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买卖》 楔子 夏夜,空气中带着些微凉的味道,有点秋天的冷肃气氛。 星子在天际闪烁着,或暗或明的光点,将天际染上奇幻的色彩,清明的夜空,多事的云儿躲的老远,将这一片闪着光的天际,留给驻足在星空下的四个男人。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蓦地响起。 “阎中杰!”一个发长及肩的男人,满脸怒气的瞪着另一个男人看。 “什么?”一脸傲慢的男人,斜睨着他,不在意接收他的怒气。 “一年才一次的生活分享会,你非得约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喂蚊子吗?”欧阳 嫌恶的将手臂上的蚊子弹的老远,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怎么?长年生活在蚊虫肆虐的非洲,你也会怕这种小玩意?”阎中杰只是看了肤色黝黑的欧阳 一眼,明显不以为然的表情。 “就是因为长年都在那里,好不容易回到台湾,你就不能让我感受一下城市的舒适感,而不是荒凉的景色吗?”欧阳 火气极大的回了他一句。 “你们两个好不容易见面,不吵架是活不下去吗?”一向温文有礼的左克伦递了瓶啤酒到欧阳 眼前。“消消火,一年才见一次面,你们也吵的起来,真是服了你们。” “他们两个,不吵才是天方夜谭。”沉默寡言的卓翊冷冷的眼神,在三个人之间转了转。“干脆,这学生时期的生活分享会,到此告一段落好了,省的你们彼此见了心烦。” “这可不成!”心急口快的欧阳 连忙反对。“我难得有这个借口,可以请假休息个几天,你不能连这个机会也把我剥夺了。” “自我虐待狂!”一向不对盘的阎中杰,还是忍不住念了他几句。“好好的家业不继承,跑去当什么职业摄影师,拍拍美女就算了,还不远千里的跑到非洲,当什么生态摄影师,简直是活腻了。” 这下,其余两个人都静默不语,这就表示,大家都认同阎中杰的话。 他们四人,是博士班的同学,因缘际会下,四个性格迥异的男人,竟成了莫逆之交。 或许是背景相同,全是企业家第二代,所背负的责任也一样重,从小接受的训练,更是大同小异,以至于明明是性格迥异的个体,彼此的默契却是只消交换眼神就能沟通。 “谁不如道,你们几个就是羡慕我跑的开,不像你们,个个被家里绑的死紧,又是继承家业,又是传宗接代。”欧阳 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不当一回事。 说到这一点,其余几个人的目光又一次交流,不可否认的,他们的确有一点酸葡萄心理。 “你可说到卓翊的痛处了。”左克伦笑的诡异,在知心好友面前,没有刻意装出无害的样子。 沉默的卓翊面色一凛,他目前的确正努力想办法,推却来自父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压力,提醒他传宗接代的义务。 “而我呢,就是得在父母亲刻意拉拢之下,努力和颜悦色的,将那个缠人的丫头片子推个老远……”左克伦摇摇头。“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看样子,只有阎中杰最轻松。”欧阳 看好戏似的转向阎中杰。“你那个养父,摆明了只要你继承家业,压根儿没指望你成家立业……有这种养父真好!” “事情并不像猜想的那么简单。”阎中杰拐个弯,还是选择骂骂死对头,在欧阳 还来不及出声反应之前,接着又说了。“他交付给我一个新任务,一个很麻烦的任务。”阎中杰难得皱起了眉头。这倒引起欧阳 的好奇心了。 “是怎么回事?”欧阳 急的将手边的啤酒放下,倾身向前。 阎中杰看出他眼中的幸灾乐祸,索性不把话说明,将矛头指向一旁正安静的直灌酒的卓翊。 “你的问题那么严重啊?”阎中杰关心的问。 “不!”卓翊笃定的摇摇头,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确定了心中的决定。“他们要个孙子,我就给他们个孙子。” “不错!”左克伦赞赏的点头。“你独断的个性还是没变,果决、有魄力,这下,就看你们家的两老,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虽然不知道卓翊接下来的做法,但是,他相信,必定精彩绝伦。 “那么,大家都有新想法了。”欧阳 大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瓶。“咱们来为彼此加个油吧,看看明年的这个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 四人相视,有默契的让酒瓶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错,各自加油吧!”四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今年,在星光的见证下、以及四人友情笃厚的目光中,四个心思迥异的男人,将会遇到他们人生中第一个美丽的挫折。 01 炎炎夏日,艳阳在无云的高空中肆虐着,行人挥汗如雨,努力在太阳底下讨生活,在如此闷热的气温下行动,汗流浃背的湿热,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有微笑的闲情逸致了。 “一台黑的发亮的高级房车,从大楼停车场驶出,沉稳的车身彰显主人的身价,而那有如镜面般的车窗玻璃,突显主人重视隐私的性格,让人无法窥出分毫。 “刚才在会议上,你表现的很好,愈来愈有大将之风,我已经可以安心的将棒子交到你的手上了。”低沉却不亲切的嗓音,来自一个发色花白的老者,说的虽然是赞美之辞,却不带一丝笑容。 在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正是老者谈话的对象,但是他一声不吭的直视前方,仿若未闻。 时间安静的过了许久,空气中只剩音乐在回绕,那徐缓的乐音,传达的该是和平的喜乐,但是车内的气氛却紧张的一触即发。 “别以为你在公事上表现的很好,就能让我忘记你是卓家单传的儿子,传宗接代的任务远远比接掌公司来的重要!”卓荣明的性子一向沉稳,在公司里素有“假面人”的称号,很少有什么喜怒哀乐,更别说有什么事能激的地跳脚。 但是,人总是有罩门,而卓荣明的罩门,就是他已经三十岁的儿子,卓翊! “事事不能尽如人意,我能在公事上传承到你的能力,已经算不错了,我没办法像你跟老妈一样,每天都做那些事。”卓翊冷冷的回答,语气仍是不愠不火,目光直视前方的专注,简直没把他老爸放在眼里。 卓荣明一听他这么说,火气更是直逼脑门,别说是沉稳,连要镇定都很难。 “那些事?什么叫那些事?”卓荣明几乎要想大吼了。 卓荣明的问题,终于引起卓翊的注意,趁着红灯停下车的空档,他回过头去,不冷不热的补了一句。 “几个小时不见面,是很正常的事,你们每天一回家的那场拥抱,还有晚餐时的目光交流……能不能省下来,我看了都心烦。” 这话,终于引爆了炸弹。 “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卓荣明只能拿出父亲这两个字,妄想起保持一点该有的尊严。“爸……”卓翊终于叹了口气,好似的受了多大委屈。“你们这样连番炮轰,从公司轰回到家里,交棒给老妈之后,又一直轰到睡觉,你们不觉得累吗?” “累?的确是很累。”卓荣明停顿了一下,看卓翊张口欲言,急忙又加了一句话,塞住卓翊即将出口的推托之辞。“除非你给我生个孙子,要不然,我们再累也不会放弃。” 卓翊用余光一扫,终于确定父母亲在这件事上的坚持,因为这样的折磨,已经几近半年,他虽然能不以为意,但总是想找个方法一劳永逸。 “你就是要个孙子?”卓翊破天荒的接续了这个话题,让卓荣明大为惊讶。 “对!你有对象了吗?”卓荣明急忙的问着,要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把事情问清楚。 “我会给你们个孙子,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是你们逼我的。”卓翊熟练的打了方向灯后转弯,脸上的无风无雨,与语气中潜藏的威胁十分不搭。 “后悔?当然不会!”卓荣明大大的笑了几声。“我们不是重视门当户对的人家,只要是你带回来的人,我们一定会举双手赞成。” 卓翊的唇扯了一个微弯的角度,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知道卓荣明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是无妨,卓荣明不是说了吗?只要是他带回去的人,他们铁定会赞成,那……他又何必继续这场苦难呢? 卓翊突然想起了左克伦,这个看似温文的男人,认识的人可是千奇百怪,卓翊相信,左克伦一定有办法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面容酷似的两人,各怀得意的心思往家的方向前去,接下来的角力,就不知是谁输谁赢。 什么都买!什么都卖!什么都不奇怪! 当这个广告词大量出现在屏幕上时,陶净遥就知道她的生意会丢掉许多。 她所经营的工作室,是一个专门仲介商品的地方,无论是皮件、衣服,或是电脑零配件,她认识许多朋友,都肯以极低的价位,让她转手买卖,而她仍旧杀价不留情,从中获得差价,也替她博得一个“钱美人”的称号。 但并不表示她是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相反地,她还是个热爱公益的好女人。 因为这是一份极自由的工作,在闲暇之余,她就利用她的好人缘与好人气,再运用后天的统筹能力,无论是任何公益活动,她都会全力支持,且不收分文,让她成为公益活动的第一把交椅,许多想藉公益活动提振公司形象的朋友,自然少不了她的帮助。 所有的活动都在她的筹划下成功,赢得许多的赞赏,也得到相对的回馈,帮助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们。 这也造成这些因商结识的朋友,都得接受她的变相勒索,低价甚至免费提供她所需的商品,这个“钱美人”的称号,也就这么而来。 没办法,谁叫她有一个花费颇大的小孩需要栽培呢! 只是……资讯发达的社会,大家都自助的往网上寻找想购买的东西,只剩一些常客定期光顾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新客人了。 “这摆明是来抢我生意的嘛!可恶!”陶净遥瞪着电视,莫名的生气着。 自从这个曝光率极高的广告出现之后,工作室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简直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妈,你还好吧?”一个年约七岁的小孩移步到她的身旁,眉清目秀的脸颊,一副讨喜的可爱模样。 “好!当然好!”察觉自己的心肝宝贝出现在身旁,陶净遥有再大的困扰,也得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急忙提起精神,笑出一脸灿烂。 “可是你看来不太好,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男孩把手上的书摆到桌上,伸出小手掌抚在她的额上,认真的神情叫人发噱。 “小智!我才是你的妈妈。”陶净遥不满的喊着,但是心里却很窝心。 “就算你是妈妈,我也可以照顾你啊。”小智不以为意的摇头。“别人不相信我,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不输给任何一位十五岁的哥哥。” “就算你是天才儿童好了,那也不代表你有照顾人的能力。”陶净遥把他的小手握在手里,完美的红唇露出微笑,想起这些年的日子。 当年二十二岁的她,经由社团接触,参与了许多孤儿院的活动,也因此知道社会的真实面,许多无辜的小生命,在父母的刻意遗弃之下,成为孤儿院的一员。 在这群小孩里,小智特殊的让人奇怪,两岁的小孩不喜哭泣、玩耍,老是喜欢拿着书,在树下默默的翻阅着。 几次的接触后,她发现小智并不如院长所说的孤僻,他只是喜欢学习,而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竟让她想认养这个小孩,并且把他带在身旁。 由于她未婚,并不符合正式收养小孩的资格,但是她的爱心却使院长相信她,破例让她把小孩带在身边,就这么过了几年。 事后虽然发现小智,是当年她心中所崇慕的学长所遗弃的孩子,但是仍旧没有影响她的决定。当时虽然冲动行事,但是却没有造成她的困扰,因为小智是个很聪明的小孩,而且聪明到吓人,现年七岁,才要读小一的他,通过学术与智力测验,已经可以跳级到三年级。 每个同学朋友都觉得她做的好,不过,只限于这些同好,所有的亲戚,上至爷爷奶奶,下到姑姑嫂嫂,没有一个人不骂她是笨蛋,更别说是自己的父母亲了。 从小,她的聪明伶俐,总是亲戚赞赏的对象,她的白皙肤色、柔顺的长发,同学更是赞羡不已,但是,她已经二十七岁,至今却连个对象也没有,陶父、陶母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到小智的身上。 谁会娶一个七岁小孩的妈妈?这是两人的说法。 不过,丝毫不能影响她的决定,打从见识到孤儿院的小孩有多无助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她宁愿资助这些小孩,也不打算自己生了。 至于,能不能嫁的出去?倒也没那么重要。 “你到底在烦恼些什么?我在房里都能听到你的叹气声。”小智成熟的问道。 这一层楼是她贷款买下的房子,除了客厅变成工作室之外,里面就是她与小智的房间,不大的隔局,让小智轻易的感受她的烦恼。 “这个……”陶净遥怔了一下,粉脸儿一红。 “最近的生意很不好吧?”小智替她接了话。 正值暑假,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多,自然可以感觉出来生意的景况不好。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目前的收入还可以啦。”陶净遥知道骗不过他,无奈的点点头,但是随即振作,露出唇边的小梨涡,笑的可爱极了。 “我的学费造成你的困扰了。”小智偏头一想,马上猜出问题的根本。 他知道自己的好学,从英文、日文,到心算、画画、钢琴等等,所有可以学的才艺,他几乎都有所涉猎,纵使时间排的满档,他还是乐在其中。 不过……对于陶净遥来说,这就是一笔极大的费用。 “没关系,难得你有这个心,妈妈怎么能不努力。”陶净遥看出小智眉间的困扰,急忙出声摇头,不希望小智也烦恼起学费的事。 “要不然,把画画跟钢琴课停掉好了,反正我没什么兴趣。”小智想也不想的决定,想减少淘净遥的辛苦。 “别骗我,这些课你都学的津津有味,更何况钢琴才买来没多久,你要是把课停了,钢琴又该怎么办?”陶净遥知道小智的用心,更是不能赞同。 “妈……”小智拉长音表示抗议,平常的她可能会接受,但是此时…… “想都别想!”她明快的拒绝他的提议,将他的抗议丢在脑后。“我会处理这些事,你就把该读的书读好,知道吗?” 小智与她僵持一下,知道她所决定的事,很少能动摇的了,也就放弃了。 “那我回书房去。”小智抱起那本书,又回到他的小空间里。 一见到小智离开视线之外,她便支着头,开始动脑筋,看看要如何才能再挣到一些钱,要不然,以目前的收入,大概很快就会坐吃山空了。 她想的太过认真,丝毫没有发现,有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已经穿过自动门,立在她的办公桌前,看了她好一下了。 “我找陶净遥。” 低哑深沉的嗓音,突然穿过脑中,陶净遥连忙站起身子,直接想到的是……钱又进门了。 “你好。”陶净遥伸出手,直觉地想表示热诚,对于一个五天未曾有客户上门的她,这简直是一大鼓励。 只不过,这个客户显然没有什么礼貌,竟让她的手晾在空中,不打算理会她。 这个动作虽然让她生气,但是她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出钱的是大爷,等她把这一笔钱赚进来,看她理不理他。 因为生气的缘故,她并没有抬头迎向他,怕她会不小心露了她正火大的馅,得罪到大财主,只是盯着自己在晾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 “我找陶净遥。”卓翊冷冷的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直觉的反应,她不是左克伦口中那个嗜钱如命的女人。 他还记得左克伦是怎么形容的…… 只要价钱付的起,就算把台湾给走遍了,她都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我是陶净遥。”她笑的有些僵,终于逼着自己扬起眼,盯着这个脸上毫无表情,却又完美的像个希腊神像的男人。 立体的五官轮廓,是她第一个印象,直挺的鼻梁、深邃的黑色眼眸,褐色的发微卷,平整的梳顺在耳后,露出一脸冷酷而无情的脸,更别说是剪裁合宜的西装,将他的气势烘托的更让人无法忽视,宽阔的肩膀骄傲的像是可以撑住世界。 很……冷的男人。 她想了半天,在脑中下了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虽然十分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还来的有魅力,但是他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是?”卓翊微扬了声音,不信任的语气毫不遮掩,有神的黑眸猜疑的将她由头到脚看了一遍。 澄激有神的澄眸,镶嵌在白皙的小脸上,柔顺的发披在肩膀,纤细的骨架有着迷人的身段,十分美丽……女人看多了,这么灵秀清新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她如果是个嗜钱如命的女人,倒真是污辱她这一身皮相。 “我的确是陶净遥,你如果不信,这是我的身份证……”她惯性的从抽屉中拿出证明文件,许多人都不相信她的本事,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 卓翊将目光由她的脸上移下,到身份证上绕了一圈,相片中的她留着清秀的学生头,看来更像是个学子,初步算是相信她的身份,再来就是见识她的能力。 “我要你帮我找个东西。”卓翊直接切入重点,他并不打算花大多的时间。 纵使知道财主是不能得罪的人,她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这男人还真是自大、狂妄到了极点,不仅连握手不肯,甚至不愿意从她的手中接过身份证,只是轻蔑的用眼角一瞥,骄傲的不可一世。 “我手上是有毒,还是怎么着?”她忍不住低喃了两句。 “你说什么?”卓翊挑起眉,清楚的听到她的抗议,这女人的意见还真不少,还敢当着他的面前抱怨? “没有没有!”陶净遥堆出笑脸,谄媚的连唇边的梨涡都微笑着,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骂自己的嘴快。 “你刚才说,要我帮你找什么东西?”她连忙岔开话题,瞧此人的气度与行事态度,该也是肯大把花钱的财主。 变脸变的可真快!不过……笑起来的样子,还算迷人,不过,就是阿谀的紧,目的写在晶眸里,明显的就是要他的钱。 这下,他终于相信左克伦的话,她的确就是那个嗜钱如命的陶净遥。 女人嘛,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甚至主动送上门,为的也是荣华富贵,只要一沾惹上她们,麻烦就跟着来。 所以,这也是他到目前为止,从不与女人有所牵扯的原因。 “我要找个孩子。”卓翊决定将来意说明,不想再继续与这个女人周旋,他突然有个直觉,他与这女人相处的时间愈长,他的麻烦就会愈多。 “啊?!”陶净遥不文雅的张着嘴,还不能意会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开业至今,有人要寻找全球仅有的限量车,有人要寻找走失的宠物,只要是付的出她开的价钱,她几乎都能达成客人的要求…… 只不过,这一次竟然要找个孩子? 虽然这个答案让她讶异,不过,愈是难达成的任务,所要付出的酬劳也会相对提高,她不能放弃,她要把问题搞清楚,再来决定开价。 “是你的太太不孕?”陶净遥恢复镇定,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打开一本记事本,开始做记录。 “不是。”卓翊摇头,冷冷的看着她动作。 “那就是你不孕?”她脸不红气不喘的问了下个问题,好似她有多专业。 卓翊眯起了眼,没来由的一股怒气。 “我找小孩,跟能不能生育有什么关系。”他沉着声音,怒气在酝酿,不喜被人探及隐私的个性抬头,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别生气,能不能生育这件事,跟男人尊严没有关系,你不用气成这样。”陶净遥头也不抬的在笔记本记下,不知道男人对这件事,为何要这么在意。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卓翊仍旧是沉着脸,对于她的断弓口很感冒。 “如果你老婆不能生,你很可能会在外面另筑新巢,这样一来,领养的小孩很可能会受到冷落,或是不好的待遇,我们在签约的时候,就必须注明一些必要的福利,不能因为你的变心而影响到小孩的权利。”陶净遥很认真的说明,澄澈的眸里闪着明亮的神采,渴望得到确定的答案。 领养小孩不是很难的工作,但是她也必须注意到家庭的环境,不能让小孩再受另一次更严重的伤害。 “那如果我不能生呢?”看着她的神情,他原有的怒气缓缓消逝,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相信她是为了争取小孩的福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领养所要注意的事就少了很多,毕竟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且又是你自己想主动领养个小孩,我可以比较放心。”她慎重的表达她的意见。 她的话提醒了他,他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他的父母亲是否会接受这个领养来的小孩,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突然浅浅的笑了。 “是我。”卓翊突然倾下身,双手支着桌子,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她的脸,在她的鼻子前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你提醒的真好,没错,我的确不能生育。”他低哑着声音说道,凑近的鼻端可以闻到女人特有的淡香,有一瞬间的恍神。 陶净遥倏然的怔着,红唇因惊慌而微启。 这突然接近的距离,突然放大几倍的希腊雕像,让她自然的停止呼吸,怔怔的望着几公分外的他,心跳在缺氧的情况下加快,几乎跳出胸口,脸色一片潮红。 卓翊发现她的异样,白皙的脸庞突然变成红苹果,也让他意会到,他似乎忘了自己不与女人近身的原则,竟然主动接近她,近的可以从她眼中看到自己的脸。 “不过,我有个条件。”他不动声色的站直身子,似乎刚才的插曲不会发生,镇定的神情仍旧是平静无波。 “请说……”陶净遥急忙垂下头,手中握着笔,慌乱的在笔记本上画着,也想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要一个男孩,四到七岁,能料理自己的生活起居,聪明、听话,能看人脸色,不吵不闹,还要……”他把家里的情况做了设想,想必家里的人要好一阵子才能接受这个孩子,这个小孩必须成熟的能忍受这些。 “你这不叫有个条件,你的条件多的要让人写下来,背上几分钟才记的住。”他的长篇大论打断她的羞涩,她直来直往的个性又冒出头。“你确定你要找的是小孩,而不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大学生?” “就是因为难找,我才会来找你,要不然我就自己到育幼院去就可以。”像是早知道她的反驳,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他的话堵住她的口,的确!如果不是困难的差事,他大可不用来找她。 “你应该知道,我的索价不算便宜。”陶净遥深吸了口气,决定接下这一份工作,育幼院的孩子一向早熟,或许真能找到符合他条件的孩子。 “如果你真能找到,你的价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找到之后,我不满意的话,我也会退货。”卓翊拿出口袋中的名片,放在她的桌上,仍旧保持相当的距离。 陶净遥主动拿起桌上的名片,对于他保持距离的动作也算是了解一半,自动自发的看着名片上的内容。“恒广股份有限公司?你是卓翊?”她讶然道。 她虽然对商业界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卓翊这个名字,也算是略有所闻。 他待人冷淡如冰,却因为交货态度从不延误,在商誉上有很高的评价,而在人际关系上,纵使外表让人印象深刻,却从不搞任何绯闻,与所有名媛淑女们保持距离,已过三十的年纪,却没有交往的对象。 他结婚了吗?怎么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陶净遥心中暗问着。 “你应该相信我能付出你所要求的价码,对于那个孩子,我没有太多余的心思照顾他,所以那孩子必须能自己适应这一切,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弃这小孩不顾,卓家会提供所有可能的协助,栽培这个小孩成材。”卓翊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了或许是她谈到小孩的态度认真,让他觉得有责任让她相信他。 栽培? 这两个字突然跳进陶净遥的脑海中,打断了她原来的思绪,接踵而来的字眼,却是一次又一次相同的画面,那就是……小智! 卓翊所提到的条件,根本就是为小智量身打道,他完全符合卓翊的要求,而卓家的财力,更可以提供小智丰富的资源,让小智如海棉般的吸收不虞匮乏…… 纵使她不想承认,在这个时候,她却也必须告诉自己,她无法长期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让小智学习,为了小智的将来,她必须做个抉择。 “有个人选,一定能让你满意。”陶净遥突兀的站起身,一脸坚决的模样。 卓翊挑起眉头,不发一语的看着她。 “你不需要付我任何酬劳,但是我有个条件。”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发现,这是最好的决定。 嗜钱如命的女人,现在却不要钱了?必定有诡计! 卓翊双手环臂,一脸静观其变的泰然自若。 “为了怕小孩不能适应你家的生活,我要求跟着小孩,在你家生活一年,而且在时间到之后,你也不能禁止我与小孩见面。”就算舍不得小智,却也是她必须割舍的一切。 原来如此!卓翊眯起了眼,终于知道她的目的。 “你想利用小孩接近我?成为卓家的少奶奶?”卓翊冷冷的说。 他的话让陶净遥怔了半晌,而后随即扯了个笑脸,这个误会可大了,虽然这男人挺好看,但是她对冰块没有兴趣。“你想大多了。”她淡笑道。 “我保证这小孩铁定能让你满意,要不然我接受退货,而且我敢打包票,对你绝无觊觎之心,就算要列下什么规定也好,我会与你保持距离。”她的笑容甜美极了,信心十足的迎向他探究的眼神。或许是她眼中的自信说服了他,卓翊好奇的眉头皱的更紧,对于这个提议,他竟然开始考虑了。 02 大致向小智解释过情形之后,收拾简单的行李,她们两人就坐上了计程车,不过,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虽然已经被押在车上,但小智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一定得到另一个家去,认另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男人当父亲。 “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你真的没有钱,我可以不要学那些东西。”小智不甘沉默,最后一次表达他的立场。 “小智,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要你的才能因为我的财力而受限,你的将来大有可为,我不想埋没你。”陶净遥认真的抚着地的脸,早知道他会拒绝,只是不知道他会这么不甘心,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生气,让她看了心疼,终究是个七岁的孩子,就算他有天才的学习能力,他终究还是她带在身边五年的孩子。 “我不会把你丢在那里的,相信妈妈,我会在一旁看着你。”她知道他是担心再度被丢下。 “你能陪着我多久?”他突兀的问着。“既然要我变成另一个人的儿子,又不要我叫你妈妈,我就不相信我能当你多久的儿子。” “小智听话,我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对你最好的法子,你别不听话,让我难过。”知道他早熟的不能被她三言两语说服,她只能用软言先将他留下。 看着她已使出哀兵之讦,小智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 在经过了不短的时间,计程车驶入修剪整齐的花园里,随即在人工锻铸的豪华铁门前停了下来。 她对着门外的监视器里,报上自己的名字,铁门随即打开,车于直入华墅前,她才刚下了车子,一名管家模样的女人迎了上来,接走她手上的小行李。 “陶小姐,这边请。”她做了手势,带头进了大厅。 虽然被这阵仗吓到,算是对豪门有了新的认识,陶净遥仍旧是鼓起勇气,握着小智的手,大方的走进大厅中。 只是,客厅中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隐隐有着怒气在流窜,陶净遥保护性的紧握住小智的手,猜想着目前的情况。 客厅中除了卓翊之外,还有两位面容不定的老者,她猜测,这两位应该就是卓翊的父母亲了,她微微点头,简单的打过招呼。 “你就是小智。”卓翊眸光直射向小智,开始在心中打分数。 眉清目秀的五官,毫无惧意的神情,坦然的接受众人的目光评鉴,勇气可加,这么一相比,他身边那个见过一次面,对着他拍胸口打包票的女人,倒是显得神情紧张,没有那天的笃定,或许是被这场面给吓着了。 一般的人总是会有些不自在,她该也是其中一人。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陶净遥的紧张,是因为客厅内的气氛紧窒,没有任何喜悦的气息,不像是急需领养小孩的家庭。 “我是小智,大家好。”他很有礼貌的向众人请安,这是陶净遥平常就很重视的礼貌。 “好好的班不上,你把我也给载回家来,又说有什么大事告诉我,但是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把这个叫做小智的资料丢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卓荣明没好气的大吼,也不管是否有当事者在场,只想纾发怒气。 他只是要卓翊安分的结婚生子,让他们两老一圆含饴弄孙的宿愿,但是这个小子,没事把一个孤儿院出生的小孩带回家,是想做什么? “他是我儿子。”卓翊好整以暇的躺回舒适的沙发中,唇边有着极浅的笑痕。 “你在搞什么鬼?我要你结婚生子,你……”卓荣明气的站起身。 “你不是说过,只要是我带回来的人,你们都会同意吗?那他就是我带回来的人,我要认养他。”卓翊将目光由父亲恼怒的容颜,移到另一张逐渐翻红的俏脸上……她在生什么气? “我要的是正统卓家的血脉,而不是这种不知道是谁在外头生的野种……”卓荣明高高在上指着人骂习惯了,一点儿也不懂得体恤小孩的自尊,不过,这不并代表所有的人都愿意忍受。 “卓先生!”看这些人就这么吵起来,陶净遥很不礼貌的小吼了一声。 这下,令她生气的“卓先生”吃惊的转过头来,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然敢阻止怒气正炽的他。 而另一位早发现她神情有异的卓翊“卓先生”,则也是好奇的挑起眉,想知道她接下来的动作。“第一,孤儿院的小孩并没有错,不负责任的是父母,而不是他们这群小孩,你说的话太过分!”她紧紧握住小智的手,义正辞严的怒瞪着卓荣明。 或许是太讶异这小女人的纠正,习惯发号施令的卓荣明,竟然哑然无反应。 “第二,卓先生!”她将目光移向卓翊,仍旧不改称谓,这两个父子完全一模一样,自大的让人生气。 卓翊微挑眉头,没想到她把矛头对准――自己。 “从我答应把小智让给你,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你不但没有事先与家人沟通,还让小孩处于这种尴尬的气氛之下,我真是疯了,竟然会相信小智跟着你会得到良好的照顾。”陶净遥的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直瞪着卓翊,要不是小智在旁边,难保她不会冲上前去,送他几个大巴掌。 “我早就说过,一开始的情形本来就会非常复杂,关于这一点,我跟你沟通过了。”卓翊把责任推的干净,这也是他为何要找一个听话,又懂的看脸色的小孩,纵使他同意这样对小孩很残忍,但是他冷性使然,并不会动摇一分一毫。 不过,此时的他倒是明白她眼中的怒气了,他有些讶异,她竟然真是站在小孩的立场上对着他们吼。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反正,这个交易结束了,我们不接受这种污辱。”陶净遥真的觉得很抱歉……对小智很抱歉,她握紧他的手,准备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污辱?不用装出一副很清高的样子,你根本是想借由这个小孩接近卓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别用这些说词来圆谎。”卓荣明直接插入两人的对话。 陶净遥紧咬着牙,第一天接受这个莫须有的指责,这两个父子果然一模一样,连说法也如此相同。 “你如果诚实一点,别用这些怪招,我或许还会同意你与卓翊的事,但是你心思这么繁复,谁晓得你又会耍什么花招,如果想离开就赶快,别还一副要人留你的样子。”卓荣明直觉的否定她的为人。 陶净遥怒极,反而觉得好笑。 “有钱人见多了,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偏着头对着小智摇头。“我们走吧。” 话毕,她拉着小智的手想转身离开,但是小智却立于原地,动也不动。 “小智?”陶净遥黛眉微皱,不明白怎么回事? “孤儿院的小孩,就一定没有成就吗?到这里的女人,就一定是渴望得到钱财吗?”小智勇敢的眼神,直盯着卓荣明,显然对他的说法不表认同。 卓荣明没被七岁的小孩质问过,一下子,竟也忘记该说什么。 “你还想认养我吗?还认为阿姨是为了接近你而出现在这里吗?”接下来,小智将目光移向卓翊,而且还乖乖的改了对陶净遥的称谓。 “我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我的想法。”卓翊虽然对眼前的情况转变感到意外,但是也有新发现,这个小男孩很有大将之风,的确是个可以栽培的人才。 “我会留下来,阿姨也会留下来,我会让你们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小智简单明快的做了决定,让一旁的陶净遥傻了眼。 “小智……”她讶异写在眸心,不知为何小智会一改先前的否定意见。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留下来的,我不会让别人误会你,而我一定要表现让他们看看,孤儿院的孩子,究竟可以多么优秀。”小智成熟的说着。 “很好!我会请管家带你们到房里放行李。”卓翊是最快恢复正常的人,站起身叫来管家。 “我还没同意,我不接受别人家的小孩。”卓荣明不满的吼道。 “爸……”卓翊突然转过身来,唇边隐隐带着笑意。“我给你的那堆资料,你一定没有看清楚,说这话之前,最好先看看资料的最后一页。” 卓荣明不明所以,只好把丢在桌上的那些资料拿起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当斗大的字出现在卓荣明的眼前时,他脸色灰白的几乎站不住。 “老伴,你是怎么了?”卓母连忙扶住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卓荣明挫败的咒骂着自己的儿子,难怪他会笃定的把那个小孩接回家…… “这个不肖子!”他生气的捶着桌子,却也无法改变事实。 他竟然跑去结扎?! 度过尴尬且令人生气的几个小时,陶净遥真的很后悔。 “小智对不起,我竟然会以为你留在这里是对你最好的……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好了。”她抚着他的脸,心疼的说着。 “我说过了,我不离开。”小智坚定的摇头。 “在这里不会幸福的。”她不希望小智是在这种不愉快的家庭气氛下成长,她宁可多努力付出,用自己的力量去扶养他。 “你别这个时候,又出来扯后腿。” 一个突兀的声音没有礼貌的闯出来,陶净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来自卓翊。 “扯后腿?我还没跟你算账。”陶净遥还是怒气未消,猛一转身,直瞪着不请自来的讨厌鬼。 她在心里摇头,早知道人人称赞的恒广贸易里,两位揽权的负责人,都是这副令人讨厌的德性,她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我们有什么账要算?”卓翊将手支在书房的门框上,颀长的身子几乎占满了仅有的出路,让人感觉极有压迫感。 而当他的眼睛,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厌恶时,眉间瞬间聚起疑惑。 “我跟你要算的账可多了。”意会到小智正注意着两人的对峙,陶净遥站起身来,知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她一步到了他的身前,只见他没有让路的打算,她扬起头来,还想大声的吼他几句,巧的是,卓翊也正想低头跟她说个几句话…… 当徐徐的气息拂过她的脸时,有半晌的时间,她又变成那个忘了呼吸的笨蛋,一口气直憋在胸口,开始觉得难过。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小智异样的眼光在两人之中梭巡着,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变的有些诡异。 “让路!我有事跟你说,咱们到客厅把话说清楚。”小智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她连忙退了一步,脚步显的有些踉跄。 卓翊的黑眸眯成了一条缝,似乎也对刚才的迷魅气氛觉得有异,但是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到她踉跄返后的脚步,他必须握紧拳头,才能不去拉着她。 这是她的另类诡计吗? 制造迷情的氛围,让他跌入她的陷阱里,成为她爱情的奴隶吗? 答案如果是正确的,那她真是小看他了! “也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清楚。”话毕,卓翊没礼貌的转身走开。 瞧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陶净遥皱起眉头,这样的家庭培养出这么目中无人的家伙,她怎么可以让小智在这里生活下去。 “我去跟他说清楚,我要带你离开。”陶净遥打算结束这件冲动决定的事。 “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小智迎着她因担心而皱起的眉头,理解的说道。 “你会陪着我,不是吗?那我们就留下来,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你的!”小智的骑士精神出现,已经把她当成他要保护的对象。 听他这么说,她不听话的泪水滑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用自己的方法护着他,曾几何时,她的小宝贝已经长大,已经懂得保护她。 小智的成熟举动说服了她,决定尊重他的意见。 “好,我知道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让你留下来,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真的不想留下来,一定要让我知道。”虽然说一开始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是她相信这只是一时的过渡,她不相信像小智这么讨喜的小孩,会有人不喜欢他。 小智欣然点头,顺便提醒她。“那个人还等若你呢。” 陶净遥叹了一口气,便往客厅方向走去,才一进客厅,就见到他高人一等的身子在落地窗前立着,宽广的背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拖曳成一条长长的影子。 “卓先生,你是我看过最无礼、最不懂得体恤两个字该怎么写的男人。”她立在原地,远远的出了声,语气中还残留怒气,清晰记得几个小时前,他对小智可能造成的言语伤害。 卓翊的身影缓缓的转过来,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一步步的靠近她的身边。 一股强大的存在感急袭而来,面对着他背光的轮廓,她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怕吗?”卓翊眯起眼,直觉的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后退。 “你必须跟卓老先生把事情说清楚,我不希望小智再受到指控与伤害。”陶净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把该说的话说清楚,然后消失在这个男人面前。 这人有一股莫名、无法形容的压迫,面无表情的脸让人喘不过气,她不喜与这种人相处,她会紧张的忘记呼吸。 “受到指控的人……是你吧!”卓翊冷言道,自动的放开她的手。 刚才的冲动,只是想制止她退后的动作,但是她手腕的肤触,却提醒了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她是个女人。 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 初步的印象里,他的确对小智很满意,但是对于要求要在这里住上一年的她,却有出于自然反应的质疑。 “我受到指控无所谓,我可以选择不理会你们的说法,但是小智不同,他是个才七岁的小孩。”陶净遥在手腕得到自由之后,还是习惯性的退了一步,二尺以内的距离太过近身,她并不习惯。 卓翊习惯性的眯起眼,对她不自觉后退的动作,有着矛盾的不悦。 “有必要假装成这个程度吗?”他不悦地皱起眉头,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个女人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他。 “卓先生!”陶净遥虽然不是什么坏脾气的女人,但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她可不能默默忍受,尤其是面对像他这样轻蔑的眼光时。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能相信,我对你丝毫没有兴趣,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怕小智不习惯。”她粉拳紧握,努力的压抑脾气。 “口说无凭,我不会相信。”卓翊面无表情的直接否定她的话。 “你……”陶净遥眉毛眼睛全挤在一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气的想跳起来,送他几个大巴掌时,他终于说出解决的办法。 “这是我利用你们整理行李的时候,列了几个简单的守则,你最好能看清楚,并且遵守我的规定,这样一来,我们的交易才算成功,不会闹的不愉快。”他指着桌上的一张纸,仍旧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简直莫名其妙!