的,臣妾提前去让人做。」暗搓搓地想着,她要不要去露上两手,好让他感动感动呢? 萧令殊用手支着颊,难得开口道:「葡萄酒!」 「……得去庄子里摘了葡萄再弄呢。」阿宝纠结地道。 男人点头:「太阳下山后就去庄子!」 「……」这么猴急做什么? 而猴急的男人见阿宝无所事事,直接起身,拎了她往练功房行去,然后阿宝知道自己今天估计又要累得被他抱回房了。话说,为毛他最近操练她操练得这般严厉?难道他想培养出个耍鞭子的女王来?这真心不是情趣啊!=口=! …… 在庄子里住了几天,很快又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中秋节宫里有家宴,所有的皇室子女必须进宫与宴,算是大团圆的日子罢。 离开庄子回京的时候,阿宝心里松了口气,万分地恨自己为毛先前嘴欠,竟然告诉萧令殊要亲手酿葡萄酒给他品尝这种事情,使得萧令殊天天拖着她往庄子里的那一片葡萄藤下逛,天天用眼神询问她,葡萄几时可以摘下来酿成葡萄酒。 这些也没什么,但是,葡萄藤的枝叶间会有那种很肥很可怕的大虫子啊,阿宝每见一次就吓一次,吓得当场直接跳到萧令殊身上,紧紧地扒着他,王妃的形象都玩脱了。而且让她怨恨的是,为毛他们每天到葡萄藤下看葡萄成熟的长势,都会遇到大虫子呢? 所以,还是快快回京吧! 八月十五这天,一大早的阿宝就起床了,同时将赖在床上的男人拖了起来,见他一头乱发站在床前看她,阿宝认命地去拿了放在箱笼上的衣服伺候他更衣,然后也主动地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萧令殊难得给她递了腰带,阿宝受宠若惊地接过了。 用了早膳后,阿宝对刘管家吩咐道:「今天是中秋节,让厨房给府里的人加餐过个热闹的节日,月饼也按时发下去,都让大家放个假吧。哎,还有解神医那儿,他喜欢吃咸蛋黄月饼,别忘记给他送,还有他爱吃的双皮奶,也送份过去……」为了让一心想要闲云野鹤的解神医知道他们府里的福利有多好,阿宝总是不遗余力地用美食诱惑。 「给他下人吃的就行了!」 一道冷冷硬硬的声音打断了阿宝的话。 「……」阿宝反应过来说话的主儿是某位王爷后,眨巴了下眼睛,看着僵硬的刘管家和席远,背脊莫名一寒,席远和雁回为毛突然用这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呢?她、她、她……真的只是为了将解神医扣留在府里才会记下他的爱好罢了,绝无异心啊! 所以王爷您要相信我啊! 阿宝垂头丧气地跟着萧令殊出门了,带了雁回、雁然两个侍女,还有席远等几个侍卫。 上了马车后,阿宝马上同萧令殊表忠心,「王爷,解神医的医术听说很厉害,不过解神医总是想要离开王府,这实在是不好。臣妾自然是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有他在,府里的人有个小病小痛,都不用大老远的出府去请大夫了,多方便啊!」 阿宝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他明白了么? 萧令殊沉思片刻,对阿宝道:「你说得对,明天就打断了他的腿,就离不开了!」 「……」解神医,我对不起你!!>__<。。 进到宫里,阿宝先和萧令殊去后宫给皇后请安,然后她留在凤翔宫中陪皇后等女人聊天说话,尽儿媳妇的责任。而萧令殊往东宫那儿去了,其他一起进宫来的皇子们比萧令殊多走了些路,他们要去太和殿和正德帝培养一下父子情,再去东宫。 所以说,渣爹不待见,萧令殊也直接无视,结果又闹得渣爹更不待见,怒得骂他狠毒不孝之类的了,真是个死循环。 宫里没有太后,所以皇后是宫里的第二boss,使得她这里是最热闹的。阿宝仍是与五公主坐在一块儿,无视了宁王妃那种想要啃她一块内的眼神。 「哎,我那五皇兄也真是个嘴里不饶人的,你……」想想也不好问阿宝有没有遭罪,五公主看了眼宁王妃,说道:「宁王妃这会儿在宫里都成了笑柄了,若是她又得理不饶人,说话得直了,会有人拿五皇兄上回说她聒噪的事来回敬她,不知让她有多怨恨呢。恐怕她最恨的人是你了,你可要小心。」 阿宝叹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又促狭了!」五公主抿嘴笑道:「不过这话倒是有道理,反正你以后遇着她,还是小心点儿吧,有些话她说得,你若搭理她,不知旁人传成什么样呢。哎,对了,大姐姐昨儿回来了,今天一早就进宫来了呢,现在在太和殿找父皇叙感情了。」 第41章 阿宝没见过大公主,听她这么一说,只是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女人们聚在一起拉拉家长,再你讽我一下我刺你一下,面上笑得你好我好大家好,暗地里却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阿宝再度觉得后宫真是个累人的地方。好不容易撑到皇后提议先去御花园赏菊花时,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菊花真是太好了。 中秋家宴安排在御花园中,顺便赏赏菊花什么的,景色发好、视野好,再适合不过。所以在吃饭前,先来御花园散个步吧。 进入御花园不久,阿宝一眼便见到了盛开得茂盛的万簇菊花丛前的几名皇子聚在那里,而其中最为醒目的还有一位穿着宫装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长相端丽,眉宇间一股勃勃英气,异于京中女子的文弱相,别有一种飒爽的美丽。她此时正和太子等人说话,时不时地发出嚣张的笑声,其他皇子却没有不耐。 「是大姐姐和几位皇兄!」七公主叫道,忙往那儿去。 阿宝和几位王妃也朝那儿走去,待走得近了,突然大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然而却让人瞪眼地挥袖间就是一鞭子朝萧令殊抽了过去,萧令殊侧身避开时,第二鞭又过来了。 阿宝脑袋一懵,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快步上前,袖口一抖,一条细长的乌色鞭子在手,唰地一下缠住了大公主甩向萧令殊的第二鞭,而她自己也完全地挡在了萧令殊面前,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大公主。 「老五媳妇!」 一片寂静中,皇后突然倒抽了口气叫道。 阿宝在这声叫唤中也回过神来,顿时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也发现自己做了冲动事——嘤嘤嘤,虔诚地请求上天,让时间倒流吧! 冲动不要紧,但在众目睽睽下冲动,就是一种蠢了。至少,现在晋王妃在所有人眼里,是个勇气可嘉的蠢货了! 但这种蠢,却不知怎么地,让太子、贤王等男性看得有些怔忡,至少看着身高只堪堪及男人下巴的女子挡在他面前,手中攥着的乌色细鞭紧紧地缠着抽向他的鞭子,即便手上已经青筋毕露,也不肯退开,这种大无畏的维护,还是让男人心下有些感触的。 能让一个女子在明知道危险之下,仍不顾安危地挺身而出,证明她有多爱那么男人?(=口=介真是错觉!) 至于为何说她勇气可嘉,因为阿宝挺身而出打断的是那位让所有皇子皇女们皆避之不及的大公主的好事,不是勇气可嘉是什么? 大公主萧令宝,被正德帝赐名以「宝」字,那真真是皇宫中唯一的宝,无人能出其右,也是这大邺江山之主曾经将之抱在膝头上,笑对天下人道:朕心中唯一的宝! 可是,第一次,有这么个人,胆敢出手拦截了她的鞭子,而且这条用明黄缨红两色编制成的鞭子是当年她初学鞭法时,正德帝亲自赐给她的,十几年从未见她离身过,保养得有八成新,诸位皇子皇女们每当见她亮出这条鞭子时,不知不觉便怂了。 大公主显然也有些意外,到底她学鞭子已有十几年火候,可不是个只学了几年的人能比的,她使了个巧劲,正欲要收回鞭子时,却发现缠住她鞭子的人臂力比自己大得多,竟然无法收回。 那些内行人也看得出其中门道,大公主有技巧,晋王妃有力气,竟不相上下,不由诧异地看了眼晋王妃,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大公主师承大内侍卫,虽然与男人相比略显逊色,但武力值仍是挺高的,曾经还抽得几个不听话的弟弟嗷嗷叫着去找正德帝告状——结果自然是白挨打了,自此后见到这位大姐忙绕路走。 而作为曾经被大公主抽得哭爹喊娘的齐王有些兴奋地看着两人对峙,心道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五皇嫂,这等女人……若是自己娶了她多好。当然表妹他也喜欢的,可恨却不能两者兼得享齐人之福,实在是不甘。 而作为与晋王夫妻都有仇的宁王妃,自然是希望大公主狠狠地抽这两人一顿,以消心头之恨。至于其他人,担心的、幸灾乐祸的、旁观的、无所谓的……都有。贤王夫妻便是旁观中的一员,静待事情发展,皇后、太子和五公主等倒是有些担心,戚贵妃、七公主有些幸灾乐祸…… 「你是……晋王妃?」大公主突然问道。 阿宝僵硬地点头,然后破罐子破摔,都到这程度了,索性放大方一些。 大公主脸色一沉,眉宇间染上一股戾气,喝道:「大胆,还不快放开!」 阿宝迟疑了下,心知这里是皇宫,不能做得太过份,手劲一松,将鞭子收回来缠回手腕间,被宽大的袖子遮掩住,又变回了那么乖巧温和的姑娘。 不过显然阿宝低估了大公主的无耻,见她收回了鞭子,大公主璨然一笑,鞭影直接朝她的脸甩来,正正中中地抽中她的面门。 这速度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亮鞭子,阿宝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尔后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忙放下手,便见到那条鞭子被她身后的男子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然后,男人另一只手扶在她腰上,一条长腿从身后踹了过来,直接往大公主的心窝上一踹,大公主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阿宝:=__=!! 众人:=口=!!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踹飞出去的大公主直接摔到了菊花丛中,那股冲力使得长势茂盛的菊花都四面歪倒了,落地时发出嘭的声音,也让原本美丽无比的菊花丛中凹下一个人体的痕迹。 第42章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显然谁也不知道萧令殊会这般大胆,直接将大公主踹飞了,简直不敢置信,以至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呆呆愣愣地看着大公主倒在菊花丛中,一时间爬不起来。 「公主——」 直到一声嚎叫响起,就见大公主身边的侍女连滚带爬地朝菊花丛中跑过去,大伙才反应过来,皇后也脸色大变道:「你们快去看看,将大公主扶起来。」 「快去请太医过来!」太子也迭声吩咐道。 贤王护着怀孕的妻子,金璟琋暗暗地扯着想要上前去的齐王,宁王、秦王、周王作壁上观,其他几位王妃等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恭敬地站在皇后及妃嫔们身边,随着她们上前去查看。 现场一片混乱,其他人也顾不得会不会毁坏那一坛的菊花了,直接踩进去将里面的人扶起来。大公主可能是被踹中心窝子,脸色有些惨白,双目直直地朝萧令殊望过来,那眼神那神态,似乎是恨不得当场啃了他们一样。 阿宝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移到了萧令殊握着鞭子的手上,那里泌出了红色的血渍,显然是刚才抓住鞭子时,因大公主是真的狠心要抽花她的脸,使了十二分的力道,萧令殊以肉体相搏,自然手心被磨得皮开肉绽。 看着那殷红的血顺着鞭子蜿蜒滴落,阿宝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公主捂着疼痛不堪的心口,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哆嗦地朝萧令殊走来,喘着气骂道:「你这贱-人,胆敢伤了本公主,我……」 话还未说完,一条染血的鞭子直接甩到她脸上,那飞溅的血也落到了她脸上,甚至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留下了一条血鞭的痕迹,看起来颇为搞笑。 其他人见状,默默地低下头,掩住那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萧令殊!!」大公主尖叫,怨毒地瞪着他。 萧令殊目光冷戾而狠绝,冷硬地道:「再吵杀死你!」 「你——」 大公主被他那种狠戾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过她不是吓大的,自从从七岁时亲手杀了人开始,手上人命无数,如何会怕一个冷宫里出来的贱种?倒是皇后等人看到那眼神浑身宛若如坠冰窑,胆寒不已。想起这位爷的手段,丝丝寒气从尾椎上串,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他确实真的会杀人。 「宝华(大公主的封号)、五皇弟,你们冷静一点。」太子脸色僵硬地上前调和,「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别伤了和气。」 众人为太子的勇气点无数个赞! 有太子开口,皇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啊,宝华,你们有话好好说,今天可是中秋节呢,这大团圆的日子,难得你们回京,可要好好庆祝的。」 戚贵妃及四妃也纷纷开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们得有所表示,免得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然后被牵连其中。而且她们是正德帝的女人,大公主虽然不怎么给面子,但也有所顾忌不是。其他的王妃公主们,知道不好开口,皆乖巧地站在妃嫔之后。 「这里怎么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听出了正德帝的声音,连忙转头,便见到皇帝的仪仗就在不远处,而正德帝带着大公主的驸马武烈走了过来,待众人行礼拜见,正德帝一眼便看到了脸上一条从左脸横到右脸的血鞭痕迹宛若女鬼一样的女人,不禁吓了一跳。 大公主一看到正德帝,马上哭着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哭道:「父皇,女儿被人欺负了啊!!」 正德帝又是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女鬼是自己最疼宠的大女儿,又惊又怒,「怎么回事?何人胆敢伤你?」 武烈看妻子弄成这样,忙过去揣扶住她,然后被她一巴掌拍开,眼神一厉,仍是伸手扶住她。大公主正要告状,懒得理他,扑到正德帝面前,哭得沾到脸上的血渍都晕开了,看起来更像女鬼了,悲悲切切道:「是五弟……父皇,女儿不活了!女儿好不容易回京,一回来就被欺负,五弟竟然直踹女儿心窝子,还甩女儿一鞭子……女儿还不如死在西北算了,还回来做什么啊,省得被他人欺负……」 那不是你自己追着去西北,又自己呆不住跑回来的么?在场有大半的人心中如此腹诽。 正德帝以为她真的伤了脸,忙叫道:「请太医了么?哎,宝华别哭,父皇为你作主!老五,你过来,跪下给你皇姐请罪!」 皇后欲言又止,想为萧令殊辩几句,不过想到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个刚从冷宫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被自己姐姐打得奄奄一息,生怕又得到反效果,只得闭嘴。 倒是太子上前跪下,忙道:「父皇,这是误会……」 「太子,难道五弟没有将我踹倒?没有将鞭子甩到我脸上?」大公主眉头倒竖地问,那张被血糊过的脸,完全没了先前的美丽,宛若夜叉。 太子被她咄咄逼人弄得一滞,便知道这位嚣张的妹妹今日是铁了心要让萧令殊受罚了,咬了咬牙,正准备再说时,突然一道身影扑到正德帝面前,太子定睛一看,却见是晋王妃。 「父皇,请您明鉴啊!」阿宝尖叫一声,也不管自己这形象像泼妇,跪在正德帝面前,声泪俱下地哭道:「其实事情是大姐姐先动手的,大姐姐用鞭子打王爷,王爷才会正当防卫的,并非有心踹大姐姐……而且大姐姐脸上的血是大姐姐的鞭子伤了我家王爷的留下的,并非是大姐姐的……呜呜呜……大姐姐,我家王爷就算有什么错,您可以好好说话,何必一言不合就打他,我——」 第43章 阿宝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她被人强硬地拉起来了,傻傻地看着将她拖起来的男人,阿宝瞬间有种想啃他两口的冲动——尼玛现在不是抢着作戏看谁比较悲惨委屈么?越委屈才越得同情票啊,不然你家那渣爹又偏心了怎么办?所以别闹了! 看着阿宝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虽然只是脸上薄施胭粉,但仍是弄糊了妆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儿狼狈,不过有大公主那女鬼形象作对比,当得梨花带雨这四字了。萧令殊道:「她都没跪,你不需要!」 阿宝傻眼了,众人也傻眼了,心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吧?而且跪皇上天经地义啊,你拉她起来不是让你爹更生气么? 「咳咳咳!」 太子轻咳几声。 果然,视线一转,便见到正德帝发黑的脸色,众人赶忙眼观鼻、鼻观心。 正德帝的视线从女鬼一样的大女儿移到了阿宝脸上,然后视线自然扫到了萧令殊沾着血渍的手,最后是那张冷硬无表情的脸。若是平时,这儿子绝对会无动于衷地站着任人误解,任人定罪,无所谓怎么样。现在也一样,可是显然这五儿媳妇不肯这样,所以跑出来了。 大公主有些傻眼,她此时心口疼得要命,跪什么跪啊?而且她是尊贵的大公主,从来极少在父皇面前下跪,这种时候她告状也不用跪的,只有低贱的晋王妃才需要跪吧? 「父皇……」 正德帝突然转过视线,冷声道:「成何体统!你们都给朕去打理好自己,让太医看看伤势,其他的呆会再说!太医可是来了?」 皇后忙道:「太子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正德帝冷淡地应了声,转身朝御花园不远处的交泰殿行去,众人忙跟上。 交泰殿的偏殿里,阿宝正用清水为萧令殊左手上的鞭伤清洗血渍,洗去手上的血渍后,看到手心那处皮开肉绽的伤势,忍不住眼眶一热。如果说先前她为了不让大公主一言堂而大胆去哭诉,不带几分真心,那么现在这种心酸的心情却是真心实意了。 很快地,太医便过来了,萧令殊身上只有这道鞭伤,自然好处理,阿宝将之交给太医,忙让宫女打来水洗去脸上的狼狈,免得被人定罪御前失仪,心里倒是可惜自己以前少哭,根本没有学会如何哭得梨花带雨这等绝技,打算以后有空有学学,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等太医为萧令殊包扎好手上的伤后,阿宝忙问道:「太医,王爷这伤……应该无大碍吧?」 「晋王妃请放心,晋王殿下的伤并无大碍,只要不让它沾水,每天固定换药,不出几日便能愈合。」 阿宝听罢,觉得放心了。 不过她显然放心太早了。 当他们到大殿时,正德帝正在询问太医大公主的伤,大公主和武烈仍在偏殿里歇息,太医是如此回答的:「宝华公主伤到心脉,需要静养,不宜动气。」 阿宝手脚有些发冷,她虽然不知道大公主有多得帝宠,但显然比起萧令殊来,就是甩了他好几条街的,萧令殊对上宝华公主,只有败北一途。 果然,正德帝一见他们进来,马上怒道:「孽障,跪下!」 萧令殊直挺挺地跪下了,阿宝跟着跪下。 正德帝的怒气一滞,目光不定地看了眼阿宝。先前的事情他已经问明白了,确实是大女儿先动手,若是在平时,她如此嚣张正德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女儿的脾气就是他宠出来的,一言不合拎鞭子抽人是常事。先前确实是这儿子冷言讽刺才会使得大女儿出手打人,可是却不想晋王妃会如此大胆地上前挡住,倒是没想到她还会使鞭,身上也带着条鞭子——哪有人进宫来也随身带着鞭子的? 事实上,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怎地今天家宴,晋王妃为何会随身带着鞭子?她又不像大公主,那鞭子是御赐的,她随身佩戴着,大伙都习惯了,也习惯了大公主一个不爽挥鞭子抽人的举动——最大的头头都没说什么,自然要习惯的。但这事一换到旁人身上,就觉得违和了。 所以,正德帝在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怒骂了儿子阴狠不敬亲姐不孝不悌后,见那儿子眉头都没动一下,气得狠狠地灌了口茶,视线才转到跪得双腿有些发麻的阿宝,问道:「老五媳妇,今日家宴,你怎么随身带着鞭子进宫?」 听不出皇帝声音里的怒喜,阿宝心中暗暗叫苦,但仍是答道:「回父皇,臣媳近来学习鞭法,一直随身携带惯了,一时间忘记取下来。」 这回答有些牵强,但也能说得过去,正德帝唔了声,又问道:「老五媳妇怎么会突然学用鞭子了?」一个亲王妃,没必要学这个吧? 「臣媳在边境时曾和父亲学过,所以……」 「是儿臣教她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显然那道冷硬的男声更让人听得清楚。 正德帝的脸色有些黑,见那冷硬得不近人情的儿子用那种冷戾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几乎忍不住要移开目光,忍不住道:「你教你媳妇这个做什么?哪个皇子妃会学这个?」这儿子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骂他他当作没听到,罚他他完全没放在心,正德帝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为何不能学?现在不是很有用!」说着,他森冷地看了眼偏殿的地方,眼里是一片杀意。 正德帝心中一悸,拨高了声音:「老五!」 萧令殊收回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正德帝突然不知道如何好,见跪着的晋王妃脸色有些不对,摆了摆手道:「你们先起来。」就算恼怒这儿子,但现在是重用李继尧的时候,可不能让晋王妃受委屈。 第44章 脚很麻,阿宝慢慢爬起身,才直起半身呢,就被人揽住腰扶起,然后扶到宫人端来的位子上坐着。 两人的互动很平常,若是其他皇子估计也会扶自己的妻子一把,但放在萧令殊身上,众人却觉得太违和了,毕竟刚才他们还见到他望着偏殿的地方,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现在却冷硬不失温情地扶着个女人起身就坐——画风不对啊! 萧令殊却未理会其他,坐在阿宝身边,伸手为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膝,让血液循环。如此动作,自然又让殿内偷瞄他们的人有种惊悚的感觉。 正在这时,武烈扶着大公主出来了,大公主脸上的妆容被洗净,此时素着张脸出来,倒也看得出她惨白的脸色,让人知道她伤得不轻。虽然嚣张得没边了,但这位大公主也晓得要抓住对自己有利的时机,现在她受伤了,而且伤到了心肺,如此才能让父皇怜惜她。 「父皇……」大公主扶着胸口走过来,伏在正德帝膝盖上。 皇后、戚贵妃及几位妃嫔坐在正德帝下方,看到大公主如此娇弱哀怨的模样,不禁嘴角一抽,再看武烈,肃手垂立那儿,却并未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公主不需要,还是他冷眼旁观。 正德帝看着她仰起的脸,眼神有些飘动,然后伸手拍拍她的背,说道:「你安心养伤,有什需要的,让人进宫来找皇后。」 皇后十分识趣道:「臣妾那儿还有根老地参,正好可以给宝华养养身子。」 大公主皮笑肉不笑地感谢了皇后,怨毒地瞪了眼萧令殊的方向,然后对正德帝道:「父皇,女儿这次伤得这般严重,你可要为女儿作主啊!」 正德帝拍着她背的手一顿,又看向萧令殊,一眼便见到他旁边的女子紧张地望过来,倒是那儿子仍是冷冷淡淡,似乎不知道大公主正在针对他一样,不求情也请罪,就像尊雕像一样地坐着。 「宝华想要如何?」正德帝问道。 听到这摆明着偏心的话,其他人脸色晦涩,倒也没有多奇怪,估计正德帝不偏心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五弟不敬亲姐,实在是该好好教训,等我伤势好后,我作为大姐的,会好好教训一下五弟的。五弟妹也是个冲动的,太不懂规矩了,该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了,免得旁人说咱们皇家的媳妇不懂规矩,哎,也省得给镇北将军丢脸。女儿素来敬佩镇北将军,一直想和五弟妹亲近亲近,谁想会发生这事情。」大公主一脸遗憾地说,「女儿身边有两个嬷嬷倒是不错,可以让她们去教教五弟妹规矩。」 其他人听到大公主这么说,不禁暗暗摇头,心里有些同情起晋王妃来,竟然惹上了这个煞星。谁不知道大公主身边的嬷嬷和她一个德行,嚣张得没边了,且也练过些把式,孔武有力,整治人是把好手。驸马武烈身边那些通房和女人就是被这些嬷嬷整治得一命呜呼的,没一个女人能撑过来。 「既然大皇姐有教养嬷嬷,为何你的规矩如此差?」萧令殊冷冷地道,「看来那教养嬷嬷也不怎么样,大皇姐才会是这副德行,真是不羞愧。常言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自身不正,大皇姐却指责他人不正,何解?」 「……」 大伙都被他一连串的话惊呆了有木有,太子甚至想着,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如此长的一段话,真是……有些感动。 大公主双目凶光湛湛,咬牙切齿道:「你找死!」几时也轮到个冷宫出来的东西来指责她? 萧令殊目光冷酷,「不过是说实话,大皇姐却说本王找死,没规矩的是谁?」 大公主冷笑一声,正欲说话,正德帝突然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你们是姐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先前的事情朕已知晓,你们两个都有不对,宝华你不应该随便动手打人,老五你也不应该出手如此狠毒,宝华是你姐!」 「她要用鞭子抽我王妃的脸就不狠毒?」萧令殊下颚微抽,目光像淬了毒一样,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下次她再敢如此,本王直接弄死她!」 「萧令殊!」 正德帝怒吼一声。 大殿中一片寂静,连大公主都不敢吭声,目光闪烁地看着萧令殊。 萧令殊岿然不动,仿佛没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半晌,正德帝冷声道:「你给朕滚出宫去!朕不想见你!」 「皇上!」 「父皇!」 皇后和太子忙叫道,纷纷跪下求情。见状,五公主及几位王爷王妃也跟着下跪求情,比起皇后、太子和五公主等人的真心实意,其他人虽然诚恳,但不过是为了表现罢了,求情的话略显得苍白。 倒是齐王这熊孩子今日太过兴奋了,跑出来作死了,直言道:「父皇,其实五皇兄说的话也挺对的,大皇姐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没有丁点女子该具备的美好品德,自己都学不好,还想让她身边那些害人的嬷嬷去教导五皇嫂规矩,那不是要坑了五皇嫂么?父皇您不知道,上次儿臣去大皇姐那里见过那些教养嬷嬷,一看就是面目可憎的,哪家的闺女若让她们教规矩,那真是没规矩了。所以大皇姐也特不地道了,要找教养嬷嬷直接找母后要不就行了,怎地让她身边那些人去呢?莫怪五皇兄要生气反对了,若是有人敢这么对儿臣的王妃,儿臣也要生气的。」 说着,回头朝金璟琋讨好地笑了笑,金璟琋低着头没看到。 第45章 「……」 皇后几欲要昏倒,这熊孩子此时出什么头?不是让大公主怨恨么?果然大公主正一脸凶狠地瞪着他呢,被这主盯上,以后又是一阵不省心了。 原本肃穆紧绷的气氛在齐王这一连串的话下,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齐王仍在说:「所以,父皇,不要因为大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得讲讲道理嘛?你瞧,就拿先前的事情来说,儿臣当时也在,那时虽然是五皇兄先开口,他的声音是硬了点儿,说话是不中听了点儿,但咱们不是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的嘛,都懒得生气了。倒是大皇姐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亮鞭子抽人,实在是要不得。你瞧着其他的女人到大皇姐这把年纪,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也该讲道理懂事了,哪儿能随便拎着鞭子就要抽打弟弟呢?」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位皇姐的心狠手辣,他从小到大可是被她抽过无数回呢。 当然,齐王这话,无异于在大公主心口上补刀,一直未能怀孕是她心口永远的痛,即便她的男人不只驸马一个,就是怀不上。 这时,萧令殊也继续补刀,「辱人者必自辱之,大皇姐自小学不好,今日这伤也是她应得的。」 「……」 这不是活脱脱地说作爹妈的没教好呢?还是没教好呢?还是没教好呢? 其他人皆低下头,不敢看正德帝彻底黑掉的脸色,连原本正在求情的皇后和太子都不吭声了。其实说来,大公主的母亲在大公主十岁时就去逝了,当时因为她生了大公主之故,也是正德帝唯一的女儿,被升了份位,在嫔妃之位。后来因正德帝宠爱女儿,加上大公主撒娇,又将之升为四妃之一。后来大公主的母亲去逝后,正德帝便将大公主送到皇后身边教养,是当着嫡女一样宠爱的。当然,大公主也不是个安份的主儿,十岁的姑娘已经难以教管了,正德帝又宠得厉害,皇后实在无法教管,加上那时小儿子也小需要她投注心力,是以也放任着不管了。 可以说,大公主的教养问题,完全是正德帝一手抓的,是怎么样的都是正德帝自己教的。 正德帝黑着脸看着这两儿子,明明一个本质熊一个本质变态,可是现在联合起来坑起人来却十分的合拍,想给大女儿辩护两句都有些无力。 大公主火冒三丈,手一摸就要抽鞭子,待摸了个空后,才发现自己的鞭子因为沾了萧令殊的血被她嫌弃地扔了,心里实在是受不得这委屈,扑到正德帝面前呜呜地哭起来,哭哭啼啼地叫着她不要活了之类的话。 「既然不要活了,那就拿出行动来。」萧令殊冷硬地道,继续补刀,「本王刑讯天牢里的犯人,哪个不是极硬气地说任杀任刮,到头来还不是求着不要死。」 「……」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想起他往日的手段,脸色微微变了。