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发威 卷一》 序言 【序言 再一次的幸福】 小编有个朋友,从小父母感情就不好,在她念大学的时候父母分居,虽然父母感情不好,但给她的亲情和关爱从没少过,几年前因为她要结婚了,婚礼的准备事宜让父母开始有了联络,互动也变多,直到她生小孩之後,父母的感情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而有些修复。 现在她父母已经住在一起,两个老来宝感情越吵越好,小编知道这种感觉,老人家盼的都是有儿孙在旁,也像是活到这把年纪了,心灵都跟着成长,学会互相体谅,多为对方想一点,人家说老来伴,要的也只是如家人般的陪伴,人越老越孤单,当然,有爱情的成分存在是最美好的。 这跟木挽锦《福妻发威》的女主角江意澜的故事很像,江意澜在父亲娶外遇对象,她自知挽不回父母的幸福後,就冲动的在父亲婚礼上自杀,意欲让父亲後悔一辈子,谁知後悔的却是她自己,幸而老天爷怜悯,给她再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穿越到古代,并给她一对和前世长相一样的父母,像是要弥补前世的遗憾。 看似悲惨的命运,小编却觉得江意澜很幸运,毕竟谁能真的重生一回,还能弥补遗憾跟获得真爱,而江意澜也记取前世的教训,生活在古代的她收敛起冲动的个性,小心的和勳贵周旋,为此,她沉稳的个性和缜密的才略,获得男主角骆玉湛的青睐。 两人的邂逅虽然不浪漫,还有些火爆,再加上成群美婢想爬上骆玉湛的床,让痛恨小三的江意澜对他始终没有好脸色看,但因他的坚持到底,终於让她看见他对她的真心。 经过相处,江意澜才发现骆玉湛根本不让别的女人进他的房,而也因为一起共同处理面对事情,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小编觉得生在拥有三妻四妾的古代,俊美的骆玉湛真是个奇葩,也相信他会是个专情的好男人。 虽然两人的爱情有许多的波折和误会,甚至还差点生离死别,但这些事件和揪心的折磨都像是考验,能让彼此的心更加坚定紧密,将来白头老老时,回想起来都是甜蜜的回忆。 小编希望自己的朋友和正在看这套书的你,在人生的每个坎里,也都能幸运过关,幸福满满。 第一章 【第一章 祸起】 傍晚,一道微弱的太阳光斜斜的映照下来,照在印着大朵大朵素白荷花的影壁上,反射投在地上成为一小团模糊的亮光,稀薄的亮光里还反映出一些微薄的红晕,使得整个庭院显得越发静谧,恍若无人居住般。 「滚!」就在安静的夕阳余光里,一声被极力压低的怒吼从屋内传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杯盘摔在地上的破碎声,接着便是一阵更小的低低劝阻声。 只过了片刻的功夫,那怒吼的声音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响亮了些,「我怕什麽?又不是我做错事,我在我的屋子里摔几个杯子又怎麽样?难道这也不许吗?」 屋里又传来低低的劝阻声,「我的好姑娘,你就歇歇,消消气吧,让夫人知道你这般,岂不是惹了夫人的怒火?」 「我才不怕!我这就去找母亲。」随着一声门响,从屋内奔出个姑娘来,雪白的脸蛋儿因为生气而泛着红晕,微微嘟起的小嘴有着嫣红的唇色,虽然衣衫稍显凌乱,却丝毫不影响她天生丽质的美人相。 「我的好姑娘啊!」屋里头冲出一个婆子,伸手紧紧的拽住姑娘的袖子,边扯边喊道:「你快省省吧,夫人可真要恼了!」 姑娘急了,使劲挣脱婆子的手,怒道:「奶娘,你拉着我做什麽?」 韩嬷嬷也急出了一头汗,素日里姑娘也不是这般的,人前都有个分寸,只是今日却怎麽都说不通了,她索性拽着姑娘不松手,又朝身边的两个丫头喊道:「你们是木头不成?还不过来拦着大姑娘?紫莺、细琴都到哪里去了?」 两个丫头吓得心头微颤,齐齐上前拦住姑娘的去路,却不敢碰到她分毫。 「这是在干什麽?」 严厉的斥喝声让韩嬷嬷心头一喜,连忙松了扯住姑娘的手,屈膝见礼,「夫人,你快劝劝大姑娘吧,这会儿正使性子呢。」 二夫人杨氏瞪了她一眼,目光瞟向正在哭泣的人儿。 都还未开口说话,那哭泣的姑娘便飞身投到她怀里,哭着道:「母亲,他们太欺负人了,我、我应该怎麽办?」 杨氏面色微黯,伸手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背,恨恨的说:「意黛放心,母亲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抬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水,「意黛何必忧心,即使没了武骆侯府,难道凭着咱们文江侯府还会找不到相当的人家?母亲自会为你做主。」 江意黛却用力的摇了摇头,脸上的泪水更是滚滚而下,「母亲,这要如何做主,除了王爷皇子,还有哪家比得上武骆侯府的?」 杨氏目光陡地闪过一道冷光,厉声道:「总是会有的!」 