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替身妻》 第一章 晌午过后,大地一片祥和宁静,和煦阳光穿过天边迤逦的云山,洒落在一栋宏伟的大宅上。 大宅后院的花园里,成群的彩蝶在花间飞舞,迤出熠耀生辉的点点金光。 一只毛茸茸的的北京犬悄悄溜下石阶,钻进花丛里,由于与生俱来的一种强烈地盘意识使然,积极地嗅着干燥的地上是否有被侵占的迹象。 啪哒!啪哒!后院那扇雕花的小门外,倏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惊动了警觉性高的北京犬。 北京犬机警地竖起双耳,全身变得僵硬,引颈盯着那扇鲜少有人进出的后边小门。 须臾,小门咿呀一声打开,一个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北京犬如箭般迅速冲出花丛,龇牙咧嘴地对着偷偷潜入的小太监狂吠,并反射性地追上去咬他摇曳的下摆。 “去去!”小太监对狗儿嘘了几声,一面快步走过后院,踏上石阶,进了大宅里。 “怎么啦?是谁来啦?”水珂甜腻柔嫩的嗓音从书斋里慵懒地飘了出来。 听闻那娇脆声音,小太监不由得转过头去。 美得宛如出水芙蓉般的水珂格格正从书斋里轻盈步出,她骨架纤细瘦弱,一身名贵的华裳,每一寸肌肤都像抹了一层胭脂般白里透红,又恰似凝脂似地仿佛一掐就出水。在那不施胭脂的素净小脸上,又有着轮廓精致的五官。 “是奴才小豆子,水珂格格吉祥。”小豆子连忙一脚跳过门坎,想上前去跟水珂请安。 想不到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却是“砰!”地一声巨响,把北京犬吓得停止吠叫,一双晶莹的眼珠好奇地盯着忽然一个不慎踩到自个儿下摆而摔个狗吃屎的笨拙小太监。 “豆公公!”水珂快步来到太监跟前,弯下腰,伸手要扶他起身。 小太监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绊倒后,大感失礼,即刻拔地而起,孰料水珂正巧弯下腰来,小太监又把身一起,脑袋与下巴就这样不偏不倚地撞上。 水珂禁不住他这么一顶,脚步踉跄退了几步后,小小臀儿竟“砰!”地一声跌坐在地上。 “水珂格格!”小太监脸色大变,轻轻摇着动也不动的小小人儿,“水珂格格,你别吓公公呀!水珂格格?水珂格格?” 水嫩的小菱嘴儿掀起,水珂疼得两行泪水滚出眼眶,纤纤小手一会儿揉着下巴,一会儿揉着小屁屁,赖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汪!汪汪!”北京犬兴奋地摇着尾巴,飞身扑到水珂身上,把她粉雕细琢的小脸儿舔得又湿又皱的。 “怎么这么吵啊?”一个坐五望六的老人家自书斋里踱出,“水珂!” 见这狼狈景象,连忙上前把北京犬从女儿身上赶出长廊,然后弯腰把女儿扶起。 “水珂,摔伤没有?快告诉阿玛。” “我没事。”水珂弯腰拍拍裙摆,旋即把双手叉在柳腰上,鼓着两片腮帮子,一脸娇蛮地指着小豆子的鼻子道:“豆公公,你真是的,人家好心要扶你起来,你竟莽撞地撞来,害得我疼死了!下回你再如此莽撞,我准把你脑袋给拧了呀!” “对不住嘛,我……”小豆子猛然忆起有正事要禀,话才说一半便转身看着老人家,“爷儿,你交代小豆子办的事,小豆子全给爷儿妥妥当当地办好了。” “很好、很好。”凌柱满意地直点头,霍地把身一旋,命下人抬出两大箱金银珠宝,“豆公公,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加你若成就老夫心愿,老夫绝不亏待豆公公你。” 见到黄澄澄的金元宝,小豆子目露贪婪,他早料到凌柱会用大把金子来犒赏他,只不过没料到会是两大箱那么多,“爷儿,小豆子真是贪财、贪财了。” “哪儿的话,应该的。”凌柱腾出挽在身后的大手,一脸沉重地轻拍小豆子的肩,“以后还有劳豆公公你在四爷面前替咱们水珂美言几句呢!” “小豆子办事牢靠,爷儿大可放心,只不过……”小豆子意味深长地望了水珂一眼。 水珂心里还在生小豆子的气,谁教他把她撞疼了,所以还很不高兴地嘟着红嫩的小嘴儿,白玉般的藕臂懒洋洋地晾在花台上,径自玩着自己的葱白玉指,压根没在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对对对!老夫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凌柱踱到女儿身边,“水珂,阿玛有事要与你商量。” 水珂的目光离开自己的葱白玉指,把视线投入阿玛那双深沉的眼里,“阿玛有话直说无妨,女儿听着就是。” “是这样的,你妹妹她……她……”凌柱吞吞吐吐又结结巴巴,话讲得不清不楚也就罢了,而且一开口便开始老泪纵横。 “妹妹怎么了?”水珂不安地蹙起柳眉。 从小到大,从不曾见过阿玛落过一滴泪,现下阿玛一谈及妹妹就哭得不能抑制,妹妹肯定是在宫里出事了,水珂心里担忧极了,连忙用袖子去擦阿玛脸上的泪水。 “阿玛,妹妹在宫里是不是犯错了?” “不,没有,火漾在宫里一直都表现的很好,昨儿个,皇宫里有消息传出,皇上有意将你妹妹指婚给四阿哥,相信这两天就会颁下诏书,可是很不幸的,火漾她……”凌柱停了下来,用袖口抹去了脸上的泪,“她大概是太开心了,才乐得爬上树梢去摘果子,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自树上摔了下来,好死不死撞上了后脑勺,火漾就这样不幸给……摔死了。” 水珂原本酡红的美丽小脸忽地变得一片惨白,粉嫩嫩的双唇直颤抖,“怎么会?怎么会……” 水珂似乎不敢相信妹妹就这样走了。 水珂和妹妹火漾一出生就是个娇贵人儿,她们的阿玛是朝廷高官,镶黄旗满洲人,曾祖先更是了不起,乃满洲开国五大臣子之一,由于地位高贵,姊妹俩故而被称为“格格”。 水珂不只出身高贵门第,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胚子,是属于那种男人见了立刻魂儿尽飞的美人儿,而她的妹妹火漾也是一个大美人胚子。 不过,水珂从来也不想学她的妹妹那样,企图利用青春和美貌攀上皇亲国戚,是以半点进宫选秀的意愿都没有,她只想平凡无奇地过一生,最好是能待在阿玛身边一辈子。 而妹妹是个性则完全和她不一样,火漾野心勃勃,不甘一生平凡,于是,火漾希望无限地进宫选秀去了。 水珂永远都不会忘记,妹妹进宫的前一天夜里,她还活蹦乱跳着呢!怎么才个把月光景,妹妹就魂归西天了? 在她们阿玛心中,不管是水珂或是火漾,这一对姊妹花都是凌柱心头上的一块肉,是以他都疼得紧,为了让火漾能够顺利被选中,凌柱不知花了多少银两才把火漾给弄进了皇宫里,想不到……“豆公公,这是真的吗?”水珂脸色苍白地看了小豆子一眼。 小豆子一脸哀伤地点了点头。 凌柱伤心欲绝地失声痛哭,“我苦命的孩子啊!” 小豆子强力止住悲伤,伸手按住凌柱的手臂,小声地道:“爷儿,节哀顺变啊!火漾格格的遗体,咱家已经依爷儿的吩咐备好了人手,今儿个子时必定偷偷替你运送回府。” “偷偷?为何要偷偷?”水珂脸上挂着两行清泪,闻言便是一脸震怒地对小豆子咆哮:“我妹妹死得这么冤枉,难道咱们就不能替她办个风光的告别仪式吗?” “水珂,快息怒,先听阿玛说几句心里话。”凌柱用指尖抹去脸上的泪,伸手握住女儿的小手,放入掌心里揉着。 “你妹妹好福气,已经被皇上指婚给四阿哥了,天下人都知道,依四阿哥的本事,成为人中之龙是迟早的事儿,只要火漾再努力一些,很久就可以鸿福齐天,只是没想到火漾红颜薄命,还来不及享福就香消玉殒,目前这事阿玛已经花大钱封锁了消息,只要咱们不说,压根没人知道你妹妹已经死了。” 水珂的心猛地一沉,“阿玛,您……” 凌柱意味深沉地望着水珂,“水珂,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呀!” 水珂的心口顿时跳得厉害,“阿玛,您的意思是说……” “你和火漾年龄相近,生得又有几分神似,身材也一样娇小。”凌柱慎重其事地道:“水珂,只要你肯,就可以‘代妹出嫁’,做花漾的替身,进宫去代替你那没福气的妹妹享天福!” 水珂没想过要成为哪个阿哥的福晋,她不要! “不!你们应该早就听说了四阿哥的为人,他残忍暴虐、野心勃勃,故有‘冷面王’之称,我若做他妻子,那我……” “水珂,阿玛看人从不看走眼,你要能爬上四阿哥的卧炕,日后必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凌柱一心想说服女儿点头。 小豆子也跟着在旁边怂恿着,“水珂格格,奴才在四阿哥身边服侍多年,多少摸得出四阿哥的野心,他从多罗贝勒到和硕雍亲王也不过才短短数年,看得出皇上对四阿哥是越来越关爱有加,加上四阿哥又是人中之龙,只要你在卧炕上把自个儿表现得风骚放荡,好好服侍四阿哥,你要成为一国之母绝对不是难事。” 水珂一脸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见阿玛似乎势在必行,她心头更急了,仍企图阻止阿玛的念头。“阿玛,这是欺君之罪,轻则去官,重则满门抄斩啊!” “阿玛花这么多银两为的是什么呢?”凌柱苦口婆心地道:“如今知道这事的人全和阿玛待在同一条船上了,包括豆公公在内,一旦有人背叛阿玛,那人也必死无疑,你说,这桩天大的秘密有谁会透露出去?” “可是……”水珂一点儿进宫的意愿都没有。 “水珂,你就当是替你妹妹完成一点心头愿好吗?我相信火漾会含笑九泉,更会保佑你顺利取得她想要的一切。”凌柱使出哀兵政策,更加老泪纵横了,“你若不肯,阿玛会为你妹妹惋惜一辈子,更会为了你妹妹的死去而终日以泪洗面,当我有一天再也吃不下、睡不着,阿玛必定会随着你妹妹而去……” 水珂的性情虽自小就被宠得娇蛮任性,却极其孝顺。 见阿玛再一次嚎啕大哭,水珂悲痛的心不禁狠狠一抽,像孩子似的投入阿玛怀里,伤心地啼哭个不停,殊不知这份难过是为可悲命运的安排而落泪,抑或只是在哀悼死去的妹妹。 “阿玛啊,快止住您的心头痛,您要女儿怎样,女儿全依了您,但求阿玛别再为妹妹的死去伤心难过,千万要保重自己……” 大清皇朝的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的府第“雍和王府”位于皇城东北隅,门前设了一对汉白玉大石狮子,琉璃瓦盖顶,红梁雕柱,漆朱彩绘,观音阁面阔五槛,实为气派豪华。 此时王府前十几名随侍簇拥着皇帝的心腹,正宣读皇帝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亲王治水功不可没,朕龙心大悦,今指镶黄旗人,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闺名火漾,为雍亲王福晋,赐黄金五千,锦缎三千尔不得违,特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胤禛健硕伟岸的高大身子动也没动一下,跪地久久,始终不肯起身接旨。 他俊美无俦的容貌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仅是神色微微一敛,冷冽的眸光缓缓一转,把原本聚精会神停留在地上的视线缓缓落在奴才手上那面圣旨上,那精锐的神情为他生来便显得冷硬的俊容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邪霸。 前阵子黄河发大水,盘查结果是银两全让官员给掏空了,而那些有事没事就嘴里直喊穷的官爷们,也不一定真是缺钱用,他们若不是把银两借去建宅院,就是借去开赌场,甚至有的还借去放高利,最夸张的是,科场弊案连连。 总之,这些官吏为一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用尽一切卑劣手段,却苦了可怜的小老百姓。 为此胤禛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又雷厉风行地追查国库,天天忙到夜半才归门;现下好不容易治好水患,以为可以去忙别的事,想不到皇阿玛一道圣旨下来,立刻惊扰了胤禛平静的心湖。 “奴才请四爷接旨。”宣旨的奴才捧旨下跪,头不敢抬。 黑眸扫来,胤禛冷声喝叱:“回去!” 奴才跪地不起,固执地重申话语:“奴才请四爷接旨。” 胤禛薄唇紧抿,眉心紧紧锁着,阴历狂肆的俊容上写满了暴戾。“我堂堂一个大清皇朝的雍亲王,怎么可能娶一个脾息娇蛮的丑奴儿?” 胤禛淡淡的语气不愠不火,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似乎不必刻意去彰显,举手投足间便可表露无遗,宛若噬人的万兽之王,如此浑然天成。 他还住在阿哥房的时候,不知听了多少阿哥们谈论有关钮祜禄氏的事,大伙儿们都说,典仪凌柱的女儿脾息被宠得刁钻娇蛮又任性。他可不愿这样一个女子做他的福晋。 宣旨的奴才拧起双眉,“丑?奴才不知四爷从哪儿听来的谣言,火漾格格生得花容月貌,四爷……” “我直觉她就是丑,不成!事关重大,你——”胤禛双手捧着膝前马褂起身,双手剪背,步伐缓慢且沉稳地来到奴才面前,“你即刻带我口信回朝,向皇上说,这事他准,我可不准,所以本王拒领圣旨。” “拒领圣旨?!”奴才硬生生把口水给吞下去,“四爷,那怎成呢?这可是万岁爷亲自替四爷千挑万选出来的福晋,就算四爷千百个不愿意,也得领旨受令。” 胤禛缓缓眯起细窄狭长的黑眸。奴才说的是,皇阿玛的圣旨谁敢违抗?这就是万人之上的权势,无人能摧! 正因如此,刚坚不可夺其志的胤禛,才千方百计地想得到这份唯我独尊的权力和地位。 因为射骑技术极佳,胤禛在随皇阿玛出征葛尔丹取得胜利后,皇阿玛就对他欣赏有佳,再加上自小就随饱学诗书的大臣研读四书五经、作诗练字,因而书法造诣颇高,是个允文允武的治国专才。而他出众的才能也深受皇阿玛的喜爱,不但封他爵位,还开始替他煞费苦心了。 当然,自封爵之后,皇阿玛就很难管得到他了,因为所有皇子在受册封后,就得离开紫禁城,迁入皇阿玛赏赐的府邸分府居住,再也不必和其它阿哥同住在南三所里了。 不过,胤禛却深深感受到想要通往至高无上权力顶巅的道路是多么崎岖险要,各皇子尔虞我诈,如果不耍一点小阴谋,恐怕比登天还难。 “谢皇阿玛隆恩。”胤禛眯起的黑眸缓缓浮现一抹诡谲至极的寒光,伸手接过圣旨。 见四爷接旨,府中上下宫女、太监、侍卫才敢纷纷跟着起身。 胤禛接旨后,马褂一甩,头也不回地踱进府中厅舍,在他的高背金椅上坐下,掌心一收缩,圣旨瞬间皱成一团,原本就冷硬刚强的俊容此刻看起来变得冷残暴戾。 “小豆子!”胤禛把皱成一团的圣旨用力砸在地上。 “奴才在。”小豆子大喊,连忙弯着腰伏身向前,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四阿哥面前。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贿的小豆子刚从水珂格格那儿回到王府,为了让水珂格格能够顺利攀枝成凰,有意只爱水珂格格嫁入王府之前,替她在四爷面前美言几句。 胤禛冷峻的目光缓缓落在小豆子身上,姿态沉稳地背倚金椅里,面容冷冽而残酷,口气却轻描淡写地道“我有多久没去热河避暑山庄了?” “前岁盛暑至今了。” “嗯!”胤禛俊容上的冷残笑容蓦然泛深,“为了慰劳你平日服侍在我身边的辛劳,我决定让你去狮子园陪你即将到来的四福晋好好享享清福。” “四爷!”小豆子错愕地睁大眼睛,心中飞快掠过一抹惊恐。 这么说来,四爷虽领旨,却打算对水珂置之不理? “奴才对四爷一片丹心,奴才不敢享这清福啊!”小豆子身体微颤地道。 “混账!我要你去,你就去!啰唆个什么劲?”胤禛的黑眸中释出一抹狂狷鸷猛的冷芒,以不容反驳的残暴语气天威怒怒地道。 一迎视四阿哥露出蛮横残暴的可怖目光,小豆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哆嗦。 四阿哥是出了名的冷面无情、残酷暴虐,生怕人头落地,小命不保,小豆子不敢在四阿哥面前替水珂美言,便吓得五体伏在地上,连脑袋也不敢抬。 “喳!”小豆子浑身瑟瑟发抖地道:“奴才愿为四阿哥鞠躬尽瘁、在所不惜!” 五年后 热河时序正值初春。 承德避暑山庄的狮子园,是当今圣上赠给四阿哥的另一处居所,因背后有一座形状像狮子的山峰而得名。 狮子园建得巍峨又庄严,此时正弥漫在一片薄雾与幼绿新芽里,诗情画意的湖光山色在在教人流连忘返,处处可见权贵之势。 是呀,说来她真是命苦,连自个儿的夫君生得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便被送进了四阿哥的避暑山庄狮子园里。 她的身分明明是很娇贵的福晋,可是,她自始至终都被冷落在狮子园里,从没有享受到身为一个福晋应有的幸福,可以说是个有名无实的“福晋”,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分明。 而水珂早已听说,她的夫君妻妾成群,目前住在皇城里,还听说那是个龙潜之地,而她却被远远抛在热河,连想替妹妹达成心愿的机会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她天天盼、天天等,就是盼不到胤禛的宠幸。 她怕是要辜负阿玛对她的期待,怕是要辜负在天上的妹子了……因为陪伴她度日过年的,除了一个小太监和几个环绕在她身边的小宫女之外,再没其它了。 犹记出阁前,阿玛曾对她说:“你要相信阿玛,阿玛看人从不看走眼,四阿哥肯定是个人中之龙,只要你好好表现,耐心等着,要成为一国之母绝对不是天大难事。” 一国之母?哈哈,真是太好笑了!阿玛简直大错特错啊!他要知道他的女儿被丢在狮子园独守空闺了整整五个年头,而且从来不曾见过自己的夫君,阿玛肯定后悔不已吧? 是,水珂承认自己一直都很想对她的夫君风骚放荡一下,好替死去的妹子争一点风光,可是连面都见不着,哪来的机会呢? 她的夫君真的是太过分了! 水珂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她的夫君不肯把她接回雍和宫也就罢了,竟连她的面也不肯见?更别谈什么洞房花烛夜了!是的,她悲哀地什么都得不到,一人独守在狮子园里唉声叹气。 “豆公公,四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来狮子园?”水珂走在景色如诗如画的曲桥上,伸出白玉般的藕臂,把卷在葱白玉指里的九节鞭胡乱挥舞着。 粼粼波光的湖面,经鞭子一打,拓展成一圈圈不规则的涟漪,将映入湖面的光影点缀得更加炫丽耀眼。 不知为何,水珂觉得过瘾极了,日子久了,便习惯拿着九节鞭到处玩耍,她说那是消磨时光用的,殊不知这样的她替自己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野韵。 “回福晋的话,盛暑之时,四爷自然就来了。”小豆子见水珂又问起千篇一律的问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仍不厌其烦地回答她的话。 “已过五个盛暑了,为何四爷仍然迟迟不来?”夕阳余晖映着柔和的光晕,一如凝露花儿般映在水珂白皙珠润的双颊上,染出了两朵淡淡的红晕。 “明年铁定会来的。” “明年?”又来这一套,哼!分明是骗鬼!水珂真是受够了小豆子的大谎言。 再说,现下时序才值初春,离盛暑之日还有一大段时日呢!更何况明年? 水珂沮丧地扁了扁红嫩小嘴,“那我几时才可以搬去雍和宫?” “那得等四爷欢了心。”小豆子又叹了一口气。 “刷!”地一声,握在水珂手里的九节鞭出其不意地对着小豆子挥了洗爱去,“该死的奴才!我连面都不得见,如何讨四爷欢心?” 小豆子没有闪躲,鞭子在他手臂上狠狠点了一下又抽了回去,小豆子感到肌肤一阵火热刺痛,眉头却不皱一下。“小豆子恳请福晋体恤四爷,四爷为了咱们大清皇朝,日以继夜地奔波,正努力向皇上推行新政。” “好了,好了,别跟我谈政治,烦死了,我不听!”天真、不善权弄的水珂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谈论政治了,她总是弄不明白男人的心思,那么野心勃勃究竟是为了什么? 水珂一双纤纤玉手撩起了翡翠裙摆,气呼呼地甩着九节鞭离开湖边。 建落在湖上那坚硬的雕石扶手随着曲桥缓缓弯曲,直涌向另一个出口,水珂的纤指从冰凉的雕石上抚过。 它始终是那样的冰冷生硬,让水珂心中的怨气不由得激动得沸腾。 “福晋,等等我啊!”小豆子匆匆跟上。 “讨厌!你别老是跟着我啊!”水珂情绪失控地尖叫起来。 “可是,格格……” “住嘴!你喊我什么?格格?你竟敢喊我格格?”水珂忽然停下脚步,迅速把身一旋,清亮有神的眼儿喷出两簇小火焰,吓坏了小豆子。 “我明明就是皇帝拣给四爷的女人,你还敢喊我格格?是因为我尚未爬上四爷卧炕的原因使然吗?不,恐怕连你也瞒不住我,亲王的低阶妾有时也会被叫作格格。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四皇爷心中,地位卑微到就连庶福晋都不如啊!” 住在天上的妹妹要是知道了,心里恐怕会很不好受吧?或者她若还活着,是不是也要和她受一样的苦呢? 如今妹妹倒是解脱了,由她这个姊姊来代她受这个活罪!害她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 因为这里实在太闷了!她好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想要飞也飞不出去,简直快要把她给气死了! “不是的,福晋,我……”小豆子连打自己好几个耳光,“小豆子该死,小豆子话语不慎,惹福晋伤心了……” “你打得太小力了啦!”水珂的心情简直坏透了,挽起金带袖,撩起裙摆,不顾一切地提起玉腿,一手摘下足足有三寸高的花盆小鞋,使劲往小豆子的脸上砸去。 花盆小鞋咻咻咻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呈半圆形的抛物线后,不偏不倚地正中小豆子的脸,把他好不无辜的鼻头砸出一块小黑点。 “哼!你再跟着来,我就把你的小黑拿去送给别人。”知道小豆子最心疼他养的那只小黑狗,水珂威胁地道,最后索性连鞋子也不要了,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小豆子的视线。 “福晋你的鞋啊!”小豆子怕得不敢追,只敢捧着水珂的一只小鞋,对着她的背影苦命哀呼。 