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旧爱新欢》 第一章 西元一二七三年ˉ元朝ˉ大都 热闹嘈杂的大街上,出现了三位身着华服的俊逸贵公子,他们无视於众人的注目礼,迳自朝他们的目的地前进。 若要问起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大都中最有名的青楼,他们今天要去会一会闻名全国的花魁丁梦春。 若再问起他们的来历,可都是皇帝的亲信,尤其是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是鼎鼎大名的大将军洛天盛。 说起这位英伟非凡的洛天盛,在大都……不!即使是在全国也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带兵南征北讨,所经历的大大小小战役中从没尝过败绩,因此有了"不败将军"的美名。 "喂!我说天盛兄啊!你别老是板着一张脸,要是待会儿害那位美丽的花魁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可就不好了。"三人中身穿白衣的申立摆起不悦的脸色对身旁的洛大将军说道。 洛天盛臭着脸、皱着眉啐道:"我本来就不想去劳什子的鬼妓院,要不是你们强拉着我来,我是宁可去打猎的。" "嘿!别这样嘛!你好不容易才回大都一趟,咱们兄弟应该替你接接风、洗洗尘的,别糟蹋了咱们兄弟的好意。"申立又说。 "好意?"洛天盛嗤之以鼻,想要相信他们是出於好意实在太难了。"你们申氏兄弟怎么可能会有好意的存在?" "天盛兄,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喔!喂!老哥,你也说说话嘛!"申立以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兄长申匡,希望他能说几句公道话。 申匡却只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耸着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早就说过了,咱们这位大将军的心早在十三年前就已遗失了,你偏偏不信邪,还想撮合他和那位花魁,简直是自讨没趣。" "什么自讨没趣?中原人不都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吗?也许那位美艳的丁梦春能让心如止水的天盛兄重新燃起热情,而且……"申立转向洛天盛特别强调道:"你也别怨咱们兄弟太过鸡婆,我们也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洛天盛首次露出惊诧的神色,也难怪他难以置信了,天底下有哪个皇帝会逼迫臣子上风月场所的,他实在搞不懂皇上深沉的心思。 申匡没料到胞弟会将底牌给掀了,他以谴责的口吻对着申立道:"都跟你说这件事是不能说的,你还……" "我如果不告诉他,这个顽固的人怎能了解我们的用心良苦,你知道皇上和我们兄弟俩有多担心你吗?你的属下们已经受不了你的严苛,纷纷向皇上陈情了。"申立无视於兄长的责备,索性将一切全盘托出。 若论带兵技巧与战术应用,没有人比洛天盛更厉害了;但另一方面,他的严格、冷酷也是出了名的,在他底下做事的人绝不能犯错,每日必须战战兢兢的接受铁与血的训练。 其实洛天盛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也曾经是个善待属下的好将领,只是自从十三年前他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后,他就变了,变得冷血无情。 因此,谁又能忍心去苛责他呢! "皇上已经决定要放你三个月的长假,并且命令我们在这段期间改造你。"申立没看见申匡拼命向他使眼色,又透露了另一项阴谋。 "改造我?哼!"洛天盛无情的眼眸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你不要命的话可以试试看。" 申立和申匡互看了一眼,他们现在不就在试了吗?改造的第一步就是让他学会重新去"爱人". 万花楼已在不远之处。 "绿儿,你知道吗?方才我去前厅,看见咱们万花楼来了个大人物呢!"姝儿兴高采烈的冲进厨房,将她认为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说给好友知道。 绿儿笑了笑依然做着手边的工作。"姝儿啊!就算今日来的人是皇上也不关咱们的事呀!因为咱们只不过是万花楼里在厨房工作的小小婢女罢了。" "怎么会不关咱们的事,今日前来的客人是谁你知道吗?" "谁?"绿儿不太感兴趣的问。 "是大名鼎鼎的洛天盛大将军呢!"姝儿的眼中散发出崇拜的光芒,这是当人们提到洛天盛时最常看见的景象。 砰! 一听到洛天盛的名字,绿儿恍惚了一下,不小心将手中的瓷碗掉到地上,碎成了几十片。 "哎呀!绿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得赶紧藏起来,否则让那个妖妇看见,少不了一阵责打了。" "妖妇"指的是监视她们工作的厨娘,因为她总是用一张刻薄的嘴骂人,所以绿儿和姝儿都称她为妖妇。 绿儿一面以最快速的动作清理现场,一面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也不晓得自己最近怎么搞的,总是心不在焉、浑浑噩噩的,你刚才说到哪里?" "我说洛将军来到了万花楼,啊!如果他看上我的话,那我不就成了枝头上的凤凰了吗?"只要让洛天盛看上,那么荣华富贵的生活也不会离她太远了,姝儿如是想着;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妓院里。 有梦想是很好,但是,如果尽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绿儿提醒她:"如果那位洛大将军会看上万花楼的某位姑娘的话,那也应该是花魁梦春小姐,整个大都的人都知道她的美艳足以令所有的男人癡狂。" "丁梦春长得很美是没错啦!但她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姝儿看不惯丁梦春平时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的模样,因此口气中也多了些不屑,然而她不禁要感叹,为什么世间的男子看上的总是女子外在的皮相?照她看来,那丁梦春根本就比不上甜美可人的绿儿,只不过绿儿的那张美颜被刻意的隐藏在她那过长的刘海中,否则,凭她丁梦春哪有资格成为花魁。 丁梦春目光含嗔的瞧着身旁英挺伟岸的男子,他是元朝开国的大功臣,就连当今的皇上也要敬他几分,是个集权势与富贵於一身的大人物,若是能得到他的恩宠,必定是件相当风光之事;但是,那位带着一身光环的大将军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丁梦春忍不住任性地跺起脚来,她这个花魁哪受过这样的气呀! "将军,要不要再喝一杯?"丁梦春娇媚的倚向洛天盛,柔情万千的替他斟酒。 洛天盛只是专注的喝着酒,依然不看向身畔的美丽佳人。 "喂!照你这种喝法,用不了几杯就会醉的。"申立忍不住抱怨,佳人当前,他竟然无视於一切的牛饮,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喜欢喝你就让他喝个够吧!难道我们还会在意那一点酒钱吗?"申匡优闲的摇着手中的扇子,仍然是一副凡事都不在意的调调。 "话不是这么说。"申立也说不上来,他们带洛天盛来这儿是为了寻欢,可不是为了喝闷酒啊! 丁梦春再也不能忍受继续被忽视下去,为了争一口气,她非要洛天盛注意到她不可,而且还要洛天盛无法自拔的爱上美艳绝伦的她,既然洛天盛不看她,那就利用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琴艺吸引他的注意吧! "将军,请允许奴家为你弹琴助兴。" 洛天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多大的兴致,倒是申立在那儿一头热,"好啊!久闻姑娘的琴艺高超,今日有幸能听到,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丁梦春闻言,故作优雅的站起身道:"那奴家就献丑了。" 她早就想献丑了,也许是太急於表现,当她突然转身时不意撞上了端着菜餚的婢女,使得婢女手中那盘滚烫的菜餚全倒向了她,当下丁梦春这位花魁成了名副其实的菜魁。 "哎呀!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竟敢将菜泼向本姑娘,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丁梦春被泼了一身菜,再也顾不得优雅和温柔,扯开嗓门尖叫。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女婢蓦地跪下,头垂得几乎要碰到地。 "大胆,在将军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丁梦春狐假虎威的破口大骂,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并且还扬起手打算打那婢女。 "住手!"洛天盛抓住了丁梦春的手,他深黝的眼中瞧不出半丝情绪。 而丁梦春终於成功的使洛天盛注意到她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般情况下。 "将军,为何要袒护这婢女?"丁梦春不解地问,在她眼中那丫头的命还比不上她一身华美昂贵的衣裳,她不懂为何将军要阻止她教训那丫头。 其实洛天盛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出声阻止丁梦春的行为,只不过是一名婢女挨揍罢了,他实在没必要在此时充当英雄救美,只是她那细细柔柔的嗓音像极了他十三年前逝去的爱人的声音,莫名的牵动他的心。 "这件事你也有错,别在我的面前虐待一个小婢女。" "可是……"丁梦春心里既懊恼又委屈。"我有什么错?" 较沉不住气的申立忍不住失望的咋舌,没想到丁梦春在她美艳的外貌下竟像个泼妇似的,而且还将自己的过错全推给了小婢女,难道内外美兼俱的女子只是梦想吗? 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的姝儿悄悄替好友绿儿担忧。 没错,那位翻倒菜餚的正是绿儿,她想尽量不引人注意的退场,因此背着洛天盛对丁梦春说:"小姐,你这身衣服需要换下吗?" 她这么做也算是给这位花魁台阶下,没想到丁梦春非但不感激还推开她尖叫: "走开!" 绿儿被她这一推,反而倒进洛天盛的怀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洛天盛微变了脸色,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怀里柔软的身躯是这么熟悉。"你……" "将军,请恕奴婢先行告退。"绿儿急急的挣脱他的怀抱。 "慢着。"洛天盛轻轻的拉回她,他的心开始狂乱的跳着。 "怎么了?"申匡讶异於洛天盛怪异的举动,好奇地问。 洛天盛没有回答申匡,他的注意力完全在绿儿脸上,他用略微颤抖的手拨开绿儿额前几乎覆盖住眼睛的头发,於是一张绝美而熟悉的脸就呈现在他眼前。 "怎么可能" 申匡与申立也同样被震慑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也是一脸的不置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或者是死去的人又重新复活? 洛天盛伸出双臂紧紧搂住绿儿,以既温柔又悲伤的嗓音低语:"阿离,我的阿离……" "将军,你……认错人了,我是绿儿不是阿离。"绿儿只能无措的叫着。 "不!你就是阿离。"洛天盛更是拥紧她。 这一次,他再也不放开她了。 西元一二六○年ˉ蒙古ˉ漠南草原 "万岁!万岁!" 响彻天际的欢呼声回荡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上,几万个蒙古人一起高声呐喊着他们的英雄令人崇拜的名字。 没有比这一刻更令人振奋的事,第三次的西征,蒙古铁骑依然展现着他们所向披靡的实力。 虽然士兵们在群众和他们的英雄之间隔开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群众们热情的呼喊声,那些英雄们都一清二楚的接收了,没有任何遗漏。 在同样一式的蒙古包中,有几个较为华丽的,那些都是将领们住的地方,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属写着洛字的华丽蒙古包,因为里面的将领甚至还不满二十岁哩! "你这个西征的大英雄,这次凯旋而归,可汗一定会对你封赏有加,有没有想过要对可汗要求什么?"申立放下门帘,含笑问道。 而那位大英雄──年轻且俊伟的洛天盛──只是专注的擦拭着手中的剑,这是在西征的途中无意间得到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申立不气馁又说道:"也许可汗会赏赐你珠宝或者是美妾。" 这次,洛天盛终於有了反应,他心不在焉的问道:"这样的仪式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你好像并不享受嘛!"申匡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一个袋子。"我知道你急着想脱身,所以带来了这些,你看着办吧!" 洛天盛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套寻常的衣帽、假鬍子和假发,其用意是让他可以变装出去。 "这样也好,否则你若就这样出去,保证不出十里你就会被热情的群众挤成肉饼。"想来真可怕,申立也赞同兄长的主意。"但,你急着出去干嘛?" 没有人回答他,洛天盛迳自换了衣装,戴上假发和鬍子,不一会儿工夫,他完全变了个样。 "谢了。"洛天盛一手搭在申匡的肩上,一切的感激尽在这短短的两个字里。 "快去吧!"申匡也不多说什么。 在洛天盛离开后,申立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惨叫一声:"哎呀!可汗不是要将军们留在帐棚内待命吗?天盛兄这一走,咱们要怎么交代?" "放心。"申匡一副处之泰然。"一时半刻可汗还不会召见天盛,而且你瞧瞧天盛刚才那副穷极无聊的样子,如果不让他出去散散心,也未免太可怜了。" 申立还能说什么,兄长的话总是有道理,但从没看过哪个打了胜仗的英雄表现出那么不悦的脸色,洛天盛他不快乐吗?如果连胜利都无法让他展露笑容,那实在是不晓得还有什么事情能令他高兴的。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洛天盛远远就听见有人正以清脆甜美的嗓音轻轻吟唱着,他学过汉字,知道那人吟唱的是一首唐诗。 那首唐诗他也不是没听过,但那人的吟唱竟别有一番风味,突地,洛天盛很想瞧瞧那声音的主人长得如何。 他顺着声音寻去,看见一名背对着他的女子,眼前还有几只羊。 倏地,一只丑丑的狗自女子身边冲了出来,朝着洛天盛猛吠,他的马受到惊吓突然抓狂起来,洛天盛一不留神就被摔下马了。 这骚动引起那女子的注意,她回过身来叱责那只狗:"丑蛋,你吓到人了,过来。" 之后那女子……不!她是个年轻的女孩,那女孩满是歉意的望向摔下马的陌生人,然而这一看之下,她便忍不住爆笑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呆愣的人,鬍子掉下了一半也不自知。 巧笑倩兮,洛天盛惊为天人,他从没看过笑起来这么美的女孩,她应该不是蒙古人。 洛天盛看癡了,早已忘记摔下马的疼痛。 "你……你的鬍子……嘻!"女孩又笑了。 洛天盛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自己的狼狈,他索性扯下鬍子和假发,恢复原本英俊的面貌。 "你这样比较好看喔!"女孩坦然说道。 "你不认识我吗?"洛天盛问得也不算突兀,像他这种少年得志的蒙古将军,一直是许多少女爱慕的对象,更何况他还是西征的英雄之一,因此自负的以为每个人都该认识他。 "我该认识你吗?"女孩偏着头反问。"啊!我知道了,你是最近常常出没的偷羊贼对不对?"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 看着女孩转而怒目瞪视他,洛天盛冲动的想拿面镜子照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他耶!蒙古的将军、西征的英雄竟被当成是偷羊贼 见他没有辩解以为是默认了,女孩生气的命令她的爱狗:"丑蛋,咬他。" 那叫丑蛋的狗儿当真狂吠了几声,忠心耿耿的朝着洛天盛飞扑而去,眼看就要咬上洛天盛,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举起剑,以剑柄对着丑蛋轻轻一挥,那只丑兮兮的狗就被弹得好远,只听得丑蛋哀号了几声,动作迅速的躲在主人的背后,不敢再逞勇斗狠了。 女孩跺了跺脚,凶巴巴的指着洛天盛道:"你站在那儿不要动,我这就去找人来修理你。" "等一下。"洛天盛急忙拉住她,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我不是偷羊贼。" "笑话,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至少也要拿出证据来证明。"女孩闻言冷哼一声,压根儿就不相信他的片面之辞。 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洛天盛只觉得有趣极了,跟这女孩说话一点也不无聊。"我可以帮你抓偷羊贼。" "真的?"女孩脸变得可真快,这下子她又露出灿烂的笑容了。 "不过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帮你抓,你得给我报酬才行。"洛天盛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答应她,难道只是为了想多看看这女孩的笑容吗? "可是我没有银子可以给你呀!" 女孩的表情可真是变化万千呀!只见这会儿她又垮着肩皱起柳眉。 连苦恼的模样都那么可爱,那个样子实在很容易让人升起一股怜惜之心,洛天盛发觉自己快陷下去了,因为竟然有个念头闯进他的脑海中,他想要眼前这个女孩。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她了,只要伸出手…… 终於,洛天盛伸出手扶住那女孩俏丽的脸蛋,眼光变得深沉。"告诉我你的名字。" "水离。"女孩似乎也被蛊惑了,顺从的回答。 "很好,水离。"洛天盛俯下身轻啄她的红唇,脸上浮现难得一见的笑意。"我已经拿了我的酬劳,三日后你就可以看到结果。" "你……"水离捂着唇满面通红,再没常识也知道眼前这男孩无礼的轻薄了自己,然而令水离羞愧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感到生气,反而…… 洛天盛在水离有所反应之前跃上他的坐骑,在临走时还回头强调:"记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强摘的果子不甜,洛天盛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水离的人,但他更想得到她的心。 他想要的是一颗纯净的真心。 洛天盛恋爱了,头一个发现这项奇蹟的是心思细腻的申匡。 一向公私分明的洛天盛突然发动私人军队追捕偷羊贼,这件事还闹得满城风雨呢!虽说偷羊贼窃据他人辛劳的代价的确可恨,但有必要发动军队吗?而更令申匡震惊的还在后头,据说洛天盛会有此等反常举动起因於和一个女孩的约定。 另外就是最近洛天盛的笑容增多了,一改过去不苟言笑的形象,而且还会不经意地傻笑,有时也会语无伦次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这一阵子常常早出晚归,快快乐乐的出门,然后带着一脸的笑意回家。 这种种的迹象都指向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只知带兵打仗的洛天盛恋爱了。 於是申匡和申立决定偷偷跟踪他们的好友,瞧一瞧究竟。 "天哪!老哥,请你告诉我,我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天盛兄。"申立不敢叫太大声,因为他实在太吃惊了。 在他们跟踪洛天盛不久后,就看见他和一个俏丽的女孩见面,然后就开始种起花来,虽然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他确实正在做着一件他们认为他今生不可能做的事。 "唉!爱情的力量真可怕。"申匡虽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在见到的刹那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爱……情?"申立掏了掏耳朵,他好像听见一个不可思议的名词,直觉地认为爱情和洛天盛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申匡瞪了他那笨弟弟一眼,"你可不可以小声点,天盛的耳朵可没聋,你是想让他发现是不是?" 但显然申匡的警告为时已晚,因为他们所谈论的主角正向他们藏匿的草丛缓缓而去。 "你们在做什么?"洛天盛扠着腰居高临下的问。 "跟踪你呀!"申立直言不讳。 "那么我不得不说你们的跟踪技术愈来愈退步了。" 此时水离也走到洛天盛身边,好奇地问:"盛哥哥,他们是谁呀?是你的朋友吗?哇!你的朋友都长得那么英俊吗?" 听到水离讚美申氏兄弟,洛天盛不高兴的抿紧双唇,下意识地将水离揽进自己的怀里,向申匡和申立无言的宣告水离是属於他的。 申立又不可思议的咋舌,舌头打结得说不出话来。 洛天盛何时曾表现过如此强烈的佔有欲了?可见这个女孩对他很重要,申匡不自觉的多看了她几眼,只见她明眸皓齿、双唇不点而朱、双眉不画而黛、婀娜多姿、天真烂漫,难怪洛天盛会为她发动军队去擒拿偷羊贼了。 面对两个陌生男子的注视,水离的眼中没有半点羞涩,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坦然的伸出手道:"我叫水离,你们好。" 见状,洛天盛立刻以眼神警告他们,少碰他的女人,否则……就不能怪他不顾朋友情谊。 申匡促狭的笑着,彷彿存心戏弄洛天盛似的握住水离柔嫩的纤纤玉手,热络地对水离道:"我是申匡,很高兴认识你,我比你那位不解风情的盛哥哥好多了,要不要当我老婆?" "申匡!"洛天盛的话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可见申匡随时有生命的危险。 而水离说出来的话更是将申匡往刀口里推。 "盛哥哥,你这位朋友好有趣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耶!我答应他好不好?"她娇笑道。 洛天盛铁青着一张脸,他的回答是不说一句话的抱着水离骑上他的爱驹离去,不管申匡是开玩笑或者当真的,他都要带水离远离这个危险之徒。 等到小俩口走后,申匡再也忍不住爆笑了出来,捉弄洛天盛真是太有意思了,更何况这种机会还不是常常有呢,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亏你还笑得出来,想死也别拖别人下水呀!"申立冒了一身冷汗,他实在搞不懂兄长的想法,这种性命攸关的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申匡却没有反悔的样子,还神秘兮兮的透露:"有趣的事还在后头呢!" 第二章 水离知道洛天盛在生气,但她实在不明白他生什么气,刚刚明明还高高兴兴的帮她种花,结果那两名男子来了之后他就不高兴了。 "盛哥哥,你在生什么气?"彆扭了好一会儿,洛天盛才说:"别理那两个人。"原来……水离轻笑,盛哥哥是生那两个人的气,但她还是不晓得为什么。 "那两人不是你的朋友吗?而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呀!""别答应他的求婚。"洛天盛当真因为申匡一句开玩笑的求婚而不悦。 "我当然不会答应他,只是开玩笑而已嘛!盛哥哥你何必当真。"说这些话的水离嘴角有着难掩的笑意,洛天盛是因她而吃醋吗?自从他替她捉了所有的偷羊贼后,她的一颗芳心就全放在眼前这位少年英雄身上了。"因为我最喜欢盛哥哥了。"水离坦白的话语令洛天盛熊熊怒火瞬间消失殆尽,一般寻常的女子肯定不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但他的水离并非普通女子;她自小就和父母因避祸而移居到这片蒙古的草原,是在自由辽阔的草原上成长的大地之女,什么礼教传统她一点也不识,对一般人而言她或许只是个野丫头,然而洛天盛就是爱她不受拘束的粲笑,爱她毫不做作的个性。 "我也是最喜欢阿离了。"两人双双下了马,洛天盛将水离紧紧的拥在怀里,他感到这份满足比打倒任何强敌、征服任何国家都要来得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是,盛哥哥。"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誓言,也不需要任何甜言蜜语,那一刻两人都明瞭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 水离含情脉脉的抬头,眼角的余波却瞥见不远处的石头似乎有什么影子在蠕动。 "盛哥哥,那是什么?"洛天盛还来不及瞧分明,一枝箭就直朝他射来,他虽然轻松的躲过,却懊恼於自己的疏忽,他拿出自己的弓搭上箭的同时,又有另一方向的飞箭朝他射来。 "可恶!"洛天盛低咒。 对方不只一人,而他被困住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水离的安全;他一面採取防禦招式,一面拉着水离退到距离最近的大石头旁。只要水离处在安全之处,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反击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洛天盛对那些刺客射出了箭,展现他百步穿杨的绝技,箭无虚发的命中每一个刺客,顷刻间,草原上又回复了平静。 "哇!盛哥哥,你好厉害。"水离崇拜地拍着手。 "你没事吧?"洛天盛捧起她的俏脸关心地问。 "我没……小心!"水离突然脸色大变,她看见一名倒下的刺客悄悄拿起身边的弓箭射向洛天盛,她知道那个人的目标是她心爱的盛哥哥,因此她用尽一切力量推开洛天盛,但她没想到这样反而让她暴露於危险之中;她转了个身,那枝箭就结结实实的射中她的背部。 "啊……""阿离!"洛天盛回身,一箭命中那人的要害后,立即伸出双臂扶住了倒向他的水离。 "盛哥哥,我的背好痛。""忍着点,我要帮你拔下背上的箭。"洛天盛知道那会很痛,可是他又非做不可,於是不理会水离的叫声,他一咬牙拔掉了她背上的箭。"阿离,你还好吧?""嗯!"水离冒着汗痛苦地答道。 洛天盛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我现在要帮你敷药,若有得罪的地方请见谅。"水离脸上一片晕红,她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洛天盛是为了替她疗伤,是不得已的;但当洛天盛解开她的衣裳,露出她白皙无瑕的身体时,她还是觉得羞惭。 看着这样美丽无瑕的身体,说不动心是骗人的,洛天盛颤抖的替水离上了药,心中想要她的**比任何时刻都来得强烈,不过他还是强忍住那份渴望,安分地替水离穿好衣服。 "我曾听说中原女子的身体若是被一名男子看到了,那么她就是那男子的人,是不是有这回事?"洛天盛突然扳过水离认真地问。 水离不明白他何以如此问,她虽然才十四岁,却已有身为女人的自觉,而她不愿以此绑住对她而言犹如天神般的盛哥哥。 "这只是意外,我不会在意的。""但是,我希望你在意。"洛天盛轻吻水离红艳的唇,"无论如何,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嫁给我。"他不是没想过要娶水离为妻,可他以为自己有耐心等她长大,至少再等个一、两年,现在他才知道,连一、两天都如此难熬。 "盛哥哥,没想到你也那么喜欢开玩笑。"水离难以置信,只能以轻笑来掩饰内心的狂喜。她怎么能相信,盛哥哥在向她求婚耶!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我不是开玩笑。"洛天盛皱眉,难道他还不够认真?"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我真的能够相信吗?盛哥哥,我觉得好像在作梦喔!""傻瓜,你当然不是在作梦。"