江意黛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母亲,女儿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意澜她还小,何必如此着急?居然使出这样歹毒的手段来,毁了江家姑娘的声誉不说,还断送了我的亲事,这事明明是祖父和祖母为我安排的,可她……她……」 她越说越生气,泪珠子又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杨氏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女儿以示安慰,然後目光认真的看着女儿,一字一句的道:「意黛,不管什麽时候你都要记得,不能软弱,眼泪只会让人觉得你可怜,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要狠,下狠心、下狠手。」 江意黛缓缓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母亲的话彷佛一股力量注入她的心里,她尖细的下巴微微抬着,眸里的泪水停止,眼中迸出坚定的光芒,悲伤的心里也变得坚强,她咬着牙下定决心,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就在母女两人都下定决心的时候,有个小丫头从外头进来,凑到杨氏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氏眉头紧蹙,冷冷的笑了笑,「醒了?我倒要看看大房如何将这戏唱下去。」 江意黛精神一振,「母亲,是意澜醒了吗?我也要去看看。」 杨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江意黛立时意会,眸光流转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母亲先去,我回屋换换衣服便去。母亲,因为意澜,我可伤心着呢,你看,女儿眼都哭红了。」 杨氏嘴角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难受的动了动身子,混沌的意识里仍旧有太多的质疑,她已经强迫自己又睡了两个时辰,可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那张古香古色的木床上,四周的一切都令她感到陌生,陌生得让她差点再次昏倒,而她也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真的有点相信自己穿越了。 只是这穿越来得太快太突然,她明明站在爸爸的婚礼上,只对爸爸说了句,「爸,我祝你幸福。」然後便晕了过去,因为她在去参加婚礼之前便先吃了药,她去,只是为了死。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头有些昏沉,想起某些事的时候,那钻心钻肺的疼,让她全身的骨骼都生疼了。 爸妈不顾她的反对决然离婚,才多久的时间而已,爸爸就要结婚了,她伤心难过乃至绝望,她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她选择死,当初的用意一半是想吓吓父母,一半是真的不想活了,谁知道她虽然没有死,却是真的离开了爸妈。 爸妈……大概也会觉得终於解脱了吧,有她这麽不想他们分开的女儿……自己这样走了也好。 她自嘲着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混乱的意识里忽然闪现出某些片段,许许多多的画面交叠在一起不停的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前世的那些记忆夹杂着某些陌生的场景,全都在她脑子里不停反覆的出现,闪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後交织成一张网将她罩住,她禁不住痛苦的呻吟了几声。 「意澜。」一个妇人哀声抽泣,「意澜、意澜,你怎麽样了?我的意澜……你快醒醒啊。」 其实在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便知道原主的名字,站在屋里的每个人都急切的盼望她快点醒过来,所以当她眼皮微动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扑上来轻呼,「意澜,意澜……」 而姓氏是她听到有人一直在说咱们文江侯府江家,所以她现在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江意澜。 她浑身上下实在太难受了,一阵一阵的说不出来自何处的生疼,彷佛有几根细小的针在她身体里来回穿插。 尖锐的疼痛让她再也忍不住的缓缓睁开眼,床前立时围上来几个人,浓厚的脂粉香味扑鼻而来,她皱着眉轻轻咳了声。 