他就知道自个儿今天一定要倒霉的,因为今儿个一起床,他眼皮就跳得凶,胸口仿佛被一股发不出的闷气压着了,现下可好,竟应验了他的坏预兆。 唉……倒霉! 第二章 水珂天天备好热情奢求夫君相对的响应,然而,夫君却用无情将他的妻子阻隔在天的另一边,锁上真心。 是因怨,还是恨?是因得不到,还是不甘心?水珂只知道,她非常地憎恨她的夫君。 水珂气呼呼地摘下另一只鞋,随手丢进湖里,卟咚一声,弄皱了一池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弄弄柔软的裙子儿,在纤指间摩擦着,由泛着涟漪的湖水中看到自个儿生气的表情。 生气的模样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或许她没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多讨人喜欢,要不然她的夫君为何连见都不愿见她?还把她摆进庭院深深里,害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怨妇呢? 这事一直都让她很烦,每一忆起她被从未谋面的冷血夫君冷落在这见鬼的狮子园里,不禁生气地咬着衫袖口儿。 五年就可以积出一个女人的怨气,这实在太可怕,也实在太教她不甘心了! 水珂两片丰盈红润的小唇儿,竟把袖口儿咬得嘶驳、嘶驳地响,纤细窈窕的娇小身子绕着曲折如迷宫的曲桥来到了衔接大门的前庭。 悬在朱门上方那块题着“狮子园”字样的匾额,字体苍劲有力、别树一格,充满雍容大度,水珂却越看越觉得讨厌和碍眼,抓起九节鞭,想要把匾额打下来,却连构都构不到。 她总觉得被扔在狮子园和被打入冷宫压根没什么差别。 这五年来,不可讳言地,她日子过得挺逍遥自在的,但是,她一点都不开心嘛! 她相信今儿个换成是一般女子,似乎早就习惯这种子选手守活寡的空闺寂寞,然而,她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有绝对自信的美丽容颜。 然而,这张如芙蓉般的美颜却白摆着无人欣赏! 算了,她才不稀罕,无人欣赏,难道她就不会自个儿欣赏吗? 水珂闷得慌,无聊地甩着鞭子离开前庭。 她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下意识地经由快捷方式走去中庭。 “踢!”蓦然天外飞来一声令下,打破天地间的静谧。 水珂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她四下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 这也难怪,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似乎离她还有一大段距离。 不过这也未免太奇怪了?狮子园平常可宁静的很! 水珂竖耳仔细聆听,错不了,真的有人声,而且好像不只一个人。 控制不了旺盛的好奇心,水珂决定循着声音来源去寻找人迹。 很快的,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闻,却莫名其妙地牵动着她的心弦。 “混帐!搞什么名堂?!”男了显得粗暴无礼的嘶吼越清楚响亮,宛如雨后闷雷,在天地间刚烈有力地回响,久久不去。 水珂撩高裙摆,不自觉地加快步蹍儿,地上的砂砾被她踩得劈得劈啪响。 其实,她必须沿着石板小道穿过一道拱门,才可以到达中庭,不过她实在没耐性绕远路,是以她选择直接攀上陡峭的墙,企图翻墙而过…… “哎唷!”碍手碍脚的裙摆绊到她光溜溜的小脚丫,水珂的小脑袋儿正好朝下,一时没抓牢,娇小的身子整个由高墙上摔在碧草如茵的下坡路上,俏臀险些儿跌成两半。 墙下的地面整个是倾斜的,翠绿的草浪沿着下坡阔展至平坦宽阔的草坪,她小小的身子摔下来时,手上的九节鞭不幸又缠住了她的小脚丫,害她不由自主地滚下草坡,最后撞上一棵千年老松才停下来。 “呼!真是好险啊!”春风不时吹落在水珂身上,水珂却感受不到凉意,一颗心还处在惊魂当中,瘫在树下直喘着气,拼命想要驱散心中的恐惧。 没察觉有抹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直到一双看起来厚实粗糙在大掌伸到她面前。 “伤着了吗?”耳边同时响起一串浑厚低沉到近乎迷人的男性嗓音。 “没有……我想应该是没有。”水珂没想那么多,急忙抓住那只大手。 当他粗糙的大手圈住她的小手,将她自地上拽起时,水珂的身子竟莫名泛起一阵要命的悸动。 她很快地抬起头,心惊胆战地爷望眼前这位身穿黑袍,浑身散发一股王者威仪气势的陌生男子。 他有一张能让女人心动的俊容,一张俊美到足以慑动女人心的狂野脸孔,一袭黑色劲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形,他没有戴任何的帽子,浓密且乌黑的头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 而他正在沁汗的天庭十分饱满,两条浓粗的眉毛宛如两把剑似地压在一双修长而细狭的黑眸上,眸底有两族熠熠生光的慑人精芒,高耸睦挺的鼻梁像刀削过一般,弧度优美的唇瓣性感魅惑,紧抿时看起来却冷情非常,而那闪烁着迷人色泽的古铜色肌肤则黝黑而迷人。 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皆散发出一股平常人所没有的气魄与阳刚,水珂看懵了,愣愣地望着眼前深具帝王气质的男人。 一片红潮悄悄地染上她的粉肋,一颗心如万马翻腾般,超不寻常地狂跳起来。 水珂几乎以为自己被雷霆打到,因为由他大掌中传入她小手里的热气不是普通的炙烫。 她心里泛起了画难以言喻的羞涩,在红了脸的同时,也出于本能地想要把小手抽回。 多么细腻柔嫩的嗓音!胤禛放开她的小手,微扬的薄唇泛起一丝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靥,“没事就好。” “当然没事。”水珂靓丽地启齿一笑,毫无保留地释出天生娇媚的迷人神情。 胤禛的胸口怦然一跳。当然这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凤眼儿映入他眼里的同时,他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但没多久黑眸便浮现出一抹疑惑。 他很意外,在他的狮子园里竟藏了一个生得如此国色天香的娇艳小姑娘。 她有张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笑颜,葱白玉指里擒着一条九节鞭,挽得高耸的髻上没着精致光润的玳瑁,显露出优美的细颈线条。 然后很快的,他视线就滑进她微微敞开的衣襟里,呼之欲出的豪乳白皙浑圆…… 他剑眉纠紧,熊熊欲火倏地在体内炽烈的燃烧起来。 他竟对她有感觉?胤禛心中不悦,一双黑眸不客气地把她从头到脚迅速扫过一遍。 这女人竟身着低胸的丝质长服,荷袖边还飘逸着丝带,既轻薄又过分露骨的穿著完全脱离清朝女子传统装扮的服饰,即使这样的装扮让她有种与一般女子非常不相同的特殊韵味…… 该死!胤禛低咒一声,难以置信向来自制力极强的他,竟轻易塌陷在她的暴露之下,甚至光看着她,喉间便兴起一股兴历的梗塞,下腹流窜过欲流。 但是,这更让他火冒三丈。 他一双锐眸从她胸前的乳沟一路浏览到她赤裸的玉足,一寸肌肤也不愿放过。 她的装扮宫女不像宫女、格格不像格格,让人无从猜测她的身分,总之他一眼就看得出她压根是个娇贵人儿,只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盯着人的专注神情,令水珂莫名感到紧张且脸红,这时才发现他怀里正抱了颗蹴鞠,正要开口—— “好呀!四哥,你成二愣子了,现下是我抢分的机会啦!” 一个生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美男子突然自不远处的宽阔中庭如箭般冲了过来,不但蛮横地抢走了胤禛抱在怀里的蹴鞠,而且转身拔腿就跑掉了。 “弌隐!你给我站住!真该死!”见堂弟抢走了蹴鞠,胤禛吼出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普拔腿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水珂在他身后喊道。 胤禛却没回头看她一眼,这份冷漠令水珂感到莫名地心碎,她急慌慌地追了上去。 忽然,宽阔中庭内一场热门非常的难得景象吸引了水珂所有的注意力。 “咦?!”水珂眯起眼儿仔细一瞧,意外发现一大群不是穿红就是黑的劲装男人,像群野蛮人似地抢着一颗蹴鞠。 原来他们在玩蹴鞠啊!真有趣,她也好想玩哦!水珂兴奋的睁大一双变得水亮的大眼儿。 此时最惹她注目的依然是刚才那个生得尊贵非凡又英俊超群的男人,他在人群之中显得特别突出耀眼,教人很难忽视。 水珂的目光因而全被胤禛吸引,害她不由自主地将所有目光全集中他一人身上。 “哈哈哈!四哥,我说你非输不可了!”那名唤作弌隐的俊美男子得意洋洋地抛着手中的蹴鞠。 弌隐身着红衣,抢到蹴鞠后,耍赖地不用脚去踢,反而把蹴鞠紧紧抱在怀中,开始满庭跑给人家追。 弌隐是胤禛的堂弟,被皇上恩封贝子,爵位仅次于贝勒之下;堂兄弟俩自小就打闹在一块,感情好到如同亲兄弟,封爵之后,得知胤禛志在江山社稷, 稳为协助胤禛完成霸业,便暂时离开贝子府,搬入雍和宫。 “该死!”诅咒声如雷响起,胤禛恼怒地追着弌隐跑,“弌隐!快给我!” “你又不是我这边的人,我才不会傻到给你!” “你再胡闹下去,以后不让你来了!” “不让我来?哼!亏你说得出口,像你这种野蛮活动,若没我加入,你们几个玩得可有劲?”弌隐的长腿跑得快,一直绕着中庭乱乱跑,还耍赖地抱着蹴鞠。 “可恶!”胤禛迅速飞身过去,将弌隐扑倒在地,比他更野蛮地踢走了蹴鞠,转身拔腿就跑了。 “呀!不算数不数!”弌隐黑眸一瞪,天生长腿的他居然跑不过那看起来和他一样手长脚长的四阿哥? “这次一定要得分!”发现胤禛抢走了蹴鞠,同队的人一脸兴奋地高声欢呼着。 “看我的!”一冲到得分位置,胤禛眼见同队的人将蹴鞠踢来了,他飞快纵身飞跃,长腿旋即将蹴鞠大力踢出,狂霸的姿态有着雷霆万钧之势。 “小鱼子!别愣着,快拦下蹴鞠啊!”弌隐大声吼叫,以为叫得越大声,就阻止得了四阿哥得分。 “是!”小鱼子卖力地飞身扑去,却落了个空,不幸跌了个狗吃屎,险些把鼻子撞歪了。 在众人呼声中,蹴鞠冲破层层阻碍,当当两声,漂亮地抢下了一分。 “好厉害呀!”某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黑队人马爱现地跳出来,狗腿兼诋谄媚地道:“掌声鼓励!” “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掌声马上如雷响起,谁都不想马屁拍输人、狗腿落人后。 水珂挑了挑秀眉,粉嫩姣美的脸上瞬间出现一片迷人的苹果红。 嘿,技巧不差嘛!不过换成是她的话,搞不好会踢得比他更出色哦! “该死”弌隐俊美无俦的俊容涨成猪肝色,气炸地举起长腿,在小鱼子的臀上很没品地狠狠踹上两脚,“笨奴才,都是你害咱们失分的确良没用的东西!” 胤禛微扬的薄唇泛起一丝得意的笑靥。倏地,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凤眼儿忽然映入他的眼帘里。 那双水灵灵的凤眼儿,再次令他怦然心跳。 方才那莽撞的小姑娘竟跟上来了,此刻正伫立在不远处,用一种世上最挑衅的目光盯着他,红滟滟的双唇竟还微扬着一丝轻蔑的淡笑。 胤禛很不客气地回视着她。她到底是谁?无端闯入他的狮子园已经很罪该万死,他大发仁慈地没治她罪,她就该摸摸鼻子快离去方为上策;现下不但迟迟不肯离去,竟敢用如此无礼的目光看着他?! 该死的女人!她嘴边那抹轻蔑到底是什么意思? 胤禛炙热的黑眸细细地把水珂打量了一遍,突然,水珂唇边那抹轻蔑逐渐加深,令天生暴戾的胤禛看了碍眼又觉得很怒不可遏。 “笑什么笑?”别以为她生得有几分姿色,他就会被迷住,事实上她那身风骚冶荡的怪异穿着,只会让他觉得厌恶和排斥。 要知道,适才他会出手扶她一把,并不是因为好心,而是蹴鞠刚好被踢到那个位置,他只是顺手扶她了一把。 “什么?”打从出娘胎至今还不曾被凶过的水珂,闻言气呼呼地把挽鞭的小手叉在柳腰上,证明了情势。忽然急转直下。 水珂还没见过有谁敢像他对她这样凶的呢! 真可笑逐颜开他们一大群人闯入她的狮子园,她还没来得及一个个对他们兴师问罪,这个男人竟大胆比她这个主子还凶? 就好像他才是狮子园的真正主子,而她不过是个与狮子园毫不相干的人。 “你凶什么凶啊?”水珂气呼呼地问道。 “你又笑什么笑?”胤禛不客气地反问。 “笑你才进一分,就得意成这样。”水珂神情好不俏皮地摸摸鼻子。 哼,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点点,又扶了她一把,有这么了不起吗? 她可没欠他什么,顶多换他自斜坡中滚落,换她上去扶他一把,让事情整个扯平,谁也不亏欠谁! “大胆!”胤禛总是被高高在上地小心捧着,从没被如此轻蔑过,这无礼女子的一番话令他恼羞成怒,指着她下令:“你叫什么名字?给我过来!” “我吗?”这下可新奇了,水珂睁着明亮的大眼儿,小小纤指傻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还有谁?过来!”胤禛用能勾魂的黑眸怒瞪着她。 水珂嘟起红嫩嫩的小嘴儿,“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换她指着他,算是报仇,“我才要问你这狗奴才叫什么名字呢!马上给我过来!听见了没有?” “哗!”众人惊呼。 这姑娘简直不要命了,竟用这种语气对高高在上的四阿哥发号施令?这可是前所未见的,众人不由得替水珂捏了把冷汗,又忍不住好奇之心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仿佛正在欣赏一场精彩的京剧。 是以,没人肯上前劝退水珂的不明智之举。 “该死的的女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四皇爷,她竟敢如此忤逆他?!胤禛一时恼羞成怒,不过心里却泛起一种沸腾的悸动。 要知道所有的女人都对他卑躬屈膝,只有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敢如此挑衅他。 “该死的男人!”她是身分娇贵的四福晋,谁敢如此不知死活地对她鬼吼鬼叫?水珂很不悦地反唇相稽。 “你……”胤禛气得好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当椅子坐。 他堂堂四皇爷的魄力就这么一丁点吗?胤禛感觉颜面尽失,不扳回一城实在很不甘心,“你最好立刻服从我的命令,马上给我过来!休再忤逆我!” “什么?实在太猖狂了!”水珂持着手中的九节鞭,横着俏眉、竖着美眸,往他的方向走去。 胤禛缓缓眯起黑眸,双手环胸,薄唇扬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认输了?很好,算你识相!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孰料水珂压根儿没把他的威胁摆进眼里。 “啪!”地一声,气得牙齿咯咯直颤的水珂,一鞭就往胤禛的身上狠狠抽了下去。“我瞧你狗奴才以后是不是还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水珂一鞭打在胤禛粗犷的铁臂上,在抽回鞭子后,企图抽出第二鞭。 “哇!”她的惊世之举令弌隐当场看傻了眼,心里不由自主欣赏起她的勇气,她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宛如一道惊猛的雷电,青天霹坜地劈中胤禛的脑门! 胤禛整张脸都绿掉了,他从没受过这种侮辱!他是个集权势、财富于一身的尊贵皇爷,女人无一不巴结奉承地讨好他,一心得到他的青睐,唯有眼前姑娘不但用轻蔑的眼神盯着他,而且还不知死活地拿鞭子抽他?! 好啊,看来她是活久嫌烦了! 胤禛怒不可遏地单手缠住她挥下来的九节鞭,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扯。 “呀!”水珂一个踉跄,失足跌入他怀里。 胤禛残暴地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儿,迎视他喷火的黑瞳,“你好大的胆子!” 不知为何,当他一碰触到她的肌肤,他的心就泛起一阵悸动,过去,从来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给他这份悸动,为何眼前这无礼的女人,给他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这一定是错觉! “你——”水珂蓦地瞪大眼,一张粉嫩俏脸瞬间涨成熟透的番石榴,心儿怦怦乱跳,“我说你才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对我?放开我!放手!” “你太放肆了!难道你不怕我治罪于你?”胤禛的俊容逼近她的脸,猛鸷的锐眸活脱是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可怖模样。 当他粗犷的男性气息喷洒在水珂脸上,激流忽地窜遍了她全身,她惊慌失措地盯着他炽热到近乎狂亡的黑眸。 这个可恶又该死的臭男人怎么会有一张如此吸引人的俊帅脸庞呢?这双眼神虽邪恶,模样却仍是气死人地好看呀!水珂在心中又气又恨又懊恼地暗叫道,心乱得跟什么似的。 “你这狂妄的男人,凭什么治罪于我?放开我!快放开我!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水珂暗暗调整混乱的呼吸,打心儿羞愧于跟男人靠得这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得到他特殊的男性气息,那样迷乱人心。 “呵!要我吃不完、兜着走?好大的口气呀!说大话你打哪里来?叫什么名字?”胤禛低语着,深邃眼眸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愫。 “我是谁与你无关!凭你这狗奴才还不够资格过问我的芳名呢!哼!”水珂倔强又任性地回瞪着他,红唇一张,骄蛮地试图咬他指头。 看见她愚蠢的动作,他深觉好笑,盯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嫩双唇,拼命压抑下咬上一口的冲动。“我会知道你是谁的!” “息怒、息怒,两位请息怒了吧?”弌隐几乎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刁蛮的小姑娘,一见情势不对,急忙把他们两个隔开来,站在中间,打算做个和事佬,附耳在胤禛耳边小声地道:“四哥,别发火,咱们是寻乐子来的,别和这丫头一番见识,坏了处们好邪致。” 其实在弌隐的心里面,觉得水珂是很好玩的,甚至很佩服她的勇气,不过,方才弌隐偷瞄了四阿哥一眼,发现他脸色还真不是普通的臭呢! 他和胤禛一起玩到大,这么多年来,从不见胤禛吃瘪,想不到……哈! 看来这个小姑娘当真和胤禛杠上了,有意思!有意思! 他弌隐若没把这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弄上手,就有负他“风流贝子”之盛名了,搞不好从今以后还会被耻笑他魅力不在。 是以,弌隐几乎一眼就认定了水珂,打心里欣赏着水珂,但无论怎么激赏,仍然比不过他天生的玩心。尔后,弌隐的长指往水珂眼前挥了挥。 “小姑娘,低矮无离开片刻,我稍候带你去游山玩水。”然后转身面向胤禛,讨好地道:“四哥,你最好了,别和女人一番见识,咱们继续未完的赛程吧!” 水珂娇喘着气息,把原本停留在胤禛身上的视线转落在弌隐眼里,“我也要玩世不恭让我加入。” 弌隐漂亮的黑眸一亮,薄唇缓缓往上弯,“好啊呀你加入我这一队。”弌隐贼兮兮地指着胤禛道:“咱们连手起来,把我四哥打个落花流水!” “别生气啦,四哥,开打了!”弌隐才顾不得那么多,一逮到机会立刻宣布,令声一下,红队便先行将蹴鞠踢出。 “该死!”胤禛实在很不愿和这个无礼又不端庄的小女人交手。 并不是他瞧不起这个小女人,事实上凡是女人他都打心里瞧不起,而且,一个弌隐已经够他头疼了,现下再加一个水珂,他想,一会儿一定会很乱,搞不好这两个人会目无中人地一直犯规。 “看我的!大伙儿快闪开工闪开工让我来!”长年闷在狮子园里,从没伴儿陪着的水珂,兴奋地跳起扑向蹴鞠,利落地展臂接住蹴鞠,然后抛在半空中,玉腿往前一踢,精准地抢下一分。 “太棒了!”弌隐简直对她刮目相乍了,不吝啬地对水珂竖起大拇指大力赞赏着“哈哈,有人要输定啰!” 胤禛不悦地摆张臭脸,“喂!女人,你到底会不会玩?” “你说呢?”以为会被刮目相看的水珂,得意洋洋地把双手交迭在胸前,“你看到了,我方才已经抢下一分了。” “你用手抱球,犯规!这回进分不算。”胤禛的黑眸忽地射出冷锐得足以夺人魂魄的警告目光,好像不服从他的规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什么?有这种规矩?哪个老祖宗定下的?”水珂嘟起小嘴抗议。 “蹴鞠本来就这么玩的,你不懂就别装懂。”胤禛放了一支冷箭正中水珂的心。 “谁说我不懂?我明明就很懂!”水珂好胜地道,双手叉在纤腰上,宁死也不肯承认自个儿不懂这所谓的死规则。 “我不管你是真懂还是在装懂,总之比赛正在进行中,你再不当心……丫头片子,休怪我没警告你……去了!”胤禛好心警告她,此时蹴鞠重新落在胤禛的眼前,他不客气地抬起长腿,大力踢出。 糟糕,失误了!胤禛心一跌,这一下踢得太急,竟没把方向搞清楚,就急着把蹴鞠踢出。 “咻——”蹴鞠竟然失控地朝水珂迎面飞来,水珂瞪大杏眼儿,伫在原地不知反应。 胤禛惊望着往水珂俏脸直飞而去的蹴鞠,而她竟傻傻愣在那儿,没半点反应。 “当心甘情愿”胤禛想都没想便纵身一跃,怕来不及拦下蹴鞠,只好先发出警告。 水珂眨了一下眼儿。 “砰!”俄顷,迎面击来的蹴鞠,毫不留情地直接砸上粉嫩的小脸儿。 