外头说他恶毒狠辣,并不是随便说说,他确实杀人不眨眼,犯到他手中的人从来没好下场,甚至看他刑讯的手段,心志坚定的男人都会吐出来,特别是几年前正德帝的寿辰,有刺客混在前来祝寿的他国使者中行刺,当时是他护驾,那些刺客的死状之恐怖,现在想想仍心头发悚。 正德帝显然也想到了那一幕,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当时他就站在最前面,一坨血块还落到他面前,让他一个月无法食荤——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再一次明白,这儿子真的是个变态。 半晌,正德帝道:「闭嘴!」 萧令殊冷冷地看着他,倒是没继续开口刺激人的神经了,只是那副冷硬的表情很明显表示,若是谁不服,他还可以再继续剜你的心窝子,让你吃不下饭。 他是闭嘴了,可是大公主却是不服,抬起苍白的脸,哀叫道:「父皇……」 到底是宠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正德帝哪里能让她受委屈,抬首看向萧令殊,正欲开口,又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道:「大皇姐显然忘记西北路河村的事情了。」 大公主神色大变。 武烈也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恢复平静。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显然也知道他似乎拿捏住了大公主的软肋。 正德帝和太子脸色也有些异样,比起其他人的无知,他们两人更清楚萧令殊隐在暗中做了什么,甚至萧令殊很多行动,也是他们授意的。可以说,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萧令殊暗中处理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平王太妃、平王妃、世子妃到!」 平王太妃虽然被平王接出宫去荣养,但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正德帝敬重她,将她当成母亲一样孝顺,其他人自然也上行下效跟着礼遇这位老人,面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敬。而平王太妃在正德帝心里的份量也颇重,若是她要为谁求情,正德帝一般会给面子。 只是,现在就不知道平王太妃过来是为谁求情了。 正德帝脸色稍缓,带头起身去迎接,平王太妃忙拉着他的手,和蔼地道:「快坐下快坐下,哪需要皇上如此。」 正德帝笑了笑,摆摆手免了平王妃和平王世子妃的礼,扶着老人坐到主位上,笑道:「可算是盼到母妃进宫了,母妃来得正好,家宴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年有新戏,正想和母妃一起乐呵乐呵。」 伴在平王太妃身边揣扶着她的江凌薇突然偏首,朝看过来的阿宝眨了眨眼,阿宝一愣,莫名的心中一松。 第46章 从江凌薇这动作可以知道,平王太妃绝对不会是来给大公主求情的! 果然,平王太妃甫一坐下,就道:「刚进宫就听人说,宝华和晋王起冲突了,这是怎么回事?宝华性子烈,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就挥鞭子,女儿家哪里能这样?不是教人说咱们皇室的公主没教养么?老五性子冷淡不喜欢理事,没人招惹他,他一般不会随便动手,皇上不是应该知道他们姐弟俩的性格么?所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平王太妃这话虽然极公正,但却让人觉得她偏心萧令殊了,大公主的脸色更不好了,低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怨毒后,赶紧说道:「太妃,您这话可不妥当了,我可是被老五直接踹了个窝心脚,心口现在疼得紧呢。他自己却什么都没伤着,而且我一个女人哪里能伤着他?」 「啊,有这等事情?」平王太妃吃惊道。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阿宝突然扬声道:「回禀太妃,大皇姐这话可不对了,王爷也是受伤了的,而且先前还是大皇姐先出鞭抽人的。」 大公主怒目而视,阿宝不闪不避地回视,然后被一只手移回脸,听得那声音道:「别看,伤眼睛。」声音里有对大公主的嫌弃。 众人:「……」 阿宝:=口=!那是你姐,你就算嫌弃也表这么明显啊! 「原来是这样。」平王太妃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正德帝,声音柔和,「皇上,哀家老啦,只盼着皇上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皇子们和睦齐心,其他的别无所求了。听到他们姐弟起了冲突,哀家心里真是难过又担忧,也为皇上着急,生怕皇上您气着。皇上,哀家不担心宝华,这孩子您从小到大都疼在手心里,有你护着自然不会吃亏。可是晋王……皇上,人心虽然是偏的,五根手指也有不平的时候,可是也不能偏成这样啊。」 正德帝听着一向敬重的老人如此语重心长地说这么一段话,脸色有些不自在。晋王从小到大的经历,任谁见到,都会无比地认同这话。可是正德帝心知平王太妃知晓他会如此的个中原因,心里有些不舒服。 平王太妃看他这模样,却不再说什么,然后突然笑问皇后家宴何时开始,皇后自然笑着告诉她,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平王太妃便道:「哀家很久未曾和皇上好好说话了,皇后你先带他们去外头赏赏花,免得闷着了他们。」 虽然大伙很想说他们都不闷,很想留下来看看太妃要做什么,但正德帝沉默地表示应允了,只得起身跟着皇后出了交泰殿。 「宝华还伤着,武驸马,你先扶她去偏殿歇歇。」然后又拍拍身边的孙媳妇的手,说道:「阿薇也和姐妹们去玩罢。」 江凌薇笑着应了声,无视平王妃剜向她的眼神,优雅地搭着宫女的手出去了,跟上了晋王与阿宝的脚步。 殿内很快便清除了人,连宫女太监也没留下。 平王太妃这一举动正德帝并未阻止,虽然平王太妃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正德帝一直将她当成敬重的长辈一样孝顺的,心里也念着他当皇子时太妃的恩情,虽然当时平王太妃不过是想要寻找一个同盟,让他们母子更有保障,但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太妃肯伸手已经教他记住这恩情了。这些年来,因为亲生母亲早逝,正德帝将对母亲的孝顺转移到太妃身上,太妃也投桃报李,对他关怀备致,使得他与太妃之间的关系,那真是如母子一般,平王很多时候还会因此而吃醋呢。 「皇上,晋王他……到底是你儿子。」平王太妃柔声道。 正德帝的脸色慢慢地变了,最后变得冷硬无情。这副模样,倒是与晋王有五成相似,平王太妃看得心头叹息,又道:「你这模样真是跟那孩子极相似。」 「他害死了阿荆!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正德帝眼睛发红地说,声音里满是狠绝。 平王太妃拍拍他攥成拳头青筋毕露的手,平静地道:「皇上,您心里也知道,晋王是无辜的。阿荆当时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她只好舍了自己的命,让那孩子活下来,也让你留下那孩子。」 「……若不是阿荆怀了他,那些人也不会逼阿荆杀朕,阿荆那么爱朕不忍动手,只能自杀保全那孽种!」正德帝恶狠狠地说,要他亲口再叙一遍当年的惨事,至今仍是痛得麻木。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面前自杀了,只为了保全那孽种。阿荆自杀的那一幕无论过了多少年,仍是让他每每回忆起来,都疼得难受。 平王太妃不知道说什么好,怨只怨那女人的身份,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敢怀上皇子,最后被发现了身份,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如此惨烈地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若是杀了那孩子,让那女人绝了做母亲的念头,那女人仍是能留在后宫,与皇上做一对恩爱夫妻,让时间慢慢地消磨两人的感情。只可惜,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为母则强,即便杀了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她也死在了他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才会在皇帝心口上留下太重的痕迹。 平王太妃是怨恨那女人的,若不是他们长孙氏的心太大,百余年了还对这江山不死心,连这等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皇帝也不至于这二十余年皆活在怨恨中。而这怨恨,偏偏发泄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将他丢到冷宫,独自长大,过得连个下人也不如。 当年事情发生时,她还在宫里,为了遮掩那女人的身份,皇宫被清洗,不知道死了多少宫人,人人自危。可惜,那女人最后还是自杀了,弥留之际,她去见了她一面,她恳求自己多少护一下那孩子,让他平安健康地长大,不用再被人当成棋子,如他母亲一样做些身不由已的事情。现在,那孩子是平安健康地长大了,但成长的环境,却出了偏差,使得那孩子的性格也出现偏差。即便她不怎么见晋王,也能听到外头流传的关于他的各种不好的流言,而且多少她也能猜测得出一些事情,恐怕皇上将那孩子培养成报复长孙氏的工具,为那女人报仇。 第47章 「朕就是恨他,朕要让他活得没有尊严,让他孤独一生,让他后悔莫及……只有这样,阿荆才会知道朕的痛!阿荆既然那么爱他,那朕就要毁了他!」正德帝双眼充血,脸庞扭曲得宛若恶鬼。 平王太妃看着他,直到他情绪恢复一些,才道:「但他也是阿荆留给你的孩子,不是么?」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正德帝心上,让他心中蓦然大恸,突然呜咽出声。快六十岁的老人了,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伏在平王太妃的双膝上,发出悲痛的哭声。 平王太妃轻拍着他的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当年那女人当着他的面自杀时,他也是这样哭得像个孩子,也是像这样伏在她膝头大哭,也因为平王妃见过了皇帝脆弱的一面,给予他安慰,才使得没有血缘的两人情同母子一般。 …… 阿宝回头看了眼交泰殿,见到江凌薇慢慢地走出来,不由得抿唇一笑。 其实在发生那些事情后,大伙根本没有再赏菊的心情,说不定连家宴也没心情参加了,纷纷猜测着平王太妃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想要做什么。无疑的,平王太妃是个能影响正德帝某些决定的人,可是,平王太妃一向不管事,怎么会插手这件事情,而且先前听她所言,似乎颇为偏向晋王,难道不受宠的晋王要翻身了? 若晋王要翻身了,那么他们估计得好好想想怎么对这兄弟了。 贤王扶着肚子已经显怀的贤王妃,一路上在思索着,直到贤王妃捏了捏他的手,低首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忙去请示了皇后,将她扶到御花园的亭子里歇息。 御花园里,宗室子弟皆到了,先前的事情因涉及到现在的皇家,所以在场的只有皇帝的女人及儿子们,其他人虽然听说了,但也不敢去打听,免得犯了皇室的禁忌。这会儿见到皇后带着人过来赏花,纷纷上前来拜见,有意的试探也被皇后及戚贵妃二两拨千斤转移了。 「风水要轮流转了。」贤王说道。 贤王妃抱着肚子,脸上的笑容十分迷人,「有些事情,人定胜天。」 贤王听出她话中之意,不禁一笑。 这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夫妻俩转头一看,便见到齐王夫妻,两人正站在菊花丛前看着先前大公主摔出来的人形坑,齐王笑得十分嚣张,显然在讽刺大公主,齐王妃明显有些不赞同,看神色估计正在劝说他收敛一些。 「齐王妃是个贤惠的,但是齐王……」贤王妃淡淡一哂。 贤王轻轻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单就齐王今天的表现,就成不了气候,再不服太子,太子所做的表面功夫都比他强,而且太子身边还有一条发疯的忠狗帮着。想罢,神色微凛,贤王觉得,自己不能再看太子的势力壮大了,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 另一边,阿宝与萧令殊两人并没有走远,就在交泰殿附近等江凌薇。在等待途中,阿宝忍不住又抓着萧令殊那只受伤的手查看。 江凌薇到来的时候,便见到廊下靠得极近的男女,女子低着头捧着他受伤的手察看,男子虽然面上冷硬无情,但那双素来让人惧怕的冷戾的黑眸里却蕴着难以察觉的温柔,就这么温顺的、静默地任由女子捧着他的手。 好像一条突然收敛了獠牙的大型犬类生物呢。 如此想着,突然却见那男人眼神如电地直刺而来,犀利冰冷,看得她心中一突,惊出一层薄汗来。 江凌薇定了定神,朝他们走近,笑道:「晋王、晋王妃。」 阿宝一见她,便露出了笑容,「阿薇。」 江凌薇回了一笑,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先前听说大公主朝你甩鞭子了呢。她的鞭法可是练了十几年的,还真怕你吃亏了哩。」 阿宝将她的关心收下了,好姐妹之间不用说什么,她和江凌薇之间的感情,说来也笃定得奇怪,而她对江凌薇的信任竟然与对父亲李继尧的信任在同一个高度,先前江凌薇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明白平王太妃会出面估计有江凌薇的功劳。 「阿薇,先前谢谢你了。」阿宝拉着江凌薇的手,「平王妃没有怪你什么吧?」 江凌薇看了眼萧令殊,回握她的手,然后无视他冷戾的眼神,笑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和祖母说说话,祖母自己要过来的,与我何干?」 听她这么一说,阿宝便放心了。 …… 半个时辰后,家宴开始了。 正德帝坐在上首的位置,右边为平王太妃,左边是皇后,下来便是戚贵妃及四妃及几位年轻的嫔妃,妃嫔们皆身着华衣,头上珠翠环绕,看起来雍容华贵。 接下来是以太子为首,其他诸王及宗室子弟按辈份及身份依次入坐,人数极多,看起来颇为热闹。 阿宝看了看,大公主果然不在。不仅大公主不在,连驸马武烈也不在。先前开宴前,听说正德帝和太妃一起去偏殿看了大公主,然后呆了一刻钟时间就过来了,大公主夫妻明显是被留下了。据说正德帝离开偏殿时,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猜测不已。 在场诸人皆听闻了先前御花园里姐弟俩干架的事情,现下见正德帝脸色不好,精神也有些萎靡,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让他们惊讶的是,素来被宠爱的大公主竟然没出现在宴席上,反而是不受宠的晋王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不得不令他们想多了。 第48章 难道晋王夫妻干过了受宠的大公主,使得大公主被罚了,才没能出席家宴?这可是大公主离京五年回来的第一个中秋家宴,竟然没能出席,怎么瞧都是大公主失宠了,晋王夫妻干翻了她上位了。 比起无知的宗室之人,当时在场的嫔妃及诸王等想得更多,虽然大公主没能出席出乎意料之外,但正德帝难看的脸色,仍让他们不禁想到萧令殊先前对大公主说的「西北路河村」的事情,果然被抓住把柄了。 如此一想,不禁又对晋王的手段有些惊疑。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次的中秋家宴估计是数年来最难吃的一次了,那种莫名让人不敢造次的气氛让人十分难熬,连平王这个平时喜欢和皇帝兄长打马虎眼的人此时也乖乖地低头吃着菜,像个闷声葫芦,没他带头活络气氛,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的,只有太妃偶尔说上两句罢了,但真是不顶个数啊。 家宴终于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直到家宴结束,正德帝和皇后等人离开,在场诸人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姐弟打架的事情还未作出判决呢,好像皇帝一直没有下旨将胆敢踹伤大公主的晋王如何惩罚吧?虽说先前晋王已经罚了三十年俸禄,又被撸了所有的差事,但打伤亲姐不是应该受到处罚的么?依皇帝先前如此宠大公主的情况来看,不罚显得太不科学了啊。 很快地,众人知道还有更不科学的事情存在,因为大公主被皇帝下命回公主府休养,没事就别出来了,这是变相地将她禁足了?皇帝不是最宠大公主,就算她捅破了天也会为她兜着么? 带着这种不可思议的心情,众人离开皇宫,直到过了几天风平浪静,也没有听说惩罚晋王的旨意,众人这才相信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那些是明天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终于平安离开皇宫后,也没见正德帝这偏心的渣爹有什么惩罚的旨意下来,阿宝心头是轻松的。 「王爷,真是太好了!」阿宝高兴地抓着萧令殊的手,「父皇还是明理的。」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亏心,不过看在正德帝不知是遗忘了还是什么的,竟然没有再责罚萧令殊,阿宝不介意称赞他几句。 萧令殊面上极冷淡,似乎根本没将之放在心上。阿宝很快便明白他的心情,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或者说是亲生父亲的无视,周围人的无视,所以不会再为此而有情绪,甚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高兴的,这让她心里莫名的感觉到难过。 阿宝轻轻地抚着他手上的伤,不敢用力,就怕弄疼了他,那种莫名难过的心情让她突然有种冲动,忍不住脱口道:「萧令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好!」 「……」 阿宝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虽然宫里的中秋家宴让人不愉快,不过离开时没有听到惩罚的旨意阿宝还是开心的,加上一个冲动,说了类似的甜言蜜语,使得这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陷入一种飘满了甜腻死人的粉红泡泡的气氛中。 阿宝心说,她嘴巴比脑子反应快是管不住了的,为毛这位爷也回答得如此顺溜呢?是不是他也希望她对他好? 可耻的是,她脸红了,不敢看他,但偏偏对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又开始锁住她,看得她忐忑不安,这种既希望他别看了,又恨不得自己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甜蜜心情到底肿么破?有木有人能帮她破啊啊!! 于是回府的路上,阿宝陷在了粉红泡泡中各种甜蜜忧伤纠结,然后当他伸手扶她下马车时,看他依然稳定沉默的眼,发现自己完全白纠结了。 该干嘛就干嘛吧! 回到王府,已月上柳梢头了,管家带着仆人在门口迎接。 甫一见到像颗发面包子一样的刘管家,阿宝便吩咐道:「管家,去半夏阁请解神医过来。」 刘管家吓了一跳,急道:「主子身子不适?」视线扫过这两人,没看出谁身体不妥。 「嗯,王爷的手受伤了,让解神医配些药过来。」虽然觉得宫里的太医医术不错,但他们都是有三分病说成七分,或者有所保留。阿宝知道他们有自己一套保命的法子,所以不知怎么地,觉得还是比较信任有话直说、就算被打死也要诚实地对得起自己良心的解神医比较可靠。 回到正院,两人去换了正服,穿上比较轻便的衣服,阿宝在丫鬟的伺候下洗净脸,然后拧了干净的毛巾过去,示意男人坐到绣墎上,他为他擦脸擦手,坚决拒绝让他碰水,顺便叨念道:「王爷,太医说伤口不能碰水,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臣妾便是。」 萧令殊点头,然后十分爽快地道:「洗漱沐浴更衣诸事……劳烦阿宝了。」 「……」 阿宝嘴角抽搐,很想说尼玛你也要含蓄一点儿啊,不是还有另一只手能用么? 正捧着洗漱用具的雁回雁声等丫鬟低下脑袋,无声地闷笑着,为她们嘴快的王妃默哀。 当喝着丫鬟呈上来的菊花茶时,拎着药箱的解神医到来了。 解神医依旧是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若不是脸庞手脚还算干净,这形象真的称得上是蓬头垢面,形象不雅了。当然,若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估计会让人忽略他不堪的形象,被那张难得的美颜给迷住。 解神医有一张十分正点的美颜,斜眉如飞,修长宛然,眼形漂亮,湛然有神,鼻梁挺直,双唇嫣红,肌肤白净细腻,若是好好打扮一翻,出去一站,绝对能完败京中那些世家子弟。只可惜,这位神医生性-爱闲云野鹤,狂放不羁,加上一张管不住的贼嘴,也就那样了。 第49章 解神医察看了萧令殊手上的伤势,说道:「谁这么大胆敢朝你挥鞭子?你没弄死他么?」边说边拿出药酒清洗伤口。 阿宝心说,若是可以,估计他会真的弄死胆敢甩他鞭子的人,他那时的神色可不是开玩笑的。 萧令殊淡然道:「以后再弄死她!」 解神医有些可惜道:「难得有个人敢甩你鞭子,何不留他活得久一点儿?人生嘛,总要留几个对手才有乐趣。同样的,若是人人都怕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萧令殊看向阿宝,阿宝马上露出一个笑容,表示她不怕他,其实心里已经习惯性地一抖。 萧令殊满意了,说道:「阿宝不怕。」声音不觉有些上扬,听得阿宝暗暗感到好笑。 解神医注意到这对夫妻俩的小动作,不禁一怔,然后双目发亮地看着阿宝,阿宝被这种闪亮到戳瞎人眼睛的视线弄得有些不自在,倒是萧令殊伸手一挡,冷硬的声音响起:「再看挖了你的眼珠。」 解神医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咕嘟道:「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等没品没德之人,才不会看上有夫之妇呢,只是觉得王妃真是个大好人罢了。」 被发了好人卡的阿宝仍是莫名其妙,萧令殊脸色却发冷了,等解神医帮他绑好手上的伤后,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 真可怜。 席远扶着摔得流鼻血、那漂亮的鼻子都红通通的解神医,一边将他往半夏阁送去,一边忍不住劝说道:「你明知道王爷的性格,何必又刺激他呢?」 解神医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我哪里刺激他了,称赞王妃几句不行么?而且王妃真的是个大好人啊,希望有这般好心肠的王妃规劝,那男人能收敛些,别太心狠手辣,免得损了阴德。例如说,能让我离开京城最好了……」 经历了今日皇宫的事情,席远可不敢将个胆敢和嚣张的大公主作对,会玩鞭子的女人归类于贤良的女人一类中,而且看某人今日勇敢地挡在萧令殊面前接大公主的鞭子,也知道这位主不好惹,说不定最后还有可能被带坏,所以规劝什么的,席远觉得真心不靠谱。 「今日是中秋佳节,反正也没甚大事,你就安心地过个节,现在天黑了,就别做白日梦了。」席远好心地道。 「你——」解神医气得发抖,然后袖袍一甩,将他踢出了半夏阁。 …… 有句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要赏月,八月十六的月亮更明亮,不过人要的就是讨那个日子的好兆头。 阿宝探头看了看天上被乌云覆盖了大半的月亮,看久了,不知不觉中会有一种阴翳的心情,对萧令殊道:「王爷,咱们去赏月吧。」 萧令殊自然没异意。 下人很快便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摆好桌椅及各种吃食,其中有庄子里产的各种秋季水果及厨子做的各种馅的月饼,切成了块拼在青花瓷盘上,看起来十分漂亮。周围点上了宫灯,月色如水,使得整个世界十分明亮,阿宝甚至能瞧得清萧令殊脸上细微的神情,不禁对自己的视力十分满意。 阿宝想要夫妻浪漫一下,说说得体话,便让伺候的丫鬟下去与她们姐妹们一起赏月,没留人在旁伺候。等花园里清了场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阿宝将银制的细嘴酒壶拿过来,倒了两杯酒。这酒是菊花酒,是宫里为了应景而赏赐各王府的,昨天由内务府的人送过来。阿宝估计,若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在昨天,估计这菊花酒他们是喝不到的了。 「王爷,喝酒,咱们聊聊天。」阿宝有些兴奋地道。 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今日在宫里经历了那些事情,让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或者是发觉这男人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境遇——果然狗血悲惨的身世什么的,最能勾起女人心中柔软的感情了,阿宝心里上突然与这男人十分亲近,总想与他好好说说话,明一明心迹。 可惜阿宝高估了宫里赏赐的菊花酒的度数,这酒是去年宫人收集的新鲜菊花酿的,经过了一年时间发醇,度数比新酿的那些都要高,阿宝这身体从小到大根本没怎么有机会喝酒,现在当家作主了,没人阻止,所以喝了半瓶子的酒,没说上两句话,就醉了。 喝醉酒的阿宝看起来很乖巧,只是盯着萧令殊直笑,然后爬到他身边,窝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道:「王爷,我会对你好的,所以你也要对我好。如果你对我好,我会加倍对你好……嗝……所以你不准背叛我,不准有小三小四……嗝……」边说还边打酒嗝,没有比这更没形象了。 萧令殊双手劳劳地抱着她,问道:「何谓小三小四?」 阿宝又打了几个酒嗝,「小三小四就是夫妻间的第三者第四者……」 萧令殊明白了,双手一紧,勒着她的腰道:「你也不准有小三小四!」 阿宝若是清醒,绝逼会满脸黑线,可惜她现在脑子被酒精糊了,打着嗝说:「怎、怎么可能?我这么贤良淑德,最合群了,嗝,才不会做这种遭雷劈的事情……嗝,既然嫁了你,我早就认了,只盼着盼着……呜哇哇……」 她突然埋到他胸前哭起来,哭得他眼里闪过惊慌,不知怎么办好,只好将她提起来,让她像个小人一样坐在他双腿上,像母亲哄孩子一样拍抚着她的背,「别哭,别哭……」 阿宝呜呜哭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脸蛋说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爱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嗝……你可以偶尔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嗝,不要总让我猜……呜呜呜……我猜不对的话,嗝,会怕你生气打我的……」说着,拎起他的袖子擦着鼻涕,擤鼻涕的声音实在是响亮,听起来实在是不雅。 第50章 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我不打你!」萧令殊保证地说道。 「对,你不打我……可是、可是你单是看着别人,就让人觉得很可怕了……你当初弄得我那么疼,我都怕死你了……」突然,又大声哭起来,「呜呜呜……你捏我?好痛……」手拍着他突然大力勒着她腰肢的铁臂,既愤怒又伤心的样子。 男人稍微放松了一些手劲,有些不自在道:「你前先说不怕的。」 「我没有说!」她斩钉截铁。 「……」 萧令殊明白了,喝醉酒后,她十分地不讲理,也大胆很多。不过能听到她的心理话,十分值得。 阿宝见他没话了,又继续哭起来,哭得他不知如何时好后,她才打着嗝说:「怎、怎么?打、打嗝,停、停不下来了……嗝……好难受……嗝……」 「……」 最后,月也不赏了,月饼水果也不吃了,萧令殊起身,用抱小孩子的姿势将她抱回正院。 原本应该放假去和几个姐妹一起赏月的雁回雁声等人看到她们家王爷抱着哭着打嗝的人回来时,皆吃了一惊,直觉王妃被家暴了,不然她怎么可能哭成这样?不过很快又否定这个猜测,因为阿宝嫁过来这么久,王爷如何待她的,她们都看在眼里,直觉王爷不会打王妃的。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雁回端来清水,拧干净了毛巾递给萧令殊。 「她喝醉了。」萧令殊平静地说道,接过毛巾边为怀里的人擦着哭得狼藉的脸。 雁回雁声等人马上安心了,回了一个秒懂的眼神,皆觉得阿宝这又是抽风了,平时她抽风时都是在心里暗搓搓地脑补,现在喝醉了,借着酒精才敢表现出来。 萧令殊坐在床前,阿宝仍窝在男人怀里边哭边打嗝,脸上的泪水被擦干净,皮肤没有那么紧绷了,舒服了很多,朦胧中看到面前的雁回等人,哭丧着脸打着嗝说:「雁、雁回,怎么办?嗝,打嗝停不下来,嗝……」 「……」 雁回很想说她活该,谁让她总爱暗搓搓地抽风?但到底是心疼占据上风,忙道:「奴婢这就去找解神医问问。」 「哦……解神医,嗝,那个,嗝,那个美男子……」 「……」 雁回雁声皆露出一种「王妃你竟然敢当着王爷的面称赞别的男人会死得很惨啊」的表情,悄悄地挤成一团,直到听到萧令殊让她们去请解神医的声音,马上飞快地出去了。 两个雁不敢再呆了,但喝醉酒的人却感觉不到危机,平时的机警都丢到天边去了,仍在打着嗝,边哭边胡言乱语着,大多数都是废话,萧令殊很多时候听不懂那些分开来懂但组合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沉默地为她擦干净脸和手,又将她身上的衣服扒光换上寝衣,然后将她放到了床里,谁知她先是扒着他不放,紧紧地扯着他的袖子,呜咽着说:「阿爹,嗝,你这坏银,又不听女儿的话了……嗝,阿爹要保重身体,嗝,要多吃青菜,不准总是吃肉,嗝……」 「本王不是你爹!」萧令殊一脸认真地纠正道。 「嗝,阿爹,你不认我啦……」她一副又要哭的表情。 「本王不是你爹!」继续认真纠正。 