「老爷,意澜醒了,意澜醒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脸上满是泪水,嘴角却挂上了笑意,「意澜终於醒了!」 一旁站着一个满面焦心却丝毫掩不住俊朗的男人,他惊喜的松了口气,半蹲在床边仔细的看了看床上的人儿,「王御医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快去照着王御医的方子抓药煎药。」 早有候着的丫头领命下去仔细煎药。 电光石火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前世的画面和陌生的破碎片段重叠浮现脑海,她心口骤然生疼,一股强烈的感情在心里冲撞,渐渐的,双眸蓄满了泪水,眼前的男人与女人竟是她前世的父母。 第二章 文江侯府的大老爷江微岸和大夫人丘氏……这是多麽巧合的事 她乾裂的嘴唇微启,从喉内发出极低的声音,「父亲,母亲……」爸、妈…… 丘氏重重的点了点头,泪珠子又一串一串不住的滚落下来。 站在床边的丫头们瞧见自家姑娘终於醒过来了,也都松了口气,跟着老爷夫人抹眼泪。 「大老爷,老侯爷请你跟大夫人去暖香院。」此时一直侧站在一旁身穿绿衣的大丫头,见江意澜醒後禀告着。 丘氏怔了怔,心底一点一点的寒起来。 她原以为老夫人派了贴身大丫头流月过来守着是为了关心意澜,却不想竟是为了意澜一醒过来便将他们传过去,他们竟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意澜的死活? 她抬眼瞧瞧江微岸,眸里尽是说不出的酸楚。 江微岸亦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叹,瞧瞧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女儿,他眼角一热,忙低下头来,眼中的热泪滴了下来。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杜姨娘伸手将丘氏扶起来,强忍着悲痛安慰道:「夫人,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丘氏回头看她一眼,泪水夺眶而出,「琴容,照顾好意澜。」 杜姨娘原是丘氏的陪嫁丫头,因为救过江微岸一命,便被收在房里抬了姨娘,她为大房生了五姑娘江意珊,她虽然做了姨娘,却颇得大老爷和丘氏的信任,现在仍时常在丘氏跟前伺候,丘氏也习惯唤她当丫头时的名字,一直未改口。 杜姨娘点点头,「夫人放心吧,你也要当心身体。」转头吩咐丘氏的贴身大丫头,「碧青,仔细照顾夫人。」 送走江微岸和丘氏,杜姨娘改坐在床边,伸手握住江意澜的手,低声泣道:「二姑娘,你好生的养着,莫管旁的事,但凡有什麽事,老爷和夫人都会护着你的。」 闭着眼睛的江意澜下意识的将手从杜姨娘手里抽出来,虚弱的睁开一条缝,流露出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疏离。 杜姨娘见状以为她心里也是同样的悲伤,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二姑娘,你莫要害怕,无论怎样,咱们都会护你周全的。」 江意澜却有些冷淡的看着她,知道这位是江微岸的小老婆,於是心里便一直有个小声音在提醒自己,坐在床边的这个女人是第三者,她是不会对小三面带笑容的。 暖香院位於文江侯府的正中央,四周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层层叠叠的,处处透着高雅精致,当年的文江侯便是凭着腹内文才帮先皇出谋策略打天下,才得了先皇的御赐侯爷,并特许五代之内嫡长子袭爵。 同文江侯一般获此殊荣的还有武骆侯,武骆侯凭着一身好武艺,鞍前马後跟随先皇打战,也因此缘故与文江侯成为生死之交,而江骆两家则自然而然的成为世交。 江骆两家的情谊深厚,到第三代时,两府的侯爷更想两家结为姻亲,亲上加亲,即刻着手处理。 於是两位侯爷选定日期,文江侯带着孙女儿们去武骆侯府做客,实际上是想撮合一段姻缘,而他们内定的佳偶,便是武骆侯府的二爷骆玉湛与文江侯府的大姑娘江意黛。 谁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二姑娘江意澜误闯入骆玉湛的院子,竟一脚踢了骆玉湛的命根子,骆玉湛当场晕死过去,而江意澜则被骆玉湛临晕前掐着脖子背过气去,差点丢了性命。 最後两人总算都醒了过来,可骆玉湛却…… 【第二章 杖毙】 武骆侯府登时便炸了锅,武骆侯历来武学修身,在府中规定男丁年龄须得满二十才可成亲,孙子一辈里只有大房长孙成亲,却两年无所出。 二爷骆玉湛刚满十九岁,骆老夫人便开始为他张罗选媳妇,经了这一层打击,骆老夫人气得躺在床上病了几日下不了床。 文江侯夫妇几次上门探望,骆老夫人都闭门不见,武骆侯的态度也有些冷淡。 