第三章 “呜……”水珂被咏鞠迎面砸中,脚步踉跄地连被击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身子还不由自主地往后翻了一个跟斗。 没来得及拦下蹴鞠的胤禛疾冲到她面前,只差一步就要冲撞上她,幸好紧急踩住步伐—— 砰咚咚、砰咚咚、砰咚咚……蹴鞠被水珂的小脸反弹开,落在地面上,砰咚砰咚地在地上轻轻弹跳了几下,才滚过胤禛的两腿间,往弌隐的方向继续滚去。 水珂悲惨地瘫在地上哀叫,白净的脸瞬间成了大红脸,“哎唷……哎唷……疼死我了啊……” 听见她可怜兮兮的悲惨哀号声,胤禛的胸口莫名一疼,蹙起剑眉,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痛。 她可怜的小嘴才喊疼,昏黄的天色倏地暗淡下来,在这同时,胤禛一双优心仲仲的瞳孔里映出她已摔得鼻青脸肿的小脸儿。 他不只可以感受到她在皮肉上所随的痛,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她不安定的灵魂,他小心斟酌着道:“可怜的小家伙,你还好吧?没伤着吧?” 水珂忽然利落地拔地而起,清亮得黑白分明的美眸里迸射出两簇不可小觑的怒光,骄蛮地射入胤禛的眼底。 “你故意的!”水珂杀气腾腾地道。 “什么?”他没听错吧?故意?不,他压根是无心的。 水珂气得浑身直颤,不久前才被他不要脸地赖掉一分,转过身立刻又把打个人仰马翻。 太没品了!这个男人! 猛然窜起的盛怒火焰迅速燃热了水珂的心、肝、脾、肺、肾。明朝“本草纲目”记载,肝火若太旺,就要对症降火气;但此刻就算华佗再世,也难以消除她体内的熊熊怒火。 于是,水珂母老虎发威地指控着,“我知道你输得很不甘心,方才你见我抢下一分,你就已经一脸不悦地喊说进分不算数,现下还很没风度地用蹴鞠砸我,你分明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胤禛心中的怒火也窜燃而起了。 这小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胤禛是可以解释的,即使化解一个误会往往比拉马车还要累人,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种想要开口解释的念头。 然而,当他迎视到她眼中那抹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倔强以及怒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促使他情难自禁地下意识和她对峙下去。 于是他摆出唯我独尊的狂妄神态,语气满是挑衅地道:“你真够神通广大,连我心思都猜得中几分,没错,我就是故意,你有意见吗?” 明知挑衅的话语一出会刺激到眼前的小女人,胤禛仍不愿让她分毫,存心和她作对。 “你……你你你……”她就知道!太恶劣了! 呜!水珂的双拳握得死紧,两排洁小的牙齿气得喀喀的作响。 男人眼中那抹挑衅,使浮现在她眼中的火焰燃到了最高点。 怒气冲冲的水珂完全咽不下这口气,决定不报此仇誓不甘休,“好、很好、非常好,你肯承认是再好不过的事情1而我也会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意见在哪!滚开啦!好狗不挡路!” 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闲杂人等,疾步冲过胤禛面前,前去拾起躺在地上的咏鞠,接着匆匆把身一旋,又咚咚咚地奔回胤禛面前,然后莫名其妙地笑眯了骨碌碌的狡猾眼儿。 “嗯?”见她忙来忙去,原本杀气腾腾的神情倏地转成狡猾的笑脸,胤禛虽觉诡异,却依旧不以为意地挑高了眉峰,气定神闲地双臂环胸,面露狂态压根儿不把她摆进眼里。 因为他谅她不敢对他怎么样,要知道他可是高高在上、无人敢冒犯的四皇爷呢! 只见水珂忽然抿直了水嫩嫩的红唇,姿态优雅娇贵地托高手中的蹴鞠,美眸中闪着狡狯的光芒。 顷刻,白嫩嫩的玉手慢慢往后硬拉成一个弓状后,白嫩的心猛地往前一甩蹴鞠就这样自她手中飞出—— “砰!”圆圆的大蹴鞠以惊天地、泣鬼神之姿,狠狠正中男人好看到近乎迷死人不偿命的俊容……好准! “哼!敢砸我!你死定了啦!”没错,水珂已经做出惊人之举,她毫不客气地把蹴鞠往胤禛的俊容砸去,算是替自己报仇! 胤禛全身一僵,赫然不动如山地杵着,狂态消失得一滴不剩。 怎么敢?怎么会…… 大地顿时静如处子,众人震惊到两眼发直,仿若全吓坏了似地呆在原地动也不动。 良久…… 胤禛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逐渐褪去原有的血色,才须臾间,就被一种阴森凄凉的绿光整个笼罩住。 他以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眯起一双狭长的黑瞳,那双黑眸深邃得宛若一潭黑抹抹的湖水,目光炯炯地瞟着她,好半晌后,薄唇才掀启,粗哑得宛如鬼魅般的嗓音缓慢自他嘴里溢出。 “你这个该死的…” “砰!” 男人话语未罢,蹴鞠又自小女人白嫩的玉掌中大力掷出,再一次精准地击中胤禛俊美无俦的脸庞! “吼!”颜面尽失的胤禛声嘶力竭地发出如兽般的嘶吼,在天地间可怕地回荡着。 胤禛额上的青筋猛抽,一双大手收握得死紧,掐得骨头喀喀作响。 她决计和他杠上了是不是?要不然她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砸了他这个狂霸到名闻遐尔的四阿哥两记? 她不只存心给他难堪,亦分明没把他摆进眼里过! 要知道,过去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胆大包天对他!如果她还能全身而退的话,那他就不是四阿哥! “这次我姑且饶了你这条狗命,下次胆敢再对我如此放肆无礼,我准要你吃不完、兜着走,哼!”怒气冲天的水珂可完全没空去理睬眼前究竟是何方神圣,何许人也,一心只想着替自己讨回公道,要知道她是一个利益摆两旁,公道摆中间的人。 在开启她那绽放得有如花儿蕾苞的红唇并狠狠撂下一串狠话后,水珂撩起翡翠般的裙摆,把胤禛晾在一旁,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胤禛盛怒中的情绪顿时转为震惊,盯着水珂款款摇曳的美丽背影盯到两眼目瞪口中呆。 众人亦愣在原地,一个个全都看傻了眼,不知反应。 她竟然把他的台词全给抢了去?! 待胤禛回过神,下意识追上去想找她清算总帐时,水珂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四哥,你你你你……你还好吧?”弌隐假装很关心他伤势地踱到胤禛面前。 一发现四哥的俊容红得跟猴子屁股没什么两样时,弌隐险些儿失控地喷出大笑声。 但又担心被四哥拧下脑袋,弌隐一直强忍着即将喷出口的大笑,心里却爱极了水珂的勇气,方才还险些儿当众把她抱起来狂吻呢! 弌隐实在很想去跟水珂讨教几招要怎样才能够完全不怕死的深奥秘决! 天啊!这小姑娘实在是太太太太太……该怎么形容呢?唉,算了,总之弌隐真的觉得她太优秀了,是他这辈子最佩服、最欣赏的女人。 “哎呀!四爷,你没事吧?”众人忽然在一瞬间统统反应了过来,为怕人头掉了,个个飞快地冲到胤禛面前,七嘴八舌地抢话道:“方才那女人究竟是打哪儿来的?简直太放肆了!胆敢冒犯咱们四爷!” “对呀,简直太大胆了!连我都不敢对四哥那样放肆呢!”弌隐拼命忍住笑意。 胤禛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十分低沉,甚至不用刻意用语气来表现出他内心愤怒,就有着让众人噤若寒蝉的威仪气魄。“立刻给我去查清楚,那女人是何许人也!” “喳!”众人生怕心情恶劣的四爷会把气出在他们头上,一接到号令,顿时如鸟兽散,溜得飞快。 弌隐也不想成为箭靶,鞋底抹油,转身就溜了。 胤禛的薄唇缓缓往上勾勒出一抹阴狠的笑。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死定了!呵呵…… 胤禛用手摸着差点被砸歪的鼻翼,一边摸一边往撷芳殿踱去。 不知为何,每走一步,他唇边的笑意便越浓郁。 而这事越想就越觉得很不可思议,越觉新奇古怪,他的心情就越开怀。 发生在今儿个的事情,对他而言或许不只是新鲜有趣,更是一种难得的挑战。 因为自小到大,胤禛从没碰过如此肆无忌惮的小女人有的只是巴结和奉承,从来也没人敢像她那样对他。 照理说,她的无礼应该会让他勃然大怒才对,但,天知道他是不是被蹴鞠砸傻了,这事不但越想越觉得有趣,甚至觉得那个既泼辣又刁蛮的小女人还挺有意思的,最令他费疑猜的是,他竟有股想要驯服她、占有她的冲动…… 胤禛倏地停下脚步。有何不可呢?他想着。 驯服那样一个女人,会很有成就感吗? 占有那样一个女人,会很得意洋洋吗? 是的,他想一定是的! 当他兴起这样的念头,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展开行动了,而且是——不惜任何代价! 水珂抬起瘦巴巴的右腿,重重地给雕花木门一记。 “砰!”地一声,雕花木门乖乖地阖上。 水珂旋身一屁股坐在圆木椅上,于铜镜前仔细检查自己的小脸,幸好她的脸没被毁容,不过她的鼻子可红得不象话。 水珂气得瞪了铜镜里的自己一眼,小嘴儿嘟得翘翘的,美丽的眸底尽是执拗的神情。 “什么玩意儿嘛1我堂堂一个福晋,竟要被一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给糟蹋!”虽然她已经很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不过她仍然觉得很生气。 “要让我查出他住在哪一间下一信心,我准每天夜里去吵得他天天上不了工,害他被总管罚!”水珂气呼呼地把九节鞭扔在铜镜前,“不过这些下人也未免太不应该了,放着活儿不干,竟偷懒跑去玩蹴鞠,没关系,今儿个我姑且饶了你们一条狗命,改明儿个再让我碰见你们偷懒,我非重重惩罚你们不可!” 水珂哗啦啦地骂了一大串后才觉痛快,但倏地她又扁了嘴。 可恶!她怎么一直想起那个故意用蹴鞠砸她脸的男人呢?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怀念起她手掌里的热度,还有那一双勾通魂动魄的黑眼睛…… 该死!她可一点都不愿再见到那个无礼的野蛮人呢! 思及此,水珂离开铜镜前,旋身将自己扔进卧榻里,把红通通的小脸整个埋入绣了鸳鸯图的枕头里。 没错,她才不要再想那个傲慢、无礼、狂妄的狗奴才! 饶是如此,男人的身影邪得好像一张密密层层的大网般将她重重围住,并随着她胡里胡涂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更觉得自己像极了张牙舞扑的母老虎,恨不得把他给吃进肚子里! 唉!昨儿个晚上睡不好,作了一整夜恶梦的水珂,今儿个起床,一双眼睛肿得跟什么似的,最要命的是,那该死男人竟不识相地一再进入她的梦乡,把她的美梦捣乱成一连串的恶梦。 最好别再让她遇见他,不然他就惨了! 尤其是今天,最好不要让她遇见,因为她今天的心情特别不好。 水珂下床没多久,一群小宫女便准时送来了早膳,水珂用过早膳后,便拿起绣花针缝制着她设计得别出心裁的新衣裳。 一整天,一直到日落西山,水珂都没有离开过寝宫,小豆子也都没来吵她,水珂乐得轻松,少了小豆子在耳边福晋长、福晋短的吵,她心情反而比较快活一些。 不过很令人感到沮丧的是,水珂竟再也无法替自己的衣裳变出新花样了,因为接踵而来的男人身影,把她脑袋弄得恍恍惚惚的。 每一忆起他,水珂就觉得很可恨,她由衷希望不要再想起那个人,她想要尽快完成新衣裳,那样就能满足她莫名的成就感。 可事实上,她一直都在望着绣花针发呆,脑子时竟被那男人的身影莫名缠绕了一整天。 “你怎么了?专心一点儿呀!”水珂忽然回过神时忍不住臭骂了自己一顿,却不小心被绣花针扎到了手指头,她连忙把纤指放入嘴里吸吮,“可恶!”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会老是想起那个男人?对于自己所设计邮来的服饰,怎么看都觉得很不顺眼,结果缝制了半天,仍在只缝出一只袖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气到快哭了,恨不得一头朝墙壁撞下去,因为她开始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相思病——相思病?哦1老天爷呀!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思及此,一脸微醺晕红的水珂不禁咬牙咒骂:“真该死!我这么想似乎很抬举他呢!所以,这绝对不叫相思病,这叫……这叫……吼!该死的,我可没有那种闲情在这里想着这个蠢问题,我要出去散散心了啦!” 她实在很不愿继续用眼睛瞪着绣花针发呆,更不愿气若游丝地视着绣花针,然后很愚蠢地反复询问自己同样一个简直可以谈得上是无聊至极的蠢问题——你到底怎么了?怎会一直想着他呢? 莫非她生病了吗?尽胡思乱想些有的没有的! 丢下绣花针,水珂离开寝宫。 一步出寝宫,她便听见黑漆漆的长廊尽头转弯处陷约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贝子爷,拜托你,奴才求求你,你快把东西还给奴才,不然奴才……奴才就要哭给你看了!” 咦?那不是奴才阿福的声音吗?他和谁在讲话?谁是贝子爷呀?听阿福的声音好像快哭了呀!水珂抵挡不住好奇心,往长廊尽头走去。 “不好意思,不……不见了。”那人应得有气无力,而且声音还有点儿耳熟呢! “什么?不见了?”阿福哽咽地问:“怎会不见啊?不可能吧?贝子爷,该不会是被你嘴馋给吃了吧?!” “阿福,我……” “呜呜……”阿福跑在地上痛哭。 他知道一定是被贝子爷吃掉了,想不到贝子爷这么贪吃,但碍在他身分尊贵,他不敢宣泄内心的不满,只敢跪地痛哭个不停。 “贝子爷啊,那是奴才的表妹的表妹的表妹特别为人家做的大饼,你把人家的饼吃了,奴才的表妹的表妹的表妹岂不伤心难过?呜呜呜……贝子爷,奴才太不知好歹了,奴才告退了,呜……” “等一下,阿福……”见阿福伤心地哭着离去,弌隐唤也唤不回,不禁哀怨地叹了一口长气。 “喂!贪吃鬼!你当真偷吃了阿福的大饼吗?” 直到有一双纤细的小手用力打上弌隐的背,他才“咚!”地一声吓跳了起来,身一旋,见水珂睁着两只冒火的大眼儿愤怒不已地盯着他,他好不感动地伸出大手,用力往她双肩一抓。 “感谢老天爷爷我总算找到你了!老天!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水珂被他怪异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双肩一扭,一下子就挣脱了他。“你这个偷饼贼,没事找我做什么?我身上可没有饼让你偷!” “天啊!”弌隐的俊容全皱成一团了,夸张地抱头猛哀号,只差没跺脚。“姑娘,我不是偷饼贼啊呀我不过看那块大饼重和好吃,忍不住嘴馋咬了一口,哪知道一口就上了瘾,我就忍不住……” “把整个大饼给啃光光了?”水珂气呼呼地替他把话接下。 可恶,敢欺负她的奴才!欺负狗也要看主人啊!他也不事先去打听一下!虽然阿福唤他贝子爷,听起来好像很大,不过他有比她这个福晋大吗?水珂才不怕他呢! “是……不!我是不小心的!”弌隐对水珂一见钟情,可不希望这么丢脸的事儿被她误会得更深。 “什么不小心!你明明就是故意。”水珂决定要替阿福讨回公道。“我告诉你,我限你一个时辰之内还给阿福一块大饼,要不然……” “要不然自慰么样?”弌隐一脸无辜地看着水珂,企图博取她的同情,而最好在与她四目交会时就天雷勾动地火! 水珂生气地把双手插在小蛮腰上,“那么你可去准备棺材了!” “唉!好姑娘,不要这么小家子气,我只不过是偷了那奴才一块大饼,有 这么严重吗?”弌隐激动地抗议起来。 水珂比他更激动“当然严重了,你没听见阿福说吗?那是他表妹的表妹的表妹特地送给他的饼,你把人家小两口的爱意吃掉了,你不该吐出来还人家吗?” “吐出来?哦!恶——”弌隐立刻张大嘴掏起自己的喉咙。没错,如果吐得出来的话。 水珂觉得好恶,她嫌恶地用力挥着双手,“不!不是!我是要你去找饼,限你一个时辰之内还人家!” “你叫我一个时辰之内去哪能找饼啊?” “我不管!你不找出来还人家,我就要惩治你的罪!哼!”话落,水珂仰起下巴头也不回地离去,连理都懒得理他。 “惩治我?”弌隐简直快笑死了!不过见她跑了,他又苦着脸追了上去,“姑娘……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姑娘别走!姑娘,等等我!我爱你!姑娘,请你接受我对你的爱意,姑娘………” 长廊荡荡,只剩下弌隐爱的呼唤声。 第四章 今晚夜色朦胧,那原本透着一派月光的穹苍上渐渐被黑云掩上。 水珂可不在乎一会儿是不是会浓云密布,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长廊,穿越过中庭,再沿着迂回陡斜的台阶往下走,来到鸟语花香的湖水边。 浑然天成的泉水在瀑布底下汇集成一潭清水,悦耳动听的流水声浓浓交响着。 湖面清澈透明,水中藻荇交横,水珂脱去笨重的花盆鞋,在湖边坐了下来,把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浸入湖水里''一股清凉风立刻沁入她的心扉,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好不开心地轻笑着。 过去,她在这儿总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可现下,她发现即使她笑得出来,也不见得真的是发自于内心。 她有些沮丧,唇边那抹笑靥悄悄被一抹深沉的寂寞与哀愁蒙上。 自从她进了狮子园,她就变得很不快乐。 阿玛的一番苦心,究竟为自己成就了多少梦想? 她的夫君将她冷落在狮子园里,当她被阿玛送上他所谓的幸福旅程,却反而替她画下了人生的终点......若阿玛知道他看错了人,竟害了他女儿终身幸福,是否会后悔懊恼?而她的夫君是否对她有一点点愧疚? 雍和宫又有多少个宫娥美姬?她的夫君又贪婪了多少美眷?纳了多少个侧福晋?她知道,她那从未谋面的夫君在被封了王后身边自然会聚集成百上千的绝色女子..... 就算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地反复思量着这个问题,又有谁肯给她答案?她孤独的心不禁有些发疼。 水珂慢条斯理地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美丽的胴体在朦胧月光的晖映下,彷若披上一缕轻纱,色泽透明到宛如琉璃,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抚媚。 她纵身跃进清澈见底的水湖里,让玲珑剔透的肌肤接受洗礼。 湖上溅起朵朵涟漪,水珂轻盈的身子在湖水里无拘无束地徜徉着,洗去她一身的寂寞..... “混帐!搞什么名堂?调查个人竟调查这么久!”胤禛可怖鸷猛的眼中跳跃着两簇摄人的怒光。 他绝对不相信那女子会宛如炊烟一般散去,找不到她的人,胤禛的脾气暴躁得不得了,没有人知道他打哪来的坏脾气,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奴才......奴才真的查不到那姑娘的身分啊!求四爷开恩啊!求四爷开恩啊!”被派去查探的小太监们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始终不敢抬头望四阿哥一眼,生怕惹四阿哥一个恼怒,把气全发泄在他们这些奴才身上。 “哼!”性情蛮横残暴、狂狷鸷猛的胤禛扬起长腿,恶狠狠地朝一名小太监拱起的背脊大力踹了下去。“没用的饭桶!” 小太监被踹倒在地上,背上即刻疼得痛澈心肺,却不敢喊一声疼,翻了个身,飞快五体投地跪伏在四阿哥面前,悄悄抬眼瞧了一眼四阿哥,簌簌发抖地道:“奴才没用!奴才罪该万死!” 小太监还想说什么,胤禛已抬起长腿,大力把他踹到大老远去。 倏地,胤禛的贴身小厮李卫匆忙步进了大堂,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脸上的麻子如铜钱般大小。 “四爷,小的查明了一件事,原来小豆子一直都住在狮子园里,小的大胆猜测,或许小豆子查得到那位姑娘的身分。”李卫附耳小声地道。 “小豆子?”风顽根本不记得身边有这小太监,“他是谁?为何住在本王的狮子园里?” 李卫和身边的小太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唉!四阿哥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卫头也不敢抬地道:“小豆子在五年前就被四爷派守狮子园了。” “有一这回事?”他怎么对此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算了,反正他要这群废物赶快帮他把人找来。“还不快去把小豆子找来?没用的废物!” 胤禛狠狠地指着李卫下达命令后,旋身一脚将大门踹开,豪迈的英姿随即跨出寝宫,伫在两旁的侍卫连忙紧紧跟随着胤禛的步伐,保护四阿哥安危。 胤禛就不信那个骄蛮小女子会在人间消失不见,他今生非得到她不可! 走出中庭,胤禛顽瞇起冷眸打量着四周。 月光透过微薄的光线,懒洋洋地洒落下来。 他的狮子园竟如此空旷寂寥,和处处充满惊喜的雍和宫比起来,这里实在太过冷清了。 坦白说,胤禛的心情实在复杂得很,很难用笔墨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境,他游移不定的心灵竟渴望她来平复,是的,他忘不了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很诱人的花香,那发自她身上的天然体香与那天生的娇气在在销人心魂,他像发了狂似地找寻着她,企图介入她的生活── 与其说他介入了她的生活,呵!倒不如说是她介入他的生活,这种说法也许比较恰当。 过去,每个女人都对他卑躬屈膝,从来也没人像她那样胆大妄为地与他针锋相对。 在他眼中,他认为所有女人都该一样地卑微下贱,用她们卑微的态度服侍他、迎合他,万万也想不到生命中会出现像她那样骄蛮的女子。 