洛天盛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他又再一次地问:"你愿意当我洛天盛的小妻子吗?""当你的小妻子?"天真懵懂的水离,她甚至还不明白嫁给洛天盛、成为洛天盛的小妻子所必须背负的责任是什么。 "是啊!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们就可以做一对神仙伴侣,朝夕廝守在一块儿,永远都不分开,你说这样好不好?"这个主意实在太吸引水离了,她怎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羞怯地微点头。"盛哥哥,我要当你的小妻子,我只想当你的小妻子。"蓝天与绿草都是他们的证人,相拥的一对恋人彼此立着誓言,他们将成为世上最恩爱的小夫妻。 洛天盛没想到他和水离之间的婚事会受到如此大的阻碍,由於他小时候双亲就已去世,是由蒙哥汗的母亲抚养长大,她一向视洛天盛为己出,因此对於洛天盛要娶牧羊女一事极力反对。 而太后||蒙哥汗之母||都反对了还有谁敢赞成,就连站在洛天盛那边的申氏兄弟都只是耸了耸肩没任何意见,气急败坏的洛天盛甚至发出"为了红颜要抛弃地位"的豪语。 就在他感到孤立无援之际,终於有一个人挺身帮助他,那人就是王子忽必烈。 "天盛,我可以帮助你顺利抱得美人归。"忽必烈来到洛天盛的住处,开门见山地对洛天盛说。 "王子……"洛天盛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忽必烈会毫无条件的帮助他,而且据他所知,此人心机颇深,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忽必烈明白洛天盛的疑惑。"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你,不过你大可不必太紧张,我交换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你必须发誓效忠於我。""王子,您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身为蒙古的将军当然会效忠於可汗。""不,天盛,我说的是效忠於﹃我﹄。"忽必烈特别强调"我"当然有他的用意。"你也知道皇兄死后,咱们蒙古本位主义的诸派亲王想要在选汗大会上推荐我的王弟阿里不哥为新的可汗,老实说,对於这件事我相当不满。"洛天盛挑了挑眉,"莫非您是要我助您以武力取得王位?"忽必烈摇头,"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很气那些亲王们的决定没错,但小小的蒙古本部已满足不了我,我想要的是南边那块丰饶大地。"洛天盛不由得咋舌,这个人的野心还真是不小,一旦取得了南边的大宋疆土,还怕蒙古本部不手到擒来吗? "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即使不宣誓效忠您,只要抛开身分和地位,依然可以和阿离双宿双飞。"洛天盛理所当然地答道,有野心的王者固然比无所作为的王者好,但他也不必去承诺不利己的事! "我可以给你富贵和权势。"忽必烈试探性地说。 洛天盛不感兴趣地耸肩,"现在的我还需要去追求这些吗?""天盛,你想得太天真了。"忽必烈提醒他的小表弟:"你不要富贵和权势,并不表示真的可以抛弃它,母后一定不会允许你为一个平民女子放弃爵位。你也知道母后是相当固执的,你若和那女子私奔,就表示你必须背负着一辈子被追杀的命运。"他顿了一下,见洛天盛有些动摇,又继续说道:"你或许仗恃武艺高强不在乎这些,但你所珍爱的那名女子呢?她一定会想要过平稳安定的生活吧!而且听说她是个大宋女子,那么南方的温暖一定比北方的酷寒更适合她,你说是不是?"忽必烈的意思是只要他征服了大宋,当了皇帝,那他就可以和水离在南方过着幸福恩爱的生活,不必理会蒙古本部的追杀与打扰。 洛天盛认真的考虑起忽必烈的提议,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也许到南方重新开始是最圆满的解决办法,但前提必须是那个地方不会排斥他们才行,而大宋…… 他知道大宋是容不下他这个蒙古人的,看来只有和忽必烈合作一途了。 "我答应你。"忽必烈因洛天盛的承诺而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有蒙古的第一勇士洛天盛和足智多谋的申氏兄弟,还怕南面称王的霸业不唾手可得吗? "我要藉助你的才干,现在我命令你立即挥军南下。""可是……"洛天盛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绝美的笑靥,"我必须先和阿离订婚才行,否则我哪里也不去。"闻言,忽必烈皱眉道:"女人只会摧折男人的斗志,如果回头还来得及的话,你……""王子,请别再说多余的话。"洛天盛强悍的打断忽必烈的忠告。 "好,好。"忽必烈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洛天盛有反悔的余地。"关於你订婚的事我会安排,但这件事最好先别让母后知道。"洛天盛无言的点头,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是为了水离,即使要他付出任何代价他也愿意。 瞧着一向刚强的洛天盛对水离深情不悔的样子,忽必烈突然很想会一会她。 虽说要瞒着太后,但聘礼方面也不能寒酸,因此就见一箱箱的奇珍异宝往水离家送,而水离在那一刻才得知,她的心上人是个地位非常崇高的蒙古将军;也是从那一刻起,她的脸上再没有笑容。 "阿离,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吗?"洛天盛心疼的捧着水离失去笑容的脸蛋。 "不!那些东西都很好,太好了。"水离原本明亮的双眼蒙上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好得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它们。"就连你也是,盛哥哥。现在我才明白,你也好得令我觉得配不上。她在心里暗想着。 "胡说。"洛天盛故意忽略水离话中的自惭形秽,"我的阿离值得最好的。"洛天盛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水离,不过有件事他却非对水离说不可:"对了,最近我必须带兵出征,等回来后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你要去打仗?"水离担忧的皱眉,她最近听说蒙古想全面对宋朝出兵,难道……"告诉我,蒙古铁骑这次的目标是谁?""宋国。"洛天盛终究还是说出了水离极不愿听到的答案。 "盛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带兵去攻打宋国,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祖国呀!""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阿离,宋国太弱了,若我们蒙古兵不攻打它,还是会有其他国家前去攻打的,或许这听起来像推卸责任,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是个强凌弱的世界。""可是……"水离依偎着洛天盛强硬的胸膛。"即使蒙古必须征服大宋,我也希望执行死刑的刽子手不是你。"洛天盛以为水离只是怕他残害无辜,因此安慰她道:"我答应你,我会整饬部下,不会让他们胡乱杀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而且……有些事洛天盛无法告诉水离,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为了他和水离的未来,他必须出征。 "但是……"水离还是担心,不知何故,她的身体不听使唤的颤抖,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似的。"我觉得好害怕。""阿离,那是你ˉ人忧天,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凯旋而归,好不好?"洛天盛轻吻着心上人的额头,无限怜爱地低语。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水离哭喊,她从没有如此任性过,但这次……就只这次,她希望洛天盛能听她的。"如果你非出征不可,答应我,带我一起去。""阿离,那是不可能的。"洛天盛何尝不希望有水离陪伴在他身边,可是军队中是不能有女人同行的,他不能私自破了戒。"乖乖等我回来,只要两个月就好,两个月后你就是我的小妻子了。"洛天盛好话都说尽了,水离依然是愁眉不展,他懊恼的思索着,要如何使佳人开怀。 "对了,我送你一样东西。"洛天盛自口袋里拿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在我出征的这段日子里,当你想我的时候,不妨将它当成我。""这块冷冰冰的石头怎么当成你?"水离捧着玉佩左看看、右看看。 洛天盛真服了水离,这么名贵的玉佩她竟然当成是毫无价值的石头,他覆盖住水离的手,"总之,你将它收好就对了。"水离想了一下,心中有着满腹的疑问,但还来不及开口,申氏兄弟便已骑着快马,向他们飞驰而来。 "天盛兄,军队都等着你操练,你还有闲工夫在这儿谈情说爱啊!"申立急勒住马没好气的说。 他们兄弟和洛天盛有着"焦不离孟"的情谊,既然洛天盛投靠到忽必烈王子旗下,他们当然也很义气的跟着好友更换主君,因为申匡曾经说过:想要出人头地吗?跟着洛天盛就对了。当然,像洛天盛这么强劲的人,当朋友远比当敌人轻松多了。 洛天盛各瞪了那两个"程咬金"一眼,才依依不舍的对水离道:"最近我比较忙,可能不能来找你了,你要为我多保重,知道吗?""好啦!好啦!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干嘛弄成生离死别的场面,令人看了眼红。"没有红粉知己的申立嫉妒地嚷嚷,硬是将洛天盛拉走。 殿后的申匡歉然地回头道:"抱歉了,水离姑娘,希望你别介意舍弟的鲁莽。""我不会介意的。"水离介意的是另一件事,她希望洛天盛安然归来,但这就表示宋国的灭亡,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而当时的水离并不知道,延后宋国灭亡的关键竟是她本人。 距离洛天盛誓师出征已经过了半个月,水离如往常带着羊群到草原上吃草,临出门之际母亲还叮咛她:"听说最近有出现吃羊的狼群,牠们都是利用太阳下山的时候行动,你可要早点回来。""好。"水离也听话的在太阳下山之前赶羊儿回家,当全部的羊群都安置妥当后,她突然发现洛天盛送她的玉佩竟然不见了。 "哎呀!真糟糕,盛哥哥说那是他的传家之宝很重要的。"她想它必定是遗失在牧羊的地方了,趁着还没天黑,水离想也不想的便往外跑。 "阿离,你要去哪里?"水离的母亲呼唤她。 "我去找玉佩,马上回来。"水离一心只悬挂着玉佩的事,根本不理会母亲担忧的呼唤,带着丑蛋往她牧羊的地方冲去。 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玉佩,眼看太阳就快下山了,水离着急的朝一旁懒散的打着呵欠的丑蛋大吼:"丑蛋,你好歹也发挥你的专长帮我找找呀!"丑蛋这才神气的利用牠的"尊鼻"努力的嗅呀嗅的,终於让他嗅到了…… "一根骨头?丑蛋,你饿了是不是?快帮我找,找到了就让你吃好料的。"水离打商量道。 一听到有好料的,丑蛋立刻兴奋的摇起尾巴,积极寻找主人要的"东西".经过了一番折腾,丑蛋终於完成了使命,帮忙水离找到了贵重的玉佩。 水离松了一口气,拍拍丑蛋毛茸茸的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完全的松懈使水离忽略了周遭的变化,倒是丑蛋凭着动物的直觉发现不对劲,牠倏地竖起耳朵,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丑蛋,怎么了?"水离问出话的同时也感觉到了空气的凝结,她回头所看到的景象不禁教她倒抽了一口大气,因为…… 她看到了十几只眼睛,那……是狼的眼睛呀! 洛天盛蓦地惊醒,冷汗涔涔。 天!他怎么会做如此恐怖的梦,他梦见水离满身是血,既害怕又悲惨的叫着:盛哥哥,救我! 他想救她呀!但是,他就是抓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令他心碎的画面,只能听着水离的哀号与惨叫。 这……该不会是意味着什么吧? 他霍地跳起来,拿起佩刀就往外冲,因冲得太快了,竟与迎面而来的申立撞个正着。 这一撞,洛天盛还稳稳的站着,申立却跌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痛死我了,天盛兄,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申立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必须回去一趟。"洛天盛说完,看也不看申立一眼,便朝着他的爱驹处疾走。 申立感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急忙追了上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咱们蒙古本土遭到攻击了吗?"他见洛天盛脸色苍白,好像碰到大难题似的,不得不做最坏的预测。 洛天盛摇头,他知道他若不说出原因,申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於是他非常认真的说:"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阿离一直呼唤着我,她叫我去救她。""所以呢?"申立静待洛天盛的下文。 "所以我要回去确认阿离没事。""喂!老兄,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申立压根儿认为洛天盛是开玩笑的。"现在在战争中耶!大将怎么可以擅离职守?"然而,洛天盛心意已决,"你们帮我挡着,我回去确认阿离没事后立刻就会赶回来。""喂!你是认真的吗?"申立这才惊觉事态的严重。 "再见了。"洛天盛归心似箭,但他才一转身又被申匡挡住了去路。"你方才的话我全听见了,天盛,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回去。"眼看即将攻破宋国的大军,他这个领导人怎么可以说回去就回去? "让开!"洛天盛如雷声般的大吼:"申匡,你想要我动武吗?"申立从没见过洛天盛对他们兄弟如此大吼过,但另一方面,他也从没看过兄长像此刻那么生气过。 只见申匡毫不畏惧的吼回去:"难道在这里的士兵加上我们兄弟都及不上一个水离吗?洛天盛,你倒是说说看。"他们和洛天盛可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夥伴呀! "对不起。"一向轩昂不屈的洛天盛第一次对好友低头,他做出不悔的选择,"我可以和你们大家同生共死,但我却不能没有阿离。"说完,洛天盛头也不回的跳上马背疾驰而去。 "天盛,你听清楚,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若是不回来,我们就班师回朝,而这一切的责任都由你来负,三天……"申匡对着飞扬的尘土大喊。 "他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申立道。 "……""真是想不到啊!我原本以为天盛兄是个无情无爱的铁汉,没想到一旦谈起恋爱来这么癡狂。""老实说我有点怨恨水离,因为她让咱们的大英雄变成了平凡男子。"申匡苦笑。 "或许平凡才是一种幸福。"申立很难得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 日夜兼程的赶路,将两日的行程浓缩为一日,当洛天盛风尘仆仆的赶到水离家,但迎接他的却是满脸哀伤的水家二老。 "伯父、伯母,阿离呢?"洛天盛为这诡异的气氛逼得直冒冷汗。 "阿离……"水离的母亲只说了个名字便泣不成声。 水离的父亲默默拭去眼角的泪水,"阿离她死了。""不||"洛天盛忽然觉得天在转地在摇,他的阿离怎么可能……不!他不相信。"你们在骗我对不对?因为我是蒙古人,你们不愿阿离跟我在一起,所以才编这种谎言来骗我,对不对?""将军,是我们阿离福薄……"水离的父亲巨细靡遗的将那天的情景说给洛天盛听。 那是怎样的造化弄人呀!"……当我们赶到时已经来不及,阿离至死都紧握着一块玉佩,应该是您的东西吧?"说着,他从口袋中取出玉佩,递给洛天盛。 望着血迹斑斑的王佩,洛天盛颤抖着手接过它,心里悔恨交加,如果他早一点回来的话,如果他带水离一块儿去的话,如果他不出征的话,如果…… "苍天啊!"洛天盛仰天长啸,"还给我,把我的阿离还给我!""将军,我们阿离一定不愿见到您为她的死伤心,您就节哀吧!"水离的母亲强忍住悲伤道。 洛天盛置若罔闻,他直直盯着玉佩露出嘲讽的苦笑。"没想到我送你的定情物,竟成了害你命丧黄泉的元凶,这教我情何以堪!""将军……""这种东西我留它何用。"洛天盛高高举起手,原想将玉佩丢弃,但一想到那是水离牺牲生命所捡回的,他就打消此念头。"告诉我,阿离葬在哪里?"水家二老立刻带着洛天盛到水离的坟墓旁。 洛天盛轻抚着墓碑,内心百感交集,以后再也看不到水离甜美的笑容了吗?再也听不到她一声声的叫着"盛哥哥"的清脆嗓音了吗? 他将玉佩挂在石碑上,低喃着:"阿离,以此玉为证,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新娘子。""将军……""可以让我静一静吗?"洛天盛打断水父的话,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语对他而言都毫无意义。 "好。"夫妻俩相互对望一眼后,带着一丝愧疚走了。 三日的约定过了,申匡和申立等不到他们要等的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盼到的竟是这样令人寒心的消息,水离被狼群咬死了。在同情之余他们更担心好友的反应,洛天盛要如何度过没有水离的寒冬。 而事情发生也已经三个月了,洛天盛就这样不言不语的守在水离的墓旁,头发长了,他没空去修,鬍子长了,他没空去理,倒是将墓旁的杂草清得乾乾净净。 "好歹他也流流泪或者大哭出声啊!这样对他的身体也比较好。"申立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为何不表现出他的喜怒哀乐? 申匡否决了弟弟的话:"他不是不哭,是已经哭不出来;他也不是不流泪,而是泪早已经乾。""英雄所流的泪是什么样子?"申立好奇地问,他好像从没见过洛天盛流泪的样子。 "那不是咱们所能见到的。" 半年后,水离家附近……不,即使是全国也都没再见过野狼的踪迹。 据说是有个不知名的侠士杀尽了所有危害蒙古的野狼。 第三章 尽管眼前这位名为绿儿的女子长得很像水离,然而恢复冷静后的申匡却立刻否决这个想法。 当年和洛天盛相遇的水离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过了十三年,水离若还活着也应该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而眼前的绿儿再怎么看都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因此她不可能是水离。 洛天盛也许是太思念水离了,所以才故意去忽略这个大疑点。 "将军,请您放开我。"洛天盛一直抱着绿儿,她觉得非常不安,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拥抱。 对於绿儿的抗拒,洛天盛非但不生气,还有难得一见的笑意,这些年来每个人都惧怕他,眼前的女孩果然是水离,也唯有水离才会毫不畏惧的坦然迎视他。 "你果然是水离。""你耳朵聋了是不是?就跟你说我不是水离了。我叫绿儿。"绿儿也坚持反驳到底。 洛天盛的笑意更深了,他不理会绿儿的反抗,将她搂得更紧,并且转头对老鸨道:"今夜我要绿儿来服侍我。""这……"一时之间面对如此的变化,老鸨也没了主意,她打娘胎出来从没遇过这等怪事,万花楼里多的是千娇百媚的姑娘,然而这位有名的洛大将军却偏偏看上了端菜的小婢女!是绿儿当真有迷惑这位大将军的本事亦或是洛天盛的喜好较怪异? 见老鸨支吾其辞,绿儿只好自个儿开口道:"洛将军,实在抱歉得很,我韩绿儿虽卖与万花楼为婢,却也懂得洁身自爱,没有任何人能逼迫我出卖**,即使是你也一样。""是吗?"洛天盛只是有趣的瞅着绿儿,"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要你。""你……"绿儿好生气,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个恃强凌弱的坏蛋。 老鸨害怕绿儿说出更不敬的话,她急忙将绿儿拉到一旁悄声说道:"绿儿,就算是嬷嬷求你,答应洛将军的要求吧!"绿儿不敢相信,她气得直跺脚。"嬷嬷,你是要我跟他……我们早已经言明在先了不是吗?我是不卖身的。""我知道,我知道。"老鸨安抚着绿儿的情绪,现在就算是要她将绿儿当成姑奶奶来侍奉她也愿意,只求绿儿答应。"但是,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咱们只是寻常百姓,惹不起权大势大的大将军,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将我这万花楼给拆了,那可怎么办才好?""但是……"绿儿皱着柳眉。 "好啦!绿儿,瞧这洛将军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不比一般的纨ˉ子弟,如果你服侍得好,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他的宠妾,到那时你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这么好的事是可遇不可求啊!"好事?绿儿自嘲的想起方才姝儿提起的事,这样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吗?可她一点也不高兴。 绿儿一咬牙走向洛天盛,"我听说洛天盛将军是不会以权势来欺压人的,难道是传言有误吗?"洛天盛托起绿儿的俏颜,"一遇上了你,我的美人,什么原则也都会为了你而瓦解。"在一旁的申立闻言,不禁瞠目结舌,没想到严肃的洛天盛还会**。 "那么……"绿儿垂下眼帘,"今夜我会服侍你,但你只能得到我的人,不能得到我的心。"无论如何绿儿是答应了,而棘手的问题一解决,老鸨即欢喜的拉起绿儿的手,"我这就带绿儿去准备准备。"绿儿走后,申立才稍稍从诧异中回复过来,他悄声问兄长:"那姑娘真是水离吗?""不是,年龄不符。"申匡喝了一口酒摇头。 "啊!对喔!我怎么没想到。"申立后知后觉地敲着自己的头,旋即转向洛天盛,"天盛兄,你也没发现到这疑点吧?""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迟钝啊!"申匡没好气地白了弟弟一眼。 其实申匡原本也以为洛天盛是被喜悦沖昏了头而没发现此疑点,但后来看起来又不像这么一回事,也许他是宁可忽略一切,固执地认定绿儿就是死而复活的水离,宁可继续沉浸在过往美丽的恋情中。 洛天盛又笑了,"那是水离,我会证明这一点。"说完,他决定四处逛逛打发时间,再等一会儿,他就可以拥有思念一辈子的佳人了。 望着洛天盛离去的背影,申立为向兄长证明自己并不迟钝,发表了他个人的看法:"算了,不管那绿儿是不是水离,她的出现简直是天降的恩泽,至少对那些天盛兄旗下的士兵而言,他们严肃的将军应该会变得比较人性一点。"十三年来这位洛大将军的笑容加起来恐怕没有今日多呢! "你真以为如此吗?我可不敢那么乐观。"申匡也走向门口。 "喂!你要去哪里?"申立叫住了他。 申匡回头给了亲爱的弟弟一抹浅浅的微笑,"花魁只有一个,哥哥我无意和你抢夺,而寻常的庸脂俗粉我又看不上眼,所以啰!请恕我先走一步,花魁就让你一人独享。"啧!这傢伙竟然想先落跑,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礼让嘛!老哥心里头打的是啥主意他还会看不出来吗?那个泼妇似的花魁他早倒尽了胃口,像他有着如此高洁情操的有为青年,怎么可能屈就於虚有其表、毫无内涵的花魁!於是,申立也跟随着兄长站了起来。 "啊!我突然想到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不克在此地久留,更何况身为弟弟的我怎敢独佔花魁,所以,还是将眼前这位美艳无双的佳人让与哥哥吧!"申立适时发挥孔融让梨的美德。 "不!不!不!还是你留下来的好,为兄无福消受。"申匡几乎是立刻友爱的推辞。 真是一场兄友弟恭的好榜样啊! 然而,身为万花楼最受欢迎的花魁丁梦春却怎么也无法高兴,毕竟那两兄弟极力推辞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她啊! 至少,丁梦春认为,他们兄弟俩应当为她这个举世无双的花魁大打出手,这样也才能稍稍平复她被一名婢女抢尽风采的怨气。 她不会就此罢休,绝对…… j j j 沐浴后换上一身全新的锦缎罗衫,听说这些美丽的衣裳原本是属於丁梦春的,而且就连绿儿目前所在的华丽绣楼也是原本丁梦春招待入幕之宾的地方,这一切原本都是属於花魁的权利。 如今,绿儿这样的接收了这些权利,命运啊!真是…… "绿儿啊!你真是好福气,竟然让那位冷酷的洛大将军给看上了。"姝儿拢了拢绿儿如云般的秀发,语气中不无欣羨之意,不久之前绿儿和她还同为厨房端菜的婢女;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绿儿已取代了丁梦春的位置,而她则奉命来帮绿儿梳妆。 闻言,绿儿的脸上有的只是不悦的神色。"我根本不觉得这是福气,你不知道洛天盛是怎么样无情的人,他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都是染着咱们汉人的血建立起来的。""绿儿你怎么可以……"姝儿吓死了,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嚷嚷,万一让洛将军听到,纵使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她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就瞧见了洛将军卓然立於门外,显然是将绿儿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姝儿全身颤抖地跪下。 "下去。"洛天盛发号施令,命令她离开。 "是。"姝儿只是关切的望了绿儿一眼,似乎暗示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姝儿前脚才跨出,洛天盛立即执起绿儿的柔荑,放柔了声音道:"我终於等到你了。""将军。"绿儿无措地抽回手,面对洛天盛炽热的目光,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怕我吗?"洛天盛深深看她一眼,方才这小妮子说出大不敬的话时,他可没感受到她有一丝害怕。 "如果我说怕你的话,你会放过我吗?"绿儿故作天真的问。 "不会。"洛天盛轻笑着摇头。 "那你又何必问我怕不怕你。""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十三年,因此我不希望你怕我。"绿儿挑了挑眉,一语未发。 "我一直认为阿离没死,没看到屍体就表示还有一丝希望,而那一点希望使我有等待下去的勇气,总之上天还是很厚待我的,你终於出现了。""可是,我并不是你的阿离。""你是。""我不是。"停顿了一会儿,洛天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扬起唇,"我会证明你是。"说完,他一把撕破绿儿的衣裳。 绿儿一张脸蓦地绯红,又急又羞地尖叫:"啊!你做什么?""水离的背后有箭伤,那是她为了救我所受的伤,如果你是水离的话,背部就应该会有这样的伤口。"说着,洛天盛就要剥开绿儿的衣服,去查证他记忆中的伤口。 "不!不要看。"绿儿拼命的挣扎,想躲开他,奈何两人的力量相差太多,洛天盛索性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床上,让她背对着他,并且压住她扭动的娇躯。 "你……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绿儿充满绝望的问。 "只要你学会顺从,我想我就会懂得怜香惜玉。"洛天盛一边说着,一边剥开绿儿的衣裳。 这是何等的屈辱啊!绿儿难堪的流下泪来。 "这……这是……"洛天盛讶异的抚着绿儿的背,那上面没有他预期的箭伤,却有着更丑陋的烧伤痕迹,在她的背部留下无法磨灭的瑕疵。 "你一定会问这是怎么回事吧!那是我幼时不小心造成的。"绿儿嘲讽的瞅着洛天盛,"这是否能证明我不是你深爱的水离?"洛天盛摇头,"这并不能证明你不是阿离,也许这是你为了湮灭证据故意弄的伤口。"绿儿瞪视着洛天盛,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有哪个女人会故意在自己的身上弄个如此丑陋的伤口?我只是一个有瑕疵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吗?"洛天盛俯身亲吻那伤口,一遍遍地洒下细吻,直到绿儿低喘着求饶。 "不要……将军……不……""不管你是不是阿离,今夜我都要你成为我的人。"洛天盛的语气无比坚定。 他故意不去看绿儿的泪眼,也不让绿儿有任何退却的时间,迅速的攫住她那芳香的唇。 一时,绿儿被吻得昏昏沉沉的,渐渐的,意识着自己必须抗拒他在她身上所点燃的热情,她不能回应他,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背叛了她;最后,她竟然在他的佔有下发出欢娱的呻吟声。 两人沉浸在激情的迷障中,一**的**将他们推上顶点…… 激情过后,洛天盛熟睡在绿儿身畔,绿儿悄悄的起身着衣,静静的走到庭院中,遥望着那轮依然皎洁的明月,哀悼着自己失去的清白。 "绿儿。"跟着一道淡淡的嗓音翩然而来的是一名貌美的妇人,然而脸上显现出的严厉使她的美丽失色不少。 "师父!"绿儿惊呼,没想到此时此刻师父竟会出现在此地。 "昨夜……你和洛天盛一起过,是不是?"绿儿的师父韩姑问得直接。 绿儿不想隐瞒师父,坦然的点头。 "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了他?"韩姑厉声责问:"我要你隐瞒身分潜伏在这妓院里就是为了能伺机而动,如今遇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白白错过?杀了那洛天盛必可使元朝士气大伤,绿儿,你该不会是想背叛为师吧?""我……"绿儿困扰地皱起眉头,她没有背叛师父的意思,但另一方面她也狠不下心杀洛天盛。 韩姑叹一口气,知道徒儿的心软。"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就让为师动手吧!他还在房里吗?"没等绿儿回答,她即往绿儿走出来的绣楼奔去。 "不!师父,您不能杀他。"绿儿拉住了韩姑,双脚跪下叫道。 韩姑难以置信地回头,不相信绿儿竟会拂逆她。"为什么不能杀他?""因为……因为他……他还有利用的价值。"绿儿慌乱的找着理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师父杀了洛天盛。 韩姑步步逼进,"喔?我倒想听听有什么利用价值?""这……"绿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洛天盛手上握有元朝最强大的兵力,深得元朝皇帝的信赖,我会想法子离间他和皇帝,让他们兵刃相向,您说这主意好不好?"韩姑满意地点头,方才她还担心绿儿不杀洛天盛是因为对他有情,现在才明白绿儿是有更深远的计划,这才不愧是她韩姑的好徒儿。 "就依你吧!但记住别心软。""是。"绿儿松了一口气。 "别背叛我,绿儿,别忘了从那寒冷的荒野中救了你的人是我,也别忘了你立下的誓言,你这辈子要绝对的服从我。""是。"绿儿应诺一声,师父对她的恩情,她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她绝对不会背叛师父。 "我走了,你自个儿好自为之。"韩姑拍了拍绿儿的肩膀,带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离去,留下深锁黛眉的绿儿。 而在韩姑走后不久,即有个人脚步轻盈地走近绿儿,耳尖的绿儿回头就瞧见丁梦春轻蔑的瞪视着她。 "有事吗?"绿儿意兴阑珊的问,经过和师父的谈话之后,她实在懒得再去应付丁梦春的寻衅。 丁梦春不屑的吐出尖酸刻薄的话:"你现在可好了,轻轻松松的就夺走了我的一切,你这张平凡的脸凭什么得到洛将军的宠爱!"丁梦春粗鲁地托起绿儿的下巴,这才惊异地发现绿儿的脸蛋一点儿也不平凡,而是一张令人难忘的美丽容颜,使得自己相形见绌。 "你……实在太可恨了。"丁梦春一想到自己攀附洛天盛的计划被她整个搞乱,就有一把无明火直往心上冲,她气不过地扬手便想甩绿儿几个耳光,然而她的纤手在半空中就被一只铁手抓住,而那只铁手正是来自於她们争执的焦点。 "你做什么?"洛天盛愤然地对着丁梦春大吼。"绿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准许任何人对她不敬。""将军,你……"羞愧加上妒意,丁梦春哭得梨花带泪,恶狠狠的瞪了绿儿一眼,跺了跺脚后就跑开了。 "绿儿,你还好吗?"洛天盛脱下披风披在绿儿身上。 绿儿回头看向他,"你是指什么呢?""我是说我昨晚有没有弄痛你。"洛天盛也不知该怎么说,他原本是想好好的怜惜绿儿的,但抱了绿儿后他就无法停止欲火,一遍遍的与她缠绵,因此他生怕自己的急切会伤了她,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 "我……"一想起昨夜的事,绿儿的脸就像火烧般灼热。 洛天盛蓦地拥住绿儿低声倾诉:"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他很想将辜负水离的情意一古脑的补偿在绿儿身上,因为对他而言绿儿就是水离。 "这算是承诺吗?"绿儿嘲讽地问。 "没错,我会帮你赎身,我要你到我的将军府里,永远陪伴在我左右。"绿儿凝视着洛天盛鹰隼般的双眼,企图想看出他的认真程度,洛天盛竟要接妓院女子回府,他难道不明白这对他这位大将军而言是多么大的丑闻吗? "即使我不是水离吗?"闻言,洛天盛默不作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是阿离。""我不是你的阿离。"绿儿挑衅地看着洛天盛,然后静静的转身回房,洛天盛追了上来,她回头道:"你如果叫我﹃阿离﹄的话,我是不会回应的。""阿离。"洛天盛不信邪地叫道。 绿儿负气地不回答,洛天盛又叫了一次,情况还是一样。 "好啦!我以后都叫你绿儿,这样总行了吧!"洛天盛好笑地抱住绿儿,觉得生气时的她也好迷人;就像是阿离。反正他只要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所锺爱的人儿,姓名已不具任何意义。 "本来就是……"绿儿搥着洛天盛的胸膛娇嗔,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天盛强壮的臂膀一把抱起,往室内走去。 洛天盛发觉自己真想一口吃了绿儿,而进入室内之后,他的行为也不仅仅是"想"而已。 也许,往后的日子将会变得有趣。 j j j 天方肚白,洛天盛就赶着上早朝,但他在离开之前,承诺绿儿晚上还会再来,而且他会尽快替她赎身,接她进将军府。 绿儿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就在洛天盛走后,姝儿拿了一碗药汤进来,说是给绿儿进补用的,但绿儿很清楚喝那碗药汤的目的是为了避孕。 "绿儿,我真羨慕你,那位大名鼎鼎的洛将军好像非常迷恋你耶!"姝儿替绿儿梳妆的时候,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吻痕,语气充满了艳羨."他迷恋我有什么用,你不了解洛天盛这个人,我倒宁愿他不是什么大将军。"绿儿却显得不太开心。 "绿儿,你说的这句话好奇怪。"姝儿满脸纳闷,"你对洛将军好像很熟悉似的,你以前就认识他吗?"绿儿猛然一震,发觉自己透露太多。"我……怎么可能认识他。""说得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将军怎么可能和绿儿有任何交集,这就像一则笑话般可笑。姝儿抬手准备替绿儿梳个漂亮的发髻。 绿儿不经意的瞥向铜镜后不由得脸色大变,因为她看见姝儿手腕处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好像随时会流出血般。霍地转身,她抓住姝儿的手,"是谁伤了你?"姝儿忍不住痛叫出声,不过她并不打算对绿儿说实话。"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你就别大惊小怪了。""不,你说谎。"绿儿的双眸射出愤怒的光芒,"是丁梦春对不对?没想到她竟然敢虐待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绿儿很清楚敢如此胆大妄为的人,除了骄纵的丁梦春外不会有别人。 姝儿摇了摇头,除了咬紧牙根外还有什么办法!"绿儿,算了,我们是斗不过她的,毕竟她是大都闻名的花魁,而我们却什么也不是。"其实她好无辜呢!洛天盛看上绿儿,而丁梦春气绿儿抢走了洛天盛,可是又不敢直接惹上威名显赫的大将军,才会找上她这个身为绿儿的好友开刀。 绿儿的心里也很明白丁梦春的心态,难道她以为难缠的只有洛天盛而已吗?那么她即将知道她错得非常离谱。"我可以忍受丁梦春对我冷嘲热讽,但若造成实际伤害就另当别论了。姝儿,你也是一样,我绝不容许她仗势欺负你。"姝儿打了个寒颤,直觉地感觉到说这些话的绿儿很可怕,好像什么事都敢做似的。 "绿儿,你可别乱来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绿儿笑得诡异。 也就是说"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啰!姝儿不明白为何绿儿有时会有和柔弱的她不相称的表情出现,譬如现在这种令人惧怕的表情,这时,姝儿就会觉得她不只是个婢女那么简单。算了,绿儿应该还不至於做傻事才对。 姝儿替好友梳妆完毕后,说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对了,嬷嬷问你将军今晚还会来吗?"绿儿点头,洛天盛是这么承诺过的。 "那你继续休息吧!我走了。"绿儿在姝儿走后立即从窗外放出红色信号弹,半晌后,一名红衣女子出现在绿儿面前,恭敬地说:"主人,有何吩咐?""我要你替我去教训一个人。"绿儿将计划说与那红衣女子听,红衣女子立即衔令而去。 窗外的桃花开得缤纷,绿儿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庞却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 现在的我绝不会轻易饶过错待了我的人。盛哥哥,你可知否? j j j 丁梦春非常不高兴,她当然不高兴啰!这种感觉就像到口的肥肉硬生生的被抢走、煮熟的鸭子竟还会飞走般的令人捶胸顿足。 她寻寻觅觅了将近十年,终於找到一位足以匹配得上她的伟岸男子,将军府的门第虽说高不可攀,但凭她丁梦春的高超手腕,即使做不成正室,至少也可做个倍受娇宠的妾室,然而这一切却被一个中途闯进的贱婢破坏殆尽。 丁梦春不甘心属於她的一切渐渐被夺走,即使是打了那贱丫头的女婢朋友,依然难消她心头之火。 等着瞧吧!她一定会让韩绿儿明白,谁才是万花楼真正的花魁;而且,她也要重新夺回洛天盛的心。 幻想着绿儿到时的痛苦表情,丁梦春得意的啜了一口香茗。 嗯!真是好茶…… 倏地,一枝箭咻的射中丁梦春手中拿的茶杯,茶杯摔碎了,而那枝箭直直地射入墙壁中。 丁梦春吓得脸上没半丝血色,只能全身无力的尖叫、尖叫、再尖叫,她的婢女听见叫声便没命似的赶来,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而丁梦春还处於惊吓的情绪中,只是无言的指着墙上的箭。 那婢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被眼前所见吓住了。"到……底是谁……",忽然,婢女发觉箭上绑着一张字条,轻颤地取下字条交给脸色惨白的丁梦春。 丁梦春是识字的,琴、棋、书、画是身为一个名妓必备的课程,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里头写着:别再让我瞧见你鞭打下人,否则下次我这枝箭要射的就不只是茶杯,而是你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蛋。 没有署名,丁梦春恨恨的揉掉字条,何时出现了个那么爱管闲事的"侠客",就连她教训个下人也来参一脚。 "小姐,那上头写些什么?"婢女好奇的问。 "没什么,只是无聊人的恶作剧罢了。"丁梦春逞强道。 其实她心里怕得要命,她可不想冒任何可能危及她花容月貌的脸的危险。 美人颦眉蹙额的画面是多么惹人怜爱,丁梦春不由得叹息,"好运"似乎是离她愈来愈远了。 j j j 早朝过后,元朝皇帝忽必烈留下洛天盛。"天盛,你知道朕为何独独留下你一人吗?""微臣不知。""朕打算命你去攻打日本。"忽必烈坐在龙椅上,充满野心地道。 "攻打日本?"洛天盛清楚皇上一向有很大的野心,灭了西夏、辽国和宋国后,他又打算征安南、攻打日本,以扩张版图,一位有为的君王想要有一番轰轰烈烈的霸业本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前洛天盛也很赞同皇上的作为。然而,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一张清丽的脸孔,心中懊恼的想着:怎么可以是现在?他才刚找到追寻了十几年的挚爱啊! "你不愿意吗?"见到洛天盛迟疑,忽必烈不悦地冷声问,他从没想过洛天盛会拒绝。 这十几年来,洛天盛所率领的军队一直是蒙古军的前锋,不怕死似的冲锋陷阵,但也从没吃过任何败仗。忽必烈一直以为洛天盛很喜欢战争所带给他的成就感,如今,他的迟疑又为了什么原因? 君命不可违,这道理洛天盛懂,但是,他现在就是不想离开国都。"皇上不是要微臣这几个月都待在国都吗?""攻打日本的事也不是说做就做的,当然需要一些时日拟定周详计划,不过,朕担心的是你对此事的态度,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改变了你原有的雄心壮志?""微臣只是……"洛天盛不禁佩服皇上的观察入微,或许绿儿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果然,不等洛天盛说完,忽必烈即道:"朕听说你昨晚夜宿大都内一家着名的妓院,是不是有这回事?""没错。"既然皇上都已经这么问了,就表示他已查证过,因此洛天盛也就坦然承认。但在心中又不免有所埋怨,皇上是对他有所防备吗?竟然派人跟踪调查他。 忽必烈似乎是洞悉了洛天盛心里面的不满,带点嘲讽的解释:"你可别误会了,这事是镇南王向朕禀告的,而朕只是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有能耐让朕英勇的表弟神魂颠倒,忽视了大业。"镇南王一直嫉妒洛天盛的得宠,当然一遇有机会就在皇帝的跟前毁谤洛天盛,而洛天盛若真要去计较的话,恐怕只有使自己的心情更加不好罢了。 "皇上要微臣攻打日本,微臣接旨便是了,这儿女私情之事,不值得皇上您多费心。"洛天盛轻描淡写的说着。 "对别人之事朕不愿多费心,但对於你嘛!朕却不得不费心。"见洛天盛默不作声,忽必烈继续道:"母后一再向朕提起,希望你能娶宁静公主,朕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觉得怎么样?"宁静公主是忽必烈的么妹,身分尊贵自不在话下,且是蒙古着名的大美人,堪配得上同是皇族出身的洛天盛,这样的姻缘应该没人会拒绝才对。 "依朕看,就趁着你在国都的这段时日将婚事办一办吧!""皇上。"洛天盛语气坚定的说:"微臣已经有妻子了,还是皇上您亲自允婚的,难道您忘记了吗?或者是您要做个食言之君?""放肆!"忽必烈吼道,洛天盛的态度是极度无礼的,然而为何气势上他这个皇帝就输了一截,当初之所以答应洛天盛和水离的婚约,完全是为了换得他这位表弟的忠心,他压根儿就不打算让洛天盛去迎娶毫无利益可图的水离为妻。 "水离已经死了。"忽必烈突然软化态度。 "没有看到屍体就不能断定她已经死亡,更何况我也不打算娶水离以外的女子为妻。"闻言,忽必烈愤怒的拍打着龙椅,"你的意思是说朕的么妹宁静公主比不上那平凡的牧羊女吗?"面对皇上的怒气,洛天盛毫不畏惧的回答:"在我的心目中,是的。"忽必烈握紧拳头,要不是洛天盛是军事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这个皇帝用得着如此忍气吞声吗? "好吧!这件事就当作朕没提起。""如果皇上没别的事,请恕微臣先行告退。""慢着。"忽必烈叫住了洛天盛:"今天你留下来陪朕下棋。""这……"洛天盛面有难色,他想起了和绿儿的约定,这棋局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怎么?朕已经命令不动你了吗?""不,微臣接旨便是了。"忽必烈见洛天盛很无奈的答应,满意地点点头,他就是要洛天盛明白,皇帝的旨意必须完全服从。 第四章 洛天盛失约了。 他的失约不仅使绿儿成为姊妹间的笑柄,也让嬷嬷的心中另有打算。 经过昨夜洛天盛舍花魁而就绿儿,使绿儿在一夕之间突然声名大噪,原因是洛大将军一向以严谨自制、冷酷无情闻名,能让这样的大将军彻夜流连不归的是怎样的大美人,几乎所有贵公子们都争相前来,欲一睹佳人的风采。 消息不晓得是谁传开的,总之这件事损失最大的莫过於丁梦春,那段风光岁月一夕之间已成过往云烟,那些王孙公子们讨好的对象不再是她这娇贵的花魁,而是昨天之前还是个女婢的绿儿,她心中有所不甘也是人之常情,但又不能对倍受重视的绿儿有所不利,只有将一**怒气转而为充满妒意的讥讽。 "所以我就说嘛!将军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小丫头,他一定只是想尝尝鲜罢了,才一个晚上就对你厌倦了,真是好笑,像你这样的人,大家却把你当成宝似的宠上了天,真不公平!"对於丁梦春的话,绿儿只是淡淡的一笑置之,相信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她除了逞逞口舌外,也不敢有什么实际伤害人的举动。 而且对丁梦春而言不公平的事还多着呢!连她的老主顾镇南王世子托勒奇也找上了传闻中的女主角||绿儿,使得丁花魁的新仇旧恨录里又添了一笔。 另一方面,由於想和绿儿燕好的王孙公子实在太多了,使得万花楼里的嬷嬷一下子为着可能赚进的银两而笑得合不拢嘴。在历经一番激烈的喊价廝杀后,权大势大的镇南王世子脱颖而出,继洛天盛之后将成为绿儿的入幕之宾。 绿儿得知此消息后,不耐地嘟哝:"开什么玩笑,在我的计划里可没镇南王世子这号人物,那猪八戒想碰我,也不先秤秤自己的分量!"原本要解决托勒奇也并非难事,但绿儿想将这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洛天盛,她想赌洛天盛对水离的那份情,因此故意装出很烦恼的模样找上姝儿。 "姝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便是,我们是好姊妹,你也别客气了。""嬷嬷要我今晚接待镇南王世子,但我相信洛将军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我和他之间早有约定不会让其他人碰我,所以我请你帮我跑趟将军府,向他说说这儿的情况,也许……也许他赶得及来救我。"绿儿秀眉微蹙,眼底有着殷殷的期盼。 "傻绿儿,你这是何苦呢?"姝儿并非不愿意帮助绿儿,而是怕她伤得更深,若是寡情一点的姑娘定会趁着受欢迎时大捞一笔,何况将军不是没来吗?她这一去岂不是自取其辱!"说不定将军早已忘了你是谁。""我知道,但……拜託啦!请你一定要帮我。""这……好吧!"姝儿无奈地叹息,她就替绿儿跑这一趟,要死心也该是由将军亲口说出来。 j j j 并非任何事都能尽如人意,当姝儿气喘吁吁地赶到将军府,言明有要事要禀告将军时,门房却将她阻挡在外。 "将军进宫面圣还没回来。"闻言,姝儿眉头一皱,顿时没了主意。 "这可怎么办才好。"姝儿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这位大哥,你知道将军何时回来吗?""我怎么会知道?这恐怕连将军本人都不见得知道吧!如果皇上高兴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在宫中待个三、四天呢!""那就糟了。"绿儿可等不了那么久。 "什么糟了?"姝儿的背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申立探头到她面前问道。 当然申立的身后还站着他的兄长申匡,他们兄弟俩总是形影不离。 姝儿觉得眼前两位英气逼人的公子有些面熟,啊!她想起来了,两位公子昨夜和洛将军一起去万花楼,也许绿儿有救了,她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抓着申立的衣袖就说:"公子,你跟我走。"申立愣住了,人还是不能长得太俊俏,否则就会遇上像他这样的事,竟然有姑娘当众拉着他想要私奔! "嘿!姑娘,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跟你走哇!""你在说什么?"姝儿俏脸一红,这才想起她这样急切地拉着一个大男人的确会引人疑窦,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你跟我走就是。""申立,你就跟她去吧!"申匡适时开口道。 "喂!老哥,怎么连你也跟着瞎起鬨?"申立这下可急了。 "这位姑娘想必可以解释清楚。"申匡要弟弟稍安勿躁。 姝儿心里急死了,然而申匡却坚持要她先解释清楚再说,她只好尽量长话短说:"是绿儿啦!她有麻烦了,再不快一点的话她就要被迫去接待镇南王世子了。""你是说万花楼的绿儿吗?这种事我们要如何帮你?"总不能叫人家到妓院不**吧!申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本来是要找将军的,但将军刚好不在,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会惧怕镇南王府的权势,但……""喂!谁惧怕镇南王的权势来着?"申立不服的哇哇大叫。 申匡出手制止了申立的冲动。"我跟你去。""老哥,我们何必蹚这浑水?"申立不明白兄长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虽然不怕镇南王那一家子,但也不必故意去得罪他们。 "听我的,天盛不希望别人碰绿儿,如果镇南王世子真碰了绿儿,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有这么严重吗?"申立不相信,就只为了青楼里的一个小姑娘? "你忘了水离死的那几个月天盛他有多疯狂吗?"申匡忧心忡忡的指出。 申立当然记得,因为那实在太可怕了。水离死后,重回战斗岗位的洛天盛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听劝告,单枪匹马独自闯入敌阵,就好像刻意要求死般,他那疯狂砍杀敌人的模样,不管是敌军或我军都禁不住发出冷颤。 现在,洛天盛有可能为了绿儿再疯狂一次! "好吧!我们就替天盛好好的教训托勒奇那小子,让他知道别人的女人最好别乱动。""不!你去找天盛。"申匡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你不会以为凭咱们两兄弟压制得了托勒奇那只发情的公猪吧!""好吧!"申立再次同意兄长的话。"但是天盛兄跑哪儿去了?""他进宫面圣了。"姝儿总算插得上话了。"你们要快点。"申立一听洛天盛进宫,马上向他的兄长抗议道:"为什么你总是选择较轻松的工作?不行!我要跟你换。""我会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的脾气太急躁了,若是让你先赶去万花楼,你一定会和托勒奇先打上一架再说;像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你教我怎么放心让你先去找托勒奇。""好吧!你说的都有道理。"申立不得不承认,想和他犀利的老哥斗,再等一百年也不可能会获胜。 j j j 同一时间,在万花楼里也有惊险刺激的场面正在上演哩! "绿儿妹妹,你再喝点酒嘛!"托勒奇爱极了绿儿微醉、脸蛋酡红的模样,洛天盛会选择绿儿不是没有道理,她虽不像丁梦春那样艳冠群芳,却自有其独特的味道;那样秀丽的脸庞、羞怯的举止,像是一朵空谷里的幽兰,独自散发着属於她的幽香,可叹他现在才发觉她的存在,让洛天盛那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世子,我……不太会喝酒。"绿儿挡住了托勒奇凑近她的酒杯。 托勒奇装出不高兴的脸色,"在这里还没有人敢不买我的帐,你应该不会不识抬举吧?"口气是询问,但哪里能容许绿儿拒绝呀!绿儿心中也明白这一点。 "那绿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才对。"托勒奇趁机靠近想偷个香。 "世子,别这样。"绿儿厌恶地闪躲开来。 "你也别装模作样的了,老子来这儿就是要享受……"绿儿的拒绝更引起托勒奇的野蛮本性,他索性粗暴的抱住绿儿的娇躯,一只毛手就往她的襟口里探。 绿儿技巧性的闪开,挣脱托勒奇的怀抱,然后往墙角躲去,心里伤脑筋的想着:真糟糕,再这样下去的话就危……托勒奇的性命就危险了,姝儿到底在蘑菇什么?怎么不快点请洛天盛来? "世子,请您自重。""自重?有没有搞错,你这妓女竟要我自重?"此刻托勒奇眼底的**毫不掩饰,完全**裸的表现出来。"你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我看多了,待会儿你就会知道,我比洛天盛还更能让你欲仙欲死。"说着,托勒奇就像饿虎扑羊似的扑上来,巨掌在绿儿的身上乱抓,绿儿忍不住尖叫出声,心想姝儿肯定赶不回来了,只好先制止托勒奇再说,然而正当她要出手之际,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申匡冲了进来,抓着托勒奇的衣领就将他整个人往旁边摔去。 姝儿也跟着进来,关切的问绿儿:"绿儿,你没事吧!""我没事,幸好你们及时赶到。"绿儿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幸好及时赶到,否则她这弱女子的角色就要穿帮了,好险呀! 托勒奇怎么甘心好事平白被打扰,他仗恃着他的显赫家世,不可一世的大吼:"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镇南王府的人你们也敢惹吗?不要命了是不是?"申匡立刻堆起笑脸,"世子,失礼了,但这绿儿你绝对不能碰。"托勒奇端详了他一阵子后说:"我认识你,你不是申大人吗?这儿没你的事,快滚到一边去,我可以不加以追究。""喔!要怎么﹃滚﹄,世子可否示范看看?"还是同样的笑脸。 "你||"托勒奇此时才明瞭,那申匡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的笑脸也并非出於讨好之意,而是嘲笑。"好,你倒说说看,我花了一笔可观的银子,为何这女人我不能碰?""因为她是洛天盛将军的女人。"一搬出洛天盛的名号,托勒奇也不敢太嚣张,然而,静默了一会儿后,托勒奇突然狂妄地大笑,"你说她是洛天盛的女人,你有什么证据?他曾经亲口承认过吗?我可从来没听过,除非我亲耳听到,否则她永远只是万花楼供人玩乐的姑娘。""我是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不过……"申匡发出冷笑。"如果你再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得知你想要的答案。""你什么意思?""将军马上就会来了。"闻言,托勒奇差点拔腿就往门外冲去,其实也难怪他会那么害怕,因为就连他爹镇南王爷都还畏惧洛天盛三分,惹怒洛天盛的人下场通常会很惨,至於有多惨?那些人全都死了因此没人知道。若是洛天盛真会出现,他还是早点溜之大吉比较安全,但是…… "你……你……是骗我的吧!"天知道他的声音颤抖得有多厉害。 申匡只是神秘的扬扬嘴角,彷彿是在说着:你猜呢? 托勒奇又不确定地道:"他不可能来的,是不是?""谁不可能来着?"说话的不正是令托勒奇吓得发抖的洛天盛本人吗? 申立也从门外冒了出来询问申匡:"我们应该赶上了吧?""正好是最**哩!"申匡打趣道。 说起申立去找洛天盛的经过可说是异常轻松,因为申立一到宫外就碰上了正要打道回府的洛天盛,也因此他们才能那么快就赶到。 洛天盛只往房间一站就不容忽视,而托勒奇一遇上他马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了气焰。同样是皇族子弟,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听说阁下对我的女人很感兴趣?"洛天盛佔有性的拥住绿儿。 "不!不!"托勒奇马上陪着笑脸,"如果我早知道她是你的女人,绝对不敢踰距,这纯粹是一场误会,只是一场误会。""最好是如此。"洛天盛轻哼,之后就拉着绿儿快步往大厅走去。 "你要做什么?"绿儿疑惑的问。 "你马上就会知道。"