江骆两家的情谊都快要断送在一场未成的姻缘上,确切来说,是断送在江意澜的脚上。 文江侯眉头紧皱着,收回差点飞远的思绪,恼怒的哼了一声,「这到底怎麽回事?大媳妇,你说,意澜怎麽会无缘无故跑到玉湛的院子里去?」 他目露利光,看着跟前的大儿子江微岸,气便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个好读书的,明明是满腹文才的,明明是有个好前程的,可偏偏却扶不上墙又上不了台面,作为文江侯府的嫡长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竟无半分气势。 思及此,他眼中的锐光又扫向大媳妇丘氏。 丘氏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身子,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带着浓重的鼻音,「父亲,媳妇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或许是意澜迷了路才误闯进去的,她一向不出门,不识得路的。」 文江侯双目微瞪,目光更加严厉,「你既然知道她少出门,出门前你没好好的教她吗?你不是说她该懂的规矩都懂得?现在你说说,她的规矩都用到哪里去了?她若老老实实的待在厅里,又怎麽会迷路?」 丘氏不敢再说话,一提到女儿的古怪脾气她便有些头疼。 这次老夫人带着府里的几位姑娘去武骆侯府做客,本是不想带没千金规矩的女儿去的,只因自己下了保证,老夫人才勉强答应。 可是她只是想让女儿跟着出去见见世面而已,谁料想得到竟出了这样的事,她亦是无话可说,硬着头皮面对公公的怒气,同时心里做好受罚的准备。 江微岸却低低的回了句,「他们小时候不是也一起玩过的吗?」 「你再说一遍!」文江侯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惊得坐在屋里的人心头一颤。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老夫人锺氏,此时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文江侯,柔声劝道:「侯爷,你当心身子。」 江老夫人叹了口气後,又转过头对江微岸夫妇道;「微岸,这事也怪不得你父亲生气,意澜和玉湛现在都大了,哪还能跟小时候一样玩在一起,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江家姑娘声誉的大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且不说别的,单说玉湛这孩子……咱们也知道意澜的脾性……唉……」 她没再接着往下说,只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站在跟前的大儿子。 他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当年她是以续弦的身分嫁入江家的,一直以来,她对这个继子都是疼爱有加,无论是在外人眼里还是在府里上下所有人的眼里,任谁都挑不出她这个继母的错处来,她对他的好甚至已超过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江微岸安静的听完母亲的话,再无异议,微微低头,恭敬的道:「母亲说的是,是我们考虑不周,儿子愿领责罚。」 文江侯非但不消气,反而更加恼火了,「责罚?责罚就能挽回此事了吗?你让我怎麽给武骆侯交代?万一……万一玉湛真的……我还有何颜面再见老友?」 丘氏忍不住暗暗腹诽:虽然这件事是意澜不对,但骆玉湛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可是意澜呢?差点连命都没了,他们武骆侯府怎麽没派个人来问候一声? 第三章 这样的话她是不敢说出口,但她不敢说,却有人替她喊出来了—— 「祖父,骆玉湛丢的也不是性命,可是意澜妹妹就不一样了,她差点连命都没了,他们也没派个人来关心一下,咱们也都知道的,意澜妹妹的性子……她……」 说话的是文江侯府的嫡长女江意黛。 她是江二老爷江微波的嫡女,她在门外听到祖父的话,便从外头冲进来,说完这几句後便嘤嘤的低声哭了起来,悲伤得连肩膀都微微颤抖着。 尾随她进来的是她的母亲杨氏,急急的拽住她的袖子,低声斥责,「意黛,在老侯爷跟前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也不禀告一声便闯进来,越发没有规矩了。你二妹妹受了委屈你心里难受,在自己房里哭哭也就罢了,怎麽能到老侯爷这里来混说?」 文江侯原本想责怪江意黛没有规矩,此时听了杨氏的话,又见江意黛早已是两眼红肿,亦不忍心再苛责她,只面色冷了冷,沉声道:「还不把她拉出去。」 杨氏扯着江意黛,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硬生生将她从屋里拉了出去。 