他一直活在尔虞我诈中,不在乎别人给了他什么封号;为了成就自己的霸业,他也不在乎会流多少鲜血。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在乎一个和他针锋相对的女子?这实在太荒谬了! 或许她给他的只是暂时的新鲜感,当他有朝一日得到她,很快地,他将发现她和其它女子压根儿没什么两样。 胤禛离开中庭,漫无目的地拾阶而下,身后的侍卫亦步亦趋提着灯笼安静地跟从他。 胤禛下了石阶后,走上曲桥,大手轻放在曲桥的浮雕上,幽黑的目光透过光线投射在水湖。 如果这地方是狮子园唯一的景点的话,那也未免太寒酸了! 胤禛由另一个出口离开曲桥,步下庭院,继续沿着湖边走着,不知不觉,他来到两条迂回的小径,他选了一条小径漫无目标地沿着地上的石阶走着,经过两旁的密林,没多久便到达了湖边。 然后,令人听之舒坦的凉凉流水声交响在耳畔旁,胤禛做了一个深呼吸,很意外狮子园里竟有着如此世外桃源,而且在这以前他竟浑然不知。 蹲在湖水旁,他用掌心掏起清水拍打着脸颊,水很冰凉。 忽然,耳边传来一串清晰可闻的柔美歌声,牵动了他的心弦,让他竖耳仔细聆听.....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 (李白《秋风词》) 这女子的歌声是如此地婉转动听,会是她吗?有这么巧吗? 胤禛忽然心跳加快起来,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雀跃不己地涉入清晰见底的湖水里。 “四爷!”侍卫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快跟紧!免得出差错。”另一名侍卫连忙拍了身边的人一下,两人随之涉入水中。 胤禛循着歌声源处寻找芳踪,凉凉的流水声仍在周围清澈地交响着,与她的歌声融成一体,在天地间编织成一曲动人的乐章。 胤禛沿着湖水往下寻觅,前头不远处有副美不胜收的景象倏地牵绊住他疾快如风的步伐。 是她! 胤禛倒抽了一口气,全身顿时热血沸腾! 晚风徐徐吹过宁静的水面,将涟漪由小圈圈不断推成大圈圈,推出一副惹人爱怜的美景。 朦胧月光透过树林俯瞰着水珂白晳光滑的肌肤,使她全身散发出柔美的光芒,而她正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明艳照人的胴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着,白嫩嫩的玉臂逐波舞动着,红艳的小嘴不时吟唱着动人的乐曲,娇嫩的脸儿有着说不出的美,尤其在她颦眉轻笑时最是抚媚撩人。 该死!她竟然在这里,害他找了老半天......该死!她竟如此美艳动人,早知道他宁可多挨两鞭,也要留住她...... 她跑不掉的,他要定她了! . 很快地,她如玉雕似的容颜将会是他的,她美丽的身体也将会是他的,她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一个人的! 他不准任何人多看她一眼,也不准任何人触碰她的肌肤,因为她即将成为他的女人,除了他,谁都不准碰! 她的身体,只能永远为他一个人狂野──是的,他要如此完美无瑕的娇躯因他而狂野! “即刻回避!不准跟来!”见侍卫跟在身后,不禁担忧他们会和他见到同一幕景象,并和他产生同样的念头,他光是想就难以容忍,一把无名妒火顷刻间冲上心头。 “可是,四爷......” 见胤禛根本不听,一头钻入清澈见底的湖水里,忧心四阿哥安危的两人商确起来。 “现下该当如何是好?” “保护四爷是咱们的职责,岂敢大意?宁可抗令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也要坚守职责。” “嗯!不如咱们暗中保护四爷?” “好主意,快!.” 沁凉感袭入胤禛的心扉,有点寒冷,不过他无所谓,他只想游向她,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 “谁?”后头的波涛声惊动了水珂,她蓦然回首。 胤禛突兀地从水底冒出,高大挺拔的身躯笔直耸立在娇小无比的水用面前,用一双猛鸷狂野的黑眸不寻常地揪着她。 在一抹微弱的月光下,他俊美无俦的脸庞显得更加性感魅诱,彷佛在魅惑她不安定的灵魂。 “啊!”水珂尖叫一声,惊惶失措地用于环住自己的双乳,好怕她光溜溜的身体在他面前春光乍现,羞愧欲死地直往后退,“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不知羞耻的淫贼!” “淫贼?一会儿叫我狗奴才,一会儿叫我淫贼,妳这张小嘴,还有多少个词儿没骂出来?”胤禛扬起弧度优美的冷情薄唇,目光冷测且猛锐,不发一语地啾着她笑,逼近她。 “你别过来哦!不然我要叫救命了!”水珂顿时感到一阵脸红耳热,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感到娇羞得无地自容,心更跳得难以抑制的快。 “叫吧!就算妳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妳的。”老套!胤禛的俊容满是笑意,性感而魅诱的神情令她眩惑得站不住脚。 水珂再退一步,不料双脚却踩空,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双大手巳攫获她纤细的腰身,光滑软嫩的赤裸娇躯即刻落入他粗顿的胸怀里。 当男人粗犷的肌肤触及她柔嫩的肌肤,她的脑袋像是被击昏了,严重晕眩起来。 “小心!”宁可抗令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也坚决暗中保护四爷的两名侍卫,一见到撩人的水珂,早就看痴了眼,现下又见她淹入水里''想都没想便扑上前去出手相救。 当其中一名侍卫一掌环住水珂纤细的腰,占有欲强的胤禛心上立刻燃起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妒焰,胤禛感觉自己简直嫉妒得快抓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放肆!胆敢违抗我的命令?”胤禛咆哮出内心的狂怒,同时一掌甩在侍卫脸上,如同一只凶残的狮子企图吞灭令他怒火冲天的物件。 侍卫猝不及防,待他感觉到灼烫般的痛,脸颊上已浮现出一抹大掌印。 “啊!”看见风顽残酷无情的冷血行为,水珂一脸惊恐地放声尖叫,一张小脸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胤禛向来是个冷血的男人,见随身侍卫被他甩肿了脸,仍旧是面不改色,“给我滚!” “喳!”侍卫匆匆离去。 胤禛像似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冷静地捏开水珂的小嘴,见她红嫩嫩的舌头在小嘴里滑颤,他的嘴巴变得好干好渴,浑身热血沸腾,泛起一种渴望把她小舌缠进他嘴里吸忱的强烈冲动。 “唔!”水珂心如擂鼓,怦怦怦怦地疾跳着,酥麻的全身瑟瑟发抖,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胤禛把她箝得死紧,俊容离她更近了,“怎么?看到方才那一幕,妳还有勇气反抗我吗?” 凡出现在他的狮子园里的所有物,全属于他爱新觉罗﹒胤禛一人所有,如此的天经地义,是以谁敢与他抢?谁敢反抗他? 水珂几乎喘不过气,也无法思考,因为她全身都酥酥麻麻的,两片丰嫩小巧的唇瓣微微颤抖着,“放开我......” “妳想得其天真,妳甩我鞭子,又用蹴鞠砸我,妳以为我还会放妳走吗?”挺拔且壮硕的胤禛就好像一尊石像,以居高临下的态势俯看着蜷缩在怀里颤抖的小女人。 水珂的泪水滚出眼角,不过她内心虽惊惧,却仍有一种不愿服输的心态在心底隐隐作祟,于是她双手紧握成拳,用仅存的勇气开口问道:“你这混蛋究竟想怎么样?” “混蛋?妳是在骂我吗?妳也想尝试被的滋味掴一掌的滋味吗?” 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骂他混蛋?胤禛冷笑,却也觉得有趣,他从没遇见如此刁钻难缠、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我不要......”被打! 最后那两字被她硬生生地吞进了嘴里,她吓得捂住嘶吼的小嘴,惊恐地摇着小脑袋,略微泛白的小嘴发出痛楚似的悲鸣声。 “你......快放开我......放我走......” 胤禛俯下俊美无俦的俊容,说话口语尽是调侃和揶揄。“放妳走?呵!怎么,妳也会怕吗?” “谁、谁、谁说我怕你来着?”她颤抖的声音已经泄漏了她变得不怎么样的小胆量。 “那妳为何急着走呢?骄傲的小姑娘。”他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将俊容逼近她惨白无血色的小脸,以欣赏她满面惊恐的表情为乐。水珂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往下坠入了谷底,她打从心里盼望有人忽然出手帮她把心给捧住,“因为......因为......” “因为赶集去?”见她支吾得这么严重,胤禛好心地帮她把话接下。 水珂暗喜找到了好台阶,“对!没错!” 胤禛暗示似地望了一眼天色。 “呃......”真糟糕!集市早就收光了。水珂脸红耳热地指着他,“算了!我老实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谈的,你不如先把我给放了,改明儿个我请你吃酒,算是赔罪,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下比较好奇的是,妳要怎样才溜得出我的手掌心呢?”他粗犷的手指拨开散在她脸颊上的发丝,仔细端倪着眼下这张不搽脂粉依旧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丽小脸。 水珂心跳得厉害,脸更红了。“你......放开我!” “好家伙,妳怎敢奢求我必须放开妳不可呢?嗯?妳回答我。” “你......你到底想怎样嘛?”水珂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要落得和刚才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这男人残暴不仁,而她之前竟对这男人犯了相思? 水珂感到无比的悲哀,她拚命摇着头,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沁出眼角。 胤禛那不曾为谁释放怜悯的心为此竟怦然一动,当他见到她的泪,那怜惜便感如水银泄地般一发不可收舍地染上他的心窝。 呵!多么可笑的怜惜感,他可不会一辈子都记挂在心上,那太荒唐了! “我还没想到应该要对妳怎样,不如由妳来说,妳希望我对妳怎样?” “我希望你放我走啊!”水珂使出所有的勇气对他嘶吼。 她无法忍受他的残暴,无法忍受他的不仁,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她再也不想见到他!永远都不!而且她发誓,她绝对不再想起他,因为他是个没心没肝的大坏蛋! “求我。”胤禛可不信她真能如此倔强,他非逼出她卑微的另一面不可,他要她永远臣服于他。 “什么?”水珂瞇起美眸。 “求我!我要妳开口求我,妳若肯求我,我就放妳离去。”胤禛狂傲地道。 她不曾恳求过任何人,虽然他让她变得懦弱、惊恐且无助,但她还是固执地不愿卑躬屈膝求他原谅,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很窝囊。 于是她倔强而固执地道:“你休想!” 男人的唇很快就直落了下去,狠狠吻住了她刁钻的小嘴儿,力道充满了强悍、狂霸与野蛮。 “唔!”水珂赤裸的娇躯被迫贴上胤禛结实的胸膛。 他炽热的唇烫出电光火石的煎熬,剎那间迷乱了水珂恐惧不安的心。他霸道得不可理喻,彷若试图向她宣示什么似的。 他先以销魂蚀骨的吻吞没了她哽在喉间的所有抗议,再以火热沸腾的吻一口一口慢慢蚀掉她的理智。 水珂不愿沉沦在这残酷冷血的男人怀里,她奋力地挣扎,挥舞粉拳捶打着他。 然而,胤禛的力道却比她还要强劲万分,当他抓住她挥舞在半空中的拳头,用他不可思议的蛮力粗暴地将她的双手制到她的身后时,她再也动弹不得了,变得酸软无力的双手依然被他紧紧箝制着。 他怎能这样子对她? 水珂下意识地从沉沦的漩涡中寻获一丝理智,就算她办不到,亦至少让她恢复些清醒,要知道她的理智绝不被他的吻吞成灰烬。 水珂再一次试着挣脱他蛮横的错制,然而她的力道小到微不足道,反而显得娇嗔得可爱,而且只是更徒增他悍然到难以抵挡的欲望罢了。 再者,她发现软弱的自己压根敌不过男人的阳刚,没错,这是事实,一个非常可悲的事实..... 澎湃在男人体内的狂欲热潮很快就被这个吻唤醒,过去不曾有过的悸动开始萌芽出新的情愫。 就像嫩芽唤醒了春天,而唤醒他的是沉睡已久的悸动,让他难以控制地直想拥有她、占有她,甚至霸道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不愿和别个男人分享她的美丽和妩媚。 如此不可思议的占有欲望,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彷若本来就是他的本性,只是一直被某个枷锁细绑住。 胤禛因这种过去不曾有过的震憾而失去了抑制力,难以抑制的情欲狂潮如排山倒海般一下子全涌向他。 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调情技俩,他粗暴地将她拉近自己,因为他迫切地需要她! 当娇嫩光滑的肌肤贴上男人粗犷的胸膛,立刻点燃了男女之间最折磨人的情欲。 他用力搂住她的纤腰,硬生生把她拦腰抱起,火热的薄唇终于离开娇嫩的红唇,却不肯罢休地一头埋入雪白如玉又软嫩丰满的双乳里,薄唇一张,竟一口吞噬了点缀在其上的粉红小嫩蕾,饥渴且迫不及待地赶忙纳入齿间大力吸吮。 他要把点缀在豪乳上方的小嫩蕾变得挺立而美丽,要它们绽放出诱人的美丽色泽。 “呀!”水珂在受尽折磨时发出了一声悸呼,那是一种充满惊奇的尖叫,是一种会使人变得脆弱且无助的尖叫。 但她声音不大,因为担心会被他误以为她是欢愉接受的。 不过事实上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的内心确实是很喜悦的。 打自娘胎至今,水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没用地在男人面前做出如此失控的反应,尽管她拚了命地想要压抑即将涌出的情欲狂潮,却压抑不住出口的迷乱娇吟。 女人柔弱无助的娇吟,无端增添了胤禛恼人的情欲,使他变得更加热情似 狂野的吻,吻化了她的心,吻化了她的身子骨,害她浑身酥软无力,害她得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 她恨他用如此无礼的态度侵犯了她不曾被男人触碰的圣洁身子,但她更恨自己那禁不起半丝考验与折磨的没用理智...... 第五章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迷失在他布下的情欲里呢? 老天啊!她一点都不明白,也寻不到答案,要知道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啊!她竟如此迷失? 虽然她从未见过她的夫君,亦不懂什么男女之事,但这样过分火热的亲密却让她打从心里感到千万个不安。 她是有夫之妇——她警告着自己。 天知道这样致命的引诱会不会让她红杏出墙?不可以!她绝不可以让自己的名声最后落得颜面扫地的局面…… 但心中另一个声音立刻响起:错了,她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她的名字从来就不叫火漾,她明明就是水珂,她没有夫君,那夫君原本就属于妹妹的,要不是妹妹死了,她又怎么会来到狮子园? 可是……良心在这一刻又告诉了她:她毕竟是冒着妹妹的名来到这儿的,她应该帮妹妹替她夫君守住贞操,不是吗?她难道不应该拔出理智,让他知道她是他惹不起的吗? 于是,她开口了,软绵口吻在男人火热的唇边融化,那颤抖得厉害的声音几乎被男人吞噬。 “走、走开……” 胤禛轻啃着水珂的嘴唇,用狂妄到不可一世的语气说道:“不!这儿所有的一切本该属于我,包括你在内,明白吗?你的身体、被我握在掌心里的双乳,全都属于我!我没有赦免你,你就没有逃脱的余地。” 他单手罩住饱胀的酥胸,用力揉搓并托高后,用唇啃咬着绽出花蕊的小蓓蕾,邪佞地逗弄着她的敏感。 “凭什么?”这个邪妄之徒! 水珂因他狂妄到简直目中无人的霸道而惊呼,更因翻腾在自己体内那不受控制的情欲而羞愧。 胤禛傲慢的道:“凭我在我手中的权势,凭我将成为你的唯一!” 什么?!水珂紧张的抬起脸儿,接触到他的黑眸。 他的眸底有一种犷悍的光芒,将她整个笼罩住,使她迷惑,甚至被他帝王般的威严所震慑。 “胡……胡说!我……”水珂心乱如麻,下意识躲开那叫人悸动的唇,“我是你惹不起的……” “女人,你的想法简直可笑至极,给我听着,在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我惹不起的,只有我没兴趣去惹的人。”他狂妄又不可一世的以着无礼又蛮横的语气表现出他的至高无上,这就是他胤禛的一贯风格。“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命令你坦白。” 他又开口下令,仿若无论是天上飞的或是地上爬的,都该听命于他、服从于他、臣服于他,如此霸道、如此不可一世,宛如高高在上的皇帝。 水珂软弱的娇吟,“水……水珂……是的,我叫水珂。” 五年来,她头一次承认了她自己,头一次在这儿喊出了她真正的名字。 她不愿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继续冒用妹妹的名字,当妹妹一辈子的替身,她不愿…… 是的,她打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挣扎着抛开一切,抛开她是替身妻的身份,抛掉她是“火漾”的诡计,她要做回自己,她要做水珂!她不要再做火漾! 为什么她变得如此执着?她不知道,她心头好乱。 “水珂?”他以长指捻玩着她敏感的小乳首,“好名字,我喜欢你的名字。” 他张开嘴,狂野的吸住她的嘴唇,最后把两片唇瓣含进嘴里享受似的吸吮她嘴里的甘蜜。 水珂浑身酥软,几乎快把持不住自己,她使出仅存的力气,天真的想要推开力大如牛的他,“放手……快放开我……不要这样子对我。” “你是我的!水珂,我爱怎么样对你就怎么样对你,除非我说不,否则你一辈子都得臣服于我,明白吗?”他火热的唇忽然离开她的唇瓣,大手一箝,捏住她纤细的小蛮腰,单手将她拦腰抱起。 “啊!”她软弱的身子被他过分粗暴的动作弄得往后仰,上半身一下子就打进沁骨的水里,一头乌黑的秀发随着她的仰首整个宛如水瀑般飘散在水面上。 见她吃了水,他动作依然不慌不忙,将她拦腰抱进怀里,离开水面,并涉水往湖边走去,轻轻将她放在湖边。 “咳咳咳!咳咳……”水珂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水面,就开始不能自己地咳个不停,因为她吃进了不少的水。 “可怜的小家伙,我要你享受,可没要你如此折磨自己。”胤禛看得爱恋不已,低头吻住了在怀里狂颤个不停的小小人儿。 “唔!”小小人儿的小嘴一时被男人的嘴给堵住了,慌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咳出的气还来不及收回,就被他吞进了嘴里。 可是她仍企图推开他,字句含糊不清地诅咒道:“该……该死!” 她还敢继续骂他?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胤禛火热的舌一下子就撬开了她的双唇饥渴的喂进她的嘴里。 水珂一双原本睁得又圆又大的眼儿,视线逐渐变得迷离,并不知不觉地闭上。她竟被他迷惑…… 加上过去从不曾体会过如此折磨人的感受,连连的刺激冲击着她,使她更排解不了翻腾在心上的莫名依恋。 忽然,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兴起一阵强烈的痉挛,双腿悚栗的狂颤个不停。 “不……”水珂的心里十分害怕即将面临的销魂感受,隐藏在她身体里面的某一块东西,仿若就快要脱离了她的身体。 那块东西快飞走了,就快飞走了…… 水珂迷乱不已的娇吟,浑身狂颤个不停。这一刻,她体验了从不曾有过的欢愉与痛苦,整个人被折磨的欲仙欲死,俏臀不由自主的拱向他,双腿也不由自主的为他而开启。 正当她要伸手抱住他时,他却离开了她。 她再也顾不得羞,红嫩双颊溢满春情,可爱到惹人怜,“求你……” “你终于肯开口求我了吗?”他的笑容是多么的邪恶呀! 见她一脸春情,真是恰似月里嫦娥下世来,不枉了千金也难买。 他实在隐忍不了,急于让储聚在体内的旺盛精力蛮横地宣爆开来!“不过我可不知道你这刁蛮的小家伙究竟要求我些什么?” * * * * 次日,小豆子神色慌张的离开福晋的寝宫。 抬头看看天色,早过了午膳时辰,派出去寻找福晋的宫女至今还没回来,要不是伺候福晋用膳的婢女回报,说福晋不但连早膳没动过,午膳也没动过,小豆子也不会如此慌张的急着找人。 就连管膳房的钱嫂都忍不住去找福晋,偏偏福晋像失了踪,迟迟未归门,小豆子真怕她掉进湖里了,她若出了什么乱子,就算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被主子砍一回。 结果才刚步出廊道小豆子就险些儿和身着华丽衣裳、手里牵着坐骑的李卫撞个正着。 “呀!”小豆子扬起眉,一见竟是四阿哥的贴身小厮李卫,又惊又喜的瞠大双目,“李卫?!” 李卫拉了拉高大的黑色骏马,“不是我会是谁呢?” 小豆子兴奋地叫道:“你几时到的?难道四阿哥也来了?!” 李卫点点头,“正是。” “太好了!咱们四福晋的心里整天念的、想的都是四爷呀!”小豆子一惊,心想这下子对福晋可有交代了! 福晋也真够可怜的,代妹出嫁却落此下场,这下总算盼到四阿哥来了,是不是代表她翻身的机会也跟着来了? “我可要立刻去通知四福晋……啊!”