陶净遥在心里暗骂着。 她没好气的把那张纸拿起来,粗略的看过一次,愈看愈觉得这个人的脸皮,简直厚到不可思议,真以为自己是潘安再世,是所有女人的偶像似的…… “不得借故在你的房间逗留、不得借故与你有近身接触、不得对外发错误信息,说我是你的女友、不得利用小智做任何要求……”她摇摇头,实在是念不下去了。 “你不同意?”仔细注意着她的反应,自然没有忽略她摇头的动作,于是皱起眉头,冷声问道。 “同意!我举手、举脚,完全同意!”陶净遥几乎想吼出声来,从来没有人能让她这么失控,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还真有本事。 “同意就好,你的酬劳我还是会付给你,到目前为止,小智的表现我觉得还算满意。”卓翊自顾自的说着。 “我不会收!我又不是卖孩子,我要跟小智保持联络,就算以后也是一样。”陶净遥可不同意这点。 “你不会是利用小智……”卓翊习惯性的开始怀疑。 “姓卓的!不要再让我三番两次的说,我对你没兴趣!”天啊!她真要疯了。 “好,我暂时相信你。”卓翊可以看出她的眼里就快冒出火来,那样的她看起来很特别,像是整个人都在发亮。 “如果可以,我会尽量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总可以了吧。”陶净遥恨不得能在身上装个发射器什么的,让两人的距离清楚可见,最好是能自动告知彼此的距离,一过近就会发射电波,好提醒她别再接受这种污辱。 “我不会道歉,这是我必须做好的提防,你必须谅解。”卓翊可以了解她的恼怒,但是他并不会因此改变心意。 “我很怀疑你们卓家的人,真的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写吗?”陶净遥不是说话刻薄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法忍受。 她替这个男人将来的伴侣感到悲哀。 “还好你不打算娶老婆,世界上总算可以少一个女子受你的残害。”她不留情的说出心里话。 “我告诉你说不娶老婆,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领养小孩的目的,而不是让你来说话羞辱我。”卓翊脸色变的铁青。 陶净遥皱起眉头,显然没意会到自己的言辞,竟然因为生气而变的如此尖锐。 “怎么?这滋味不好受吧?你自己想一想,当你这么跟别人说话时,别人又是什么感受。”话毕,她转身离开,不想再与他做任何争执。 卓翊孤然的站在原地半晌,怔怔的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竟发起呆来。 03 虽然是暑假,但是小智要读的书却不会比较少,因为嗜书的他,请陶净遥替他借了许多书籍,准备过一个充实的假期。 “该睡了吧?已经十一点了。”陶净遥一边整理手边的资料,一边心疼的陪着小智读书,还不忘催促着他该上床了。 “妈咪,我来这里这么多天,没再遇到那个眼高于顶的爷爷,连爸爸都没见过几次。”小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提起了心中的疑问。 陶净遥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无可否认的,他们的确提供了一个相当好的环境让小智学习,但是这并不是小孩所需要的全部,他更需要的是关爱,这些人就是不懂。 “他们很忙的……”陶净遥原本还想用敷衍的态度简单带过,但是回神一想,小智不会接受这种笼统的答案,于是决意提前让他知道目前的情况。 “小智,你应该知道,我当初送你来这里的目的。”她淡问,小手掌抚着他的脸,真是养儿方知父母心,就算小智不是她生的,她还是心疼的紧。 “为了栽培我成材。”小智点点头。 “知道就好,但是对于卓翊来说,你只是他摆脱传宗接代的……”陶净遥努力斟酌,试图寻找一个能让他了解,却又不会伤害他的字眼。 “棋子。”小智替她解决这个难题,脸上没有受伤的神情。 陶净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早熟的他,早已学会看懂自己所处的位置,她不用替他烦恼太多。 “而卓老爷则仍在生气,气的是他的儿子,竟然擅做主张,所以才会至今仍忽视你的存在,不过我相信,以小智的能力,绝对能让这些人刮目相看。” “当然!”小智答应的毫不谦虚,惹的陶净遥笑了出来,小手爬上他的头顶,揉乱他的发。 “好!有这自信就好。”她扬起手表一看,已经十一点半,是他该上床的时候了,想起他这两天频频咳嗽,赶忙叮嘱。 “我去倒杯开水,把睡前那包感冒药拿出来。” 小智虽然皱起眉头,但还是听话的把药包拿出来,陶净遥微笑着,而后走向厨房,准备倒水。 夜已深,仆佣们都已休息,她心想时间已晚,便急步的往厨房跑去,却在转角处,硬生生的撞上一堵坚实的墙壁。 她冲的太急,撞上的那一刹那,她还来不及出声喊救命,只觉身躯自然地往后仰,她皱起眉头,准备迎接那痛彻心扉的痛。 但是有一股力量很快的靠近她,她直觉的张开眼睛,在微暗的灯光中,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卓翊! 事情很快的结束,她没有跌倒在地,只是她目前所在的位置,也让她觉得有些尴尬,一双水般的大眼,只能迎着他黑暗中有神的双眼,怔怔的无法反应。 好宽的胸膛,令人迷恋的温度,还有腰间紧拢的力道,营造出一种奇怪而魅惑的氛围,那一刹那,她忘了该挣脱,还是该做什么。 这短短的几秒钟,对于卓翊来说,却也是特殊的。 他从来不曾这样抱过一个女人。 并不是说他不曾与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而是他未曾有过这种异样的感受。 一个女人紧实的靠在他胸口,他的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而她发亮的品眸中,闪着一种令人着迷的眸光,几乎让他无法移开双眼。 他甚至不想放开她。 她身上有一种很清新的味道,有别于香水的冶艳,像是茉莉花一样,直接刺激着他的嗅觉,像是……像是一种致命的勾引。 当这几个字出现在他脑中的时候,理智逼迫他直接做出反应,而且……这反应还十分强烈……他直接推开了她,让她跟路地退了几步。 “你忘了我订的规则吗?”他先声夺人的问着,口气一如往常的冷淡,只是他胸口仍有她的温度,令他的气息有些急迫。 “我没忘!”你这该死的、自大的男人! 她莫名的有些懊恼,他眼中突来的厌恶,与他口气中的贬抑是那么明显,似乎这整件事是由她策划,而她正乐在其中。 而该死的自己,的确有几秒钟的失神,甚至是有些喜悦的! “抱着我的人是你,并不是我拉着你的手,紧环着我的腰。”陶净遥反驳着,但是连她自己都觉得理由不甚充分。 但是,卓翊没有注意到她的心虚,因为,他的立场似乎也没想象中的稳固。 “我只是不想让你撞到后脑……”卓翊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对于她的指控,他完全无法同意。 “你何不干脆明说,你觉得我是故意跑来撞你的。”她讨厌他撇清的态度,直接把话挑明,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刚才的氛围太过迷情,那是不该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所以,要戳破那种迷情的方法,就是把两人的气氛弄的更僵一些。 “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卓翊很配合的加上一句。 陶净遥狠狠的瞪他一眼,小拳头紧握,他们两个一向不对盘,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默契还真好,她如果还对刚才的氛围有一丝疑惑,那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大花痴。 “随便你怎么想。”破坏的够彻底,她几乎要气疯了。 她怒冲冲的走过他身旁,进厨房倒了杯水,视若无睹的从他眼前离开。 今天,陶净遥的工作室里很热闹。 小小的工作室里,来了几个难得的人物,都是一些配合很久的好友,也是工作上的伙伴,其中一位陶净遥又爱又恨的男人,就是左克伦。 “怎么?小陶子,听说你不做大善人,要开始接外面收费的公关活动啦?”左克伦温文儒雅的脸上,有一抹促狭的笑容,闻声而来的他,消遣的成分居多。 “你这个伪君子,在外人面前一副脸,在我面前,就一副痞子样。”陶净遥不买账的顶了回去。 她与左克伦是因为慈善活动结识,几次活动下来,发现两人的频率还挺相近,说话也合的来,虽然老是消遣来、消遣去,倒也还维持不错的友谊。 “说我是痞子?我可是听闻你生意不好,想来提供你一些赚钱的法子,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左克伦捂着胸口,用受创的声音说着。 看着他装出备受伤害的样子,陶净遥笑了出来,让她几天来的坏心情,终于见到了太阳。 “说的这么好听,你把这些人带来工作室,吃我的、喝我的,这样叫做帮我赚钱?”陶净遥小声的说道,眼角移向会客室中,几个新生代的二世子,正和几个女记者们聊着天,活像这是个公开的记者会招待处一样,只是,在这群女记者里,有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不时瞅着左克伦看,明目张胆的连她都能感觉到。 “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别计较这种小事,好吗?”左克伦眉头一皱,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就说我见钱眼开,我怎么能不心疼,最近的我可是手头紧的很,生意这么不好,连小智的学费都付不出来……”陶净遥清秀的脸上,不改后悔的神情,要不是她自做聪明,想把小智过继给那个自大的男人,她现在就不用自责。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一向听话的小智,这次却是铁了心的要留在卓家,说是要表现给那些大人看看,铁了心让她揪着心疼。 “小智不是已经到卓翊家里了吗?”左克伦堆出笑脸,迎着她惊讶的脸色。 “你怎么知道?”同为生意人,他们彼此认识并不意外,但是这种还不算公开的消息,甚至可以说是隐私,左克伦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是我介绍他来找你的,怎么?我够意思吧?他可是我多年的好友,也是超级单身汉,特别介绍他认识你,搞不好……”左克伦一脸等着被称赞的神情。 “左克伦!”陶净遥忍不住大吼,原来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他就是造成她这些天来,难过日子的大罪人。 “怎么?你一脸想杀人的样子。”左克伦不解问道。 “原来那个猪头就是你朋友,难怪跟你一样讨人厌!”陶净遥气的站起身来,在原地绕来绕去,极为用力的脚步,像是要把地板给踩破。 一想到那个人,她就一肚子火。 “小陶子……”左克伦好奇的看着她的反应,她是出了名的公关,脾气是一等一的好,在以和为贵的观念里,还不曾见过她生气成这副模样…… “这个男人自大到极点,以为他是女人的偶像,以为全天下的女人,只要一见到他,就会臣服在他的裤裆底下,简直是自大的沙猪,那个该死的卓翊……”陶净遥气的眯一眼,昂头对着天花板,试图平复她这些天来受到的待遇。 自从那天,她不小心撞到他之后,他似乎就认定那次的意外是她存心造成,是为了刻意接近他,更过分的是,那个男人简直把她当成瘟疫,只要远远看到她,就会不屑的瞧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像是她又要使什么诡计似的。 天知道,她根本不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 要不是小智不肯离开,她决计无法在那个地方待超过三天。 她太生气了!拳头紧握着,气的失去理智,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的每个眼神,甚至连现在,她想把怒气转移到左克伦身上,还在他的身旁看到那个男人…… 她明亮有神的睫毛,认真的眨了几下,终于确定,此时的人影并非出于幻觉,而是他货真价实的站在她的工作室里。 卓翊?!她小嘴微张,怔怔的没有反应。 鲜少有大声叫人的机会,更别说是在背后骂人,还被人当场捉到的经验,她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冷然的眼神,气红的小脸更因不知所措而红的更加粉嫩。 “我本来想阻止你的。”左克伦恶作剧的笑了笑。 陶净遥瞪了左克伦一眼,压根儿不相信他有这种好心肠。 现场除了左克伦笑的像是中了头奖之外,卓翊与陶净遥则完全找不到笑意。 “我说的又没错,你本来就是自大的沙猪。”在尴尬的气氛凝聚到最高点时,陶净遥不服输的把刚才的话又重播一次,敢做敢当嘛! 既然是她说过的话,她就不怕别人怒目相视,虽然那样的目光,让她背后的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排排站。 卓翊冷然的眼眯的更紧了,显然对她的话很感冒。 “原来,这就是你的本事!”卓翊睨了她一眼之后,大方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不想因为她的话起怒气,虽然,他的手指已经握成了拳头。 卓翊把脸转向一脸笑的左克伦,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在人家的背后嘀咕咋呼也就算了,被人捉到的时候,还一脸无错般的理直气壮,这就是你特别叫我来,见识她的真本事?”卓翊嘲讽道。 左克伦微微挑起眉头,淡淡的意外写在眸间。 卓翊一向冷淡,对于别人的严苛言语,总是左且进、右耳出,从来不会在乎,更别说是出言反讽,今天这么反常,竟然当着面,就你一句、我一句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的真本事,你有什么意见?”陶净遥不认输的顶了回去。 在卓家,她必须尊重他是小智的父亲,更必须以身作则的教小智礼貌,所以她尽可能不与他有所冲突,但是,累积了这么多天的怒气,今天要一起倒干净。 “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别老借口出现在我面前,我在餐厅时,你最好在房间里,我在客厅里,你最好在厨房,能不让我看见你,就最好保持距离。”卓翊瞥了她一眼,似乎她真的存心引起他的注意。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生气的皱眉,不能否认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过高。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愈是不想发生的事,它就是会发生,愈是不想见面的人,却总是会不期而遇。 世界何其大,讨厌的人总是会出现,就算卓家不小,她还是老撞见他…… “如果不是故意的,你为何三番两次撞到我怀里?”卓翊丢给她一个大白眼,摆明不相信她的说辞。 撞到怀里?!左克伦惊讶的张大眼,连掩饰都懒了。 “那次……那次是因为小智感冒,我急着到厨房倒茶,谁知道你突然走出来,我刹不住脚才撞到你。”陶净遥连忙辩白,瞧着左克伦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急忙解释着,想起那一次,她的语气有些慌乱,长长的双睫自然垂下。 她还记得,由于她的脚步过急,在撞到他之后就直接往后倒去,要不是他伸出手抱住了她,她大概会撞到后脑勺,就算没有脑震荡,大概也会痛个好几天。 她还记得他胸膛里的温度,还有他双臂的力道……如果他不要突然又推开她的话,她会觉得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要不然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卓翊冷冷说道。 看着她长睫不安的扇着,流露出女人柔弱的味道,自然的散发柔媚,有一种诱人的娇柔,看来的确很无辜,但是他不会相信这些巧合。 左克伦再也掩不下好奇心,连忙站起身来,近身到了陶净遥的身边,一脸促狭问道:“还有第二次?” 一个是眼中只有儿子、不将异性放在眼里的陶净遥,一个是视女人为瘟疫,绝不让女人近身的卓翊,怎么这两个人摆在一起之后,似乎起了化学效应。 “不是你想的那样!”陶净遥推了左克伦一把,熟稔的戳着他的胸口。 对他们两人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因为他们两个认识数年,早已经没有男人、女人的分别,纯粹就只是朋友罢了。 但是看在卓翊眼里,就带了一点暧昧,还有点莫名发酵、他所不熟悉的酸味。 “第二次,你还是主动跑到我的怀里,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卓翊的目光从左克伦的胸口,一到陶净遥仍旧不停戳刺的手指上,除了冷然之外,还有淡淡的怒气。 “你到卓翊怀里做什么?博取温暖啊?”左克伦又笑的一脸诡异。 “我只是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在转弯处不小心撞到他,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竟然……”陶净遥话说了一半,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这个讨厌的回忆,她恨不得永远不要想起来。 “怎么了?”左克伦好奇的问道。 但是陶净遥默然不语,只是猛摇头,左克伦只好把矛头指向卓翊。 “你到底做了什么呀?”认识卓翊这么多年,对女人从来不假辞色,这一次,就不知道卓翊究竟做了什么。 “你不会把她推开了吧?”左克伦见卓翊仍是不语,干脆直接猜起他的行为。 陶净遥微挑眉头,一脸“算你聪明”的神情。 那次简直是天大的污辱,她什么男人不去撞,却三番两次去撞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也难怪他老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所以第二次的意外发生时,他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给推开,让她的小屁股,直接跟地板做了亲密接触,痛了一个晚上。 “这可是你不对了。”左克伦秉良心说话,替陶净遥不平,转过头对着卓翊,义正辞严的说:“小陶子可是从不把男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会主动送上门……” 左克伦卖关子似的停下话,陶净遥带笑的脸望着他,心想这个朋友没有白交,他算是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只是,她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左克伦接下来的话,简直存心气死她。 “你应该要好好把握才是。”左克伦搭上卓翊的肩膀,活似他错失了良机。 “左克伦!”陶净遥咬牙切齿的喊着,直想冲上去揍他几拳。 左克伦看苗头不对,急忙见风转舵,赶忙转移话题。 “别冲动,我今天不是来吵架,是来介绍门路让你赚钱。”左克伦伸出大掌,阻挡陶净遥生气时急挥的小拳头,她的拳头虽小,但打起人来,可挺痛的咧! 果然是当之无愧的“钱美人”,一听到有钱可赚,陶净遥的怒气消了一半。 “说来听听。”陶净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决定以大局为重。 美人怒气既消,左克伦自然也不再紧张,也跟着坐了下来。 “卓翊准备办一个展览,对象是国内外的厂商,要宣传子公司新研发的五金材料,需要一个大型的造势活动,我一听到你非公益不办的原则不再坚持之后,马上给你送个大礼,不错吧?”左克伦邀功成分颇高,好似这真是个好肥缺。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陶净遥没有任何考虑,想也不想的摇头。 “我不接!”她拒绝的没有转圜,美丽的眸直视着左克伦,丝毫没有把另一名主角看在眼里。 卓翊的脸色原本已经铁青,此时更是难看的紧。 “为什么不接,这可是个好机会,大把大把的银子耶……”左克伦提醒着。 “跟他工作?我又不是存心被当成花痴,被人白眼到下个世纪。”陶净遥终于肯拨一点点白眼,赏给正立在一旁,有如希腊雕像般的卓翊。 “你拒绝了也好,我压根儿不相信你有这种能力。”卓翊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随即唇枪舌战起来。 “我没有必要跟你证实我的能力,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陶净遥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起任何波澜。 当初为了小智,已经被他误会对他有企图,现在又要一起工作,她的脸皮又不是铁打的,存心让人消遣着玩。 卓翊的黑眸,没有离开过陶净遥,原本冷淡示人的面具,有一丝丝的裂痕。 她的拒绝,让他十分生气!他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冷淡无波的心湖,早已因她而波澜汹涌。 左克伦讶异察觉两人的气氛有异,唇角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对眼前僵持的情况,他决定打破僵局,助这两个身处混沌的人一把。 “小陶子,你不会是怕了卓翊吧?”左克伦先用激将法。 怎奈,她连理会都不打算理,只是垂下头去,假装翻阅她手中的资料。 是欲擒放纵的计策,存心挑起他的兴趣?还是她真的不愿与他有任何关连? 可能的想法在卓翊的脑中闪过,他只确定一件事。 她存心划清界线! 卓翊眯起眼,厌恶的发现这一点。 这些天来,她与他“无意”中遇到的机会,多的让人无法计算,他无法相信她对自己无心,他甚至可以从她的眼神中发现,她对自己的确有意思,虽不甚明显,但是他可以感觉的到,而现在,她却如此刻意的想要与自己划清界线…… 莫非是为了左克伦?! 他的胸口被是被人狠狠凑了一拳,被一阵莫名的闷痛占领。 “你不会最怕被别人以为你喜欢我吧?”卓翊沉下声音,不悦的情绪在胸口翻搅,混乱的让他理不清思绪。 “我才不喜欢你!”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陶净遥连忙否认。 像是要呼应她的话,卓翊的脸色随即变的铁青。 “否认的太快,是一种心虚喔。”左克伦补上一脚,察觉两人情绪的暗流。 “我才没有。”陶净遥的头直摇着,直想否定这种说法。 “那就接下工作嘛,如果你的表现都很正常,那就表示你的确对他没有意思,事情自然很清楚。”左克伦迫不及待的想看好戏了。 陶净遥停下摇得像波浪鼓般的头,考虑着左克伦的话,而后,终于决定证明给卓翊看,她的确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 “好!我接。”她终于点头。 04 时钟已经走到六点半,卓翊没好气的拿了一堆资料,向陶净遥的工作室走去。 身为主办人的他都不紧张,反而是她这个筹划人,急着要向他索取这次活动的相关内容。 上午已经请秘书送来大部分的资料,只不过是主打商品还没完全定案,所以原订明天下午送到她的手上,让她可以动手进行策划的活动。 就是不知道她在急些什么,硬是打了几通电话,就是要他把今天刚出炉的产品报告拿过来。 他一推开门,只见一颗小头淹没在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夹中,几乎要看不到她的人,而专心过头的她,甚至还不知道工作室已经多了一个访客。 卓翊朝她走了过去,将手上不算薄的资料夹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 突来的声响让她倒抽口气,差点儿没叫出声来,一见到是他,便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这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连打招呼的礼貌也不懂。 既然如此,她也来个礼尚往来,相对不理。 在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之后,就拿起他心不甘、情不愿“顺道”带过来的文件,仔细的研究起来,决定不理他。 “如果桌上还有一堆资料还没读完的话,就不该请我专程来这趟,这是浪费我的时间。”不喜她的态度冷淡,他终于打破沉默。 “卓先生!请你搞清楚,我并没有想借此与你拉近距离的企图,我以为你会请秘书带过来。”陶净遥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一定又与他过人的“想象力”脱不了关系,她干脆直接把话说清楚,省的两个人又吵起来。 “会议才刚结束,产品也才定案,但是就有个急惊风,一定要今天拿到文件,我不是苛求员工的人,该是下班的时间,我不会要求他再做额外的事。”这是卓翊一向的行事作风,虽然这也算公事,但是他能自行处理的情形下,他不会用命令的动作来要求下属。 不会苛求员工?她皱起黛眉。 说的可真好听,她现在也算是在他手下工作的人,瞧他现在对她有多严厉? “第二桌上这些资料我已经看过三次,也已经做了每项产品的优缺记录,好在展览上做截长补短的动作,所以我并没有浪费你的时间。”陶净遥举起手中的卷宗,一脸的不服气,她忙的连午餐都没吃。 “第二,这是你的展览,你不着急就算了,我无权说些什么,但这是我第一次的收费工作,我不想失败,你的展览成功,也等于是我的成功,你可以不要求,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陶净遥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也算是一吐怨气。 在听完她的抱怨之后,卓翊把手一摊,显然对她的工作态度感到讶异。 原来,这就是左克伦所谓的“真本事”。 拼死拼活的男人,他见的不多,多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等着继承大笔钱财的二世子,更别说是女人,哪个不是万般娇贵的被捧在手心上。 就是在外工作的上班族,也大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生活态度,要像她这种拼命三郎型的,可真是少见,不过……说实话,他还挺欣赏。 “我说错话,误解你了。”卓翊虽然没有明白的道歉,但是他坦然地面对她气的发红的晶眸与粉颊。 不过,他的轻易弃甲,倒是让她意外的杏眼圆瞠,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不冀望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话,这还……真是稀奇。”陶净遥清了清喉咙,试图让她的怒气别火速的转为慌乱,只可惜,还是没办法。 他还是无理一点好,因为至少好对付,但是他一脸坦然的模样,好似可以接受她全盘的怒气,这反倒让她手足无措,甚至还觉得慌乱。 卓翊唇边扬起一道淡淡的笑痕,极淡、极轻,几乎不为他自己所觉。 难怪人说女人多变,这话说的可真好,前一秒钟像只怒发冲冠的母狮子,下一秒钟随即变为含羞带怯的小女人,有时又是个工作欲强的女强人……他不禁猜想,这个女人究竟有几个不同的面貌。 这想法才冒出个头,他的眉间便涌起一个斗大的问号,与一个醒目的x…… 他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女人有了兴趣? 而且,还是这个他压根就觉得她别有企图的女人? “文件交给你了,我要先离开。”卓翊狼狈的站起身,前所未有的慌乱心态,让他急忙的想从她的身旁逃开。 “等等……”看着他奇怪的反应,她已经不再觉得奇怪,因为他的逻辑是她一辈子也搞不懂的无解习题,她只想解决自己手边的工作。 “你是活动的主办人,有些问题我需要跟你讨论,首先是这个活动的主题。”陶净遥就事论事,拿起一旁的记事本,无视他铁青的脸色,开始逐项问起来。 “陶净遥……”卓翊拉下脸,总算是真正见识到她的工作态度。“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你那么忙,我什么时候能跟你谈细节,既然你都来了,就先解决我手边的问题,省的咱们每天都要见面,到时候你要是嫌烦,又要说我对你有企图。”陶净遥索性替他把理由想好,大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卓翊的思绪飞袂的跑了几圈,算是同意她的说法,移动脚步,存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合的放在桌上,举止悠闲。 好漂亮的一双手!陶净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修长的手指透露出一种女人的优雅,宽厚的大掌给人一种信赖感,但是双手交合的姿势,昭告着关于他防人之心的心态,就像他的人一样。 想太多了!她摇了摇头,不该对他有太多评断,甚至连想法也不该,他只是工作上合作的伙伴罢了。 “这次展览的主题,既然是以国内外厂商为主,除了五金材料的介绍之外,我想以办事处作为宣传目标,让大家知道恒广不仅是材料供货方便,也有贸易上的专长,在各国皆有办事处,联络方便,出货时的处理也很迅速,就算有紧急事件,也能马上做好处理。”陶净遥说出她的想法,想征求他的意见。 她善于处理公益活动,因为公益活动的主轴明显,只要能炒起人气,自然能汇集众多的注意,只要处理得当,通常都能筹到需要的款项。 但是商业活动则不然,主轴的确定是很重要的一环,她不想承认的是……她对商业的认知仍属有限,她需要中肯的建议与想法。 卓翊摇摇头,并不认同她的理念。 “对于公司来说,解决问题的能力很重要,但是不能概括的只用办事处来代表一切,因为贸易行为并不仅只发生在某些国家,你还需要更重要的理由,例如对于公司的信赖感之类……” 卓翊在她桌上的文件夹上翻阅着,两人总算有了第一次,不以争吵为目的的言语交流,且是交换彼此的意见,在分歧的想法中找到适合的处理方式,也算是认同了彼此对事情的态度与想法。 要讨论的事情很多,相对的,时间也过的很快,星子已布满夜空。 陶净遥喝完手中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杯的咖啡之后,站起身来,胃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呃……”她微弯身,单手支住桌缘,一手抚着痉挛的胃壁,试图平缓痛楚。 “你怎么了?”卓翊心细的察觉她的异况,急忙撑住她的手臂,一下子也忘了他不与女人过于接近的习惯。 在他扶住她肩膀的时候,终于发现女人过于纤细的骨架是他所陌生的,而她脸上纠结的痛楚,隐隐牵住他的胸口,竟让他觉得心疼。 陶净遥微扬起头,看着壁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九点。 她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咖啡之外,未曾进食,也难怪身体会向她抗议。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工作起来,就会忘了时间,你该去吃晚餐了。”她挣开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勉强露出笑容,不习惯在人前露出虚弱的样子。 她更不会让他有藉口,说她又借机博取他的同情与帮助。 卓翊看着自己晾在半空中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真痛、还是假痛,我看的出来,你别一脸防卫的神情,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就算是我自以为是、太自大,这样总可以吧。”看出她眼中的想法,他没好气的消遣自己。 一直到讨论工作内容之前,他对她的戒心还是很重,总把她归类于攀龙附凤一类的女人,直到正式开始讨论之后,他终于确定,她的确对他没有兴趣。 就算是工作伙伴好了,在讨论的时候,也该看着人说话,但是她不是。 她从头到尾,目光只盯着文件,不停的做纪录,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两人对视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时间不超过三十秒,要说这女人对他有兴趣,那还真是天方夜谭。 要听他骂他自己,可比铁树开花还难得,她该跳起来大声鼓掌,庆祝她终于洗清那莫须有的罪名,但是她没办法,她的胃痛的像是有几百只蚂蚁正啃咬着。 “没错,我的确是胃痛,这也代表今天的讨论已经结束,你可以请便。”陶净遥垂下头,连看着他的力气也没有,小手拉开抽屉,找寻她的胃药。 卓翊颀长的身子立在桌前,刚才被忽略的双手插在口袋,俊朗的脸皱成一团,清楚的写着矛盾。 刚才迫不及待想离开的人是他,现在如愿以偿了,他却走不开,整个黑眸里,都是这个逞强的小女人。 原本白皙洁净的小脸,此时苍白的可以,小手紧握成拳头,努力压抑着疼痛,澄眸已泛出淡淡的水光,他猜想的到她的胃一定痛得难受。 但是她却什么也不说?!不向他求救?! 陶净遥终于在抽屉中找到药,扬起头又见到他的人立在身旁,动也不动的盯着她,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快回去吧。”要不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她一定会将他推出门外,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的惨状,她知道自己的胃造反起来,她的脸色总是很难看。 卓翊的眸更深了,怒气夹杂着不知名的躁郁情绪,让他的脸看来更阴晴不定。 她不向他求救就算了,甚至还想赶他走?! 也好!他该顺了她的意,转身离开才是。 他是从不招惹麻烦的卓翊,转身离开是他的本色,置之不理才是他会做的事,但是,该发生的事都没有发生,他不但没有转身离开,还主动的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迎着她讶异的眼神,他主动解释自己的动机,也算是替自己突来的奇异反应做了昭告。 “我怀疑你有站起来的力气吗?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展览开天窗,你要是昏过去就完了。”他把水杯放在桌上,接过她手中的药,替她把药包打开。 陶净遥没有遗漏他说的任何一个字,但是她还是无法做出反应,毕竟,她以为他该面露不屑的神色,轻蔑的转身离开才是。 “嘴巴张开。”他蹲在她的身前,命令似的瞪着她,对于她讶异的眼神,他有些被误解的不悦。 从她的眼神中,他可以知道她对他的观感,她的确没有勾引他的意思,她甚至不会喜欢像他这样的男人! 在她的眼里,他是属于那种冷硬如冰、不会考虑别人心情的人吧? 他是!他一向是这种人! 但是不知为何,从她的眼中读到这种定义,他却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陶净遥听话的开启红唇,让他把药片丢到她嘴里,他适时的凑上水杯,她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把药片吞下去。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里,她的眼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带着讶异的神情,扫过他五官俊挺的脸上,察觉到一丝潜藏的温柔,她顿时瞠大杏眼,像是惊讶于她的发现,心慌的转过脸,试图掩下那一抹突来的慌乱。 那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暧昧氛围,再一次的将两人围绕,她不知道原因何在,但是她知道,这是不该发生的事。 “谢谢。”她垂下头,直觉的说着感谢,顺便回避了他直视的眼神,敏感的察觉他的不悦。 “用不着客气,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展览开天窗。”卓翊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怒气在胸口翻滚,他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这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然为了工作而废寝忘食,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或许是,她明明身体不舒服,却不愿向他求救……这明明顺了他的意,但是他为何觉得恼怒? 或许是,他察觉她的闪躲,正巧合了他所定下的规则,必须与他保持距离……但是他为何因此而一肚子火? 一连串的问号,他一个答案也没有,只能将怒气藏在胸口,气闷的难受。 “不会啦,就算要把身体搞坏,我也会在你的展览结束之后才昏倒,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陶净遥见两人气氛有些尴尬,努力的扯了个笑容,随口说道。 他只是担心展览罢了。陶净遥再一次提醒自己,别被那种暧昧氛围乱了心湖,要不然,就真的成了他口中那种“有企图”的女人。 纵使如此,仍有一丝淡淡的失望回荡在心臆,她的眉间浮上浅浅的结,让她的笑容带着一丝淡忧,隐隐揪住他的胸口,让他的躁郁更甚。 “胃还在痛?”卓翊又一次倾下身,为的是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药效不会那么快起作用,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无动于衷,对她的在乎,他还来不及警觉,就已经侵入他的胸口。 属于男人的气息又一次环绕她,陶净遥心慌的退向椅背,为的是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灼热的气息拂在耳畔,提醒着她该遵守的本分。 “我没事了,你可以先离开没关系。”她警戒的望着他,送客的意味很明显。 她的胃的确还疼痛的紧,但是跟眼前极具威胁性的男人比起来,她宁愿选择与胃痛共处。 她又避开他!他的眉皱的更紧,清楚感觉自己的愤怒,的确是由她而起。 他该因为她随时谨记着他所立下的规则而赞许,毕竟,这样不存企图的女人并不多见。 但是,他不但没有感觉到任何快意,反倒是一波波的怒气直涌而上,他甚至想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不许她再退一步。 “陶净遥……”思绪太过纷扰,敌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他,还是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向他。 他低喃着她的名字,黑眸紧凝着她的眸心,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让两人的心跳都飞速跳动着,纷乱的气息在空间中流窜着。 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水亮清澈的有如孩子,不带任何杂质,当初的他怎么会以为她心存诡计,处心积虑的接近他? 挺直的小鼻子,像是她不妥协的个性,事事求精求好,就算身体不适,也不会轻言放弃。 他的目光移到她的红唇上,黑眸倏忽变深,气息也逐渐浓重。 芝兰般的气息,一阵阵的佛向他,水嫩的红唇像是鲜嫩欲滴的樱桃,释放着诱人的光泽与香气,让人直想一亲芳泽。 他很想尝尝那种味道……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左短短的几秒钟占领他所有思绪。 他缓缓倾下身,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慢地缩短两人的距离,感官清楚的知道彼此的接近,感觉彼此的气息正逐渐胶着…… 电话不识相的响起来。 诱人的迷思很快地被打破,陶净遥转开脸,接起电话,而卓翊则是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没有泄露心中的挫败。 “好……好,我马上就回去了。”陶净遥慌乱的应了几句,而后挂上电话,小头几乎垂到桌上,眼睛根本不敢望向卓翊的方向。 “是小智,他提醒我要吃饭了。”陶净遥口中交代着电话的大致内容,脑子里想的是刚才的情况,心跳急的像是要跳出喉咙。 要是再慢上一杪……要是再慢上一秒,那个自傲到不行的卓翊,就会吻上她。 “你的确该回家了,等你的胃痛好些之后,就自己开车回去,我先走了。”卓翊凝着她低垂的头,冷冷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刚才的绮情景况,像是从未发生过。 他甚至没有说再见?! 察觉他前后相异的态度,她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刚才的绮情,让她一下子忘了她的胃正作怪着,他的提醒与反应,让她的胃又再一次痛起来,陶净遥几乎想打自己一巴掌。 这下,要他相信她对他没有企图,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05 等她的胃药产生作用,开车回到卓家时,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的事。 其实不用花这么久的时间,她只是故意让自己有时间调适,试想过她再遇到卓翊时,会发生的各种情形。 她一边把车停好,缓缓的从车子往屋里移动,整个脑子里,还是无法理解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没想过会发生这么令她尴尬的事。 无论那种暧昧的氛围,是否是他刻意营造,为的是测试她的“企图”;还是那真是两人无意中发展出的……诡异景况,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不被允许的,他不是她可以欣赏的男人,她连想都不该想。 而他今晚转身离开的表现,就代表他的确是属于前者,只是为了测试她的企图,而她却又糟糕的像是个渴望他的女人…… 算了!她猛力的摇头,大门已在眼前,她必须提起精神,不能让小智看出自己的异状,无论再怎么后悔,她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她只能提醒自己,别再犯再同的错误。 她伸出手,准备打开门,大门却自动移开,有人正从屋里打开门…… “卓、卓先生?!”她美眸微瞠,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法预料到,卓翊竟然替她开门。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还未来的及武装的心情,在短短的时间里被人看透,全身的热度颇升数度,染红她的双颊、她的耳。 “你去吃饭了?为什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卓翊冷冷的问,语气不见和善,口气虽然冷淡,黑眸却隐隐带普炙热,梭巡的目光由上到下,将她看了一次。 从他不友善的语气中回神,她垂下头,整理她来不及整理的心情,闪过他的身躯,侧身进了门。“有一些工作需要统整,我忙完了才回来。”虽然不了解她何时回家,跟他有什么关系,她还是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时候,任何能转移她脑中迷思的话题,她都会乐意回答。 “你还没吃饭?!”卓翊脸色没变,语调却扬了几分,炙热的黑眸里有了火光,是愤怒的前兆。 陶净遥疑惑的转过身,迎着他的目光,不明所以的回视,不明白她做错什么? “你刚才胃痛的站不起身,吃完药之后,你竟然还滞留在公司,整理那些资料……你工作起来,是可以不要命吗?”卓翊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更不知道他一向不轻易发怒的个性,为何骤然间改变,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女人意怒地了,不知觉中让他的情绪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一阵警报声又在她的脑中响起,陶净遥发现情况又走样了,她连退几步,不知道卓翊这下又想搞什么花样? “我的胃已经不痛了。”