江老夫人心里却一暖,怜爱的看着被强行带出去的大孙女,心头一阵疼惜。 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明知妹妹搅了自己的亲事,还这般护着妹妹,凭着这份心思,便是旁人比不上的。 而当想起二孙女江意澜的时候,她眉间便不自觉的浮现一抹不喜。那丫头…… 厅内一时无人再说话,顿了片刻,文江侯冷冷的哼了一声,朝外喊道:「主子行错事,丫头婆子们都干什麽去了?去将那日二姑娘身边的丫头拖上来。」 站在门口候着的几个婆子不由分说将一个浑身打颤的小丫头拖上来扔在地上,小丫头吓得趴在地上,整个身体犹如筛糠般不住的摇晃,口里不住的求着饶命。 文江侯低头看她一眼,皱皱眉,厉声问:「你自是知道怎麽回事,你且说说,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 小丫头名叫莓儿,是那日随着江意澜去武骆侯府的贴身丫头,她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身子抖了一阵子後,才断断续续的道:「二姑娘……二姑娘她被……被蛇吓到了,叫了一声……那蛇跑了,骆二爷、骆二爷生气得奔上来,掐住二姑娘的脖子……二姑娘受了惊吓……挣扎时才不小心踢了骆二爷……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求……求老侯爷饶命啊!」 莓儿拉着长长的哭腔说着当天的情形,支吾了半天才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虽然事情的原由不是很清楚,但也了解了大概,出乎众人意料的,他们都以为是自家的姑娘不对,先踢骆家的二爷,现在听莓儿如此说,这事似乎也不该全怪自家姑娘,如果骆玉湛不掐意澜,意澜自然不会踢他,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话又说回来,意澜那样的性子也难保不是对人说了什麽话,惹怒了人家才会出这样的事,现下事情已发生,对人家总要有个交代的。 文江侯眼角微挑,看了看俯在地上的莓儿,再挑眉看向江微岸夫妇,「听起来还是姑娘的错,无缘无故闯入男人院子里去,自然要罚的……」 「父亲。」丘氏不等文江侯把话说完便跪在地上,哭着求道:「父亲,求你看在意澜刚醒过来的分上,请你网开一面,让儿媳我代她受罚,现在的她再也受不起折腾了,这会要了她的命的。」 文江侯眉角挑得更高了,沉默了一会儿後,才高声道:「谁做的错事谁便要自己承担,旁人谁也代不了,你这会儿急着代罚,当初怎麽不多教她一些规矩?也罢,等她身子好些了,再来领罚。」 说着话锋猛地一转,越发冷冽,「主子做错事,身边的人却不知拦着,犯的错比主子还要严重。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杖毙!」 屋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文质彬彬的文江侯何时用过这样厉害的刑罚,即便是府里的老仆们也没见过文江侯这样凶狠的模样,果真是动怒了。 莓儿一听到这话便尖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就连怎麽被人抬出去的都不知晓,又在尖声的哭喊里丢了性命。 之後文江侯再说话谁也不敢吱声了,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管事媳妇前来禀告莓儿已经断气,屋内所有丫头婆子跟小厮们全都白了脸色,就连江微岸夫妇都有些心惊胆战。 末了文江侯厉声喝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胆敢在府里议论此事,下场便同她一般。」说完话,他便要大家全散了。 待屋内只剩下文江侯与江老夫人时,江老夫人甚有些不解,温声的问:「侯爷,你今日怎会如此性急?将莓儿打死,岂不是死无对证了?万一武骆侯……」 文江侯看看面带疑惑的老妻,神色间尽是疲惫,哼了一声,「什麽是死无对证?意澜本人不也是证人吗?只是咱们能问莓儿,他们便也能问跟在玉湛身边的人,自然一问便知先动手的是玉湛,咱们直接将莓儿打死,便是不再追究到底谁对谁错,直接将错揽在意澜自个儿身上,也算是一种道歉了,况且,意黛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 江老夫人呆了一下。用一条人命去道歉吗?这似乎太残忍了,然而这世间的事残忍的又何止这一桩? 她呆呆的坐在椅上,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澜园里,江意澜微低着头软软的靠在锦绣引枕上,身上盖着梅花缎锦被子,眉头紧紧锁着,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半遮在眸上,眸光正落在她手里的一面镜子上,镜中映出一张消瘦的脸,面色黯淡,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两颊微微凹陷,下巴尖细。