小豆子一转身,马上忆起福晋自昨晚就失踪了,回过头来,一脸惊慌的看着李卫,“不好了!四福晋不见了!” 小豆子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大串,忽然又猛地惊吼一声,李卫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眉头蹙了蹙,“什么?” “你忘了吗?咱们狮子园里有个福晋呀!想起来了没?四阿哥未圆房的妻子……” 李卫愣了下,随即皱起眉头,“你指的可是皇上当年指婚给四阿哥的火漾格格?” 这么多年了,有谁还记得她呢?火漾早就被众人遗忘了,要不是李记性好,恐怕连他也记不起这号人物。 小豆子猛点头,“是啊!是啊!有劳你进大厅稍坐片刻,待我去把四福晋给找回来,通知她这项好消息,动作慢一点儿的话,我小豆子的一对耳朵准要被她拧了。”说着,小豆子作势离去。 “小豆子,你等等!”李卫连忙拉住了他,“四阿哥急着召见你,你不能去找四福晋,你快随我去晋见四阿哥。” “可是……”福晋娇蛮得要命,他若没及时通知她这个好消息,他可还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小豆子,才几年不见了,你竟胆大包天到敢违抗四阿哥的旨意了?是谁做了你的靠山?这座靠山可当真可靠?”做主子的最大,谁有胆子违抗?更何况是脾气不怎么好的四阿哥。 “我……”五年不见四阿哥,小豆子的心里其实也挺想念这个主子。 回想当年,他在紫禁城里曾经是四阿哥身边的心腹,后来又随侍四阿哥去了雍和宫,想不到一道圣旨下来,便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想来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呀!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贪凌柱那几大箱黄澄澄的金子…… “你教训的是,我即刻随你去晋见四阿哥。” “快上马!”李卫利落的跃上马鞍,并伸手扶了小豆子一把,把他给提了上马,然后快马加鞭的离去。 * * * * “什么?就连四阿哥也失踪了?!” 小豆子一下马,以为可以马上见到四阿哥,想不到竟然连四阿哥也失了踪?怎么这对夫妻事先讲好的吗?连失踪也要结伴?这未免太诡异了。 福晋不见了,众人已经够着急,现下连四阿哥都失踪了,大伙儿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李卫没闲情逸致和众人瞎蘑菇,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狮子园一下子就骚动了起来,小太监及宫女们快步离开,全找他们的主子去了。 小豆子心里急得不得了,“我也帮忙去找。” “不,你留下,或许四阿哥一会儿就回来了。”李卫可不希望主子回来见不到小豆子便大发雷霆,走到门边,抬头看看天色,“狮子园就这么一丁点儿大,没道理好端端的一个人会凭空消失,除非……” 小豆子心里极为担忧,“没人比我更熟识狮子园里的地形,我看还是有咱家去找吧!再找不到四阿哥以及四福晋,我看咱们可能要派人下湖里去捞了。” 等不及转头去看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的李卫,小豆子转身匆匆离去。 想不到小豆子前脚才刚踏出门槛,浑身湿漉漉、肩头上扛了一个女人的胤禛便步伐稳健的由沙地的那一端走进中庭,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个的靴印。 李卫以为看错了,睁大眼睛,见是四阿哥没错,伸手想把小豆子唤回,却发现阴错阳差,小豆子早跑得不知去向。 罢了,李卫快步走向胤禛,见主子平安无事,暗暗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地向主子躬身作福,一句话也不敢多问,低垂着脑袋,随主子进入了大厅,转入廊道,步进寝宫。 “替我准备热水。”胤禛撒手一抛,将肩头上的小女人粗暴的掷在卧炕上。 “喳!”李卫弓着身,唤来了几个人手,把浴池里的热水注满,宫女站满两排等着服侍主子。 胤禛只淡淡吩咐着:“全退下吧!等等,李卫,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办,你去替我准备几套女服,我要传统的交襟女服,越能包的住肌肤越好。” “喳!小的即刻去办。”李卫哪敢多问,领命后变恭敬地退出寝宫,轻轻轻轻把门合上。 第六章 “这是怎样可怕需求?”胤禛真不晓得自个儿中了这小女人什么盅,竟要了她一整夜,仍觉得要不够她,精力旺盛到令他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术。 “嗯……”香汗淋漓的水珂在粗犷的男人怀里娇喘连连着。 “我对女人从来没有如此饥渴过。”胤禛邪佞地拥紧蜷缩在怀里的小小人儿,水珂则娇羞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话。 胤禛心里感到有点儿可恨地掐着她粉嫩的腮帮子,“都怪你,谁要你生得如此折煞人,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不要这样……够了……”是他把人家折腾成这样,现下却反过来怪她? 水珂心里感到有点儿不平衡,也为自个儿难以自制的情欲感到羞愧欲死,试图挥开他不安分的大手。 其实她心里比较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睡到一半忽然又想要,然后他们又……“够了?”胤禛俊容上拧着一抹邪笑,“不,不够,你尚未满足我。” “什么?!”水珂吃惊极了,此时此刻的她比牛还要累,他竟说这种话? “我还要!” “你……”她打算挣脱他的怀抱,偏偏她浑身痛得不得了,又提不起半点力气,令人懊恼不已,“我真的累了,再继续下去,我恐怕连床都下不了。” “那么我准你休息一下。”胤禛把她拥得更紧了。 “我休息还得由你来准吗?”水珂有点儿生气了。 “当然。”胤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未免太霸道了!水珂的小嘴噘德比天还高。 “我已经准你休息了,你还不快谢恩?” “谢恩?”水珂实在很懒跟他吵,因为身心都很疲倦,她已经被折腾一整夜了。“好吧,谢过你的大恩大德,不过你得放手,赶快让我好好睡一觉。” 她想要翻身背对他睡,免得被他惊扰了美梦,可是她的纤腰却被一双大掌紧紧搂住,浑身动弹不得。 “不准!我不准你背对着我!我要你窝在我怀里睡。”胤禛根本不可能准许她这么做,野蛮地强逼水珂枕在他怀里,而最好是直到他对她腻了为止。 “为什么?”水珂气结。 “我保证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怀里更舒适的床了。” 闻言,水珂的心儿顿时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娇羞的脸儿瞬间涨成一片红潮,她咬着下唇,感到有点儿羞赧,心里却又忍不住矛盾地感到欢喜,因为他虽霸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霸道竟同时霸住了她的心。 “你……你简直霸道到不可理喻!” “就是。”胤禛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她的指控。 “你……” 他真是一个喜怒不定的独裁者! 水珂懒得跟他吵,企图翻身背对着他。 “你敢!”胤禛大吼。 水珂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蜷缩起秀肩,纤纤小手忙捂住嗡嗡作响的双耳。 “不准你再动一下。”胤禛命令。 水珂仍试着反抗他,“可以,不过你的手最好安分一点。” “那是我的自由。”胤禛可没打算妥协。 “你……”亏他说的出口,水珂越来越生气了。 胤禛再也忍无可忍,耐心全失地威胁道:“你最好不好再跟我顶嘴,小心我把你屁股揍得皮绽肉开。” 她受惊似的盯着他俊容上的表情,发觉由他眸底释出的目光怎么看都像个恶霸。 水珂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声“倒霉”,嘟起小嘴儿,算是妥协了。“好吧!好吧!” 也实在是太困了,没一会儿工夫,水珂便迷迷糊糊地在胤禛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胤禛的精神好得不得了,怎么也睡不着,如深潭似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张楚楚可人的娇俏小脸蛋。 俊容上的唇角顿时往上勾勒起一抹迷人笑意,大手缓缓落在她粉嫩的腮上,以不曾有过的柔情轻轻抚划着粉颊。 “嗯……”怀里的小小人儿倏地发出一声懒洋洋的梦呓,小小身子更蜷缩进他粗迈的华丽,姿势十足慵懒诱人。 原本落在粉颊上是长指,在卧炕上沉谧的美人儿莫名惊动一下时,也跟着移至她嘟着的小嘴儿上。 修长的手指拨开散落在唇上的发丝,仔细端倪着眼下这张不擦脂粉仍显白里透红的素净小脸。 “我怎能轻易放你走……”胤禛怦然心动着,怜惜感一发不可收拾地布满他的心窝。 他再也隐忍不住地俯下俊容,张嘴含住她的小嘴儿。 她不自觉地偎紧他,吐气如兰地喷在他唇边。 以为她醒了,胤禛托起她的身子,让她的小脑袋偎在自己的颈窝里,却很快自她平稳的呼吸声中得知她仍睡得香甜,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勒成一个弧形。 莫名眷恋不舍的感情,使他再次生起非她不可的决心。 他将倾尽所有得到她,以满足他对她永不餍足的强烈欲望! 因此,再怎么舍不得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他还是硬逼自己下了卧炕,随意抓了件披风披上,走到门口打开两扇大门。 李卫怀里捧着一迭衣物,正蹲在门口打盹儿。 胤禛一脚把他踢醒,“李卫,快醒来!” 李卫惊跳了起来,连忙揉揉惺忪的眼,见是主子,他双膝一滑,跪在主子跟前,双手捧高,“小的依四爷的吩咐,给姑娘送来了亵衣和锦袍。” “嗯!”胤禛取走迭在李卫双掌上的亵衣和锦袍,“你尽快打理一下,我要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喳!”问也不敢多问,李卫驼着身子迅速离开四阿哥跟前。 第七章 水珂已经好久,好久没这么舒服又安稳地睡过一觉了。 当她一睁开惺忪的眼儿,斜射进屋的清晨日光很快就刺得她才睁开的眼儿又连忙闭上,小脸赖在暖和的被窝里。 就在她又要迷迷糊糊地睡着时,门上忽地响起敲门声。 “水珂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起床梳洗用膳了。”门外传来一串好不娇俏的姑娘叫声。 水珂?她微微一笑。有多久没听见人们唤她闺名了?她都快要把自个儿的名字给忘了…… 水珂?!她脸上那朵如花般迷人的笑魇立刻凋零,宛如突然被浇了一桶冷水,水珂吓得完全清醒了,飞快坐起身来。 老天!来者何人?为何知道她无人知晓的闺名? 她连忙要起身下床,却被眼前陌生的景象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彩绘花草的室内虽然当富丽堂皇,但空间狭窄……摆明就不是她的住所。 她跳下床,地面竟然会摇晃,这才意外发现自己身着素净的白绸裘衣…… 老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她一觉醒来风云变色了? 水珂心不迭奔上前匆匆把门打开,葱白玉指捻起玉珠一掀,一阵强劲的爽朗清风迎面吹散了她的长发。 水珂惊愕地发现门外竟是一片荒郊野岭,而她竟然在马车上! 咦?怎么一回事? 她低头一瞧,华丽的香辇前列了两排小宫女,有的手捧玉盆,有的手端玉巾,有的端着恍若只在宫廷中才有的美味佳肴…… “水珂姑娘,主子爷要咱们来伺候你。”两队小宫女有说有笑地进了马辇内,各司其职地开始帮她梳洗,盘头,妆扮…… 他家主子爷?会是他吗?水珂心儿怦怦直跳着,当然,除了那个霸道又野蛮无比的他,又会有谁可以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想怎样就怎样呢? 凝望着映在铜镜里的苍白小脸,水珂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自然是咱们家主子爷说的。”小宫女吃吃笑个不停。 水珂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怎会在马车上?”她们家主子爷又跑哪儿去了?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马车上! 正在帮她整装的小宫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水珂姑娘,你昨儿个真是好眠呀!竟连怎么被扛上马车的都不晓得。” “扛?什么?!我是被扛上来的吗?”水珂吃惊得险些儿跌倒,“那么,你们打算把我带到哪儿去?” 要命!这真是太丢人了,那个可恶又可恨的独裁者! “自然是回京城去。” “京城?”水珂更加吃惊了,“去京城做什么?” “回咱们爷的府呀!” 水珂生气地吼道:“可是,我为什么会跟他回去呢?他又为什么不问一声就把我扛上马车?他究竟要把我带回去做什么啊?气死人了!他真是太不尊重人了,他连问过我的意思都没有,就把我带走……” 香辇内的光线倏地灰暗下来,一抹庞大的黑影整个罩住水珂。 “咳咳!”门外同时响起男人低沉有力的清喉声。 水珂心不迭转过头去,胤禛高大挺拔的身躯整个挡在门口,遮住了太阳的光线,在水珂身上迤下一道庞大的黑影。 他双臂倨傲地交盘在胸前,黑如浓墨的几根发丝不听话地搭在他鬓边飘动,深邃得犹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微愠的气息。 看着他,一股羞意陡然袭上心头,水珂光润白嫩的粉腮上像被抹了一层胭脂般变得红艳艳,心儿也难以抑制地疾跳起来。 她骄傲地别开头,像在跟自己生气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并试着抛开所有不该有的痴迷感觉。 她昨儿个在卧炕上表现得那样风骚,铁定是一时之间着了魔,她才不相信自己真的对他有什么莫名其妙又见鬼的情愫。 “全部出去。”胤禛口吻十分冷残地下了一道命令。 “是。”小宫女们鱼贯地跃下香辇,悄悄把辇内那扇木门给关上。 胤禛迈开大步走向水珂,朝她伸出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迎视他的眼。“怎么,你在不高兴被我带上马车吗?一大早发什么脾气?” 他真是很容易被惹火啊! 水珂被近凝视他盛努的焰眸,无辜的眼底闪着羞愤难忍的神情,一心想挣脱他的箝制。“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他俯下身,俊容逼近她莫名涨红的小脸,“说,你是不是很不高兴被我带走?嗯?” 水珂抓住他的双臂,拚命地捶打着他,“我是不高兴,因为你很不尊重我!” 尊重?你有没有说错?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风下,她竟巴望得到尊重?胤禛觉得可笑至极。 “你应该尊重我的不是吗?”水珂真恨他,“没错,实在不能怪你,因为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冷笑,长指更用力掐紧她圆圆的小下巴,“你究竟什么身份,这么了不起?吵着要别人来尊重你?” “我是……”水珂想一吐为快,却又莫名替他担忧起性命。 四皇爷是没人惹得起的,他是皇帝的儿子,她要是透露了真实身份,所谓隔墙有耳,若是被他人给听见,狠狠跑去告他一状,他的性命岂不是要丢了? 可恶!他这么欺负人,她为何这么关心他的生死? 可是……水珂实在很担心他会人头落地。 “你是什么?你不说清楚,讲明白,我怎会知道?”胤禛可没耐心等下去。 “我是……”水珂清了清喉咙才道:“我已经和人成亲,我有夫家了。” “骗人!”胤禛可笑地冷哼了两声,“我很清楚当我初次占有你时,你是完壁之躯,你这个身子注定是我的。” 水珂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起来,“我不想再和你争辩我的身子究竟是谁的,不过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是你碰不得的女人,而你最好立刻把我放走。” “办不到!”胤禛简单明了地表示。 “那么你一定要后悔的。” “我从来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我已经有夫君了!”虽然她是代妹出嫁,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 该死!她为什么迟疑?她为什么忽然恨起她的阿玛,她的妹妹,恨起小豆子,恨起所有害她陷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窘境里的人? “我也说过,你是完璧给我的,你的谎言没有任何说服力。” “我没有说谎!”水珂情绪激动地自椅子上跳起来,大力推开他的身子,“你要听实话是吗?好,我告诉你,很简单,因为我的夫君从没碰过我!” “那更不可能了。”胤禛一手搂住她的纤腰,粗暴地把她带进怀里。“你有着个男人都抵挡不过的美色,除非那人根本就不存在。” 水珂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那是因为我的夫君从未见过我。” “夫君”两个字听起来是那么刺耳,胤禛恨透了这名词! 水珂滴溜溜的眼珠儿在他的俊容上打转,凝视着他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神,看来格外炽热,像是要把她燃烧。 “既然如此,那么他永远也别想见到你。”他绝不准任何男人觊觎她! 胤禛狂野地俯下俊容,霸道地一口吞下她的小嘴,硬 是把舌喂进她嘴里翻搅,蛮横地品尝她嘴里的甘蜜。 马车忽然摇晃起来,证明了辇夫正快马加鞭地驶往京城。 水珂全身一震,急得直挣扎,小手抵在他厚实如墙的胸口上,与他的蛮力抗衡,“不-”但她根本挣脱不了,气炸了的她,举起小手就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你真不听话。”胤禛的怒气被挑起来了,轻而易举就扛起了她,再把她身子翻过来抛在大腿上。 “你做什么?快住手!放我下来!”水珂的血液全冲上了脑门,气得用拳头猛锤他的小腿,小声抗议,生怕被人笑话。 “别吵。”为了让她安静,胤禛的大手朝她悄臀拍了下去,但他下掌很轻,压根不痛不痒。 “哎呀!好疼啊!”水珂却哭得像被狠狠揍了一顿的泪人儿,因为从未受过这般羞耻的她,此时感到委屈不已,颜面尽失。 “怕疼就乖一点。”胤禛再把她翻过来,粗暴地扯进了怀里。 “你……你居然打我屁股?!”水珂委屈地抬起小脸,眼泪还含在眼眶里,见他正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的胸部,顿时脸红起来,停止了哭泣声。 “难道怕你不成?”胤禛的俊容上漾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心里决意要掠夺她,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初衷,即使他现下就要被人架上断头台,他也要定了她。 他再一次吻住了她,而且吻得野蛮,掠夺的过程粗残且狂暴,没有任何的柔情蜜意,有的只是想要尽快填饱他饥饿的那一块。 他温热的鼻息,野蛮的深吻,都足以让她脸红心跳,她脑子一片空白,原本僵硬的娇小身子在男人充满狂野的热吻下逐渐软化。 这个吻已深深刺激了翻腾在她体内的血液,奇异地激起潜伏的野性欲望…… 金黄色的柔和日光透过马车上的窗投射在两人赤裸的身影上,瞬间化成无数不可抗拒的璀灿。 坐在马鞍上的李卫,突然皱起剑眉,回头望了辇车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侍卫,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四爷真懂得享福。”李卫口气爽朗地笑道。 “呵呵……”侍卫也忍不住笑了。 大队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直到天色全黑,众人打起火把,李卫才回头大声嚷着:“四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找个地方歇息了。” 辇车内传来胤禛懒洋洋的低沉嗓音,“嗯!” “四爷,这儿荒郊野地的,找不到半间客栈,咱们在溪边落脚,你觉得如何?”李卫问道。 “嗯!”胤禛应着。 摇晃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原本已迷迷糊糊睡去的水珂被忽来的平稳惊醒了,一睁开眼便发现自个儿偎在胤禛的怀里,又忍不住感到羞愧欲死地挣扎起来。 “别吵!”床炕上,俊朗的男人警告着她。 狭窄的辇车内,只有些微的光线从纸窗外斜射进来,除了床炕上是微弱光线照拂的范围,其余角落则是一片深幽无边的黑暗。 水珂嘟起嘴儿,生他的气,更气自己的没用,又再一次臣服在他的诱惑下。 不知这样子瞪了他多久,直到他闭上眼睛,她才忍不住开口,“我要沐浴。” 胤禛并没有睁开黑眸,也没应声。 “你听见没有?我要沐浴!”水珂执拗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跳下卧炕,紧握着拳头对着他吼。 胤禛没把她给揪回来,反正她也逃不了。“如果你不怕被猛兽叨去,你尽管去溪里沐浴。” “我是不怕。”水珂披上长袍,打开辇车的木门,微凉夜风立即迎面吹来,她很是舒服地做了个深呼吸。 