「呜呜呜……阿爹你果然不爱我了,嗝,娘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嗝,阿爹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呜呜……嗝……」 见她又打起嗝来,萧令殊忙将她抱入怀里,拍着她的背哄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才三岁,跟着威远侯夫人进宫给皇后祝寿,小小的人儿,雪团子一样,不知怎么的,甫一见之下,他便记在了心上,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哑巴公公外的第二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甚至那时候不知道应该称为「人」,或者「同类」,只是好奇,因为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可爱极了,心里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当时她蹲在冷宫外斑驳的墙角下,他已经不记得她那时在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大胆地搬来椅子踏着翻过了冷宫的墙,手脚都弄伤了,站在她面前时,她朝他笑,和他说话,可恨他根本听不懂语言,也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从嘴巴里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听了心里十分欢喜,然后她从荷包里拿出香甜的糕点给他吃。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种又甜又糯的东西,从此记在了心上,即便记忆不全,他也固执地记住了。 后来,离开冷宫后,开始接触正常世界,学会了听说读写,学会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当时的女童是谁。 她的母亲生下她就去逝了,父亲一直久居边境,镇守边境要塞璟城,她独自一人呆在京城,每年会抽一些时间去边境探望父亲…… 突然发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扯着他衣服的手劲也弱下来。 萧令殊再次将她放回床上,抽回袖子,又去拧了毛巾过来给她擦脸,等为她盖上被子后,看了眼袖子上那一片水渍,面色不变将之褪下,拿了件干净的寝衣换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安恬的睡颜。 「王爷,解神医来了。」雁回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萧令殊摸了摸床上人的脸,说道:「让他明日再来。」 「……」 玩我呢这是!解神医捏了捏仍红肿的鼻梁,无视雁回等丫鬟歉意的眼神,恨恨地剜了眼卧室的方向,然后拎着自己的药箱跑了。 第51章 …… 夜渐渐深了,睡至半夜,萧令殊突然醒来,发现怀里的人像只猪崽一样拱来拱去,扰人清梦。 「怎么了?」他撩开垂到颊边的发,眯着眼问。 神智不太清醒的人口齿不清地道:「渴,水……」 萧令殊下床去给她倒了水,喂她喝完后,见她突然呆呆地看着他。 屋内没有点灯,不过月色明亮,透过敞开的格子窗,一室透亮,可以将室内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 「王爷……」阿宝幽幽地唤了一声。 男人唔了一声,躺回床上,搂着她继续睡下。 可是怀里的人竟然不配合,又扭来扭去的,摩擦得他身上起了火。 一通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两人皆汗流浃背,男人只得起身,去打了水进来为她清理。 桌上点了盏灯,灯光有些朦胧,视野里皆是一片暧昧的暖色,也将床前那个正在为她忙碌的男人的身影拉得疯长,倒影在帐幔上,烙下一道巨大的黑影。可是这黑影现下却令她无比的安心,只想着如此永远地走下去,彼此相伴,人间亦是天堂。 直到他重新躺回床上,她伸手搂着他,低低地说道:「王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嗯。」 随着这句话落,他将她紧密地拥入怀里,让她无需再言语。 …… 天亮了。 天亮了,代表酒也应该醒了。 阿宝捂着脸,像只驼鸟一样缩在被子里面不吭声,浑身上下都红透了。 男人双手枕在脑后,清明的双眼高深莫测地看着像只虾米一样躲在被窝里的人,长长的黑发凌乱地垂落在赤-裸结实的胸膛前,乌黑的色泽与暗白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禁欲的感觉。 半晌,感觉到她应该情绪收拾得差不多后,男人伸手将被子拉开,然后将她拎了出来。 「别闷着,会生病。」他道。 阿宝乖乖地应了一声,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很快便被裸着上半身的祼-男刺激得差点喷鼻血——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且禁欲型的男人刚好戳中她的萌点啊啊啊!! 因为成了「闲」王,去不去早朝都无所谓,所以萧令殊完全没有早起的习惯了,与阿宝一般在床上赖着床,直到天色大亮,太阳升起来了,方慢腾腾地起床。 阿宝心里有种绝望感,不敢相信自己的酒品会这么差,窘得差点要自抽一嘴巴。所以醒来后,她自我逃避了一会儿,逃不过现实后,像个小媳妇一样殷勤地伺候男人洗漱更衣,当然,见到捧着洗漱用具进来的几个雁同情的眼神,阿宝更绝望了。 「吃完早膳后,咱们去北鸣山的庄子。」萧令殊突然说。 阿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首饰匣子里的头面首饰,正暗暗地摸着自己酸疼的腰呢,这老腰太不争气了——或者说昨晚她自己作死地去勾引他,玩坏了腰,下床时感觉两条腿软绵绵的。这会儿听到他的话,不禁回头看他,说道:「现在已经进入秋天了,天气没有那么热了,去不去都不要紧了吧。」 萧令殊用一种逼迫的眼神盯着她,「葡萄酒。」 庄子里的葡萄都成熟了,林管事命人留着等两位主子过去摘取酿葡萄酒呢。 阿宝内流满面,表跟她提酒这玩意儿了,姐真的伤不起啊! 不过,难得他有件坚持的事情,阿宝觉得挺不容易的——可能是人生经历不同,被忽视习惯了,萧令殊看起来就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让阿宝真担心他哪天真的出家去了,幸好南山寺的大师说他煞气太重,佛祖也不收的=口=! 所以,不就是想要喝姐亲自酿的葡萄酒么,姐满足他。 然而,他们正准备出门时,门房拿了一张帖子过来,说威远侯府的老夫人过府来探望她这孙女儿了。 阿宝背脊一凉,直觉祖母亲自过来准没啥好事,她可不信真的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来探望她这作王妃的孙女的。 原本应该起启去庄子的,因为老夫人的到来不得不推后。 阿宝让人去请老夫人进门,自己同时也迎了出去,萧令殊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让人忽视不得。 「王爷,您……」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阿宝觉得他好像有些不高兴,虽然那张表情冷硬的脸看不出来,可是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恐怖的感觉。可能是昨天喝了酒胡闹一通,阿宝可耻地生不起丝毫害怕的感觉,在他看过来时,将欲要出口的话咽下去。 算了,就算呆会他会吓着祖母,估计以祖母的心性也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而且……阿宝瞄了眼身旁男子冷峻的侧脸,觉得有他在,反而安心许多,面对一直颇有威信的祖母,阿宝也觉得自己能板直了腰。 带着某种微妙的心情,阿宝和萧令殊一起去迎接老夫人。 今日上门的除了老夫人外,还有威远侯夫人陪着,两人见到萧令殊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介是个误会),自然受宠若惊。当然,这受宠若惊在看到萧令殊不识相地坐在一旁听着她们女人们的谈话时,老夫人心里扭曲了,威远侯夫人诧异了。 将老夫人迎到正堂后,阿宝和萧令殊坐在首位上,老夫人坐于客座上,威远侯夫人次之,等丫鬟上了茶水后,开始寒暄。 第52章 「祖母,您的精神看着不太好,可是夜里没歇好?」阿宝关切地问道。 老夫人笑了笑,道:「多谢王妃关心,人老了,夜里容易惊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阿宝点头,十分乖巧地对老夫人虚寒问暖,老夫人也耐着心地一一回答,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萧令殊一眼,见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既不开口也不搭腔,不知道他要干嘛,真是急死个人了。 老夫人心里不免有些埋怨他不识相,她们今日上门来找孙女自然是有事情相询的,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作为男主人,不是应该识情识趣地空出时间让妻子与娘家女性长辈们说说得已话,交流交流一下情报么?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忤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先前我瞧着王府的下人在准备车驾,王爷和王妃可是要出门?」威远侯夫人在老夫人快要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问道。 这时,萧令殊终于给个反应了,看了威远侯夫人一眼,这一眼看得威远侯夫人背脊发寒。 阿宝笑道:「王爷说今日看着天气好,秋高气爽的,适合到郊外走走,去爬爬山,也当散散心。」至于去庄子酿葡萄酒什么的,这种让人发笑的原因,阿宝坚决不自暴其短,要维持萧令殊高冷的形象。 果然,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听罢,马上秒懂了,顿时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老夫人知道今日上门来的时机不对,但是谁知道原本应该闭门谢客收起尾巴过日子的晋王会有如此好心情,还想带着老婆出门去郊游赏秋景呢?从方才开始,老夫人便暗中观察两人的神色,晋王那张脸自然看不出什么的,但这孙女看起来仍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完全不像传言中敢和大公主对上的彪悍模样,也没有被斥责时的难过落漠,难道威远侯府得到的消息有误? 老夫人确实是为了昨日中秋皇宫家宴之事来的,因昨日是皇家的家宴,所以进宫与宴的都是萧氏子弟,他们得到消息时,天已经黑了,当知道晋王夫妻与备受宠爱的大公主对上,威远侯府上下都不好了,连赏月的心情也没有了。 一宿翻来复去无法成眠后,今日一大早,老夫人便让威远侯夫人给晋王府递帖子,带着大儿媳妇直接杀过来了。想到先前这孙女还询问她是否没休息好,老夫人心里有些膈应,昨天发生那些事情,怎么可能休息好啊啊啊!! 说来,威远侯府得到的消息和其他人差不多,但人都有一个惯性,就是他们认为大公主是个受宠的,而晋王是个不爱宠的,听说昨日在宫里,大公主与晋王起了龃龉,而阿宝这晋王妃也同样对大公主不敬,这足以教他们紧张了。 大公主的德行大邺皇朝里谁人不知,那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谁若惹上她,都要担心一下的。老夫人听说这事情后,要比旁人更要担心,因为大公主是个喜欢迁怒的,谁知道大公主会不会迁怒到威远侯府来?而且大公主的驸马是忠武将军的长子,现在威远侯府与忠武将军成了姻亲,大公主也算是即将嫁过去的李明凤的长嫂了,经过这一事,也不知道李明凤将来在忠武将军府会有怎样的境遇呢。 老夫人倒不是真的担心李明凤今后会如何,孙女虽然也是疼的,但到底比不上威远侯府的存亡,老夫人担心的是大公主迁怒到威远侯府,她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谁知道她会不会跑去皇帝那儿给威远侯府上眼药,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威远侯府?虽然威远侯府出了个李继尧,可李继尧远在天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如此,老夫人不免有些埋怨起阿宝来,觉得这孙女昨天太冲动了,竟然敢接了大公主的鞭子,而晋王还踹了大公主一个窝心脚……当听到这事情时,威远侯府的长辈们已经摒住了呼吸。 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大公主啊,而且还是皇帝心中第一人,谁也无法越过去的爱女,这对夫妻俩就这么冒冒然的撞过去——那时候,所有人都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虽然经过一晚的沉淀,心情略恢复了一些,可是老夫人仍是想过来找孙女这个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的。只是同样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萧令殊忤在这儿,老夫人自是没办法大咧咧地问出口。大公主的凶残在于有正德帝的宠爱,有恃无恐,而这位主的凶残在于他自己本身,无所畏惧,怎么看两位都是惹不起的。 阿宝见两人突然沉默,心里已经知道她们为何而来,但面上却故作不知,继续笑着拉家常,最后还是老夫人开口隐晦地提道:「王妃,昨儿宫里出了些事情,你大伯已经听说了,王妃没事吧?」 阿宝微微一笑,「让祖母担心了,明锦无事。倒是大皇姐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不好意思什么啊?! 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都有些抽搐,不过比起已经隐约明白阿宝就是个喜欢装乖扮猪吃老虎的货,老夫人对阿宝素来有几分偏见,也不太正视她,是以也不知道阿宝这会儿正装羞涩呢,话说一半隐一半的容易让人误会。 倒是萧令殊冷冷地道:「不知老夫人听说什么了?若你担心大皇姐,不必了,五天后忠武将军府的婚礼她的身子情况还不一定能出席。」 「……」 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暗暗吃了一惊,双双看着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的男人。只有阿宝知道他似乎更不高兴了,将茶盏往旁一放,那声音也像敲在她们心口一样,有种恨不得夺路而逃的冲动。 第53章 见到素来总是淡定威严的祖母第一次露出不自在的模样,阿宝心里除了惊奇外,还有一种对萧令殊的叹服。 老夫人心知今日上门得不到什么消息了,此时也不方便说什么,就算想要抓着阿宝询问一翻,有这么个煞星在,哪里能问出什么?当下便道:「听王爷这般说,倒是老身过忧了。五天后就是明凤出阁的日子了,王妃与明凤素来两姐妹感情好,到时也请王妃去观礼。」 阿宝笑着应是。 等送走了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阿宝以为要出发了,谁知萧令殊却带着阿宝去了半夏阁。阿宝昨日喝了酒哭了很久,还打嗝得厉害,后来叫了解神医过来时,她反倒是睡着了,早上起床看着没什么异样,可是萧令殊仍是让解神医给她瞧瞧。 解神医虽然还记恨萧令殊昨日踢他出门又耍了他的事情,不过对于心中的「大好人」阿宝,还是尽自己的医德为她把了脉,检查一翻,道:「王妃很健康,完全没什么事情。」 阿宝抿唇一笑,多谢了解神医,心道她自小就是个健康宝宝,怎么可能会有事嘛。不过一想到昨晚喝酒后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绝对是她一生的耻辱,必须忘掉忘掉! 检查完后,原本应该离开了,萧令殊却突然道:「上回让你做的药,已经做出来了么?」 解神医点点头,突然一脸警惕地道:「你要用它来干嘛?」 「自是有用?」 「你又想害谁了?」解神医更警惕了,看向萧令殊的目光简直是在看着一个无恶不作的邪教魔头。 萧令殊突然转头对阿宝道:「你先去等着,本王稍会就去。」 阿宝其实想留下来看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见萧令殊坚持,便点头出去。 解神医却完全跳脚了,「你有胆子做,怎么不敢让王妃知道?哦,我知道了,你不想让王妃知道你的心肠有多黑,人有多恶毒,想支开她,不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免得她嫌弃你——哎哟,你又打我……」 「……」 阿宝走出半夏阁还能听到解神医的惨叫声,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好,明知道萧令殊不是个好相与的,却时常管不住自己的嘴,标准的挨打不记数。 想罢,阿宝见到跟着的席远,朝他招招手。 席远见她朝自己笑得端庄淑雅,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距离阿宝几步停下,恭恭敬敬地问,「王妃叫属下有何事?」 阿宝看了看,让跟着的婢女距离十步远,沉吟片刻,方道:「听说席侍卫与解神医颇为相熟。」 席远:=__=!不知道现在否认还来不来得及? 「其实也不是很熟,不过解神医师承陵南解家,医术了得。」席远委婉地道,同时也道出了解神医的身份。 「可是陵南解家的嫡系子弟?」阿宝吃惊地问。陵南解家是江南有名的医传世家,只可惜近几十年来解家没落了,也使得人们渐渐地遗忘了解家当年在杏林中的地位,更甚者这一二十年来,根本无人再提及普经辉煌一时的陵南解家了。 阿宝之所以听说过解家的事情,完全是在璟城时听自己父亲偶尔提过几下。每到母亲的忌日时,父亲总要喝个酩酊大醉,然后和她唠叨很多东西,大多是他们认识到成亲后的各种美好日子,父亲也曾遗憾地说,若是当时解家未没落,有解家在,她娘亲或许能活下来之类的。 「不是!」席远摇摇头道,「解神医是解家旁系的庶出子弟,因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少年时便离开了解家,后来机缘巧合下,他被王爷救了,才跟在王爷身边。」 接着,席远便将解神医为何会被晋王救之事道来。原来解神医少年离家,在外面漂泊不定,却因其杰出的天份,学了一身出色的医术。除了出色的医术外,解神医还是个颜正到不行的美男子,空有一身医术无拳脚功夫,所以在游历的时候,时常因为张脸招惹了无数麻烦,有一次经过一处山林,便被山中的一个女土匪给瞧上眼了,直接抢上山去要与他做对土匪夫妻。 解神医虽然命运坎坷——从小是被迫害的庶子,但却是天生有一副好心肠,行事坦荡磊落,仰俯无愧天地,所以如何愿意与匪盗为伍?差点被那群土匪逼得跳崖自尽时,带着府卫来巢匪的萧令殊出现了,也顺手将跳崖不成反而摔伤了的他救了下来。解神医以为来了个大好人,而且还是个救民于水火中的朝廷亲王,于是一个脑热之下,表示了他要报恩,今后便追随救命恩人了。 萧令殊看在他医术不错的份上,也勉强地收下了,两人都很满意。 在解神医看来,一个朝廷亲王,能给他提借方便安静的住所,也能阻止他人对他这张过于美貌的脸的觊觎,解神医觉得自己这报恩报得十分恰当,可当跟了萧令殊后不久,完全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根本是跟了个心狠手辣、狠毒酷戾的魔王。然而,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误上了贼船。 阿宝听得极度无语,从与解神医几次见面中可知,这个人的三观十分的正,正得甚至有种打死也不肯改的执拗,可不想他与萧令殊遇见的经过会这般狗血。从刚才他的反应也可以知道,他对于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是万万的不赞成的,也不知道萧令殊要干嘛。 「解神医确实俊秀无双、美玉天成。」阿宝隐晦地赞道,见席远脸上露出异样,马上道:「他既然觉得自己的脸长得不安全,为何不找个方法掩饰了它?」小说里不是说,作为神医什么的,可以做一种药水或药膏之类的掩饰自己的容貌么? 第54章 「解神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所以,是万万不能将它视为见不得人而隐藏起来的。」席远用一种万般无奈的语气道,天知道这些年来,因为解神医那张脸,他就为他收拾了很多烂摊子了。 阿宝回给他一种秒懂的眼神,看得席远有些胃疼,越接触这位王妃,越觉得她不如表现的这般端庄——哎哟,真是胃疼啊。 阿宝还想问席远解神医做了什么厉害的药时,萧令殊已经出来了,席远马上噔噔噔地后退五步,恭敬地给萧令殊请安。 萧令殊无视了他,直接携着阿宝的手离开了,看他的模样,似乎他又成功地将解神医镇压了。 阿宝虽然好奇得要死,但也不会多嘴地去询问什么,最后只能将此事掩下。当然,到了李明凤婚礼那天,阿宝才知道萧令殊做了什么,顿时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现在嘛,先去庄子看葡萄兼大虫子去。 北鸣山的庄子里,已经呈现一派秋收的热闹情景了,很多瓜果类的都到了收获的时节。 已经将北鸣山的别庄当成了第二个窝,阿宝对庄子熟悉得不行,让来迎接的林管事下去后,稍作歇息,萧令殊便拉着阿宝去看葡萄了。 怕葡萄摘下来放久了不新鲜,所以别庄的一处院子里那一株葡萄树上的葡萄林管事没有让人摘,留着等主子过来再询问他们的意见再作决定。林管事心里想,说不定王爷和王妃心血来潮,想要自己体验一下摘葡萄的乐趣,倒也有现成的。 可惜林管事猜测错了,当阿宝又看到那种黏在叶子上的肥嘟嘟的大青虫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跳到萧令殊怀里,死死地扒着他,死也不肯往那儿看。 「还是让人摘吧,我、我……我远远看着就好。」阿宝嗓音有些发颤地说。 萧令殊抱着她,无视周围仆人的目光——事实上大伙都垂首侍立着,然后抱着扒着他的人走到院子的走廊下,那里已有下人放了藤椅藤桌,上面置放了茶点及蔬果。 阿宝坐在藤椅上,感觉到了来自那些大虫子的恶意,情绪分外不好,看着切好的沙梨西瓜,突然道:「雁回,我想喝果汁。」 这时代没有榨果机,将水果弄成汁的工序十分麻烦,甚至极少会有人弄这个,不过阿宝曾经带着几个雁折腾过,她们都有经验,听到阿宝的话,又看了眼萧令殊,便笑道:「王妃,这可得等久一点儿。」 阿宝点头,作为一个大吃货国来的,不必她动手,只是等一会儿时间还是等得的。「我要芒果汁,王爷呢?」 「木瓜汁。」萧令殊看着已经切好的木瓜道。 木瓜牛奶丰胸的哟,王爷!阿宝暗搓搓地看了他一眼,被他捕捉到视线时,马上一本正经状,道:「王爷要木瓜汁,快去吧,做好了有赏。」 「是,王爷王妃请稍等。」雁回笑着带着白前白微一起去了,留下三个雁在前伺候。 因为阿宝被吃葡萄叶的大虫子吓怕了,也不想体会什么秋收的快乐,所以最后还是让庄子里的仆人去将那些已经紫得发黑的葡萄摘下来。这院里种的葡萄树据闻是从山里的野葡萄藤中折了一株移植过来的,所结的果十分密集,每一粒果子不大,但吃起来透着一股子的清甜,极为爽口。 下人摘下来后,先洗了一篮子过来给主子尝。阿宝尝了一颗,籽不大,肉甜汁多,不禁眯起了眼睛,觉得这些野葡萄正适合用来酿葡萄酒。 阿宝自己吃着,也捻了一颗喂给萧令殊,笑道:「王爷,是不是很甜?」 萧令殊点头。 吃着吃着,阿宝啊了一声,在男人看过来时,又兴奋地道:「王爷,其实还可以做葡萄果酱呢,这个我会做哦。」还有葡萄布丁、葡萄奶酥……苏,口水要泛滥了。 萧令殊伸手拢了拢她的发,眼眸深邃柔和。 阿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中秋那晚喝醉酒后,仿佛打破了什么壁垒,使得她与他之间在一起时越发的契合,也使得她越来越不怕他了,让她不禁有些放肆起来。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隐隐有些不安时,每次回头看到他安静的、沉敛的、如入鞘的宝剑般稳重的气息,蓦然松懈。 …… 在庄子呆了几天,很快便到李明凤出阁的日子。 阿宝重视李明凤这位堂妹,所以在婚礼的前一天便回到京城的晋王府,将礼单看了又看,检查没有什么错处,开始在室内转起圈圈来。 能让阿宝烦恼的事情自然是大公主。 阿宝并不后悔那时出手接住大公主那一鞭,按她的本性,尼玛敢打她的男人,没抽你几鞭还是因为当时时机不对。可是若是连累了李明凤,她又愧疚难当了,所以这次婚礼她是必须去的,而且还要给李明凤撑腰。 阿宝已经作好心理准备,李明凤嫁过去后,大公主会刁难李明凤了,所以她这些日子也想着法子,到底要怎么样将大公主给板倒了。不过,这有些难度。 就在阿宝转着圈圈捧着脸想着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出手将大公主给板倒时,萧令殊回来了,见阿宝心不在蔫的,问道:「何事烦恼?」 「自然是宝华公主……」阿宝脱口而出后,抬头便看到他高深莫测的眼神,马上闭嘴了。 其实与他熟悉了后,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一副冷戾难亲近的模样,偶尔这种高深莫测的眼神也并不代表他真的高深莫测——还可能是一种掩饰自己无知的表现,只不过被旁人误解了。所以看到他这副模样,阿宝一时间无法归类他到底是明白了呢,还是已经有主意了。 第55章 萧令殊见时间差不多了,携了她出门,说道:「不必担心。」 「……」 很快地,阿宝便知道为何不必担心了。 今日是忠武将军府长房嫡次子成亲的好日子,忠武将军本人虽然在西北未能回来为儿子主持婚礼,但被钦封为宣武将军的忠武将军的长子武烈倒是回来参加弟弟的亲事。 武烈与诸位叔伯站在门口中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远远地便见到一前一后两辆车驾往这儿驶来,其中一辆车驾上的标志让他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很快便收敛,脸上依然一派沉稳从容。 「阿烈,怎么了?」武家二老爷问道。 武烈笑了笑,说道:「晋王与齐王殿下来了。」 听到是这两位主,武二老爷脸色也有些变化。 这时,马车已在门口前停下,其他乘坐车马前来的官员,在发现这两辆亲王府的车驾时,自动稍后,并没有抢着上前占位置。 晋王府的马车先停下,而且比起旁人的车马,这马车旁边跟随的侍卫有十人之多,气势硬生生的将旁人压下去,赶车的侍从跳下车辕,然后打开马车门,恭身请里面的人下来。 率先下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晋王,他撩起袍子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扶起一名穿着浅枫色为主调配绦色裙襦的女子下车。 「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妃。」忠武将军府的人忙过来拜见。 这时,后头的齐王夫妻也下来了,年轻俊美的齐王携着王妃而来,朗声笑道:「武烈,武皓这新郎官呢?哎呀,原来五皇兄竟然在咱们前面。」 晋王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齐王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带着金璟琋过来给兄嫂请安,目光一转,看向武烈猛笑,笑得武家几个男人心头微跳。转头一瞧,也见另一个凶残的主正淡淡地望来,目光冷锐如电,更是冷汗涔涔。 说实在的,齐王的美貌那是在大邺皇朝的标准线以上的,是十分达标的那种美颜,加上再装一装b,天生矜贵雍容,极让人生出好感。只可惜这丫的本性就是个作死的熊孩子,心气颇高,上一秒可以嫉恨旁人搞阴谋阳谋,下一秒马上会做出一种让人恨不得将他当场活埋了的蠢事来。总结:心性不定。 当然,晋王萧令殊长相也极符这时代的审美,只可惜他成天绷着个脸,据闻从未有人见过他笑过,再加上那冷酷无情脸配上凶戾无比的眼神,极少人能正视他的长相,再好的颜色也无人欣赏。 此时,忠武将军府的男人们只觉得这两主儿一个笑得特寒碜人,一个看人看得更寒碜人,加上府里还有那么位主儿在,更是让人蛋疼了。 「武将军,今日是武皓这小子的大喜日子,不知我那大皇姐这作长嫂的可在?俗话说,长嫂如母,就算是皇室的公主,该尽的责任也必须要尽的。」齐王假惺惺地道。 听罢,武家几位老爷都有些无奈,但是武烈表情不变,脸上有些歉意:「公主身子不适,在公主府中歇息,两位王爷若是想见公主,等婚礼后臣与二位同去。」 大公主府就在忠武将军府附近,也是当年正德帝命内务府拨款给工部施压而建的,在原有宅子的基本上又扩大了一倍,修筑得美轮美奂,甚至其中景物连太子府也难以企及,可见正德帝对这大女儿的喜爱。 武烈虽然作为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长子,虽然尚了公主,但一应规矩依然以大公主为主,虽然有个好听的驸马名声,也在西北建功立业,挣得现在的成就。可是在阿宝看来,住的是岳父给的房,用的是岳父的钱,感觉怎么这么像是上门女婿呢? 在阿宝脑洞大开时,齐王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已经一脸我懂的表情,然后装模作样道:「大皇姐辛苦了,都病着了,作弟弟的确实要去探望一翻!可恨那些吃了熊胆子的大胆奴才,竟然胆敢欺主,累得大皇姐伤上加上,本王听了实在是难过。大姐夫也多体谅大皇姐现在身子不好,别随便打扰她,有需要的话主让其他女人伺候着便是,公主府也不欠那么几个下人,相信大皇姐的脾气,也不会计较的……」 「王爷!」金璟琋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忙出声制止。 忠武将军府的男人们被齐王的没节操惊得目瞪口呆。 阿宝同样目瞪口呆,万分无语地看着齐王,心说若单以女人的角度来看,齐王果然是个渣渣,有作弟弟的这么埋汰自己姐姐的么?有作弟弟的在姐姐身体不适的时候怂恿姐夫去睡别的女人的么? 当然,若那个姐姐换成了大公主——阿宝有些纠结了,心中一阵快意的同时,又有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感觉。她虽是讨厌大公主,但可没有想过要在大公主身体不适的时候,希望她老公出轨之类的。 果然男人与女人的想法不一样么? 如此一想,阿宝看了萧令殊一眼,恰好萧令殊若有所感,低头看了她一眼,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调开目光。 