她连忙解释,压抑胸口再度急跳的频率,一再的告诉自己,别想大多不该想的事…… 纵使他的表情看来真的有些担心,这让她觉得慌乱,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他过度关心的表现。 她的神情也提醒了卓翊,他也察觉自己的异样,但仍是同样的一句话……他无法置之不理。 “我让王嫂煮了一些粥,你最好先去吃一点。”卓翊目光直凝着她,命令的语气大过于建议。 不知道从哪来的念头,他就是知道她一定不会去吃饭,所以他一回到家之后,就叮咛王嫂煮了些好消化的东西,省的她胃不舒服。 他实在很怀疑,像她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人,怎么可能照顾小孩? “我要去看看小智……”她望向小智房里的方向,她必须去看看小智,她也必须让自己从这个尴尬的情况中离开。 她很确定像卓翊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最多也只能把她当成小智的亲人,再多就没有了。 但她没办法处之泰然,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在片刻的时间里心情的剧烈撼动。 “他已经睡下了,我陪他做过功课,告诉过他你最近的工作比较忙,他也告诉我,你的胃很不好,叫我别给你太多的工作,叫我要照顾你……”他慢慢的朝她走过去,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客厅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小智真是的,我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哪还需要人家照顾……”她尴尬的干咳了几声,自然的退了几步,他的压迫感过大,她的呼吸显得不顺,甚至感觉吸不到空气,这不是个好现象,甚至可以说……糟了。 她长的不算难看,纵使带了个七岁的小孩在身边,还是不乏许多男人的关怀眼神,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她的思绪,更别说是干扰到她的生活作息。 这个男人却不然。他只是用目光凝视着她,她就全身感到不自在,呼吸也送不进肺部,她甚至使不出任何力道。 “我还是回房去看看他好了,我一点儿也不饿。”她逃难似的想消失在他的跟前,但是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在她起步的同时,他已经握住她的手腕。 “陶净遥……”他连名带姓的叫着她,修长的指以适度的力道控制若她,让她无法如愿消失在他的眼前,如缎般的肤触,从他的手掌间传了过来。 她轻舔着唇瓣,眸光由手腕间一到他的人掌,厚实有力的紧握、温暖近乎炙热的体温,在在告知着他的控制欲…… 没错!他没别的意思! 他只是怕她弄坏了她的身体,会影响展览的品质。 没错!一定就是为了工作! “别让我说第二次!去吃些东西!”他的目光直盯着她的唇瓣,自然没有遗漏她无意识的轻舔,他的声音显得干涩而沙哑。 有种莫名的渴望燃烧着他,让他的思绪自然的回溯到两个小时前,那种暧昧而撩人的气氛……“好!你放开我,我会去吃些东西。”终于,陶净遥先举白旗投降,她的心脏没他那么强,不能承受一次又一次诡异的氛围。 卓翊垂下眼,同样的将目光停在她的手腕上。 放开她? 他的确应该放手,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但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手心像是有种黏力超强的快干胶,让他无法松开手……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终究还是松开了千,让他的手掌心离开她的手腕,胸口被一种突来的失落感占领,挫败感满溢。 得到自由的手,被她以极快的速度背在身后,那炙热的温度几乎要熔掉她多年来的心防,撩动她未曾起过波浪的心湖。 “我知道。”她连忙点头,急步的往厨房走去,脑中一团乱。 原来,卓翊一点也不自大,她所预先想到的事,都发生了。 她虽然不是存心对他有什么企图,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确开始对他有了不该的想法。噢,天啊……她皱起眉头,陶净遥啊陶净遥,你这次麻烦大了。 日正当中,时针已走到十二点,因为有冷气的关系,室内并不如室外的灼热,一直维持在舒服的二十三度。 这么舒服的工作环境,在里头做事的人,更该专心一意的工作,不该整个脑子转呀转的,老是转不到该做的正事上。 陶净遥就是这么一个不惜福的女人,此时的她,正单手支着脸庞,美眸无神的盯着桌上的文件夹,一个早上没读进半个字。 唉!她叹了口气,认分的从办公桌前离开,一步到化妆室中,打算洗个脸,提振一下精神,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陶净遥,你搞清楚,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不是你可以碰的起的男人,别想了!千万别再想了!”她对着镜子里的她,自言自语道。 她不是容易舂心浮动的女人,但一遇到卓翊,她冷静的脑子似乎起不了作用,老是绕呀绕的,又绕到他的身上。 她用掌心捧起水,冲冲脸提神,浪费了一个早上,她不该继续下去。 冷水起了点作用,她打算回到办公桌前,完成她该做的工作。 一踏出化妆室,竟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正直挺挺的站在她的办公桌前,他的手上……还提了两个便当盒? “你……你来做什么?”陶净遥掩下惊讶,故作镇定的向他走了过来。 “明知故问。”卓翊冷冷的将午餐放到桌上,还顺便奉上另一叠资料。 陶净遥皱起眉头,不知何谓“明知故问”? “你是送资料过来?还是替我送午餐?”避免让自己会错意的最好方式,就是把话说清楚,所以,陶净遥很认真的望着他。 果然,卓翊的答案……很让人失望。 “我当然是送资料过来。”卓翊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神的黑眸睑下,掩下他一脸的急切。 “喔……我想也是。”陶净遥清了清喉咙,小手尴尬的拢顺脑后的发尾,真是多此一问,自找苦吃。 她略过桌上的午餐,直接拿起他带来的资料,准备工作。 “刷”的一声,卓翊却直接拿走她手上的资料夹。 她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他。 “吃饭!”卓翊忍下怒气,将手中的资料夹往一旁丢下。 卓翊脸色显的很不好看,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不饿,我想……” “把便当吃了!”卓翊冷下声音,索性把其中一个便当盒放到她的面前。 果然没错,她还是忘了要吃午餐,就连他已经把使当买好、摆在她的面前,她还是选择工作。 连着几天,他刻意在小智的房里赔着他,说是要与孩子培养感情,但是他自己知道,他莫名地渴望见到她的人,只是,这个工作为重的女人,竟然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揪着胃,强撑笑脸的出现。 每一天,他都能装做视而不见,不想太过理会她,直到昨夜,她一张脸痛的发白,连胃药都失去作用,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果然不会照顾自己。 早上的会议很重要,但他却不专心,她因胃病而纠结的小脸,若有似无地在他的眼前浮现,似乎正提醒着他,不能坐视她的自虐,于是,他索性带着午餐出现,远也要逼她吃完。 “我……”陶净遥支吾的看着他,虽然知道他只是顺道替她买了午餐,这根本不能算什么,但是她却尴尬的紧,无法禁止脑中飞快转动的思绪。 见她似乎仍有意见,对他买来的便当没有兴趣,他有些微的情绪波动。 “你快把午餐吃完,我有些公事要谈。”知道她工作为重,他干脆就用这个借口,一定见效。 果不其然,她的小嘴嘟了一下,而后就点头同意。 “我吃东西很慢……”她边说边打开便当盒,知道自己的速度一定会花很多时间,他的时间宝贵,还是别浪费了。 见她开始动筷子,卓翊的脸色总算恢复,虽然没有笑容,但也不再铁青着脸。 五分钟之后,卓翊已经解决他的午餐,抬头一看,她还吃不到一半。 淡淡的笑痕出现在他的脸上,她吃东西的进度……还真的很慢。 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发现她的确是个……挺美的女孩。 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眸,没发现他正盯着她看,小手正努力,一口接着一口的将午餐送入她的口中…… “你连吃饭都这么认真吗?”卓翊不想放过这个能好好凝视她的机会,但是他还是开了口,只是因为……他发现他不该这么做。 “呃?”她一口饭哽在喉咙,扬起眸正好迎向他,她赶忙拍着胸口,试着把饭吞到喉咙去。 卓翊笑了出来,被她可爱的模样一逗,该有的心防全给撒了,徒留一张愉快的笑脸。 “喝水。”他倒了杯水,让她顺顺气,终于解决她的问题。 “人家在吃饭,你为啥要说话?很没礼貌耶!”她咳了几声,脸红的像番茄,只能用怒气掩饰窘况,却在扬起眼骂他的时候,发现他笑得迷人的笑容…… 他会笑?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他笑过,没想到,他的笑容是这么让人失神,让她不自觉的盯着地看。 卓翊的笑容缓缓的钦下,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被女人盯着看是常有的事,但是被她盯着看……倒是破天荒第一次。 “你别再看了!我已经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企图,再看下去,我可要立下不准盯着我看超过三秒的规定了。”卓翊刻意装出怒气。 话虽如此,他却喜欢她眼中的神情,发亮到让人不想转眼,令他心神一动。 “别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你?!我怎么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她赶忙垂下眼,深怕心里的情绪真会被他看破。 这下完了,真的!真的完了! 她喜欢上他! 真的喜欢上他了! 说不出原因……就像是太阳一定会下山一样,她就是知道,她喜欢上这个不该喜欢的男人了。“卓先生……”陶净遥正正脸色,知道事情大条,还是转个话题好了。 卓翊没有回应她,只是挑起眉头看着她,想着她刚才所说的话。 她不喜欢他? 很好! 她对自己没有企图? 这更好! 但是,他的脸色却怎么也跟“好”字扯不上关系。 事实上,他快气爆了。 “我听小智说了,你们两个最近处的不错,连卓老先生也开始找他聊天……”她把午餐收起来,压根儿没有心情吃饭。 “那是他已经认清,我是不可能替他生孙子了。”卓翊握紧拳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他整个脑子里,回荡的是她刚才说话的内容,他想知道……他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敢笃定她不会喜欢上他? “那最好,这就表示你们两个都会好好的照顾小智了。”陶净遥搓搓手,像是在替自己做心理建设。 “你到底想说什么?”卓翊沉稳的性子,此时却不再平静。 看着她的动作,有一种预感,他知道他不会喜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想搬回家里住。”陶净遥像是鼓起勇气,用力的点着头说着。 空气在骤然间凝固,卓翊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因为,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你想搬回家住?”他终于开了口,语气一如往常,但是他的长指不安的在桌上敲着,泄露出一丝紧张的心情,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对啊。”看到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陶净遥不知该要失望,还是欣喜。 她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如果他有一点点喜欢她的话。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他应该会很生气,然后大声的制止她,要求她留下才是。 显然地,这些天的暧昧情绪,只是她单方面的感觉…… 那也好,她做这个决定,也算是提醒自己,别沉迷在这男人无边的魅力之下。 “我留在卓家,本来就是为了照顾小智,现在他适应的很好,我就该回到自己的地方,省的造成你的困扰。”陶净遥耸耸肩,明亮的眸子失了颜色,她原以为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如果你愿意搬回自己的地方,这样最好,小智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适应卓家的生活,你可以放心。”卓翊僵直身子,连声音也显得平板,但是他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保持距离,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但莫名其妙的,心口间隐隐的烦郁,却愈加鼓噪起来。 06 夜色昏暗,深沉的黑夜笼罩大地,炙热的夜色里,空气中有着湿气,更让人浑身不舒服。 虽说如此,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午夜时分的台北,真不亏是夜的城市,依旧吸引了许多夜归的人们,在深夜里流连。 一间不大的酒吧中,挤满了不想回家的人,不乏年轻气盛的青年,更有年少轻狂的少女,也有许多心情不佳的上班族,来自各个阶层的人们群聚着,像个缩小的台北市。 “今天这么好的兴致,从不浪费时间的卓翊,竟然跟我在这里混了一整夜,你究竟是怎么了?”左克伦端起酒杯,优雅的往唇边一凑,唇边噙着笑,十足的浪子模样,迷死一票刻意在周围游荡的女人们。 “就跟你说没事,你问了一晚上,不嫌烦吗?”卓翊不改冷冰冰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你知道……你最近很易怒吗?”左克伦好整以暇的放下酒杯,唇边的笑意,摆明是存心找卓翊麻烦来着。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模样。”卓翊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 “以前的你,冷冷淡淡,好像没什么事能挑起你的注意,就连我们一年一次的聚会,你都想略过不理……”左克伦还没忘记这件事。 “那是因为阎中杰跟欧阳 不合,老是不对盘,看了让人厌烦。”卓翊又喝了一口酒,算是解释他的行为。 “就算是这样好了,但是你这几天的行为,还是让我觉得不能理解。”折腾一个晚上,左克伦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卓翊干脆挑明着问。 “听说……你每天带午餐去找小陶子?”左克伦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 卓翊的身子僵了僵,没想到左克伦的消息会这么灵通。 “我跟她谈公事,顺便把资料带过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卓翊简言带过。 “太牵强了吧?你以为我左克伦第一天认识你啊?”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用手背戳了戳卓翊的胸口,一脸心知肚明的笑意。 卓翊冷冷的回视了他一眼,却也无言以对。 牵强?没错,但是他却找不到更适合的理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说到做到,当天就搬离卓家,开着车子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没有阻止,没有理由阻止,只是没有办法解释,莫名觉得空虚的胸口。 第二天,挣扎了许久,他的脚步还是来到她的工作室,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再一次丢下他带来的午餐,这样的午餐约会,就这样维持了两个礼拜。 只不过,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搬出卓家之后,原本总是带着笑容的脸,开始面无表情,冷漠的让人难受,但是他也是奇怪的很,人家摆明了拒绝的样子,却让他更有理由送饭,更加相信她的确只是为了小智而留下,虽然……他仍有莫名其妙的烦躁,这也是他约了左克伦出门的原因,想解解愁。 “我只是答应小智要照顾她,她一忙起来,老是忘了吃饭,胃部被她自己搞坏了。” 沉思了许久,卓翊算是找到他的理由。 左克伦挑起眉,压根儿不信他的说辞,不过这样也好,倒是顺了左克伦的意。 “这么说来,你对小陶子……没什么意思?”左克伦倾身问道,准备切入他今天的主题。 “当然。”卓翊回答的爽快,对于这一点,他可从来没有疑惑。 “那我如果要她当我的女朋友,你一定也不反对了?”左克伦笑得一脸诡异,眼中有着恶作剧的光彩。 卓翊握着酒杯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直,胸口更是突然一窒,像是被人重击。 “你要追就追,关我什么事。”卓翊面无表情的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没有任何心情留在这里。 “你慢慢喝,我要走了。” 卓翊起身,直接离开,留下满脸诡计的左克伦,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一石二鸟的计划吧。 “什么?要我当你的女朋友?”陶净遥想也不想的站起身,脸上的厌恶多过于讶异。 她跟左克伦?她又不是自虐狂,她皱起眉头。 她见识过左克伦的女人缘,那简直是排山倒海,这一种浪子型的男人,她只可能把他当朋友,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你就算帮我一个忙,只是假装一下,记不记得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那个财经记者,我已经快被她烦死了,她怎么都不肯死心,我只能找个对我真的没有兴趣的女人,演上一场戏……”这才是左克伦的真正自的。 “我如果没记错,那个记者……还挺漂亮的,叫夏敏,对不对?”陶净遥还记得那个女孩的长相,是个很活泼主动的小女生。 “没错,我把她当妹妹,她却想当我的情人,为了断绝它的想法,这是惟一的方法。”左克伦叹了气,看的出他的困扰,却也看的出对那个女孩的宠溺。 “她看起来还不错啊?”陶净遥喘了口气,还好左克伦只是请她演场戏,于是又坐回位子上,跟他讨论起印象中开朗的小女生。 “别谈她啦,你到底答不答应当我的女朋友?”左克伦心急的问道。 “那有什么问题。”陶净遥爽快的答应,虽然她仍心存疑惑,但好友的要求,这种举手之劳,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她话才说完,一个铁青的脸,就出现在她的大门前。 她的脸上没有异色,只是敛下原本的笑脸,气氛显得很诡异。 “卓翊,你还真准时。”左克伦无视于两人的奇怪神色,泰然自若的打招呼。 “你的动作可还真快。”卓翊冷冷的扫过左克伦的笑脸,让后者突然觉得背脊一凉,浑身起疙瘩,马上明白他口中所谓的“动作”指的是什么。 “你说过没关系的呀?”左克伦硬撑笑脸,觉得气氛不对,卓翊的反应看似平静,但是多年好友的交情,可以让他清楚的发现,卓翊眼中的波澜不若平常。 陶净遥旁观两人不着边际的谈话,眉头明显皱起,隐隐感觉对话有异。 “什么事情没关系?”她同样冷着脸问着。 “我问过卓翊,同不同意让你当我的女朋友,他说没关系的呀。”虽然说挑起这场暧昧战争的风险有点大,他得小心自己项上人头,但是……卓翊这个服高于顶的小子,实在需要找个女人来修理一下。 陶净遥的俏脸在极短的时间内翻红,有羞……也有怒! 她直接走到左克伦的面前,再一次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不悦的怒吼:“我要不要当你的女朋友,关他什么事,你不先问我,反倒去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他喜欢你!”左克伦摆明就是来挑起战争,于是干脆直接点燃战火。 他的话,让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有片刻的僵化,空气充斥着诡魅的气氛。 首先回过神的人,是卓翊。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卓翊直觉转开头,不想见到陶净遥与左克伦亲昵的样子。 陶净遥的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虽然不痛,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闷。 多自傲的男人!杀人不用刀,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摧毁她的自尊。 不过,她陶净遥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岂会轻易的屈居下风。 “克伦……”她放柔了声音,用纤指轻轻划过左克伦的脸,换来左克伦不可置信的双眼。