捻开珠廉,跃下马车,见马夫和侍卫们全东倒西歪地卧在火堆旁,水珂皱起眉头,忍不住回头望了辇车一眼。 这么多侍卫和宫女伺候保护着,这男人的身份铁定不简单。 不过她可不稀罕,就算他是皇帝老子,她也不卖他的帐。 水珂一脚跨过一个侍卫的肚子,往更远的溪边走去,直到四下无人,她才一脚踩进了沁骨的水里。 才刚解开长袍,水里头忽然冒出一个高大壮硕的黑影,把水珂狠狠吓了一大跳。“啊!” “是你?!”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弌隐惊呼了一声,情绪激动地游向水珂。 水珂吓得睁大眼儿,见弌隐袒身露体,她尖叫一声,连忙离开溪水,躲进草丛里,双手紧掩着差点儿春光外泄的胸襟,急得快哭出来。“别过来!你走开啊!” 弌隐急忙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别惊动了大伙儿,“别叫!会把别人给吵醒的,你为什么在这儿?你……” 水珂根本停止不了尖叫声,“你这见鬼的!快离开这儿,去把你的衣服给穿上。” “好好好!我立刻穿,你别慌!”弌隐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望着散在溪边的衣物,他兴奋地游过去。 就在他穿好衣物那一刻- “啊-救我-”水珂的惨叫声顿时划破夜的寂静。 弌隐惊魂地回过头去,心猛地狠狠一跌,“老天!” 草丛里,一头身形庞大的饿虎把水珂小小的身子整个压在尖锐的虎爪下,张大的口露出无比尖锐的虎牙,正准备一口朝水珂的雪颈咬下去。 水珂惊吓地睁大眼儿,来不及思考,便举起细臂去挡。 饿虎一口将水珂的手肘叨进了嘴里,仿佛打算当场撕裂她。 “呜……不要……”水珂脸色惨白,无比惊恐地哽咽了一声,泪水涌出了眼眶。 弌隐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下意识想救回水珂,“别怕!我来救你!” 水珂的细臂上沁出大量的鲜血,血腥味更加刺激了饿虎。 “好痛啊!呜呜……救我……”水珂连声啜泣,面如白蜡般惨无血色,眼底盛满了惊恐的悚惧神色。 她实在后悔没听胤禛的话,她就要成为这只庞然大兽的宵夜了…… “水珂!”蓦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咆哮响起,大地像是都在震动。 咻! 在这同时,一把火箭矢同时飞射了过来,半寸不差地正中饿虎的右腿。 “吼!”饿虎獠牙一松,发出痛不欲生的嘶吼,依旧炯炯的目光继而盯上恶意伤害它的胤禛。 胤禛一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闪着一抹冷鹫的怒光,无惧地射入饿虎的双目里。 “吼-”老虎昂首又嘶吼了一声,似乎被胤禛威风凛凛的气势给震退了一步。 “该死!”胤禛双眉一拧,不慌不乱地拉长了大弓,架上两把火箭矢。 大手一放,两支火箭矢同时飞射出去,一支正中老虎的头颅,另一支正中它的致命要害。 老虎发现一声嘶吼,倒在地上,死了。 水珂被老虎的尸体压在身下,浑身动弹不得又伤痕累累,痛苦不已的她,只想着要努力而勇敢地站起来,逃离这个恐怖的鬼地方,然而,赢弱的身子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该死的女人,你就是这么不听话!”盛怒中的男性嗓音熟悉地响在耳边,胤禛宛如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路狂奔向水珂,手腕一绕,企图把老虎扛起。 “我来帮忙!” 弌隐忙不迭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把老虎扛起,减去压在水珂身上的重量,这才发现白晳香软的娇小身子早已被鲜血沁了一身。 胤禛头一昏,一股尖锐的恐惧揪住了他的心房,椎心刺骨般的心痛,更像是用了千万把刀同时在胸口划割。 胤禛飞快伸出大手,撕裂水珂身上的衣袍,露出白绸裘衣。 水珂的伤势不轻,冰肌玉臂上几乎被咬糊了一块,伤口正不断渗出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弌隐一脸惊恐地看着水珂的伤势,“老天!她居然流这么多血!” “快帮她止血!”热血冲上胤禛的脑门,令他怒火中烧地大吼。 “好!”弌隐飞快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紧急包扎水珂的伤口。 水珂气若游丝地吐气着,缓缓睁开一双溢满水气的美眸,见到那张令她怦然心动的俊庞,很快就解除了心中戒备,恐惧感很快被一种充满喜乐的安全感所取代。 她深感委屈地啜泣着,把纤细的小手伸向胤禛,“呜呜呜……” 胤禛不曾如此心疼过,连忙把她自地上抱起,就像老鹰捉小鸡似地把她给拎进了怀里,“蠢女人!你竟然让你差一点就失去了你!你这个蠢女人!不知好歹的蠢女人!” “对不住,都是我不好,它差点就吃了我,它差点就吃了我……”惊魂未甫的水珂急忙偎进胤禛怀里,这才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 水珂不敢相信他的身子竟然会抖得这么厉害,他狂颤个不停的强健身体顿时抖化了她的心,冰山碎了,令人难以理解的情愫在她心上浓到化不开。 她紧紧抱住他,心有余悸地将小脸埋进胤禛强壮的胸怀里,泣不成声。 原本在他怀里,她才是最安全的…… “你这个可恶的蠢女人……”差点失去水珂的那一刻,胤禛面临了毕生以来最大的恐惧,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好像有人抓着他的五脏六腑,要把他给撕烂,博斗着他所有的意志力,直到力量回到他身上,他的神智才全被愤怒蒙蔽,潜藏在体内的杀气亦难以自抑地爆发,只想把那头饿虎大卸八块。 现下,发现水珂的细臂已经血肉模糊,浑身血迹斑斑,他一颗心犹如受千刀万剐般痛不欲生,无比心疼地拥紧了她,无数个细吻像雨滴般落在她受尽惊慌的小脸上。 迷蒙间,水珂看见他俊美得刚毅的脸上盛满了惊恐,她心疼且不舍地伸出小手触碰他的俊容,“别生气,别生我的气,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谅我……” 水珂惊觉自己无法不爱这个浑身充满魅惑的男人,原来她对他的爱,早已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里,少了他,她就不能活下去了。 水珂很想告诉胤禛自己有多么深受着他,可惜还来不及亲口对他诉说心中浓浓的情愫,她就昏厥过去了。 弌隐愣愣地看着他们。原来四哥也喜欢她……弌隐脸一忧,心全碎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对女人从没认真过,相信这一回也不例外,他铁定可以很快就把水珂给忘个一乾二净…… 第八章 马车迅速奔驰过两座汉白玉大石狮子,奔进了王府,安稳地在庭前停下。 胤禛一把横抱起水珂,大步一跨,跃下马车,弌隐心乱如麻地跟在胤禛的身后。 太医亦跟在一旁嘴里唠叨个不停,“放心吧!四爷,天下没有我救不活的人,只有我不想救的人,我绝对会让水珂姑娘平安无事的!” 胤禛把水珂抱进了寝室,放在床炕上,回头直视着太医,“如果你治不好她,你也别想活了!” “小的明白了,四爷。”太医连忙上前替水珂把脉。 弌隐还想说什么,珠帘哗啦摇动,李卫冲了进来,附在胤禛的耳边说了几句。 胤禛眉头一蹙,抬头看了弌隐一眼,“我进宫一趟,你替我照顾好水珂,喂药时别假手他人,你知道我只信任你一个人,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的目光在弌隐与太医间溜转,“我唯你和他是问!” “什么?!”弌隐从没听过胤禛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过去他们不是斗嘴吵架,就是打闹在一起,胤禛一直视他如同亲人,现下为了水珂,胤禛竟然对他放这种重话,可见水珂在他心里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害得弌隐再怎么风流,也不敢对水珂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毕竟她是四哥要的女人。 “好吧!你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的。”弌隐苦不堪言地抿了抿唇,又一脸哀怨地着卧炕上的水珂,不停地哀声叹气。 胤禛临离去时,视线仍依依不舍地锁住水珂,然后目光一转,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太医一眼,好像水珂会被野兽攻击,全是太医害的一样。 ☆☆☆ 水珂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弌隐为了照顾她,亦已经三日没睡,是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简直差到了极点。 第四天又过去了,从清晨一直到亥时,胤禛自去了宫里,一直都尚未归门,而水珂又发起高烧来了,弌隐细心地照顾着她。 之后太医进屋来包扎她手臂上的撕裂伤后,便又躲进药房中苦心调配药方,最后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救不醒水珂,他医仙招牌不但挂不住,连命也得赔上,便把天底下所有具强烈寒性的草药全部丢进药罐里一起熬煮,然后交给弌隐。 弌隐小心地喂水珂喝药汤,一个时辰过去后,水珂仍然没有醒来,不过高烧总算是退了。 弌隐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到很疲倦,便用手撑着额头,并闭上酸疼的眼睛,打算休息一下。 蓦地,一双小手把他给摇醒,弌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水珂脸上有着一抹虚弱的苍白,“又是你!我跟你还真是有缘呢!不过每次碰到你都准没好事……” “你怎么这么说?啊!”弌隐忽然反应了过来,情绪激动地按住水珂的双肩,兴奋难掩地叫道:“老天!你总算醒来了!” 水珂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笑了,但她一笑,伤口就痛,她摸着伤口,一脸病容地看着他,“他人呢?”她一眼开眼儿,心里就只有胤禛,只有他在,她的心才安。 “谁?”弌隐愣了愣神,随即笑了出来,“你是说四哥?他……” “啊!”水珂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怎么了?还很疼吗?”弌隐紧张地坐到她床边。 “嗯……”水珂的目光透过绷带瞧了伤口一眼,见伤口包扎良好,没有沁出血丝,她暗呼了一口气,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她眼儿上下瞥着他,“对了,你到底有没有还阿福大饼?” “我……”这时候问什么大饼啊?弌隐实在哭笑不得,即又感到难为情地红了脸,因为他已经忘了大饼的事。 “还没?” 弌隐急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还了!” “真的?” “真的!” “好吧!”水珂姑且相信他。 两人开始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可是他们谈得太热络了,并没有察觉。 “你风流贝子爷这称谓究竟是被人封的,还是自个儿封的啊?你真的很风流吗?” 弌隐莫名脸红起来,“事实上,我一点都不风流……那怪名是别人乱封给我的。” “是皇上封给你的吗?” “当然不是,我还在我额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每一个姑娘全都迷死我了,便莫名其妙给了我这称谓。”弌隐开始吹捧过去的自己有多么万人迷,说得天花乱坠。 水珂见他油腔滑调,忍不住笑了出来。 “咦?你笑什么?好像我是吹牛大仙一样。” “你这人很有趣。”水珂语气轻柔地笑道。 “我有趣?你说的是真心话?我有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不过水珂心里很清楚,这种喜欢和喜欢胤禛的感觉大不相同,她可以不见弌隐都不想念,但她心中却时时刻刻都挂念着胤禛。 已伫立在门口些许时候的胤禛,俊颜越来越难看,在听见水珂的真心话后,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妒恨。 “我就知道。”弌隐得意洋洋,“瞧,我掌上多了别人没有的这一条,算命仙说过,这就是我的桃花线,我注定要迷死一堆姑娘。” “桃花线?在哪儿?我没看过,让我看一下。”水珂好奇着,起身想看。 “在这!”弌隐把她扶坐起来。 他坐在床炕边,好方便她仔细研究他掌上的纹路,两人的头不自觉地碰在一块,状似亲昵。 在身后望着他们一言一行的胤禛顿时妒火沸腾,他难以置信他们竟一拍即合,而他居然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取得她的信任,让他不再反抗地主动投入他的怀中? “咦,真的耶!你这儿多了一条纹路耶!好特别哦!”水珂惊讶地道。 胤禛再也无法忍受下去,迈开大步,踩着稳健的步伐踱到床边。 他看见水珂抓着弌隐的大手,纤细的小指头在他掌上来回轻划着,完全不晓得他站在床边。 两人正聊得起劲,胤禛突地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未出鞘便横扫过两人间,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们这才发现胤禛已经回府了。 “四哥!”弌隐立刻关心地问道:“你总算回来了,目前外头情势怎么样?对你是否有利?” 水珂一见到胤禛,脸上立刻绽出喜悦的笑容,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四哥……” 她心里很想跳下床去拥抱他。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救了她,她恐怕早就成为老虎的点心了。 “你叫我四哥?”胤禛蹙眉,面带愠色。 “呃……”水珂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是呀,方才弌隐开口唤你四哥,我也不自觉地跟着他叫了。” “你跟着他叫?”胤禛森冷的目光盘问似地直视着水珂。 弌隐乐不可支地调侃着水珂,“水珂,你唤四哥倒唤得挺自然的嘛!” 水珂?连弌隐都改口叫她水珂?胤禛心中的怒火已沸腾到最高点。 “你确定以后你都要跟着他叫?”胤禛没空去厘清所有的事,只觉怒不可遏。 “这……会不会很怪啊?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这儿了,我要是唤你四哥,是不是太怪了?”水珂决定抛弃过去,她要成为胤禛的最爱,她要做回她的水珂,她再也不做别人的替身了。 “你以后都不离开这儿?为何?”胤禛剑眉一拧,一颗心变得极为敏感。 “因为……” “因为他?”胤禛用宝剑指着弌隐,却看也不看弌隐一眼。 “什么?”水珂眨了眨眼儿,有点儿胡涂了。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在弌隐心上悄悄蔓延。 “因为他,所以你决定留下,是不是?!你爱上了这个万人迷?”胤禛说这话时绝对不是问句,反而是一个肯定句,任谁都听得出来。 水珂错愕地睁大了眼儿,弌隐则面红耳赤地惊跳起来,“四哥……” “闭嘴!”胤禛把宝剑自鞘中抽出,剑尖明晃晃地指着弌隐,妒火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你……给我听着,念在你是我堂弟的情分上,我愿意为你数到十,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若还待在我的府里,我就要了你的命!” “四哥!”弌隐这一声“四哥”喊得理直气壮,很明显的,胤禛误会他们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背叛他,他们没必要心虚。 “一!”胤禛把剑尖抵在弌隐的喉咙上。 “不要这样!”水珂不顾一切地跃下床炕,强忍着晕眩感,下意识伸手抢走胤禛手中的宝剑。 胤禛狠狠瞧了她一眼。 “四哥,你听我说,我……”弌隐简直快气炸了。 他三天三夜没睡,只为了照顾胤禛心爱的女人,却被胤禛恩将仇报地用剑指着喉咙?有没有天理啊?弌隐觉得气愤极了。 “二!”胤禛黑眸底下的怒光更加慑人。 弌隐气到浑身直颤,他用力挥开抵在喉间的宝剑,毫无畏惧地直呼胤禛的名讳,“算你狠!胤禛,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哥儿们,自小我对你忠心耿耿,又不知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竟如此薄情待我,好,我走!当我离开雍和宫,你的生死再也与我无关,这辈子我再也不和你见面,咱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你做你的四皇爷,我做我的贝子爷,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没错!就这么说定,你千万不要后悔!” 话落,“砰!”地一声响起,弌隐怒气冲冲地甩门离去。 雍和宫?这儿是雍和宫?他叫胤禛?他是四皇爷? 水珂整个人如被雷霆击中,晕得站不住脚,娇嫩的身子像秋风吹飘的叶子般狂抖不停。 胤禛不正是雍亲王吗?不正是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吗? 难怪了,难怪大伙儿都唤他四爷…… 难怪自在狮子园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明显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可是,她作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把她冷落多年的夫君! 他不顾一切地抛下他的“妻子”,然后又不顾一切地掠夺她,是什么意思?岂不是摆明了宣告天下人,他不要他这个“妻子”?他早就已经把他的“妻子”给忘了不是吗? 她忽然觉得命运的安排很可笑,她在狮子园守着活寡,苦苦等着被夫君宠怜,亦总算把他给盼来了,然而盼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可笑的局面? 他并不知道她,她非常肯定,要不然他不会唤她水珂。 他要了现在的她,就表示他决定抛弃他的“妻子”了;还有,一旦被他发现她冒充的事实,她和阿玛的性命准不保,要知道他们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啊! 她并不怕死,但她怕阿玛会被打入天牢,性命不保。 “你心中有恐惧?”胤慎深邃的黑眸直视着水珂的眼,仿佛企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心事。 水珂别开头,生怕被他读出她所有的心事。 是的,她心中有恐惧,她害怕自己的身分曝光,害怕被他查出真相,害怕她娘家府上被满门抄斩。 是以在知道他令人震撼的身分后,为了保住娘家府上十几条性命,水珂已决定永远离开他,因为她不能冒任何的风险,不能害阿玛人头落地。 但是她走得开吗?她不知道,不过她愿意尝试。 “我让你心碎了?”胤禛的口气变得更加森冷。 她是很心碎没错,因为他背着“她”搞她!他对“她”不忠贞,而且不仁又不义! 但他的罪过比起阿玛的性命却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她不能留在这儿等待东窗事发,她得在胤禛发现她的真实身分之前,忍痛离开这时,永远不再见他。 “就因为我要杀了你心爱的男人?”胤禛的口吻充满酸溜溜的意味。 水珂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又被他误会了,她也不愿向他解释她的心里头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她的心被他占得满满的,任谁也闯不进来。 而且拥有显赫皇帝血统的他,太过霸道、太过野蛮、太过专制、太过跋扈,甚至太过不可一世到目中无人。 弌隐的身上也流着皇族的血,可是弌隐却很平易近人、幽默风趣。 她若让胤禛知道她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他,他岂不是更放不下身段?他一定会逼她顺从他所有的命令。 虽然她很心伤、很难过、很想哭,也很不幸地爱上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但最重要的是,胤禛一点都不关心她在乎的是什么,她却很在乎他到底打算背着她这个“妻子”纳几个妾才会满足?她更加在乎,他对她的强硬掠夺,除了情欲,是否含有其它情愫成分? 可是……她在乎又怎么样?她已经决定离开他了…… “随便你怎么看我,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水珂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 “你以为你走的成?”胤禛缓缓地提起剑,缓缓地指着她。 “只要我想走,便没人可以阻止得了我。”水珂坚定地说。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强忍着想要好好痛哭一场的冲动,鼓起勇气退了一步,再绕过他的身边,往房门口走去。 她将离别时的不舍情绪掩饰得很好,伸手拉开房门。 “咻!”地一声,宝剑自胤禛手中射出,无情的剑身从她衣裳掠过,锐利地削掉了一片衣袖,尖剑瞬间直直刺入门板中,让已经敞开的木门重新关回去。 