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爱情线》 离婚 隐隐约约听见命运交响曲的声音在耳边震撼着,任媛的大脑里自然地将其自动转换成莫扎特的小夜曲,一张平凡的睡颜在一瞬间忽然变得慵懒地迷人,像一只得到了满足的猫咪。可惜这美丽的风景在下一秒就被残忍的扼杀了。 “妈咪,起床了!你上课要迟到了!”一个长得俊俏无比的小帅哥毫不手软地将一脸盆水倒在了母亲的脸上。 任媛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木讷的呆愣了数秒,方才意识到正顺着自己的头发向下滴的是什么。接着,毫无形象的尖叫起来,“小月,你对妈妈干了什么!” “哥哥在叫你起床,妈妈。”倚在房门口的一个小女孩平静向母亲解释着。 任媛试着向宝贝女儿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可惜似乎不太成功,“可是需要用这种方式么?” 小女孩的脸上忽然闪过与年龄不符的一丝诡异,“因为这样既是叫醒妈妈最有效的办法,也免去了你洗脸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你就要迟到了。” 任媛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慌慌张张地擦干头发,换上衣服就冲出家门,司机在最后三分钟使她安全走进了校门。伴着上课铃声的响起,被评为圣心学院最有气质的任老师带着亲切的笑容站在讲台前,“同学们,今天我们来了解一位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剧作大师,曹禺先生……” 与此同时,餐桌前的一对兄妹正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哥,你说爸怎么会娶了妈咪这样的妻子,他们结婚后,爸身边的任何一个情人都比妈要出色许多。 “夕颜,你很快就不用烦恼这个问题了。”诺月带着肯定的语气告诉妹妹。 诺夕颜的脸上没有一丝诧异,反而很兴趣盎然的追问:“真的?哥,爸终于找到了他的真命天女了?” 诺月带着宠溺地微笑,“别管他们的事了,你的牛奶要冷掉了。” “不要嘛,哥,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诺月似乎有些不感兴趣。 “当然是赌老妈的反映罗,如果我赢了,我们就和老妈过,反之,我们就跟着老爸。” 看见哥哥点头应允了,夕颜兴奋地叫道:“我先说,我先说,老妈一定是……”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任媛无精打采的坐上车,殊不知身后正被一大群人议论着。 “哇,任老师家一定好有钱,来去都有司机接。”某一清纯可人的学生低声轻呼着。 “她嫁了个好老公嘛,诺氏的总裁,诺熙和耶。” “真幸福。” “那也不见得,那个诺熙和身边的女人从来就没断过,据说最近还领着一个姓白的女人公然在宴会上搂搂抱抱。” “啊?那任老师岂不是很可怜?” “哎,别看她平时总是一脸笑容的,说不定在家里哭死了。” “任老师好坚强,简直就和妮可.基德曼一样呢。” 路上有些堵的缘故,车开得有些晃,任媛的眼皮在打架了许久之后,终于宣告投降。 “夫人,夫人,醒一醒,已经到了。”司机老方似乎对这一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了。 任媛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倒是没有忘记走回房间的路。 老方停好车,不由叹了口气,不想被管家刘妈撞见了,“老方,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呀。” “哎,本来主人家的事,我们干活领钱,也不该说些什么,可是夫人真的好可怜,这么好心肠的一个人,先生为什么还要外头再找女人呢,尤其是最近这个白小姐好像已经进了诺家的门一样。刘妈,你说夫人究竟晓得不晓得先生外头的事呀?” 刘妈听罢,苦笑着应答:“虽说先生是我一手带大的,可他心里真正想些什么恐怕谁也不知道,何况是迷糊的夫人呢,他们真的分开了对夫人来讲也是件好事呢,可以再找一个疼她的男人。” “那小姐和少爷呢?那个白小姐似乎肚子里也有了呢。”老方偷偷地在刘妈耳边说道。 这一说真把刘妈给唬了一下,“哎,有钱的男人就是会作孽啊,真是可怜了夫人和两个孩子。” 餐桌前照例只有三个人,任媛瞥过丈夫空空的座位,已经几天没见到了呢?似乎很久了吧,反正也记不得了。 “妈,爸怎么又不回来?”夕颜故意装出很不满的样子。却只看见母亲一脸的爱莫能助,“小颜要是想爸爸的话就去他公司找他好了。” “妈,你知不知道老爸的公司在哪里?”夕颜似乎不满意刚刚的回答。 任媛停下筷子,拼命苦想着,最后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儿子。 “算了,你们究竟是不是夫妻啊。”夕颜低下头又开始吃饭。 “我们是啊,我们有领结婚证的。”任媛似乎没有弄清楚女儿在生什么气。 “马上就不是了。”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却被开门的声音掩盖住了。 任媛有些好奇地抬起头,“这么晚了,会是谁啊?……啊!是熙和,你怎么回来了?小颜刚刚还说很想爸爸呢……”说话声在看见丈夫身后跟进来的女子后嘎然而止。一时间,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媛……” “嗯?” “我要离婚。”听上去有些残忍的话语带着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客厅。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任媛的脸上。 “那个……离婚麻不麻烦?”任媛看见大家不解的目光,又急急忙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只要签个名就可以了?你知道,我很怕麻烦的。”音调在丈夫极度震惊的眼神下不由得轻了下来。 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满室压抑着的气氛。 “小颜,怎么了?妈妈又做错了什么吗?”任媛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儿。 只见夕颜笑弯了一双柳叶眉,“妈,这个时候你应该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才对。” “为什么啊?那很累的耶。” “妈……”,夕颜笑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你实在太活宝了。” 诺熙和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一点表情,身旁的白茉悠担心地看了看他的脸,交往到现在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仍旧不怎么了解身边的这个男人,但隐约也明白这是他开始愤怒的表现了。今天来这里之前,她担心的是熙和的妻子会纠缠不清,可现在,她迷惑了,她看不懂这个看上去极单纯的女子,一如看不懂诺熙和。 这是,诺月走到了父亲的面前,和诺熙和极为相似的五官也看不出一丝情绪。“爸爸,把离婚协议书先拿出来吧。” 父子俩人站立着对视了许久,“月,你也希望爸妈离婚吗?” “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诺月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个八岁男孩应有的天真与无知,他早熟地令人可怕。 诺熙和忽然轻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任媛听见这笑声,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起来,不禁将手臂环绕在胸前。 “妈,你很冷么?”夕颜留意到了母亲的举动。 “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凉飕飕的。”任媛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丈夫,真是可怕的男人。 白茉悠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熙,可以吗?”她有些心惊,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涩涩的低头笑了一下,方才鼓起勇气看见诺熙和点头的动作。 她径直走到任媛面前,“对不起,任小姐,我真得很爱熙,没有他,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活不下去的。”说完递上了协议书。 “那个,你叫……”任媛忽然想起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绝色女子。 “我姓白,白茉悠。”她没有听见意料中的哭骂声,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眼前这个诺熙和唯一娶过的妻子,平淡无奇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真的很亲切,可是这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对了,就像每次上门推销员一样。 “哦,白小姐,恭喜你。”任媛依旧维持着自己的招牌笑容,直到看见那叠协议书,脸上的神色倏的变了,“天哪,怎么这么厚,这要我看到什么时候去呀。”说着,她懒懒散散的翻了几页,终于忍不住了,“小月,帮妈妈看一下,好不好?”一边还可怜兮兮的盯着儿子。 诺月无奈的看了看母亲,接过那一叠父母的离婚协议书。这一举动换来了任媛灿烂无比的笑容,“小月,妈妈太爱你了。” 夕颜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吃着最喜欢的巧克力圣代,用着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妈,你就不怕你的举动会影响哥哥的身心健康?想一想让一个八岁的男孩阅读父母的离婚协议书,真是太残忍了。” “啊?真的”任媛有些悔悟的冲到儿子面前,“小月,如果你感到会受到伤害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诺月脸也不抬的说:“总比让妈妈你来看要快多了。” 听见了儿子的回答,她放心的坐回餐桌旁,对着面前的白茉悠笑着说:“白小姐,你稍微等一会儿,要不要喝些什么,牛奶好不好?对孕妇最有好处了。” 白茉悠对任媛的举动几乎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对方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狐狸精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熙和的前几任情人就是这么对她的,反而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这样有礼的待她。 “白茉悠,你不用太感激我妈,只要是漂亮的东西她都喜欢,以你的模样就算让她把老爸打包送给你恐怕也是愿意的。”夕颜在一旁面带讽刺的笑容。 “任小姐,你真的不怪我?”虽然不明白那个小女孩话中的含义,她还是有些愧然,毕竟自己的插足才导致了这个家庭的解体。 任媛笑眯眯的说:“别放在心上。花开花落,人生人死,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永恒的东西,更何况只不过是用一张纸联系起来的婚姻呢?” 话音刚落,似乎每个人都怔住了。 “妈,你一直在装笨啊?”夕颜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不想却也是问出了其他人的心思。 “装笨?我干吗要装啊,这么累的事情。”任媛奇怪的反问。 “是啊,你已经够笨了,再装下去岂不是要变成白痴了。”说这句话的竟然是诺熙和。