“我对你的感觉,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为什么还要问第三者?” “小陶子?”左克伦清了清喉咙,总算见识女人演戏的功力,明明只是朋友,却可以装成亲密爱侣。 只不过,左克伦的惊讶,抵不过卓翊怒火中烧的黑眸。 “离展览不过三天,你可以先把目光移到桌上这叠资料上吗?”卓翊不由得咬着牙,双拳紧握,怒气高涨的让他自己意外。 而她的表情也不好看。 工作!工作!他每天出现在她的工作室里,为的就是提醒她要认真工作! 陶净遥也跟着咬牙,两人的表情有几分神似。 无妨,她只要再忍耐一二天。 三天过后,她就再也不用刻意装出冷漠、无所觉的面孔来面对他。 “克伦,你先回去吧,我晚上打电话给你。”她状似亲昵的叫着他的名字,目光只肯看着左克伦,没有发现卓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下,就算左克伦想留下来看好戏,也找不到合适的藉口,只好摸摸鼻子,听话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左克伦离开之后,卓翊的怒气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狂肆,但是他习惯将情绪俺下,再加上陶净遥根本就不看他,所以,他的怒气更是找不到出口。 “我终于相信你对我没有企图,原来,你的目标是左克伦。”他出言挑衅,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但是脸色怏怏不快。 他的话终于引起她的不满,她扬起眉头,算是搬出卓家之后,第一次眉对眉、眼对眼的瞧着他。“卓先生,你是来谈公事,还是谈我跟克伦的事?”陶净遥试图摆起跟以往一样冷淡的面孔,但是仍是藏不了眼中的怒色。 卓先生?一听她这么叫他,卓翊的眉头再次挑起,心口有种莫名的酸涩。 他们每天见面,她疏远的叫他“卓先生”?却亲昵的叫另一个男人“克伦”? 他不该有特殊的感觉,每个女人都这么叫他,若是有人想特意唤他的名字拉近距离,还会引起他的不悦,但是,对于陶净遥一贯的疏远,他却没来由的恼怒。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保持适当的距离,他们之间最近的接触,就是一开始那若有似无的情愫。 他曾经断定,她对他必然有些特殊的情悻,要不然她脸上的红晕不时出现,是从何而来,而她决意搬出卓家,也是因为他的冷言冷语,不是吗? 但是,一切的肯定,在她爽快的答应成为左克伦女友的那一刻崩塌,他的胸口有种被刀划过般的痛楚。 “我当然是来谈公事!” 他刻意冷然,忽视那明显的刺痛,他从不曾认为他是需要爱的男人,他也从不相信,会有个女人能影响他的思绪。 因天性使然,他太过高傲,骄傲到不相信,有人能操纵他的昔日怒,于是刻意忽略,执意让自己孤然一人。 “很好!你要谈公事,我们就来谈公事。”陶净遥见他恢复“正常”的冷漠,也决意划清两人那若有似无的暧昧。 “该处理的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也不用再麻烦你利用午休的时间,特别过来叮咛我,叮嘱我工作上所需要做的事,你尽可以放心,我陶净遥做事,一定让你满意。”她一口气将该说的话说完,打算能不再见他,就不再见他。 为何会对这个男人有牵念,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起初,那种暖昧不明的情绪不时扰着她,而他斩钉截铁般的冷漠态度,让她决意搬离卓家,刻意不搭理他,希望那种奇怪的情绪可以逐渐远去。 但是他却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他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工作室时,她有掩不下的惊讶与狂喜,她以为……那种狂乱的情绪是彼此都有,他因为想念她,所以才会出现的。 但是女人的矜持,让她以保护自己的冷漠面孔面对他,渴望能唤起他丝毫的热情,结果,两个礼拜下来,他们之间……只有公事。 纵使如此,她却不该的更加沉沦。 在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他是个很有才能的男人,他的判断力、思考逻辑,全都展示他为何总是高人一等的骄傲。 他的确有睥睨众人的能力,也有让人倾心的魅力……她就是其中的一人。 但,就是因为她也是其中一人,她更不愿让他将她归类于,那种为他迷醉的女人之一,所以她只能更加冷淡的面对他,心口却一天紧上一天。 一直到刚才,她亲耳听到了左克伦所说的话,他说……卓翊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是谁的女朋友。是呀!她早知道他不在乎,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疼的难受? 迎向她的目光,是他因怒气而发亮的黑眸。 他不笨,他知道她正下着逐客令,他大可以转身就走,没必要受这种屈辱,但是他脑子里回荡的是……这两个礼拜,她纵使冷淡,也不曾表示出不欢迎的神情,而现在她的拒绝……是为了左克伦吗? “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他冷冷的下了定论。 喜欢左克伦的女人有一堆,他从不觉得讶异,但是此时,他却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几乎要将他脸上的无动于衷给烧熔。 “你今天摆明是来谈我的私事?”陶净遥不喜欢他笃定的态度,责备的眼神像是在指责她什么。卓翊皱起眉,黑眸也跟着眯起来,更加彰显他的怒气。 是的!他在生气。气她说话的语气,更气他自己,竟然整个心绕来绕去,还是在她跟左克伦的情事上。 情事?他不屑的从鼻端喷出气来,莫名的厌恶这两个字。 “你说,展览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卓翊撒过头,不想再看着她,仿佛这么做,他就能真的不再将她的身影放在眼里。 “没错!该做的事,我都做了,你只要等着后天出现在会场,等着验收成果就可以了。”陶净遥不想再多说什么。 “这样最好,三天后见。”卓翊随即站起身,逼着自己离开工作室。 不该发生的,就是不该发生! 就算有了开始,还是可以就此打住! 不是吗? 07 答案是否定的! 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无法装做未曾发生过,感情这两个字,更是其中最无法让人掌握的事。 愈不想在乎,就愈在心头挂念,愈想遗忘,却总在脑中盘旋,就算已经努力做到视若无睹,但是心口上的怒火却烧的更炽。 展览办的非常成功,不但吸引了许多国内厂商到场,也吸引了许多外商注意,无论是公司的知名度、或是主打的商品,都已经得到肯定,连续三天的展览会场,总是人来人往,在财经版面上留下许多正面的评价,股价连涨了数天。 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大成功,不但卓荣明笑开了脸,连带的也对陶净遥的能力有了某种肯定,破天荒的办了庆祝会,邀请了许多的厂商与记者参加,准备划下一个完美的展览句点。 令人拍掌叫好的场合,却有一个人的脸色很难看,不是别人,就是卓翊。 他的目光直盯着不远处的陶净遥,眼中有着无法解释的情绪。 她穿着白色女性衬衫,加上裙长过膝的黑色窄裙,合宜的剪栽,将她完美的身段全衬托出来,裙边有一道刻意开叉的裙缝,总住她轻移莲步时,露出约十公分的修长美腿,性感又迷人。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 展览的三天里,他忙的昏头转向,应付来自各地的厂商与客户,纵使如此,他仍在人群中找寻她的影子,他曾以为她没有出现,但是秘书却面露讶异,直说她整天都在会场里,他怎么会没遇到她。真是奇怪的情形。 他们一开始相遇时,是他极不愿见到她,她却总在他的面前出现,不下一次的撞进他怀里;当他想见她的时候,不到百坪的场地,他却怎么也遇不着她? 现在,她出现了,他的心情却没有转好,远远的看着她,在左克伦的陪伴下,一杯一杯的把香槟往红唇边送,白皙的颊呈现醉人的粉,水亮的眸在微醺下,迷魅的散发风情。 陶净遥又接过侍者送来的香槟,不文雅的一口喝尽,脚步有些踉跄,左克伦连忙扶住她。 “小陶子,你还要帮我演场戏,可别喝醉了。”左克伦提醒似的在她的耳旁低语,眼尾则梭巡着他今晚戏里的重要观众,也就是那个着迷于他的女孩,夏敏。 “我就是想喝嘛,你的戏我不会搞砸的……你们这些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人家女孩子喜欢你,你反而把她当瘟疫。”陶净遥半倚在他身上,把心底的话全说出来,食指指着他的鼻头,眼里有着不认同的神采。 一见她这模样,左克伦暗叫不好。 “小陶子,你醉了啦!这下完了,戏演不下去了。”左克伦摇头,为了不在大厅里出糗,他索性把她扶到花园中。 虽然说自己的问题挺严重的,但是一看陶净遥失神的模样,左克伦也只好先把自己的问题摆到一旁,关心的问道:“你是怎么了?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铆起来喝?” 一听他这么问,她强撑许久的坚强,开始有了裂缝,扬起迷蒙的眸,朝着这个好友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很没男人缘,对吧?要不然,你怎么老把我当哥儿们,从来没把我当女人看?”陶净遥低声问道,小手拍着自己的脸自嘲。 “小陶子?”左克伦皱起眉,当他的目光发现,不远处卓翊冷然的身影时,讶然的发现她今晚失神的原因。 “你喜欢卓翊呀?”左克伦压低声音问着,状似亲昵。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沉闷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决定把压在心中许久的心情说出来,或许,说出来之后,就会好此?,她可以不再这么难过。 “我控制不了,怎么办?我知道不该喜欢他,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她伏在他的胸口,低声的哭起来。 左克伦见她哭了,一下子慌了手脚,拍拍她的背,赶忙安慰:“有我在、有我在,你别哭了……” 突然,旁边的树后传来声响,吸引了左克伦的注意,他一转头,竟然发现有个纤细的身影立在树前。 “原来,你真的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她柔柔的说,把双手背在身后,红唇紧咬,盼望唇上的疼痛,能转移她心痛的程度。 “夏敏……”左克伦的眉头皱了一下,看出她脸上强忍的泪意。 这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能让她认清他不可能为她停留,可是当他见到她脸上的神情时,他却有着不舍。 “我要先走了,再见……”夏敏硬挤出微笑,快步的离开现场,要是再晚个一步,她担心她会当场哭出来。 “夏敏!”左克伦急叫着。 而这突来的发展,也让陶净遥当场傻眼,一见左克伦仍待在原地没有反应,急忙擦干泪痕,推了他一下。 “她好像很喜欢你,如果不想造成伤害,你还是去看看好了。”陶净遥心里正为情所苦,不想见到另一个女人也为情神伤。 左克伦先是迟疑,而后迫于无奈的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而在左克伦离开之后,陶净遥用手捂住了脸,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发现,她真的醉了,真的喝多了。 “你不是左克伦的女朋友吗?为什么让他去追另一个女人?”卓翊冷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她讶然转身,惊见他立在身后,刚才未竟的泪水,竟然在倏忽间,模糊她的双眼。 该是最后一次见他吧……从今而后,她不会再出现,她会小心的避开,任何与他见面的机会。 在不经意的时候,她的心陷落在他黑亮而冷淡的眸中,知道他对自己的排斥,她没有勇气追求自己没有把握的爱情,所以她会选择放弃。 转开眼吧!离开他的身旁!他不是你能冀望的人啊…… 无数的想法,从她的脑中飞过,但是她无法移动脚步,过多的酒精侵蚀她的矜持,她只想再好好的看他一眼,明日……就当她醉了吧。 泪水滑落她的颊,染湿她白皙的面容,被酒气染红的脸,有一丝明显的伤悲,究竟……是为了谁? 卓翊的脚步往前,瞧见她脸颊上的泪,突然来的冲动,捧起她的脸,心疼地抚去她的泪。 “是为了左克伦吗?你的泪……是为了他吗?”卓翊低下头,望进她被泪水染亮的眸,深沉的语调中,有一丝明显的痛楚,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陶净遥只是摇摇头,让一串接着一串的泪花落下,占湿他的手心,扰乱他的心口,纠缠成无解的结。 她能说什么? 无话可说!就这么着吧,别连最后的自尊都保不住。 “我不曾看你哭……”卓翊的眉头起了明显的结,心底的痛楚愈发明显。 女人的泪从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却揪住他的心弦。 他不想……不想看到她哭泣,那会让他的心……好疼。 他的唇,落在她的眼际,吻去她落下伤心的痕迹,闻到一丝心痛的气息。 是他的心? 还是她的? “我想吻你……”他就着她的唇,轻声说着,酒精催化他的占有欲,掩不下他想要她的感觉。 他没醉,但是他却不想再反抗自己的欲望,从一开始,他就发现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不断的吸引着他。 他抗拒着这种想法,只因为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影响他,但日疋今夜,他发现想要她的想法叫嚣着,或许,他该顺着自己的想法走才是。 她迷蒙的眸微张,还没适应他温热的唇停在她的类,但他又说了什么―― 他想吻她? 她一定是醉了,她淡淡的扯了扯笑容,确定她醉了。 既然醉了……就可以先把矜持这两个字忘了,是吧? 她微微踮起脚,缓缓的送上她的唇…… 当那温润的香槟甜气灌入口中时,卓翊先是一怔,而后便紧紧的拥住她。 他的唇与她契合得恰到好处,收紧的双臂让她不能躲、不能逃,他像等候已久的恋人般,需要释放胸腔里翻滚的渴望。 她只觉一阵昏眩,整个世界都为此停顿。 她真的喝多了,醉到站都站不住,只能紧倚着他,承接着他突来的渴望。 庞大的温暖和刺激笼罩她全身,浓稠沉密的气息一直缠绕,而她无意识的轻靠似是一种鼓励,勾引他更想吻进她飘着幽香的唇里,一探她的芳香。 “告诉我,你不是左克伦的女朋友。”他命令似的低语,抵着她的额,望进她的眸底,催眠似的说着。 朋友妻,不可戏。 他在激动之余,已经几乎忘了这句话,他必须在他无法控制之前问清楚,纵使他不知,他是否能控制的住自己。 “我不是左克伦的女朋友……”她唇上的余热未散,就像他贴紧的身子,如此地炙热燎烧,而他徐缓拂来的气息,更像是一种蛊惑,她无助的顺从自己的渴望,催眠般的迎向他的眼。 他蓦地扯出淡淡的笑痕,有抹他不知道的如释重负,将唇埋在她的发间,细问她发间的淡香。 “告诉找……你也要我。”他低沉着声音,又一次地催眠着她。 她脸上火烫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怦怦的心跳声有如擂鼓,似她的心就快要跳出心房…… 不!她说不出口,纵使神志已然迷醉,但是,她还是说不出口。 “你知道吗?这是个专门办喜宴的场地,在你的身后,有间专门让新娘换礼服的更衣室……”他徐缓的声音穿过脑波,慢慢地进入她的耳膜,但是,她还是不懂他的话,究竟用意何在。 “我想在那里要了你!”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他随即将答案告诉她,换来她全身一僵。 她扬起眼看着地,喉间像火焚般难受。 这是性骚扰!她该马上推开他,她该赏他一个大巴掌,她该……她该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她却什么也不做,只是怔然的望着地。 卓翊倾下身来,在她的唇上再印上一吻,望着她仍旧愕然的眼,淡淡地露出笑意,却什么也不说。 他向来说到做到,压抑对她的渴望,是他却从未做过的事,至今,他既然已经决定要了她,自当不会有任何迟疑。 于是,他握住她的手,缓缓的往更衣室走去。 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除了一面宽大的试衣镜,一张长桌,一条长型的沙发之外,只有一张放在门边的吧台椅,格格不入的存在着。 或许是更衣室不须太多的椅子,因为不会有其他的访客,除了新郎…… 关上门,落了锁,卓翊将她因在他与门的中间,倾下身,感觉她异常起伏的胸口,察觉她的紧张。 “不老实的女人……”他压低声音,在她的耳旁低语,阵阵吹拂的热气,让她微微一颤。 “你说什么?”她用手支住他的胸口,维持着仅止十公分的距离。 “我说你不老实。”他皱起眉,显然对她的拒绝很不满意,他缓缓收拢双手,将她困在怀里,压近她的身子,柔声在她唇畔低喃。 “你明明喜欢我,却又老是找机会想远离我,明明喜欢我,却又装出冷漠的表情,叫我别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明明喜欢我,却又拒绝找!” 她惊喘。 原来她的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原来她的情意,从来就没有被他遗漏过。 被人看透的惊慌,让她闪躲地想垂下螓首,而他更快,他的唇拦截住她的,将它含进唇间,以舌勾勒诱哄她张开甜美的唇,满足他的渴望。 蓦地,她的人被他整个抱起来,放在吧台椅上,挣扎的双手早被他单手固定在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则霸道的穿过她的发,要她全心的接受他的吻。 她逐渐迷惑,也不再挣扎了,迷失在他一次次的深吻里。 情欲……在眷恋的吻中,被缓缓的挑起。 他的手抚向她的颈项,爱恋她细致的肤触,热力四散的指尖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她的肌肤,缓缓解下一颗颗的纽扣…… 08 陶净遥凝望着起身着衣的卓翊,心下一沉,敏感的知道刚才的喜悦,都只是假象,真正的现实,马上就会血淋淋的摊开在她的眼前。 她自卫性的跟着起身着衣,心情在刚才已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压根儿不珍惜,现在尴尬的一刻,她不要连身躯都赤裸裸…… “这是你要的!”卓翊在她穿好衣服之后,随即递上一张纸…… 她低头一看,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是一张支票,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她的胸口一窒。 原来……这就是她想要的,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扬起眼,原来水漾的眸子,在他无情的言语动作之下,已经失去了光彩,随着之后的酡红双颊,像是另一种无言的抗议。 在他的心里,究竟是渴望钱的女人坦白?还是渴望爱情的女人无知? 这二者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是孰低孰高? 垂眼之后的她,又多了一层心伤,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接过他手中的支票,心细的发现他的讶然。 “你一直都认为我是为钱而来,如今我坦白了,你却显出惊讶,怎么?你难道对我还有什么正面的想法吗?”她接过支票,细心的对折好后,扬起眼漫不经心的问着。 “你如果一开始这么坦白,我们就不用周旋这么久,就能拿到你想要的。”卓翊不能否认,他的确对于她的坦然感到惊讶,他原以为要她收下这张支票的动作,就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她该哭天喊地,说他污辱了她的尊严、她该撕裂那张支票,丢在他的脸上……毕竟,她如此轻易的收下,她之前所演出的纯情戏妈,就显得很没有意义。 她听出他口中的轻蔑,难过的转过身,往门口走去,没让他瞧出眼底的那一抹疼。 “说实话,你开这一百万的支票,的确不是我想要的……”她转过身,扯出淡淡的笑。 卓翊的心口一紧,有种莫名的期望,渴望能听到些什么。 “我以为你的价码会开的比一百万高。”看到他眼中迸射出的怒光,陶净遥无奈的一笑。 “陶净遥!”他低吼着,突来的失望攫住他的身躯,怒气满溢。“你果然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女人,好!就冲着你是扶养小智的人,你可以再开个价码。” 好个自尊心! 总是拿钱来糟蹋别人,却不准别人言语伤害他。 “不了!”她自嘲的一笑。“我知道你要我收下支票的理由,就是要撇得一干二净,银货两讫,所以我收下了,这是不为难你。” 卓翊冷着脸,被猜中心思的他,仍旧不发一语。 “虽然你的支票……让我有点失望,但是既然事前没说清楚,那就算了,下一次,我会知道先把钱拿到之后,再做决定。”她故作轻松。 他的支票的确让他失望,但是不是票面上的金额,而是他的动作,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这么想。 “你还想跟我有下一次的交易?”他挑起眉,不能相信她的自信。“我付钱,就是为了要分的一干二净,你……” “我并没有说,下一次的交易对象是你。”陶净遥打断他的话,看见地铁青色的脸顿时涨红,黑亮的眼发出怒光,几乎要将她射穿。 她刚才说了什么?他究竟听到了什么? “你再说一次!”他口气阴沉,显示他的心情相当不好。 但,心情为什么不好?他却不能找出答案。 “你听到了。”陶净遥拢顺自己的长发,深呼了口气,看了看周围。 这个房间仍有刚才缠绵的记忆,她却在这里跟他吵起来了,真是荒谬得很。 “我考虑几天,如果还是觉得这个支票上的金额不够,我会再来找你的。”她淡淡的回眸,说完话之后,打开门离开。 我并没有说,下一次的交。刀对象是你。 卓翊的脑中,不断的重覆这句话。 没错,她说的很对,他凭什么以为她下次的交易对象会是自己? 因为她眸中的情意吗?还是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悖?