水珂没有动。 “我猜想你可能还没弄懂一件事。”他冷漠却霸道依旧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这里不是你想来就可以来,说走就可以走的地方。” 水珂闪动着惊慌的美眸,小小身子动也不动地伫在原地。 在她知道他的身分,甚至早就应该从他那不可一世且充满皇子的威风气息中了解为何每一个人都畏惧于他时,她就知道自己很难走得出这扇门了,只是,她仍然决定与他抗衡到底。 因为她一直都没有逆来顺受的软弱性格。 “或许!不过我也希望你弄明白一件事,你得到我的身体,并不表示你已经赢得了我的心。”她仍嘴硬着,只因不愿被他吃定,不愿被他发现她心里深爱着他的小秘密。 胤禛走近水珂,扳过她的身子,粗蛮地用手掐起她的小下巴,强逼她溢满泪水的美眸迎视她盛怒的墨眸。 然后,他缓缓地眯起一双美得惊人、充满魔魅的狭长细眸,瞳孔里散发出一抹炯炯有神的光芒,手上抓握她下巴的力气加大。 “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命令你爱上我,并用我的身分责罚一个不遵循传统的女人。”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可以逼我做任何事,却无法逼我去爱你。”水珂神情倔强地道。 她赌气是应该的,谁教他蛮横不讲道理,她一定要消灭掉他不可一世的狂妄! 胤禛黑如深潭的双眸中盛满愤怒与挫败,迫使他严厉地道:“不知好歹!你该受罚!” 他不自觉地加重大手的力量,把她白嫩的下颚捏出一片红印。 水珂挫败得想哭,疼得瑟缩起秀肩,“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见她下巴殷红一片,胤禛的心抽了一下,怜惜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惊愕地松开手,一把推开她。 也许是力道使得太猛,也或许是水珂盈弱的身子骨尚未痊愈,反正,她就是昏倒了。 “水珂!”胤禛高大挺拔的身子猛地飞身一扑,大手一伸,迅速接住她缓缓滑落下地的软弱身子。“来人!来人!” 房门霍地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撞开,卡在门上的剑身直接穿过门板,把一窝蜂冲进寝宫里的侍卫们吓了一大跳。 “快传太医!”胤禛把水珂抱上床炕。 侍卫双眉纠紧,“小的适才见他被贝子爷怒气冲冲地带走了。” “什么?!”胤禛怒瞪着侍卫。 弌隐执意和他作对了是吧?竟敢带走他的太医! 侍卫们瑟瑟发抖着,“小的立即去把他们给追回来……” “滚!”胤禛怒极了,一手扫掉摆在床边的五彩龙凤花瓶。 “四爷请息怒!”众侍卫吓得双膝一滑,跪在地上。 “滚!”胤禛大吼。 “遵命!”侍卫们匆忙离去。 胤禛跌坐在床炕上,黑眸一转,投在水珂苍白的小脸上。 他缓缓地把手伸向她,不知为何,他竟抑止不住狂颤的双手,好不容易才抓住她的秀肩,却是无比温柔地将她纤细的身子拥入怀里。 一股波涛汹涌的怜意一下子就淹没了胤禛,使那双原本看来锐利如剑的黑眸在瞬间被柔情取代了,眼底酝酿了数不尽的心疼与不舍。 为什么她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占有欲与怜惜? 他爱怜地用嘴唇摩挲她的粉腮,像是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着,“是我不好,水珂,我明知道你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还把你弄疼……不过,你若乖巧服从,我又怎会对你做出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莽夫行为?水珂,投降了吧!别再惹我生气……” 第九章 水珂被灌下药汤后,蓦地睁大一双原本紧闭的美眸。 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一发现自己躺在床炕上,水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床,冲向大门。 胤禛一直都没离开寝宫,也没阖眼地日夜守着她,见她醒来的第一个反应竟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他的身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鞭般心痛不已。 水珂一拉开房门,门外的侍卫兵立刻持起兵器挡住了她的去路,慢慢地将她逼回了室内。 水珂一步步地往后退,直到她的身子把珠帘弄得叮咚响,一屁股跌坐在床炕上,这才发现直挺挺地坐在茶几旁椅子上的胤禛。 胤禛冷眼看着她,“你忙什么?” 水珂神色慌乱地看着他,全身微颤着,“忙着离开。” “离开去哪?”看着她惊慌的大眼,胤禛明知故问地询问着。 水珂猛摇头。他是她的夫君,虽然他并不知道,而且她还是妹妹的替身,可是他确确实实是他的夫君,她已经嫁给了他,除了这儿和狮子园,她还真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水珂,你听着,”胤禛的俊容上不带任何表情地道:“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否则你哪儿都不准去。” 水珂没有回答。 “当然,我不准你离开,是因为现下我还想要你。”胤禛的嗓音变得低沉瘖痖,听起来不带任何感情,事实上,他正努力掩饰他的心碎和愤恨。 现下还想要她?那以后呢?以后她就得乖乖等着他哪一天忽然说他不要她了吗?这样她更要离开他了,不是吗?免得哪一天怎么被扔进冷宫的都不晓得! 水珂心一抽,继续保持沉默。 “也许总有一天,你能够离开这儿。”胤禛又说:“也只有一个原因才能够让你永远离开这儿。” 她依旧闷声不吭,一双眼儿充满迷惘地凝视着他。 胤禛盯着她,良久,薄唇微掀,冷残地道:“那就是我玩倦了你的身体。” 水珂的心又猛地一抽,一股酸楚冲上鼻头,泪,迷离了她所有的视线。 水珂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捏碎了,心碎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得到。 他阴鸷的黑眸注视着她的泪眼,“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对你生厌,你不必急着哭。”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良久,胤禛庞大的身躯离开椅子,穿过珠帘,单手推开房门,离开水珂的视线范围内。 那砰然的关门声一下子就震碎了无助的水珂,刻意禁锢多时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宣告溃堤地从眼眶中不能自抑地泛滥开来,成珠成串地掉在她的衣襟上…… ☆☆☆ “公公,你不可以进去。” “四福晋已经失踪个把月了!咱家急都快急死了,你还不让我进去跟四爷通报,四福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当得起?” “可是……” 寝宫外响起小豆子的声音,水珂一听见就跳了起来,起身要冲出去查探究竟。 个把月以来,她一直都被关在寝宫里,半步也离不开。 虽然有心爱的男人在身边伴着,但她的心却是恐惧不安,生怕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来临,那她阿玛的性命就再也保不住。 所以,她开心不起来,笑不出来,整天都在担忧着,结果她的旧疾三天两头就复发一次,有时伤口疼得紧,身子又十分虚弱,动不动就会昏厥…… 胤禛几乎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请来了,仍然难以让水珂痊愈。 可是她不在乎,因为她正在等待,等着胤禛不要她的那一天来临。 “砰!”门被小豆子撞开了。 “四爷!小豆子来请罪了,四爷……”小豆子急慌慌地冲进胤禛的寝宫,一手掀开珠帘,一见坐在床炕上的水珂,小豆子立刻张大嘴,一脸吃惊样。 “豆公公!”水珂如同见到亲人,小小身子如箭般扑向小豆子,紧紧抱住小豆子,心伤地泣道:“豆公公,你快把我带回狮子园去吧!我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小豆子的眼皮眨个不停,“我说好心肠的菩萨啊!小豆子是在作梦吗?小豆子竟然看见失踪的福晋出现在眼前了?” 水珂哭笑不得,使出全身的力量猛拧小豆子的耳朵,“你这个贱骨头,一天不拧你耳朵,是不习惯吗?” 小豆子捂着被拧红的耳朵,又眨了一下眼皮,把水珂看得更仔细些,“真的是你啊!福晋!小豆子找你找得好苦啊!小豆子一天不被你打、不被你骂,浑身都不对劲啊!咦?不对啊,福晋,你怎会在这儿?这里可是四皇爷的王府啊!” “我知道。”水珂跺了一下脚,“我被四爷带回来了。” 小豆子惊喜地露齿一笑,“真的吗?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福晋,你就快要……” “我就快要没命了!”水珂没好气地道:“你快把我带走吧!” “这不是你日盼夜盼的吗?为何又要走?” “四爷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妻子,他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是水珂?他看中了我,就把我带回来宠幸。” “他以为你是水珂?他宠幸你?小豆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豆子一脸的不解,好半晌,他像忽然反应过来似地捂嘴大叫一声:“你该不会告诉他你真正的闺名吧?你该不会让他以为……他宠幸的女子是水珂,而不是火漾格格吧?” 水珂无奈地点了点头,小豆子慌得在原地打转,把掌背和掌心拍个劈啪响。 “完了!完了!你怎会这么不小心,让四爷知道了你真正的闺名?现下奴才又不知情地跑来找你,要是让四爷发现咱们在一起……天啊!他一定会起疑心的!万一被他发现火漾格格早就死了,而你不过是她的替身,那咱们就全都要完了呀!咱们——你的阿玛,以及你娘家府中数十条人命,全都要人头落地了!不行!趁事情尚未东窗事发,福晋,咱们还是先逃命要紧,免得……呀!” 正当小豆子一手牵起水珂的手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赫然惊愕地发现胤禛就耸立在那片珠帘后面。 侍卫们全冲了进来,合力把小豆子架开。 “四爷!饶命啊!小豆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四爷开恩啊!”小豆子心想这下子没救了,哭得呼天抢地。 镶在胤禛俊容上那威严到不可忤逆的神情,令水珂吓出一身汗,她忙退了一步,却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恐惧,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怎么回事?”胤禛严厉地直视着水珂。 水珂不安地看着他,用力地摇着头。她没能勇气开口,怕颤抖的声音透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让我猜猜……”胤禛一步步逼近水珂,“你到底是水珂,还是当年被皇上指婚给我的火漾格格?也许你两者都是,也或者你两者都非也。” 要不是他提早归门,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小心勾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胤禛早就把火漾给忘了,也压根不记得他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福晋。 “我……”水珂垂下苍白的脸儿,无助地绞着十根纤细的指头。 胤禛没什么耐性,他朝她伸出长指,想碰她的粉腮。 水珂小嘴一张,想都没想就咬了下去,“谁敢碰我,我就咬谁!” “大胆!”胤禛剑眉一蹙,愤怒地举起大掌,大力挥下——却只是轻轻划过水珂粉嫩的脸颊。 他可以一掌打醒她!教她从此以后忤逆他不得,并让她认清事实——他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然而,他却生怕伤害了她,更加不忍见到她白皙粉嫩的肌肤被他烙下丑陋的痕迹,于是他这一掌下得非常的轻,可以说是不痛不痒。 可是,他下手虽然轻,却着实把水珂的心给打碎了。 出于本能的,水珂举起手掌,飞快回敬他一个耳光。 啪! 反之,她下手却很重,几乎使出全力,胤禛的俊颊上立刻浮现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水珂看着他红肿的脸颊,感到心疼又罪恶地哭了起来。 “被打肿脸的人是我,你哭什么?”胤禛不悦地吼。 “哪有?你先出手打我的!”她不客气地吼回去。 “我若真的出重力打你,你也不可以还手!更何况我不过轻轻抹过你的脸颊,那样也叫打吗?” “我心里觉得那就是打了。” “那么你怕什么?慌什么?你心里要恐惧什么?你全给我老实地招了!” “我……”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是吗?水珂心慌地绞着手指头,“我是水珂……” “我当然知道你是水珂,还有呢?” “我……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快说!” “我我我……我也是那个一直被你冷落在狮子园的火漾格格……”她鼓起勇气承认罪孽,因为她再也欺瞒不了这男人任何一件事。 “福晋!不要……福晋!”小豆子可不想这么早死啊! “呜呜呜……”水珂仿若未闻,她蒙脸哭泣地全招了,“我早在五年前就犯下了欺君之罪,事实上,你的妻子并不是我,而是我妹妹,我会嫁给你,全是因为我妹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为了攀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四皇爷,偷偷把妹妹尸体运回,然后代替我妹妹接下了圣旨,把自己嫁给了你!可是你是怎么待我的?你把我冷落在狮子园里,你让我守活寡,你让我后悔下了这样一个决定,你让我一直独守空闺啊!” 她决定一人扛起所有的罪,她试着帮阿玛和小豆子脱罪,总之,不管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她都不会后悔。 “抬起头来看着我。”胤禛面无表情地下令。 泪水从她指缝间溢出,顺着纤细的手指头滑下她的细臂,她缓缓地放下双掌,盈盈秋眸十分脆弱地仰望着他。 胤禛注视着她的双眼,目光锐利,似乎想瞅出她哪一只眼睛在说谎,也似乎忽然被他什么机会,总之,他神情一如往常淡漠,然而散发在他眼里的奇怪精芒,却又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盘算。 “你……”水珂软弱地哀求着他,“我不怕你告到皇上那里去,我也不怕被皇上砍头,你想怎样都随你的便,反正你是四皇爷,反正你早就唯我独尊,反正我早就该死,但求你放过我阿玛和豆公公一命,我愿意一人承担。” “福晋……”小豆子泪流满面。 他想不到性子骄蛮的水珂竟是刀子口、豆腐心,平常对他小豆子那么凶悍,一出事却反而有情有义,他小豆子要是能活下去,他必定为她做牛做马一辈子! 胤禛的冷眸把水珂从头到脚缓缓扫视了一遍,良久,他严峻地道:“要我饶恕他们也行,但你得对我发下重誓。” 水珂迷惘地看着他,“什么重誓?” 胤禛薄唇微掀,淡淡地道:“你不会离开我。” 水珂的泪水又涌出眼眶,是什么原因让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他爱她吗? 水珂不知道,她闭上眼儿,小小身子挨近了他,悄悄偎进他怀里,“好,我答应你。” 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但我不相信你真做的到。” 水珂离开他怀里,从他身边走过,来到某一侍卫面前,把手掌伸出去,“请给我一把匕首。” 侍卫愣愣地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就连小豆子都看傻了,搞不清楚现下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形。 胤禛迅速回过头,“你做什么?” “既然你不相信,我只好自断小指,立下血誓。”水珂接过锋利的匕首,毅然决然地道。 “不要啊!福晋!”小豆子惊吼。 “不准!”胤禛嘶吼。 “你不相信我。”水珂把左掌上的五指撑搁在茶几上,准备一刀往小指上剁下去。 “住手!”胤禛一个箭步扑到她身边,一掌迭到她左掌上,挥出另一手,打掉她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激动地抓住她的秀肩,用力摇晃着她,“你这天杀的女人!你到底打哪儿来的勇气?竟敢在我面前自残!你这天杀的家伙!令人恨之入骨的家伙!你能不能别再惹我生气?我受够你了!受够你了!” “不!别这样!”水珂被他摇得脑袋晕眩起来,又怕他改变主意,治了所有人的罪,她迭声道:“我不是存心惹你生气的,你别生气!” “我当然生气!”胤禛极其愤怒地吼:“你匕首都要剁下去了,你竟敢说你不是存心的?不!我知道你是存心气我的!你这要命的、天杀的女人,你存心考验我的耐性,存心让我生气!” 水珂着急地投入他怀里,求他息怒,求他原谅,“我没有啊!别生气,求你……” “听着,水珂,我不管你是水珂还是火漾,我就是要定了你!”胤禛激动地把她紧拥在怀里,在她耳边嘶吼:“你若是离开我,我就要了你娘家府上所有人的命!” 水珂的耳朵被他吼得嗡嗡响,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不可?你对我除了情欲外,可还有其它情愫存在?” “什么情愫?”胤禛蹙起剑眉,想都没想地说道:“我要你,就是我施舍给你的最大恩典,你还巴望我能给你什么情愫?” “爱……”她声音细微。 “什么?”他听不清楚。 她鼓起勇气重申一遍,并提高音量,“爱!你爱我吗?” 爱?什么是爱?好笑的名词! 他曾经以为他很喜爱他的兄弟,可是为了得到高高在上的权势和地位,他一个个拔除他们;他曾经以为他很喜爱弌隐,但是当他亲眼目睹他和水珂之间的暧昧,他立刻怒火攻心地和他断绝关系。 不!他心中没有爱,他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叫作爱。 胤禛眯起细眸,冷冷地道:“别问我这个蠢问题。” “可是我在乎。”水珂迅速抬起脸儿看着他。 “我不在乎。”他郑重地表态着。 “你不在乎我的在乎?不,你应该要在乎我的在首。”水珂脆弱地说。 胤禛不懂他为什么应该要在乎,“我为何要在乎你的在乎?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必在乎你愚蠢的在乎。” 太不公平了!水珂气结,“你不在乎我在乎的问题,可是你却在乎我爱不爱你?” “我说过,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你爱我就爱我,我要你滚你就得滚!”胤禛失去耐性地将她推开,水珂心碎地看着他。 “我不准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胤禛感到无力和疲惫,他竟害怕看见她那种心碎的神情。 “爷……” “住口!”胤禛用手大力拨弄珠帘,极其愤怒地往门口走去,一面强悍地道:“我没把你干的好事呈报上去,要皇阿玛治你的欺君之罪,已算仁慈了,而我要你用你自己的身体来赎罪,更是我给你的最大恩典,你不要不知好歹!” 小豆子满怀希望地看着四爷从他身边大步迈过,“四爷,你拿奴才怎么办啊?四爷,小豆子照顾福晋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四爷……” “我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再也不用你,你给我滚出王府!” 话落,胤禛大步一迈,离开寝宫,身后的侍卫亦步亦趋地跟着,也把小豆子给架出去丢了。 “爷!”就在门快阖上的那一刻,水珂追了上去。 “砰!”地一声,门终究还是阖上了,把水珂的心震得七零八落,泪珠儿无声滴落。 第十章 棒打三更。 一个蒙面黑衣人翻墙而入,鬼祟地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悄悄来到胤禛寝宫的窗下。 蒙面黑衣人用指头在舌上抹了一下唾液,然后把纸窗戳出一个小洞,探看寝宫里的一切动静。不久,黑衣人推开纸窗利落地翻入寝宫。 黑压压的高大黑影着实吓着了水珂,双手一松,打翻了端在手里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嘘!”黑衣人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水珂别张扬。 水珂点了点头,黑衣人才拉下面罩,露出俊美无俦的容貌。 “贝子爷!你……”水珂惊呼,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望望珠帘后面是否有人在那。 “我四下都查探过了,四哥不在,你放心。”弌隐自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拉过她的手,倒了三枚黑丸子在她掌心上,“快服下,这是我逼太医提炼出来的灵丹妙药,只要你每天按时服用三枚,你的旧疾就会慢慢好转起来。” 望着掌心上的三枚丹药,水珂热泪盈眶了,“四爷薄情待你,你竟……” “四哥是四哥,你是你。”