洛天盛神秘的一笑,顷刻间已来到大厅,他看一眼绿儿,然后以宏亮的嗓音大喊:"大家注意,这位绿儿姑娘是我洛天盛的女人,若有人敢对她心存歪念,我洛天盛绝不轻饶。"洛天盛如此声明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嬷嬷在他面前堆着笑脸说道:"将军,您何时来的?"她在心里不免胆战心惊的想着,将军会不会恼我随意让绿儿接待别人? 洛天盛双眼满是怒气的瞥了嬷嬷一眼,"我记得在今早离开前就同你说过,我要替绿儿赎身,难不成你没将我的话当真?""这是误会,我怎么敢不把将军您的话当真,实在是我也不敢去得罪其他的大人,所以……""好吧!这事我就不加追究了,绿儿我要带走,这赎身价是多少?""这……"嬷嬷的心里很困扰,此时正是大捞一笔的好机会,她从来没想过用三十两买回来的小丫鬟可以替她赚进大把的银子;但是另一方面,她若索价太高,又怕将军一怒之下强行带走绿儿,那她不就人财两失了吗? "你尽管开口。""将军,我在绿儿身上也花了不少钱,但对象是你我也不敢要得太多,我只拿一……一万两就行了。""什么一万两?"申立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叫道。"天盛兄,你先带着绿儿离开,这儿就留给我哥哥处理。""就交给你们了。"洛天盛也不啰嗦,拥着绿儿先行离开,他相信申匡会付出合理的价钱。 "喂!老弟呀!什么叫﹃交给我老哥处理﹄?你倒挺热心的替我揽起工作啊!"申匡不满的嘀咕。 申立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使人无法对他生气。 "算了,下次我会记得要先防着你。"申匡叹了口气,转头对老鸨说:"嬷嬷!绿儿姑娘的赎身费就算一百两吧!我们也不愿太佔你便宜。""公子,你别开玩笑,我买姑娘们进来的时候也不只这个价,更何况我还要训练姑娘呢!"老鸨闻言立刻呼天抢地的抗议。 "没错,但是嬷嬷你别忘了,绿儿并不是这里的﹃姑娘﹄,洛将军看上她时,她还只是个奴婢,洛将军愿意不计代价的赎她,可也不代表能容许任意被敲竹槓,所以一百两就看你要不要啰!"老鸨因申匡的一番话为之语塞,心中因拿不到期望的价钱而显得十分犹豫。 "这一百两你不想要吗?"申匡存心戏弄地道。 "当然要。"不要白不要。 於是,一场风波圆满的解决。 申立以相当佩服的口吻说道:"所以我说嘛!交给你就搞定了。" j j j 洛天盛的轿子在将军府门前停下,他亲自下马上前扶着绿儿下轿。 "这就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绿儿望着华丽、偌大的将军府,心中五味杂陈,她终於也住进了将军府,距离她复仇雪恨的目标愈来愈近,但她一点也不高兴,如果洛天盛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的话,那么她就不会如此内疚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皇宫也差不多像这样吧!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绿儿故意以兴奋的嗓音叫着。 "当然,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不!我要你永远住在这里陪我。"洛天盛含笑抱起身轻如燕的美貌佳人,打算就这么抱着她进门。 "永远吗?"绿儿沮丧的摇头,依偎在洛天盛温暖的怀里。"我才不相信您要我永远留下来陪您,将军总有一天要娶妻,而新夫人不见得会喜欢我待在这里。""只要我喜欢就好了。"洛天盛表示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抱着她朝内堂走去。 "你要抱我去哪里?"绿儿问。 "当然是我们的房间。""我……我们的房间?我以为会有自己的一间房呀!"绿儿慌了,和洛天盛在同一间房行动会变得很不自由。 "你以为?你要住在我的房间。"洛天盛说得非常霸道。"我要每天抱着你睡觉。"绿儿却不高兴的嘟着嘴,"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你生气了?"洛天盛不太在意的问,也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绿儿开始在他怀中挣扎,直到他将她放下来为止。"反正我只是水离的代替品而已,而你也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一点。""是谁告诉你水离的事?"洛天盛反手扣住绿儿的纤手,厉声地问。 "是……是申大人。"绿儿冒着冷汗,希望将军不会想到要去求证。 "他们还真多嘴。"洛天盛没想过申匡或申立哪有时间和绿儿说那段往事,直觉的就相信她的话。"就算你是阿离的替身又如何?""如果水离没有死而且就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她不答反问。 "我会娶她。"洛天盛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脱口而出。 不可能的,她和你绝对不可能廝守的。绿儿直视洛天盛的眼睛,悲伤地想着。 "你怎么了?好像快哭出来了。"洛天盛捧起绿儿的脸,心里头油然升起一股怜悯。 "我没事。"绿儿躲开洛天盛关怀的注视,往旁边奔去,可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水池,一脚就往小池子踩去,幸好洛天盛够机警,及时拉住了她。 "危险!"洛天盛因惊吓而脸色惨白,也因此口气极度不善地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这样冒冒失失的,很容易发生危险知不知道!""你别管我。"绿儿将脸撇到一边。 "你已是我的人了,我怎能不管你。"洛天盛重新抱起绿儿:"瞧你路都走不好了,还要我让你自己走!""我说过不要嘛!"绿儿负气的挣扎着。 洛天盛总觉得绿儿的态度怪怪的,"绿儿,你有时候好像很畏惧我的模样,有时候又敢直接对上我的权威,这样南辕北辙的性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绿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本在计划中她应该是要扮演柔弱无助的孤女角色,但当她面对曾经非常熟悉的洛天盛时,她就会不知不觉的表现出自己原来的个性,也难怪他会觉得矛盾。 "你希望我处处顺从你吗?"绿儿斜着那张酷似水离的娇颜望着他。 "我希望你能依赖我,不过,你也不用刻意隐藏你的个性,我的小女人应该常常欢喜的笑着,阿离也常在我面前笑。"又是水离,绿儿不满的噘起嘴,他若真如此深爱水离的话,为什么当初要舍弃向他苦苦哀求的水离而投入战场? "既然你到现在还是那么思念水离,当初又为什么要离开她?如果你能为她留下来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惨死了!"绿儿将她的不满化成浓浓的怨恨,声声追问洛天盛。 突地,洛天盛毫无预兆的放下绿儿,绿儿没想到他会有此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抬起满是不解的脸蛋看向他。 "又是申家兄弟告诉你的吗?他们到底对你透露了多少?"洛天盛一阵大吼。 什么嘛!她不能知道吗?其实用不着申匡或申立告诉她,那件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绿儿负气的大叫:"很多、很多!""以后不许再打探我的事。"洛天盛捏着绿儿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道。 "连表示一下关心都不行吗?"绿儿好像故意要挑衅似的问,她现在已没必要装出一副受尽欺凌的苦命女孩模样了。 "你最好别挑战我所讲的话。"说着,洛天盛召唤从园子经过的女婢,"带绿夫人到我的房间。""是。"女婢恭敬又畏惧地答道。 洛天盛冷冷的交代完,转身就想走,绿儿着急的唤住他,"你要去哪里?""我的行踪你没必要知道,今晚我不会回来了,你先睡吧!""将军……"洛天盛人已走远了,就这样将绿儿独自留在那座美丽无心的院落中。 j j j 托勒奇自觉在万花楼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他在当时不便发作,回到镇南王府后便加油添醋的说与父王听,最后他还说道:"洛天盛根本没将咱们镇南王府放在眼里,他自恃武勳,就以为可以在国都里为所欲为。""洛天盛与咱们同是皇亲,况且又是手握强兵的大将军,加上深受皇上的器重,他的确可以不用将咱们放在眼里,不过我也不会容许他骑到我的头上来,若他太放肆的话,我自有办法治他。"镇南王爷说得好听一点是老成持重,说得难听一点是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他不似儿子般毛躁、短视,他看得更远,想得更多。 "父王,您有何办法?""你也该学着点,想那洛天盛十七、八岁就带领军队南征北讨,而你呢?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没半点功绩,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咱们家迟早会被你败光。"镇南王失望的瞪了眼自己不成材的儿子。 一听到父亲拿自己同洛天盛比,托勒奇心里就有无限的恨意。他没反省过自己的无能,却反而埋怨洛天盛的光芒四射。 "父王,您到底有什么方法?求您快说吧!"托勒奇不耐烦地问。 "哼!求我?"真是扶不起的阿斗,镇南王也不再强求儿子做不到的事,"你有听过功高震主这句话吗?""功高震主?这和要报复洛天盛的事扯得上关系吗?"托勒奇十分不解。 "所以我才叫你要多读些中原的书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要让皇上猜忌洛天盛,最好是撤除他的军权,到时候看他还如何神气。""父王,这办法甚好。"托勒奇的智慧用在阴谋这方面倒是不会太秀逗。 "办法好是好,不过……"镇南王有所迟疑。 "不过什么?""不过也要洛天盛那小子让我抓到他的小辫子才行,你刚才说他迷恋上了一个汉人女子,是不是有这么回事?""是啊!那又如何?""也许那女孩的事可以加以利用。"镇南王心中已想好了一条毒计。 "利用?"托勒奇一想起绿儿就觉得非常心疼,她那细嫩的肌肤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尝,就被洛天盛给夺走了,真是令人懊恼啊! "不错,我要利用她让皇上和洛天盛反目成仇。"镇南王的主意和绿儿的不谋而合,他或许会在不知不觉中帮了绿儿一个大忙而不自知。 第五章 第二天,镇南王果然私下对忽必烈说:"皇上,您知道洛天盛将军昨晚纳了一名美妾吗?""朕倒还没听说过,然而,也只不过是一名小妾罢了,有必要大惊小怪吗?"忽必烈不以为意的笑笑,他自己还不是纳了一大堆妃子,人不风流枉少年,他认为镇南王太小题大作。 "但是那女子不一样,她是个汉人。""汉人又如何?如果不是正室,朕也不好多说什么。"忽必烈宫中的宫娥也不乏汉人。 忽必烈的不在意令镇南王非常着急,这和他原先预想的有些出入,看来他必须更夸大些。 "听说洛将军非常迷恋那女孩。""哦"镇南王终於成功的引起忽必烈的兴趣。 "朕有没有听错,天盛会迷恋那女孩?就连宁静公主的美貌都无法打动他的心,况且他已宣称这辈子的爱已全给了那个叫水离的女孩了。"忽必烈虽没见过传闻中的水离,但心中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绮丽幻想,能让洛天盛这种铁汉着迷到不顾一切的女子,一定是个罕见的美貌佳人。 "臣还听说只因为那女子长得极像洛将军以前的爱人。"水离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因为在当时实在太轰动,洛天盛不惜抗命千里迢迢奔回蒙古只为一红颜,这种轶事最为人传颂。 "是吗?"虽然问得极无心,但忽必烈的心里好奇死了,他想找个机会去见见那女孩。 镇南王不气馁地继续道:"不过臣以为我们这些朝臣不该和来历不明的汉女有所瓜葛,洛将军以往就很同情汉人的处境,他看上的女子又都是汉人,皇上您不觉得很可疑吗?""你到底要说什么?"忽必烈眼神一黯,他看向镇南王的眼中发出骇人的光芒。 镇南王又继续打着忠心的旗帜中伤洛天盛。"臣怕洛将军和汉人有所勾结。""天盛绝不会对不起朕。"与其说他相信毋宁说他希望如此。 "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你可以退下了。"忽必烈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镇南王很满意自己的离间计所造成的效果,忽必烈嘴上虽不说什么,然而他也没反驳镇南王提出的假设,这就证明他的心中已种下怀疑的因子,他已开始不信任洛天盛了。 j j j 洛天盛一连三天都没回将军府,那他这三天都在哪里?当然是去打扰他的好友。 "洛将军,你自己舒适的将军府不住,怎么跑来屈居﹃寒舍﹄了?"那天当洛天盛在半夜敲申家的大门,不甘心被吵醒的申立忍着怒气讥讽。 "还不都是你们兄弟俩害的。"洛天盛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喂!你可别冤枉人,咱们兄弟还帮你抱得美人归,像这么令人感动的友谊,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令人感动的友谊?我都不晓得你们的嘴巴那么大,对绿儿说我以前的那段情史干嘛?""什么?"申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可是什么也没说。""难道是申匡说的?""别傻了,我那兄弟更不可能说。"洛天盛闻言心中满是疑惑,他一直相信绿儿之所以会知道是申匡或申立告诉她的,绿儿也是这么承认的,现在一想,那两兄弟的确不像是大嘴巴的人。 "如果不是你们告诉绿儿的,她怎么会那么清楚我过去的事?"真是的,洛天盛不禁低咒,他已经开始相信绿儿与水离不是同一个人,现在却又让他燃起希望。 申立见洛天盛自个儿在那儿沉思,又无趣地打了个大呵欠道:"喂!大情圣,别因为这样又让你以为绿儿就是水离,想想看,你迷恋水离的事在当时那么轰动,绿儿会知道也不足为奇。"申立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绿儿说谎的事又要作何解释? "哇!我受不了!我睏死了!你就随便找间客房住下,恕我不奉陪了。"申立边打呵欠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要好好的补眠,至於洛天盛,他自己会打理一切的。 j j j 洛天盛已经三天没回将军府了,刚开始绿儿的确因他不在而松了一口气,但一连几天没回来后绿儿反倒有些担心,不过她担心的可不是洛天盛会发生什么意外,因为他太强了,根本用不着绿儿为他担心,绿儿忧虑的是洛天盛这几天住在哪里?一想到他可能在某位红颜知己的闺房里,绿儿心头就挺不是滋味。 这是在嫉妒吗?绿儿以为自己的心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原来如止水的心还会痛啊! 其实说真格的,洛天盛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虽然失踪了三天,但临走之际还不忘吩咐府中的仆人尽量满足自己的需求,因此华服、首饰像不用钱似的直往她这儿送,她的要求他们也都恭敬的照办,他甚至将姝儿也送进将军府服侍自己。 对於姝儿进府的事,绿儿打从心底感谢洛天盛,因为姝儿是在这世上少数对她好的人之一,她们虽名为主仆,实则是无所不谈的挚友。 之后,绿儿期盼洛天盛早日归来,她要当面向他道谢,然而她等到的却是个意外的访客。 将军府有人造访本也不关绿儿的事,但总管却说那客人执意要见她,总管被那人浑然天成的气度震慑住了,而将军又适巧不在府中,他也不敢随意作主,因此才会来询问绿儿的意见,到底是见或不见? "我去看看好了。"绿儿也不愿让总管太过为难,而且在将军府中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站在厅堂上的男人是绿儿以前从没见过的,不过见他那大胆直视、不可一世的眼眸,也知道他绝不是个泛泛之辈。 "绿夫人吗?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如传闻般有着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什么久闻大名?绿儿自嘲的想道,五天之前又有谁知道我韩绿儿的存在?说什么传闻的,还不是因洛大将军盛名之故。 "公子你过奖了,但是绿儿并不认识你呀!""不认识也无妨,我是洛将军一个很特别的朋友,今日特地来见你的。"那人显得十分殷勤。 "将军他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改日再来。""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不在所以才来的。"那人马上强调。 绿儿皱起了柳眉,这个人太奇怪了,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发出对她感兴趣的光芒,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她不该出来见这个人的,大意的结果说不定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哩! 那人见绿儿微微蹙眉,动心地道:"绿夫人,在下觉得夫人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待在将军府里太委屈你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待在将军府里不好?算起来这座洛将军的府邸也可说是国都数一数二的华府,若说住在这儿算是委屈的话,那到底要住在哪儿才不算委屈呢? "公子,绿儿能住在将军府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有任何奢想。""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人间仙境。"那人竟大胆的握住绿儿的柔荑,"我可以让你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荣华富贵。""公子,请你放手。"绿儿要挣脱他的手其实很简单,但她现在只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 "如果我不放手呢?跟我走,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洛将军他不会答应的。"绿儿只好抬出洛天盛想吓吓他,然而她忘了一点,那人既然敢到将军府调戏她,就表示他根本没将洛天盛放在眼底。 果然,他大笑道:"如果我向洛天盛要求,他也绝不敢有任何异议,想试试看吗?""你……"绿儿想给这个傲慢无礼的傢伙一些教训,如果她出其不意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绿儿的打算还来不及付诸实行,就被洛天盛从门口发出的怒喝声阻止。 "将军……""天盛……"门内的两人望着门口的方向同时喊出。 洛天盛在申府住了三天,后来申匡劝他也该回家看看,他想想也对,因此就离开申府。可他一回到家就见绿儿和一名男子在大厅上拉扯,眼睛所看到的事震撼着他,让他不禁涌起嫉妒的心,但是,更令他惊讶的事发生在那男子转身之后,那人竟然是…… "皇上""皇上?"绿儿还未从洛天盛归来的震惊中恢复,又得知更惊人的事,调戏她的竟然是元朝当今的皇帝忽必烈,难怪他可以不可一世的傲视一切。 洛天盛立刻上前,单膝跪下道:"不知皇上驾临,微臣真是该死。""你的确是该死。"忽必烈示意洛天盛起身,"暗中藏了这么位倾城红颜,你真是艳福不浅呀!"洛天盛额上冒着冷汗,皇上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该不会有什么暗示吧? 就在洛天盛提心吊胆的当口,忽必烈又说话了:"天盛,朕的后宫中佳丽虽多,却缺乏像绿儿这类型的美人,将她让与朕吧!"忽必烈的口气虽是询问,可是却有着不容许洛天盛拒绝的强烈涵义。 "这……"洛天盛知道他必须答应,但是……他办不到。 "皇上。"回答忽必烈的是绿儿。"绿儿不值得皇上这么做。""朕问的是天盛。"忽必烈目光锐利的直视洛天盛,"天盛,你意下如何?""皇上,微臣不能这么做。"洛天盛一咬牙,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 "你说什么?你以为这件事容得了你作主吗?朕会问你是尊重你,可是你却辜负朕对你的恩泽,现在,我命你明日早朝后将她送到我的后宫。""皇上,绿儿不要进宫。"绿儿跪在忽必烈脚旁绝望的哭喊。 忽必烈俯身抬起绿儿精緻的脸庞坚定地道:"这件事也由不得你作主,朕的小美人儿。"目的既已达到,忽必烈非常满意地离去,他坚信洛天盛绝不敢违抗他的旨意,而且,只要是他忽必烈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忽必烈才刚走,绿儿趁洛天盛不注意时夺走了他的佩刀,接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幸好洛天盛动作快,才没让绿儿去见阎王。 "让我死,这样你才不会为难。"绿儿无意成为忽必烈的新宠,更不可能让忽必烈得到她的身子,当初因为对象是洛天盛,她才愿意献身给他,至於元朝皇帝……她宁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傻瓜,你以为一死就可解决我的难题吗?你死了皇上一样不会放过我,更何况我还舍不得你死。""难道你要将我送给皇帝吗?""不。"洛天盛轻捧起绿儿哭得梨花带泪的脸蛋,"我受不了你被其他男人拥在怀里,即使那人是皇上也不行。""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我长得像水离吗?"绿儿觉得很悲哀,因为她永远知道洛天盛的回答会是什么。 "也许吧!"洛天盛不想讲好听话讨绿儿欢心。 绿儿拭去夺眶而出的泪水,洛天盛的回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那句话还是彻底的伤了她的心。"那你打算怎么办?若你不将我献给皇帝,你也难逃杀身之祸吧!""皇上不会那么轻易就杀了我,至少我还是朝廷的功臣,你大可放心。"洛天盛虽为免除绿儿的担忧而故意说得轻松,但绿儿还是觉得忽必烈不会那么简单就将大事化小。 "我要是不出来见他就好了。"绿儿真是悔不当初啊!可是谁又想得到忽必烈会御驾亲临,这种事就是想预防也无法预防。 "不!我如果不出门就不会发生这件风波了。"既然洛天盛提了外出之事,绿儿也刚好能顺着他的话问出她很想知道的问题:"你……这几天都住在哪里?"嘴上虽问得轻松,其实绿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活像是个查问丈夫去处的妻子,而且若洛天盛不回答她的话,她不是自讨没趣吗? "我去找申氏兄弟了。"这次洛天盛倒是很快的说出绿儿想要知道的答案,而且是她乐意听到的,洛天盛并没有去找他的红颜知己,也许……只是也许,洛天盛并没有其他的红粉知己。 绿儿衷心的期盼。 当天夜里,当洛天盛走进房间时,绿儿着实被吓了一跳,她停下原本刺绣的手,明亮动人的黑眸直视着眼前伟岸的男人。 "你……""我怎么了?即使我有三天不在家,这里仍然是我的房间,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睡,不是吗?"洛天盛好笑的看着因自己的出现而惊慌失措的绿儿。 "我以为……"绿儿欲言又止。 "你以为什么?""不!现在我﹃以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绿儿叹了口气认命地道。 这小女人是在向他抗议吗?洛天盛笑了笑上前拥住绿儿,"你不喜欢我做那事吗?""你……你怎么可以……"绿儿的俏脸蓦地飞上一朵红云,他怎么可以将这种事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你真不害臊。""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你,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洛天盛说得理所当然。 "你还说!既然如此,那你这几天又为什么不回来?"绿儿佯装生气。 闻言,洛天盛突然笑得很邪恶。"原来你一直在期待我的归来呀!绿儿,那咱们索性早点﹃休息﹄吧!""你……胡说什么?"绿儿脸红外加跺脚的模样甚是可爱,洛天盛不费吹灰之力就吻上了她的樱唇,而她的薄衫外衣也构不成什么阻碍,他可以隔着外衣感受到绿儿迎合着他的火热娇躯。 嘻!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可想而知的,这会是个缠绵悱恻的夜晚。 j j j 对於忽必烈命令绿儿进宫之事,洛天盛也不是只处於挨打的一方,为永绝皇上的念头,他在早朝后直接去拜见太后,平常的大臣是不能如此轻易就见着太后的,但洛天盛是太后的义子,所以被允许随时都可以来拜见他的义母。 "儿臣叩见母后。"洛天盛恭敬地道。 太后见是洛天盛,脸上马上浮现慈爱的笑容,"天盛,你好久没来见母后,可让母后想死你了,今日来见母后是有什么事吗?"太后对洛天盛的喜爱可不下於自己的儿子忽必烈,只因他那皇帝儿子已完全沉浸在权力的漩涡中,终日只想着勾心斗角,想当年他还是推翻了自己的胞弟,自立为王呢! 洛天盛也深知太后对皇上的不满,因此他才会选择来向太后说明皇上要强纳绿儿之事。 "你说皇儿他要强纳你的爱妾?真有此事?""是的,儿臣不敢有所隐瞒。""这皇儿也太荒唐了。"太后皱紧已斑白的眉,声音中充满怒气,"天盛,你尽管安心,这件事就交给母后,幸好你来告诉母后此事,否则君戏臣妻……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那儿臣告退了。"洛天盛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多加逗留,想尽早回府陪伴绿儿,以慰三日不见的相思之苦。 "慢着,既已到这儿,就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你也好久没见到宁静那丫头了吧!"话声甫落,太后引以为傲的皇女宁静公主,就见她婀娜多姿的走来。 "母后。"宁静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己所仰慕的洛天盛。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眼前这对天造地设的人儿,她很早以前就有意将宁静许配给洛天盛,看来现在已经时机成熟了。 "天盛,你既已纳了小妾,也该考虑讨个正妻了吧!你看母后的宁静公主下嫁於你如何?""母后……"宁静不依的跺脚,然而心里却是喜孜孜的。 "宁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儿臣怕是配不上她。"洛天盛说得极谦逊,但总归一句话是不愿高攀於她。 太后继续说道:"你既然叫了哀家一声母后,就表示你也是哀家的皇儿,这样又怎么会有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况且你是哀家从小看大的,哀家很放心将宁静交给你。""母后,儿臣还不想成家。"洛天盛从没想过要娶宁静公主,对他而言,宁静公主就像是妹妹一般,他对她没半点男女之情。 然而,自己的热脸对着别人的冷屁股,说太后不生气是骗人的,但她也不好为了此事责怪洛天盛:"也好,这事以后再说。""儿臣还有要事在身,请恕儿臣先行告退。""好,你下去吧!"这次太后也不再说什么,允许洛天盛退下。 宁静癡迷的望着自己所崇拜的英雄渐渐远去,心里有着一份惆怅,为着洛天盛的拒婚。 "母后,你方才说盛哥哥纳了小妾是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就是一名小妾而已,没什么好操心的,他若要娶正妻,铁定是娶你。"太后哪会不知道宁静对洛天盛的一往情深,但是男人有一两个小妾也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母后,您错了。"宁静公主沉重地摇摇头,她不像太后那么乐观。"盛哥哥不是个会向权力低头的人,而且他会带那小妾回家就表示一定很爱她。""宁静,是你多心了。"太后相信洛天盛心里一定很明白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决定。 