谁也想不到一直以来冷酷无情的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拜托,虽然我们要离婚了,你也不要这样污辱我的智商,好不好?”任媛的脸上气鼓鼓的。 诺熙和冷笑了一声,“任何有智商的人都不会把离婚协议书让自己的儿子去看,更何况某个人还有法学的学士学位。” “我是读过法律,那不过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已,可现在也已经全部忘记了呀。要不是某人先拿来这么麻烦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让小月去看。”任媛瞪了诺熙和一眼,都是这个男人,害自己到现在都不能睡觉。 “你妒嫉我要再婚吗?”诺熙和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妒嫉?我要是对你还有这种感觉,你以为我们的婚姻还能维持到现在吗?”任媛一反平日的气质形象,也冷嘲热讽起来。 “好了,爸妈,马上就要离婚了,现在才想起来要吵架未免太过矫情了吧。”夕颜似乎忍受不住两人的噪音了。 任媛不再作声,走到儿子面前,“小月,看完了吗?” 诺月点点头,“爸,其他都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你要给妈的那套房子的地址能不能改到离圣心学院只有五分钟路程的地方,免得从今以后她每天都迟到。” “好,我会和律师说一下的,那你和夕颜……”诺熙和忽然止住了声。 “我们决定和妈妈一起生活,这个我已经注明在协议书上了。” 固然有一丝的失落,诺熙和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尊重儿女的意见。 “小月,小颜,你们真的要和妈妈一起?”任媛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妈妈很笨的。” “没关系,我们比较聪明。” “妈妈没有爸爸那么有钱。” “不要紧,老爸给的钱够养活我们了。” “妈妈……” “老妈,不用想那么多,这是我们的决定。”诺月与夕颜异口同声地说道。 白茉悠似乎在一番挣扎过后,开口问道:“任小姐,你为什么嫁给熙?” “因为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呀。”任媛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是因为爱情吗?不因为爱情也能够结婚吗?” “全社会有80%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我可从来没人为我的运气好到可以站到另外的20%当中。”任媛的回答现实,理智,淡然的不像是曾经为人妻的女子。 “没有爱情,也可以生下小孩吗?”白茉悠追问道。 “白小姐,在我的意识中,孩子并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我血脉的延续,是他们自身单独的个体,我爱他们并是不因为他们的父亲是谁,而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女。”不似往常那般含糊不清的回答,这一次,任媛的声音冷清,干净,不带一点瑕疵,只有脸上的笑容依然不改。 诺月与夕颜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心中的悸动,原来他们并非生来就只有彼此的。虽然是双胞胎,可兄妹俩的外表并非一模一样,两人都继承到了父亲近乎完美的外表,可诺月里里外外都渗着与诺熙和一样冰冷的气质,而夕颜散发出的既不是父亲的冷傲,而非母亲的迷糊,而是一种疏淡如春天般怡人的魅力。至少,一直以来他们就是那么以为的。父亲的花心,母亲的糊涂,他们都可以不理不管,甚至当成无聊时的消遣。可直到今天,才忽然发现了,母亲并不像所有人以为那样迷糊无害,诺月的本质实际上正来自于任媛,这一点恐怕连妈妈自己也没有发觉吧。 两人对视而笑,当初玩笑似的打赌竟然是那样的正确,妈妈就由他们来照顾吧。 看见白茉悠有些恍惚的神情,任媛连忙摆了摆手说道:“白小姐,那不过是我一时瞎说的哦,你不要放在心上,实际上我这个人就是比较懒,爱了小孩还要爱老公,我实在分不出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啦。你就不一样了,你和诺熙和是相爱的吧,所以一定会过的很美满的。” 白茉悠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闹剧当中,可又无法脱身,对熙和的爱已经太深了,深到无法再后悔的地步了,心中明知道不该问,可她还是说出了口,“任媛,你怎么知道熙他不爱你?” 任媛一怔,下意识的望进了熙和的眼眸,深,不见底。 她逃了,没有去探究着深沉背后的东西,“如果当初我知道他爱我,我决不会嫁给他。”任媛微笑的对着白茉悠说道。不意外的看见对方的疑惑,她继续解释道:“这辈子,我只会嫁两种男人,我爱他并且他也爱我的男人以及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的男人。如果仅仅是单方付出的婚姻,我决不会要,因为那是不公平的。我嫁给诺熙和,因为他属于后者,他给了我所要的公平。” “那……”白茉悠忍住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属于前者。”她怕,她怕今天以前所有的甜蜜不过是海市蜃楼,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在这段婚姻还未开始前,她就已经放弃了完美的追求。这是对,还是错呢? “妈,最近你怎么那么累的样子啊?”看见母亲又是哈气连天的样子,夕颜有些担心地询问。 任媛努力睁了睁快搭在一起的眼皮,“没什么,最近在做一份额外的兼职,睡得太少了。” “兼职!老妈,你缺钱花啊?” “不是啦,一份满有趣的工作,才接下来的。” “是什么工作?”诺月忽然开口问道。 任媛像小孩子一样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是一个秘密。” “妈,你也能胜任的工作肯定也是很简单的吧。”诺月不为所动的诱导着母亲。 “谁说的!我这份可是……”眼看就要上勾了,“小月,坏孩子哦,竟然对妈妈用激将法。我才不会上当的。”虽然泛着困意,可她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夕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恭喜你妈妈,再被老哥骗了n次之后,终于不再是单细胞动物了。” 实在是折腾得太晚了,任媛对着前夫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帮我们安排好房子,我们就搬走,可以吗?要是会影响到你和白小姐,我可以先和孩子住到我爸妈家一阵。”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她也不在意,和儿女们到了声晚安便见周公去了。殊不知,诺熙和的双眼一直盯着她上楼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 同居人 诺熙和的律师的办事速度实在值得称许,不出一个星期,任媛已经在新居开始她匆忙得像打仗一样的早晨了。 “妈——”一阵拖长音在任媛的耳边炸响。 她微睁开眼,“止!小月,妈妈马上就起床!”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头顶上的一盆水。 待一切梳理完毕,竟然破天荒的还有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 一坐到餐桌前,便看见女儿似笑非笑的倚在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妈,挫折果然对人有激励作用呢。” “嗯?小颜,你受了什么挫折啦?妈妈怎么不知道?”她嘴里含着粥,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天哪,妈,我真怀疑你的智商还停留在小学生的程度。”夕颜无奈的看着哥哥。 诺月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该早知道的,不是么?” “对了,小月,早饭又是你出去买的吧。”任媛忽然想起问道。 “妈,我不认为你能每天六点半起来买早饭,除非你能梦游?” 她讪讪的笑了笑,“谁让我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呢。” 喝完永和的皮蛋瘦肉粥,任媛心满意足的离开家,向学校走去,大概是心情不错的缘故,她一改走路时从不东张西望的习惯,悠悠的两边张望一下,忽然,好像不远处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求救声。她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于是心底的恻隐之心大发,就沿着声响走了过去。终于在学校外墙的拐角处看见一群斗殴的学生模样的人。也许是从未亲眼见过打架的情景,任媛的双脚像是被钉子订住一样,僵在原地,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糟糕!有人来了!”有一个头发染的金黄的学生无意中发现了她。 任媛感到自己的手心开始泌出汗水,身体似乎有些发颤,接下来,他们不会杀人灭口吧。 殊不知她一言不发,站得笔直的样子在眼前那些人看来是镇定自若的表现,于是也自然产生了怯意。 “老大,她好像是学院的老师,会不会已经报警了。” “妈的,就快把这两个人解决了,竟然冒出这个女人。”带头的那个男人咬牙切齿的瞪着任媛。 说完,一小群人就在她眼前消失了。任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还活着,才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影,“打架,斗殴,太……太可怕了。”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着。 就在她准备转身撒腿就跑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呻吟声传入她的耳朵,任媛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如果自己就这么跑了,万一他们死了,自己岂不是见死不救,不行,不行。这样想着,她快步走到两人的跟前,五官因为被血掩盖着而看不真切,看上去似乎伤得很重的样子,她又跑到巷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两人合力把他们搬上了后排的座位。这么一折腾完,方才想起自己八点钟还有两堂课,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不能半路再掉转回去了。便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打给系主任,“喂,是乐老师么?我是任媛,今天早晨我有些事,第一节课恐怕赶不上了。” “好的,谢谢。” 电话里,主任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一如这两天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和学生一样,害怕触伤刚离婚的自己。其实,唉……她苦笑了一下。 “小姐,他们是你的学生啊?是不是不良少年啊”司机看看后视镜,口气有些严重。 任媛没加思索的编了几句话来应付司机,“是啊,是我的学生,不过他们是好学生啦,和一群流氓起了冲突被打成那样,还好我正好经过。” “原来这样,唉,现在的社会风气越来越糟糕了。” “没错。”任媛随口敷衍着。 很快医院到了,她打开后坐的车门,似乎两人已经恢复了意识,她和司机一边扶了一个走进医院,很快两个人被推进了急诊室。 任媛便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出来了一个医生,她迎了上去,“请问里面的两个人怎么样了?” “噢,没什么大碍了。”