让他自信的以为,除了他之外,她不该再有其他的对象? 那股怅然若失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那种想拉她入怀的想法,又是怎么回事? 心头沉甸甸地那种矛盾情结,纠葛不清的暖味气氛,不但没有随着刚才的亲昵远去,反倒转为凌厉的怒气,嫉妒在他心头翻搅,愈来愈无法平复…… 仲夏的早晨,温度已经升到三十度,那种窒人的闷热,更让人心烦气乱,思绪怎么也理不清。 “我不接电话。”卓翊一进办公室,就直接对秘书交待。 那个贪心的女人,还敢对他下伏笔,说是支票金额不够的话,她会再来找他? 他如果会顺了她的意,那他就不叫卓翊! 坐在办公椅上,他拿过一叠的文件夹,开启今天的工作,繁重的工作压力,终于让他专心了一天。 纵使,总在每个呼吸的当口,恍如闻到她熟悉的发香;总在每个扬眸的时刻,闪过她水汪汪的澄眸。 签下最后一份文件,卓翊揉了揉双眼,时针已经走到六点了。 “总经理,我先走了。”秘书敲了门,进来告知准备下班。 “好……等等!今天……有没有人找我?”他喊住了即将移步离开的秘书。 “有,我把人名逐一记下了……”秘书把手中的资料交到卓翊的手上。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卓翊点点头,示意她的离开,目光则开始在十来个名字里梭巡着。 没有!没有!没有她的名字。 他下意识的拿起行动电话,查看着有无漏接的来电,仍旧是一无所获。 他恼怒的站起身,在大片的玻璃窗前立着,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也在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心急的脸孔。 “该死!”他低声咒骂着,知道是她的话影响了他,让他在无意中等待着她的来电。 他暴躁的收拾着东西,决意回家,不再想任何关于她的事。 只是,她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来看小智? 他火速的开车回家,在打开大门时,听到了小智的房里,传来交谈的声音,他的脚步有些急躁,有种地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期待。 “爸,你回来了。”小智笑笑的打招呼,很高兴自己的表现终于得到赞赏,无论是爷爷、或者是爸爸,都会在回家的第一时间里,到他的房里看他。 卓翊也跟着笑,只是目光急切的在房里梭巡,除了小智之外,只有另一双好奇的双眼,没有他想见到的水亮双眸。 “你在急什么?”早已坐在房内的卓荣明,好奇的挑起眉头。 “我来看小智。”掩下急起的失望,卓翊走入小智的房里,心中交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搞不清。“好,你陪小智聊聊。”卓荣明冷眼旁观,再不赘言,移步出了小智的房。 他已经几岁的人,他会相信卓翊的话,那才奇怪。 只不过,这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事,他现在关心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惟一的宝贝孙子,也是聪明过人的小智。 他知道卓翊的独断,既然已经决意收养小智为子,并且随即做了结扎手术,他早该知道,他一辈子也盼不到拥有卓氏血脉的孙子了。 房间里,卓翊与小智独处着。 “功课上,都还可以吧?”卓翊翻阅着他的书本,发现小智的智力果然不同于七岁的小孩。 “嗯。”小智淡淡的笑了,看着卓翊若有所思的脸,终究是小孩子,压不下自己的情绪,于是开始拐弯抹角的说话。 “爸……你今天特别早回来。”小智扬起头,好奇的问。 “公司刚忙到一段落,所以可以早点回来休息,小智……阿姨今天有没有回来看你?”支晤了几句,卓翊索性把话问明了。 “没有,她打了电话,说是最近很忙,大概有一阵子不能来。”小智搓了搓鼻头,一脸精明的模样,目前的发展是一始,所没有预期到的情况,不过,如果能有个新爸爸,还能留着妈妈,是个最好的主意。 “不过,爸,你可以到工作室找她喔。”小智决定推两人一把,助人助己嘛。 卓翊冷眼一睇,被个七岁的小孩看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你别想大多,我只是好奇的问一下。”卓翊推托道。 “爸……追阿姨的人很多,你要多加点油喔。”小智不会有技巧的说话,只不过,言语中已经不小心把他的心声给说出来。 “小鬼头!”卓翊捏住小智的鼻头,脸色并不好看,随即转身走出房间。“认真点,我先去洗个澡。” 是吗?追陶净遥的人很多吗?他怎么从来没有看过?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个工作狂,只是个有所图的女人罢了,连认养的儿子,都成了她的说客……是不是因为她太有把握,她才会沉的住气,整天都没来通电话,连小智都可以不来看? 无妨!最好能别再见面了! 同样是夏日的午后、炙热的气温、无趣的会议,但是在卓翊烦躁的胸口,却少了一贯的平静。 已经一个礼拜了,她一通电话也没有,连小智……都可以不去看他。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他为何却心绪不定,恍恍惚惚,心中的情绪,由愤怒逐渐转为担心。 她是真的忙吗?忙到不能来看小智,也没空来看他?甚至连“索费”的电话,也忙到不能打给他惟? 她不是说了,价格不够的话,她会再跟他联络的,为何……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果真的忙,她会不会又忙到不吃饭,忙到胃痛,忙到…… “总经理、总经理……”一旁的经理推推卓翊,看样子,已经叫了不下数次。 卓翊猛然回神,第一个印入眼中的黑眸,是来自卓荣明,他那似乎早已心知肚明、察觉有异的父亲。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我有些事要限总经理谈谈,你们先离开。”卓荣明沉声命令,众人识趣的快步离开。 待众人离开之后,卓翊问道:“有什么事?” “别在会议上发呆,你是公司的总经理,该做的、想做的,自己要想清楚。”卓荣明只是暗点了一下,有些话不需要明说。 只是……何谓该做的?何谓想做的?此时的卓翊并无法厘清。 太阳下山了,一天又告了一段落,卓翊开车离开公司,却没有往回家的方向驶去,在他回过神的时候,竟然停在陶净遥工作室前。 从未涉猎情爱,卓翊不知道这样的牵挂算爱情吗? 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她的态度,竟然比他来的洒脱? 不愿承认,她收下了代表一干二净的支票,却也连带取走他的心。 在门口挣扎许久,卓翊还是离开,往最近的餐厅里驶去,连家也不想回。 冲动这两个字,是不会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字眼,他一向自制力超强,就算控制不住思绪,他至少能控制他的身体。 他不会!他不会对陶净遥有再多的感觉了。 车子在停车场停好,他缓步进了餐厅,一坐下来,他就听到熟悉的语调。 骤然间,他以为那只是错觉,他猛然回头,看到一个想念中的背影,就在离他不远的角落……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的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带着笑脸的男人。 她背着他坐,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出现在餐厅里,他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语气中的愉快,却是如此清晰可辨。 一股突如其来的郁闷,悄然袭上他的胸口,他突然想起……他似乎没有听过她如此愉快的声调。 “高学长,聊了这么多了,你都还没告诉我,你从美国回来的目的是为什么?”陶净遥支住下颌,澄眸闪着明亮的光彩,面对这个七八年前所暗恋的男人,已经不再紧张、不知所措,但是还是觉得很高兴。 高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而后突兀的握住她的手。 “学长?”她并没有惊慌失措,但是也没有心花怒放,她只是讶异。 “你应该知道,小智是我的孩子。”高云缓缓的道出他来的目的。 这下,不只陶净遥一慌,连她身后的卓翊也脸色一变。 她急忙抽回手,端正脸色。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她以为,这件事他早忘了,毕竟已经过了多年。 高云将目光移向窗外,缓缓道出这件事的始末。 “那年,我跟学妹相恋,相约到国外读书,她却在出国前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她的家人暴怒,要拿掉孩子,但是她不肯,执意要留在台湾,把孩子生下来,家人拗不过她,就由了她去,孩子生了之后,不过三个月,她就受不了压力,在家人的陪同下,把小孩交给了育幼院抚养,她则随后出国,极力想忘了这件事。” “你们两家人……都把小孩的生命当玩笑,要生就生、要丢就丢,这个时候出现,你是想要回小孩吗?”陶净遥的脾气也拗起来。 原以为学长压根儿不知道有个小孩,所以才会若无其事的在美国读书,现在真相揭晓,原来只是场家家酒,他们两人的一场爱情游戏。 “我的确想要回我的小孩。”高云自知理亏,姿态放的很低。“我从育幼院得到消息,小智都是你养大的,我愿意付出适当的酬劳,答谢你的照顾。” “高学长!你不要搞错了,小智是我的孩子,我不要钱,我只要他受到良好的照顾。”陶净遥不再相信这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会受到良好的照顾,他是我的小孩。”高云急声说道。 “你可以自己再生,小智早就是我的孩子了。”陶净遥摇头拒绝。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偏爱小智也罢,现在的小智已经跟卓家的人处的很好,她不希望小智又要再一次适应新的家人。 她的话,像是刺中高云的痛处,他的脸沉了下来。 “高学长……”看到他郁闷的脸,陶净遥忍不住心软,倾下身,靠了过去。 “净遥,我有个更好的点子。”高云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小智虽然是你养大,但是你并没有正式收养的资格,所以,如果我要把小智要回来,成功的机会是很高的。” “高学长,你是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急忙想抽回手,但是高云握的好紧,紧的让她无法抽身。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结婚,也知道你从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找,要不然――你嫁给我,跟小智一起到美国去,这么一来,你就可以继续和小智在一起。”高云像是抓住一块浮木般,怎么也不肯放手。 嫁给他? 一直坐在她身后的卓翊,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再也无法自若,双手紧握,直到指尖刺入肉缝中,传来刺痛感。 “高学长,你是怎么了?”终于,她猛力抽回手,将得到自由的手背在身后,下意识的拍了拍,像是要拍去什么讨厌的东西。 “你嫁给我,嫁给我,好不好?”高云急迫的问道。 陶净遥怔住,不明白情况为何突然变了? 卓翊有神的黑眸,直盯着她的背影,喉间像是被人掐住,只剩微弱的氧气可以通过,短短的几秒钟,有如一世纪般的漫长。 刹那间,他发现,一向善于等待的他,竟然失去了耐性。 他站起身,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你?”陶净遥讶然的看着他出现,该慌乱的她,却意外的觉得如释重负。 “你要她嫁给你的原因,可是为了小智?”卓翊冷冷的立在一旁,高大的身躯加上冷淡的脸色,看来很吓人。 “你……你是谁?净遥,这是怎么回事?”高云不知道为伺出现这一号人物,将目光移向她,在发现她的目光仍旧胶着在这男人脸上时,他伸出手,急欲握住她的手,唤回她的注意。 不过,卓翊的动作更快,直接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起,自然的护在身后,像是早已习惯这么做。 “不管你出现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小智是我的,而她,也是我的!”卓翊宣告般的看着地。 09 车内,一片沉静,连音乐声都没有,只剩两人的呼吸。 陶净遥将目光望向窗外,夜色来临,霓虹灯亮起,闪闪烁烁,像是她的心情。 那一夜之后,没再见过他了。 是故意闪躲,也是无心面对,害怕他伤人的言语,担心自己的无力,一次次的伤害,她怕自己会失去疗伤的能力。 “我不会让他把小智带走。”陶净遥打破沉默,虽然讶异卓翊的出现,但是她猜想着他的现身,只是为了要提醒她,小智已是他的小孩。 “他带不走。”卓翊一听,心往下沉,心中有着困惑。 自己在乎的只是小智吗?还是另有人在? “这样就好。”她淡淡的说,暗笑自己看轻了卓家的力量。 收养的手续虽然繁复严谨,卓翊仍未正式办好收养的手续,但是她相信,以卓家的力量,可以轻易排除这些困难。 空气仍旧是沉闷,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直将她逼入绝境。 “我会再找学长谈,你别伤他,他只是想要他自己的小孩。”虽不知高云为何执意将小智带走,但是她希望事情可以和平解决。 她护着那个男人? 他的心,像是被锐利的尖刀划过,不见血,却只感觉间疼。 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似乎听到了某一句话:她一直喜欢着那个男人吗?这么多年了,难道,她的心还为他牵挂着吗? 他转眼望着她,她避开眼,目光仍旧看着窗外。 她避开眼,只是不想见到他伤人的眸光,但看在他的眼中,像是一种拒绝。 他将目光转回,盯着前方,陌生的黯然占在心口,胸前像是破谁重击。 “他如果不要觊觎着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动他,但是他要是执意要带走……任何人,我也不会客气。”他不改语气中的冷然,却添了一丝霸道。 听出他语气中的怪异,她回过了眸。 “他要的人是小智,不是……任何人。” 她的口气冷淡,轻描淡写,却没来由的叫他的心愈揪愈紧,紧的失去弹性,在须臾间绷断。 “他向你求婚!他要你跟他到美国去!”他忍不住高声驳斥。 高涨的惊慌冲击着他,他不要失去小智,同样地,他也不要失去她! 他还记得,高云求婚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那个时候的她,在想些什么?她在考虑吗?她会同意吗? 禁不住心口的煎熬,所以他才出声阻止,急于将她揽回自己的身边,不相信、也不愿意去想她离开的可能性。 “这不是更好?”她又冷又涩的声音脱口而出,几天来的压抑像是找到出口。“有企图的女人,本来就不该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很努力,让自己从你的生活中离开,看在小智的分上,一百万算是便宜你了,我不会再找你要钱。” 是吗?她这么努力,就是为了逃离他的生活? 他眼色一暗,胸口一空,蓦然发现自己的在乎。 这些日子以来,她像是从地球上消失,把他一个人丢在自转的轨道上,他以为他可以回到原点,怎知心早已偏离,追随伊人芳踪,生活一片黑白。 这就是在乎?这就是爱吗? “我说了,属于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人带走。”他独断的话语,掩下他思念的心绪,那不知何时茁壮的爱意,不许旁人破坏。 他的话,提醒了她。 小智是我的,而她,也是我的! 早先,她以为卓翊这些话,只是为了让高云死心,现在回头想想,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艰涩的吞咽口水,沉默了半晌,无法接受他突变的态度,她直接开了车门,欲跨出车外。 在她开了车门时,卓翊握住她的手…… 这是她的拒绝吗? 拒绝他的求爱吗? 想起她刚才愉悦的语调,想必她是喜欢那个男人的,而他呢?在她的心中,更衣室内缠绵的一夜,代表的又是什么? 卓翊垂眸,并没有望向她,一颗心直往下坠,感觉呼吸困难,像是有颗大石压的喘不过气。 他从未感到无措,却在此时感觉心尖泛酸,心痛远远超过嫉妒的情绪,他顿时感觉无力。 “小智很多天没看到你,正念着你。”卓翊淡语。 话出,才发现,想念她的人不只有小智,还有他。 他想的更紧,却也埋的更深,深到自己从不曾相信,爱情也发生在他的身上,此时,是慢了吧? 她黯然,不发一语。 他的体热,由手掌中传来,唤回她那晚缠绵的记忆,他触摸过的每一处,都像是火焚般的灼热,现在,他只握住她的手,她的胸口却一阵阵的热起来。 只是,那晚的幸福不再,她只觉得心酸。 “我知道你担心小智,这些天我会陪着小智,另外,我想问问小智的意见。”她抽回手,他不再紧握,让她由他的手心中溜走,他心中一空。 “你想问他什么?”卓翊握紧手心,渴望握住掌心残留的体温,再一次,再给他一次的机会,他不会虚拟两人相处的光阴。 “小智有见他父亲的权利,我们不能剥夺。”她试图就事论事,忽略胸口的灼热,与他强烈的存在感。 “小智如果打算跟他走,你呢?”他忐忑问道。 她先是一怔,看了他一眼后,避开澄眸,眼中失去光彩。 “我会站在小智那边,希望你放手让小智走。” “我是问,你呢?会跟着那男人到美国去吗?”卓翊揣测着她的心意。 对她的情意未曾说出口,现在,更是说不出口,只是这压抑的情感,却有如化学反应般泛开,一层层的缠住了他。 她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的黑眸。 她还记得他说过的伤人言语,而此时他若有情似无情的话,却仍旧扰乱她的思绪,于是,她避着他的眼,怕看到他眼中的炙热。 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时间长短,她如道,只要接触到他的一切,她便会心动,她会走不开,然后又陷入情网,然后又开始她另一次的挣扎…… “回去了,已经不早了。”她转头,没有回答他。 小智房里,灯光明亮,陶净遥坐在小智身边,握着他的手,细说从头。 卓翊站在门外,把属于他们的隐私留给他们,该置身事外的他,却走不开。 对小智,他走不开,因为他已经付出感情,小智是他的孩子。 对她,他更走不开,因为迟来的自觉,让他的心忽上忽下,开始担心着她的归处,是留在他的身旁,还是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夜深,陶净遥起身,抚着小智的头,准备回房睡,关上门,回过身时,看到立在门边的他,退了一步,保持安全的距离。 她先是讶然,而后猜测着他的心思,想必是担心小智的决定。 “小智想见见高学长。”她坦言道。 “小智是我认养的小孩,他无权夺走。”卓翊毫无表情的说着,像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只是想见见自己的父亲……”她靠近他,立在他的身前。 他一个使力,将她压在墙上,倾下身,温热的气息笼罩着她。 “你呢?你也想见他吗?”他眸色暗了,有一丝明显的挣扎。 “卓翊……”她惶然退却,却无路可退,被他囚在双臂间。 “我不会放手!”他决绝说道,嗓音低沉。 不会放手?! 是不放小智?还是不放她走? 她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但是他眼中的炽烈光芒,却不由自主的令她动情,进而轻颤起来。 “我希望你尊重小智的意见,他想见,就让他见。”她垂眸,再一次避开他眼中的炽烈,努力拉回蠢动的心。 “你的意思是,你想走,我就该让你走?”卓翊不喜说话拐弯抹角,既然明白心中的渴望,就再也不想压抑。 这下,换她傻了。 她扬起眼,迎向他的,半天无语。 他缓缓靠近,灼热的呼吸包围彼此,属于男人的气味骚动着她的感官,呼吸变的急促。 她的女人香,同样地撩动他的欲望,让他想起那夜,她在身上的动情模样,心颤的厉害。 “上一次,你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最后,给了我一张百万支票……”在他离她只有一寸时,她低语。 他僵住身子,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同时发现他想吻住她的唇,甚过于占有她的身子。 “今天,你要给我什么?”她呼吸急促,知道自己也渴望他的碰触,她只能在还能中止的此刻喊停,再过一秒钟,她怕自己只会沉迷。 他怔然,不语,却也无意放弃。 他想要的东西,绝不放手。 他低下头,缩短最后的距离,吻上她的唇,她倒吸一口气…… 他轻柔的吻着她的唇,没有太多粗暴的需索,长指固定住她的下颌,托起一个适合的角度,眷恋着她的唇,有着他预期中没有的渴望。 她没有拒绝他,在他的唇下迷醉。 在最后一丝神志飘离之前,她捉住理智的尾巴,微微推开了他,瞠大杏眼,仿佛诉说着不愿意。仅仅只是几公分的距离,他们的唇,分开不到几秒钟。 卓翊目光一凛,额头强抵住她,将两人的距离再度化为零,黑眸注视她,澄眸因吻而迷蒙,美丽的眼里有着无辜,还有一丝控诉。 他不舍,一阵心疼,知道是之前的自己伤了她。 他不懂怎么道歉,也几乎不曾道过歉,所以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那就……再从一个吻开始好了。 她紧咬着唇,似乎正提醒着她,不能再次失守。 他望着她,拇指抚上她的唇,在她讶然的抽气中,迫使她分开嘴。 她使力咬着,看着他眉头轻皱,但是并没有抽手的打算。 她心软了,迷失在他充满情意的眼底,任他拨开唇瓣,而后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不再温柔轻吻,他来势汹汹的索吻,舌头探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同样火热的情意,深入再撤出,火热的吻遍她的唇,挑逗着她的舌。 潜藏的情意被挑起,灼热的欲望更是随之而来,亲昵热情的吻,将两人吞没,心荡神驰。 “留在我身边!”他停下需索的动作,急喘着,抵住她的额头,命令道。 她不语,只是望着他,空气送不进肺里,传来些微的疼痛。 “只因为小智说过,除了我,他不会留在任何人的身边,所以你要留下我?”沉默许久,她终于搞懂卓翊的心态。 为了小智,他宁可用计让她留下来?就像高学长为了小智,愿意向她求婚? 两个男人有着相同的目的,牵扯在其中的她,为何却有不同的心境。 高学长想利用她留住小智,她只是觉得好笑;卓翊想情请她,让她说服小智留在他的身边,她却觉得想哭?! “陶净遥……”卓翊冷道,撂下脸来。 以为她已经知道他的想法,没想到,她还是想歪了。 “小智是个大孩子了,他的决定,我不会干涉。”她推开了他,留下无力的卓翊,转身离去。 卓翊杵在原地,心绪翻搅着。 他相信,在她眸中看到的深情不是假的,她的确对自己有一丝情意,只是……她放弃了,所以一再的拒绝他。 讽刺的是,他却开始揣测她的心意,模拟着她的心情,试图用几个动作,让她留下来。 很显然地,这一次,她是铁了心,不肯真正卸下心防,这让他很挫折。 留?还是不留? 他不是善于留人的男人,在他的周边,未曾出现他想留的女人,所以他手足无措,所以他不知如何面对她的拒绝。 只是,她如果就这么走了…… 他想起见不到她的那一个礼拜,神魂不定的心神,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力气,那样的日子,他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答案很快的出现。 他总是三言两语就伤了人,这一次,就算是花上再多的力气,他也要让她留下来! 卓翊决定先把小智的事情搞清楚,于是,便踅步到小智的房门前,才敲了门,小智便来开,想必,也正被这突来的情况给扰乱了心情。 他移步进门,在椅子上坐下,而小智也在床边落坐。 “睡不着?”卓翊轻问着,看着小智童稚的脸,纵使有天才的学习能力,对于这种人情世事的反应,终究也只是个孩子。 “我想见见我爸爸,你会反对吗?”这些日子以来,小智已经摸清这个“卓爸爸”直来直往的习性,于是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问清他的想法。 “你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吗?”卓翊不答反问。 “喜欢。”这一点,无庸置疑,小智猛点头。 陶净遥虽然全心对他,但是在这里的日子,不但有她的关心,还有更多人的关怀,小智可以感觉得到一切。 “那为什么一定要见他?”卓翊总算安了一半的心。 “他毕竟是我亲生的爸爸,就算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我还是想亲口听他说,七年前他不要我,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小智道。 “他如果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你会做什么决定?”卓翊把小智当成大人,想知道他的想法。 小智沉默了。 “一开始,我很反对你跟他见面,但你的阿姨……也就是抚养你长大的妈妈,她提醒我这是你的权利,你有权见到你的父亲,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虽然,我可以用许多方法强迫你留在卓家,但是我不希望你不快乐。”卓翊逐一分析,希望小智能够了解。 “爸……”小智突然叫了他一声,并且走过来抱住他。 卓翊怔然,虽然他们已经很熟悉,但是小智主动抱他,这可是第一次,奇怪的是……他的心口就那么一紧,陌生的感觉攫住了他。 “小智……”他自然的回抱住他,第一次有了真正当父亲的成就感,能得到小智的真心认同,的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小智一反刚才的沉默,望着卓翊的眼睛,他自信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罢了,我还是喜欢跟你住在一起、跟爷爷住在一起,最好……也能跟妈妈住在一起,这是我最希望的事了。” 聪明的小鬼头!卓翊淡笑。 “是啊,我也很希望,真的!”卓翊捏了捏小智的鼻端,突然心生一计。 “你真的希望妈妈跟我们一起住?”卓翊问道。 “当然啊。”小智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你得帮帮我才行。”卓翊的笑容逐渐加大。 有了小智这一个小帮手,要留住她的机会,就大上许多。 是啊! 净遥啊净遥,你得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 10 隔天,天一亮,陶净遥送小智到门口,由司机接送,准备到学校进修。 “妈咪……”小智叫着原来的称谓,陶净遥微皱黛眉,在他的身前蹲下。 “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再叫我妈咪了,要叫我阿姨,你之前都记得,怎么几天不见,就忘了。”陶净遥带着笑提醒。 只见小智猛摇头,直笑。 “你是怎么了?”陶净遥见到他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变好,直觉是因为亲生父亲的出现,才会让小智笑的如此开心。 “爸爸说了,我可以叫你妈妈,他觉得这样很好。”小智的目光移向她身后,先是露齿一笑,而后在她的颊际印上一吻。“妈咪,我走 。” “自己小心。”陶净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点头,交代着。 “什么……爸爸妈妈的?我愈来愈不懂小智在说什么了。”她自言自语道,不明白小智口中的“爸爸”指的是谁? 是高云?还是……昨夜扰了她一晚上的卓翊? “早安,小智的妈。” 一声愉快的道早声,突然出现在她的耳后,她直觉的转身,还是来不及退开,一个放大、却又极诱人的雕像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退了一步,背挨到墙壁,他仍持续接近,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最吓着她的事,吓着她的是卓翊脸上的笑容,还有……他所说出的话。 什、什么叫:小智的妈? 她瞠眸,怔怔的看着他的眼,还有他唇边的笑容,半天说不出话。 “吃过早餐了吗?”卓翊笑问,两人的距离极近,闻的到她身上的淡香,感觉……真好。 “嗯。”她清了清喉咙,只发的出简单的单音,双钝持续发烫。 看出她的窘样,卓翊退开了身子,算是还她一些空气,只不过,他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我还没吃,来陪我坐一下。”他握住她的手,不容反抗的意味浓厚。 就算反应再迟顿,她也知道事情有些怪异,于是甩开了他的手,立在原地。 “卓翊,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强装冷漠问道,胸口急跳的频率,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小智的事情,我们要一起处理,但是,现在的我饿翻了,可以先陪我吃些东西吗?”他不理会她的问题,仍旧是笑容满面的模样,还伸出一只手掌,等待着她的小手放入掌中。 “小智有什么问题要处理?我都还没跟学长谈好……”陶净遥刻意忽视他伸出的手,将目光定在他的黑眸里,只不过,这还是不能纡解她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 “净遥,我饿了,如果你想谈小智的事,就先陪我吃饭。”卓翊难得耍赖,没想到,这感觉还不错。她的脸更红了,她相信,不只是脸、耳朵,她相信她一定连脚底都红了。 他喊她“净遥”?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而且……还如此的温柔? 就在她还怔在原地的时候,卓翊再一次的向前,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低语:“陪我!” 虽然命令的语气,却带着无比的温柔,夹带着炙人的亲昵,由耳际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或许是太惊讶而来不及反应,这一次,她不再甩开他的手,像是被下了咒般,跟着他到了餐桌前。 “昨晚,我请人调查了高云……”卓翊拉着她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说,瞧见她眼中带着惊讶的神色,像是讶异他会如此在乎这件事,他再度露出笑痕。 “吃一口。”他把一片吐司放在她的红唇前,示意她轻启红唇,不过,很显然地,她并不赏光,只是退开身子,将吐司接到她的手中。 虽然他难得的温柔,并没有得到全面的胜利,但是卓翊并不放弃。 “小智很得我的缘,同样地,我爸爸也很喜欢他,不只是因为他的天才智慧,还有他得体的礼貌与态度,不过……这得感谢带他长大的妈咪。” 陶净遥避开他显得温柔的眸光,不知所措的将吐司送进嘴里,烤的恰到好处的吐司,嚼起来很香,但是对于她来说,有如嚼蜡般无味。 虽然明白她的闪躲,但是卓翊已经知道,这是她无措时的表现,纵使有挫折,但是总比全然没反应来的好些。 “我问过小智的意见,他也喜欢留在台湾,所以,我会尽我的努力,把小智留在身边,当然,也把你留在身边。”卓翊黑眸紧盯着她,昭告关于他的决定。 “你想把小智留在身边,那是你的事,别把我拖下水。”她从餐椅上站起,吐司再也无法入口,无论他要玩什么花样都可以,就是别玩到她的头上。 “别激动!我的正事都还没谈呢。”卓翊仍旧带着温文的笑,那云淡风轻的态度,与她火冒三丈的样子成了极大的反差。 “我不想听了,我跟学长约好今天见面……”她实在很不习惯这样的他,冲着她笑的卓翊,简直每秒钟都在放电,就算知道他是为了小智,才对她如此和善,但是她怀疑自己的自制力能撑多久。 “我陪你去。”卓翊放下手中的咖啡,也跟着站起身来。 “不用……”她连忙摆手。 “小智是你的儿子,不过,你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儿子。”卓翊把她推拒的话全给堵住了,让她一口气就憋在胸口,那嗳昧不明的话语,更让她全身不对劲。 什、什么小智是她的儿子,同样地,也是他的儿子……这话虽然没有错,但是愈听……愈觉得暧昧,也愈让她心思浮动,搞不懂这男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走吧。”卓翊打断了她的思绪,来到她的身边。 陶净遥看了桌上的吐司,根本都还没动到,充其量,他也只喝了半杯的咖杯。 “你不是很饿了吗?”她问。 “你还吃吗?”他只是笑了笑,望着她手中只咬了一口的吐司,不答反问。 她习惯性的摇头,她已经吃饱,不打算再挤下另一片吐司。 “那好!”他简单明了的点头。 在她还不懂他口中的“那好”,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举起她仍旧拿着吐司的手,就着她的手,三两下就把吐司吃到嘴里去了,更过分的是,他还意犹未尽的舔过她的纤指。 前后不到几秒钟的动作,却让她原本已经红透的脸,更是红的快烧起来…… 虽然跟他已有过肌肤之亲,对于这样的动作,她不需要有太多的反应,但是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却“竖然起敬”,那样的亲昵,远胜于肌肤的相亲,像是拨动她体内的某一根弦,心口被狠狠的撼动。看着她动情般的羞红双颊,卓翊冲动的想将她拥入怀中,再一次吻的她头昏目眩,但是他压下了。 只因为,他会让她知道、也让她相信,这一次,他有多认真。 不为什么原因,就只是,为她! 坐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里,卓翊仍是不改他专注的神情,无视于四周的目光,仍旧凝视着她的脸。 卓翊天生就长的好看,再加上陶净遥也是个惹人注目的女人,所以这一对俊男美女,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好奇的眼光,还有许多……羡慕的神态。 不光是羡慕两人相衬的外貌,有更多的女人羡慕、渴望的是,能拥有男人那样专情、呵护的眸光。 不过,被这么多人注视,当事人却毫无所觉。 陶净遥无暇分神关心他人的眸光,只因为她被卓翊的眼神,逼的无路可退,就算不盯着他的眼,也能感受他不同以往的眼神。 而卓翊更不用说,他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陶净遥的身上了。 正巧,服务生端来咖啡,算是解救了她,她扬头说了声谢,正要接过咖啡,卓翊却径自端了过去,替她加了一匙糖,搅拌之后,才放到她的面前。 “谢谢……”在迟疑了一下之后,陶净遥还是说了谢谢,将讶异藏在眸中,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关于她喝咖啡的习惯。 殊不知,卓翊在决意留下她之后,就已经跟小智打听了一切。 “我今早得到的消息,已经知道为什么高云会在几年后,才又回头想找回自己的儿子。”卓翊若无其事的谈起正题。 她啜了口咖啡,也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她的眼睛藏不住发亮的神采,美的让人无法转眼。 卓翊深吸了一口气,也将咖啡送到口中,算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美的不可思议,在这么下去,他一定要忍不住的拥她的入怀……天啊!原来这就是渴望的感觉,几乎要压抑不住。 “他在一年前出了一次重大的车祸,下半身受到严重的撞击,住院休养半年之后,虽然双腿恢复行走,但是却失去生育的能力,所以,小智是他惟一有血缘的儿子。”在稍稍镇定之后,卓翊解释着刚出炉的新消息。 “原来如此……”她在恍然大悟之外,也对高云多了些不谅解。 “年少轻狂,随意糟蹋小生命,丢在育幼院里,什么也不管,就只顾着自己的荣景,现在,有了不得已的苦衷,才又想到小智……这算什么?!”她皱起眉头,不住呕气。 原本,还以为学长是思子心切,所以才会远从美国回来寻子,没想到,是她把人性想的太完美了。 血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答案为是,为何还有那么多被丢弃的小孩? 如果答案为否,学长的刻意又是为了什么? “小智是我认养的孩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再一次被丢弃,我要他留在我的身边,受最好的照顾。”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卓翊再一次保证。 她回眸,迎向他的眼,不可讳言,她的确受到感动。 在起初,他对小智的态度,让她很不能接受,但是在不久之后,他对小智的关心,她都能感受的到,这大概也是小智决定留在卓家的原因。 他不是重情的人,但是对于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他的用心感动了她。 就在两人的目光交错中,高云很不识相的出现了。 高云先是忿恨的看了卓翊一眼,他没有忘记上次见面时,卓翊昭告性的字眼,只能将希望放在陶净遥的身上,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净遥,你考虑的怎么样?愿意带着小智,跟我一起到美国吗?”高云心急的问着,丝毫没把满眼怒气的卓翊放在眼里。 “你知道小智是我认养的小孩吗?”卓翊无礼的打断高云的话,不喜欢有男人盯着她看,就算是目的不在她,仍旧让他无法忍受。 可是卓翊的反应,也惹恼了高云,脸色很难看。 “我已经做过调查,你和净遥都没有合法领养小孩的资格,我会礼貌的来打招呼,是不想把事情搞的太难看,你们两个别太过分。”高云见事情没有转圜,语气也变的坚持。 陶净遥一僵。 高云说的话没错,以国内合法认养的管道来说,必须为三十岁以上的夫妻,才有认养小孩的资格,而她与卓翊根本就还没结婚,如果生父要将小孩带走…… “小智我照顾了那么多年,你没有资格这么说……”陶净遥显得慌张。 “我可以带走他的,你应该知道。”高云极欲将小孩占为己有,脸上写满了狰狞,完全不管陶净遥急的快掉泪的眼。 “原来,你就是我的爸爸。”小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一脸不认同的盯着高云。 高云见到小智,连忙站起来,急欲将他拥入怀中,不过,陶净遥动作更快,一把将小智拉到身后。 “小智!你就是小智,快到爸爸的身边来。”高云先是瞪了她一眼,而后伸出双手向着小智,准备发挥亲情攻势。 “妈……”小智心细的发现陶净遥的泪,成熟的将急得掌心发冷的手,交到卓翊的掌心里,被他紧紧的握住,传来一阵力量。 “你在哭什么?小智都还在我们的身边,别紧张。”卓翊温柔的擦去她的泪,不满的摇头,心疼的责备着。 “可是……”学长那么笃定的样子,像是随时会把小智带走,她怎么能不心急呢。 小智往高云的方向走去,高云伸出手,急着将他抱入怀中。 “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高云高兴地低喊。 “不是,我是妈咪的孩子,我不会跟你到美国去,我只是来看看你。”小智淡淡的说,回眸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陶净遥,露出白牙。 “小智……”陶净遥高兴的笑了,她原以为小智会选择亲生父亲,那她就没有阻止的权利,还好!还好,她的用心没有白费。 一听到小智这么说,高云的脸色又变了。 “小智,你还小,不懂事,你是我的小孩,你必须跟我到美国去,我会买给你很多的玩具……”高云见情势紧张,连忙威胁,再加上利诱。 “我已经不是玩玩具的年纪了。”小智摇头。 高云一见情势逆转,愤怒的站起身,指着陶净遥的脸,怒斥:“你跟小智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小智不理我这个父亲?” 小智皱起眉头,走到卓翊的身旁,靠在他的身边,不满的出声:“我没有不认你,我只是不打算跟你一起回美国,我喜欢妈妈,也喜欢这个爸爸,所以我要留在台湾。” 卓翊欣慰的露出浅浅的笑痕,总算没有白疼这个孩子,见高云仍旧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决意结束眼前的僵局。 “我相信你应该调查过我,也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们家在美国也有些势力,但是这里是台湾,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斗不过我的,我要留下孩子,你就别想带走。”卓翊冷言道,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高云心中一惊。 “法律上,你们站不住脚。”高云仍在做临死前的挣扎,他当然知道卓翊是何等人物,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被吓跑。 “我爱小智,净遥也爱小智,我们在情理上站的住脚,更何况,我们之所以没有资格领养小孩,是因为我们未婚……”卓翊慢条斯理的扬起眉,看了她一眼,眸中颇具深意。 “如果你肯嫁给我,我们就赢定了。”卓翊突然冒出这句话,吓傻了在场的陶净遥,当然也包括高云。 陶净遥瞠大眼,诧异的回视着他。 这个男人是想孩子想疯了吗?为了小智,他竟然向她求婚? 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嫁给他呢?怎么可能…… “我一直以为你有企图,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之后才发现,有企图的人原来是我。”卓翊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发。 这男人……真是吃错药了,陶净遥这么想。 “你要说我是为了小智也好,反正我说什么,现在的你也不会相信,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要小智留下来,我也要你留下来,我再也不要让你一个人,为了工作连身体都不顾。”他难得温柔的说着。 她的眼前迷蒙一片,让泪水湿透了眼眸。 “我不想嫁给你,我不想让你再说,我是为何而来……”她低声说着。 “妈咪,你答应爸爸吧,他是很认真的,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对你怪怪的,你相信他吧。”小智也在一旁当起说客,这可是他今天出现在此的重要任务。 陶净遥仍旧摇头,处于震惊的状态。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会答应的…… 缠讼了许久的认子官司,终于告了一段落,时间已经是三个月后。 高云的极力争取,还是造成了法官在认定上的差异,认为亲生父亲有较多的血缘,该会对小孩有更多的好处。 小智想留在台湾,但是法官却没有采纳小孩的意见,眼见情况愈来愈糟,陶净遥终于还是答应了卓翊的提议,真的嫁给了他。 在结完婚的隔天,判决书就下来了,她与卓翊马上成为小智合法的领养人。 太巧合了!巧合的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搞完?让我以为我们一定会输了这场官司,逼我不得不嫁给你?”陶净遥坐在床缘,问着。 卓翊微微挑眉,淡淡一笑。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上了床,将她压在身下,吻住了她。 没错,从头到尾,他的确使了不少工夫,让她以为情况危急,要不然,他怎么能在三个月内娶到她,不过……这事儿,承认不得。 “不对劲……”陶净遥推开他,仍旧不放弃,对他的怒气早已消逝,嫁给他也并不是那么委屈,甚至还带着些窃喜,但是总有点被蒙在鼓里的味道。 她的推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单手制住了她,再一次吻住她的唇,封住她所有未开口的话。 他还是卓翊,还是那个冷淡决绝的卓翊,只不过……他心中的一角,已经逐渐的融化,为了她…… ―全书完― 编注: ◎欲知阎中杰与阮青爱清故事,请看“小姐的骗局”。 ◎欲知岳岚的爱情故事,请看“床伴的秘密”。 ◎敬请期特洛彤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