j j j 洛天盛上早朝后,绿儿就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直到窗外传来师父韩姑的暗号,绿儿飞快的打开门,她的师父即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这是洛天盛的房间?"韩姑扫一眼屋内,面无表情地道:"绿儿,真是太委屈你了,但为了钓洛天盛这条大鱼,也只有牺牲你的清白。""不,徒儿这不算什么。"绿儿有些心虚地回答,如果让师父晓得她会跟着洛天盛并不全是为了报仇之事,师父不知会如何生气。 "不过绿儿啊!为师真的没有错看你,没想到才几天的工夫你就让洛天盛和忽必烈之间有了嫌隙,真不愧是为师的高徒。"绿儿听师父这么称讚自己,心里更是惭愧万分,其实那件事她根本没出到什么力,完全是歪打正着;如果可以让她选择,那么她宁愿从来不曾发生此事,然而这种事绝不能被师父知道。 "绿儿,你怎么了?好像不太有精神。"韩姑见绿儿深锁黛眉,关切地问。 "师父,我可不可以不要做了?"绿儿知道师父一向疼爱自己,所以出言要求。"洛天盛对徒儿甚好,他也不像坏人,徒儿实在不忍心设计陷害他。""孽徒!"瞬间,韩姑变脸比翻书还快,她扬手打了绿儿一巴掌,"这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蒙古人杀了咱们大宋成千上万的同胞,我要他们血债血还,首先就是要找他们所崇拜的大英雄洛天盛开刀,再来就是蒙古皇帝忽必烈,绿儿,你想违抗我吗?""不。"绿儿颓然地垮下肩,她知道师父的家人都被蒙古人杀死了,因此师父才会如此痛恨蒙古人,她了解师父的这份家仇血恨,但是……难道蒙古人中就没有善良的人吗? "绿儿,你不会背叛我吧?"韩姑又问。 "我绝不会背叛师父,永远也不会。"韩姑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很满意地点头,她轻抚着绿儿因刚才的那一巴掌而红肿的脸颊。"师父并不想打你。"之后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緻的药罐子,从里面挖出一些药膏涂抹在绿儿的伤处,药膏所到之处让绿儿感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谢谢师父。"师父毕竟是疼爱自己的,绿儿感动地想着。 "待会儿那些红肿就会消去,要是被洛天盛看到就不好了。"韩姑又道。 原来是怕洛天盛怀疑,绿儿不否认心里确实有些失望,师父已被复仇蒙蔽了情感。 韩姑转身想要离去,不巧却被突然闯入的姝儿撞个正着,姝儿先是一愣,然而基於保护绿儿的心态,即装出x凶悍的模样瞪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是什么人?"姝儿大叫了一声。 韩姑见到姝儿立刻抽出佩剑想杀人灭口,所幸绿儿及时出手救了姝儿。 "师父,此人不能杀。"绿儿期求的大喊。 "绿儿,这个凶婆娘是谁?你为什么叫她师父?"姝儿早已吓白了脸,颤抖着声音问。 "绿儿,此人不除必留下后患,你快让开!""不!她是我好友,她不会害我的,对不对,姝儿?"绿儿急忙转头问姝儿。 "是……是。"姝儿此刻除了点头外也没其他路可选择了。 不过危机并没有因此而解除,因姝儿刚进来时不知情的大叫声而使府中的侍卫闻声赶来,顷刻间已包围住绿儿……不!是洛天盛的房间,带头的一个侍卫朗声问:"绿夫人,怎么回事?方才好像从房里传出了大叫声,您没事吧!"绿儿向姝儿使了个眼色,姝儿立刻机警的走出去对那些侍卫道:"没事,只是我不小心打翻杯子,夫人正在休息呢!你们快退下,别吵醒她。""是。"侍卫们退下后,姝儿松了一口气,又回到房间时绿儿的那个凶师父已经不见了。"你师父呢?""她已经走了。"绿儿走近好友,执起她的手充满歉意道:"姝儿,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姝儿瞥见洞开的窗户,知道绿儿的师父是从那儿出去,她原本以为绿儿除了美貌外,其他的应该都和她一样,是个平凡的女孩,然而现在……她却撞见了不寻常的一幕,她才知道绿儿是个不寻常的人。 "你到底是谁?你留在将军府也是有目的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姝儿心里面待解的疑问有一箩筐。 "姝儿,为了你自己好,我的事你知道得愈少愈好。""说什么为了我好?绿儿,你是不是想对将军不利?"姝儿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否则绿儿混进将军府里还会为了何事? 绿儿别开脸,不说一句话。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姝儿相当痛心地说:"为什么?将军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洛天盛他不爱我,他爱的只是和我有着同样面貌的幽魂罢了。"姝儿更不解了。"即使是如此,将军对你也不错呀!让你住华屋,让你穿最好的,让你吃最上等的,你怎么可以背叛他?""我没有办法。"绿儿哀伤的摇头。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要怎么做都决定於你自己呀!"姝儿咄咄逼人的瞪视着她。 "我不能违背师父,我不能违背她!"绿儿只是一直重複说着"我不能违背师父",之后她就不再说什么。 而姝儿也只能无奈的叹息,或许绿儿的心中真有着难言的苦衷吧! 第六章 忽必烈因太后的阻止而打消要绿儿进宫的念头,但他也不打算让洛天盛好过,在洛天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给了洛天盛一个难题。 他下了诏书,命洛天盛在一个月内出兵攻打日本。 这分明是刁难嘛!洛天盛和绿儿都心知肚明,姑且不论洛天盛离不离得开绿儿,但要在一个月之内准备好出兵事宜,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怎么办?"绿儿忧心忡忡的看着洛天盛。"你真的要去攻打日本吗?有没有转寰的余地?"洛天盛拥住不安的绿儿皱眉道:"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不遵守就是抗旨,不过你放心好了,要走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走。"洛天盛是绝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了,水离的惨死是他永远的梦魇,他再也不会将心爱的女人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但是皇帝的诏书不是特别强调不准女子同军队出征吗?更何况你也说过不能带女子同行。"绿儿觉得纳闷,执意要带她同行不也是抗旨吗? "看来我必须要把你打扮成我的随身小廝了……咦!我哪时候告诉过你女子不能同行?""呃……"绿儿只怪自己一时失口,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小廝,对喔!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可以女扮男装改扮成小廝.""以前?"洛天盛又疑惑的问。 言多必失!她耍赖道:"哎呀!我是说女扮男装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你攻打日本时我就可以跟你一同去了。""你一定是个貌美的小廝."洛天盛闭起眼睛幻想着那模样,不禁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绿儿好奇的倚向洛天盛。 "没什么。"洛天盛的嘴角含着笑意,他吻住了绿儿的娇唇。 但这甜蜜的一刻却被不识相的莽仆给打断了。 "有什么事?"洛天盛不悦地沉声质问。 "对……不起,将军,是……皇上他……派人来宣您立即进宫,说是为了讨论出兵的事不得迟疑。"那仆人隔着房门喊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洛天盛非常无奈地凝视着绿儿,"我进宫去了,晚上也许会晚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嗯!我知道。"绿儿替洛天盛披了件外衣,目送着他走出房门后,想了想从床底拿出了一个老旧的盒子,接着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她把它当成是宝贝似的放在手心,那是一块上等的美玉,在毫无瑕疵的表面还刻了个"洛"字。 那是洛天盛的东西,但却是绿儿珍藏了十三年的宝贝,只有这块玉佩能证明,以前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不是一场梦境,只有这块玉佩能证明,洛天盛确实曾经真真切切的爱过一名叫做水离的女子。 "盛哥哥,你知道我曾经多么的怨你吗?我一直不断重複的问着自己,当初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为什么要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那可怕的一切?你又为什么非得攻打我的祖国不可?而师父救了我的命的恩情,逼使我无法违背她的命令……这一切都使得我不得不恨你呀!"绿儿对着玉佩幽幽地道。 那块玉佩上已经累积了太多太多的泪痕,那是她这十三年来的疑问,也是她这十三年来的怨。 十三年前遭狼群攻击的她几乎已经奄奄一息,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是恰巧从那儿经过的韩姑救了她一命,使她可以继续活下去。 她带回绿儿后,因为伤势过重,绿儿必须持续不断的在寒冰床上运功才能抑制伤势再加重,而寒冰床有抑制成长的功效,也因此绿儿虽然经过了十三年的岁月,看起来仍然像是个妙龄少女。 这也算是一种奇遇吧!但韩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帮助绿儿,她要绿儿发誓永远跟随她、服从他,和她一起将万恶不赦的蒙古人打倒。 韩姑一手创办了寒冰派,以消灭蒙古人为一生的心愿,而洛天盛就代表着蒙古人;重生后的绿儿尝试着让自己去憎恨洛天盛,她真的很努力在尝试,但是和他重逢后,绿儿才明白她根本无法去憎恨始终对她深情款款的盛哥哥。 而事情发展到这地步,绿儿不知道自己又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j j j 难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就在忽必烈开始对洛天盛採取不信任态度的同时,姝儿又为她的好友及她所尊敬的洛将军惹了一个不算小的麻烦事。 其实姝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只是"稍微"长舌了一点而已。 那一天姝儿上街要为绿儿买些胭脂水粉,原也是一番好意,没想到竟碰上了以前同在万花楼里工作的小翠,两人就高兴地当街聊了起来。 小翠高兴地道:"姝儿,我说你的运气真好,洛将军的宠妾是你的好友,你在将军府里一定也捞了不少好处吧!""别提了,你以为将军府是那么好待的吗?而且绿儿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烦心的事可不比在万花楼时少。"姝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遇见了老朋友,她不免多唠叼几句。 "发生了什么事?"小翠感兴趣的问,她一直以为姝儿在将军府里过得很好。 "没什么啦!""告诉我嘛!好歹我们也曾经是好姊妹。"小翠软言相诱。 在小翠一再的逼问下,姝儿受不住地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与小翠知道。姝儿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末了,还不忘严重警告她:"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人喔!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否则绿儿会很惨的。""我知道,我发誓绝对不说给任何一个人知道。"小翠正经八百的立誓。 姝儿这才放心的离去。 然而小翠怎么可能不将这天大的消息告诉别人,她的确不会把事情告诉给任何"一个人"知道,但她回去告诉二个人、三个人……反正只要不告诉一个人就不算是违背誓言了。 所以啦!小翠回万花楼后就迫不及待的将"秘密"说给大夥儿知道,而这大夥儿当然也包括对绿儿又嫉又恨的丁梦春。 丁梦春聪明的知道了自己掌握了绿儿重要的把柄,她恶意的将此事说给老相好镇南王世子托勒奇知道,而托勒奇也怀着和丁梦春相同的心思告诉他的父亲,只是他嫉恨的对象是洛天盛罢了。 总之,托勒奇又将事情加油添醋的说给父亲听,而听闻此事的镇南王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所以他又迫不及待的将消息透露给忽必烈知道,只是忽必烈听到的消息已经不是原貌了。 "皇上,臣听闻洛天盛将军窝藏叛党。"镇南王如此说道。 "什么"忽必烈听到这等消息时嗤笑道:"叔父,你老胡涂了吗?你说的若是别人朕还会相信,天盛他怎么可能会窝藏叛党。""他有理由。"镇南王答得斩钉截铁。 "喔?说说看。""因为叛党正是洛天盛的小妾韩氏,皇上您一定想不到吧!"忽必烈的确是想不到,绿儿他是见过的,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乱党! "证据呢?"忽必烈问道。 "呃?证据……"镇南王瞬间面有难色,事情他是听托勒奇说的,根本没什么证据。 "对呀!你指控天盛窝藏叛党,又说绿儿就是叛党,总该拿出些证据来,这样朕才能相信你说的话呀!""这……""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朕,你没有证据吧!""皇上……"忽必烈失望的叹了口气,以谴责的口吻说:"叔父,你说天盛窝藏叛党是很严重的指控,你知道吗?朕知道你对天盛一直有成见,但也不能因此就冤枉他呀!""我没有冤枉他,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找出洛天盛窝藏叛党的证据,我一定可以找到证据的。"镇南王在忽必烈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就等找到证据再说吧!""是。"顷刻间,镇南王忽又想到一条毒计,他对忽必烈献计道:"我可以找出证据,但还必须皇上您的帮忙。""朕要如何帮你?"忽必烈挑了挑眉。 镇南王神秘的一笑,说出了他的计划。忽必烈虽知这计划对洛天盛相当不利,但为测试洛天盛的忠诚度,他还是答应助镇南王一臂之力。 j j j 不知是祸还是福,洛天盛和绿儿因征日本的事而变得更加恩爱,绿儿也几乎忘了师父交代的事,两人的日子过得充满了浓情蜜意。 一日,洛天盛带着绿儿以及厚颜跟着他们的申氏兄弟到郊外赏花。 "唉!看到你们如此恩爱的模样,我的心里真是不平衡呀!为什么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会没有佳人投怀送抱呢?"申立看着前头那对人儿一副眼中只有彼此、你侬我侬的模样,加上自己身旁又无女伴,只有同他一样寂寞的兄长,因此不免怨叹起老天的不公平。 闻言,洛天盛头也不回的冷笑一声,"是这样吗?就我所知,有许多的名媛淑女看上了你这个美男子,是你自己不理人家的。""话不能这么说呀!那些名媛淑女们全都不及绿儿的柔美,个性又不及绿儿的温婉,不然我以那些名媛们同你换个绿儿,你可愿意?"当然是免谈,洛天盛双手佔有性地环抱住绿儿以示回答。 "这不就结了,我是宁缺勿滥的,所以才会至今还孤家寡人一个。"那你还抱怨个什么劲?洛天盛白了他一眼。 申匡很够义气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至少还有我这个做哥哥的陪着你,同是天涯沦落人……""谁和你是天涯沦落人?"申立不满地啐道:"本人可比你受欢迎多了。"听着申家兄弟在那儿拌嘴,绿儿掩着嘴低笑,在洛天盛的耳畔轻道:"他们兄弟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抬槓。""以前?"洛天盛怀疑的提高音量,绿儿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说她认识申家兄弟很久了。 "前几次看见到他们时,他们也是像今天一样在拌嘴啊!"绿儿马上冒着冷汗改口。 洛天盛虽觉得事有蹊跷,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申匡露出了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 绿儿望了申匡一眼,不免担忧的皱起秀眉,他……是否察觉出什么了?她非常清楚申匡是三人中最机警的,也许他真的瞧出了什么破绽。 "人有没有可能经过了十三年,依然保持青春,没有什么改变?"申匡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除非他是练了什么长生不老之术。"申立不明白兄长何以会如此问,他说出了一个荒谬的答案。 倒是洛天盛,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据说在北方有一种寒冰床,那是用非常珍贵的寒冰所制成,千年难求,而寒冰床的功用之一就是能抑制生长。""而且寒冰床还能医治濒临死亡的伤患。"申匡以颇富深意的眼神瞅着绿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绿儿就是…… "但是……"绿儿万分急切地道:"寒冰床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对不对,天盛?""没错,如果真有寒冰床,阿离说不定就……""喂!别谈这些事了,你们看前面有间茶馆,咱们去那儿歇歇,吃些东西吧!"申立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的大叫了。 绿儿实在感谢申立及时的转移话题,她举双手赞同申立的提议:"我也有点肚子饿了。""那我们就走吧!"洛天盛体贴的扶着绿儿走向茶馆。 他们坐定后点了简单的几样菜,而东西也马上就送了上来。 绿儿拿起了包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咬,洛天盛和申立也吃着眼前的食物,只有申匡目不转睛的看着绿儿,并且莫测高深的笑着。 察觉到他的目光,绿儿一时浑身不自在,她应该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吧? "申匡,你一直盯着绿儿干什么?"洛天盛微怒的低吼。 "天盛,你还记得吗?"申匡转而看向好友道:"水离最喜欢吃包子了。""嗯!"洛天盛因回忆起那段甜蜜的往事而面露笑容,但他不懂,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我记得水离吃包子的方式很奇特,现在看到绿儿吃包子的模样,和水离真是如出一辙。""咦!"洛天盛望向绿儿。 绿儿差点噎着,申匡真是……看着他的笑脸,绿儿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不点破真相,而要她随时随地受着被揭穿真相的煎熬。 "很﹃刚好﹄是不是?"申匡又恶劣的说。 这包子还能吃得下吗?唉…… j j j 姝儿失踪了。 洛天盛和绿儿相偕自郊外回来后就接到姝儿失踪的消息,绿儿为此相当心急。 "姝儿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天盛,该怎么办?"面对六神无主的绿儿,洛天盛冷静的安抚她:"绿儿,你尽管在房里安心等候,我这就立刻吩咐府里的仆役四处寻找,一定会找到姝儿的下落。"洛天盛走出房间后,一名婢女心神不宁的走进来。"夫人,有件事奴婢想向您报告。""什么事?"绿儿意兴阑珊的抬起头。 "那个人说不能让将军知道,说是非常重要的事,而奴婢也不敢私自作主。""什么人?""他拿了一封信给奴婢,说是要交给你的。"婢女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了绿儿,绿儿莫名其妙的接下信,姝儿刚失踪她就接到这封神秘信,这其中可能有所关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绿儿打开了信,只见上头写着||你的婢女现正在我手上,若想要她活命就看你有几分能耐,还有你最好别让洛天盛插手,否则她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屍体,她现在人在镇南王府里,本王在此恭候你的大驾。 绿儿生气的将信揉成一团,姝儿竟然在镇南王府里,镇南王为什么要掳走姝儿? "你先下去,记住,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绿儿对送信的婢女说道。 "是。"那婢女退下后,绿儿左思右想依然想不通镇南王的目的,直到洛天盛走了进来,他自背后抱住绿儿柔声道:"别担心,我相信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姝儿。"绿儿依入洛天盛的怀中,"天盛,你觉得镇南王是个怎样的人?""为何问起他?"洛天盛皱眉。 "没什么啦!只是好奇而已,听说镇南王是个残暴的王族,上次你为了我的事惹上他,想必他不会善罢甘休。""道不同不相为谋。"洛天盛冷哼一声,"我和那镇南王向来就不合,他一直想要抓住我的小辫子排挤我,这件事人尽皆知,不过你也用不着多心,那镇南王权势再大,我洛天盛亦非省油之灯。"原来是这样,绿儿总算了解个大概,这就是镇南王的目的,他想利用她来牵制住洛天盛,而姝儿只是之中的一颗小棋子罢了。难道镇南王以为我会乖乖的任他为所欲为吗?镇南王,你也未免太小看我韩绿儿了。 "天盛,你要小心一点呀!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镇南王会使出什么阴险的诡计。""放心,我没有做错什么事,谅镇南王也不敢对我怎样。"洛天盛这根本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他还在无意中犯了一件大错,他窝藏了一个叛党,这件事若被镇南王知道……镇南王肯定会以此来扳倒眼中钉。 这道难题就由她韩绿儿替他解决吧! j j j 择期不如撞日,当晚绿儿趁着洛天盛外出之际,穿着夜行衣潜入镇南王府里打算救回姝儿,她虽知镇南王会严阵以待等着她自投罗网,可她若没十成的把握也不会走这一遭。 绿儿突破了护卫的防卫网,找到了囚禁姝儿的牢房,她兴奋的朝姝儿低叫:"姝儿,我马上来救你。"那牢房老旧的锁在绿儿削铁如泥的宝剑之下根本是无用武之地,绿儿轻松的打开了牢门,见双手双脚被缚、嘴巴也被捂住的姝儿似乎要对她说什么。 "姝儿,你要对我说什么吗?"绿儿拿掉了捂住姝儿嘴巴的布。 "绿儿,小心!镇南王他……"姝儿的警告已嫌太迟,牢门被人关了起来,原本阒黑的牢房变得十分光亮,只见十几个人拿着火把站在牢房前,而中间那个发出噁心笑声的人正是镇南王。 "嘿!绿夫人,欢迎你光临我镇南王府……的牢房。"绿儿怒视着镇南王咬牙道:"本姑娘既已被你抓来,要杀要剐随便你。""好气魄。"这句话虽是讚赏,但出自於镇南王之口总是少了几分诚意。"本王是个惜才之人,所以只要你答应和本王合作,本王可以考虑放了你。""你是要我陷害洛天盛吗?这一点我办不到。"绿儿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你怎么会以为我要你陷害洛天盛呢?"镇南王反问。 "还问我?你这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谁不知你有多么嫉妒洛天盛的功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的目的除了洛天盛外还会有别的吗?"绿儿是打从心底瞧不起镇南王。 "你不是乱党吗?接近洛天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他,咱们的目的都相同,暂时合作又何妨?"镇南王才不管司马昭是何方神圣,只要不妨碍他的计划就行了,而他也早知绿儿必定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他去伤害洛天盛。 "我们的目的怎么会相同,你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我则是为了报上千万宋室子民的仇,你欲置洛天盛於死地,而我……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天哪!我是不是听错了?"镇南王夸张的大笑,"一个人最悲哀的事莫过於爱上了他的敌人,你以为你和洛天盛会有未来吗?""如果你是要激怒我那是没有用的,我从没想过未来的事。"绿儿冷静的横了镇南王一眼。 "绿夫人,你知道吗?咱们这个皇上是个猜疑心颇重的人,如果让他知道洛天盛窝藏叛党,他必定会相当震怒,我只要将你交出去,就足以让洛天盛冠上谋反的罪名。"这下子绿儿慌了,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但却不能连累了对她情深义重的洛天盛。 "这件事和天盛没有关系。""谁相信呢?"镇南王邪气的扬嘴冷笑:"毕竟每个人都知道你是他的宠妾,不过……如果你答应帮我一个小忙,我可以不找洛天盛的碴,并且放了你和你的婢女。""小忙?"绿儿嗤之以鼻,她压根儿不信任镇南王会那么好说话。 镇南王也不管绿儿要不要听,他迳自说了下去:"你只要潜入皇宫,帮我偷得玉玺。""你要玉玺做什么?"绿儿马上察觉自己问得愚蠢,皇帝的玉玺能做什么?原来镇南王的目的是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啊!可是事情会那么简单吗? "我没有和老狐狸打交道的兴趣,要相信你实在太难了。""然而要救洛天盛只有这个选择,你不妨考虑看看。"镇南王是个残忍的游戏者,扳倒洛天盛还不够,他要洛天盛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而亲眼目睹爱人的背叛将会是个不错的方式。 他不怕绿儿不上当。 j j j "绿儿,你会答应镇南王无理的要求吗?"姝儿羞愧的问,她无法原谅自己让绿儿陷入此等绝境。 绿儿叹了口气,"我似乎别无选择。"姝儿掩嘴啜泣,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曾经多么愚昧,她不值得绿儿冒险来救她。 "姝儿,你别再责备自己了,也许这不算是个太糟的提议,我师父一直致力於动摇元朝的国基,我若是偷得玉玺,她一定会很欣喜。""但是,说不定镇南王的目的是要陷害洛将军。"姝儿说出她的忧虑。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绿儿坚定地道。 她可以豁出性命去守护洛天盛的名声和他的生命,如果她见到了师父,她将会这么告诉师父:我不要再当卧底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做的就是去伤害洛天盛。 但前提是她必须去偷得玉玺,并且全身而退。 j j j 今晚,洛天盛的心情异常烦躁,原本他此刻应该在自己的房里,抱着绿儿柔软的身躯,而不是在皇宫中充当禁军统领。 这真是一件极度荒谬的事,宫里头又不是没有禁军统领,当他莫名其妙的被徵召进宫,忽必烈给他的理由也非常可笑。 "听说朕的禁军统领卧病在床。""可是微臣昨天才见他好端端的在巡逻,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洛天盛的语气大感怀疑。 "也许是得了什么急病!"忽必烈说得没有半点儿说服力。 洛天盛又说:"但即使是这样也用不着我来守卫皇宫呀!""朕只信任你。"就这么一句话,洛天盛被吃得死死的,只有很不情愿的担负起捍卫皇宫的责任。 当洛天盛要从殿上退下时,忽必烈忽然意有所指的提醒他:"天盛,你要记住,朕是非常信任你的,希望你别辜负了朕的信任。"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洛天盛咕哝着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他发觉和这位表哥是愈来愈无法沟通。 洛天盛的人虽在宫中,可他的心却早已飞回将军府里,他担心绿儿,自从姝儿失踪后她就怪怪的,而且当他要出来之时,他竟在她脸上看见如释重负的表情。回去后非得好好问她不可,如今他可受不了绿儿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影吗?"洛天盛谨慎地质问擦身而过的卫兵。 "没有。""好,继续巡视,若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立刻通报,不得有误。""是。"