医生的语气有些淡然。 “没有么?可是他们留了好多血!” 医生对她笑了笑,“看上去是挺可怕的,不过都是些被刀划破的外伤,缝了几针就没什么问题了,你是他们的……” “老师,我是他们的老师。”她接口道。 “那你先去把他们的医药费付清吧,还有我开的一些药,你也一起配掉吧。” “好的。谢谢医生了。”任媛拿了药方便离开了。 待到再回来的时候,她提着药,远远的便看见两个高瘦的身影立在走廊边,还没走近,那医生也走了过来,“老师,你可以把两个学生带回去了,五天以后,带他们来拆线就可以了。” 谢过医生,任媛走向那两个人,当目光触及左边的那个时,不禁怔了一下,好漂亮的男孩子,原以为诺熙和长得已经够显眼了,现在才知道俊逸与绝美是全然不同的,眼前的男孩子有着雪白如玉的肤色,雅致清丽的五官丝毫没有男子的粗糙,但冷冰冰的眼神让人又无法让人将他的性别认错。 “洛,又有一个被你迷住的女人了。”右边那个男孩子面带笑容的调侃道。 任媛也没觉得尴尬,挂上亲切的笑容问道:“你们是圣心的学生吧,我送你们回学校。” “我们可没说自己是那里的学生哦,老师,你恐怕是救错人了。” “那样啊,也没关系,我把药给你们,再送你们回去吧。”任媛一脸认真地说。 这下反而是面前的两个人呆住了,“你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依然是右边的一个说道。 “不是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任媛困惑的看着他。 “我……算了,真是输给你了,你真的是老师啊?” “没错,我叫任媛,早晨刚巧经过那边,看到你们两个倒在地上,就把你们送到医院里来了。” “我叫商洛寒,他是瞿立阳,都是圣心商学院的学生。”那个叫商洛寒的终于开口说道。 任媛忍不住看口说道:“你真得很漂亮啊。” 明显感到对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她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老天,你确定你已经成年了吗?”瞿立阳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盯着她。 “我当然成年啦,不信我把身份证给你们看啊。” 商洛寒盯着任媛看了一会儿,嘴边逸出一丝笑容,任媛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初春融雪的美景,不知不觉又愣在原地了。 “任老师,任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吗?”瞿立阳一脸心知肚明的笑容。 任媛这才回过神来,“好啊,好啊。” “其实你不用在意啦,只要是女的看洛寒都会呆住的。” “是啊,爱美是人的天性嘛。”也只有她听不出对方口中的讽刺了。 回到圣心的校门口,任媛把药给他们就准备回家了,反正下午没有课嘛。却看见两人却往校门相反的方向走去。身为老师的天性,她奔了过去,“喂,你们两个怎么不上课啊?” 瞿立阳笑着转过身,“老师,我们这样怎么去上课啊,遇到学院的老师岂不是麻烦了,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翘过课哦。” 任媛有些心虚的像两旁看了看,想起当年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奉行必修课选翘,选修课必翘的原则,多亏了一群死党替自己喊到,才混得舒舒服服,读完了大学和研究生,顺便也留在母校教书。不过,既然是自己救回来的人,也应该好好关心一下,不是吗?想到这里,她稍稍恢复了些为人师的气质,“走吧,我请你们吃午饭。” 瞿立阳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不用了,不用了,任老师。” “不用那么客气啦,不管怎么说,拒绝救命恩人的邀请总不太好吧。”由夕颜这样的女儿,她多少也学到了些笑里藏刀的味道。 令她惊异的是,最先妥协的竟然是商洛寒,于是顺顺利利的三人就准备在附近的一家餐厅里解决午饭了。 原先还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瞿立阳在看见一桌清爽的小菜时也胃口大开起来。 其实他也算是长了一幅不错的皮相,只是一站在商洛寒边上不免逊色许多,任媛看着眼前两个大男孩,也算是有缘分吧,不然像自己这种极端的自我主义者怎么会为他们耗上一个上午的时间。 正吃着,任媛这才想起要问他们受伤的前因后果,“瞿立阳,你们怎么会被一群人群殴啊?” 吃得正欢的他一下子像是被噎住了,咳了好半天,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好友,见他没有反对,便说了起来:“我们两个都没有住学校的公寓,在外边租了两间房子,后来有一群小混混的老大也看中了这两间房,就来逼我们退租,房东怕事,打算和我们毁约,我们拿出合同跟他们理论,就被打成这副样子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再找房子么?”任媛担心地问。 瞿立阳也皱起了眉,“哪有那么容易,学校附近都没什么空房了,剩下的也是贵得让我们负担不起的,我打算申请回公寓住算了。洛寒?你说呢?” “我不能回公寓住。” “那你怎么办,找不到房子,又不能回家……”立阳的语气激动起来。 “够了,我自己总有办法的。”商洛寒冷冷的回答。 “你有什么办法,反正还有两年,就住学校吧。 “我已经说过不可能了,立阳。” 任媛听着两人的争执,忽然心中一动,“这样吧,商洛寒,我家就住在附近,还有一间空的房间,你就住我家好了。” 话音刚落,瞿立阳似乎变成整个身体变成了一具石膏像,“你该不会想老牛吃嫩草吧。” 这句话换来了任媛的白眼,“拜托,我两个小孩都已经八岁了。” 这回换成商洛寒微微一怔,以她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为人母的迹象。 “那你老公不会有意见啊,突然住进这么一个陌生人。”瞿立阳的表情有些恢复正常了。 “我们上星期离婚了,我和两个孩子一起生活。”她平静的解释。 “任媛,你是那个任媛!”立阳忽然叫了起来,“洛寒,她就是那个诺氏总裁的前妻!” 任媛没好气地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而后便转向商洛寒,“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瞿立阳故意侧近身,“任老师,你不会受了离婚的刺激,所以要搞出一段惊世骇俗的师生恋吧。” 还没等任媛反击,商洛寒没有温度的声音插了进来,“房子可不可以让我先看一下?” “好啊,如果你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任媛笑吟吟地答应。 这一幕看得瞿立阳目瞪口呆,这会是他认识了多年的商洛寒吗,记忆中的他从不会拉住别人伸出的援手,即使再身逢绝境,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亦然,可是,今天怎么……” 任媛的心思则极为单纯,救人自然得救到底,何况商洛寒长得这般赏心悦目,就算摆着也能美化生活。 吃完饭,赶走了聒噪不已的瞿立阳,任媛便带着他往家里走去。 虽说还不到伏旱天,但六月中午的太阳已经很盛了,从来就不习惯打伞的任媛看着阳光直射在商洛寒雪白的肌肤上,心里后悔不已,左右张望着有没有买伞的小贩。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商洛寒淡淡地说:“没有关系,我不怕热,也晒不黑。” 任媛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好笑的看了眼身旁的男孩,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空旷的路上也没见车辆驶过,偶尔走过的路上也总是带着惊艳的目光盯着商洛寒的冰颜,两个路过圣心校门的时候,任媛还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带着学生翘课,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也因此,她自然没有看见不愿的拐角处停车的一辆黑色bmw,更没有发现从里面的一双冻人的目光。 诺熙和是因为应允了白茉悠的恳求,来这里顺便接一下她的妹妹,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任媛不在这里教书,是否还会答应下来。将车停下后,才知道茉悠的妹妹似乎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不悦的心情顿然生起,女人本来就是麻烦的生物,要说例外,大概也只有自己那个永远少根筋的前妻了。不去理会白茉悠内疚的神情,不远处走来的不正是任媛吗?他眯起眼,天杀的,这女人旁边走的是谁? 待看清楚那看上去还是个学生的男孩脱俗的外表后,心情已经不是一般的糟了。这时,茉悠的妹妹景悠慌慌张张的从校门口冲了出来,她在跑过任媛身边时明显的一怔,而后走了几步,拉开车门,连忙道歉,“对不起,姐姐,姐……诺先生。”原本想叫出的姐夫在看见诺熙和冰冷的表情后缩了回去。 “他是谁?”诺熙和有些不耐的问道,毫不顾及白茉悠苍白的脸。 “他?”景悠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他把怒火发泄在方向盘上,车疾驶而出。 车厢内安静到了极点,白景悠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诺先生,你说得是不是,我刚才碰到的那两个人啊?” 诺熙和点了点头。 “那个女的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不过那个男的我倒认识,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商洛寒,他平时都不理人的,没想到他也会和别人走在一起,两人还在说话呢……” “景悠,不要说了。”白茉悠打断了妹妹的话。 车子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在并不通顺的道路上开的险象环生。不像妹妹的疑惑,白茉悠很清楚熙和的怒火来自何处,以及这背后所掩饰的……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当任媛带着商洛寒走进自己家门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双儿女已经端坐在客厅等着她的归来了。 等到任媛回过神来的时候,夕颜已经走到商洛寒的身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露出让任媛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说道:“老妈,你的眼光有长进哦,如果他是我的新爸爸,我绝对没有意见啦。” 任媛没怎么在意女儿的话,反而小心翼翼的看着儿子的反应,一言不发,双眼定定地看着商洛寒,好像是生气的表现,真是的,跟他的爸爸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闷得很。心里虽然这么想的,任媛还是带着笑,“小月,夕颜,你们怎么没上课哪?”天下不会有第二个母亲问自己的儿女为什么逃课还这样心平气和了吧。 “爸爸打手机告诉我们妈妈正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路上闲逛,让我们来关心一下。”诺月的眼神没有从商洛寒的身上移开。 “你爸?”任媛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知道?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夕颜朝她白了白眼,“妈,先别管爸的事。这个帅哥你是怎么拐回来的?”夕颜清楚自家妈妈的脑子一次只能处理一样事。 果然,任媛回到了她一开始就想要说的话题上:“他叫商洛寒,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因为在校外租的房子碰到了些麻烦,所以我想反正家里还有空的房间,就租给他好嘞,商洛寒,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她一边说,一边转身问道。