齐王嘿嘿一笑,又道:「好了,咱们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忙。」 「……」 四人进了忠武将军府后,萧令殊与齐王被武烈带到前院大厅去了,而阿宝与金璟琋这两位王妃被带到后院一处偏厅,拜见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 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年近七旬,满头银发,不过精神看起来仍矍烁,身子骨听说也健朗,再活得十年二十年的都不成问题。 第56章 偏厅里已经来了很多忠武将军府与威远侯府的姻亲了,以老太君为首,女人们原本有说有笑的,等听到丫鬟来禀晋王妃和齐王妃到来时,声音慢慢的消失了。老太君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带着几个儿媳妇孙媳妇忙起身去迎接。阿宝和金璟琋可真不敢让她来迎接,进了偏厅,马上过去扶住欲拜见的老太君,两人皆笑盈盈地与她问好。 互相见礼后,阿宝与金璟琋在老太君下首坐下,旁边还有几位宗室的女眷,皆是过来参加婚礼的。说话间,阿宝能感觉到旁人打量的眼神,而且那眼神貌似还有些敬畏,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阿宝自然知道大公主在中秋家宴被萧令殊一个窝心脚踹倒,伤了心脉,被难得公正一把的正德帝命令在公主府中静养的事,这使得外界看待他们夫妻的目光变了样,皆认为两人干翻了最受宠的大公主上位了,加上正德帝一直没有惩罚萧令殊的旨意下来,更是证实了大伙的猜测。 中秋家宴的事情,让大公主二十几年的帝宠活生生地成了笑话,也让人不禁重新审视起晋王夫妻来。甚至有人猜测,估计是皇帝碍于镇北将军的面子,才没有追究此事,第一次让大公主委屈求全之类的。所以,现在的牛人变成了晋王妃了? 阿宝没有理会其他的人目光,与同她坐在一旁的金璟琋咬耳朵。 「六弟妹,先前六皇弟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皇姐怎么了?」阿宝从刚才起就好奇得抓耳挠腮了,可惜当时齐王正要犯熊呢,没有机会询问。 金璟琋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五皇嫂不知道么?」 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天我家王爷心情不太好,咱们一直住在京郊的庄子里,对城里的事情不堪了解。」 闻言,金璟琋明白了,虽然不太相信「晋王心情不好」的说法,但既然阿宝敢说这么,表面上是要相信的。这些天来,齐王在她耳边经常唠叨着什么「五皇兄那副德性,也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么?别瞧着他十天半个月的闭门不见人,一出现就要吓死人,其实他不知道去搞什么阴谋诡计,心里鬼着呢……」之类的,就算原本觉得晋王这人沉默寡言是所有皇子里最难以亲近的,可被齐王唠叨得这么多了,也会有种异样的想法。 不过,晋王夫妻这些天竟然是跑到庄子里去……金璟琋从这答案中首先想到的是,晋王的保秘工作做得太好了,竟然无人知道晋王府的主人不在;其次是,晋王待晋王妃极好,这种情况下,仍带她到庄子里去散心,可见夫妻俩感情不一般;最后,晋王妃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贤良端庄…… 「其实这事我也是从我家王爷那里听说的。」金璟琋抿了口茶,小声地同阿宝解释道:「大皇姐被父皇命令在公主府闭门休养身体时……」说着,又看了阿宝一眼,见她一脸无辜地回视,继续道:「听说公主府里有大胆的奴才趁着主子生病身体不适时,因为私愤而在大皇姐所喝的药中加了其他药物,使得大皇姐的病情加重了,原本太医说大皇姐只需要躺上个十天半个月身子就好了,因那胆大包天的奴才,大皇姐的身体不太好,听说病得厉害呢。」 不知为什么,阿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萧令殊今儿出门时,用那样冷酷无情的表情对她说「不必担心」,继而又想到几天前萧令殊向解神医要药,解神医质疑他又要去害谁时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像她想的那样吧? 「不知道大皇姐现在病得怎么样了?」阿宝一脸关心的问道,觉得自己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果然不枉她时常练习,脸上应该没有露出其他的异样吧。 金璟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婉然低语道:「我也不甚清楚,据说大皇姐自小便习骑射,身子健康,这回因为那个该死的奴才,大皇姐的身子极虚,一天有大半的时间要躺着歇息……」 阿宝默默地喝了口茶。 「正好今儿遇到您,我家王爷说,呆会吃完喜宴后,一起去瞧瞧大皇姐,五皇嫂可一同去?」金璟琋问道。 阿宝一脸正经道:「自然是去的。」然后招来今日跟随她一起过来的雁回,让她去外边找席远,让他回府一趟去备份礼物,省得呆会去大公主府空手不好看。 交流完这事后,两人便又恢复原来的坐姿,倾听着那些世家夫人们说话,她们都是新妇,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对于妇人这个圈子里的人还不怎么熟悉,不宜多嘴,倾听也能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前来祝贺的人越来越多,从中也可以瞧出忠武将军府的威势,加上他们府里还出了位极受宠的公主之驸马,在京的世家官员都极给面子,沾亲带故的都来了,没来的也备了重礼过来,连太子也极给面子地携着太子妃过来了。 不过今天来的人大多在寒暄过后,会向老太君询问大公主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啦,然后边问边瞄向阿宝,让阿宝心里极为郁闷。虽然知道她们只是想证实她和她男人一起干翻了大公主上位的事情,可是看得多了,会让她觉得她们好像在质问一样。 等迎了新娘子拜堂后,阿宝便与其他人一起去新房瞧新娘子。 武皓作为将军府的长房嫡次子,武皓也与父兄一样进了军营为国效忠,不过这几年西北战事并不频繁,使得他大多时候在京城,顺便为身在西北的父兄孝顺祖母,在兵部中挂了个职,身上的官级虽然没有父兄的高,不过也算是有为青年了。 阿宝去看了李明凤,依然是看不清脸蛋的日本花子妆,看她一脸娇羞满足,便知道她是满意武皓的。 第57章 「五姐姐。」李明凤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与阿宝细语道:「先前母亲为我安排见过了武二公子,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的。宝华公主的事情,五姐姐也不必担心。」 阿宝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叹了口气,哪里能不担心呢。 宴席入座时,太子妃和阿宝等亲王妃是坐在首位的,与老太君同桌,席宴上恭喜了老太君几句后,阿宝笑道:「老太君,不瞒您说,我自幼便与六妹妹感情极好的,现在她嫁过来,原本心里还有些担心的,不过一看老太君和将军夫人,知道你们都是心慈善良的长辈,我这心里也安心了。她还年轻,若是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请老太君与将军夫人不吝于调-教她。」 老太君和将军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晋王妃这是给自家妹妹撑腰来了,顿时心头有些发苦。 其实若没有先前大公主那事,晋王妃今日说这席话,她们只会淡然一笑,嫡次子媳妇不比长媳,责任没有那般重大,就算做不好也不会过于苛责,而且她们也不是什么苛刻之人,自然不会为难自家媳妇。可是现在上头还有个被晋王妃得罪狠了的大公主在,这事情就不好说了,也生怕忠武将军府夹在中心为难啊。 其他人听到这话,隐晦地看了眼阿宝,心道看不出来晋王妃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人,竟然敢摆明着要和大公主作对,难道她真的不怕大公主跑到正德帝面前上眼药? 宴席就在众人各自思量忖度间过去了,等吃得差不多了,太子妃和阿宝等人纷纷告辞,老太君和将军夫人挽留再三,方送她们出去。 男席那边太子、齐王等人也正和武烈等人告辞,很快地众人便聚到了一起。 「五皇弟、六皇弟,你们也是要去看宝华的?」太子问道,见两人点头,笑道:「正好,一起去吧,也算是有伴。」 「谁跟你有伴……」齐王咕哝一声,被金璟琋扯了下袖子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萧令殊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在阿宝过来的时候,伸手为她扶正头上有些歪的花鸟衔珠珠钗。这一幕自然让在场的人有些发愣,不过一见萧令殊冷冷地看过来,很快便当没看到,只是心里难免会有其他想法。 嗯,看不出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会做出这种温情的举动来。 三对夫妻皆来喝喜酒,这会儿也正好一起结伴去大公主府探望生病的大公主。 不过当他们上门的时候,发现大公主府里已有客人了,齐王夫妻和宁王夫妻已先他们一步过府来探望大公主,这会儿正在里头陪着大公主呢。 「二弟和七弟他们也来了?」太子问引路的嬷嬷。 那嬷嬷是大公主的心腹嬷嬷之一,厌恶地看了眼萧令殊,才答道:「回太子殿下,贤王殿下和宁王殿下并两位王妃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儿正陪公主说笑解闷呢。」相比两位王爷一大早就过来,这三位拖到现在才过来,在嬷嬷眼里实在是不敬重大公主的表现,越发的气恼。 「宝华身子已经无碍了?」太子一脸高兴地问道。 「这么快?这也太好命了!」齐王这熊孩子又要作死了。 果然,这话虽然说得小声,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嬷嬷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们怎么这么恶毒」的表情看着齐王和萧令殊等人,颤声道:「齐王殿下,公主可是您亲皇姐,您怎么能如此说?」 齐王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本王说什么了?你这老嬷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怎么不想想当年大皇姐将本王和五皇兄打得卧床不起高烧不退时,她又在哪里?她可有半点的愧疚?说不定……大皇姐会如此不友爱兄弟地对我们出手,定然是你们这些恶毒的嬷嬷在旁多嘴怂恿的!好啊好啊,本王要回去禀明父皇,将你们这些无端生事、挑唆我们姐弟感情的老妖妇都送到净灵庵去改造改造!」 见齐王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那嬷嬷脸色大变,既仇视又惊恐地看着他。齐王所说的净灵庵是皇家名下的一座尼姑庵,里面除了尼姑外,还有很多犯了事的皇室女眷及奴婢,而且那里的尼姑一点也不慈悲为怀,可以说,进了那里,别想活着出来。就算能活着出来,人也已经不成人样了。 幸好,太子出面道:「六皇弟,别闹了。」 那嬷嬷也知道齐王是个喜欢胡搅蛮缠的,理他反而会让他越发的揪着你不放,虽然心里气愤,但也不敢再挑衅他,转而瞪向萧令殊,硬梆梆地道:「公主说了,若是晋王殿下及晋王妃来,她不见。」丝毫不掩饰自己仇恨的目光。 尼玛真是太嚣张了!阿宝很想一脚踹过去,让这种嚣张的奴才好看。 萧令殊的回答是直接一脚踹过去,一个窝心脚不解释。 「……」 他早就看这胆敢以下犯上的嬷嬷不顺眼了,竟然敢瞪他和阿宝。 阿宝也同样看这嬷嬷不顺眼了,看到萧令殊出手,马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萧令殊手指动了动,克制住那种想要像摸摸茶茶的脑袋一样摸摸她脑袋的冲动。 齐王也同样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只有太子和太子妃万般无奈。 那嬷嬷被踹倒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十分凄厉,很快地便又有数名婢女及嬷嬷赶过来,看到那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嚎叫的嬷嬷时,脸色一变,忙过来给几位主子请安。 第58章 其实大公主府里的奴才能这么嚣张也是有原因的,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嘛。大公主盛宠二十几年,在她的气焰下,这些丫鬟嬷嬷甚至比官宦家的小姐还要气焰嚣张,横行无忌,有时候连驸马都敢欺负调笑,全然不将旁人看在眼里。而大公主也觉得她的人代表了她的脸面,更是助长了她们的气焰。 只是,遇到萧令殊这个凶残的主,实在是嚣张不起来。 所有人齐齐跪下,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吵!」萧令殊有些不高兴,「再嚎直接拨了舌头。」 「……」 嚎叫声截然而止,比圣旨还管用。当然,也因为他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之故。 其他跪着的嬷嬷丫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相明丽的丫鬟鼓起勇气道:「晋王殿下,这里是公主府,您不能……」声音在望进那双冷戾森寒的目光中艰涩得难以成言。 又有一个满脸严肃的嬷嬷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公主已经吩咐过了,她这伤是拜晋王殿下所赐,所以实在不愿意见晋王,还请你们别为难奴婢们。」 齐王马上怪叫起来,「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老虔婆,大皇姐怎么会说这种话,一定是你们以下犯上,自作主张的,来人,将她们都捆起来送到净灵庵去好好劳动改造。」 自然没人动。 齐王马上憋屈了,怒瞪着那群侍卫,他只带了两个侍卫过来,其他的不是他的,自然不听他的话,然后看向晋王,说道:「五皇兄,你看呢?」 萧令殊难得地配合点头,在他点头时,五个侍卫行了礼过来一把扭住那几名丫鬟嬷嬷的手,然后在她们尖叫出声时,扯起她们的裙子堵住她们的嘴,露出了里面的里裤。 「……」 众人看直了眼,好流氓! 萧令殊依然淡定无比,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府卫如此流氓有什么不对。 晋王府的侍卫行动称得上干净利索,但看在旁人眼里,那绝对是耍流氓,而那些被耍流氓的丫鬟嬷嬷们更是悲愤欲绝,特别是她们不只被自己的裙子堵了嘴,而且还被侍卫扭着手粗鲁地押跪在几位主子面前,身体与坚硬的地板磨擦,生疼生疼的,悲愤中又有些不敢置信。 其他人也没想过晋王府的侍卫行动这般利索,皆忍不住看了眼萧令殊,心道素知晋王府的府卫就像是鹰犬一样横行京城绝对是一种震慑,却未曾想到他们连对妇孺也如此的流氓,算是涨见识了。 金璟琋和太子妃同时看了阿宝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阿宝只当没发现。 这些丫鬟嬷嬷都被堵了嘴后无法发出声音,只剩下先前引路的嬷嬷还捂着胸口呆呆地卧在地上,脸上也同样是一副不敢置信,直到听到那声犹如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打了个寒颤。 「带路。」萧令殊淡淡地道。 那嬷嬷哆嗦着看他,就算心口疼,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装腔作势了,赶紧爬了起来,圆胖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看在旁人眼里,还真有点满脸横肉的味道,到底没有了先前的倨傲放肆。 「嬷嬷,带路吧,也省得你再受苦。」太子含笑地道,声音虽然温和,但表情也是淡淡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 此时,这些丫鬟嬷嬷才意识到,这几位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而这里还有一个未来的天子,她们竟然一下子将之都得罪了,虽有大公主以往的威势在,但面对如此直接粗暴的手段,还是打从心里感到害怕。 于是接下来,那嬷嬷不敢再说什么「公主不愿意见晋王和晋王妃」之类的话,乖乖地为他们带路。 …… 大公主此时正在公主府里的葳蕤轩中与两位弟弟及弟妹们说话。 葳蕤轩是仿照江南精巧的亭台楼阁所建,且院里花木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奇,是当年工部收罗了天下名花异草植于此,正是秋季时期,这院里仍是可以看到满庭鲜花绽放,花香袭人,可见工匠为此下了多少心思,让前来拜访的几位王爷王妃看得惊叹不已。 大公主身上穿着绯红色的秋衫及缀着珍珠的百褶裙,这种秋日煦和的天气里,竟然还披着一件宽大的薄披风,半倚在临窗的美人榻上,苍白的脸色,时不时地娇喘一声,让人一看便觉得病得不轻。 事实上,萧令殊当初那一脚虽然让她心口疼得紧,到底她身子骨是打小煅练出来的,加上好汤好药地备着,根本算不得严重,只须十天半个月她便可以完全恢复健康了。只可恨府里竟然出了个该死的奴才,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药下到她喝的药里,害得她一副病西施的模样,稍微动一下便娇息喘喘,使不上力来,颇有一种心有余力而不足。 发生这事时,太医也去查检了她所喝的药汁,让她愤怒的是,连太医也查检不出那是什么药,只检查出几样药物名字,其他的完全不知,气得她差点想要摸鞭子抽人,可惜最后反而自己因为动怒差点晕厥过去。 大公主素来是个健康的,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病美人一样缠绵卧榻,走几步路也需要下人揣扶,这让习惯于打马游街,不爽就抽人,天南地北都可以跑的人极为不习惯,甚至因此恨上了晋王夫妻来,若不是他们,她何致于会吃药,又何致于被个该死的奴才害了? 所以大公主在听说太子等人上门来探望时,直接冷了脸,命人将晋王夫妻轰出去。 第59章 「大皇姐,五皇弟许是来给您歉来了,都是兄弟,便见见他们罢。」贤王柔声地劝道,居中调解做好人,一如他在所有兄弟中扮演的角色。 大公主冷笑一声,「老五那德行,你觉得他会晓得怎么同人道歉么?」说着轻蔑一笑。 虽然她素来不怎么正视这个弟弟,可是当年晋王从冷宫里出来,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脾气却倔得狠,她直接抽了他一顿,可是抽得他伤痕累累,也没见他服弱过,或说过一个求饶的字眼,不像其他的弟弟妹妹,马上就痛哭流涕地恳求道歉了,这也是为何她看不惯晋王的原因,一看到他那张冷冷硬硬、仿佛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脸,就想折辱他,让他知道这宫里是她说了算。 贤王宁王等都知道大公主好像特别喜欢折腾晋王,虽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在大公主未离京城前,每次进宫或在其他地方若碰见晋王,都要动鞭子抽他一顿的,加上皇帝不闻不问,也没人敢说什么。 当然,那些是晋王尚且年幼的事情,后来他长大了,习得一身本领,也有了自己的力量,大公主没能再得手了。不过那时晋王开始变得神出鬼没,经常不在京城,与大公主几乎遇不见,所以两人一直没有再对峙上,算得上是相安无事,直到中秋家宴那天,还是长大后的晋王与大公主第一次正面对上呢。 「就是啊,还有那晋王妃,一看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宁王妃大力附和着大公主,「大皇姐,他们害得您如此,定要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您的厉害,定不能坠了您的威风。」 大公主眉宇间的戾色一闪而逝,冷笑连连。 宁王眉头微蹙地看了眼自己的王妃,贤王淡然不语,他虽有贤达之名,但也不会蠢到去撞枪口,大公主明显是恨上晋王夫妻,他可不会赶着上前为太子的人说好话,表个意思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做得太明显,凡事有个度。只是这宁王妃果然是个喜欢挑拨离间的,怨不得晋王那般不给面子。 挺着肚子的贤王妃坐在太师椅上,暗暗地按揉着被肚子压得有些疲惫的腰肢,她的肚子现在已有五个多月大了,虽然胎位稳定,但她仍是极为小心谨慎,生怕有丝毫闪失,若不是大公主的身份及在后来的夺嫡中起了一个重要的作用,贤王妃根本不想挺着个大肚子过来探望她。 贤王妃是一直看好大公主的,这种看好源于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在知道大公主和武烈从西北回来时,贤王妃与贤王商量着,以大公主在正德帝心中的地位,他们是必须要交好大公主的,而且还要引得大公主厌恶太子,这需要详细的计划一翻,倒也不急。 可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他们没有想到中秋家宴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更没想到大公主会这般嚣张地直接在那时候亮鞭子抽人时,竟然有人敢反抗。事实上,晋王妃当时那一鞭着实教他们吃惊,想不到平时看着随和温顺的晋王妃会敢接大公主的鞭子,更不敢相信晋王会直接踹了大公主一个窝心脚。 果然这辈子多出的两个人,使得历史也变得不一样了。上辈子大公主随武烈回京,那是得到正德帝的看重,大公主的风头很快便盖过了皇后及太子,得到身体渐渐虚弱的正德帝全心全意的信任。当然,在这次中秋家宴中,大公主也没有受伤,甚至因为后来听说驸马武烈养了外室的事情,大公主直接带人去将那外室及孩子都弄死了,然后与武烈翻脸,武烈一气之下请旨去了西北,接着不到一年时间,听说一次狩猎时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脊椎半身瘫痪了,不出两年便去逝了。 武烈的去逝对于大公主而言不痛不痒,在她被平王府休回娘家时,她听说大公主在府里养了很多面首,夜夜笙歌,快活无比。直到她死之前,仍是时不时地听说大公主出入宫廷,与贵妃交好,甚至连传位圣旨也是大公主代虚弱得无法执笔的正德帝所拟的…… 就在贤王妃沉思时,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地道:「公主不好了,嬷嬷和姑娘们都被晋王带来的侍卫制住了,他们正往这儿来呢。」 「什么?!」 大公主震怒,一拍小几就站起身来,可惜身子不给力,差点一个后翻厥了过去,被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扶住。 大公主气喘吁吁,虽然身子弱,但丝毫不改她暴戾的脾气,怒道:「真是反了反了!来人,让公主府的府卫过来,将胆敢擅闯公主府的东西给本公主绑来!」 那丫鬟迟疑地道:「公主,您忘记啦,今日是忠武将军府皓少爷成亲,您已经命大半的府卫去给驸马差遣,人手不够。」那丫鬟说着有些惊惧地低下头,比起晋王府那些凶狠彪悍的侍卫,公主府的府卫这些年来养尊处忧,有些还是公主的入幕之宾,疏于煅练,武力值根本敌不过晋王府的府卫,被人一下子就踹倒在地,实在是丢脸极了。 听到丫鬟禀报自己府里的侍卫及丫鬟嬷嬷都被晋王带来的府卫绑的绑,伤的伤,残的残,大公主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贤王宁王等人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那五皇弟(五皇兄)会如此大胆,而且太子明明也在,为何不制止?难道太子以往的仁厚友爱兄弟都是装出来的? 只有宁王妃十分高兴,面上却一脸愤怒道:「大皇姐,他们太嚣张了,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置大皇姐的脸面往何处放?大公姐可是姐姐,哪里能让作弟弟的随便欺,这事一定要告诉父皇……」 「宝华,孤来看你了。」 第60章 宁王妃的声音被这道不冷不淡的声音打断了,几乎有些悚然地回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只见太子走在最面前,其后是两位王爷,三位女眷走在最后。太子脸上的笑容真诚而温和,齐王倨傲冷笑,晋王面无表情,气息冷戾无情,三位皇子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神色各不同。 「哼哼,七弟,你该振一下夫纲,管管你的王妃了,省得让这等无知聒噪之妇香的臭的乱说,还来倒打一靶,离间咱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这可是大忌,父皇若是知道了,还不知如何生气呢。」齐王嘴欠地说,下巴抬得高高的,配上那张俊美的脸,矜傲的神情,十足的睥睨瞧不起人。 被他睥睨的宁王夫妻都有种想要将他抽一顿的冲动。 贤王见大公主嘴唇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赶紧示意宁王及自己王妃上前给太子行礼,顺便打圆场道:「太子、五皇弟、六皇弟也是来探望宝华的吧?你们怎地一道都来了?」 齐王的炮口转向贤王,皮笑肉不笑地道:「怎地二皇兄和七皇弟可以一道来,我们就不能一道来了?哦,我知道了,是嫌咱们来得晚是吧?今日是武皓那小子的大喜日子,过去讨了杯喜酒喝了方过来的。」 对于这个像炮杖一样而且性格也极难缠的弟弟,贤王早体验过他的杀伤力,碍于他是中宫皇子,有时候也不得不退让一二,所以对于他讽刺的话,也未曾放在心上。 贤王大肚一笑,但宁王妃却不是个大肚的,怨恨的视线在阿宝脸上溜了一圈,冷睨着他们,抿嘴一笑,「自从昨日听说大皇姐病情严重开始,我们一早便过来探望了,却也比不得其他人顺带过来的。」 太子妃皱眉,疏离不失温和地道:「瞧七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宝华出了这等事情,咱们自然也是担忧的,只是咱们不是太医,一早过来也帮不上忙,何不让宝华多休息些,也好让身体尽快康复。」 太子妃这话颇合情合理,太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太子妃说得极是,孤也怕打扰了宝华养病。宝华,你身子怎么样了?可好一些了?若有什么不适,可使人来同孤说。」 这时,大公主终于缓过了那口气,扶着丫鬟的手,苍白的脸蛋上浮现两朵红晕——气的,倒显得有精神多了,只是她的声音同样很不平稳,和她的身体一样孱弱。 「你们……你们还有脸来问我好不好?大皇兄,难道你就这是样对妹妹的,竟然看着有人打伤我的人闯进我府里来?我……咳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响起,大公主又一副要咳背过去的模样,原本英姿飒爽的眉宇添了几分病态的疲惫,说上几句话就要喘几下,走路也要人揣扶着,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进贾府的林妹妹模样,只是林妹妹人家是天生的,而大公主这是后天的,再喘也喘不出林妹妹那等病态的美感,反而因满脸的戾气看起来有些面目可憎。 阿宝被这个林妹妹似的大公主弄得极为惊悚,想起中秋家宴时,那还是个英气勃勃的美丽女人,现在却变成了走两步也要喘上一喘的病西施,让她心里对害得大公主如此的药感到十分惊悚,同时心里也纠结着,到底…… 来的路上,阿宝从太子妃那里听说了大公主府里的事情。大公主是个得宠的,正德帝的骄宠放纵,在皇子皇女中独一人,养成了她嚣张到肆无忌惮的性子,如此也使得她行事有时候过于狠毒了。听说给大公主下药的是伺候大公主的一个三等丫鬟,在公主府里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角色,也是最受欺负的角色,曾经因为与驸马吵架心情不好的大公主发泄怒气将她抽得半死不活,而那婢女的兄弟也是在公主府当小厮的,却不想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大公主轻描淡写一句话活活打死了,因此而记恨上大公主,谋划着报仇,便大胆地给大公主下了药。 这故事听起来完全是大公主咎由自取,甚至那婢女下药的动机也正常不过,可是为毛阿宝仍是觉得很不正常呢?特别是萧令殊凶残无比地带着他们横行大公主府时,阿宝更是有种预感,大公主吃的那药,估计是出于解神医之手。 嗯,回去后得去问问解神医吧。 等大公主终于喘匀了气后,又继续骂道:「大皇兄,你应该知道妹妹这病因是从何而来,就是老五那一脚害得我变成这样的。」视线怨毒地瞪着萧令殊,萧令殊冷淡回视,丝毫没将之放在心上,气得她又咳了起来,「我不想见到老五也有错么?虽然我不知道父皇为何没有罚老五,想来不过是给太妃面子罢了,可别太得意!」 面对大公主一脸阴狠的表情,萧令殊拉着阿宝坐到厅里的并排着的太师椅上,冷硬道:「看来大皇姐挺好的。」 这实在是风凉话,齐王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齐王不甘示弱地跳出来道:「大皇姐别太生气,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要好好保养啊。哎,其实也不能怪五皇兄,咱们是兄弟姐妹,可恨那些死奴才竟然拦着血肉亲人过来探望您,随便颠倒黑白,妄测主子心意,实在是该罚,咱们也是为大皇姐教训不听话的奴才,大皇姐不必太感激我们啦~~」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其实齐王会这般与大公主作对也是有原因的,齐王作为中宫所出的皇子,除了太子外,在所有皇子皇女中身份最尊贵,也养得他嚣张跋扈的性格,那是从小时候起就开始嚣张了的。而齐王生平犯到了两个人手里,其一是萧令殊,其二是大公主。 第61章 萧令殊就不必说了,齐王会犯在他手上,不过是他自找的,他看不惯萧令殊像条狗一样忠心耿耿地追在太子身边,所以一直寻他麻烦,反而被萧令殊各种揍不解释,而这些都是他自找的,他自是不怨人。 可是犯到大公主手里,那完全与跟他自找没关系了,而反是大公主找上他的。大公主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帝宠最盛,自然看不惯宫里竟然有比她还要嚣张的皇子皇女,所以齐王便倒霉了。加上大公主抽了人后,正德帝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斥责一声,让人给受伤的齐王送了药就了事了,自然让齐王心怀怨恨。 