弌隐坐进一张木椅,看着她,深叹一口气,嘴时嘟哝着,“今儿个换成受伤的人是他,我才不替他丹药。” “谢谢你。”水珂在茶几旁坐下,然后把丹药服下。 弌隐放心地笑了,“四哥对你可好?” 没被问起没事,一被问起,水珂的委屈就涌上心间,清澈如溪的美眸盈盈含泪,令人我见犹怜,“他哪儿都不让我去。” “可恶!”弌隐抱不平地臭骂起来,“他怎么可以把你当宠物似地关起来?” “他压根不相信我,他以为我会逃。” “那你想不想逃?” 水珂摇了摇头。 “为什么?”弌隐纳闷。 “不说也罢……”水珂实在不想提。 “我协助你逃走,要不要?”弌隐气四哥的小肚量,他一定要报仇!要是能把水珂拐出去个两三天再送回来,让四哥穷紧张一下,一定很大快人心。 “不要。”水珂想都没想便道。 “为什么?他没心没肝,那么坏心待你!”弌隐心中为她大报不平。 “没关系。”只要能保住阿玛一条命,要她怎么样都行。 弌隐难以理解她的处境,“你到底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现在正是你逃走的大好机会,只要你愿意……” 水珂坚定地摇着头,“不要。” 弌隐怀疑地打量着她,“难道你爱上他了?” 水珂别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那么他爱你吗?”弌隐看得出来,她心里已有了四哥。 虽然弌隐心里并不会为此感到任何嫉妒,只是有点儿羡慕,但一想起四哥那样待他,弌隐就一肚子火。 水珂的泪无声掉落,“我想……没有,他心里或许没有我。可是他要我。” 弌隐更生气了,如果她爱上的人是他,他保证会让她快乐,绝不让她掉一滴泪,“既然他那么自私,不顾你的感受,那你更不能留下。” “不!我不能走!”水珂起身走到床炕旁,背对着弌隐,无助地绞着葱白玉指。 弌隐怜悯地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俊容一片茫然,“我不懂……” 水珂哽咽地道:“你什么都不晓得,如果我离开他的身边,我阿玛的性命就会不保。” “他拿你阿玛威胁你就范?”弌隐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没有,是我不好,我不该隐瞒他。”水珂的嘴唇在颤抖,她抱住自己的身子,发出呻吟似的微弱声音:“我……我早就和四爷拜堂成亲了,只是我一直被他冷落在狮子园里,但事实上我是冒充的,我是代我妹妹出嫁的,我妹妹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我是不得已的。” 弌隐讶异地睁大眼,“你……你冒充四福晋?!” 水珂心乱地点着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低声啜泣起来,“他愿意饶恕我娘家府上所有人的性命,而代价是我必须留下来。” “你愿意用这种方式过一辈子吗?你留下来,可是他一点都不爱你。” “那已经不重要了。” “你敢说你不在乎?” “我在乎又能怎样?” “当然要改变现况啊!我可以先替你去送信,让你阿玛连夜逃走,然后你跟我走,我把你送回狮子园,如果四哥心里爱着你,他一定会很紧张,不惜任何代价地寻找你。” 水珂转过身,无助又脆弱地望着他,“你觉得四爷真的会为我紧张吗?” “你不知道当你受伤昏迷不醒时,他心中有多担忧……是呀,如果我猜的没错,四哥心里是爱着你的,只是你给他的刺激还不够多,你应该明白,四哥为人有多骄傲,你若不让他更紧张,他永远也不会觉醒。” 弌隐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佩服起自己伟大有风度的爱情情操。他竟愿意为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帮她追求她的幸福。 水珂满怀希望地看着弌隐,“那么你愿意帮我吗?你愿意在四爷最紧张的时候,给他我的消息吗?我怕他……我怕他找不到我。” “你啊,真的是……”弌隐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最后点了点头。 “那你快带我回狮子园去,还有小豆子,那里很寂寞,我需要他来陪伴。” 于是,弌隐带水珂逃离了王府。 临离去前,弌隐为了吓吓胤禛,他放了一把火,小小火苗由水珂的寝宫燃起,直到燃成熊熊火势,烧遍整个寝宫…… ☆☆☆ 胤禛和李卫骑着黑驹,往王府方向马不停蹄地狂奔而去,两人脸上都有擦伤,上衣也都破了,年者出有打斗过的迹象。 倏地,府内的侍卫总管忽然神色慌张地骑着马儿,从街道另一头的黑暗之中狂驰了过来,一脸惊慌地大吼着:“四爷!不好了!失火了!火势是由您的寝宫烧出来的!” “什么?!”胤禛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顿时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摇摇欲坠,“水珂呢?她一直都等在里面吗?” “福晋她……”侍卫总管难以开口,难过地点了点头。 “四爷,咱们赶快回去救火吧!”李卫立刻鞭马到四爷身边。 “救火?”胤禛震惊,脸色苍白不已,整个人好像忽然间疯了一样,扬起马鞭,朝李卫脸上啪地一声挥了下去,“救人要紧!你这蠢货!该死的!你们这群废物居然没把水珂救出来?水珂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话落,胤禛的黑驹发了狂似的奔进了王府,见浓烟是自寝宫中冒出的,胤禛挥鞭而至。 当他见到火舌狂舞,大火在寝宫中蔓延开来,他脸色苍白地跌下马鞍,惊恐地望着大火燃烧中的寝宫,惊喘得很厉害。 尖叫声此起彼落地响起,奴才们十万火急地提着水桶想要把火给灭了。 胤禛把一个小太监自地上提了起来,抓着他领口怒吼道:“有没有把水珂救出来?她人呢?她是不是还在里头?” 小太监一脸惊恐地猛摇头,“四爷,奴才没见到福晋……奴才一直都没见到福晋……” 有一瞬间,胤禛以为头晕目眩的自己就快要昏倒了。 他们没把水珂救出来?水珂还在里面? 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胤禛紧握着狂颤不已的双拳,恐惧与不安镌刻在他俊容上每一根刚毅的线条里。 “不能失去她”这五个字不断在他心上跳跃,他逃避不了深埋在心底下的强烈情愫,他再也无法和过去一样装得漠不关心,并用质疑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心了。 “快把火扑灭!快!快!”烈焰吞了寝宫,火势来得猛烈,就怕火势烧遍王府,一发不可收拾,众人如同一群失了队形的蚂蚁,纷纷提水往火焰中浇灌,全力想要控制火势。 “轰!”地一声,无情火势宛如洪水滔天般猛烈袭来,木梁惨遭祝融吞噬,瞬间崩塌,重重压了下来。 “不!水珂!你不能死!我来教你了!”教人胆战心惊的火窟令胤禛失去了理智,惊吼一声,像飞蛾扑火般不要命地冲进仿若永不熄灭的火窟中。 “四爷——”众人惊叫,却怎么也唤不住身手凌厉如风的胤禛。 红色的烈焰不断焚烧着,浓厚又呛鼻的烧焦味弥漫了一室,矫若游龙的胤禛才一跨进门坎,两扇门轰然一声塌落,一大片火势猛地袭来,胤禛却奋不顾身地穿过火海。 他一点都不怕被火烧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水珂救出来! 只要水珂平安无事,不论是要剐他的肉,抑或挖他的心,甚至把他送上断头台,他都甘之如饴,他真的甘之如饴。 他只要水珂!这辈子他只要水珂! 如果就此失去了她,他再也不知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了。要知道,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顿时,胤禛愣住了。 他猛然惊觉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他彻底地觉悟到,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就是不能失去水珂。 水珂是维系他全部生命的源头,失去她,就算他争到皇位亦是枉然,失去她,他也不想活了! “水珂!咳!咳咳……水珂!你在哪里?快回答我!水珂!”胤禛心慌意乱地狂喊着水珂的名字。 呛人的浓烟迅速往上窜升,火焰包围了寝宫,把珠帘给烧垮了,周遭尽是火舌吞噬时的劈啪声响。 “水珂!”胤禛惊慌地巡着四下,见已被烧掉一半的卧炕上没有半个人影,现场亦没有留下任何焦黑的尸体,一具都没有…… 找不到水珂,胤禛吓得一颗心差点蹦出胸口,他浑身剧颤不已,情绪更是激动到不能自抑,嘴里发出一串骇人的悲吼:“水珂!你出来!你快出来!别吓我!快出来!” “四爷!快出来!房子要倒塌了!四爷——”外头传来李卫焦急如焚的呼叫。 胤禛泪眼迷蒙地望着四下,紧抿的薄唇忽地缓缓往上勾勒出一抹弧度,苍白无比的俊容上竟浮现一抹诡谲的笑意。 老天!没有尸首,没有水珂的尸首……水珂还活着!没错,她还活着……他心爱的水珂…… 胤禛飞身由窗口逃离了这一片火海。 ☆☆☆ 火势终于控制住了。 胤禛拖着疲倦的步伐踱进了厅堂,见堂前跪了两排奴才,一看见他,个个彷若刚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胤禛蹙起剑眉。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奴才伏身下去,瑟瑟发抖地道:“奴才罪该万死,没把福晋照顾好,害福晋丧身火窟,请四爷开恩。” “她没死……”胤禛跌坐在高背金椅上,俊容上了无光彩。 “什么?福晋没死?可是……” 慢慢地,胤禛的目光恢复了锐利,他撇过头怒瞪着奴才们,“她几时逃走的?” “逃走?福晋逃走了?”奴才们一脸惊恐地猛摇头。 是的,她逃走了,她居然不守承诺地逃走了,难道她一点都不怕他杀了她阿玛?难道她忘了她立下的重誓? “是谁把她放走的?”胤禛严厉地环视着他们,“是你?还是你?” 奴才们吓得忙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迎视胤禛的怒光。“福晋几时不见的,奴才真的不晓得呀!” 胤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一个奴才自地上揪了起来,“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把水珂给我找回来!”胤禛接毒害怒不可遏地回头望着李卫,“李卫,你即刻带队兵马前去捉拿凌柱!” “喳!”李卫领命离去。 她遗弃了他!在他发现他心中的爱意时,她胆敢遗弃他? 他绝对饶不了她! 她竟敢在偷了他的心之后,不负责任地离去,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把她给揪回来! ★★★ 胤禛没料到凌柱竟然逃走了,显然水珂的逃逸是有计划的。 胤禛不禁怀疑有人在暗中协助她,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可疑人物自然是被他轰出王府的小豆子,第二个人自然是弌隐。 可是被他派去贝子府的人全都返回了,因为弌隐很久没回府了;而被派去查探小豆子下落的奴才亦无所获,胤禛愤怒极了。 京城就这么一丁点大,胤禛不相信水珂可以逃出四大城门的守卫眼线。 这天胤禛正准备策马离开王府时,一名太监从他黑驹旁无精打采地走过,见了他不抬头,也不磕头,胤禛狠狠甩了他一鞭。 “哪里来的狗奴才?见了我竟敢不跪安!” 太监身手利落地闪过马鞭,装疯卖傻地搔搔头皮,“奴才不跟恶名昭彰的冷面王磕头问安。” 胤禛眯起黑眸,怀疑这个小太监是八王爷派来的奸细,便用鞭子狠狠掴了他一个巴掌。 这回小太监来不及躲过,脸上被胤禛甩出了一记鞭痕。 “大胆奴才!竟敢对四爷如此放肆!”侍卫把小太监左右架了起来,连续犒赏了他两个耳刮子。 在一阵混乱的拉扯中,太监帽子剥落,胤禛这才发现竟然是弌隐。 “弌隐!你……” “贝子爷吉祥,小的们罪该万死!”侍卫们吓得连忙松开弌隐,咚地一声全数下跪。 “狗奴才!”弌隐好好一张俊容被打花了,怒不可遏地踹了跪在眼前的侍卫一脚,然后狠狠地瞪了胤禛一眼,“该死的!我真不该来的,我发过誓,这辈子永不见你!” 弌隐把身一旋,正准备离去,一封信函从弌隐的腰带里掉下地。 胤禛心里觉得可疑,便跃下马鞍,迅速把信拾起。 弌隐回过头,发现信被拾了,便伸手想要抢回,“把信还给我!” “闭嘴!别吵!”胤禛拾起信后,重新跃上马鞍,不再理会弌隐的叫嚣,当场把信拆了。 信上字迹娟秀,写着: 贝子爷: 水珂一直待在狮子园静养着,每日按时服用你送来的丹药,身体已无恙,只是心中有所挂念,水珂在此等待多日,为何迟迟不见四爷寻来?你是不是忘了跟他说了? 贝子爷,求你行行好,快想法子混进王府,偷偷让四爷知道我的下落,水珂想念他,水珂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在你火烧寝宫后,四爷对我的生死究竟关不关心?心里有没有我? 水珂 胤禛浑身不能控制地狂颤着,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好一个弌隐,果然是你策动了所有的计谋!你这烂家伙,待我回来,再找你一一清算总帐!咱们之间的恩怨尚未结束呢!” 忆起自己曾经不分青红皂白吃起弌隐的醋,甚至不念兄弟之情把弌隐赶离身边,胤禛就懊悔个半死。 他直觉弌隐对他铁定满心的怨怼与不满,心里一定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才出此下策。 现下明白水珂心里只有他胤禛一人,而且弌隐还不计前嫌地找人治好了水珂,胤禛不禁感到羞愧。 他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弌隐,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不过得等他把水珂接回来! 扬起马鞭,胤禛像发了狂似地掉头冲出王府。 黑驹快马加鞭地奔出京城,胤禛的心里不断狂喊着:“我真傻!我竟没想到你会回到狮子园!感谢天,感谢地!水珂,我来了!我这就来了!我比你想我更加想念你呀!” ☆☆☆ 水珂蹲在花圃里,一脸闷闷不乐地栽种着植物。 “豆公公,铲子。”捻起袖口揩了揩泛在粉腮上的汗水,水珂把小掌心伸到小豆子的面前。 “来了。”小平子拾起丢在一旁的铲子给她,“福晋,咱们不用急,等种子发了芽,开了花,我想四爷就会找来了。” 水珂凌作没听见,她试着不去想起胤禛,专心地捡出良好的种子,埋入铲松的土里面。 小豆子笑得一脸苦涩,“不过奴才心里怕呀!怕四爷来了,奴才的命也不保了。” “不会的,他说过不杀你的。”水珂总算开口了,她用黏糊糊又湿答答的小手安慰似地拍拍小豆子的肩。 “福晋,你也说过不逃的呀!可是最后你还是背信了呀!”小豆子苦笑着。 水珂没好气地瞪了小豆子一眼,“你不懂,那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才如此在乎我在爷心目中的分量,为了得到他的爱,才不得已离开他。等他发现再也不能失去我时,他自然就来找我了。” 小豆子正想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串熟悉的低沉嗓音。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水珂。” 正在玩泥巴的两人蓦地心头一震,身体变得僵硬。 小豆子连忙把身一旋,立刻五体投地跪在男人面前,全身直颤地道:“四爷吉祥,奴才小豆子给四爷请安。” “小豆子,你好大的胆子啊!”胤禛盛怒的目光投入小豆子眼底。 小豆子吓得猛打哆嗦,“奴才罪该万死!求四爷开恩啊!” 水珂的胸口鼓胀起来,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没勇气回过头去迎视站在身后的那个男人。 谁知道现下的她有多丑呢?她满脸都是泥巴,全身脏兮兮的。 “小豆子。”胤禛严厉地看着他,“我就念关你服侍水珂多年的情分上,饶了你一命,不过以后苦日子你有得挨了,我命令你以后终日服侍水珂,照料她的起居生活。” 小豆子惊喜地露出一个大笑容,脑袋重重往地上一敲,“奴才谢四爷开恩,四爷的不杀之恩,奴才一辈子谨记在心!” 胤禛只是笑,半晌,他伸出一只大手,轻轻落在水珂秀肩上,掌心一收,水珂娇弱的身躯便狂震了下。 “水珂,我命令你回过头来看着我。”他道。 翻腾于内心深处的狂涛使水珂的身子不能自抑地狂颤不停,她想回房去换件干净的衣裳,然后顺便把脸儿洗一洗。 于是她挣脱他的箝制,伏在泥上想偷偷爬出花圃,熟料头上的大手又朝她伸了过来,把娇小瘦削的她整个自地上拎了起来。 一会儿,她就被安稳地放在地上。 胤禛粗暴地扳过她的身子,水珂被迫面对他,被迫抬起头,浑身瑟瑟发抖地看着胤禛,“四……四爷,我……” 胤禛用他依然犹存的威武气势,面露凶狠表情地瞪着她,“该死的女人,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水珂的情绪非常激动,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个不停。 多日不见他,她不知有多么相念他。 当她迎视他英气逼人的卓众俊庞时,她的心宛如豆腐似地全都化了,晶莹的泪珠儿激动地夺眶而出。 不顾他有多么生气,她迫切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缠着他。她受够了相思之苦,天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有多难熬,她再也不离开他,她要得到他的宠溺,她要告诉他她的心意,她要让他知道一直深埋在她心里头的小秘密…… “四爷,别生气,水珂实在是太爱你了,才会做出傻事。”水珂委屈地泣道。 听见她的告白,胤禛激动地反手将她紧紧嵌在臂弯之中,捧起她的小脸,埋下俊容,将火热的唇覆盖在她柔嫩的红唇上,深深地吻住了她。 热烈炽焰从他俩身体窜烧过彼此心田,他们的身体像着了火般滚烫起来。 直到两人快喘不过气来,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彼此的唇瓣。 胤禛捧起水珂泪湿的小脸,满脸怜爱地凝视着水珂,“不准!永远都不准你试探我的心,我再也禁不起任何的考验,你让我紧张死了。” 水珂幸福地笑了开怀,两片红晕染上她的双颊,“真的吗?” 他粗暴地把她的小脑袋压进怀里,紧紧拥抱着她,就算阎王要立刻就勾走他的魂魄,他也绝不松开他的爱。 “你这个小混蛋,当然是真的,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 “就怎样?”隔着衣衫,水珂清楚地听见他凌乱的心跳声。 胤禛狠狠把牙一咬,过去不曾说过的肉麻话语自他嘴里硬生生地吼出来,“除了一头把自己撞死,我能怎么样?谁教我爱你爱到走火入魔!” 水珂情绪异常激动地拥紧他,“你爱我?天啊!你爱我?” 听见她傻傻地重复着他的话,他的心被纠疼了,“傻丫头,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呢?把你正在逃命中的阿玛接进王府里,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乖乖待在我身边,然后咱们一起孝敬你的阿玛,你说这样好不好?” 水珂飞快地抬起脸儿,兴奋地搜寻着他俊容上的笑意,“你真的愿意为我这么做吗?” “当然是真的。”胤禛爱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倘若你仍觉得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那么……” “够了,这样就够了,以后只要你好好疼爱我,别再对人家凶就行了。”水珂深情地凝视着他,一片红潮的脸上满是羞涩的笑容。 胤禛眼底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笑意,用长指勾起她的下颚,柔情似水的双眸锁住她,“水珂,以后我再凶你,你就打我,我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这是你说的哦!”水珂害羞地看着他。 胤禛笑着点点头,再一次低下头捕捉她嫣红醉人的唇瓣,用细腻的吻,倾诉他不悔的爱…… ☆☆☆ 一场政治风暴之后,由于皇太子无能,两次被皇帝所废。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皇帝病危畅春园,留下遗言:“吏治腐败,国库空虚,朕给你们选了一位刚坚不可夺其志的主子。” 语罢,皇帝驾崩,由隆科多宣诏传立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继承皇位,改元雍正,启动大清王朝全盛又辉煌的黄金时期…… “皇上,臣等忧虑误了早朝,特前来迎接皇上前往太和殿。”朝中大臣们异口齐声地道。 他们个个身着朝服,头戴花翎,必恭必敬地站在养心殿外,低垂着头等候皇上应声。 自康熙皇帝丧仪始,养心殿便为雍正之倚庐。 “今儿个就算有天大的事,朕也不早朝了。皇后又怀孕了,这阵子皇后身子虚弱,朕得好好照顾皇后。” 珠帘后、红幔里,龙床上传来胤禛懒洋洋的声音,以及水珂抱怨似的娇吟声。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众人心里自然知晓皇上肯定还舍不得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 只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胤禛登基迄今,日日勤于朝政,且今日奏折今日批,绝不留待隔日,甚至还做详细的批示,竟会为了皇后娘娘的身孕耽误了早朝。 可见,已贵为皇后娘娘的水珂,不但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远远超乎众臣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