看来这个商洛寒也不是什么一般的角色,不然哪能在小月的怒视之下,还能目无表情的点头答应。 商洛寒一进门就明白,那个叫小月的男孩子很不喜欢自己,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能住在这里,这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他就知道这套房子的索价不菲,虽说是空出来的客房,依然装修得极有格调,想到这里,他向任媛问道:“请问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 任媛摸摸头,实在是从小到大对金钱一点概念也没有的独养女儿,嫁人之后,也不需要自己为生计操心,每月的工资也就不过是用来添置书籍,又想到对方是学生应该也没什么收入,斟酌了许久,“那个,每个月就一百元钱吧。”看到商洛寒微愣的模样,她连忙改口。“如果你嫌太贵,那还可以再便宜一点的。” 没等他回答,夕颜笑的古怪,“妈,那你干脆一分钱也不要收算了。” “对啊,那样也可以,你是学生,如果要兼职还是很辛苦的,还是把书读好比较重要。”任媛的确没意识到女儿的话中带刺。 商洛寒从未见过这般没有社会经历,纯得像张白纸的女人,他很确信,那两个孩子都比他们母亲来的成熟。这和自己家那些为金钱,为地位,为了男人的宠爱而勾心斗角的女人们相比仿佛来自来两个世界。这是她的那个前夫将她培养出来的吗?想到这里,心口涌起一阵酸涩。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污秽才受到了任媛的吸引吗?没有答案,但他想了解她,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于是开口说:“我每个月付三百元,使用一个房间与浴室。” “啊?太多了啦,我们家也不缺钱花,这样吧,早餐和晚餐你也在这里吃吧。”任媛有些不好意思。 “妈妈,你有能力解决它的两餐吗?如果我记的没错,自从我们搬到这里来之后,顿顿还是由我来叫外卖的。”诺月的话中带着一丝的警告,不要以为这个家的每个人都像妈妈那么的单蠢。 任媛一时哑口,商洛寒有趣的看了看诺月,看来要在这个地方住得安稳,那个小鬼才是关键呢。 本身商洛寒的美就是毋庸置疑的,可他平时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性格让许多人都不敢接近,这时,他主动露出了笑容,声音也变得有了些温度,“没有关系,不用叫外卖也可以,我的厨艺算还不错的。” 换做别人,大概被冰美男的露齿一笑迷得不知方向了,可就有这么一对母女,在听到厨艺不错这四个字之后,明眸顿亮,拉住帅哥就往厨房里走,半个钟头之后,两盆色香味俱全的扬州炒饭便端上了饭桌。 明明已经吃过午饭了,可仅仅过了五分钟,这世上便多了两个空盘子,和两个一大一小吃趴在餐桌前的人儿。 夕颜先站了起来,笑得很是谄媚,“大哥哥,你就一直住我们家吧,只要你每天烧我们饭吃,房租就不用付了,我们还可以倒过来贴你钱,好不好?”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远大的目标,将来嫁老公,一定要会烧饭。 一边,任媛在使劲的点头附议。 “可是,似乎有人不欢迎我。”商洛寒又恢复到冷冷淡淡的口吻。 两个小女子立即会意,对着诺月无声的抗议和装可怜。诺月黑眸闪过无奈,丢下一句:“我没意见。”便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任媛对着女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压根儿忘了,自己家里还有商洛寒的存在,只记着自己今后的口腹之欲将得到满足了。 幸福的一家 诺月闷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他这个年纪来讲,很少有这样早熟的孩子了,他的早慧不仅是iq上的,同样也表现在eq上,不像自己那个白痴妈妈,情商与年龄是成反比变化的。不错,他今天的举动是有些孩子气,那个叫商洛寒的长得太过耀眼,对妈妈的态度又不那么明朗,既然爸爸不在,他就得付起照顾妈妈和夕颜的责任来,而那两个人呢,被一顿饭就收买了。 正在他暗自想着把商洛寒赶走的办法时,门轻轻的被堆开了,心生不悦的抬起头,表情却在看见是夕颜时柔和了起来。 “哥,你不喜欢那个叫商洛寒的。”夕颜平淡的陈述。 诺月不回答,将脸背了过去。 夕颜见状,便从后面勾住哥哥的脖颈,“哥,他人不错啦,你就试着接受他吧。” “我不是没意见嘛。” “哥,你那是台面上说给妈听的,暗地里你肯定会有动作的。”夕颜在他身后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是妈叫你来当说客的啊?”诺月转过身,抱住妹妹。 夕颜朝着天花板,“那怎么可能,照妈的直线思维,她当然以为你已经妥协了。” “不过,你干嘛讨厌商洛寒?”这是最让夕颜疑惑的地方,因为鲜少有人或事能激起自己哥哥如此强烈的情绪。 “我讨厌他看着妈妈的眼神。”不会错的,那不是一个学生看着老师的目光。 “哥,你什么时候那么古板了,就算他真的喜欢妈妈,那又怎么样?”夕颜不以为然道。 “夕颜,我们连他的年龄,背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妈妈被骗了,我们和爸爸怎么交待。” “好了啦,哥,妈在其他方面是蠢了一点,可在感情这种事上,连爸都伤不了他,何况是那个商洛寒呢,再说了,这又关爸什么事?” 诺月叹了口气,“如果不关爸的事,他为什么那么急切的要我们回来?” 夕颜愣了愣,“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谁给你看的这种书?”诺月皱起了眉。 “在妈妈的书房翻到的,妈还和我说,她从八岁看《红楼梦》起,就彻底失了对爱情的憧憬,直到嫁给爸爸也仍然激不起爱的火花,方才明白为什么世人常说少不读红楼,老不读三国的意思。”夕颜的语气中夹着对母亲的自豪。 诺月默然了很久,他懂母亲的意思,在爱情上,妈妈看的太透,透彻到了不入世的地步,这样的妈妈,谁爱上,那是谁的悲哀。 “哥,不管怎么说,商洛寒对我们总是有益的,且不说他烧得一手的好菜,如果爸爸真像你所说得那样对妈余情未了,那他不也是个现成催化剂嘛。”虽说小小年纪,夕颜已自有一套说服别人的手段了,晓之以理也只是第一步罢了。 诺月难得面带调侃的笑容,“只不过前者才是你的目的吧。” “那是当然。”夕颜大方的承认,“再说,商洛寒不像坏人,我在他眼中看见的只有孤独和悲伤。”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爸爸那面能瞒多久就多就吧。”诺月向妹妹承诺。 晚饭桌前,四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剑拔弩张了,诺月虽然没怎么说话,身上也不再有排斥的意思了,正巧,商洛寒也一样是沉默寡言的人,于是,就只听见任媛和夕颜两个人轻松的插话。 “洛寒,小月和小颜是一对双胞胎。”任媛吃的不亦乐乎之余,为彼此介绍道。 “我和哥哥很不像,是吧?”夕颜一脸的幸福,这块鸡翅实在太好吃了。 商洛寒仔细看了看,“五官还是挺像的,都很漂亮。” “那是妈的功劳,她总是说自己不够漂亮所以一定要嫁一个漂亮的老公,生下的小孩才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那我符不符合?”商洛寒看似无意地说。 任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当然啦,洛寒,将来你的小孩一定会很漂亮的。” 诺月和夕颜为母亲不经过大脑的回答不由一惊。夕颜停下嘴里的运动,“妈,你没忘记我和哥哥的八岁生日要到了吧?” “八岁?不是要九岁了吗?”任媛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不是一直过足岁生日的嘛。” “噢,这样啊,好吧,那天我们一起出去庆祝吧。”任媛搞不懂女儿为什么一下子提到生日上去了。 “对了,妈,你是几岁养我们的啊?”夕颜再接再厉,慢慢接近问题的核心。 “二十一岁吧。” “哇,妈,你也快要三十啦。那洛寒哥哥几岁啦?”夕颜边说,便瞥向商洛寒。 “大概二十吧,是不是,洛寒?” 商洛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夕颜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的意图,可惜这点问题还难不到他。“任媛,你有没有看过师生恋的片子?” “有啊,有啊,那个时候,我看《魔女的条件》,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一提到日剧,她又激动起来了。 “那你一定不介意这种恋爱吧。” 任媛夸张地摇头:“当然不介意!一个清纯的女老师,一个超级美形的帅哥学生,最浪漫了。” “那我就放心了。”商洛寒满意于自己要到的回答。 “我吃饱了。”诺月突兀的站起,回房间去了。 本来还想问洛寒为什么放心的任媛,看到儿子的举动,便抛下了这个问题,转向夕颜“小颜,小月怎么了?” 夕颜表情严肃地说:“妈,哥的叛逆期提前到来了。” 随后的餐桌上,安静异常,任媛正仔细考虑着是否该带着儿子去看一次心理医生,青春期可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啊,却从来没有思考过女儿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就在这样磕磕碰碰中,与商洛寒的同居生活也将近半个月了。诺月与夕颜的生日正巧撞上了星期天,大人与孩子都有一整天的时间,为了这一天,任媛伤了不少脑细胞,终于在前一天的晚饭上宣布:“明天我们去环球嘉年华玩,怎么样?” 提议一出,诺月刚送到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妈,我们已经长大了。” “长大?”任媛一脸明白的样子,“小月,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不过你才九岁耶,这个时候就是玩的年纪嘛,妈妈可不要还没长大就像你爸爸那样,一天到晚阴着那张脸。” 夕颜悠悠的说:“妈,别人都说离婚的夫妻,看见孩子的不好就会怪到对方的头上去,看来所言不假嘛。 ” 任媛像做错事一样,缩了缩脖子,“是妈妈说错话了。好了,那就决定明天去嘉年华啰。”情绪变化之快让人诧异。 第二天一大早,向来习惯在双休日睡到中午的任媛在五个闹钟的齐哄之下,乖乖的爬了起来,白色的上衣配上蓝色的牛仔裤,让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的许多,原本就是一张娃娃脸的她此刻看起来更是年轻了许多。 ################# p.s 环球嘉年华去年是七八月份一次,九月份也有一次。这里我为了不和前文矛盾,所以改在了六月份 ################# 吃完早餐,任媛带着一双儿女准备出门了,却奇怪的看见商洛寒坐在位子上一点起身的趋势也没有,“洛寒,你还要准备什么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就走啊,还愣在那边做什么?” 商洛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我也一起去吗?” “那当然啦。”任媛的表情没有一点客气的成分。 夕颜插了句话:“妈,你又没有邀请洛寒哥哥。” “邀请?”任原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我们都把洛寒当成是一家人了啊,既然说是全家出去,要当然包括他了呀。” 一家人?天哪,只是妈妈自己的一厢情愿把,夕颜不得不装出一个八岁小孩应有的活泼可爱,“那洛寒哥哥快一点嘛,人家都等不及要去玩了。” 就这样,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向游乐场进发,漂亮的孩子,可爱的妈妈,那另一个美的过火的男性分子,一定是爸爸啰。在无数误解的羡慕中,任媛的心情已经high到了极点。 商洛寒从来没有过这样类似郊游的经历,任媛出自内心的关心与欢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入了自己冰冷的内心,可他并不知道,这对于单纯的任媛而言,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而为的。 