这种怨恨是日积月累的,现在发现萧令殊这个凶残货竟然胆敢对上大公主,于是自然摩拳擦掌着准备跟着一起刷大公主了,至于姐弟情什么的——甭想要他对一个将他打得差点见阎王的所谓姐姐产生什么姐弟情,那真是太虚伪了。 大公主气得手摸上腰间,摸了空后,扭头一看,见美人榻上那条新制的鞭子直接拎到手里,就往齐王那张脸甩去。 齐王自是不肯挨鞭子的,他就是个熊的,连正德帝要踹他,他也敢躲,何况是姐姐打他,自然不会乖乖站着挨打啦,直接跑了。大公主自然不甘休,只是她的身体不给力,走两步就喘了,气急之下,见到太师椅上那两人,直接朝他们甩去。 咻的一声,乌色细鞭又缠住了大公主的鞭子。 大公主看着再次胆敢接她鞭子的阿宝,双目喷火,恨不得剜她血肉一般。 阿宝这次自不会像上次那般让大公主有机可趁,萧令殊手上的那道伤仍让她耿耿于怀呢,所以她缠住大公主的鞭子时,一个使力,那条鞭子脱手而出,大公主也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往后仰倒,被那两个一直关注着她的丫鬟及时搂住,才没有摔倒在地,而这时,大公主的力气也宣布告罄,整个人就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地噏动着,脸蛋发青。 大公主这模样自然骇得太子等人大惊,忙让人将她送回房里,又让人去请太医。刚好因为大公主发生这等事情,皇后派了两个太医常驻在公主府里,所以太医也来得极快。 几位皇子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都挤进了房里,至于谁关心谁看好戏的,也没人理会了。 「太医,宝华怎么样了?」太子作为长兄,表现得极为担忧。 太医检查了下,说道:「回太子殿下,公主的身子是虚弱了点儿,但并无大碍的。」 「无碍?」太子和贤王等人都疑惑地看着太医。 「嗯,虽然属下等人还未研究出公主先前所吃的药物是什么,不过它们对人体并无损害,只是导致人体虚弱罢了,却不会夺人性命。唉,也不知道何等高人能制出这样效果的药,倒是有些像是几十年前的陵南解家的手法……」太医一脸遗憾可惜的表情,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解氏一族已经没落了,退居陵南一角,已有二十多年未有解家子弟出仕。 太医的话未完,但却让贤王妃脸色微变。 同样脸色有些异样的还有阿宝,顿时又看了眼像个过客一般敛袖站在最外面的晋王,明明那般的安静沉默,可是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在阿宝看过来时,他沉默地回视,比起对于其他人的无视,他总是能极快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因为大公主的身体虚弱原因,所以大伙只呆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离开之前,齐王还要刺激大公主一把,「大皇姐,你那些下人也特不敬主子了,弟弟好心帮你调教他们,都捆了送去净灵庵吧。」 大公主用一种要吃了他的眼神瞪着他。 贤王忙道:「六皇弟,宝华现在身子不好,何苦来让她不好受?你就消停一些吧。」 齐王正欲开口,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萧令殊道:「本王的侍卫已经将那些胆大的奴才送去净灵庵了。」 「……」 所有人:=口=!这丫的不愧是在管过钦犯,这行动力…… 这时,大公主啊的一声,终于晕厥了过去。 公主府中又一阵鸡飞狗跳。 …… 一个时辰后,大公主的奶嬷嬷张氏已经跪到太和殿中,对着正德帝抹眼泪哭诉。 张氏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年正德帝初得了一个女儿正稀罕着,什么都要为她张罗,那劲头还让后宫的女人们纳闷又嫉妒,不知道生个赔钱货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皇帝的爱好与众不同,比较稀罕女儿?于是也在后宫中掀起了一阵生皇女的风。而这张氏,也是正德帝亲自去内务府中为女儿挑的奶娘,加之有些情份在,张氏面圣的机会比后宫的女人还要多。 「皇上,您不知道,宝华公主实在是……奴婢真不知道晋王殿下和齐王殿下是什么意思,公主已经病了,可是他们竟然还来惹她生气不说,而且还将公主府里的那些伺候公主的丫鬟嬷嬷们送去净灵庵……皇上,您要给公主作主啊……」 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有张杰能从那张过于平静的龙颜中发现皇帝其实在忍耐着什么,看向张氏的眼神不禁有些怜悯。 比起其他人,张杰更清楚皇帝为何会如此宠爱大公主。或许大公主出生那会儿皇帝确实是因为是第一个女儿而稀罕她,那么后来对大公主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大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已经去逝的长孙贵妃罢了。 第62章 想起已经去逝的长孙贵妃,张杰心中一叹。皇帝是真的爱那个女人罢,在她死后,足足有五年时间皇宫才传来宫妃有孕的消息,使得晋王与齐王兄弟俩的年龄相差了五岁,与其他兄弟间只相隔一两岁不同,从中也足间那五年皇帝因为长孙贵妃的死,根本无心于后宫。 而大公主的帝宠,不过是建立在已去逝的长孙贵妃身上,先前有平王太妃点醒,怕是大公主以后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横行无忌了。 果然,在张氏正在给晋王上眼药时,突然正德帝脸皮抽搐了下,暴怒出声:「别拿这等小事来烦朕,有什么需要作主的,去找皇后!」 「……」 张氏的哭声截然而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德帝,完全傻眼了。 事实上,傻眼的人还有后宫得到消息的女人们。 当皇后听说大公主的奶嬷嬷张氏进宫来找皇帝哭诉作主什么的,她完全是不以为意的,反正只要大公主稍有不平衡,受那么丁点的委屈,张氏都是直接进宫去找皇帝的,后宫的女人们已经习惯了皇帝为了大公主又当爹又当娘的德行。 所以,当张氏被正德帝不耐烦的语气骂傻后,也真傻傻地跑到后宫去找皇后了。 至于皇后:=口=!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张氏跪在凤翔宫的大殿里将先前在太和殿里对正德帝哭诉的内容向皇后哭诉一遍,抹着泪,好不可怜,不过位上的皇后却没怎么仔细听。事实上,皇后想的是,按皇帝往常的尿性,所以大公主受什么委屈来找的从来不是她这嫡母,而是皇帝,仿佛生怕自己这皇后欺负了她似的,而现在,他将人打发过来找自己作主是什么意思? 虽不知道什么意思,皇后还是好声好气地宽慰了张氏,至于张氏说晋王齐王将公主气晕了的事情,她完全不接口,轻描淡写地在口头上申斥他们一遍,转头根本没什么吩咐。 大公主被个胆大包天的婢女下药加害的事情前两日传进宫里,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又是张氏进宫来哭诉的,最后还带走了几名太医入驻了公主府。大概除了戚贵妃等少数几个女人外,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在暗中叫好,幸灾乐祸。 皇后自然也是幸灾乐祸中的一人,虽然她是后宫之主,要一碗水端平,可是端得再平人也是有私心的。皇后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甚至连皇帝那个渣夫都要排在两个儿子后头。大儿子就不必说了,那是太子,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小儿子是个痴缠的,有别于大儿子的稳重,时常腻着她,更让她疼爱。 而大公主曾经将她的小儿子毒打得遍体鳞伤,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是她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才将小儿子守回来,那时见小儿子受的罪,皇后想啃了大公主的心情都有了。只可恨皇上当时护着她,虽然口头上惩罚两句,对小儿子也有补尝,可仍是让她意难平。 所以,现在大公主变成这样,皇后面上难过心里却乐开了花,只觉得这真是报应。更报应的是,正德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由脑抽变好了,这次的事情竟然没有偏向大公主,反而命令大公主在府里闭门休养,张氏进宫也将她打发到她这里来。 皇后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没有半分流露,对张氏道:「宝华那孩子本宫也是心疼的,真是可怜见的,竟然遭了这些罪。你且回去好生照顾公主,本宫会告诉皇上,让皇上惩罚老五和老六,必不会让宝华受委屈。」 张氏低头抹着泪,如何不知道皇后是在打太极呢,嘴里说得好听,不过是将皇上拿出来说嘴压人,怕是转眼便置之不理吧。张氏心头恼恨,嘴里还得千恩万谢,心里十分憋屈。以前大公主受宠时,谁对她这大公主奶娘不是恭敬有加,连皇后也礼遇万分,可现在呢?真是风水轮流转。 等张氏从凤翔宫出来时,根本没得到皇后的丁点表示,心中十分愤怒,觉得她的公主这罪是白受了,如何可以? 于是张氏又去了朝阳宫,朝阳宫的戚贵妃一直以来与大公主交好,对大公主也是虚寒问暖的,若是有她出面找皇帝说情,皇帝应该会为大公主作主罢。 戚贵妃自然出面接见了张氏,不过和皇后一样,戚贵妃也是不敢轻易许诺应允什么。虽然她愿意和大公主交好,可是却不愿意得罪两位王爷,特别这两位是所有皇子中最难缠的,得罪了他们,说不定连她的儿子都不会好过。 当然,面子情是要给的,所以戚贵妃用十分煽情的语言让张氏感动了一翻,暗示张氏,若是有机会,她会在皇帝面前提起大公主的境遇,同时也会让在宫外的贤王多关照公主府。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戚贵妃脸皮抽搐了下。 公主府的侍卫奴婢被晋王带去的人打了,而且齐王那熊孩子还懂得先发制人,制造舆论,现在京里的人都知道几位皇子上门去探望大公主,可谁知公主府的下人恁地嚣张,竟然不敬皇子,还挑唆皇室亲情,于是被晋王打的打,送净灵庵的送净灵庵,公主府一下子空了,只留了几个人伺候,真是寒酸得可以。至于被气晕的大公主——那啥啊,大公主不是被人下药身子虚弱么?随时都可能晕厥啊,真的不是他们害的啊,他们还好心地带礼去探望呢~~ 于是,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下,张氏进宫来哭诉,若是正德帝不理,后宫的女人哪敢为了她对上那两位难缠的主儿?对上齐王那主,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若是对上晋王,得,你马上就往生了。 第63章 最后张氏被戚贵妃煽情了一把离开了,等离开后才发现,哎哟,戚贵妃根本没给个保证啊,暗示有毛用?她的公主还躺在床上要找皇上为她作主呢! 等张氏离开后,戚贵妃想想也不安心,召来心腹嬷嬷道:「你马上使人到贤王府告诉贤王,宝华那儿让他多注意点儿,若是可以,别同她走太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嬷嬷有些不理解,「娘娘,以往殿下与宝华公主交好您不是乐见其成么?」 戚贵妃笑得薄凉,「那是以前,现在嘛……皇上都表现得这般明显,咱们也得掂量一下,省得招他恨。」伺候正德帝那么多年,戚贵妃自认比皇后还要了解那男人的脾性,可不是个心眼小的主嘛,小得当年对长孙贵妃爱得要死要活,转眼人家一死,儿子就丢到冷宫不闻不问了。 嬷嬷吃了一惊,在她心里,盛宠二十余年的大公主那是山岳一样高大的存在,哪能说被推倒就推到的?虽然中秋节那天的事情出乎意料之外,但大伙仍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皇上应该很快又会怜惜上大公主的。 「应该不会吧?您瞧,听说大公主被人下药陷害,皇上还派人去彻查这事,又派了太医驻到公主府中……」所以怎么看都是圣宠不衰的表现。 戚贵妃执着宫扇慢慢地摇着,半倚着美人榻,轻声道:「中秋那天虽然不知道平王太妃与皇上在交泰殿中说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与晋王和他娘亲有关……太妃对皇上影响极大,若太妃说了什么,想来皇上也会听得进去……」 戚贵妃敛下眼睑,回想着当年的长孙贵妃,极盛极宠,却突然暴毙,怎么看都可疑。因为这事宫人被清洗了大半,闹得整个后宫都惶然不已,也使得这事也成为一个谜。而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皇帝那么宠爱长孙贵妃,却在她死后,她的儿子被丢到冷宫自生自灭,怎么看其中都有蹊跷,不过因为正德帝那时因长孙贵妃之死脾气变得十分糟糕,尽管众人心中有疑问,也不敢让人去探查免得触了他的霉头,直到今日,知晓当年长孙贵妃死因的人仍是不多。 至于大公主,越长大越像长孙贵妃,也因此让正德帝起了移情作用。不过长孙贵妃是个风华无双的女人,可没有大公主的愚蠢跋扈,仗着帝宠肆无忌惮,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若没有晋王的存在,或者晋王当年死在冷宫中,戚贵妃觉得,估计肖似长孙贵妃的大公主真的是皇帝心中的唯一的宝了,只可惜…… 「哎,顺便告诉贤王,大公主那边先稳着吧,若是不行就行了。」 听到戚贵妃这漫不经心的话,嬷嬷心里明白,若是皇帝真的厌弃了大公主,那么大公主在贵妃这里便是弃子了。 …… 贤王将宫里来的人送走后,抬脚便去了主院处。 贤王妃挺着肚子迎接,被贤王扶住坐回坑上。 待丫鬟上了茶后,贤王将她们挥退,便将戚贵妃使人传达的话告诉妻子。贤王妃听罢,如何不明白戚贵妃的意思,这摆明是将大公主看作是弃子了,目光微沉。 齐王敲着桌面,慢慢地说道:「宝华素来得父皇喜爱,虽然这次父皇的处置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是一时的。只可惜,宝华现在的身体……」贤王一阵可惜。 若是大公主的身体健康,能时时进宫到正德帝面前表现,勾起他的记忆,相信疼爱了二十余年的女儿就算一时间她做错了事,一时也放不下的。但若是大公主一直这么病下去,闭门不出,再深的感情也会有淡的时候,这感情就是经不得时间的考验。 贤王妃听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在她心里,仍是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象不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能是上辈子对大公主的记忆太深刻了,她对大公主助贤王登基所起的作用是信服不已的,可以说上辈子若没有大公主居中周旋,正德帝也不会这么快厌弃太子,继而废了太子后,任由太子病逝于宫外,然后又因为有大公主的帮忙,贤王将作为中宫皇子的齐王打压下去,继而被正德帝谴送到藩地,后来死于藩地的暴民手中。 所以,贤王妃实在不想放弃大公主。 见贤王思索着,贤王妃忍不住道:「其实大公主的病也不是治不好。」 「哦?悦儿有何高见?」 贤王妃为他斟了杯茶,笑道:「高见不敢当,不过是想起了一人,便是今日太医所提的陵南解氏子弟。」 「解氏?」贤王皱眉,「陵南解氏之名已不若当年的辉煌,听说医术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是以这近几十年来才没有解家之人入朝为官。而且解氏子弟据说都在陵南,这一代仍是没有出息的。」 「王爷,陵南解氏这一代其实有个大本领的,只不过……」贤王妃叹了一声,「听说他是个喜爱闲云野鹤之人,视权利富贵如粪土,常年游历在外,行踪不定。他的医术颇值得称道,若能将他找出来,大公主应该是有救的。」 贤王十分惊讶,忙追问是谁,贤王妃当下又道:「这人的名字有些妙趣,姓解,名神医。臣妾之所以知道他,也是从奶娘那儿听来的,据奶娘说,前几年她回家乡去看望亲人时,正巧那位解神医正为一个得了怪病的人医治,原本大夫都说那人没救了,可是硬是让那解神医给救了回来。」 这一段自然是贤王妃上辈子听人说的,上辈子的时候她没有见过解神医,不过却听闻过他的大名。上辈子她还是平王太子妃时,听说已经成为贤王妃的江凌薇不知怎么地身染恶疾,忠勇伯府的人因缘巧合之下找到解神医并将之推荐到贤王府,将她治好了。后来正德帝病重,太医束手无策时,也是贤王将解神医推荐入宫为皇帝医治,硬是为正德帝多延长了几年的寿命。 第64章 听完贤王妃的话,贤王倒是有几分感兴趣,不过听说解神医行踪不定,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云游时,不禁有些气馁。 贤王妃安慰道:「人有生老病死,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心里也安稳一些。就算不为宝华,也可为咱们府里请位大夫驻守,如此若是有什么小病小痛也不用进宫去请太医,如此不是方便许多么?而臣妾这次怀有身孕,虽然太医说调理得好,心里仍是有几分不安的,若是咱们府里有个神医坐镇,臣妾这心也安稳一些。」 「不许胡说,你会好好的。」贤王将她拥进怀里道。 不过妻子的话听罢也觉得有理,自去吩咐人寻找解神医不提。 贤王妃心里也十分满意,她只是个内宅妇人,就算重生这段时间谋划了很多,但比起男人来仍是不及的,若是有贤王的势力去寻找,总比她的人寻找的强。 若是能救大公主,相信有大公主帮助,她的丈夫应该仍是能走到上辈子那条路。 …… 解神医不知道他被贤王夫妻及太医院的太医叨念了,此时正有些头疼地看着端着一副端庄相跑来询问他关于那药的阿宝。 「王妃,那真不是什么好药……」作为个好人,他绝对不能让另一个好人知晓那些害人的药,然后也想害人。所以解神医不太乐意提起这事情,在他心里,晋王妃真是个大好人啊,怎么可以和萧令殊那凶残货一样去害人呢? 阿宝点头,打断他的话,「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上回王爷来您这儿要走的药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解神医冷笑一声,「那药自然是害人的药,让人常年身体虚弱,不宜于行。不过我也不想弄些害人的药出来,所以那药除了让人身体虚弱一些,也没有其他害处了,对性命和寿命都不会有影响。」解神医一副我真是好人的表情,不过是迫于个黑暗大boss迫害才会弄出这种害人的东西罢了。 阿宝听罢,终于确认了大公主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萧令殊的手笔。 不过嘛,若是大公主走几步都要喘几下,拿鞭子抽人也使不上劲儿来,空有火爆脾气却没有相对的武力值,如此来说,其他人也能少受点罪,倒是好的。 若是以往,阿宝止不定要愧疚几分,觉得这对于正常人来说,实在是太受罪了。可是在去了公主府一趟后,回来的路上听着齐王唠叨着什么大公主以前没少抽他们几个兄弟,萧令殊甚至曾经被她打得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后,便完全没有愧疚了。 确定了这件事情是萧令殊干的后,阿宝对萧令殊的手段倒是有几分了解了,心情略复杂地离开了半夏阁。 「王妃怎么了?」解神医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席远看着脑子直白得不会多想的解神医,又想起先前王妃那副了然的神情,心说王妃您所见的不过是王爷真面目的冰山一角,真的不算什么事儿啊。 「王妃可能心情不太好,你这里不是用一些药材的嫩叶做的可口的腌菜么?给我几坛拿去孝敬王妃吧,也让她心情舒畅一些。」然后自己再私藏一坛~~ 可能是解神医少年时就离家四处游历,比起那些四体不勤的富家子弟,解神医那真是吃过苦头的,甚至跟着村民学过种田种菜,洗衣做饭的活儿,这腌菜什么的,也是跟个村民学的,不过村民腌的是萝卜大白菜之类的,他用的是药材的嫩叶嫩芽腌的,配上自己弄的特殊调料,自然是味道一绝。席远自从在他那里偷吃过一回后,便欲罢不能,只可惜解神医看得紧,只好找其他借口要了。 解神医想了想,想起今天早上厨房那边送来的奶油泡芙,听说是王妃新弄出来的点心,挺好吃的,作为报答,便应允了席远的提议。 是以,晚膳的时候,阿宝吃到一种十分爽口的腌菜时,简直惊讶了。说它爽口,是因为在这种没有辣椒的年代,人们的饮食也没有放辣的习惯,这腌菜中竟然含有淡淡的辣味,不是姜、胡椒、芥末的辣,而是辣椒的那种辣,简直让她惊为天人啊。 辣椒辣椒……阿宝叨念着。 萧令殊见她神神叨叨的,不禁抬头看向她,见她完全无视了自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板正过来。 「王爷?」阿宝有种惊悚感,为毛用这么冷酷无情的眼神看她? 萧令殊的目光十分有逼迫性,问道:「今晚的饭菜不合口?」不然为何只盯着那小碟子的腌菜不放? 阿宝见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王爷,不是的,今晚的饭菜很合胃口,不过臣妾觉得这腌菜更好吃。王爷您也尝尝,这是用茭白腌制的,还有这是用枸杞子的嫩叶及苗头腌制,据说是神医自己做的,下午时席侍卫送过来几坛,说是给咱们尝尝。哎,味道也很不错。来,你也尝尝看。」 阿宝用公筷为他分别夹了些腌菜,然后又赞道:「没想到解神医有这般的好手艺,改天也得和他学一学。」最最重要的是,要问问他怎么腌制出辣味啊~~ 萧令殊见她一脸振奋,执筷子吃了口,酸酸甜甜中,又有丝丝说不出来的味道,虽然初尝时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细细回味,倒是觉得爽口奇特,让人又想再尝一尝。 于是这顿饭,夫妻俩将那几小碟的腌菜都吃了,阿宝还多吃了半碗饭,让萧令殊不禁看向半夏阁的方向。嗯,既然是解神医做的…… 第65章 不得不说,这对不愧是夫妻,都打上了解神医的腌菜的主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解神医觉得自己从一位济世救人的大夫变成了个村妇了,而且还是负责做腌菜的村妇,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自然朝萧令殊咆哮了,只可惜后果自然是被冷酷无情的男人冷酷无情地镇压了。 阿宝听说解神医沦为了村妇后,不由得有些愧疚心虚,越发的让厨房给解神医多做些好吃的。 解神医幼年家境不好——虽是大家子弟,但是旁系的,本家不佛照,囊中羞涩,还真是没享过什么美食。后来少年离家,到处漂泊,加上他是个有原则的好人,所以使得钱财方面也是羞涩的,能吃的好吃东西更少了。自从阿宝嫁过来后,这是个大吃货国来的,自己当家作主了,自然可着劲儿地折腾,除了一些失败品外,也折腾出一些新奇的美食,都便宜了王府里的人,解神医自然也有份儿的,在阿宝有目地的诱惑下,解神医渐渐地被收买了。 于是在美食的补尝下,解神医即便对萧令殊满腹怨气,也乖乖地去做腌菜了。 而阿宝也挑了个日子询问了解神医那腌菜里的辣味的来源,解神医虽然奇怪,仍是告诉阿宝,这是他云游时,在大邺西南山林间遇到的一种植物的果实,他学神农尝百草尝过无毒后,又经过反复的试验,确认了其功效,他才拿来给腌菜提味的,实在不值得一提,若是吃不惯他就不放了…… 等解神医将一种晒干的类似朝天椒的东西拿出时,阿宝大受打击。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辣椒近在眼前,可恨她竟然一无所知,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就在阿宝被突然出现的辣椒打击不已时,突然传来了宁王妃怀孕的消息,轮到别人来打击她了。 「七弟妹有身孕了?」阿宝惊讶地问刘管家。 刘管家躬身答道:「是的,刚才宁王府打发人过来告诉奴才的,太医说刚好一个月了。」 宁王妃与阿宝不合,成亲一个月就怀上了,自然要将这件事广而告知,顺便去气一气情敌了。 阿宝数了数日子,然后露出了囧相,那不是意味宁王妃在新婚之夜就中奖的?真是……好命,一击就中,数千万的精子过五关斩六将,终于与一枚卵子结合了,真是喜大普奔。 阿宝让人准备贺礼送去宁王府,转头就忘记了这件事开始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找种子种辣椒时,刘管家看在眼里,自然以为自家王妃为自己嫁过来几个月却没有好消息而心烦,暗暗地放在了心上。 所以,在萧令殊傍晚回来时,刘管家马上挪着胖乎乎的身体滚去迎接顺便暗示了。 「王爷,王妃今天情绪不太好,奴才看着有些心急……」刘管家一副为主忧心的模样说。 事关阿宝,萧令殊停下脚步,冷然问道:「怎么了?」 刘管家被这种凶煞无比的眼神瞪得腿肚子发软,估计王爷这是以为府里有人让王妃不快活了。哪能啊,有这位凶残的主在,谁敢对王妃不敬?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当下马上道:「哎,今日宁王府打发人过来告诉王妃,宁王妃有一个月的身子了,王妃听说后,脸色便有些变了。」 萧令殊的脸色更冷了,看得刘管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时,便见他转身便走了。 晚饭后,阿宝被萧令殊拉去消食,原本以为消食完要被他拎到练功房里如每天一样,冷酷无情地教导她鞭法时,谁知他却让她去洗漱沐浴。 阿宝看了眼窗外的天空,虽然过了中秋后,天气变得凉爽,日头渐渐短了,但时间还早呢。 不过看他满脸严肃冷酷,眼神也有些不对,阿宝仍是乖巧地去洗漱沐浴,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们提早上床了,开始颠鸾倒凤,可怜的体力和武力值都强悍不过男人的阿宝被做得差点想要咬死他。 不带这么凶残的! 「王爷,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有些沙哑的女声在宁静的夜色中响起,低低哑哑的,如在耳边的絮语般,又如一只小奶猫爪子,勾挠着人的心。 对方安静地抱着她,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脊。 阿宝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黏黏腻腻的,便推了他一把,原本是想要起身的,谁知道却被他按住了,他自个起身去,取了衣物穿上便出去了。 阿宝躺在床上,想着他傍晚回来后的事情,不知道他今晚为何如此热情,仿佛有什么目的一样。正当她躺着两眼无神地看着上方的帐幔时,又听到脚步声响起,男人回到床边,对上阿宝变得有些晶亮的眼睛,弯身用毯子将她包裹住抱起往旁边耳房去清洗了。 泡在水时,阿宝小心地偷瞄他,见他仍是面无表情,与平时无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自己刚才咬他的事情生气了?当然,自然也看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只是她自己心虚,无法正视他。 等清洗干净回来,守夜的丫鬟已经换了新的被褥,躺在上面让阿宝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等男人躺回床上将她搂住时,发现他一只手穿过她的背,在她后颈上像挠小猫儿一样轻轻地挠着,感觉十分舒服,差点呼噜出声,赶紧将他的手按压住,劳劳地抱到怀里,摆出正经脸。 「王爷今晚怎么了?」阿宝打了个哈欠,问道。 见她硬撑着不肯睡也要问个明白,萧令殊便道:「生孩子!」 第66章 「……」阿宝嘴角抽搐,「王爷急着想要个孩子么?」实在是看不出来哎。 萧令殊眉稍微扬,捏起她的下巴察看,说道:「刘管家说你不开心,想要个孩子。」 听罢,阿宝很快便知道自己被自动脑补的刘管家给坑了。她几时想要个孩子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刘管家见宁王妃怀上了,心里觉得她也该怀上个,所以去误导这男人,想让她也怀上一个? 「绝无此事!」阿宝一脸正经道:「孩子是要看缘份的,等到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咱们成亲时间并不久,现在没怀上也不急。」所以真的不需要这么拼命啊,今晚是她的安全期,就算做到死也不会怀上的。 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阿宝也一脸认真。半晌,萧令殊又用手轻轻地挠着她的后颈,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宝十分开心,正准备说几句应景的话夸奖他时,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她吐血。 「如此甚好。」他捏了捏她的腰,用不轻不重的力道为她揉捏着,舒缓疲劳,「还是太弱了。」所以明天要继续操练。 尼玛她哪里弱啊?! 阿宝暴躁地道:「王爷,臣妾已经比其他人家的姑娘们身强体壮多了。」 萧令殊不是个习惯和人斗嘴的,喜欢用事实说明。 眼看他要有动作,阿宝吓得半死,赶紧叫道:「是,我很弱,我实在是太弱了,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所以就放过她可怜的老腰和老腿吧。情急之下,阿宝连敬语和自谦都忘记说了。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看起来委实是教人心疼。他低首在她肩胛上咬了一口,说道:「骗子。」总爱这般装摸作样,偏偏装得很成功!心里有些不开心,觉得在他面前她不必如此。 阿宝不敢问他为何说自己是骗子,省得他又有理由折腾她,今晚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她不想再受那个罪。见他躺回床上,探手将她搂到怀里,她也乖乖地缩在他怀里,由着他像抚弄着小猫咪一样挠着她的后颈。 打了个哈欠,阿宝就在睡去时,突然想起先前在他颈侧咬的那下,忙伸手摸去,有些肿,不过没有破皮…… 突然她的手被抓住,然后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又被他拍抚着,示意她该睡了。阿宝也不敢撩拨他,乖巧地听话睡去。 …… 昨晚奋战了半宿,不仅睡眠时间不够,而且腰酸腿软这种事情仍是十分受罪的。 阿宝在痛苦中醒过来,发出呻-吟声。很快地,一双手在她身上力道适中地按揉着,缓解了她大半的痛苦。 昨晚过得太苦逼了,阿宝原本想要赖床的,不过想起今天该进宫给皇后请安了,只得拖着老腰起身。偏偏她有这个自觉,某人并无那自觉,将她按到床上,轻描淡写地道:「你身子不适,多休息,其他的不用理会。」 「……今天要进宫给母后请安呢。」虽然不是初一十五,可是也隔了两天了,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明日再去!」