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对着镜子发呆了,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忿忿不平的叫唤,为什麽?为什麽别人穿越之後都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而她却是这副模样? 她已经很认分的把自己当成江意澜,当成文江侯的嫡亲孙女,前世的名字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原主在这里的母亲也是侯府大半个当家主母,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样样好,可原主怎麽就是养成了这般模样? 母亲虽然算不上超级大美女,但也是有几分美貌的,父亲也不是摆不上台面的歪瓜劣枣,眉宇间颇有几分儒雅俊朗,她还有一个哥哥跟一个弟弟,全都是帅哥等级的,为何唯独她会是长这模样? 江意澜欲哭无泪的将手里的镜子递给一直站在旁边、谨小慎微伺候着的丫头月笼,嘴唇紧紧的抿着,接着闭起眼睛从喉内发出一声哀怨的闷声。 老天爷,祢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不然也好歹让我成个清秀小佳人啊,这鬼模鬼样的连她自己看了都生厌,何况是旁人。 本来刚穿越来的时候,她很庆幸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就算是穿越了,但好歹她还活着。 第四章 她一直清楚的记得自己垂死时心头的挣扎,她不断的追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应该祝福父母幸福的,即使她的幸福家庭是被小三破坏的,可离婚是父母共同的选择,她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所以到最後她甚至有些後悔自杀的举动,而现在,老天爷偏偏给了她第二次重生的机会,这是要她再重新做一次选择的意思吗? 所以她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哪怕是逼死别人,也绝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原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抛却前世的前尘旧事,忘记那些揪扯人心的伤痛,在新的世界里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谁知老天爷抛下的这块大馅饼竟是不折不扣的大陷阱。 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她终於摸清了原主的英雌事蹟,原主随祖父母去武骆侯府做客,不知为何误闯侯府二爷骆玉湛的院子,然後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狠狠踢了骆二爷的命根子。据说,骆二爷现今仍瘫在床上起不来。 她伸手扶着脑袋摇晃几下,在她的记忆里,某些片段是属於原主的,这些不属於她的记忆有时会浮上脑海,告诉她发生了什麽事。 她现在的朝代叫桂朝,是她所知的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朝代,文江侯府便坐落在京师桂城的文江街上,而这条街便是以文江侯命名的。 现任的文江侯有三个儿子,嫡长子江微岸,也就是她的父亲,平时没什麽作为。 二老爷江微波位居正三品,翰林大学士,乃整个侯府的骄傲。 三老爷江微舟则是庶子,其母生前乃文江侯最宠爱的妾室,却在生江微舟时死於难产,爱屋及乌,文江侯对小儿子的疼爱亦是宠爱至极,对小儿子宠妾压妻的行为都睁只眼闭只眼,而此刻,三老爷正带着小妾在外头逍遥自在的游山玩水。 但日子一久,文江侯也开始对放着妻女不顾的江微舟有些微词,心火也越来越旺。 再往下她这一辈里,总共有五位姑娘四位爷儿,倒也称得上人丁旺盛、根繁叶茂。 靠着原主片段的记忆,加上她素日里有意无意从丫头们嘴里套出的话,她已将文江侯府摸了个大概,可任她怎麽想都想不起来那日在武骆侯府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而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祖父某日来的时候,竟然警告的提醒她,不得将这件事再说与任何人听。 她很不解,这样的事瞒就能瞒得住吗?