一路炫到了嘉年华里,任媛指向第一个目标——旋转木马。 诺月顿时别开头,真是太丢脸了,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在任媛的半强迫下,四个人组成了一个让人捧腹的画面,一大一小两个帅哥面带尴尬的微笑,任凭着嚣张的女人留下一张张的倩影,夕颜就自在许多,心情愉悦的她把身旁的外国小男孩迷的一愣一愣的。 从一个噩梦般的开始之后,诺月与商洛寒冷冰冰的形象已经所剩无几了,各式各样的游戏,只要是没有一点惊险系数的,全被玩了了遍,最后四个人从乐园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抱着一大堆的玩偶,从泰迪熊,到啪啪熊,还有斯努比,压得任媛是喜笑颜开,夕颜是女孩子自然还无所谓,而另两个人是浑身的不自在,像跌到o度以下的脸与手上挂着的卡通玩具的可爱程度极不协调,让人忍俊不禁。 晚餐则准备在任媛已经提前定位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里度过,传统的意大利面条,通心粉,还有美味的甜点,原来应该是多么的完美,只可惜似乎感到满意的只有任媛与夕颜。 “小月,洛寒,快吃呀。”任媛催着两人,怎么才吃了几口面条。 诺月没什么胃口的翻动着叉子,视线的尽头竟然出现两个熟悉的人影,这是什么状况?是爸爸,还有白茉悠! 匆忙的转回视线,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商洛寒,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要妈妈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妈,我们回去了吧。”诺月边说,边使了个眼色给妹妹。 双胞胎该有的心灵感应他们自然是不缺的,夕颜顺着哥哥的眼神望过去,一眼便看见了一对光彩夺目的碧人,说句老实话,从可以独立思考开始,她就不觉得爸妈是相配的,爸爸的独裁与高傲并不适合妈妈的随性与懒散,分开应该是必然也是最好的结局。可爸爸为何不能像妈妈一样彻底的放手呢,藕断丝连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一把双刃剑,睿智如爸爸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误呢? 想到这里,帮助妈妈摆脱爸爸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夕颜倏的皱起了眉,双手捂住腹部,“妈,我肚子难受,我也想回去了。” 任媛心一揪,放下刀叉,“小颜,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夕颜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来,声音细碎的几乎听不见,“我只想回家,躺一会儿。” “是胃痛,还是肚子痛?”任媛忽然冷静了下来,由于母亲是医生,再加上从小免疫力不好,久病也成良医的缘故,对于一些寻常的病症,粗略的也能看出两三分。 夕颜暗暗着急,真是的,老妈这个时候怎么一点也不糊涂,再在这餐厅里耗下去,爸爸迟早会发现的,而且自己的这点把戏也有拆穿的可能。 商洛寒在一边看着,总觉得那里有蹊跷,照平时诺月疼爱妹妹的程度,怎么可能现在却无动于衷,但自己又不好插手,只好在一边干坐着。 任媛见女儿不说话,便站起身找到最近的一名服务生,“对不起,小姐,我女儿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倒一杯热水来。”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任媛。” 一抬头,她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诺熙和,你怎么在这里?” “你呢?”诺熙和不悦的看着她今天的衣着,一点也不像已经有小孩的女子。 任媛刚要回答,便被女儿一样子冲过来的身影吓住了,“小颜,你不是不舒服吗?” 夕颜毫不理会妈妈的话,知道病快要装不下去了,还不快自救,跑到爸爸面前就抱着攀住他。 诺熙和一愣,女儿自幼就不黏人,更何况是自己这个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的父亲,但父女天性,他并不排斥还有点喜欢女儿撒娇的举动。 任媛见状,忙走到女儿面前,摸摸她的额头,“小颜,肚子不痛了么?” 诺熙和不满的看着就在身边却将自己熟视无睹的前妻,借着察看女儿面色的机会盖上任媛的手,还是记忆中的触感,柔软,细致,带着春天的味道。 “妈,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肚子疼了?”夕颜的眼中闪着天真无邪。 原本想将手移开得她注意力又被转移了过去,“为什么?” “因为我想爸爸了呀,我们同学过生日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玩的,我们家就只有妈妈,刚刚我忽然想到就一下子很难过,后来看到了爸爸,我肚子马上就不痛了耶。”夕颜信奉睁着眼睛说瞎话为说谎的最高境界,要骗过爸爸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妈妈应该绰绰有余吧。 任媛闪了闪眼,感情一下子泛滥了起来,“小颜,是妈妈不好,妈妈知道你和哥哥平时懂事,不像别的单亲家庭的小孩那样吵着要爸爸,其实你们心里还是需要父亲的关心的,对不对?” 夕颜的小脸一下子僵住了,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好了,妈妈决定以后,每周你们都和爸爸团聚一天,好不好?” 诺熙和的笑意溢满了双眸,他可不相信女儿会有这么思念自己,可将放在面前的机会白白推走,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作风,“我也同意。”他回答的极快,唯恐有反复的可能。 任媛忽然发现了坐在对面的白茉悠,一段日子不见,除了微凸的小腹外,天生丽质的脸上却多了几道化不开的愁思,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韵。她心中怜惜之情油然升起,“白小姐,你快要做母亲了,心情一定要愉快哦,这样对宝宝才会有好处。” 白茉悠顿生苦涩之情,孩子的父亲不关心自己,而关心自己的人身份却令自己如此可笑。 任媛见美女垂下头,知道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份心事,自己也不便多问。便转身向诺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诺月一看便知妹妹把事情搞砸了,心情不好之余,捉弄之心犹然升起,何不把商洛寒也搭上?他语气不改地说道:“商洛寒,那是我爸爸,要不要一起去打声招呼。” 商洛寒没多说什么,淡淡的瞥过诺月,和他一同走了过去。 ####################### 刚回家写的,还有这一章剩下的,我吃完饭再来更新…… ############################# 诺熙和一眼便认出了商洛寒正是那天走在任媛身边的男孩子,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夕颜乘机从父亲的身上跳下,长这么大还没那么丢脸过,像一个没断奶的的婴儿一样挂在爸爸身上,这笔债给算在谁的头上呢?嘴边已弯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商洛寒面对诺熙和犀利的双眼丝毫没有退缩,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有足够强硬手段来钳制任媛的自由,但他已先一步放手了,不是吗? “那个,你们认识啊?”任媛莫名的问道。 “媛,他是谁?”诺熙和冷洌的语气让任媛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夕颜兴奋地向父亲解释:“爸爸,他是洛寒哥哥,今天陪我们一块出来玩,大家都说我们像一家人耶。” 这时,任媛再迟钝,也发觉了前夫的怒火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洛寒,他只是我的学生啦。” “学生?学生就可以一起出来玩了?” “不是的,他不是一般的学生,他住在我们家的。”任媛勉强维持着笑容,殊不知自己的话只有火上添油的效果罢了。 “和你们住在一起?为什么?”诺熙和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凸现着危险的逼近。 任媛有些抖抖索索,“因为……因为他是我的学生啊。”天哪,结婚九年,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诺熙和,好像一头野兽,要将眼前的猎物撕碎一般。 诺熙和笑得很轻柔,“媛,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回答很有趣。” “有趣?”任媛仔细回想着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却一无所获,没有错啊,洛寒是住在我们家的学生,该说的一点也没有漏嘛。 不敢在诺熙和面前露出无辜的表情,她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一个一脸漠然,一个笑吟吟的喝着服务生刚刚送上来的温水。好,应该没什么问题,扯开脸部的肌肉,“熙和,好像……”后半句话在望进那双深幽的眸子后,自动缩了回去。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吧。 正当这一方的气氛绷到极点时,一阵痛苦的呻吟突然插了进来,“熙和,我好像有些难受。”白茉悠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两人已经离婚了,可自己的角色依然像第三者。 任媛趁机拉住夕颜和小月,“既然白小姐身体不适,我们先告辞了,小孩明天还要上课,不能睡太晚了。”说完,忙不迭逃开了这个令自己万分不自在的地方。 透过餐厅透明的玻璃窗,任媛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正好捕捉到了诺熙和温柔的扶起白茉悠的动作,心里不知为什么一沉,任媛暗笑自己的神经质,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感情呢,还不是今天那男人的举动太过奇怪,让自己以为又回到了九年前两人刚认识的那次唯一的约会。 诺月看着一路上异常沉默的母亲,会不会是这帖催化剂下得太猛了,不过,如果白茉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爸爸的,那照妈妈的性格,两人复合的几率只可能是0%,爸爸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已经离婚,那种多余的占有欲又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下了出租车,任媛似乎恢复了平常的心情,“ 小月,小颜,明年的生日,我们去哪里呢?” 两人松了一口气,“妈,反正不要去游乐场了啦,那都是你一个人在玩。” “哪有啊。” 看着三人嬉闹的背影,商洛寒的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思绪,他没有错过那张灿烂的笑颜暗隐的一丝寂寞。今夜的她也许不再是昨天的她了。 危机 生日的隔天早晨,任媛一脸茫茫然地走出卧室,诺月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没错,是妈妈每天没睡醒的样子,可是好像哪里不一样。 她拉开椅子,左手随便拿起一个咸蛋,便剥了起来。刚抬头,却看见夕颜手里也有两个咸蛋,便困惑的问,“今天是不是多煮了一个?” 夕颜叹了口气,“妈,你手里咸蛋好像很奇怪。” 任媛低头,仔细一看,“啊,是小月的白煮蛋!” 不好意思地完璧归赵后,她的思绪又不知飘到了那里。 