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阿宝输给了那双执拗又冷戾可怕的眼睛,懒洋洋地躺回床上,由着他给自己按摩去除疲劳,然后在那适中的力道中,沉沉睡去。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阿宝才醒过来,只有自己一人躺在床上。 听到声音,丫鬟们捧着洗漱的用具进来,雁回撩开床幔,将它们挽起,用金色的挂勾挂起,然后伺候阿宝更衣。看到那脖子的痕迹,雁回脸上一红,眼里又有些心疼,倒是华妈妈一脸高兴,觉得自家姑娘与王爷感情好,所以男人难免会失了控,折腾得重了一些。 「王爷呢?」阿宝懒洋洋地倚靠着临窗的炕上,喝着红枣血燕羹,如此问道。 「王爷出去了。」 听罢,阿宝便不再问了。萧令殊虽然现在没有职务在身,可是貌似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看他经常去找太子或偶尔出京,绝对是正经事情。 吃了东西,漱了口后,阿宝仍是觉得精神不济,将逗弄了会儿茶杯犬后,便将它搁到一旁,趴在炕上昏昏欲睡,直到丫鬟来报,齐王妃过来了。 「齐王妃?」阿宝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问道。 雁云伶俐地回道:「是的,奴婢已经让白芷去回话了,将齐王妃请到偏厅喝茶。」 虽不知道金璟琋怎么会突然来访,不过阿宝仍是给面子地振作起精神,回房去换了身衣服,又用清水擦了擦脸,弄好了头发后,方雍容华贵地去前院偏厅见金璟琋了。 金璟琋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华贵宫装,头上珠翠环绕,一看便知道是刚从宫里出来,然后直接过来了。齐王虽然是皇后的爱子,不过金璟琋也同样是皇后的亲侄女,都是疼爱的,所以皇后没有要她天天进宫请安,除了初一十五,隔三岔五的进宫一次便行了。金璟琋嫁给齐王后,也和阿宝一样每隔两三天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常都是和阿宝同一天进宫,使得她们原本有些隔阂也在相处中消得差不多了。 虽然两人的丈夫不怎么合,但两人私底下交情是不错的。 阿宝过去的时候,金璟琋正在喝茶,见到她进来,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抿嘴笑道:「今天未见你进宫,还以为你生了病了,便过来瞧瞧。看你脸色不好,不会真的是生病了吧?」 第67章 阿宝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婢女上了茶后,便让她们退下了,自己喝了口清茶道:「哪儿呢,不过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泛懒罢了。」 「没睡好?」这三个字显然让人想多了,就见金璟琋一脸诧异道:「你也知道宁王妃怀了身子的事情啦?其实也不必介意,你只比我早成亲一个月罢了,才几个月,也没什么。不必在意她,宁王妃那性格,迟早有一天会自讨苦吃。」 听她这么一说,阿宝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金璟琋狐疑地看着她,见阿宝脸色不似作伪,方知道是自己想左了,估计阿宝是因其他事情没睡好,哪里会在意宁王妃怀没怀上。金璟琋与阿宝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两人时常结伴进宫给皇后请安,很多夫人的聚会也坐在一起聊天,对她也有几分了解的,知道阿宝并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甚至有时候,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豁达得让人吃惊,那份心胸见识,并非是娇养在后宅中的女子,可窥出她成长的时间里,在边境镇北将军对她的影响。 ——金璟琋这是对阿宝高估了,其实她不过是比这时代的女子多了几分后世的见识理伦,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铺天盖地的知识信息,足以开阔人的眼界。 「昨儿宁王府不是传出宁王妃怀上了么?今日我进宫去给母后请安,竟然见到她也在宫里,肚子都平着呢,就去了束腰带,扶着个肚子走了,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了似的。」 金璟琋有些啼笑皆非,阿宝也听得想笑,宁王妃这不是摆明着想让旁人羡慕嫉妒恨么?成亲才一个月就有消息了,她这是告诉大家,她这块田肥沃着呢,特别是告诉那些生不出来的,你们的田一定是酸碱性太多了。 「平时除了初一十五,都没见她到母后宫里走动,今儿竟然破例去凤翔宫给母后请安。这未满三个月的身子是最危险的,母后当时还斥责了贵妃娘娘,让宁王妃在府里安胎,等三个月后再出门也不迟,谁知她却说自己身体健康,太医也说没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我瞧啊,她是特地去找你的!」金璟琋嘲笑完了宁王妃的作派后,对阿宝道。 阿宝脸皮抽搐了下,自然知道宁王妃这作派也有自己的原因。估计她心里还是不岔宁王当初向皇上求娶自己的事情,将她当成了假想情敌了,有什么事都喜欢和她攀比。现在她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可不是想到她面前来炫耀一翻? 「她也知道你今日是要进宫给母后请安的,谁知道没见到你,还十分惊讶地问我,你今儿怎么没来呢。」 「理她作甚。」阿宝撇着嘴道。 金璟琋忍笑道,「你没见她今天那表情,可真是失望极了,你今天没去也好,省得她才刚怀上呢,就喘上了。」 阿宝附和道:「以后她要喘的机会还多呢,且看着。」 两人说了会儿后,金璟琋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道:「如果我也怀上,也想像她那样喘上一喘!」金璟琋是典型的封建闺阁女子,认为还是早早生个嫡子比较好。 阿宝有些不赞同地道:「我听大夫说,女子年岁太轻,生孩子不好,因身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对母体和孩子都不好,等长大了些再怀,方能生下健康聪明的孩子。」而金璟琋刚及笄不久,虽说在这时代已经可以嫁人了,但在阿宝看来,还只是个十五岁的萝莉,加上又长得幼-齿,看起来说像个小女孩儿,齐王那禽兽也下得了嘴。 金璟琋听阿宝这么说,微微一愣,蹙了蹙眉头,若有所思道:「你这话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哎,我记起来了,是我一个姨母对母亲说的。若是真的,迟点也不要紧,反正咱们都年轻,还等得及。」 「正是这个理。」 两人都是心胸开阔的,很快便又聊上了其他。 …… 阿宝和金璟琋聊得开心,心里腹诽着齐王这个禽兽,而被阿宝腹诽着禽兽的人正不依不挠地拉着萧令殊想带他一起去做坏事呢。 自从上回两人联手坑了大公主后,齐王突然觉得这五皇兄十分合他的胃口,特别是在坑人上,所以他决定屈尊降贵,有什么事情都拉上萧令殊一起,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五哥,这回你可不能打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齐王一脸理直气壮,皇室的子弟中,只有为了显示亲近,才会去除那「皇」字,直接称兄弟。齐王现在会这般亲热地叫「五哥」也是想表示自己与萧令残亲近,适合接下来一起去干坏事。 萧令殊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作死别扯上本王。」 齐王一脸吃惊地道:「去喝个花酒就叫作死?五皇嫂没这么厉害吧?」难道他看走眼了,那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美人儿是个母夜叉? 萧令殊一拂袖,抽开齐王的抓攫,冷然道:「因为本王让你死!」 所以他作死的对象是五皇兄,不是五皇嫂? 齐王打了个冷颤,赶紧表明态度,「哎,你误会弟弟了,弟弟不是带你去喝花酒,那等庸脂俗粉哪里值得看?那真是太伤眼了,弟弟这次叫上你,不过是去看场好戏的。」 萧令殊显然与他脑电波不在同一个频道,转身便离开。 齐王锲而不舍地缠上去,即便被打青了只眼睛也不肯放弃,至于他为何不肯放弃,是因为他知道去看戏需要拖个伴,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那么丢脸。而且他坚信,五皇兄也是个坑人能手,与他合作,绝对是天下无敌,看大公主不就被他们坑了么? 第68章 「五哥五哥,一起去吧,咱们又不去那些低俗的青楼小馆,是去烟雨江南园!听说烟雨江南园中秋节时又推出了几个从江南来的小腰儿,模样儿可是清丽绝俗,我见犹怜,不知吸引了多少纨绔子弟去那儿一掷千金。」说着,齐王露出一脸坏笑,「七皇弟家的那个不是怀上了么?没准今儿七皇弟也在那里呢?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至于怎么见识,嘿嘿~~ 萧令殊对此并不上心,两人正拉拉扯扯间,太子刚好经过。 「五弟六弟,你们在做什么?」太子笑道,见两人凑到一起,心里不禁有些欣慰,自是希望这两个弟弟能处得好。 齐王一见太子,马上嚷道:「太子哥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劝五哥同我一起去个好玩的地方玩儿呢。可是五哥竟然拒绝了,果然五哥一直不待见我这个弟弟。」说着,十分怨念地看了眼太子。 太子失笑,由于与这个胞弟年龄相差近十年,一直是将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的,当下便道:「若是寻你五哥去玩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五弟若是不忙的话,也和六弟去走走罢,别成天闷在府里。」也省得成了个宅男。 太子的话萧令殊还是听的,比正德帝的话还要听,当下听到太子的话,便答应了。 …… 送走了金璟琋后,阿宝又窝回了临窗的炕上,炕中铺了柔软的毯子,手扶着窗口,脑袋靠上去,吹着秋日的风,感觉十分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阿宝真的睡着了。 萧令殊回来的时候,经过窗口,便看到靠着窗口睡着的人,用眼神制止了正欲出声的丫鬟,让她们下去后,便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阳光溜过窗前的芭蕉树,烟尘在阳光中飞舞,明亮的光线下,她瓷白的肌肤上几乎看不到绒毛,温温软软的,白里透红。 她的脸压着手臂,脸蛋被挤得变形,嘴巴微嘟,添了几分可爱。 看了会儿,男人直接从窗口翻进去,落到炕上,将鞋子踢了,原本是想将她揽到怀里,低首一看,一只巴掌大的小团子团着趴在他的膝上呢。男人眼神一冷,将那只茶杯犬拎起丢到一旁的篮子里,无视它软绵绵的叫声,将人揽到怀里,陪着她一起眯下眼睛。 等太阳偏西,阿宝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直接靠在一具宽阔的胸膛上睡的,懵懵地抬头一看,发现男人正搂着自己一起靠在炕上睡午觉呢。阿宝有些黑线,感觉他们就像两个傻b,好好的床不去睡,硬是要趴炕头睡,怨不得骨头都不太舒服。 在阿宝稍有动静时,萧令殊就醒了,见她醒了,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 「王爷几时回来的?」 「一会儿了。」 阿宝哦了一声,突然又趴到他怀里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然后抬起头看他。 萧令殊也低头俯视她。 阿宝有些纠结,小心地道:「王爷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么?」 萧令殊摇头。 阿宝磨牙,眼神有些凶狠,不过很快又敛下了,面上笑道:「王爷刚回来,先去梳洗一下吧,身上的味道有些重呢。」 萧令殊点头,见她好像又装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不过很听话地去澡堂沐浴去了。 等萧令殊离开,阿宝又是一脸凶相。 恰好华妈妈端着红枣茶进来,便见到自家姑娘那凶残的模样,吓得手中的托盘都不稳,等转眼见阿宝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方松了口气。 将红枣茶放到桌上,华妈妈小心地道:「姑娘刚才怎么了?那模样可真是吓到老奴了,不会是老爷那边……」华妈妈记得上回阿宝露出这副凶相时,是李继尧受伤的时候。 「没什么,刚才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华妈妈不用担心。」 见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华妈妈半是狐疑地下去为回来的王爷准备杏仁茶去了。 等华妈妈一走,阿宝扯了扯帕子,然后觉得自己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儿,新世纪的女性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流氓,斗得小三,同时也驭得了丈夫。不就是他冷了点,酷了点,煞气了点儿嘛。 想开了,阿宝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傍晚时分,见天色尚好,阿宝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腿也不软了,便去练功房里折腾了一通。萧令殊原本是去书房的,见她兴致不错,脚步一转,便也跟了过去,指点她的鞭法。 萧令殊靠在一旁,看着她笑眯眯的,与平时无异,仿佛先前的异样是他的错觉。他默默地打量着她,虽然爱装了点儿,却仍是那个人,正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地放开自己,让他能窥得她的真实性格,却也是他所乐见的。 练得累了,阿宝直接瘫坐在光洁的地板上,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丫鬟皆守在外头,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便行了,只是两人在一起时,皆不喜欢有丫鬟嬷嬷在旁边,阿宝是觉得不好意思,萧令殊则是性格使然,素来喜爱清净。 他挨得极近,阿宝能嗅到他身上清清爽爽的香胰子的味道,不是那种浓郁的脂粉味儿,心中一宽,倒是又对他笑得自然了一些。 等到了晚上该就寝时,阿宝已经很累了,见他今天仍是十分有兴致地想来一发时,阿宝狗胆包天地拒绝了,甚至胆子极肥地翻身坐到他身上。 萧令殊若有所思,想起当初太子给他看的避火图,顿时明白了,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火热,低哑的声音问道:「你喜欢这个动作?」 第69章 「……」 等阿宝明白他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 「臣妾不喜欢!」阿宝咬着牙憋着声道。 见她神色不对,萧令殊没再挑战她的神经,不过眼神十分失望,失望得让阿宝觉得自己似乎也很过份——过份你妹啊! 阿宝忙拍飞那种不靠谱的东西,从他身上下来,倚到他身旁,问道:「王爷你今天去哪里了?为何身上会有其他女人的脂粉味儿?王爷若是喜欢那种味道,改天臣妾去买回来给你薰到衣服上去。」 这位王爷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你说十句,他还没答上一句,和他说话挺没劲的。而且面无表情,很多事情若不明白地讲,他根本不知道你的意思,所以阿宝想了会儿,仍是决定同他坦白地说。 萧令殊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平时连走个路都要装一装娴淑的人,今晚怎么不装了,还有些凶狠的感觉,不过仍是诚实道:「是六皇弟弄的。」 「齐王?」阿宝一愣,马上脑补起来,难道齐王那禽-兽觉得萝莉不好玩了,所以改玩重口味的,而且还是兄弟年下?不过估计他敢这样,萧令殊会直接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萧令殊这丫的一看就是个禁欲型的,看他昨晚将她压得差点想咬他就知道他比较喜欢bg的……脑补多了= =! 「嗯,今日与六皇弟去了烟雨江南园,在那儿发生了点事儿,六皇弟不小心将胭脂沾到身上了。」 阿宝眨了眨眼睛,烟雨江南园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感觉怪怪的,还有他们去哪里做什么?为何齐王会将胭脂沾到萧令殊身上? 心里千回百转,不过阿宝见他眼神仍是火热着,知道是误会他了,不禁有些心虚,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忙凑过去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地被他反客为主,浓冽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 阿宝模糊地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 怎么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事儿可大了! 第二天,阿宝才知道,齐王那熊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凶残事,简直是坑死人了! 因昨日没有入宫给皇后请安,所以第二日一早,阿宝便起床了,准备妥当后,和萧令殊一起进宫。 坐在马车里,阿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怎地也跟着进宫了?自从正德帝将萧令殊所有的差事都撸了只留下个亲王的身份,萧令殊对那位爹也是爱理不理的,几乎都不上朝了,每次进宫也不过是去东宫走走罢了。 想了想,阿宝便问道:「王爷今日是去东宫么?」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软绵绵的手握在手中,点点头。 阿宝不疑有他,便笑道:「那等臣妾给母后请安完后,和王爷一起走吧。嗯,我今儿想去珍宝阁看看首饰。」 「本王与你一道去。」 阿宝自然满脸笑容地应好,这算不算是老公陪她一起逛街?嗯,比起其他的女人好多了。 下了马车后,阿宝与萧令殊分别,乘坐着亲王妃的轿辇,怀着好心情往凤翔宫而去。路上,阿宝遇到了金璟琋,见她面上有愁容,不禁有些奇怪,想问嘛,大庭广众之下,又怕涉及到什么隐私,便按捺下。 金璟琋在下了轿辇,进入凤翔宫之前,低声与阿宝道:「稍会宁王妃若向母后哭诉什么,你不必答理她。」 哭诉?昨日还挺着个平坦的肚子显摆,今天却跑来哭诉?有什么好哭诉的? 「发生什么事了?」阿宝也低声问道。 「哎,一言难尽,是我家王爷惹祸了,五皇兄也涉及在里头,稍会你就知道了。」 眼见凤翔宫就要到了,金璟琋不好说太多,便闭了嘴。阿宝虽然奇怪,但因事情不明,所以也按耐下来。 她们到凤翔宫时,后宫的宫妃们也一一到来给皇后请安,众多皇家的媳妇也到了。皇后依然如往常那般,说话语调内容都不变,可是阿宝愣是觉得今天的凤翔宫里的气氛比较怪异,莫不是跟金璟琋刚才透露的事情有关? 其实也怨不得阿宝消息不灵通,昨日萧令殊回来后就一直和她腻在一起,阿宝根本没有时间去八卦什么,外边人的慑于晋王的凶名,自然也不敢将流言传到晋王府去,所以阿宝便成了最后知道的人。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道泣音从殿外传进来,很快地便见到由着宫女扶进来的宁王妃哭着过来了——哭着过来什么的……阿宝有些囧然,仔细看了看宁王妃的眼睛,发现竟然没有肿,难道是到了凤翔宫才开始哭的。 见到宁王妃到,阿宝感觉到殿里所有的宫妃精神都抖擞起来。 「老七媳妇这是怎么了?先起来,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随便折腾,来人,赐坐。」皇后在宁王妃蹲下身就要开始哭诉时便开口了,不给宁王妃开口的时间,转头又对那群来请安的妃嫔道:「今日便到这里了,各位妹妹先回去歇着罢。」 那些宫妃即便想留下来看好戏,碍于皇后已经开口了,只得退下,除了贵妃和四妃留下。其中那几位未出阁的公主也被皇后示意带下去了。 等这人一走,皇后和蔼地问道:「老七媳妇,你还怀着身子,别哭了,仔细伤身。」 宁王妃抹着眼泪,哭道:「母后,臣媳心里难过啊……呜呜呜,五皇兄和六皇兄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不说王爷难受,臣媳心里也难受!母后,您一定要给臣媳作主啊……」说着,又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第70章 皇后故作一脸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先别哭了,免得哭坏了身子。」皇后好言好语地劝着,让宫女去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 在皇后和戚贵妃的双重劝慰下,宁王妃终于不哭了,她先是用哭得通红的眼睛瞪了眼阿宝和金璟琋,方对皇后道:「母后,您这次可一定得给臣媳作主。臣媳知道自己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王爷,可晋王和齐王也不能什么女人都往宁王府里送吧?还说得那么难听……」说罢,又哭了起来。 老实说,宁王妃是那种长相艳丽型的,不适合小白花作态,比较适合甩鞭子当女王,所以她现在哭得伤心,看起来也没有梨花带雨之感。 在宁王妃的述说下,阿宝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昨天齐王这熊孩子和萧令殊一起去了京中有名的烟雨江南园。这烟雨江南园名字取得雅,园里一切建筑也是防照江南水乡的精巧建筑所建,而且这里还是读书人与王公贵族子弟喜爱留连之地,里头设有诗社、书社、画社、琴社、棋社等君子四艺,还有戏园之类的娱乐场所,往来此地皆是有才学之人。当然,让人追棒的还是烟雨江南楼里的诸位才女,她们皆是江南水乡孕育出的温软女子,充满了江南的味道,性格温柔如水,才艺超凡,卖艺不卖身,清傲高洁。 当然,这些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上,只要有钱有权,来到烟雨江南园,想要与某位才女春宵一度绝对没问题,甚至想要纳个才女回家红袖添香,只要付得起银子,也没问题。而烟雨江南园里的姑娘们不仅才艺非凡,性格也皆是温柔似水、体贴入微,哪个男人不爱? 昨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位皇子一起到了烟雨江南园。然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齐王让人弄来了几条凶狠的狼狗,将整个烟雨江南园闹得鸡飞狗跳,同时当时很多在烟雨江南楼的客人都被狗咬了,几位皇子也受到不同层次的伤。事后,齐王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买下了几位烟雨江南楼的才女送去赔礼…… 这简直是打女人的脸啊!有哪个女人希望叔伯送个小妖精到自家里抢自己丈夫的?所以莫怪宁王妃会如此生气,齐王简直不着调到极点了。 「有谁赔礼是给自己兄弟家里送女人的么?这也太过份了!」宁王妃恨道:「六皇兄还说什么,我委屈了王爷,是个妒妇……」说到这里,宁王妃哽咽出声。 「……」 皇后面上讪讪的,其实比起宁王妃所陈述的,她比她知道的事情经过更详实,昨晚皇帝已经使了人过来同她说了,让她今天敲打一下诸位儿媳妇,让她们规劝一下那些皇子们。皇后当时听了,实在是想咬正德帝一口,男人犯错,与妻子何干?难道妻子天天将他们拴在腰带上管着?再贤良的女子,能规劝的也有限。若是男人不听,规劝有用么? 只能说,皇后其实还是了解自己小儿子的,知道那货是个什么德行,找几条大狠狗去咬人的事情,他还真是干得出来。 「母后,六皇兄这话实在是太过份了,臣媳哪里妒?王爷屋子里的通房也有几个,成了亲以后,臣媳也没有将她们打发出去,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现在臣媳有了身子,戚母妃昨儿还说,将个伺候王爷的通房份位提一提,等过些日子,再给王爷纳个侧妃,臣媳心里再不愿意,也答应了这事……」宁王妃咬牙切齿地说着违心的话,若不是戚贵妃昨日提醒她,她根本不允许宁王身边有其他女人,就算是有,那也是摆设罢了。现在说这么通话,不过是作个表态,若是有女人敢趁着她怀孕勾引她的丈夫,不弄死她才怪。 「真是太过份了,老七媳妇,你放心,本宫会教训齐王的。」皇后安慰道。 宁王妃抹了抹泪,感谢了皇后,又道:「说来,臣媳还比不得五皇嫂呢。五皇兄才是个懂得疼惜人的,听说五皇兄和五皇嫂感情才是真的好,五皇兄身边都没个通房呢。六皇兄那儿虽有通房,不过听说六皇兄爱重六皇嫂,那些都是摆设……」 宁王妃的声音酸得殿内的人都闻到了,大伙不由得看向阿宝和金璟琋,然后面色各异。 若先前皇后还有些同情宁王妃昨日受了惊,那么现在就有种想要将她叉出去的冲动。萧令殊是什么人?那可是个连她派过去通人事的宫女都敢丢出来的人,他不想要女人,难道她这皇后能逼着他要?所以萧令殊有没有通房,是不是专宠晋王妃,皇后真的是不想管。至于小儿子齐王,那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熊孩子一个,根本不归娘管,说他几句,就要跟你急上了。而且齐王妃是她侄女,侄女都没有怀上呢,皇后怎么可能会给儿子弄些女人去分侄女的宠? 所以,宁王妃想上阿宝和金璟琋的眼药,今儿是不成功的了。 …… 凤翔宫里皇后心中恼怒非常,太和殿中,正德帝也在震怒中。 此时太和殿内,一排金尊玉贵的皇子们跪着,这情景看在太和殿伺候的宫人眼里,和上回齐王大婚第二日皇子们进宫请罪的情景极为相似,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太子没有跟着跪,而是站在御案下方,脸上带着些许忧虑。 太子若是知道齐王昨日会带萧令殊去烟雨江南园,那他打死也不会劝萧令殊去散散心之类的,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齐王是同胞兄弟,但太子不得不承认,三观不太正但乖得出奇的晋王实在是个听话的好弟弟,而齐王是个让他想要拎起来暴打的熊弟弟。 第7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怎么下面的那些兄弟昨日那么齐全的都跑到烟雨江南楼去了呢?若是少一两个,没有那么丢脸,说不定正德帝还没有那么生气。 「你们都出息了,竟然闹到那种下九流的地方去了,是想昭告天下你们都去那种地方风流快活了是不是?朕怎么有你们这种孽障东西?一个两个的都让朕生气,是不是想要气死朕你们才开心?啊!」 正德帝激动地咆哮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太诛心了,吓得连太子都一同跪下连忙道:「请父皇息怒!保重身体!」 「息什么怒?朕没法息怒!没法保重身体!」正德帝继续朝儿子们喷口水。 咆哮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正德帝端过张杰呈上来的茶喝了口,然后匀了气,冷声道:「老六,你来说说,为何会弄几条狼狗到那种地方去?特地去咬你几个兄弟不成?亏你还是皇子,竟然放狗咬人,你怎么不放狗咬自己几下!」说着,正德帝视线一溜过去,将几个儿子脸上的青紫映入眼里,又想咆哮了。 昨日的战绩也颇为利害,除了齐王和晋王,贤王、秦王、周王都被狗咬了,同时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虽然已经作了处理,但有些痕迹仍是无法掩饰。宁王和陈留王倒是没有被咬,可是也被狗追得狠狠地摔了几下,差点骨头都错位了,现在跪在这里,还是感觉到全身骨头不舒服。 齐王被骂得挺惨的,所以有些恹头恹脑,回道:「父皇,那狼狗儿臣只是用来吓唬人的,听说烟雨江南楼幕后的老板有问题,这不是想和五皇兄去探查一下,好为父皇分忧……」放狗纯粹是他一时兴起的事情,不是挺好玩的嘛,能诈出很多道貌岸然的家伙,多好?怎么父皇不能理解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本奏折砸中了脑袋,那奏折掉在地上摊开来,几位皇子眼尖看到这是一本弹劾折子,弹劾的便是昨日齐王放狗咬人事情,说他德行有亏之类的。事实上,今日早上便有御史弹劾昨天烟雨江南楼发生的事情了,不过才开了个头,就被正德帝联同太子一起联手掐灭了。 正德帝虽然是个渣爹,但好歹还是有些护短的,他的儿子们做了丢脸的事情,要骂的也是他这做父亲的来骂,给人拿到朝堂上去说算什么啊? 事实上,昨天的事情,遭罪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勋贵子弟和喜好风雅的官员,这些受罪的人中,很多与几名御史有姻亲关系的,受了这么大的罪——都被狗咬了,所以纷纷使人告诉了几位御史,让他们今天狠狠地参几位皇子。 为何会说是几位皇子呢,齐王是最可恶的,竟然让人放狼狗,而那几位皇子被狗撵得到处跑时,将那些狗也带了过来,扩大了受灾范围,所以自然也恨上了几位皇子了。 看着那奏折里的内容,其余的皇子们心里都在大骂,该!就应该狠狠儿地弹劾这丫的! 「混帐东西,自己顽劣还找上借口,今日开始,你给朕回去闭门思,好好写份检讨书,哪天写得让朕满意了,哪天就出来!」朕德帝根本不想再听这儿子的狡辩,直接定罚了,当然,金钱上也一样地罚了,又没了几年的俸禄。 等宁王恹恹地谢恩后,朕德帝视线移到萧令殊脸上,也不知道怎么地,有些不太想正视这儿子,所以直接跳过了,问其他的儿子,「你们昨儿都去那里做什么?」说着,眼神有些不善。 朝中有律法,官员禁止狎妓,作为皇子,那更要以身作则。因为这条律法,所以烟雨江南园等风雅之地应需而生,暗地里是做那等勾当,但明面上,这真是个风雅的地方,卖艺不卖身的,大家私底下知道是什么就好。正德帝其实也不管儿子们的私生活,只是他们扎堆儿地跑这种地方去,就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皇帝都是有疑心病的,随着儿子们的年龄增长他渐渐老去,自然会怀疑这些儿子是不是翅膀硬了,都盯上他屁股下的位子了?而且扎堆不说,怎么却那么没用地丢丑丢到天下人面前了?皇家脸面还要不要? 贤王心中早有腹稿,诚恳地道:「父皇,其实是儿臣听说七弟妹有了身子,为七弟高兴,所以才约上几个弟弟一起去庆祝一翻。烟雨江南园素有雅名,便约到了那里。