洛天盛继续巡视,并且对每个经过的士兵重複刚才的话,他是朝廷中少数认真又负责的将领,因此他绝对不容许他负责的事有任何差错。 今晚应该会很平静而无聊的度过吧!洛天盛打了个呵欠,脑海中又浮现绿儿娇弱的倩影,绿儿……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突地,御书房传来的骚动拉回了洛天盛的绮想,他立刻飞奔而去。 洛天盛看见了一名蒙面黑衣人正和卫兵们打得不可开交,那名黑衣人看起来相当瘦小,但架式一点也不弱,卫兵们显然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可恶,你们全都退开。"洛天盛对着卫兵大吼。 卫兵们立刻开出一条路,让洛天盛直接对上那大胆的刺客。 洛天盛一向习惯单打独斗,而且他不喜欢打斗时有人在旁边碍手碍脚,所以士兵们只有在一旁观看,并大声ˉ喝,没人敢冒险上前帮忙。 遇上洛天盛并不在绿儿的预期之内,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绿儿察觉到事情的诡异之处时已经难以脱身了,她硬是接下了洛天盛挥出的剑。 绿儿非常清楚洛天盛的力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又上当了,镇南王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鬼玉玺,天哪!她绝不能被洛天盛发现…… 可惜,天不从人愿,没几回合洛天盛就打掉了绿儿手中的剑,并且以锋利的刀刃抵住她细细的脖子。 "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独闯皇宫的勇气,但我还是必须杀了你。"洛天盛冷笑。 "你杀了我吧!"绿儿脱口叫道。 一听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洛天盛震惊得无以复加,他靠上前以颤抖的手解下蒙面人的面巾,然后,一张清丽的脸孔立刻呈现在他的面前。 进宫行刺皇上的竟是他的枕边人,他柔弱的小绿儿,可此刻的绿儿一点也不柔弱。 为什么?绿儿……洛天盛的心沉沦、再沉沦。 第七章 "天盛,你的美妾怎么会成为闯进宫要行刺朕的刺客?对於此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此刻,绿儿被收押於天牢,忽必烈在得知刺客是绿儿后立刻召见洛天盛,他当然不会因此就定洛天盛的罪,但一番审问是免不了的。 "臣无话可说。"洛天盛的冲击还没平静,他脸上的表情是沉痛与不相信,万万想不到绿儿会以这种方式背叛他的爱,难道他们之间的柔情都是假的吗? 忽必烈叹了口气,"不是朕要责备你,你在纳妾之前不是该先查清楚她的来历吗?""是臣疏忽了。"洛天盛惭愧地道。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绿儿就交给你审问,你务必查出她幕后的叛党组织。"说得好听是将功赎罪,其实另一目的是要试探洛天盛的忠诚,这一点洛天盛的心里非常明白,他若能问出幕后组织当然是最好的,然而若是他不能问出什么或者是他藉机放走绿儿,那么忽必烈就会重罚他了。 追根究柢,忽必烈还是不信任他,可是皇上的旨意洛天盛又不能拒绝。 "微臣遵旨。"这可能是洛天盛有生以来接下最难的差事,他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狠下心刑求绿儿。 镇南王又失算了,这次的事是他一手导演的,为的就是要陷害洛天盛,当然,他有请示过忽必烈,忽必烈才会派洛天盛守卫宫廷。 但是,忽必烈并没有定洛天盛的罪,这一点却不在镇南王的算计之中,因此在得知洛天盛无罪开释后,他马上不平地上殿控诉。 "皇上,洛将军的爱妾进宫行刺您,他也难逃关系呀!您为什么放走他?"忽必烈抚着额头不耐地道:"你这是在质问朕吗?""微臣不敢。"镇南王立即惶恐地回答。 "别忘了,要绿儿进宫行刺朕只是个计谋,这并不能证明天盛已经背叛朕,更何况朕若无故处置了天盛,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皇上所言极是,但是毒瘤不除必生后患,皇上您不得不防呀!"这种事还用得着你说吗?忽必烈不悦地想着,他当然明白镇南王极力想除去洛天盛的野心,可是操之过急却令他分外憎恶。 "这件事朕自有主张。"忽必烈冷冷地说道。 "是。"看到皇上已变脸,镇南王只好噤口不语,但他心里非常不踏实,不晓得皇上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这个深沉的皇上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绿儿憔悴了,洛天盛心疼的看着面前消瘦的人儿。 经过了三天,洛天盛以为自己已建立起一道墙能冷漠无情的对待绿儿,甚至不为所动的审问她,因此他才敢命人提绿儿到将军府见他,然而,在见着绿儿的一刹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崩溃了。 绿儿,我的绿儿,她以前娇艳的容颜到哪儿去了? "你为什么要行刺皇上?"洛天盛忍住想要拥抱绿儿的冲动冷冷地问。 绿儿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美丽依旧,只是少了几分光彩。"我并不想行刺皇上。""胡说!"洛天盛大喝。"若不是要行刺皇上,你闯进皇宫的意图是什么?""是镇南王,他抓走了姝儿,并且要我进宫偷玉玺为交换姝儿自由的条件。"绿儿毫不隐瞒地说出事实。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话吗?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柔弱的绿儿为什么会有武功?""我……"绿儿答不出来。 "说!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洛天盛扣住绿儿的脖子咬牙问。 "我是……真……真的……喜……欢你。"绿儿吞吞吐吐、痛苦万分地说道。 "骗人,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骗我,你以为我迷恋你的身体就不敢对你怎样吗?要你招供的方法有千百种,为了你自己好还是不要让我有用到刑具的机会。"洛天盛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音调冷漠。 "我不会说的。"绿儿非常固执。 "你真的不说?"绿儿毅然地点头。 "好,来人呀!拿鞭子来。"洛天盛吩咐下去后,一会儿管家就拿了一条鞭子进来,他接过鞭子后又说:"绿儿,你只要说出幕后主使你的人我就可以从轻发落。"洛天盛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你打我吧!我是不会说的。"洛天盛虽慑服於绿儿重义气的表现,却不得不惩罚她,他牙一咬朝绿儿的背部抽了一鞭,绿儿的背部马上多出了一条血痕。 "绿儿,你快说吧!"那一鞭打在绿儿的身上却是痛在洛天盛的心里。 "我……什么也……不会说!"绿儿的脸色惨白,她并不恨洛天盛鞭打她,因为她知道他心里一定更难受。 "何必呢?你何必要忍受这种皮肉之苦?""如果你心疼我,就乾脆一刀杀了我吧!"绿儿逞强道。 他不会这么做,但绿儿若是坚持不吐实亦难逃一死,所以,他一定要不择手段让她说出一切。 鞭子又再度扬起,绿儿咬着下唇,心想忍一下就过去了,然而预期的痛楚并没有降临到她身上,洛天盛抛下手中的鞭子。 "来人啊!将她关进府里的地牢。"洛天盛丢下这话后就气急败坏的冲出去,看着绿儿那视死如归的丽颜他怎么下得了手?这就好像是一场考验感情的竞赛,在这场竞赛中,爱对方较深的人就注定要失败。 而洛天盛知道,他是属於失败的一方,绿儿对他的重要性已在不知不觉间超过了水离。 申匡在酒馆里找到了正在牛饮的洛天盛,他笑着摇摇头,心底想起了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洛天盛也逃不过啊! "我方才去你府邸找不到人,就想你一定在这儿,果然没错。"申匡一屁股坐在洛天盛的身旁,"绿儿的事我已听说了,现在你打算要怎么办呢?"洛天盛先喝了口烈酒才回道:"还能怎么办,咱们做臣子的,不就遵旨办事吗?皇上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申匡轻轻一哼,说得还真潇洒哩!若真是那么简单,他洛大将军又干嘛在这儿喝闷酒? "可那人是绿儿呀!""她背叛了我。"洛天盛的手一紧,手中的杯子被他一捏,瞬间就破了,碎片刺入他的掌心,鲜红色的血流了下来,而他却像没事的人一般,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申匡见状,撕下自己袖口的布替他包紮伤口。 "你的心中明明在意得要命,却还故意说出那种口是心非的话,要强装给谁看呀!""我已经无计可施,绿儿不招供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我却束手无策。"洛天盛烦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会有办法的,顶多你们抛下一切亡命天涯,让皇上抓不到就是了。"事不关己,因此申匡自在的开着玩笑。 "到时候我一定会拖你下水。"洛天盛白了他一眼,暗示着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何必呢?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再加上我就不太好玩了。"申匡嘻嘻哈哈的目的就是要洛天盛轻松一下,而他也真办到了,洛天盛终於笑了,却是苦笑。 "我真搞不懂,绿儿只要将一切告诉我就行了,她为什么偏偏不愿意?""她一定是有苦衷,况且你不也是爱上了她这份固执吗?""话是没错,但她有苦衷也可以告诉我呀!难道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只怕你听不进去。"申匡知道洛天盛有个坏习惯,当他认定了某事时,那么无论别人再怎么说他也听不进去,有时他会想,洛天盛这坏毛病总有一天会害了他。 洛天盛想起绿儿曾经提过镇南王,难道绿儿闯入宫的事真和镇南王有关?洛天盛觉得有追查的必要。 "对了,你的分身呢?怎么没看到他?"洛天盛说的是申立,平常都可以听见他稍嫌聒噪的声音,今日没听见总觉得怪怪的。 申匡耸耸肩,"他呀!跟我父亲打猎去了。""那你怎么没跟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打猎这玩意儿我是打从心底厌恶,干嘛因为自己的乐趣而去追逐那些动物、去残杀牠们,所以我就来找你啰!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即使是跑跑腿也无所谓。""谢谢你,但这事谁也帮不上忙。"洛天盛由衷的感谢申匡。 "我是不是听错了,咱们的洛大将军会道谢?"申匡藉着调侃来中和一下低沉的气氛。 洛天盛很够义气的笑了笑,"我敬你。""别敬了,酒杯都被你弄碎了,而且我可不想待会儿还要架着一个酒鬼回将军府。""那咱们回将军府喝吧!"洛天盛故意地建议道。 唉!申匡无奈的叹了口长气,看来他是跑不掉了。 人啊!还是不要掉进感情的泥沼中比较好,像洛天盛的遭遇多恐怖呀!申匡有感而发的想着。 地牢里又髒又暗的,洛天盛手里拿了一盏灯火沿着阶梯走了下来,这样重的湿气,还伴随着老鼠吱吱的吵闹声,就算是个大男人也会觉得厌恶吧!更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绿儿趴在又冷又硬的石床上,她的身体正颤抖着,其间还传来小小的啜泣声,她可以感觉到有人来了,然而她头抬也不抬,不想知道来人是谁,其实应该说来者是谁对她而言已无所谓了。 "绿儿。"洛天盛轻轻地叫道。 换得的只是一阵沉默。 "绿儿,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背部的伤上药。"洛天盛不气馁地继续道。 绿儿只是淡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照着他的话去做。 "还是你要我动手脱你的衣服?"洛天盛不信这样绿儿还能不理他,他说做就做真动起手来。 "你……"绿儿愤然的瞪他一眼,知道反抗也没用,就这样任他脱了她的上衣。 洛天盛充满愧疚的看着她背部的鞭痕,他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但还是在她的背部留下了难看的痕迹,而他轻抚那伤口时还引起绿儿痛叫出声。 "很痛吗?"绿儿不语的白了他一眼。 洛天盛旋即以一种冰冰凉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处,顿时令绿儿的疼痛感减轻不少。 绿儿知道就一个囚犯而言洛天盛已对她太好了,但她还是赌气说道:"何必呢!最后的结果我还不是得死。""即使是如此,我也不要你的肌肤再留下任何瑕疵,你知道吗?我那一鞭打下去时就后悔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却有怪你的意思,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吗?"洛天盛硬是将绿儿的脸扳向他,认真的问。 "你还会相信我吗?"绿儿试探性地问。 "我相信,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我……"见绿儿的迟疑,洛天盛以为她要说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因此不等绿儿说完就大吼:"别说了,即使你是有目的而接近我也无所谓,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甘心被你利用!"绿儿苦涩的牵动嘴角笑了笑,洛天盛的话很令人动容,但可惜地点不对。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也会含笑九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绿儿很诚实的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感受,她原本也想告诉洛天盛她就是水离,但话还没出口就打消此意,因为这么做非但没有助益反而徒惹伤悲罢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洛天盛拥紧了绿儿。 绿儿深知洛天盛的两难,他是个将军,服从君命是他唯一的选择,或许他目前有所迷惑,但她不愿他往后会悔恨。 "我明白你的难处,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点离开吧!"洛天盛动也不动,依然紧抱着佳人。"不!我今夜要在这儿陪你。""我不需要你陪。"虽然在洛天盛的怀里非常舒服,但是……绿儿怕自己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那么日后当他不再陪伴自己时,她将无法忍受那噬人的寂寞。 "小傻瓜。"洛天盛轻捏着绿儿的俏鼻爱怜地说道:"这里又冷又湿的,你背部的伤也不能随意碰触,我这样抱着你总比睡在**的床上舒服,而且也温暖许多,你说是不是?"的确,绿儿含笑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这也许会是几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在情人的怀里绿儿露出了近日来罕见的笑容。 那一夜绿儿做了难得的美梦,她梦见了自己和洛天盛骑着马驰骋於漠南的那片草原上,他们的笑声是如此响亮,好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二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和少女。 如果……梦境能成真的话,那该多好。 梦醒了,一下子又回到现实之中,绿儿依然是囚犯,而洛天盛还是效忠元朝皇帝的蒙古将军。 鸡啼声似乎预先奏出了两人分离的前奏。 "我该走了。"洛天盛沉重地对绿儿说。 绿儿点点头,她早就知道此刻终会到来。 "我今夜还会再来,只要你在这里的每一夜我都会来,对不起,绿儿,原谅我必须让你待在这种地方。"绿儿能够明白洛天盛非这么做不可的原因。 当然洛天盛可以很轻易的让绿儿离开地牢,搬回她舒适的房间,但,将军府里人多嘴杂,难保不会有人将此事传了出去,而这事若传进忽必烈耳中可就有大麻烦了,姑且不论洛天盛将受到怎样的惩罚,绿儿必会因此而交给刑部的人审理。 绿儿在洛天盛手上他还手下留情,然而绿儿如果交到了那些一心一意只想立大功的人手里,他们怎么可能会饶了她,刑求的手段可说是非常残忍的,洛天盛怎么忍心让绿儿去承受那些痛苦! "你别说了,我都了解。"绿儿善体人意地道。 临走前洛天盛将昨晚替绿儿擦伤口的那罐药膏递给她,他叮咛道:"这药你留着,如果伤口会痛时就擦一些在伤口上。""这是什么?"绿儿昨晚就想问了,这玩意儿好像满神奇的!昨晚洛天盛替她擦上后,她的伤口就都不痛了,就算仙丹妙药也未必会这么好用呢! "这是御赐的灵药,全国恐怕没几瓶吧!这药对於任何伤口都非常有效,更妙的是绝不会留下痕迹。""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太不值得了,你还是拿回去吧!"听了绿儿的推辞,洛天盛佯装生气道:"什么值不值得?我认为用在你身上比用在其他人身上值得多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就索性将它丢了吧!"说着,洛天盛作势要摔破它,绿儿及时抢救了过来。"我要!我要就是了。""早说不就好了吗?对了,它对你背部的烧伤也有用处哦!只要多擦几次,伤痕就会渐渐消失。""别说得那么神奇,否则我会天天擦,擦到你心疼为止。""你尽管擦吧!"洛天盛站了起来伸伸懒腰,昨晚为了不惊醒绿儿,他连动都不敢动,现在却尝到腰痠背痛的滋味。 绿儿无言的望着洛天盛,他就要走了,尽管她多么的不舍,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出声挽留他,因为这是她自己所选择的路。 "主人,我来救你了。"有个红色的身影灵巧地奔下地牢。 绿儿定睛看清楚来人,又惊又喜地叫道:"红衣!你怎么来了……我并没有召唤你呀!""是掌门命我来救你的,她非常的担心你。"红衣轻松的打开大锁,她精通於开锁,因此地牢这年代久远的大锁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师父她……"绿儿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凭红衣的武功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就进入地牢救她,将军府里可不比寻常人家呀!"慢着!红衣,将军府里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有着足以媲美皇宫的防卫呀!如果能让人这么来去自如的,将军府就不再是将军府了。 "我不知道,大概是幸运吧!我并不觉得这里的戒备特别森严,也许是大家都震慑於将军府的威势,所以才会有﹃戒备森严﹄的错觉。"红衣也不想深究,她只要能救出主人就好了。 绿儿总觉得怪怪的。 "主人,别再多想了,快走吧!"红衣拉着绿儿就往外面走去。 不幸的是,出去就不像进来时那么简单了,有个侍卫不小心发现了要逃走的绿儿和红衣,虽然很快地那侍卫就被解决了,但幸运之神却不再眷顾两位美女,有更多的侍卫发觉情况有异。 "小心,有刺客。"有人这么喊着,然后将军府里的侍卫们就忙着捉刺客了。 绿儿和红衣被迫躲在那些侍卫们看不见的死角,心想等骚动平息后再离开,但是,更不幸的事发生了,洛天盛闻声冲了出来,而且"好像"看见了她们。因为洛天盛在出来的时候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他指挥侍卫往反方向追去。 以洛天盛的灵敏及武功修为,怎么可能会没发觉她们笨拙的躲藏,绿儿不是个白癡,这分明是……故意要放了她。 难道松懈的守卫也是洛天盛的安排吗?绿儿这才恍然大悟。让犯人逃走的罪可不轻哪,洛天盛明明知道还…… 绿儿擦拭着泉涌而出的泪水,洛天盛对她如此情深意重,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背弃他私自逃走? "主人,我们趁现在快逃。"红衣催促着泪流满面的绿儿,她不明白主人为何会在此时流泪,她的主人从来不是个爱哭鬼呀! "我不走了。"绿儿突然说道。 "什么""我说我不走了,红衣,你自个儿快逃吧!""不行。"红衣气急败坏拉住绿儿衣袖,"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任性话,况且没将你带回去我要如何向掌门交代?""你就说我已经死了。""主人你……""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我希望师父不要救我,让我生是天真烂漫的水离,死时依然是不知人间险恶的水离。"绿儿含笑忆起了从前。 瞧着主人的笑颜,红衣知道她这次是铁了心,宁愿抛弃一切为情而死。 "你就那么爱她吗?""我已经爱了他十三年,而且以后我还是会继续爱他,所以师父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绿儿心里舒坦多了,她终於做了选择。 红衣悲伤的转身,她不要说再见,因为她相信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希望洛天盛能明白你的一片深情。"说完,她独自消失於一片夜色之中。 绿儿蹲在原地忍不住啜泣,她舍不得师父、舍不得红衣,但是,她却选择了洛天盛。 她就这样彷彿旁若无人般的哭着,直到洛天盛折返时看见了她,他命属下退下,走近她。"你为什么不走?"她抬头在洛天盛的眼底看见了失望,她苦涩的笑着。"果然……你是故意放我走的。""那你为什么不走?"他等於是承认了。 绿儿站了起来摇摇头,"天盛,你是个忠君爱国的臣子,要你欺瞒皇帝放走重犯,这种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更何况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承担一切罪刑。""绿儿,你这傻瓜。"洛天盛忍不住上前拥住心爱的女人。 他们两个人都太傻了。 j j j 绿儿又回到了地牢,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自愿的,而且非常坚持。 "我是个罪犯,罪犯就必须关在地牢里,你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难道不懂得令出如山的道理吗?"当洛天盛建议让绿儿住以前的房间时,绿儿如是说道。 他也只得没辙的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为了什么理由拒绝我。""还有什么理由?"绿儿脸红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他们已有了基本的共识,绿儿回到地牢,然后洛天盛想尽办法替她脱罪。 过了几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探望绿儿。 "姝儿?"她不是被镇南王抓走了吗?绿儿俏脸上写满了一个个问号。 "绿儿,对不起,都是我害你遭遇这样的事情,我真该死。"姝儿真的好后悔,她不该太多嘴的。 绿儿明白她并无恶意,只是无心犯的错,她怎么忍心再去苛责她。"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如今再悔恨也是於事无补。"话虽然这么说,但姝儿却被歉疚之心折磨得好痛苦。"绿儿,我虽然不能救你出去,但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你尽管说,姝儿我一定万死不辞。""先说说你是如何回来的吧!"绿儿并不认为姝儿能帮得上什么忙,而且,她又怎能将自己的一堆麻烦强加在姝儿身上? "是将军救我回来的。""天盛?"霎时,绿儿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洛天盛是相信她的话才会去镇南王府救回姝儿。 姝儿见绿儿低头不言,以为她想起了自己身陷囹圄毫无自由,因此安慰道:"绿儿,你别担心,将军一定也会想办法救你出来,到时你们就可以终生廝守了。"姝儿的想法实在太单纯了,绿儿没有如她那般乐观,即使她能从牢里出来,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从此无忧的和洛天盛廝守,只要他还是元朝大将军,他们之间就永远只是平行线。 "你不相信将军能救你出来吗?"姝儿努力的替她所崇拜的大将军说好话:"你都不晓得最近将军整天不停的奔走,为的就是要想法子救你出来。"绿儿闻言只是苦笑,洛天盛有这份心,她韩绿儿死也瞑目了。"姝儿,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你尽管说。"一听到绿儿有求於她,姝儿立刻振作起精神。 "我希望你去我的房间拿一样东西。""什么东西?"姝儿心里觉得奇怪,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绿儿即使在牢里也必须拿到手? 绿儿没有马上回答,她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监听后才说:"在我的枕头底下放了一个小巧老旧的盒子,盒子里有块玉佩,你去将那块玉佩拿来给我。姝儿,我只能拜託你了。""那块玉佩那么重要吗?"姝儿好奇地问。 绿儿想也不想的点头,那块玉佩比她的生命还重要,而且她不能让洛天盛知道玉佩的秘密,不能让他晓得韩绿儿就是水离。 绿儿会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尤其是此刻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更不能让洛天盛知道真相,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即使自我毁灭了也要救出她,而她绝对不能让洛天盛如此做。 "求求你,姝儿。"绿儿再一次恳求。 "好吧!明天我还会再来看你,到时候我会将你想要的东西带来。""谢谢你,姝儿,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将军发现。"绿儿不忘叮咛。 "我知道。" j j j 姝儿偷偷的潜进绿儿……也就是洛天盛的房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拿着绿儿所说的那个老旧的盒子就要走出去。 "姝儿,你拿了什么东西?"洛天盛不怒而威的声音突然间充斥着整个室内,他挺拔的身影就挡在门外。 "将……军。"姝儿刷白了脸,这可是她第一次做"坏事"耶!没想到就被撞个正着,她马上腿一软跪了下来,惊慌失措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问你拿了什么?"洛天盛走近姝儿,面无表情地再问一次。 "我……我……"面对洛天盛的质问,姝儿依旧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洛天盛清楚再问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伸出手,"拿给我。"姝儿除了双手乖乖奉上外还能怎么办?他是大将军呀!而她只是个毫无轻重的小婢女。心里默念着:绿儿,你应该会原谅我吧! 洛天盛接过盒子毫不费力的打开,他倒想看看里面是装了什么宝贝。 "这……这是……"洛天盛难以置信的看着盒子里的玉佩,久远的回忆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块玉佩的来历,因为它曾经是他的,就在十三年前他将它送给了水离,后来又把它挂在水离的墓碑上。 "这是绿儿的吗?"他必须再次确定。 姝儿很畏惧的点头。"是,她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她果然是水离没错,水离呀!你瞒得我好苦啊! "不!我再也不让你离我而去,即使是失去一切我也不让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泣!"洛天盛狂乱的自言自语,此刻萦绕心中的只有他当时离开水离时她那淒绝的哭喊声。 "将军……"姝儿觉得将军的行为好奇怪。 洛天盛不理会她,自顾自的朝门外大喊:"来人哪!备马。""将军你要带着玉佩去哪里?"姝儿可紧张了,那玉佩是绿儿千交代万拜託要拿给她的东西,如今被将军拿走了可怎么办才好。 