诺月拉了拉妈妈的手,见她回到现实后,说:“妈,你连着说十遍老鼠。” 任媛不明所以的照做了,在说到第十遍时,诺月的问题一下子插了进来,“猫怕什么?” “老鼠。”没有一点犹豫,她脱口而出,怔了一下后,笑声不可抑制的从嘴边流淌出来。 “妈,你还是正常的。”诺月一脸酷酷的下了结论。 “小月,谢谢你,妈妈没事了。”任媛心里甜甜的,知道这已经是不喜欢言辞的儿子最明白的关心了。 由于三比一抗议无效,任媛只好跟着商洛寒一起去学校。 想想自己这个母亲做的真是失败,女儿说:“妈妈,今天不找个人看着你,很有可能一边走路,一边撞在电线杆上。”儿子说:“你要是想一个人去,干脆就休息算了。” 路上,商洛寒清越的声音拂去不少的热气,“你有心事?” “嗯,你们怎么都知道?” 只听见清醇的笑声,“你的脸上藏不住心事。” 任媛有些气馁,“看来我一辈子都学不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架势了。” “任媛,在我心中,这样的你才是最好的。”深深的眸子里露出了欣赏之情。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洛寒,不要那么严肃嘛,二十岁的年龄就应该是找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谈一场恋爱,这才是青春哪。” 商洛寒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侧颜,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简单的人情世故,任媛还是懂的,在离校们还有一段距离时,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了几米,商洛寒看着任媛的背影在阳光下透明的仿佛舒展开了一对白色的羽翼,九年的婚姻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是上天的仁慈,还是残酷? 单调的铃声忽然响起,商洛寒一脸淡漠的拿出手机,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的心中的仇恨的火花倏的燃起,眼前立即浮现出那张丑陋,贪婪的嘴脸,自以为可以控制别人的一切。 只是听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按下结束键,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挣扎的神情让一张绝美的脸更显得动人心魂。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疲惫感汹涌而来,任媛上完课走进办公室,刚想喘口气,便听到一阵的敲门声,强打起精神,“请进。” 微微诧异了一下,怎么是商洛寒?“洛寒,有事吗?” 商洛寒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说:“任媛,你熟不熟悉诺熙和的公司?” 任媛皱了下眉,“不是很了解,我对经济一方面的事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就在这两天,诺氏会遭到一次严重的打击,甚至会威胁到诺熙和的总裁之位,你相不相信?”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任媛一惊,“他和什么人结了这么深的仇怨?” 商洛寒不掩眉宇间的惊奇,“你怎么知道是他人所为?” “诺熙和这个人,在工作上是近乎完美的,他苛求自己,决不允许失败。”任媛的声音带上些怅然。 “你相信我的话?” 任媛笑开了,“你没有骗我的必要啊,如果有可能,我愿意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句话,因为怀疑比信任更耗费心神。”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任媛没有回避商洛寒的直视,“静观其变啰,等有了更具体的情况,能帮得上忙的,我决不会旁观,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商洛寒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别过身,准备离开,“任媛,如果今天是我站在诺熙和的位子上,你会不会帮我?” “当然会啊,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会。” “你也不问我哪里来的消息?”商洛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任媛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不允许其他人涉足的地方,她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更不愿承担知道的后果。 原来一回家后,就转进书房的任媛,开始要求自己习惯于财经新闻和报纸的财经版大眼瞪小眼,专业术语她自然是不懂的,不过汉字她总明白吧。可奇怪的是这两天观察下来,似乎并没有一条关于诺氏的负面新闻,上市的股票也有小涨,是洛寒搞错了?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种会开那种玩笑的人,又不能跑去问诺熙和,喂,你是不是要破产啦?凭那个男人如此高的自尊心,不把自己从顶楼扔下来才怪呢。 心里搁着这件事,任媛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主动出击这种精神还是不适合自己,也难怪自己把道家的思想学得太好了。 诺熙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允许自己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露出疲惫的神态。诺氏在西林的投资计划竟然被其他公司窃取了,半年来砸下的近一亿财力与人力就这么付之东流。最近的股市上,又有不知什么人在收购诺氏投出的股票,再这样下去。自己手上的股份将不到半数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诺氏将易主,不,他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敲门声过后,他又恢复原先那个看上去不坚不催的诺熙和了。助理慌忙的跑进来,“总裁,您交待联系的几家银行都拒绝贷款给我们。” 诺熙和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一抹森戾,“现在还差多少资金缺口?” “应该是三千万。”助理的头皮一阵恶寒。 “我知道了。”说完便示意助手离开。 电话铃声尖锐的打断了诺熙和的思绪,拿起一听,是白茉悠,过去觉得宛如天籁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只觉得厌烦,不像任媛的,总是柔柔软软中夹着舒缓和乍现的孩子的稚气,想到这里,不觉嘴边露出微笑。 白茉悠感觉到了诺熙和的心不在焉,可此刻的心情却有些惊颤,如果,如果他发现自己背叛了他,会怎么样,不敢再想下去,挂上电话,难道自己注定在亲情和爱情上都是输家?孩子,妈妈究竟该怎么办?你的外公和你爸爸间的仇恨已经到了化不开的地步了啊。这时,她忽然羡慕那个脸上总是如沐春风的女人,羡慕到了极端,嫉恨开始慢慢的深入心扉。 吃完晚饭,商洛寒推开了任媛书房的木门,她没有察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让人有一种遗事的错觉,这样的女子,究竟可以为别人付出多少呢? “看什么书?”商洛寒走近问。 任媛像个孩子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洛寒。” “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往事并不如烟》。”任媛摊开封面。 “很好看?”商洛寒兴趣不大。 任媛笑着应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我喜欢看这种传记,看别人的一生,自己可以避免许多错误。” “要是有些错误不是知道就能避免的,那怎么办?”商洛寒的眼底蒙上了阴影。 “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好像看得见星星一样,不要让它被乌云遮挡。”任媛有些心疼地看着忧郁的大男孩。 商洛寒仿佛看见了春回大地的美景,“任媛,三千万能救回诺熙和的诺氏。”他忽然说。 任媛似乎早已准备好的,从书桌里拿出一本存折,“洛寒,存折里夹着我的身份证,里面应该有他要的那个数目,麻烦你先把钱转到你的户头里,最后再打到他的账户上,他的账号我已经写在里面的白纸上了。” “为什么?”商洛寒一边接过,一边问。 任媛笑得调皮,“我自己懒得弄啊。” “不是,为什么你不想让他知道是你帮的他?” “这是一个秘密。”她伸出手指,竖在商洛寒的唇上。 两天以后,助理匆匆的跑进诺熙和的总裁室,连一贯的敲门都激动得忘记了。 “总裁,总裁。” 诺熙和脸一沉,“又怎么了?” “事情都解决了,你让我从你的账户里取出的钱正好补上了缺口。”助理一脸的兴奋。 诺熙和诧异的问:“你看见我的账户里有多少钱?” “四千多万啊,总裁。” 诺熙和没有一点的喜悦之情,“你先出去,这件事谁也不许说。” 他站起身,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凝视远方,眼中陡地闪过一抹深思,突然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也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是她?会是她吗? 一通电话打到一家银行,询问一个账号的存款,对方报出的数字使他暗咒了一声,脸上浮现出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 任媛不喜欢下雨,因为原本就懒散的她在下雨天时就只会把咖啡馆坐穿掉,什么事情也干不成,除了发呆还是发呆。不过如果有课上,还能给自己提提神,这天讲的是沈从文,在现代文学史上,她对沈从文还是颇有好感的,因为他的文字极美,讲起来没有意识的重负。 诺熙和处理完了一个星期以来的事务,却没有像想象的那样急不可待的去找出那个背叛者,而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圣心学院。撑着黑伞,做工精良的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衬出了他完美的气质,校园里,不断有人被这股俊冷的魅力吸引了过去。他自然知道自己从小便犹如一个闪光体,除了任媛。第一次看见她,还以为是个中学生,等到向自己询问研究所的方向在哪里时,才知道已经刚入学的研究生,从没有一个女人在他刻意的诱惑下仍然保持着清朗的目光,她的眸子干净的让自己不敢直视,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意识到自己怔在原地好一会儿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竟然会记住那么多年前的一幕。随便经过一个教室,里面传出的声音让诺熙和止住了脚步,是任媛。讲课时的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冷清的风韵,不同平时的她,温暖的如春天的阳光。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是人性自然美的生存模型,人性的淳朴成全了优美与健康,人性的蛮性成全了悲剧与毁灭,他用美丽的文体包装了悲剧的故事,他的作品刻画了一个现代主义的主题,道德的进化或许是生命的退化,边城是一曲牧歌也是挽歌……” 诺熙和悄然走进偌大的教室,很难想象眼前讲台上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在现实生活中是那样的带着孩子心性。 