可谁知五弟和六弟会……」说着,苦笑一声。 其他几位王也纷纷点头应是,齐王嘀咕道:「骗谁呢,既然要庆祝,怎么不叫上太子哥哥和弟弟几人?明摆着要将我们排除在外,二皇兄真是太不地道了。」 齐王这话明摆着是埋怨贤王几人没有兄弟情,拉帮结派,排除其他兄弟。贤王可不敢应了这话,忙道:「太子事情忙,弟弟自然不敢打扰太子殿下。五皇弟也不是个喜热闹的性子,倒是六皇弟……」贤王苦笑,齐王是中宫所出的皇子,骄傲惯了,性格实在不怎么好,即便他的脾气素来为人称道,也实在不想同这个家伙一起忍受他的坏脾气。 「看吧,二皇兄无话可说了吧?」见贤王无话可说,齐王又马上抖上了,得意洋洋,简直是小人得志。 正德帝一本奏折砸过去,将抖上的人砸恹了。 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看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后,方开始一个个地作出处置了。虽然说,贤王等人可能真是无辜的,但是谁让他们当时恰好在那里,恰好被狗撵得鸡飞狗跳,被御史们抓住了弹劾?所以个个都要罚。 罚完了后,正德帝让这群儿子离开了,留下齐王、晋王这两个罪魁祸首。 第72章 其他几个王踏离太和殿后,宁王突然想起昨日齐王让人送到府里的那个美人儿,脸色一僵,隐晦地道:「几位皇兄,你们府里可收到了六皇兄送来的赔礼?」、 想到那赔礼——一个江南美人,几位王也嘴角齐抽搐,心里再次将不着调的齐王骂了个遍。至于晋王,虽然也可恶,但一看就知道是被齐王掇撺的,倒是没有被迁怒多少。 「都自己处理了吧。」贤王只能如此道。 几位王听罢,纷纷点头。 …… 而太和殿里,正德帝有些僵硬地看着那个他一直不愿意正视的孩子,即便上回被平王太妃点醒这是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孩子,可能也是她曾经活着的证明了,但依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恶感,所以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这些日子以来便无视了。 可是现在,发现他也同样无视自己这个老子,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五,你为何和老六一起胡闹?」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道:「何谓胡闹?烟雨江南园确实可疑。」所以当时他才袖手旁观,想要探查出烟雨江南楼的势力。 「就是嘛,还是五哥理解我!」齐王马上喘上了,被太子咳嗽一声提醒,赶紧低下头去作忏悔状。 正德帝忍耐道:「即便有问题,可私下探查,何需闹得如此大?丢脸的可是皇室!」 萧令殊不以为意道:「算不得什么!」 「你——」正德帝双手紧紧地扒住桌沿,忍住想要掀桌直接压死这儿子的冲动。 「父皇既然如此好面子,直接下令将烟雨江南园封园不就行了?假借个名义将这事情揭过去,谁敢说什么?」萧令殊冷然道,「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行了,也不碍着什么。」 听着他冷言冷语的,声音也夹了点生硬的冷涩,听得十分刺耳,正德帝有种想要直接踹死他的冲动,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正德帝觉得这真是报应,将这儿子丢在冷宫中不闻不问十年,他自己长歪了不说,反而来气他这个老子。 虽然没想过想要补尝他什么,但是——还是很生气他竟然长成这副德行! 最后,萧令殊踏出太和殿后,正德帝已经气得要吃静心丸了,偏偏萧令殊根本没放在心上,骂他他不痛不痒,罚他他无所谓,正德帝从来没有觉得有人让他这么棘手过,果然是个欠债的。 正德帝越想越不顺心,想起了昨天齐王还给几位兄弟送个江南美人作赔礼,心中一动。 等萧令殊和齐王平安地踏出太和殿时,齐王对萧令殊的崇拜之情简直如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五哥、五哥,你真厉害,竟然能将父皇气成那样全身而退,改天咱们再……」 「咳!六皇弟,慎言!」太子提醒道,脸色有些发黑,难道这熊孩子还想再做一回这种蠢事?只要一想到齐王让人拉了几条狼狗去咬人,太子就有想要打人的冲动。 齐王根本不怕太子,撇了撇嘴,见太子开始唠叨起来,忍耐地听了会儿,终于不耐烦了,说道:「太子大哥,咱们去凤翔宫给母后请安吧。」 太子声音一顿,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同两位弟弟一起往后宫行去。 凤翔宫里,不仅几位王妃在,连同几位王爷也在,他们也是过来给皇后请安顺便接自己的妻子的,见到太子等人出现,众人神色各异,其中以宁王妃最为明显,恨恨地剜了眼齐王和晋王。 因先前答应了宁王妃会为她作主,所以皇后少不得要训斥齐王一顿,听说了皇帝的惩罚,恨恨地道:「你给本宫回府去好好写检讨,在府里反省,齐王妃看着,若他又顽劣了,尽管使人进宫来告诉本宫,看本宫治不得他!」 齐王少不得讨饶。 训斥了齐王一顿后,皇后方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二媳妇身子重了,不用时常进宫来请安。老七媳妇也一样,只要未满三个月都有危险,好好在府里呆着……」 皇后一通话,使得在场的人都乖乖应是。只有齐王妃听着皇后不痛不痒地训斥齐王的话,心知今日进宫告状是白告了,就算皇帝的惩罚,只是罚写检讨书罚俸禄算什么?她的气不是白受了么? 宁王妃心里很生气,觉得皇后果然靠不住,等一离开凤翔宫后,脸蛋马上沉了下来。 阿宝与萧令殊走在一块,旁边是齐王与齐王妃,太子和太子妃皆往东宫去了。 齐王突然高声叫道:「几位皇兄,昨儿弟弟送过去的美人可满意?若是不满意的话,弟弟可以再送,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宁王妃霍地转身,几欲喷火地看着他。其他几位王妃虽然表情不明显,但脸上也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不过是碍于齐王的身份,不好表现得太明晃,免得招了皇后和太子的怨恨。 贤王妃扶着肚子道:「六皇弟,你是弟弟,哪有弟弟给兄长送女人的道理?」作为这里辈份最大的女性,这话贤王妃有资格说。而其他几个王不想招来齐王的纠缠,所以皆交给自己的老婆。 齐王似笑非笑地道:「二皇嫂错了,弟弟送的不是女人,那是赔礼。」 「……」 贤王妃抚着肚子,差点被他气得肚子疼。贤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扶住她,捏捏她的手,让她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第73章 贤王妃败退了,宁王妃顶上,她就是个炮杖性子,在家里是千娇万宠的娇女,嫁人后宁王温柔体贴,也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是以使得她受不得丁点的委屈。齐王给她家王爷送女人,摆明着是打她的脸,她能不记恨才怪。 「六皇兄必何说这种话?要赔礼道歉的方式多得是,却给我家王爷送个女人来,分明是不安好心。」宁王妃冷笑地看着和壁上观的金璟琋和阿宝,又道:「若你真的这般体贴,何不给五皇兄送几个?或者你也可以给自己弄几个回去?」 齐王眯起眼睛,冷笑道:「七弟妹好大的气性,感情我这七皇弟都要受你拿捏了?七皇弟,是男人就要好好治治这种刁女,省得被人说是软蛋!」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亏得他还是中宫皇子。当下宁王妃直接气哭了,其他几位王妃神情也不好。 贤王见状,赶紧示意宁王带他老婆离开,其他人也识趣地不再与他争辩,纷纷带着自己的老婆离开,省得齐王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齐王见他们走得快,啧了一声,脸上似乎有些不甘愿,随后与萧令殊告辞也离开了。 …… 宁王的车驾里,宁王拿着帕子为正哭得伤心的宁王妃拭泪,有些无奈道:「六皇兄就是那德行,没得为他的话伤心,不值得。」 「呜呜呜……可你听听,他这话也太难听了,分明是打我的脸,要离间咱们夫妻感情。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般作弄过,他算什么啊!我才有了身子,他这作兄长的就近不及待地给弟弟送女人,安的是什么心?还有你也不准收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边哭边骂。 宁王有些不自在,他以前的通房都被她挟制了,自从娶了她后,他没去过旁的女人那里。不过又怕她哭太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少不得劝慰一翻。事实上,昨日宁王到烟雨江南园去胡闹一通,他们已经意识到齐王是特地针对他和贤王的,再略一想,便知道是为何了。 自从大公主回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齐王对大公主的旧恨重拾,即便现在大公主身体不好在公主府里静养,仍是让齐王积着一口恶气,像条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武皓成亲那天,他们去大公主府探望,比他们早了几个时辰,摆明着站在大公主那边,自然招到了齐王的怨恨,所以昨日不过是他给他们的警告罢了。 果真是个疯子! 宁王心里也将齐王骂个臭头,只是明面上,他不能表现出什么,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对中宫皇后及太子一系的不喜。 宁王妃哭了会儿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突然道:「咱们去大公主府。」 宁王皱眉,现在大公主身子不好,又变成这样子,他实在不愿意与大公主走得太近。不过他这妻子似乎极推崇大公主,若是大公主以前受宠时,如此推崇,宁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 宁王妃是个强势的,加上她现在怀了身子,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感觉,在作了决定了,马上让人调转车头,直奔大公主府了,然后转头对齐王道:「齐王不是得意么?我猜大皇姐其实也想治治齐王和晋王这两人,这次如此好的把柄,不把握实在是太浪费了。」 宁王的车驾直奔大公主府了,事实上却不知道大公主此时在公主府里大发雷霆呢。 「昨日驸马去了烟雨江南园?!」大公主神色狰狞地道,苍白的脸蛋都扭曲起来,满眼狠戾之色。 伏跪在地上的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回道:「公主,这些只是听人说罢了,昨儿齐王在烟雨江南园放狗咬人,很多勋员弟子和官员都受了伤,听说今儿朝堂上御史正弹劾诸位王爷呢。驸马虽然当时也在,不过没有受伤……」 「本公主管他受没受伤,只问他是不是去那里找女人?那个贱-人……」咆哮两句,大公主又有些后继无力,伺候的丫鬟赶紧端来参茶喂她,让她积赞些力气。 大公主满脸戾气地坐在罗汉榻上平复气息,虽然身体现在被弄得极度虚弱,拿鞭子抽人也无力,不过当习惯了这种状况时,很快掌握了规律,大公主的杀伤力又回来了。对于驸马武烈敢背着她去烟花之地,大公主自然是万分生气的,即便她找男人,她不能伺候他,可他仍是她的男人,只要是她的男人,她就不允许其他女人染指。 「来人,去将驸马叫过来!」 等侍从领命而去后,又有丫鬟进来通报,宁王及宁王妃到了。 「他们来做什么?」大公主有些诧异,不过想起宁王妃那脾气颇合自己的胃口,便让人去带他们进来。 …… 直到离开皇宫,阿宝仍是不明白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就是听宁王妃哭诉,然后被她用眼刀子剜?话说,关她什么事啊? 坐在马车里,阿宝用手支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最后目光定在旁边容色清冷的男人身上。 萧令殊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她,自然发现她的注视,视线下移,似乎在问有什么事情么? 阿宝想了想,最终决定不用那些恼人的事情,只道:「王爷,今儿父皇又罚了什么?」 「没罚。」萧令殊十分干脆。 阿宝仔细地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他根本没在意,心里松了口气。自从听说正德帝在太和殿中大发雷霆,所有的皇子都被叫去挨训后,她心里有些担心正德帝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自己的男人自然是自己疼了。不过,对于正德帝今日竟然没有罚萧令殊什么,着实让她惊讶,还以为皇帝终于想要从良洗白了。 第74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等阿宝知道正德没有罚萧令殊的原因是,因为已经没什么可罚了——俸禄已经罚了三十年,所有的差事都撸了,难道要将儿子的爵位剥夺了?正德帝还需要萧令殊为他暗中处理一些事情,自然不能将他的爵位也一并地撸掉的。所以,没什么可罚之下,只有骂了,谁知道骂到最后,反而是自己气得半死。 阿宝忍不住捂着嘴笑,笑到最后直接倒在他怀里闷笑起来,见他满脸不解,阿宝也没解释。 因为早上出门时,有说要去珍宝阁看首饰,所以离开皇宫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东的珍宝阁。 刚到珍宝阁时,便听到一道惊喜又热情的声音叫道:「表妹,表妹夫!」 阿宝起初不认为这声音叫的是自己,等一个青年跑到自己面前笑得像个傻缺后,阿宝才认出这不是大姑姑家的表哥赵易阳么? 阿宝有礼地叫了表哥,萧令殊鸟都没鸟他一眼,冷淡得够可以,不过却没法扑灭赵易阳的热情,他张嘴就开始喋喋不休:「表妹,表妹夫,没想到你们今日也来珍宝阁,表妹可是要选首饰?哎,秋天到了,听说珍宝阁以秋季为主题推出了几款新的头面首饰,很是受夫人们喜欢……」 阿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珍宝阁伙计,见他站在一旁出声不是,不出声也不是,十分尴尬,又见不远处的赵紫卿和她的丫鬟,涨红了脸站在那儿,想开口叫人,根本插不上嘴。阿宝看罢,便知道今日赵易阳陪妹妹来珍宝阁挑看首饰,没想到会遇到他们。若是知道今日越易阳也在,还不如直接叫珍宝阁的掌柜拿样式上府里去挑选,真是失策。 阿宝对这两位表哥表妹没啥想法意见,不过大姑姑李秀媛上次怒气冲冲离去,仍是让她印象深刻,所以不太想与这两位表哥表妹接触太深,面子情过得去就好。 于是阿宝打断了赵易阳的喋喋不休,说道:「原来表哥和表妹今儿一起来的,我与王爷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趣了。改日有空,再下帖子叫表妹到王府里玩。」 赵紫卿忙施礼道:「多谢表姐,紫卿有空会去的。」 阿宝这是客气话,谁知赵易阳却当真了,马上点头叫道:「好啊好啊,表妹一定要快点给妹妹下帖子啊。哎,在这里遇到表妹和表妹夫,我心里也很高兴呢,表妹啊,表哥这里有个不情之情……」 「既是不情之情,还忘表哥慎重。」阿宝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赵易阳有些傻眼,而赵紫卿已经羞窘起来,忙拉住自家兄长的袖子,低着头对阿宝道:「表姐,你别听哥哥胡说,我……」 「我怎么胡说了?你和娘不是也想去参加昌平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么?这是个机会呢……」 「哥!」赵紫卿已经快要哭了。她虽然是爽利性子,可这里还有个男人…… 「……」 阿宝无语了,果然又是为了周御而去的。想着,突然发现她身边那个原本十足漠视这对兄妹的男人突然拿正眼看洋着赵易阳,冷硬的声音道:「长公主府的赏花宴?」这名字真耳熟,尔后想起了今年春天那会,昌平长公主也办了赏花宴,他还被太子给推过去参加,美其名是赏花宴,实际上却是相亲宴,让他去那里挑个王妃回去。 赵易阳见他出声了,马上激动了,压低了声音道:「正是正是,听说昌平长公主要办赏花宴,我听朋友说,其实是为了周公子的终身大事。」 「……」 阿宝嘴角抽搐,大姑姑和大姑父到底是怎么将他教这么大的?说话可真是直白得……幸好他还懂得顾忌自己妹妹的闺誉,没有大声嚷嚷。 倒是萧令殊得到这个消息后,眼中的戾气突然消散很多,又听赵易阳开始喋喋不休地想要给妹妹弄张昌平长公主府的邀请帖子,爽快道:「过几日本王让人将帖子送至赵府。」 「……」 阿宝和萧令殊在赵易阳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阿宝脸上实在是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已经木然了。因为遇到了赵易阳,阿宝完全没心思再看,便让人和珍宝阁的掌柜预约时间,让他们改天将珍宝阁的首饰带去府里让她挑一些。 等上了马车后,阿宝问道:「王爷刚才为何答应赵表哥这事?」 萧令殊一脸正经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是么?」为何她总觉得这举动不符合他的性格作风?照他的性格,直接漠视,事不关已,管你去死,怎么可能会这般好心地为赵家弄昌平长公主府的帖子?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他面无表情的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阿宝只能按捺下,觉得这事情应该也没什么。不过想到昌平长公主会再办赏花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为了周御,上回春天的赏花宴办得隆重,也有为周御相对象的意思,谁知不了了之,这回再办……七公主不知道会不会又闹腾起来? 事不关已地漫想中,晋王府到了。 眼看就要到九月九重阳了,天气也渐渐地凉爽起来,再也感觉不到夏季的炎热,阿宝觉得自己最喜欢这种不太热也不太冷的季节了,心情一好,便又想起心心念念的辣椒来。 喝着杏仁茶,阿宝让人叫来了解神医。 「王妃找我有什么事么?」解神医直接问道。 阿宝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厨房里烧火的小厮,到嘴的话一转,便道:「很快就要入冬了,明儿我让几个针线房的人给你量体裁几件合适的衣服。」也省得总是穿得这般邋遢。 第75章 解神医一听,赶紧摆手道:「多谢王妃的好意,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不需要再做了。」 阿宝端庄地笑道:「你是晋王府请的大夫,代表的是晋王府的脸面,总不能穿得这般……呃,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是见你的衣服皆陈旧了,府里正要给下人们们做衣服,也让针线房的人给你做几套。就这么说定了,几套衣服罢了,解神医不必推辞。」 晋王府里的福利就是好,不仅包吃包住还包穿哦~~ 「……」 其实王妃是在嫌弃他穿得土气吧?虽然话转得快,但解神医仍是觉得心灵受伤了。 原本坐在一旁看书根本不理会阿宝做什么的萧令殊突然抬起头来看看解神医,说道:「确实好土,不如不穿!」 「……」 看着备受打击的解神医,阿宝有些不厚道地闷笑在心里,心道萧令殊说话总是这般直接,让人有种戳死他的冲动。 阿宝清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解神医,今儿叫你来,其实想问你件事情,不知你那里可有辣椒的种子?我想试着种种看。」 说到这,阿宝又想叹气了。她记得上辈子家人都是比较喜欢吃辣的,很多菜都要放一两个小红米椒来提味,那时她帮着做菜,有时候会好玩地将辣椒的种子抠出来,直接丢到阳台的花盆里,随便浇点儿水,过一阵子去看,竟然发芽了,等它们长大后,矮矮的一株,开花结果后,红的黄的青的小米椒挤在一起,看起来像朵花一样,怨不得辣椒当初传到华夏时,是被人当成盆栽来欣赏的。 现在呢,她想种辣椒,想吃些有辣味的菜,可是种辣椒是个问题,总不能再让人直接去西南那片山区里再去找吧?谁知道解神医当初闯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西南那片山林湿热,又有瘴气,还是大邺国与南蛮的交界处,实在不安全,没得为了吃个辣椒而让人去受罪。解神医这里有的话,就先试着种种看。 「种子是有的,不过都晒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解神医回想自己收集的那包晒干的辣椒,见王妃这么推崇,心里有些奇怪,似乎一般人可受不得它的味道,便问道:「王妃种它们做什么?」 自然是吃了~~~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吃货,阿宝一本正经道:「种来欣赏!」 解神医想起那簇拥在一起的辣椒果实,确实极为好看,便十分大方地将他积赞的那些辣椒都拿了出来,让丫鬟们去取了籽,红色的外衣收着。 等解神医离开后,阿宝叫人搬来三个花盆,都装了土,开始折腾着种辣椒。 话说,辣椒的生长周期是多少?栽种过程中需要什么温度?需要护理么? 阿宝满脑袋的疑问,看了看那些辣椒的种子,希望它们还能存活,让自己能折腾出一些来。当然,怕自己种不好,阿宝又匀了些种子,让人送到北鸣山的庄子里去,让林管事家的娘子试着培养看看,希望能在冬天到来之前,有所收获。 而北鸣山的庄子里的林管事夫妻俩接到王妃的命令,皆好奇地看着这名叫辣椒的种子,同时对王妃想要种这种不知名的东西感到奇怪。 「王妃既然想要,就试着种种看吧。」林管事如此嘱咐自己妻子。 林家娘子自然点头应是。 时间就在阿宝每天折腾着辣椒种子怎么还没发芽中过去了,等阿宝再次进宫去给皇后请安时,得到了个炸弹:晋王府是不是应该迎个侧妃纳个妾了?皇后这里已经有人选了,环肥燕瘦,个个都是美人儿呢,任君挑选。 凤翔宫内,气氛有些古怪。 今日是九月的十五,所有的皇子妃们皆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此时凤翔宫里,除了几位品级较高的嫔妃,还有众位皇子妃及公主们。而让众人惊讶的是,被皇帝下令在公主府静养的大公主竟然也在,看她一改往昔英气的模样,一脸娇弱苍白地倚坐在椅子上,让在场的人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大概是因为大公主难得的出席,所以倒显得挺着肚子来给皇后请安的贤王妃及宁王妃没有那般明显了。 原本阿宝以为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给皇后请个安后,已婚的妇女们坐在一起拉些家常聊些八卦,然后彼此看不顺眼的绵里藏针地你讽我一下,我刺你一下,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可以告辞离开,各回各府了。 可谁知,皇后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砸了个大雷下来,阿宝难得有些懵,然后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心态——这也得益于她这些年装习惯了,无论受到多大的惊吓,也可以很快便摆出大家闺秀的姿态。 而皇后突然开口说出类似于晋王府该迎个侧妃纳个妾的事情后,所有人在一愣过后,皆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宝。 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是,阿宝眉头都未动一下,十分冷静而纯良地看着皇后。 皇后清咳一声,委婉地道:「晋王那孩子自小吃了很多苦头,本宫也是心疼他的,现在他成亲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本宫是放心的。晋王虽然不是本宫生的,不过本宫也不想委屈了他。晋王妃,这些宫女都是内务府调-教好的,都是伶俐的。」 阿宝温婉端庄地笑着,「多谢母后的好意,只是府里伺候的人已经足够了,若是带她们回去,也不知道放哪里伺候的好。而且……」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我家王爷的俸禄已经被罚了三十年,也没有差事了,府里的下人多,开销也大,您瞧……」 第76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阿宝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皇后,看得皇后脸皮抽搐起来。 不仅皇后抽搐,其他在场的人也同样抽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虽然她们是知道晋王被罚了三十年俸禄的事情,可是晋王妃直接以此为借口拒绝了长辈赐人的举动,是不是太那啥了?名声还要不要?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忍气吞声地将人往府里带么? 谁知,皇后在抽搐过后,附和道:「确实有理!」 这下子轮到其他人惊讶了,明明皇后先前的意思,是想将这些内务府精心调-教好的宫女塞到晋王府给晋王作个通房小妾之类的。而作为后宫之主,皇子们的嫡母,皇后此举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并不奇怪,她们先前还以为皇后要不是看晋王妃不顺眼呢,就是真的心疼晋王,才想多拨几个宫女到晋王府里。可现在,如此从善如流算什么? 所以,有人着急了。 「母后,五皇弟虽被罚了俸禄,但哪位皇子是靠那点儿俸禄吃饭的?」大公主出声道,她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因为咳嗽使得苍白的脸蛋添了两抹晕红,看起来倒没有那般虚弱了。只听得她道:「五弟妹也真是的,难道晋王府连养几个人都养不起?没得让人笑话晋王府上下都要靠五弟妹的嫁妆吃饭,五皇弟也成了个吃软饭的了。」 阿宝眸色微冷,呵呵地笑两声,「听到大皇姐说话也不带喘几下,看来身体恢复不错,我心里也为大皇姐感到高兴呢。」见大公主气得就要发脾气,阿宝继续道,「而且大皇姐这话说得可不对了,虽说也不费那么几个银子,可是这几年因对北夷的战事,父皇一直提倡节俭,为此母后还将后宫的用度都减了。难道我一个作儿媳妇的,还能比母后奢侈不成?所以,身边的人手够用就行了,不必要的闲人就不花那银子养了。」 阿宝说得气定神闲,大公主双目喷火地瞪着她。 如此,在场的人如何不明白了,皇后根本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罪晋王妃,可谁知大公主参一脚进来。有大公主的身影,证明可能这事情还是皇帝发过话的,所以皇后无奈之下,只得意思意思地表示一下,但她心里却是向着晋王妃的。 这时,齐王妃金璟琋也道:「大皇姐,五皇嫂说得极是,边境每年战事不断,耗资甚大,父皇悯恤边境战士,削减皇宫的开销,作为儿媳妇,哪能枉顾父母清苦而自己舒服享乐呢。」 金璟琋是金家女,端庄大气自是铭刻在骨子里的,这话让她说出来,真是大气凛然,气势如虹。 五公主调笑道:「听得六弟妹之言,我这作姐姐的倒是心有愧疚。想到父皇与边境的战士,为表些心意,我愿意为边境战士尽点绵薄之力,捐赠白银千两。」 太子妃听罢也笑道:「倒是显得你们都是识大体的,反倒是我是个没见识的了。母后,六弟妹和五妹妹都是好的,听得臣媳心里也颇有些愧疚,臣媳也愿意从嫁妆中拿出两千两白银捐给边境的战士。冬天就要到来了,也给他们多做些冬衣。」 皇后听得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父皇知道后,一定会十分高兴的。」话里便有默许了她们的行为。 皇后都这么说了,而且话题已经从晋王要不要弄个宫女回去暖床上升到了国家利益、个人操守大义之上,虽然有些懵,不过其他人看了看,也只能出声附和,纷纷表示愿意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银两给边境战士添些冬衣,尽点绵薄之力。 大公主差点气得吐血,宁王妃也绞着帕子,凶狠地瞪着金璟琋。 于是,话题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而且是以太子妃为首的后宫女子也纷纷慷慨解囊,皇后让凤翔宫的头等宫女拿笔与册子记下众人捐赠的银钱,皇子妃加上后宫的女眷所捐赠,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等记录总结好后,皇后让人拿去太和殿给正德帝过目。 至于后来,京中各家女眷为了讨皇后欢心,表示自己也是关心国家,关心边境战士,也意思意思地捐赠银子,等人将之汇总后,呈到正德帝面前,正德帝都惊了——这数目都足够边境战士几个季度的粮晌了。 等阿宝离开凤翔宫时,自然是空手而归,一个宫女都没带——当然银子也散了一千五百两出去,不过大家都捐了,也不吝啬于那么点钱。 离开凤翔宫后,阿宝与五公主和金璟琋走在一起,三人初时随便聊着,后来话题开始转到了今天的事情上。对于当时金璟琋与五公主帮忙她说话的事情,阿宝好生感谢了一翻。 金璟琋道:「五皇嫂,今儿的事情……估计是大皇姐闹的。」 五公主沉吟着道:「前些日子,听说宁王妃好几次往大皇姐那儿跑,也不知道她又要闹腾些什么,你且小心一些。」说着,五公主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嘴。 说宁王妃闹腾并没有冤枉她,自打太医诊出喜脉后,宁王妃整个人都金贵起来了,受不得半点的委屈,前天不过是和宁王伴了几句嘴,马上就回娘家了,最后还要宁王去亲自接她才肯回来。这事情被淮南郡王府一个嘴巴不牢靠的下人传出去后,宁王妃嫉妒不贤的名声马上在京里传了个遍。 阿宝点头,感谢了她们的关心,然后在御花园前与她们分别,她要在此等今日同样进宫的晋王。 等两人离开后,阿宝去了御花园一处开阔的凉亭,然后让人去将玲珑叫过来。 玲珑是在御花园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同时也是萧令殊的铁杆下属,对萧令殊那是忠心耿耿,看起来虽然是个小宫女,但她本事大着。阿宝只要想起当初她在宫里养伤时,玲珑伺候的那段时间,就觉得有些胃疼。 第77章 玲珑很快过来了,给阿宝行了礼后,抬起一张嫩脸萌萌地看着阿宝。 阿宝又感觉到胃不舒服了——她再活一百年也做不到玲珑这地步,演技那叫一个收发自如。 阿宝脸上带着笑,温和地与玲珑说话,询问她这段日子在宫里过得好不好。玲珑自然感激涕零地感谢了她的关心,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阿宝感念当初伺候自己的小宫女多询问几句,而小宫女也受宠若惊罢了。 