她不说,别人就不会说了吗? 可她却总觉得祖父话里话外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只是她也懒得去琢磨,她原本就不是当事人,又怎会与人提起? 她在床上活动了下腿脚,伸手掀开被子,「月笼,我想到院子里走走。」 月笼面色一紧,低声劝道:「二姑娘,外头风大,你身子又还没完全康复,还是等过几日再出房门吧。」 江意澜抬眸瞧她一眼,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在眼底,禁不住在心底暗叹一声。 这些个丫头们都被原来的主子吓怕了,那些不属於她的记忆里,原主的脾气似乎有些古怪,她可以很安静,却也可以很火爆,个性极端,她安静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说话,火爆的时候什麽都看不顺眼,她立下的规矩一旦有人破坏了,定是严惩不贷。而她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让身边伺候的丫头们吃尽了苦头。 江意澜扬扬嘴角,刻意将声音放缓的说:「不碍事的,我只是在院子里站着,透透气。」 月笼不敢再多说,慌乱的点了点头,忙从床上拿起一件桃红色大氅轻柔的披在江意澜身上,伸手搀住她的身子,小心的搀扶着出了房门。 【第三章 陷害不成】 十月的天,枯叶还未落尽,卷在风里,在枝头上无聊的打着转。 站在院中,江意澜长长的吸了口气,一阵凉意钻进鼻内,夹着久违的新鲜空气,胸腔内登时一阵清爽。 江意澜笑道:「还是外头好,空气乾净爽快多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几片黄叶落在脚下,月笼的神色陡地一变,搀着江意澜的手明显的颤了颤,「二姑娘,奴婢马上让人扫乾净去。」 江意澜疑惑的看着月笼,见她如此紧张,自己的目光不禁瞟向别处,发现整个院内几乎看不到一片落叶,当即想到,难道这也是原主的忌讳之一? 她遂笑了笑,「月笼,且不用扫,风不止,叶便要落的,扫了这几片,等会儿不知还要落下多少呢。」 月笼惶然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以往这种时候,二姑娘看到院里有落叶,定会让几个丫头一直站在树下等,专等着树叶落下来再清扫乾净,而现在……她看一眼江意澜,又慌乱的低下头。二姑娘似乎有些变了。 江意澜不欲多说,抬脚走上一条长廊,缓缓向院落门口走去。 月笼眼角余光瞟向江意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终未再说一个字。 「意澜,你不在屋里好生歇着,跑出来做什麽?」 江意澜抬头朝门口看去,青螺呢对襟褂子,纯白的袍子上泛出栀子花的清淡,越发将来人衬得仙逸飘飘。 她微微一笑的迎上去,「屋里憋得慌,我出来透透气。大哥,今天没出门啊?」 站在门口的是她的嫡亲哥哥江意遥,亦是侯府里的大房长孙,他身形修长,肤色白净,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儒雅之气,双唇半启似笑非笑,大有其父的文雅儒风。 江意遥看她面色黯淡,惨白里泛着暗黄,遂皱了皱眉,责道:「煎好的药好生喝了没?怎麽脸色还是那麽难看?」 江意澜笑意盈盈,语气却故作嗔怪,「当然好生喝了,即使我真的不愿意喝,母亲也早让人来逼着我喝了。」 「母亲也是为你好,你莫要怪母亲,母亲为了你能快点好起来,可费尽了心思。」江意遥似乎真有些担心妹妹误解母亲的好意,急着解释道。 江意澜瞧在眼里,禁不住又在心底叹口气,连嫡亲哥哥都是这样想她的,原主到底是怎样对待旁人和亲人的? 某些模糊的记忆又在脑子里来回翻转,她下意识的摇摇头,轻皱了下眉头。 江意遥马上关切的问:「意澜,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见他紧张,她笑着安慰,「无大碍的,偶尔头疼一下,不要紧的,八成是在屋里闷得太久了。大哥,这两日怎麽没见意亭?」 江意亭是他们同母的弟弟,今年六岁,仍和父母一起住在岸青园里,父亲教启蒙。 「他犯了错,书没念好,母亲罚他在屋里抄书。」 江意澜皱了下眉,想到那个惹人恼的小家伙,不由在心底暗叹,父亲在教育子女上似乎很失败。 「这都是谁害的?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咱们府里的姑娘怎会这般被人瞧不起?咱们文江侯府是什麽样的门槛?现下却被外头的人传得如此不堪,就连我们姑娘都觉得没脸出门见人了。」 低低的议论声从院落外清楚的传进来,语句间还夹杂着气愤的冷哼声。 接着便是一阵长叹传来,「唉,二姑娘这一脚踢坏的可是全侯府姑娘的声誉啊。」 这几声议论准确无误的传入站在院内的两兄妹耳内,江意遥率先白了脸,紧蹙的眉头挑起,朝院外厉声喝道:「谁在那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