任媛没有感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可后排的学生察觉到了,并且似乎认出了诺熙和的身份,看着那一小群人的眼神慢慢带有一丝捉弄,他心中也产生了些好奇。 当这堂课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是惯常的提问时间,无论课内抑或课外,任媛的答案总是那样让人心折。 这时,坐在诺熙和前面的一个学生站了起来,“任老师,你怎么看待离婚这个问题?” 问题刚出,下面哗声一片,任媛闪了闪神,莞尔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离婚,当然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我经历过,也许将来你们中的一些人也会经历。但是我以为,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离婚,无关道德,无关法律,无关爱情,无关责任,立在最后的是人生来的欲望,每个人生下来都在追求幸福的最大化,正是这种欲念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不仅仅是离婚,还有许多其它的不幸。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 每一次下课,任媛总会给学生带来如此的震惊,整理着课件,忽然几声清脆的掌声从后面响起,她一抬头,几乎失声惊呼:“诺熙和,你……” 打断了她的话,诺熙和拿起她的包,将仍处于失神状态中的她带出了教室。直到坐在车上,“你要带我去哪里!”任媛气鼓鼓地问道。早知道他一有空就会来烦她,就应该让他多忙几天。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见没有回应,任媛又重复了一遍。 诺熙和径自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 滴滴答答的雨声催眠着任媛的嗜睡天性,也不知道他的马上是指多久,等到诺熙和把车停下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任媛沉睡的素颜,即使睡着了,她的嘴角也微微上翘着,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诺熙和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那张脸,天生细致的皮肤让人留连不已,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任媛轻轻咕哝了一声,无意识地把脸靠向的手心,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诺熙和微微叹息着,轻轻抱起她柔软的身子,走出车子,面前是一片大海,海边有一栋全玻璃的透明小屋,他走了进去,原来还一脸没精打采的倚在吧台内的男人,眼中掠过趣味盎然的闪光,“熙和,今天怎么有空?还以为你要忙上一个月呢。” 诺熙和露出些许笑容:“事情解决了。阿靖” 那男子脸色一正:“真不够朋友,竟然连我都想瞒。” “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不过还是谢了。” “怎么,带小嫂子还参观敝店啊?”他又回复到原先的玩世不恭。 诺熙和没有回答,拉开一张椅子,小心翼翼的放下任媛,“媛,快醒醒,我们到了。”温柔的程度让身后的司徒靖诧异的吹了一声口哨,“熙和,天要下红雨了。” 任媛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叫她,困难的睁开眼,在看见诺熙和突然放大的俊颜之后,睡意顿时消了一大半。 诺熙和不悦的看着任媛脸上的惧意,接着便坐在她的对面。任媛左右张望了一下,“好漂亮的地方。”刚刚的惊吓已无隐无踪了。 “多谢夸奖,小嫂子。”司徒靖毫无声响的从背后送上来两杯饮料。 “熙和,你这个怪胎的纯水,真是的,也不看看我开的是花茶店,每次来我这里就只要纯水。”抱怨完了之后,他笑眯眯的给任媛递上一个杯子,“小嫂子,来尝尝我的茉莉花茶吧。” 任媛的脸色倏的一变,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对不起,我很讨厌茉莉花茶的味道。” “啊?”司徒靖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没关系,玫瑰花,薰衣草,还有很多品种呢。” 任媛鼓起勇气,打断他的话,“事实上,我觉得所有的花茶都有点恶心,能不能给我一杯雪碧?” 司徒靖呆若木鸡的看着任媛,随后一脸受辱的说:“雪碧?那种碳酸饮料竟然比我的宝贝花茶要好喝?” 任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很喜欢甜甜的东西。” “我的花茶也是甜的啊。”对方不服气地说。 “我也说不清楚。”任媛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算了,小嫂子,我给你换一杯雪碧吧。” 任媛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小嫂子,怎么这么便扭,等到司徒靖回来,任媛主动纠正他:“你好,我叫任媛。” “小嫂子,我早知道了啊。” 任媛耐心的说:“我不叫小嫂子,我叫任媛,再说,你哥哥是谁啊?。” 司徒靖一时跟不上任媛说话的逻辑,想了一会儿,“难道你不是熙和的妻子?” “我们已经离婚了,对不对?熙和?”说完,还不忘找另一个当事人证实一下。 “没错。”诺熙和没有否认。 “好吧,那重新再认识一下,任媛,我叫司徒靖,是熙和的朋友。叫我阿靖就可以了。”司徒靖瞅着诺熙和一张高深莫测的脸,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诺熙和冷冷得扫了一眼黏在任媛身边的好友。 “没什么关系啦,反正阿靖也没事做嘛。”任媛还蛮喜欢这个嬉皮笑脸的人,至少比和诺熙和两个人瞪来瞪去好多了。 “司徒靖,你很闲吗?” “我很忙,我很忙。”说完走回原来坐的位置,完了,熙和刚刚好像差点要抓狂了,那个女子就是他结婚九年的妻子吗?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她的笑容真得很舒服。 “有事吗?”任媛决定终结安静。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诺熙和问。 任媛摇了摇头,“什么意思啊?” “是你把钱转到我的账户上的吧。”诺熙和非常了解前妻的直线思维。 任媛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否认:“不是我。” “不要告诉我离婚时我给你的一千万你已经用光了。” 任媛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用光了,你会不会相信啊?” “不会。”诺熙和直截了当地说。 “那我说掉了呢?”任媛异想天开的问。 “任媛,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千万,不是一千块,请问你掉在哪里了?” 任媛丧气的说:“诺熙和,是不是只要我骗你,你就会知道啊?” “没错。”诺熙和感觉自己在诱骗一个未成年少女。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我先转到别人的户头上再打给你的耶。”任媛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 “我没有查汇过来的账户,我直接查了你的存款数额。”诺熙和淡淡一笑,“你似乎有点变聪明了嘛。” “真的啊?”任媛欣喜的抬头,又垂下,“可你不是一下就猜到了?” “因为没有人会像你那样傻。” “那本来就是你的钱啊。”任媛不解。 “我的?” 任媛热心的解释道:“结婚后每年你给我的钱,还有你离婚时给我的钱,都是你的啊。” 诺熙和眉间一拧,“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不会一点也没动过吧。” “是啊,我想不出来要买什么东西会贵到那种程度,我自己的钱都已经够用了啊。”任媛一直觉得要是有谁知道自己曾经有那么多钱,一定会来绑架自己的,现在就轻松多了。 诺熙和沉默了半晌,“我放了四千万在你的账户里。” “啊?不要,不要那么多。”任媛慌忙拒绝,开玩笑,怎么危险系数越来越高了。 “是谁告诉你诺氏的危机?”他自信保密工作的滴水不漏。 “我答应那个人不说的,不能失信。”任媛坚决地说。 “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诺熙和站起身朝司徒靖走去,知道自己的前妻对原则的捍卫,反正总能查出来的。 任媛有些摸不清头脑,不清楚前夫今天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算了,不过刚刚自己究竟是怎么从车上走过来的?她开始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小嫂子真是那种绝迹的女人啊。”司徒靖似笑非笑。 “你的耳朵什么时候那么长了?”诺熙和很不高兴的射出冻人的视线。 “来吧,把账单付掉吧,老规矩,不能刷卡哦。” 任媛凑上去看了一眼:“阿靖,你坑人阿,才一杯水和一杯雪碧就这么贵啊!我都能买一箱了。” “小……不对,任媛啊,这可不一样,我这水晶杯就是从奥地利空运回来的。”司徒靖自豪的炫耀着自己的宝贝。 任媛皱了皱眉,“奥地利?杯子不都是用来喝的,哪里产的不都一样,你不累啊。” 司徒靖骄傲的表情僵在半空,“不累……嗬嗬嗬……还好。”真是不解风情啊,他忽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诺熙和牵起任媛的手走出了玻璃门,到了车里,任媛才后知后觉地捍卫自己的主权,“我们已经离婚了吧,你不可以再碰我的手了。” 诺熙和也不反驳,边开车,边说:“那个叫商洛寒的,搬出去了没有?” “当然没有,我把一间房间租给他了啊。” “你租他多少,这点钱我给你。” ,脸上泛出一抹阴森。 任媛最讨厌这种用钱来解决问题的人,也没什么好气的说:“你付不起。”想想也是实话,洛寒要是走了,谁来解决一家的民生问题啊。 诺熙和一下子把车停住了,任媛一看,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刚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被中控锁锁住了,“让我下车。” “任媛,不要再像刚才那样挑起我的怒气,否则……”她惊骇的呼声被吞没在一个强势的吻中。 任媛不可思议的捂住嘴,这是什么意思,转身看见锁已经被打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逃了出来,直到跑进电梯,也没敢向后看上一眼。 师生恋 从那天开始,任媛就没再见过诺熙和,她承认,那时那个男人眼中可怕的占有欲已经吓着了她,可她又觉得也许是自己的行为使他误解了什么,于是便宽下心照着原先的步子生活。 “妈咪,你晚上都几点睡的?”早餐时,夕颜忽然问道。 任媛眨了眨眼,“九点多吧。” “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只要你一说谎就会开始眨眼。” “哎,你们是我辛辛苦苦生出来的耶,怎么跟你们爸一个样。”任媛抱怨道,真是太不公平了,只需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小九九,还是应该怪自己的观察力不及格? “是不是上次说的兼职?”诺月有些心疼母亲多出来的黑眼圈,“妈,不要做了。” 又是一语即中的,“好了,小颜,小月,妈妈是大人了,知道该怎么做。”她难得板出母亲的面孔。 “洛寒,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任媛偶然注意到,关切地问。 没有像以往一样的回避,“立阳出事了。” “啊,不会又是上次那些人找他麻烦吧。” 商洛寒的眼神有些奇怪,“不是,不过今天你应该就能知道了。” 诺月和夕颜在两人之间使劲想看出些端倪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和商洛寒之间有了一些默契,还有一些似乎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是两人感到很不舒服。 