只是,洛天盛早已如风般的冲出去了。 第八章 洛天盛直接冲至皇帝的寝宫外,求见忽必烈。 要是其他人早在宫外就被挡了下来,至於洛天盛,与其说他较特殊不如说是没人敢挡下他。 "天盛,你真是愈来愈放肆了!"忽必烈的指责听不出恼怒的成分。 洛天盛拱手,不卑不亢地道:"请皇上见谅,微臣有件事想请求皇上。""请求?"忽必烈微愣了一下,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他扬起了一抹饶富兴味的笑,听洛天盛难得慎重的语气,他遇上的事好像挺严重的。就他的记忆中,洛天盛从没对他说过"请求"这个字眼。"说说看吧!""微臣想请皇上赦免韩绿儿的罪。"洛天盛也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为何现在才提起?"记得前阵子洛天盛才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因私忘公;这句话尚言犹在耳,如今却又希望他赦免绿儿,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只请您答应我,别问我理由。""如果朕不答应呢?"忽必烈直视洛天盛清朗的眼睛,洛天盛的任何思绪都逃不过他的利眼。 洛天盛皱着眉,以前所未有的坚决语气说道:"那么我只有请求皇上的原谅,我要带着绿儿永远离开。""天盛啊!"忽必烈听了这样的话不知该生气亦或佩服表弟的老实,"其实你大可不用告诉朕这些,你想走的话没有人有能耐阻止你的。""所以我才来请求皇上不要让我这么做,只要您下令赦免绿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洛天盛此刻前来早已决定豁出去了。 "别承诺得太早,天盛,而且朕也不能放了一个企图弑君的刺客,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就将绿儿交给朕处置。"他已经对洛天盛做了太多的让步,即使他有天高的功劳也必须学会适可而止。 "不!表哥,我求你。"洛天盛知道唯有说出真相才能改变皇上的初衷。"绿儿就是水离,我不能再辜负她了,而且我也查出绿儿并无意弑君,她是受了镇南王的威胁才会潜入皇宫,她的目的是盗取玉玺。""你以为朕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辞吗?"忽必烈的心因为洛天盛的那声"表哥"而有所动摇。 洛天盛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忽必烈,"如果圣上以为我欺瞒了您,那么您大可以在我心口刺上一刀。"洛天盛是以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一个他可以和绿儿廝守一生的机会。 忽必烈将匕首交还给洛天盛,心里慑服於这位为爱牺牲奉献的男子,他早就看出来了,他的这个表弟是个彻彻底底的癡情种。 "好,朕可以答应你赦免韩绿儿。""皇上……"洛天盛欣喜的抬头。 忽必烈又说道:"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才行。""什么条件?"洛天盛早已知道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能达成心愿,他也已经准备接受任何条件。 "韩绿儿必须离开你,而且你要答应迎娶宁静公主为妻。""什么"洛天盛没想到皇上的条件是这样,他终究还是无法和绿儿廝守吗? "你不答应?"忽必烈不打算太急着逼迫洛天盛。"这是唯一可以救绿儿,而你们也不必躲藏的方法。你可以考虑看看,不必急着回答朕。""不!我现在就回答您。"洛天盛清楚自己别无选择,他无奈的吐出:"我答应您。"人的一生当中,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顺遂如意的。 洛天盛回将军府的途中,一直在思考要如何告诉绿儿她将被释放的"好消息"."绿儿,你虽然被释放了,但我们还是必须分开。"他喃喃地念着。但他能这么告诉绿儿吗?不,他不能。 只是,洛天盛没料到他一回到将军府,府中的仆人就急急的来禀报:"将军,绿夫人病倒了。""什么"洛天盛忙不迭的直奔向地牢,绿儿的身体一向不是极好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奔进地牢中,看见躺在石床上的绿儿和在一旁照顾她的姝儿。 "将军。"姝儿一见洛天盛走向她们,即起身行礼。 "快去请大夫!"洛天盛瞧着绿儿更显得苍白的脸色,整颗心都揪在一块儿,他弯腰抱起了她。 "你要抱我去哪里?"绿儿虚弱地问。 "回我们的房里去。""不可以。"绿儿慌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必须要等到皇上的许可。""皇上已经答应了。"洛天盛有所保留的说。 在他们谈话的同时,洛天盛的脚步一点也没有停留,顷刻间他们已来到房间里。他小心翼翼的将绿儿轻放在床上。 "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绿儿抬头认真的直视他。 "我的确是有话要同你说,但不是现在,你的身体何时变糟的,为何我一点都不知情?"洛天盛口气里有一丝埋怨。 不愿意洛天盛太过操心,绿儿刻意振奋起精神地道:"我根本没怎样,只是有点头晕罢了,都是姝儿穷操心罢了。""你真的没怎样?"洛天盛还是掩不住担忧的神色,绿儿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真的!"绿儿在说话的同时大夫也十万火急的赶来了。 "我真的没有怎样对不对?丈夫,你快跟将军说,以免他摆出脸色来吓人。"绿儿俏皮的对替她诊脉的大夫说道。 不久,大夫诊完脉站了起来。 "大夫,绿儿生的是什么病?"洛天盛急忙上前问。 "恭喜您了,将军。"大夫喜形於色的连连向洛天盛道贺。 "恭喜?""是啊!绿夫人已怀有身孕。""你是说……"洛天盛一时间还会意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大夫说了些什么,绿儿怀孕了,她的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他忘形的拉着绿儿兴奋道:"太棒了,绿儿,你就要当娘了。""而你就要当爹了。"绿儿的唇角也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眼角还噙着泪水哩! 这样欢喜的时刻应当是属於这对有情人的,姝儿悄悄的拉着大夫退下。 洛天盛的手掌轻轻覆上绿儿的腹部,"真不知他是男是女。""现在怎么可能知道?"绿儿轻快地笑着,"你很爱小孩子是吗?"洛天盛搂紧眼前的佳人,以无限的情意呢喃着:"我更爱孩子的娘,绿儿,能生下我的子嗣的女子只有你。""你少逗弄我,我知道你必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为妻。"绿儿的话中有着清楚的妒意,没有女人会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绿儿的这些话如同是一记当头棒喝,洛天盛记起了他必须迎娶宁静公主的事,火热的心情也倏地冷却,糟到了极点。其实宁静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怎能在心系绿儿的同时又娶另一个女人! "即使我非这么做不可,我也要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绿儿不语,她感到洛天盛的话语中透露着隐隐约约的不祥徵兆,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洛天盛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况且,我们原本应该是一对人人称羨的夫妻。如果十三年前没发生那件事的话。""你已经知道了?"绿儿明知故问。 "知道什么?"洛天盛也故意反问。 "你非要我说出来不可吗?你已经知道我就是十三年前应该死去的水离。""你瞒得我好苦。"洛天盛心中的一口怨气倾泄而出:"你以为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我以为你死了,一遇有战事就不要命的奋战沙场,盼望早一日光荣去见你,也因此成就了﹃不败将军﹄的美名,但那是我用伤心和绝望换来的;我在痛苦之中度过十三个岁月,终於,让我盼到了奇蹟,而你却残忍的不认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了玉佩的秘密,你是不是打算隐瞒我一辈子?""对不起,盛哥哥。"绿儿用着以前的称呼叫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个不停,她也想早日和他团圆,但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但是"令她却步。"一开始我是因为要疗伤无法见你,而后来师父和爹、娘都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是蒙古人而我是大宋的子民,我们之间不该有爱,他们甚至要我恨你。这就是我不敢认你的理由,我已经不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水离了。"到底是什么让他们错过了这十三年,等待十三年,恨了十三年,这段岁月可以向苍天讨回来吗? "你没有变,你依然是我年轻美貌的阿离,只是我变老了。"洛天盛温柔的为绿儿拭去泪珠。 "你才不老。"闻言,绿儿马上抗议的反驳:"你是变成熟了。"洛天盛微微一笑,一手轻抚她的脸。而他这般的柔情也只在绿儿的面前表现出来,尤其在知道她就是水离后,洛天盛更是一心想要弥补以前对她的亏欠,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绿儿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先告诉我这十三年来你是怎么过的。"於是,绿儿娓娓道出她被救的经过以及和师父来到大都潜进万花楼的目的。 "盛哥哥,师父对我有恩,我求你别为难她。"再怎么说,韩姑也是洛天盛口中的乱党,绿儿真怕洛天盛这位蒙古的将军会对师父不利。 "我知道。"洛天盛了然於胸的拍拍绿儿的肩膀,为了绿儿,他可以不和韩姑计较,但前提是韩姑必须不再为难他和绿儿。 "谢谢你,盛哥哥。"只要有洛天盛的承诺,绿儿知道她可以安心了。 "对於你的要求我怎么忍心不答应?"洛天盛抱着绿儿走回他们的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今天折腾了一日,你也应该累了,早点睡吧!""不!我还不想睡,我想再和你说话话,我好怕,怕一旦睡着了,醒来之后你就不再对我那么温柔。"绿儿张着水汪汪的大眼期盼着,她真的有种感觉,老天爷好像不会让她如此幸福。 "傻瓜!"洛天盛笑着轻点绿儿的俏鼻,无限宠溺地道:"我会生生世世都对你温柔。""真的吗?""嗯!"看着她听话的闭上眼休息,洛天盛才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而宁静公主的事他还是不忍心说出口。 "皇上,您当真要将宁静公主许配给洛天盛吗?"一听说洛天盛要迎娶宁静公主的消息,镇南王立即上殿面圣,为什么世上的好运都被那小子给独佔了,原本他是希望宁静公主能嫁给他儿子托勒奇,那么镇南王府的富贵就会永远继续下去,谁知……皇上那么中意洛天盛,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没办法呀!宁静那丫头只属意天盛,太后又成天给朕压力,况且放眼所有的皇亲国戚,就属天盛的能力最强。"忽必烈的心机无比深沉,他哪会不知镇南王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只是他目前仍需要洛天盛的能力,而且洛天盛的忠心也是无人能及。 "皇上,小儿也爱慕着宁静公主啊!"镇南王立刻推荐自己的独生子。 是爱慕宁静公主的高贵地位吧!忽必烈冷嘲的眼光射向镇南王,"托勒奇吗?他和宁静不相配的。"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意思是:你那败家子连成为宁静的驸马候补都不配呢! 皇上都这么表示了,镇南王还能说什么,不过他就是不愿意这么便宜了洛天盛。"但是洛天盛有可能窝藏乱党……"忽必烈抬起手,示意镇南王别再说下去。"你与朕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你也别四处嚷嚷,朕若是听到什么不利於天盛的传言,第一个就不饶你。""皇上对洛天盛太宽容了,让臣等实在难以服气。"镇南王气不过的脱口而出。 "住口,你这嫉妒的嘴脸太难看了。以后别在朕的面前再说天盛的不是。"忽必烈已无法再容忍镇南王的放肆,也许是这些年来给他太多的权力,使他忘了身为臣下所该遵守的本分。 "是。"察觉出皇上的不悦,镇南王也不想再逞口舌,只有恨恨的作揖。 为什么他就是扳不倒洛天盛呢?洛天盛总是有着好运,而且在一旁向他微笑好似在嘲笑他笨拙的伎俩。 "皇叔,你已经老了,也许是该休息的时候了。"忽必烈喟叹道。 这一句话也代表着,镇南王已从元朝的重臣中被除名了。 幸福的岁月总是易逝,洛天盛和绿儿的恩爱生活只维持了三日,第三天申匡和申立的连袂拜访,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仆人前来通知申家两兄弟有事找洛天盛,他单独在会客厅见他们。 "天盛兄,恭喜你了。"申立一跨入大门即向他道贺。 "你已经知道了?"洛天盛很惊讶,没想到绿儿怀孕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这喜事整个大都的人都在谈论,老实说,你和宁静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申立说着。 洛天盛这才知道两人所以为的是迥然不同的事,他宁可忘记宁静公主的事,而且这何喜之有,他一点也不想娶宁静公主。 申立见洛天盛抿着嘴不说一句话,又说道:"怎么了?你这表情哪像个新郎倌,应该高兴一点嘛!"洛天盛还是不说话,没错,娶宁静公主对别人而言或许是荣宠,但他却极想将这项恩典让与他人。 始终没说话的申匡开口了:"你是担心绿儿吗?"他一直在观察这位智勇双全的好友,洛天盛将此生的爱给了水离,之后他又迷上了和水离有相同面貌的绿儿,因此申匡很怀疑洛天盛会答应娶宁静公主的动机,他应不是个会贪图荣华富贵而将心爱女子丢弃一旁的人。 "这件事不能告诉绿儿。"洛天盛扫了他们两兄弟一眼,才淡淡地说着。 申立好笑的耸肩,"能瞒得住她吗?我说过整个大都的人都在谈论了,更何况你可要想清楚呀!宁静公主和绿儿是天和地的差别,任谁都知道要选择金枝玉叶的公主,像绿儿这种出身风尘的女子,当侍妾可以,至於当正妻嘛……恐怕就上不了台面。"申立是以现实来考量,但洛天盛的个性却不容许自己这么做,他想给绿儿正妻的地位,想让绿儿有一辈子都抬得起头的身分。 "天与地的差别吗?"也许是这样吧!和洛天盛同年的申匡比弟弟更了解这位好友,他斜睨弟弟一眼,"但你怎么能确定在天盛的眼中何者是天、何者是地呢?绿儿比你想像的更有价值。""你是说……"申立倏地住口,偷偷瞄一眼洛天盛,他……不会这么笨吧!娶绿儿不就是正式宣告要与皇帝决裂吗? 而洛天盛只是苦涩的吐出:"难道忠义真的不能两全吗?"如果忠与义真不可兼得时,你的取舍究竟是如何? 当然是舍弃我啰!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想不通啊!盛哥哥。 绿儿在门外听到了一切,但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是怕洛天盛他们聊事情口渴,特地端了一壶茶来,也就这样她听到了与自己有关的话题;又因为她练过轻功,因此在去与来之间都没被里面三位心思沉重的武功高手发现。 盛哥哥要娶公主了!这件事让绿儿的心好痛,虽然洛天盛还在挣扎当中,然而在那一刻绿儿就已决定了她自己往后的人生,她要退让。 因为,她的盛哥哥是活在光芒里的人物。 绿儿低头抚摸着她微隆的腹部,里面有着她和洛天盛爱的结晶。"宝贝啊!相信你也会同意娘这么做的,对吧!为了你爹的前途,娘必须离开你爹。"这是最好的安排,绿儿,你不能哭,你一哭的话就离不开他了,千万不能哭……她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但是,一滴眼泪掉下来,二滴眼泪掉来,很多很多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 原来,眼泪不是人心控制得了的,绿儿掩面奔回房,房里是最安全的场所,即使哭泣她也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要走得无牵无挂。 然而,绿儿依旧是无法如愿,在离房间不远处与绿儿擦身而过的姝儿发现了异状,她关切地问:"绿儿,你怎么了?""没什么,你别管我。"绿儿冲进房里就锁上了门。 "绿儿,快打开门,你在哭是不是?"姝儿从没见过绿儿这般奇怪,以前她再受到怎样的欺凌,也不会轻易的掉眼泪。 姝儿拼命的敲门,绿儿就是不回应,姝儿左思右想决定去通知洛将军,因为事情要是有什么差错,她一介小小婢女可担待不起。 而洛天盛一听到姝儿的通报,立刻抛下两位友人,忙不迭的前去安慰心爱的女人。 面对洛天盛的突然离席,申立咕哝的抱怨:"至少我知道在朋友和爱人之间他做何抉择。"申匡打开褶扇潇洒地道:"算了,你就原谅他这十三年来饱尝的相思之苦吧!又不是娘们发什么牢骚!你方才是故意扮坏人对吧?真是苦了你。""不愧是老哥,一下子就看出我的企图。"申立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 "那当然,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也会做的。"然后,兄弟俩相视而笑,这算是默契好吗?虽然方法激烈了点,但关心好友的心一点都不缩水呢! 另一方面,洛天盛赶回房后发现他也被绿儿拒於门外,而门内则传出绿儿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绿儿,开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洛天盛又再重複喊了一次,情况还是一样。 於是,门被踢开了。 洛天盛走向绿儿,见她忙着用手绢儿擦拭泪水,洛天盛接过她的手绢帮她擦拭着。 "告诉我,为什么哭泣?是谁欺负你了吗?""没有,没有人欺负我。"绿儿急忙说:"我只是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没来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真的没什么,你别胡乱瞎猜。""要我不瞎猜就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他的绿儿从不是个无病呻吟的女人,一定是有什么事困扰她。 "我真的能说出来吗?"绿儿抬头看他。 "告诉我。""那么,盛哥哥,请你不用顾虑我,安心去迎娶宁静公主吧!我不会怨你的。"绿儿一口气讲出让她痛彻心扉的话,这种话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讲第二次了。 洛天盛皱紧双眉,绿儿的话令他生气,这种感觉就好比被妻子婉拒的丈夫。 "你是当真的吗?""是的。"绿儿无比坚定的点头,其实她的心已在淌血。 "你就宁可退居妾室吗?"洛天盛咬牙又问,绿儿如此的善解人意,为何他会觉得火冒三丈?为何绿儿不求他别娶其他的女人? "是的。"话是如此说,但她心底另一道声音却说着:不!我不会成为你的妾室,我要的是你的全部,否则,我宁可不要。 "绿儿。"洛天盛的嘴角噙着显而易见的嘲弄。"你真不愧是我最知心的红粉知己,连惹我生气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盛哥哥,我求你答应我,说你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说你会娶公主为妻。""绿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洛天盛脸色铁青,老实说他现在气得想杀人,绿儿为什么总是要说些惹怒他的话?若说她不在意,但瞧她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又不像无动於衷的样子,到底她的心里有何想法?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心声,你、真、的、要、我、娶、宁、静、公、主、吗?"洛天盛握住绿儿纤弱的肩膀,强迫她面对他,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慎重的问。 "没错。"绿儿咬牙说道。 "不!你不能支配我。娶不娶宁静不是由你决定的。"洛天盛霍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烈焰,没错,他是疯了,被他心爱女人的无情话语给逼疯了。 那一刻,他做了一个钢铁也无法摧折的决定,他要辞官归隐平凡。权势、地位都远远不及绿儿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定定的凝视她,明天,只要过了明天,绿儿就会知道他的决定,他的绿儿是会欣喜万分呢?或者是…… 第二天,洛天盛照例一大早就上朝面圣。 在他走后不久,绿儿告诉姝儿:"我今天要去万安寺上香。""呃!夫人,将军知道吗?"昨天的绿儿行为极其怪异,因此姝儿对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注意。 "我昨晚已经知会他了,你别紧张,只是去求神拜佛罢了,我是为了腹中的胎儿,希望他以后平安顺遂、健健康康的长大。""原来是这样。"姝儿松了一口气,"那我立刻去准备。"绿儿连忙阻止她:"我不想惊动太多人,只要准备一些鲜花素果,带一、两名随从即可。""是。"姝儿也没细想,飞快地去准备绿儿吩咐的事项。 一到寺庙,绿儿假意要去小解,趁随从和姝儿不注意时,从后面逃走了。 绿儿轻松的脱逃了。虽说自由了,但她却感到前途茫茫,不知该往哪里去。 此时,有个红色的身影走向她,绿儿一看清来人即高兴地大叫:"红衣。""主人,掌门命我来带你回去。"红衣既恭且敬的说道,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她不便行礼。 "师父她……她怎么知道我离开将军府?"难不成她老人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又从没听说过呀! 红衣眼睛闪烁不定地回答她:"这一、两天大都一直都在谣传洛将军即将迎娶宁静公主的事,掌门料准了你绝没有与人共事一夫的打算,因此命属下注意将军府的动静,没想到当真等到你。""师父要我回去做什么?"绿儿觉得红衣似乎想要暗示什么。 静默了一会儿,红衣才吞吞吐吐地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掌门变了很多,她……主人,你若是不愿回去我也不会强迫你。"红衣不希望她回去?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但不回去的话就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呀!"我跟你回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绿儿又看到了红衣不经意地皱起柳眉。 等待你的是一个陷阱呀!红衣痛苦又担忧的在心里低喊。 第九章 洛天盛一上朝即向皇帝提出辞官一事,但立即被当场驳回,非但如此,忽必烈还命令洛天盛限期和宁静公主完婚,否则将处死绿儿。 洛天盛气沖沖的步出大殿,但随即被迎面而来的宫女挡住去路。 "将军,公主有请。"洛天盛迟疑了一下,她口中的公主应是宁静公主吧!因为也只有宁静有理由直接找上他。 "请你回禀公主,就说我公务缠身,恕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奉陪。"他正在气头上,因此口气上就显得十分不逊。 "但是,将军,公主请您务必过去一趟,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讨论。""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这一趟吧!"洛天盛不知宁静公主要同他讨论什么,他却临时想到可以由宁静公主主动拒绝这门亲事,或许如此做更简单、容易些。 他跟着小宫女来到宁静所居住的宫殿,元朝的公主中,只有宁静公主拥有自己的宫殿,可以想见这位公主多么受到忽必烈的喜爱。 洛天盛到的时候宁静公主正在弹琵琶,她停了下来,起身示意宫女们离开。 "公主今日召臣前来有何指教?"洛天盛等不及地发问。 他的语气是冷淡而疏离的,老实说宁静公主很失望,他们就快要成婚了,虽然是皇兄做的主,然而她也有梦想,她也希望被疼惜、被呵护。 "表哥,我很高兴皇兄将我许配给你,可是你和我有相同的感觉吗?你会很欢喜的娶我吗?""这件事有差别吗?"洛天盛冷笑道,有谁问过他的意见吗? 宁静热切地点头,"当然有差别,我希望你是真心诚意的想娶我。"看着宁静美丽而充满爱慕的小脸蛋,洛天盛感到一丝内疚,她的期望终究会成空,不管她是不是成了他的妻子,他的心自始至终全给了一个叫水离的女孩,所以只有选择辜负其他的红颜。 "不可能的,因为我不爱你。"宁静因洛天盛的这句话而微变了脸色,她勉强维持着端庄的仪范,苍白着脸道:"我知道你最近纳了一个美艳绝伦的小妾,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你才不爱我吗?""你只说对一半,我的确非常爱绿儿,但绿儿不是我的小妾,我要名正言顺的娶她当我洛天盛的妻子。"宁静公主着急了,洛天盛说要娶绿儿为妻,那她又算什么呢?"那我呢?我又算是你的什么?""我一直将你当成是我的妹妹,原本为了绿儿我是打算娶你的,但是绿儿怀孕的事让我有了不同的想法,我和孩子都需要绿儿。"绿儿怀孕的消息又再次令宁静绝望,她已经拥有一张不可动摇的王牌,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洛天盛值得她极力去争取。 "我可以和绿儿和平共处,生出来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只要……""公主,这一点都不像尊贵的你该说出来的话。"洛天盛义正辞严的面露责难之色。"我不会辜负绿儿的深情,而且这对你也不公平,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全心全意对待你的如意郎君。"宁静流下羞愧的泪水,就连要共事一夫的念头也无法如愿,难道她非得将这份爱慕化为祝福不可吗? "绿儿真是个幸运的女孩,我真想见见她,下次找个机会带她来宫里玩。""好。"洛天盛很高兴宁静是个明事理的人。"还有关於拒婚一事,希望由你主动同皇上说,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我说根本没有用。""我会向皇兄提起。""那……我告退了。"解决了一件棘手的难题,洛天盛急着回去向绿儿报告这个好消息。 当洛天盛魁梧的身影消失在宫殿外,帘后有人走了出来,那人正是太后,她一直在帘后听着洛天盛和宁静的对话。 "你真的打算成全天盛和那女孩吗?"宁静一见到母后,所有的委屈全化成了一阵阵低低的哭声。"母后,儿臣心里好苦。""母后知道。"太后轻拍着宁静公主安慰道:"如果你后悔了,母后还是可以命令天盛娶你,相信天盛他还不至於违背哀家懿旨。""这样只能命令他娶我,却不能命令他爱我,母后,我想要的是天盛表哥的爱呀!"宁静公主苦涩的摇头。 事已至此,太后也不知该如何帮助她最疼惜的小女儿,她的确无法命令洛天盛爱宁静,因为人心不是权力能控制的。 想当然耳,洛天盛回将军府时并没有看见绿儿,仆人禀告他说绿儿去庙里拜拜,洛天盛也没怀疑,只说绿儿回来时立刻通知他。 但,洛天盛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哭哭啼啼的姝儿,洛天盛这才感到事态不妙。果然,姝儿一见到他马上跪下请罪:"将军,姝儿罪该万死,没有尽到照顾夫人的责任,请您处罚我吧!""你说什么?绿儿怎么了?"洛天盛紧张万分的问。 "夫人她……她不见了。"姝儿嗫嚅地道,低头准备承受将军的怒气。 "告诉我全部的经过。"洛天盛怒声地命令。 姝儿只好一面提心吊胆的将他们去上香的经过告诉将军,一面在心里暗暗埋怨绿儿留下这个烂摊子让她收拾,实在太不够意思了,要走也该带着她一同离开呀!她确信绿儿是自个儿离开的,因为…… "后来我们在绿夫人所乘坐的轿子上发现了一封她所写的信笺。"姝儿不等洛天盛开口,马上双手递上那封信。 