阿宝:=__=!果然在宫里那是得无时无刻在演戏! 「玲珑,近来大宝华公主可有进宫?」 「有的,三天前宝华公主进宫直接去太和殿拜见皇上了呢。」玲珑回答道,然后小心地窥着阿宝,又道:「听说宝华公主当时是进宫来给皇上请罪的,又哭了一场,后来皇上原谅了宝华公主,让她有空多进宫给皇后请安。等宝华公主离开后,皇上去了后宫。后来奴婢听内务府当差的一个姐姐说,第二天,皇后就让人去内务府里挑人呢,而且挑的人都是……」 玲珑果然是个手段了得的,明明只是御花园里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可是消息十分灵通,果然是个人才。 从玲珑这里阿宝了解到,这次皇后突然提出赐人的事情,定然是正德帝闲得蛋疼下令的,而让正德帝下令的,便是大公主进宫寻他说了什么,才让他亲自下命让皇后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看今日皇后在她出声后轻描淡写地附和了,便知道皇后对这事也不甚上心。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大公主此举不过是想给她添堵,阿宝摸摸袖子里的软鞭,心里颇有些可惜,若是大公主一言不合挥鞭过来,她也好有借口讨教讨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这种直接搞阴谋的方式,真是与大公主的性情不符,难道是因为现在身体不好了,无力执鞭子打人了,所以改阳谋为阴谋了? 让玲珑离开后,阿宝边等萧令殊边思索着,今天因为太子妃金璟琋等人打岔而不了了之,改日这话题还是得重提的。若是正德帝不死心,直接给晋王府弄个侧妃什么的,也是有可能。 …… 在阿宝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时,萧令殊早已经正面拒绝了。 「孽子,你说什么?!」正德帝惊怒道。 太子在一旁看得焦急,给萧令殊使眼色,谁知他根本当作没看到,冷冷硬硬的声音道:「儿臣不需要一些不相干的人伺候,有王妃就行了。若是你敢将人弄到儿臣府里,死了不关儿臣的事情。」 「你——」 萧令殊冷眼看着,抚着衣袖上的褶皱,冷硬的声音放得有些慢:「大皇姐身子不好,子嗣坚难,若父皇真这般关心,不如给忠武将军府大公子赐几个宫女,免得武烈绝了后,就是父皇之过了。」 正德帝差点被他气得半死,萧令殊这话不是赤果果地打他的脸面,认为他将大公主赐婚给武烈赐完全是坑武烈!赐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好断了武家的香火什么的……只要脑补多一点,完全可以再引申成了帝王手段之类的了。 正德帝深吸了几口气,才道:「闭嘴,朕不想听到你这种冷硬死板的声音!朕不过是见你府里人少,给你赐几个贴心人伺候,难道朕要害你么?朕可是你父亲!」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嘶哑,又带有几分异样的悲痛。 正德帝之所以会有此行为,还是不省心的六儿子给闹的,六儿子给所有儿子送江南美女的事情,让他蓦然发觉,这五儿子与其他儿子不一样,从十四岁该懂人事起,他身边从没什么伺候的女人不说,现在成了亲,也没有通房小妾之类的,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儿子是不是不行。 加上大公主进宫与他叙了父女情,又哭着忏悔后,表示了她对晋王曾经做的事情后悔,正德帝自然原谅了她,然后大公主用行动表现了对晋王的关心,认为晋王妃嫁过来好几个月了都没有怀上身子,莫不是这儿子对女色不行,才会想要赐几个女人伺候他。谁知他却不领情不说,还回讽了他。 「儿臣已有王妃了!」萧令殊仍是那句话。 「那就让你王妃给朕生个孙子再说!」也好证明他是行的。 萧令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得正德帝开始僵硬时,说道:「孩子麻烦,生而不养有何用。」 「……」 正德帝一瞬间说不出话来,默默地看着御案前不远处傲然挺拨的年轻男子,半晌闭了闭眼睛,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是阿荆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弄坏了就没有了…… 「你要如何才肯将那几个宫女领回去?」正德帝面无表情地道。 见到正德帝身上威仪尽显,太和殿内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连太子也不敢在此时随便插话。 萧令殊冷声道:「要她们何用?打得过我的王妃么?」 「……滚!」 萧令殊扭头就走,十分干脆。 「等等!」太子连忙出声叫住人,对正德帝道:「父皇,儿臣叫五弟过来还有事要禀明父皇呢。」 萧令殊听话地走了回来,像个木头一样站到太子身边,连看都不看一眼正德帝,差点又将正德帝气得半死,心里咆哮,到底谁才是他父亲。 太子心里叹气,知道若他不开口,别想他们能好好说话。最近这两人一见面,皇帝总是生气的多,而晋王依然不痛不痒,面无表情。以前嘛,两人都是互相无视对方,他虽然也是中间作代话的,至少不用随时随地地做灭火器。 第7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父皇,江南传来消息了,有些事情要让您过目!」太子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份折子呈上去给正德帝。 等正德帝看完了那份折子,眼里闪现怒火,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老五,过几日你去江南一趟。」 萧令殊抬了抬眼皮,然后扭头不理。 这翻孩子气的动作自然惊奇到了太子,而正德帝也十分的吃惊,以往这儿子就像个闷声葫芦,吩咐什么都乖乖的去办,从来没有像这样耍性子,明摆着拒绝。 「老五,听到没有?」正德帝忍耐地道,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一直忽视的儿子面前,简直君不成君、父不成父,毫无威严可言,无论怎么对他,根本没有用,不知为何,总有种挫折感。其他的儿子,哪个在他面前不是恭恭敬敬的,齐王再熊也要怕他这老子,大公主再嚣张,也要听他的,将帝宠视为倚仗。 太子怕正德帝生气,赶紧道:「五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萧令殊看向正德帝,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他。太子见状,如何不知道这两人是开始较劲了,被当成夹心饼的太子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最后,还是正德帝妥协了——江山现在是他的,出了事儿是他焦虑,不妥协不行。 「说吧,你要干什么?」 萧令殊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得意,平淡得仿佛这是应该的。 …… 凤翔宫里,当皇后听到太和殿的总管太监陈祥亲自来传话,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宝华公主身子不适,不宜操劳,前些日子公主府里又有诸多奴婢送去净灵庵,生恐宝华公主无人伺候,所以赐下几名宫女伺候她,请您让人将这些宫女就送到公主府中去。」陈祥笑盈盈地道。 皇后虽然吃惊,但面上仍是爽快地应了,等让人将那些原本准备送到晋王府的宫女送去大公主府时,方问道:「陈祥,老实和本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祥拿过皇后的好处,虽然不是皇后的人,但很多时候也愿意给皇后行个方便的,当下便压低声音道:「哎,晋王殿下今儿进宫去了太和殿,先前差点和皇上吵了起来,后来皇上答应了晋王殿下几个要求呢。」 皇后吃了一惊,见陈祥肯定地点头,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等陈祥离开后,皇后按按额头,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突然有些明白了。恐怕,中秋节那会儿,平王太妃一席话点明白了皇上,让他开始正视起晋王来。只是,皇帝的恶感及怨恨不是一下子能消的,所以现在虽然不若以往完全忽视,但对晋王的态度也是极为复杂的,就算晋王什么都不做,也能招他的眼。 夫妻三十几年,皇后哪能不知道正德帝的德行,这是个心眼极小的男人,但若他对一个人好,那是真的好,当年的长孙贵妃就是个例子。若是他从现在伊始想要慢慢开始正视那个儿子,继而补尝他……恐怕晋王最后将会成为所有皇子中最受宠爱的,甚至是一种没有任何目的的疼宠。 不过,想起长孙贵妃的身份,皇后也不怎么担心晋王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萧氏之人不会允许一个身上流有长孙氏血脉的皇子登上那位子的。 …… 当大公主府收到了皇后赐下的人时,大公主气得身子又受不住生生厥过去的事情,自然不为外人道也了,不过皇后这举动也让人极为吃惊,根本闹不清楚皇后到底在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阿宝听到这事时,也有些傻眼了。 「宝华公主那里怎么样了?」阿宝询问已经成为包打听的雁然。 雁然抿着嘴笑道:「听说公主府那里正热闹哩,宝华公主都气晕了。而且那几个宫女虽说是伺候公主的,但谁不知道其实是伺候武驸马的。」 阿宝突然觉得皇帝这爹做得真是……纵观中国历史上的众多出嫁公主,就算再不得宠,但若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皇帝绝对会让尚公主的人全家倒霉遭殃的,可是这个皇帝,倒是坑起女儿来了,竟然让自己老婆给女婿安排女人。 阿宝不知道的是,其实并不是正德帝在坑女儿,而是萧令殊这凶残货在坑他姐,正德帝妥协的条件之一,就是将那些原本应该送到晋王府给阿宝添堵的女人悉数送到公主府去给大公主添堵,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阿宝既可怜大公主,又暗爽不已,两种极端的情绪让她有些纠结,不用自己想法子,这事情就解决了,让她不得不怀疑地看向身旁正安静地看书的男人。 发现她的视线,男人极为淡定地将她拉到怀里,继续看书。 这时华妈妈走了进来,见到两人的姿势愣了下,等阿宝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方抿唇笑着对阿宝道:「王妃,驷院里养的那只母羊产奶了,厨娘挤了一些,让老奴来问问您有何用呢。」因为阿宝曾经吩咐过,若是母羊产奶了,一定得告诉她。 阿宝一听,马上抛开了大公主的事情,忙道:「先用杏仁和茶叶等试着煮去去膻腥味,然后加些糖直接端过来。妈妈,羊奶可是补身子的,惹您没事也喝一些,别嫌它味道不好。」 华妈妈笑着应了声,感谢了阿宝的关心便又下去了,很快便将煮好的羊奶端了过来,正是两碗。 羊奶端过来后,阿宝碰了碰碗沿,被烫得赶紧收回手摸耳朵,随后她的手被旁边的男人握住了。 第79章 萧令殊不喜欢羊奶! 不,应该说,萧令殊不喜欢喝这种奶制品! 这怎么可以! 阿宝的手不痛了,见羊奶已经放得半温了,将其中一碗端过来抿了口,羊奶是用烘干后磨成粉的杏仁一起煮的,再放些雪糖调味,真的很香。阿宝鼓着腮帮子喝了半碗,放下碗后,唇边印了浅浅的白色印记。 萧令殊冷眼看着,直到见她用帕子拭了拭嘴巴,端起那碗羊奶递给他,忙将手中的书举高,表示自己正认真地看书。 阿宝一见他这行为,惊奇之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明白他当作没看到后,不禁忍住笑意,说道:「王爷,听说羊奶是益补之物,益肾气,强阳道,对体虚之人,无论何种病症皆宜,即使健康之人,服之亦可增加体质。王爷也喝一点吧。」 萧令殊放下书,看向她道:「既然如此好,你且多喝一些。」然后将另一碗推过来给她。 阿宝:「……」 阿宝一言不发地将碗端过来,手悬在半空中,安静地看着他,不过半盏茶时间,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书丢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那碗羊奶,揉了揉她端着碗的手,仿佛生怕她手累了一样,蹙着眉看她。 这是阿宝第一次看到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一种明显表达了情绪的表情,顿时惊为天人,连自己竟然能闹得他皱眉这种事情都没来得及深想骄傲,讨好地道:「王爷,医书上说羊奶真的是好东西,而且它已经去了膻腥味,放了杏仁煮,还加了雪糖,很好喝的。」 见萧令殊仍皱着眉,阿宝差点抓耳搔腮,想了想,厚着脸皮道:「听席侍卫说,王爷以前常受伤,臣妾也见到王爷身上陈年旧伤极多,心里有些难过,虽然有解神医和太医们保证,但总担心王爷身子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恨不得王爷什么都好,与臣妾一起快快活活地活到老,无病无痛无灾才好……」 萧令殊的眉头慢慢松开,听着她难得大胆地表露心迹,眼神越来越柔和,等到她停下后,忍不住道:「继续。」 「……继续?」阿宝有些傻眼地看着他,难道她说得还不够么?难得她抛开脸皮来一段煽情感人的肺腑之言,就是为了让他每天喝碗羊奶补身子,难道这还不够。 「王爷……」阿宝有些局促地唤了一声,脱口而出道:「王爷若安好臣妾也好。」 萧令殊「嗯」了一声,端着碗慢慢地喝那碗杏仁羊奶。阿宝看得无语,敢情是将她的甜言蜜语当成佐料一起喝下去了? 等雁回进来收拾碗后,阿宝的兴趣完全提了起来,问道:「羊奶很多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阿宝直接起身,让人将剩下的羊奶提到正院的小厨房去,她要亲手做些小点心。嗯,奶黄水晶饼啦,杏仁奶豆腐啦,奶香桂花山药泥…… 正院的小厨房一般只是用来炖汤做些小点心之类的,极少会在这里开火,是以也颇为干净。等阿宝在小厨房里折腾起来时,突然听到抽气声响起,抬头一看,便见萧令殊也来厨房了,直接站在门口当门神。 阿宝一愣,让华妈妈继续揉面,洗净了手走过去,笑眯眯地对萧令殊道:「王爷怎么来了?臣妾正和华妈妈一起用羊奶做奶黄水晶饼哩,王爷呆会也尝尝臣妾的手艺。」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声,然后就忤在厨房门口不走了,看着阿宝和华妈妈在尝试着用羊奶做各种小点心,其他的丫鬟各司其职。幸好正院的小厨房也够大,所以门口忤了个大男人,倒也不显庸挤。 奶黄水晶饼是第一道做好的小点心,雁声用青花白玉小盘装了一块奶黄水晶饼给阿宝,阿宝接过盘子和象牙色筷子,走到厨房门口递给男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萧令殊十分捧场,虽然不喜欢羊奶牛奶这些东西,但对于做成成品后,倒是能接受一点儿。 见他捧场地吃完,阿宝笑弯了眼睛,秋日夕阳的余光从门口斜照进来,落到她身上,使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柔和温暖得不可思议。 萧令殊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这种不愿意离开她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难以成言。明明以前总是东奔西跑,一年半载没见她也不要紧,为何这次却不能承受呢? 阿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旁边还有别人呢。等她红着脸被他放开时,果然看到厨房里那些故作忙碌的丫鬟嬷嬷,嘴巴快要裂到嘴角了。 阿宝觉得他怪怪的,甚至比起平时,好像有些黏人——话说,黏人这个词可以用在萧令殊身上么? 不过阿宝并未有太多时间纠结,因为接下来她很肯定萧令殊的确是在黏人,她到哪,就跟到哪,虽然什么也不做,但是视线一直未离开她身上,特别是夜晚时在床上,真是热情如火,让阿宝再次升起一种想咬死他的冲动。 如此过了几天,阿宝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黏人了。 因为萧令殊接了秘旨,要离京几个月。 「王爷您说什么?」阿宝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心平气和地道。 萧令殊凝眸看她,重复了一遍,「后天本王要去江南一趟,你在京等本王归来。」 阿宝觉得他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压抑着脾气道:「王爷要去几日?可是父皇……」除了皇帝发的秘旨要让他去干活,作为个王爷,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出京?可是——「王爷应该及早告诉臣妾,也好让臣妾有个准备。」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嘛。 第80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没必要!」 「……」 阿宝想咬死他! 成亲几个月,因他的纵容,在她胆子渐渐地变大时,才知道这个男人有些自以为是,而且他平时的体贴不过是因为见到了,才会体贴,但若是没有见着,或者是没有人启发他,根本是我行我素,从来不会将旁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臣妾知道了,明日会尽快为王爷收拾妥行李的。」阿宝平静地道:「王爷要去几日?」 「快则两月余,慢则年前会回来。」 「知道了。」 说完这话,阿宝便爬上床去歇息了。 男人墨黑无绪的双眸盯着她的卧在床里头的背影,敏感地发现她有些不对劲。自己脱了外袍将之搁放在屏风上,只穿着里衣,然后坐到床边,见她仍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自己,直接掀了被子,将她拖了起来,置放在怀里。 果然,低头便见到她清明的双眸,没有丝毫的睡意,在黄暖色的光线中,漂亮的双眼亮晶晶的。 「你在生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异于平时那种冷硬难听的生涩。 阿宝撅了撅嘴,马上抿了起来。撅嘴这动作可能旁人看起来很娇俏孩子气,可是小时候老夫人曾说不庄重,让她改了。那时父亲李继尧不在,也没有挣得现在的地位,阿宝在威远侯府完全是依靠老夫人生活,自然要事事讨好她,老夫人让她庄重她就庄重,让她与姐妹们好好相处,她就与姐妹们好好相处,谁都不能得罪。 「臣妾没生气,只是一时觉得太意外了。」阿宝尽量委婉地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憋着一团气罢了。 萧令殊捏起她的下巴,巡视她脸上的表情,然后慢慢地低下脸,用脸蹭了下她光滑的脸蛋,说道:「时间太短了,否则自可带你去,父皇说随本王高兴。」 ——其实正德帝被你气得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了,就算你要带老婆去逍遥,他也不管了。 女人是一种很好哄的生物,果然听到他声音里略带着不舍,马上高兴起来。 阿宝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一脸惊喜地道:「王爷可以带我去江南么?」高兴得连「臣妾」的自谦都忘记了。 「不行,路途太长,时间太短。」每日疾行几百里,她可能受不住。 「那若是有空,王爷会带我去江南走走看看么?」阿宝仍是十分振奋地问道。 萧令殊点头。 阿宝尖叫一声,直接将他往床里头压去,像只小狗一样往他脸上胡乱地亲着,萧令殊扣着她的腰肢,双眼灼热地看着她,然后亲着亲着,两人抱成了一团,你压我我压你…… 等一切平息后,阿宝浑身发烫地趴在他赤-裸汗湿的胸膛上,手无力地搭着他肩胛处的一道旧伤痕,这伤痕使得他的肌肤并不平滑,有些小疙瘩,轻轻地抚过,心里不可仰制地泛起一阵心疼。 「冬天就要到了,天气变冷,王爷届时要注意身体,注意保暖,注意三餐,别因为忙于工作忘记吃东西……」阿宝唠唠叨叨个不停,只要一想起萧令殊身上那些密集的陈年旧伤,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男人安静地听着,直到她好像要没完没了,直接翻身将她压住,再来一发。 等阿宝沉沉睡去后,萧令殊起身去打来清水,为她清理身上的痕迹,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翌日阿宝起得有些晚,慢慢地眯了会儿眼后,便起身穿衣,叫外面候着的丫鬟进来伺候。 萧令殊一早就出去了,估计是进宫找太子去了。阿宝虽然不知道萧令殊的工作内容,也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在朝中挂个职领件差事,不过看他直接领了秘旨出京办事,想来工作的内容不太光明。 用过早膳,阿宝没有处理府中的事务,而是叫来刘管家,询问他以往萧令殊出门时该准备什么行李。 胖胖的刘管家十分干脆道:「王爷素来不爱那等累赘的东西,只须带几套衣物和银子就行了。」 阿宝:=口=!不是应该准备好干粮药材日用品等等之类的东西么?如此轻车简便真的是位封建特权的王爷出行么? 其实刘管家也想吐槽这事情,可是萧令殊办事雷厉风行,觉得带那些东西确实是累赘,不要也罢,每次直接带了府卫就走,可日行千里,这等彪悍惊人的行动力,就像一只凶兽一样可怕。这也是极少有人敢在萧令殊头上捋虎须的原因,那等凶残的男人,不好惹啊。 阿宝无力地挥手让刘管家下去,然后叫来华妈妈,让她亲自去准备一些又营养又容易捎带且能保留几天的干粮,然后亲自跑了一趟半夏阁,表明萧令殊即将要出京,让解神医准备一些出行的药物。 「他又要去干坏事了?」解神医反应贼快,等说完后,见阿宝瞪着自己,赶紧讪笑道:「王妃莫急,在下这就去准备。」 阿宝客气地道:「多谢解神医了。」其实,若是解神医也跟着一起去,她会比较放心,也不知道萧令殊这次带不带解神医一起去。 傍晚,等萧令殊回来时,阿宝正在给他收拾衣物,看着那包得圆滚滚的包袱,萧令殊最终没说什么。 「王爷可要带解神医一起去?」阿宝给他倒了杯茶问道。 第81章 「不带。」 这时,解神医正好将他准备好的药物送过来,听到萧令殊的回答,高兴地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想去江南,没什么好看的。」他的家乡本就在江南一带,早就呆得腻味了。 萧令殊喝了口茶,看也不看解神医带来的那一包袱的药,说道:「如此累赘,不带也罢。」 解神医:「……」 阿宝:=口=!所以说,不仅嫌行李累赘,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也嫌弃累赘么?行事太简洁也不好啊王爷! 解神医带着既放松又悲愤的心情走了,连他带来的那一大包药也懒得给萧令殊解说。阿宝打开来查看,发现有很多瓶瓶罐罐及油纸包,每样东西上都用小纸条注明了名字及用途,从外伤药到普通的风寒腹泄之药皆有,十分齐全。阿宝很满意,解神医其实是个十分细心的人。 晚膳后,萧令殊牵着阿宝的手在花园里散步,难得地他没有直接将她拎到练功房去折腾,这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了,阿宝觉得他估计是现在不折腾她,等到了床上再折腾——哎哟,腰好像又要疼了! 果然,今晚的战况也十分激烈,阿宝觉得他已经奋战了好几晚了,有些担心他赶路会不会精神不济,所以在来了两发后,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王爷明日还要赶路,该好好休息方是。」 萧令殊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那双平日里看起来半是冷戾半是阴狠的双眸,竟然悍见的多了些雾气,仿佛被香炉的青烟薰染过一般,有动-情的痕迹,看得她身子骨发软,一种战栗的酸麻从尾椎一路往背脊蹿去,直到被他再次压在身下,被填满了身体,哽咽得难言,几乎哭泣着求饶。 「萧令殊……」 她伸手搂着他汗湿的背,心里真的舍不得他离开这么久。 「你不准……」 「什么?」他低哑的声音询问。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眼角因为情-欲薰染得红彤彤的,添了股难言的妩媚之色,她四肢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他精瘦有力的身体,因为被他占有的动作而哽咽的声音道:「你不准碰我以外的女人,不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乱来……」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将她揽进怀里,吮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好。」 …… 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秋风乍起,被褥添了些凉意。 阿宝缩在被子里,懒洋洋地不想动。 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分离过,现在萧令殊一走,不知怎么地,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等阿宝在床上滚了几圈,折腾得原本就酸泛的腰肢更难受后,终于爬起床了。 原本低落在心情在看到房里那几个她给某人收拾的大包袱后,阿宝暴爆发了。 「王爷没带行李么?」亏她准备得那般精心,生怕他在外头冷着饿着伤着,虽然行李是多一点儿,可是完全不占地方,不是还有其他的府卫跟着嘛?! 雁回同情地看着她道:「王爷只带了解神医准备的药,其他的都没带。」 其他几个雁也有些同情阿宝,同时也埋怨萧令殊的不解风情,明明她们家姑娘都忍着难受给他精心准备行李了,谁知一句累赘就全都没带。 阿宝磨牙霍霍,脸蛋有些狰狞,吓得几个雁都缩在了一起,心道王妃嫁人后,似乎脾气变大了,以前受再大的气,她都是笑眯眯的,哪有现在的气性?不得不说,当有个男人愿意用他的全心全意来宠爱来甚至是纵容一个女人时,那个女人很容易会被宠坏的。 萧令殊离开了,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阿宝初时还担心着萧令殊在外头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胡思乱想、长吁短叹,等过了几天,这种担心渐渐地淡了,除了晚上睡觉时会拍拍萧令殊睡的位置叨念他一会儿,然后倒头就睡。 九月底是陈留王娶妃的吉日,阿宝自然去参加了。 阿宝看到很久不见的江凌薇,突然发现她清缄了一些,不禁有些担心。连带的五公主也担心地看着她,金璟琋虽然与江凌薇不熟悉,不过面上也流露出恰当的关怀之情。 江凌薇揉揉额头,笑道:「最近太妃身子不适,我去侍疾,等太妃身体恢复健康,自然就没事了。」 阿宝听罢,正欲开口询问下太妃病情,看看需不需要出动解神医时,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太妃病了?」 四人看去,正是被丫鬟小心地扶着而来的贤王妃。 几人互相见礼后,贤王妃又问了一次,贤王妃表现得似乎极关心平王太妃的模样,江凌薇点了点头,开口道:「表姐不必担心,太妃只是偶感风寒,不是多大的事儿,很快就好的。」 贤王妃点头,笑道:「有你这贴心的孙媳妇照顾,太妃确实很快就会好的。」嘴里说着,心里却回想着有关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的平王太妃现在时还挺健康的啊,也没听说她生过病,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贤王妃心中千回百转,打算等回去后让人去探探消息。 这时,宁王妃也到了,她环视了现场一眼,发现阿宝等人,不禁骄傲地抬起下巴,搭着丫鬟的手走来,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怀上了一样。 「哟,几位皇嫂都在啊。」宁王妃走过来,坐在丫鬟搬来的凳子上,捶了捶腰部的地方,作出一副怀孕了真辛苦的模样,看得人眼睛直抽。 第82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阿宝和金璟琋都当她不存在,没理她。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旁人越不想当她是回事,她越是要找存在感,看着眼前的四人,笑眯眯地道:「这女人啊,只有做了母亲后,才能体会到那种辛苦和幸福,五妹妹、五皇嫂、六皇嫂和平王世子妃都要加油啊!」 五公主脸色微沉,江凌薇却笑道:「宁王妃说得确实有理,女人也只有做了母亲后,才能知道那种辛苦和幸福,可恨男人却不懂体谅,有时候想想,女人这般辛苦为的是什么呢?」 江凌薇这话让在场有半数女眷脸上露出戚戚之色,其他人一脸戏谑地看着脸色慢慢涨红的宁王妃,忍不住低头憋笑。 近来戚贵妃以伺候宁王妃的名义给宁王赐了几个宫女,宁王妃回去后好生闹腾了一翻,齐王原本都顺着她的,将那些宫女当成壁花罢了。可谁知宁王妃口不折言,终于犯到了男人的痛脚,于是宁王不客气将之都收了房,于是捅马蜂窝了。是以这几日,宁王府每天都闹腾得厉害,经过宁王府后院墙一条小巷子的人每天都能听到里头传出的各种声音,想让人不知道也难。 贤王妃蹙着眉,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江凌薇,然后对着宁王妃暗暗叹了口气。这脾气若再不改,宁王可能会被她越推越远,女人要恃宠而娇,也要管好自己的嘴,把握好那个尺度。那些皇子性子再温和,那也是位皇子,天生傲骨,哪容得女人随便爬到头上撒野。 陈留王婚宴结束后,阿宝自然又带了一堆的八卦回府,虽然萧令殊不在,不过看宁王府和大公主府的八卦也颇有一翻乐趣。 原本阿宝以为生活会这么平静地直到萧令殊回来,没想到很快又有事情发生了。 解神医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一头扎进了晋王府,嘴里十分凄惨地喊着:「王爷,救命啊!」喊完才反映过来萧令殊不在,忙换了个对象:「王妃,您可要为我作主啊!」 【卷二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良人无妾》卷一:一女众家求 作者:心晴 02、《良人无妾》卷二:新妇遭人嫉 作者:心晴 03、《良人无妾》卷三:升格当闲母 作者:心晴 04、《良人无妾》卷四:宠妻成典范 作者:心晴 05、《良人无妾》卷五:家主是王妃 作者:心晴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