洛天盛颤抖的打开信,只见上头写着|| 天盛:原谅我,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离开你,相信我,我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做此决定,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的理想,我恳求你务必和宁静公主完婚,届时,我一定会重回你的怀抱,因为我爱慕的是成为英雄的洛天盛,所以为了我,你绝对不可以轻言牺牲。 绿儿ˉ洛天盛恨恨的揉掉手上的信,他清楚绿儿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她信上之所以表示他娶了宁静两人就可团圆,那只是纯粹要安慰他罢了。 "绿儿,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洛天盛狂怒的击向桌子,那可怜的桌子应声断成两半。 姝儿恐惧的吞了口口水,暗自庆幸将军的怒气不是冲着她而来,否则……望着毁损的桌子,她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那桌子好。 "来人啊||"洛天盛大吼,立刻有几个家丁跑进来,他双眼盈满蓄势待发的怒气,"传令下去,无论用任何手段,一定要将绿夫人给我毫发无伤的抓回来,不得有误。""是。"家丁离开后,洛天盛犹兀自沉浸在悲愤与伤痛中,绿儿,为什么你要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离开我,难道你认为我没有办法保护你吗?难道你认为我们除了仇恨之外不可能有幸福吗? 他像发疯似的搥打着墙壁,不停的搥着,直到墙上出现了明显的血痕,他还继续着那发狂的动作,彷彿要将所有的积怨一古脑的宣泄出来。 姝儿再也看不下去,她冲到洛天盛身旁,凭着前所未有的勇气阻止洛天盛再继续做这种自残的行为。 绿儿啊!你若是亲眼目睹将军脆弱的一面,还会坚持要离开吗?你还会狠心抛下一切吗? 绿儿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她似乎听到了洛天盛沉痛的呼唤,但怎么可能听得到,她现在已经离他有好几里远了。 "主人,你怎么了?"红衣见绿儿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不解地也往后看,后面什么也没有呀! "没……没什么。"绿儿奇怪的看了一下四周,"师父又换藏身地点了啊?"她纳闷地问。 原本绿儿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红衣反倒闪烁其辞:"呃!因为……之前的地方……不太安全。""不安全?"聪明的绿儿立刻就猜出师父换地点的原因,原来师父是不信任她,怕她将藏匿之处告诉洛天盛,对於师父的不信任,绿儿感到深深的挫败。 "主人,也许我不该带你回来的。"红衣的话中有着自责与悔恨。 绿儿明白红衣的身不由己,她理解的点头,"无所谓,反正我也应该找个机会同师父谈谈,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改正师父对蒙古人的观点,让她不要那么仇视蒙古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红衣喃喃地道。 "你说什么?"绿儿追上前问。 "不,没什么。"红衣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她停在一扇门前回头道:"掌门就在里面,需要我陪你进去吗?""不用了。"绿儿朝红衣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推门入内。 一入内,绿儿惊诧的发现,在房内等待她的不只师父一人,还有……镇南王。 "你……你们?"绿儿倒抽一口气,无法置信师父会和镇南王凑在一块儿,她不是一向极厌恶蒙古人吗?而镇南王是道地的蒙古皇族,而且还是最暴虐无道的。 "怎么?镇南王你又不是不认识。"韩姑对着绿儿笑着,但绿儿却只觉得十分恐怖。 "绿儿姑娘,久违了。"镇南王也堆着讨好的笑容,然而看在绿儿的眼里只感到噁心。 绿儿不理会镇南王,迳自向韩姑问道:"师父,您怎么会和他扯在一块儿?他是蒙古人啊!"绿儿的嫌恶全写在脸上了。 韩姑却只是别有用心的对绿儿道:"洛天盛不也是蒙古人,何况他还是个残害我大宋的蒙古将军,我的父兄全在那些蒙古侵略的战役中丧生了,你却背叛我投入那个坏蛋的怀抱,绿儿,为师真后悔当初救了你。""我没有……"绿儿猛地住口,她想说她并没有背叛师父,但她真的可以说全然没有背叛师父吗?她爱上洛天盛是事实,她怀了洛天盛的孩子也是事实。 "现在先别管背叛不背叛的问题,咱们应该想想如何共同合作来对付洛天盛。"镇南王虚伪的充当韩姑与绿儿之间的和事佬。 "合作?"绿儿转头指着镇南王问师父:"您真的要和他合作吗?"韩姑莫测高深地冷笑一声,"有何不可!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想要忽必烈和洛天盛死,而且镇南王还提供了别邸给我做藏身处,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但是我不信任他,当初就是他害得我受了不少苦头。"绿儿怒视着镇南王,要教她和这只老狐狸合作,哼,免谈! "不管你答不答应,只要你还当我是师父,就乖乖的给我待在这儿别乱跑,我们打算以你为诱饵,引诱洛天盛上钩。"绿儿隐约在师父的眼中看见了疯狂,难怪红衣说师父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讲理的韩姑了。 "洛天盛他不会为了我涉险。"绿儿假意顺从的垂下眼睑。 "是吗?"韩姑抬起绿儿那张精緻绝美的脸蛋,"他不为你,也该为你腹中的孩儿想想,不是吗?"绿儿美丽的脸庞顿失血色,就连她怀了洛天盛孩子的事都逃不过师父的法眼,师父她……真是太可怕了。 "呵呵呵。"韩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绿儿,为师的乖徒儿,你现在终於可以报答为师了,就让你替为师杀了洛天盛这个天敌吧!""师父……"绿儿觉得一阵战栗,然后她看到师父的眼珠子转呀转的,愈转愈快,愈转愈……她突然感到昏昏欲睡。 "是了,绿儿,你要记住,洛天盛是你的敌人,你必须杀了他。"韩姑递给绿儿一把锋利的刀子,继续以蛊惑的声音说道:"这把刀上涂了剧毒,记住,你要用这刀杀洛天盛,只有见了血你才会清醒过来。""是的,师父。"绿儿原本明亮的双眸瞬间变得涣散无神,顺从的接过刀子。 韩姑很满意绿儿的表现,点了点头,"好,你现在先回房去休息。""是,师父。""红衣,带路。"韩姑朝门外叫着,在门外待命的红衣立刻进来带引绿儿出去。 很惊奇地看着这诡异一幕的镇南王忍不住咋舌的问:"这是什么妖术?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镇南王的语气虽是佩服,但内心却是相当忐忑不安,因他并非真心诚意想和韩姑合作,所以生怕韩姑最后会以此方法对付他。 韩姑忍不住得意的笑,"这是我在西域所学的催眠术,许久不曾使用,倒有些生疏了。""哈哈哈!仙姑真是太厉害,有此绝技还怕我……我们的心头大患不乖乖受死吗?""说得也是。"韩姑和镇南王的心里各怀鬼胎,不过他们的想法却是一致的。 合作只有现在而已。 洛天盛在绿儿离去不久后又收到了一张字条,内容大致上是说绿儿在他们手中,若想要绿儿平安无事的被释放,洛天盛就必须单独到城南范家废墟一趟。 "这一定是个陷阱。"申立立刻下结论。 照洛天盛的个性来说,他是不可能拿着字条去向申氏兄弟求助,真相是洛天盛收到字条的当时,申匡和申立恰巧在将军府"打扰".当然,这种"恰巧"的机率并不高,事实上是自绿儿出走后,申匡就预言会有大事情发生,於是无聊的两兄弟就决定赖在将军府静待事态的发展。 现在,终於让他们等到有趣的事了。 而申立在好不容易发表了伟大的见解后,就被他兄弟申匡毫不留情的打了一记。 "笨!这种事还用得着你说吗?这字条再怎么嗅都有阴谋的气味。""是吗?我怎么闻不出来?"申立当真凑近字条嗅了嗅。 洛天盛假装没看见申立的耍宝,正经八百地道:"管他是什么阴谋,我只要去一趟就知道了。""你要去?"申立一脸的不同意。 申匡也觉得不妥。"我认为此事极不单纯,也许你那位红粉知己绿儿姑娘也是策画此阴谋的人之一。""怎么可能?"洛天盛相信绿儿还不至於会想要害他。 "别忘了,绿儿曾经是叛党的一份子。""你是要我不顾绿儿的死活吗?"洛天盛朝着申匡大声咆哮:"我绝对不能那么做,更何况绿儿她还怀了我的孩子。"申匡叹了口气,知道他是自讨没趣,但为了好友的安全,他不得不提醒洛天盛:"我的意思不是不救绿儿,而是凡事小心为要,先小人后君子,由咱们兄弟暗中派兵支援你。""不行,我不能让绿儿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既然字条上指明要我单独去,你们就不要多管闲事。"洛天盛还是以绿儿的安全为第一考量。 "别傻了,你以为那些人会遵守约定吗?你的自信只会害了你。""这是我的事。"洛天盛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 "好,好,就算我多管闲事。"申匡气急败坏的冲出去,但到门口又回头问:"你这么不顾一切保护的,究竟是绿儿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绿儿。"他答得直截了当,彷彿那是亘古不变的答案。 "很好。"申匡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很满意的走出门。 反而是申立莫名其妙的追上来问兄长:"真的要放任天盛兄胡作非为,不管了吗?""怎么可能?"申匡的脸上含着笑意,他早已经有了对策。 洛天盛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城南的范家废墟,等待他的是一个中年美妇人和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物。 "镇南王爷,没想到你接受朝廷的俸禄,竟然笨得和叛党勾结。"洛天盛满是嘲讽地道。 "嘿!"镇南王认定了自己佔尽优势,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得意:"洛天盛,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这附近已被我包围,你逃不掉了。"如果镇南王是想要看到洛天盛害怕恐惧的脸色,那么他是彻底的失望了。 只见洛天盛面无表情地问:"绿儿呢?""哼!死到临头了还牵挂那丫头,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镇南王啐道。 "其实绿儿好得很。"韩姑说出了面对洛天盛的第一句话,她拍了拍手掌,即有人押着绿儿出现在洛天盛面前。 "绿儿,你没事吧!"不相信韩姑的保证,洛天盛温柔的问着。 绿儿没说任何话,只低垂着头,显得相当疲累。 "绿儿,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带你回去。"洛天盛无视门外几百名镇南王府的士兵,目中无人的就要带着心爱的女人离开。 韩姑受不了被漠视到此地步,气愤难当的发飙:"你以为这里能让你轻易的来去自如吗?""只要我想离开,相信还没有人阻止得了我。"洛天盛的自信和气势都令人不容小觑。 "那就试试看。"韩姑也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一言不和之下立刻纵身朝洛天盛击出凌厉的一掌,洛天盛将绿儿推到身后,单手接下韩姑那一掌。 韩姑一咬牙,随即使出独门的绝技,但洛天盛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只见他也不闪躲,甚至不曾移动半步,就将韩姑招招致命的攻式给一一化解,而且洛天盛还因韩姑是绿儿的师父而有所让步! 韩姑不得不承认洛天盛的确有本事夸下海口,论武功,他们有着天壤之别,想靠武力解决掉洛天盛恐怕不易,如今,只有看绿儿的表现。 洛天盛见韩姑不再攻击他,以为她甘拜下风,因此扶着绿儿往门口走去。 "绿儿,趁现在!"韩姑大喊。 被师父这么一喊,绿儿下意识地朝洛天盛的背后劈出一掌。 "绿儿,你……"毫无防备的洛天盛吃下绿儿这重重的一击,不敢置信的回头瞪着绿儿,怒急攻心之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你……你是我的敌人,我要杀死你。"绿儿眼神呆滞的重複说着。 察觉出绿儿的不对劲,洛天盛将矛头指向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韩姑,"你到底对我的绿儿做了什么?"韩姑回以阴狠的一笑,"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杀死应该会感到幸福才是,洛天盛,你也用不着太感激我。"紧接着,韩姑又对着绿儿下令:"绿儿,拿刀子刺向他。"绿儿犹豫一下,打他是一回事,拿刀杀他又是另一回事,她的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叫着:不可以、不可以…… 突然之间她感到头痛欲裂,只能抱着头,大叫:"我的头……我的头……"洛天盛关切地上前扶着她,"绿儿,你怎么了?很不舒服是不是?忍耐一下,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绿儿!"韩姑皱起眉责怪的大喝。 "啊!"绿儿被师父的大喝声吓了一跳,当她发觉时手上的刀已出鞘,并且直直的朝洛天盛刺去。 所幸洛天盛闪得快,那刀只轻轻的划过他的手臂,但即使是如此也够洛天盛受的了,没多久他就开始感觉到身体非常不舒服,好像有很多蚂蚁啃噬着他。 "这刀……有毒!"他冒着冷汗惊叫。 韩姑眼看仇敌就要死在她面前,更是继续命令绿儿给予洛天盛最后的一击。 "绿儿,杀了他。""我要杀了你。"绿儿恍惚的闭起眼睛,举刀刺向中毒后动弹不得的洛天盛。 呀!绿儿感到自己刺到了人,更感觉温热的血液喷向她的脸,那一刹那绿儿清醒了。 天哪!瞧我做了什么绿儿睁开双眸,眼前所见是她这辈子的恶梦,她杀的人竟是…… "红衣……"绿儿只是拚命的摇头流下绝望的眼泪。 "为什么?"洛天盛最是莫名其妙,原以为这次他必死无疑,谁想到一名红衣女子突然飞扑到他身上,替他承受了那一刀,他甚至还不明白为什么! 红衣气若游丝,强忍着一口气道:"失去他你会痛不欲生吧!主人。""失去了你,我照样会悔恨莫及呀!红衣,你真傻。"绿儿轻轻执起红衣的手,血和泪模糊了她绝美的容颜,但她已不在乎。 "我不……是傻,我……只是羨……慕你……有……一个愿意付出一……一切……去爱……的人。"红衣费力的说完这些话后,就此香消玉殒。 "红衣、红衣……不!该死的人是我呀!"绿儿不相信,她亲手杀死了情同姊妹的红衣,即使她不是出於自愿,还是铸下了大错,她想也不想的便拔起红衣身上的刀欲往自己的身上刺下。 "绿儿,不行。"洛天盛费尽了一切力气去阻止绿儿的愚行。"不能让红衣白白的牺牲了。""死丫头。"韩姑见计谋快成功之际却被红衣给破坏,绿儿也因此清醒,没戏唱了吗?那倒也不会,因为洛天盛也中毒了。"洛天盛,今日就让你和我的傻徒儿做一对亡命鸳鸯吧!"韩姑目露凶光,朝洛天盛的脑门欲重重的击出致命的一掌。 "不!"绿儿自知敌不过师父,只有紧抱住洛天盛,和他共同接受即将到来的结局。 第十章 就在两人存亡危急之际,韩姑高高抬起的手掌被一枝凌厉的箭给射穿了。她忍着疼痛,愤怒的朝着飞箭射来的门口大吼:"是谁?""嘿!看吧!我的射箭技术真不是盖的。"门外传来射箭者得意的声音,那大胆狂徒不是别人,正是申家的二公子申立是也。 "少来了,你也只有这点长处值得称颂。"申匡总是故意看扁他的胞弟。 他们能到得了这里就表示镇南王的军队已被解决,但从他们俩一派优闲的态度看来,镇南王实在很难相信他的手下会如此轻易被击败。 "来人啊!"镇南王欲作困兽之斗的高喊着。 "别叫了,没人会回应你的。"申匡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唉!你们镇南王府的军队也未免太不堪一击了吧!我们洛家军队一出马就吓得屁滚尿流,实在有重新训练的必要,当然啦!那也得皇上还愿意让你继续当镇南王才行。""可恶!"镇南王听了申匡的一席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不是摆明了他即使逃得过今日也逃不过明日皇帝的制裁吗?不过,如果以为这样就能令他乖乖束手就擒,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没人想到镇南王会有这一招,他动作迅速的挟持住离他最近的绿儿,"想要她活命就乖乖退下。""绿儿……"洛天盛的担忧全写在脸上,他回头示意申氏兄弟先退下。 这下子换申匡和申立咬牙切齿了,他们又能如何?洛天盛对绿儿的一往情深可是有目共睹的,面对暂时的失望总比面对他的绝望好。 就在镇南王以为可以顺利逃脱之际,韩姑做了一件众人不解的事,她由背后使劲的打了镇南王的要害一掌。 "你……"镇南王在倒下之前犹不知韩姑为何要如此做,他临死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韩姑在他嚥气之前帮他做了解答:"输了就要有服输的勇气。""师父。"绿儿很感激韩姑,虽然韩姑曾经做了很过分的事,但她最后终究还是救了自己。 "我已经不是你师父,你的恩算是报完了。"说完,韩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拾起绿儿掉落在地上的刀子,然后深深地刺入自己的心脏……这十几年来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而今既然报不了仇,她苟活於世又有何用? "师父,不要||"一天之中失去两个她原本最最亲近的人,绿儿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打击,悲切地大喊后即陷入昏迷。 "绿儿||"洛天盛自黑暗梦境中醒来,他记得当时绿儿晕厥后不久,他也因为毒发而不省人事。 他一醒,旋即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他已经置身在自己的房里,想必是申家兄弟带他回来的。 "绿儿呢?"洛天盛不在意自己身上传来的痛楚,他关心的问着绿儿,而房里只有他一人根本无人可回答,因此他打算走出门外。 没想到距离门口只是几步的距离,此刻的他走来却像是跋涉千山万水般的困难重重,他一个重心不稳撞倒茶几,响亮的声音引来了门外的人。 走进来的是申立挺拔的身影。"天盛兄,你中的毒很深,别乱动以免加重病情。"他一边扶起洛天盛,一边在心里面嘀咕着老哥这一次又把较棘手的难题丢给他。 洛天盛拒绝回床上。"绿儿她没事吧?""这……"申立实在难以启齿,更何况洛天盛还有伤在身,还能给他刺激吗? "快说。"虚弱的洛天盛不知打哪儿生出来的力气,抓着申立的肩膀直摇晃,摇到申立头昏脑胀直喊吃不消。 "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申立哀怨地看他一眼,停顿了一会儿才豁出去的说:"绿儿她……她情况很危险……""什么"洛天盛沉不住气地大吼。 绿儿她千万不能有事啊!洛天盛半撑起身子,非常吃力的移向门口,申立飞快地上前搀扶他。,"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耶!请好好保重大夫费心救回的命。"他忍不住抱怨道。 "我想到绿儿那儿去,求求你,我只要静静的看着她就好了。"望着洛天盛低声下气的求他,申立还能怎么办?如果洛天盛自己能办到,绝不可能抛下骄傲和自尊苦苦求他。申立只好叹了口气,"答应我你不会乱来。"洛天盛点头,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再说吧! 当洛天盛看到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昏迷不醒的绿儿时,教他不激动也难。 "绿儿到底怎么了?"洛天盛抓着大夫厉声问。 大夫心里害怕极了,但却不得不镇定的说道:"绿夫人受到很严重的刺激,胎儿恐怕是保不住了,而母体……""母体怎么了?"听了大夫的话后洛天盛更是忧心忡忡,他从不晓得怀孕是那么危险的一件事,若早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让绿儿怀孕。"胎儿怎样都无所谓,只要绿儿平安无事就行了,大夫,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来换回健健康康的绿儿。""将军,这不需您提醒,我自当尽力救治绿夫人,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绿夫人根本不愿意醒来。""喔?"洛天盛不明白。 大夫再进一步解释道:"我刚才就说了,绿夫人受到严重的刺激,她可能因此深深的自责,认为自己不在会比较好,所以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愿醒过来。""是吗?"绿儿她不愿醒来?洛天盛似乎可以理解,和她情同手足的红衣被她亲手杀死,虽是误杀却也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还有韩姑在绿儿面前自杀的事也令她自责内疚,加上她以为自己就要迎娶宁静公主,这种种的事对她而言都是重重的打击,难怪她不愿醒来。 "天盛……""将军……"申立和大夫见洛天盛吃力的走向绿儿的床榻,都不表赞同地出言制止,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你们都走开,我要在这儿静静的陪伴绿儿,直到她醒来。"申立闻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申匡以眼神制止了下来,并且示意大家都照洛天盛的话做,他们悄悄的退出房间,唯有如此做才能使洛天盛不大动肝火。 当所有人都退下后,洛天盛才执起绿儿的手对犹昏迷不醒的她低喃道:"绿儿,快快醒过来吧!我往后的生活不能没有你啊!"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动静,洛天盛再继续道:"那天我在盛怒中所以没说清楚,我不娶宁静公主了,我们可以一块儿回去漠南草原,我们可以在草原上牧牛、牧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永永远远的廝守在一起,你说好不好?"然而,床上的人依然紧闭双眼,绿儿当真再也不愿醒来吗?正当洛天盛叹了口气要放弃时,他瞥见了绿儿微微扬起的双唇。绿儿在笑,绿儿她听得见他说话! "绿儿,我的绿儿!"洛天盛狂喜地大喊。 绿儿缓缓睁开双眸,映入她眼帘的是红着双眼的洛天盛,她从没看过他如此软弱的模样,轻轻地,她拭去了他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蒙古的英雄是不哭的。""绿儿……"除了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之外,洛天盛说不出任何话来。 倒是绿儿觉得自己的身体怪怪的,不安地问:"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洛天盛摇了摇头,安慰她道:"绿儿,没关系的,只要你身体养好了,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可是……"绿儿怎么可能不伤心。 洛天盛紧拥住她,"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要过全新的生活,没有欺骗、没有仇恨,只有我们的两人世界。" j j j 三个月后洛天盛和绿儿如愿的回到了漠南草原,他们在那儿建了个简单温暖的小窝,洛天盛每天在草原上牧牛、牧羊,当傍晚回家时,绿儿已准备了美味佳餚等着他。 以前的繁华生活就像过往云烟,如今的平淡日子他们甘之如饴,只要相爱的人能在一起,何处不是乐园? 这天如往常一般,他们忙完了该忙的事后,互相依偎在一块儿取暖,绿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盛哥哥,这阵子我好像是在作梦喔!如果能再有一些孩子就更完美了。""我知道。"洛天盛才说完就俯身吻住绿儿的红唇,并且双手忙着解开她的衣服,前些日子为了绿儿的身体虚弱尚未复原,他已经禁欲够久了。 "你……你做什么?"绿儿红着脸叫道。 洛天盛抚摸着令他血脉偾张的娇躯笑道:"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正在努力完成夫人你的心愿呀!""你……真是愈来愈不正经了。"虽然口中如此说,然而她的身体却相反的迎合着洛天盛,紧密地和他贴合在一起。 "你不喜欢吗?""喜欢极了。"两具火热缠绵的身子正在最**,突然…… "等……等等,盛哥哥,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敲门?"绿儿喘着气道。 "别理他。"洛天盛听到了,可他的反应是置之不理,开玩笑,在这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停下来? "可是,敲门声愈来愈急了耶!"洛天盛叹了口气,爬了起来将衣服丢给绿儿,自己也套了件衣服后即恶狠狠地转身朝门口走去。这时候会有谁会来"打扰"? "嗨!"门外站的是风尘仆仆的申家两兄弟,他们挂着一脸笑意的向洛天盛打招呼,故意装作没看见他那想杀人的眼神及绿儿尴尬万分的羞赧。 "希望我们没打扰到你,天盛。"申匡还故意恶劣的调侃。 "你们……"洛天盛自齿缝里迸出声音恨恨地道:"不在大都里享受,跑到这荒郊野地干嘛?""笑话,就只有你可以来呀!"申立不服气地大摇大摆走进屋内,并自动拿了张椅子坐下来,嘴里还喊着:"哇!好冷哟!""你……你们!"洛天盛真的不敢相信,有人这么"大面神"."我们恐怕要在这儿住上一阵子。"申匡也走了进来。"我们在大都出了点状况,要来这里暂时避难。""什么"若不是绿儿阻止,洛天盛极可能会将那两个唐突鬼丢出去。"为什么是我?难道找不到其他人收留你们吗?寒舍实在不适合两位住。""啧!这的确是﹃寒﹄舍,什么东西也没有,不过没关系,本公子就勉强凑合着住下。"申立打量了四周后,发表感言。 洛天盛的脸已黑了一半,心里头反覆想着自己是不是交友不慎? "至少也把你们为什么在大都待不下去的原因告诉我这个可怜人吧!""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一切都是你的错。"於是,申立说出了他们倒楣的遭遇,原来竟是…… 话说洛天盛坚持辞去官职,带着佳人回漠南草原,宁静公主就因洛天盛的拒婚而成为笑柄,忽必烈为了平息对宁静公主不利的谣言,异想天开的要申氏兄弟其中之一娶宁静公主为妻。 忽必烈试探性的问他们的意见,申立抢白道:"皇上,所谓长幼有序,微臣只好将这荣宠让与臣兄。"只有在此时申立才庆幸自己是个"弟弟",虽然他不排斥娶宁静公主,但一想到他必须因此而放弃一堆红粉知己,就令他不敢消受皇帝的恩宠。 面对申立将烫手山芋丢给他,申匡瞪了弟弟一眼,也不疾不徐地道:"皇上,微臣不能娶宁静公主。""为什么?"忽必烈很怀疑,为什么这些所谓的菁英份子都要将这天大的恩宠往外推。 "微臣……实在有难言之隐。"申匡吞吞吐吐的。 "什么难言之隐?朕倒想听听看。""皇上您真的要知道吗?"申匡在见到忽必烈点头后,抬起头无惧地坦然说道:"因为微臣不爱女人。""啊!"申立当场失态的大叫,没想到兄长竟然会当着皇帝的面开这种玩笑,但这真是开玩笑吗?印象中三十几岁的兄长好像真的不曾和女人有过瓜葛。 "胡闹。"忽必烈叱喝道,他从没听过如此荒唐之事。"无论如何,你们其中之一非娶宁静不可。""皇上……"忽必烈不再理会申匡与申立的陈情,旋即拂袖而去。 然后呢? 申立就打算先斩后奏,连夜逃离大都,将迎娶公主的事留给兄长,只不过他没想到申匡也有此构想;所以,他们两兄弟就在城外"巧遇",惊讶之余决定结伴投靠他们的老友。 事情就是这样啰! "为什么我非得收留你们不可,而且寒舍只有一个房间,没地方让你们睡。"洛天盛还在气他们打断了他的好事。 "没关系,我们可以打地铺。"申立立刻迁就地道。 "绿儿,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一定不忍心见我们兄弟沦落在外,所以你帮忙劝劝那个老顽固嘛!"申匡不愧虚长弟弟几岁,知道要求谁才有效,他对现场唯一的女性耳语着。 "你们在说些什么?"洛天盛不悦的将绿儿拉回自己怀里。 绿儿回头对夫婿甜笑道:"盛哥哥,让他们留下来吧!这样也比较热闹一点是不是?"唉!绿儿就是太心软了,洛天盛爱怜地吻着她的秀发,而他也不忍拂逆绿儿的要求。 "一个月,你们只能在这儿待一个月。"这算是洛天盛的妥协,至於生孩子的事,也因为有这两个不速之客,只好延期啰! 风,呼啸吹过草原,传来了一声声叹息。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