任媛听到这种云里雾里的话,怎么最近总有人讲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呢? 到了学校,本以为上午没课,可以窝在办公室里补补睡眠。可惜,事不由人,一通紧急会议的电话让她不得不迈着不甘愿的步子离开自己可爱的小沙发。 分秒不差的踩在九点整的时刻上走进会议室,哇,怎么那么热闹,上至学校领导,学院领导,下到学生代表,似乎还有一些家长模样的人,尽管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罢了。拉开一个角落里的位子,任媛头一低,这样也可以睡嘛。 也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人在争些什么,好像很吵的样子,任媛不高兴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让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瞿立阳吗?怎么变了好多?原先那个即使被打得像猪头一样仍然不怎么正经的阳光男孩怎么会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张开浑身的刺想要保护什么人一样。记忆迅速倒带,没错,洛寒是和自己说过立阳出事了。 连忙问身边的人,今天究竟开的是什么会。那人似乎很有狗仔队的天赋,台面上的,私地下的,同学的,老师的各手材料都说了个遍。 任媛大概把事情都串了起来,无非就是魔女的条件的大学版,新潮叛逆的少年与温婉柔弱的女老师一见钟情,可惜好景不长,男孩的家长找上了学校的领导,上演了现在这么一出棒打鸳鸯。凑巧的是,竟然女老师还是她一个系的,虽然只是泛泛之交,任媛实在看不出那个杨柳竟有那么大的勇气,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是几年的同事,任媛叹了口气,似乎没有袖手旁观的立场了。 会议的进程在被火爆的学生打断过几次后,终于到了最后表决的阶段,学校最终决定牺牲的还是老师,不过为了所谓的民主,还来了个“全民投票”,真是讽刺。 任媛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因为最后时刻,会场内安静得很,她一下子成了焦点。 “请问,我可不可以提几个问题?”任媛有一种站在法庭上的错觉。 坐在前排的一个胖乎乎的小老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可以,当然可以,请问你是……” “我是杨柳的朋友。”她知道这时候要是和两个人都扯上关系似乎很不明智。 小老头身边的人俯身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他眼神一下子带了些讨好的成分,“哦,是任老师啊,请说,请说。” 任媛听闻,踱步走上前去,不意外的看见瞿立阳倔强的的眼神中夹着疑惑。 她面对着第一排的人,微笑着说:“瞿立阳是学生,杨柳是老师,所以他们不能相爱?”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眼前的领导们纷纷点了点头,“可为什么啊?” 底下一大片人都成茫然状,任媛的语气还是平平和和的,见没有人回答便径自说了下去,“那我再问下去了哦。” “他们都年满十八周岁了吧。” “嗯。” “他们都具有民事和刑事行为能力了吧。” “嗯。” “也没有法律规定禁止老师和学生恋爱吧。” “好像没有。” “那还有什么问题?”任媛困惑的问。 “没有。”胖胖的小老头脱口而出,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对,师生恋是不允许的啊,任老师。” 任媛读了三年法学的犀利的锋芒一闪而过,“既然法律都不禁止,请问你们有什么权利去禁止?” 大家哑口无言。 “是啊,既然好像校规也没有规定,那就算了吧。”小老头出来打了圆场,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于是投票也流产了,几个与杨柳平日里交好的老师也围上去祝贺那一对几乎喜极而泣的有情人,像是瞿立阳的家长愤怒的离开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任媛一眼,任媛无辜的回视了她,准备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也顺便躲开那些高声叹息伤风败俗的老古董们。不就是恋爱嘛,有必要弄得那么劳心劳神的吗?任媛不解地向门口走去,突然被唤住了,“任老师,等一下。” “立阳啊,还有什么事?” “一起吃午饭吧,我们想谢谢你。”瞿立阳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任媛的眼神陡然一亮,“好啊。”原来说这么几句话就能换来一顿饭,那她不介意每天都这么来几句,多轻松的免费饭票。 吃饭的氛围有些奇怪,只看见任媛一阵闷吃,填了七分饱,她抬起头,“咦,你们为什么不吃?” 杨柳不自在的笑了笑,从来没想到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帮助自己的竟然会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任媛,瞿立阳握了握女友的手,“没关系,任媛就是那个样子,别被她淑女的外表骗了。” “死小孩!敢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已经是第二次了哦。”任媛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轻晃。 瞿立阳笑得意味深长,“如果不是我,怎么会有一个帅哥住你家。” 任媛一时气短,不错,如果不是他,自己还在外卖中苟延残喘呢,也算是扯平了。“你手脚怎么这么快,才多少时间就骗来这么个美女啊。” “我们是情投意合。”看见亲亲女朋友羞红了脸,他回了一句,“你自己还不是藏了个学生同居。” 任媛不在意地笑笑,彼此都用玩笑来斗嘴,殊不知,却埋下了一颗麻烦的种子。 下午的课结束后,任媛像往常一样,先走到学校旁边的甜品店里买一个甜甜圈或是绿茶幕斯,自幼喜好吃甜食的习惯到现在还是戒不掉。在甜品店里打工的大多是圣心的学生,也和她熟的很,有什么新出的西点,也会特意帮她留一份。 今天一走进去,甜甜的女孩就把已经装好的甜甜圈拿了出来,“媛媛姐,今天你可变成圣心的风云人物了哦。” 任媛忙不迭的拿出一个塞到嘴里,真是又香又甜,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不会吧,不就说了些实话而已。” “这种实话也只有你敢说,或是只有你说出来才有分量啊。” “哦?”任媛还是不明白。 “当然和你的老公有关啊。” “你是说他们是因为诺熙和的缘故才妥协的?可我们已经离婚了啊。” 女孩子一脸的无奈,“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呗,媛媛姐,甜食真得会使人越来越笨的,我看你还是割爱吧。” 任媛回了一个笑容,“就算变成傻瓜还是要吃,我要回家啰。” “媛媛姐,最近你还是小心一点。” “为什么啊?”任媛奇怪的回头问道。 “因为你的好心可能引来了别人的愤怒。 “不会的,安啦,人家才不会那么小气。”她脸上轻轻松松的,一点也不在意。 甜品店的一群工读生们围在一块儿,得出了一个结论,任媛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好人。 心情愉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任媛的身体忽然一僵,是什么声音?用尽全部的勇气,将头微测向左边三十度,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正对着自己狂吠。她突然如被雷劈中般的抖动起来,不停缩小自己的存在,慢慢的向后退,虽然没有被狗咬过,但具有非人类生物过敏症的任媛,面对这种无法沟通的生物通常就只有逃走的份。 那只狗似乎也知道欺软怕硬的道理,一步步的向她逼进,任媛的脚顶到了路边的台阶,神思一恍惚,整个人都被绊倒地向后倾去,当她做好后背亲吻大地的准备时,一双臂腕接住她倾倒的身子。 “洛寒!”任媛惊喜地叫出声来,虽然没有回头,可一个月的相处足以让她熟悉那种清爽的味道。 手臂在听见她的声音后倏的一紧,“你怎么知道是我?” 沉浸在获救的放松中的任媛有持无恐的向前看去,“那只狗逃走了,洛寒,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可以算得上喜悦的表情一下子隐了下去,“没什么,我扶你起来吧。” 商洛寒裸露在外的手臂自然触到了任媛的腰上,任媛边笑边挣扎要躲开,“呵呵,洛寒,别扶腰这里,我很怕痒,你拉我一把就好。”说着,就撑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今天幸好运到你,不然我就惨了。”余惊未了的任媛转身看见的便是一张陷入沉思的脸,“洛寒,洛寒,想什么呢?” 商洛寒仍旧悸动于两人的肌肤相触,忙用其他问题来掩饰,“你很怕狗?” “是啊,我对动物都很感冒。”任媛的思绪又被拉开了。说完便大而化之的挽住他的手说,“这样的话,到回家为止,你就充当一下我的保镖好了。” 一个是因为受了惊吓,一个是因为受了刺激,在两人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背后的闪光灯,没有预警的一闪而过,也没有人发现。 “老妈,你怎么还没睡?”诺月半夜醒来,发现母亲书房的灯仍然亮着。 任媛没把视线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移开,“后天有一个公开课,课件还没做好,就只好熬夜了。” 诺月看着任媛认真的侧影,一时愣在原地,这就是他的妈妈,对自己坚持的东西决不会放弃,“要不要我帮忙?” “乖儿子,这点power point妈妈还是玩得来的,快去睡吧,明天记得喊我起床哦。任媛笑着说,强忍着深深的睡意。 只有几个小时的睡眠让任媛的一早的精神很不好,带着一点起床气,连早饭也没怎么吃就去了学校。 夕颜一边举止优雅的喝着牛奶,一边淡淡地对商洛寒说:“洛寒哥哥,今天麻烦你留心一下妈妈。” 商洛寒冷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情感,“我们不是一个学院的。” “哦?那原来是我误会了?”夕颜状似恍然大悟道。 “我先走了。”没有回答,他背起包走了出去。 诺月看着妹妹的笑脸一下子无影无踪,“夕颜,生气了?” “谁会生那种冰块的气啊,比装傻,好啊,看谁玩得过谁?”夕颜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夕颜,从没见过谁能惹你那么生气。” 诺月的话让夕颜顿时跳了起来,“哥,你说什么哪,谁会喜欢冰块啊。” 接着,两人无语的结束早餐,看似平静如夕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一节课是计算机,当商洛寒走进机房的时候,看见一群同学都围在一台电脑前,他不感兴趣的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过了一会儿,刚才吵闹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了。 白景悠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踌躇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的位子坐下,“商洛寒,那个真的是你吗?” 商洛寒虽然困惑,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的问:“什么是我?” 白景悠打开电脑,进入学校的bbs上,指着一张照片,“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老师在同居?” 商洛寒的眼神骇人的仿佛来自地狱,是昨天,任媛挽着他的那张照片,旁边还加注着两人一同走进一幢公寓的消息。他抓起包,让教室外跑去,老师在他身后惘然的说:“商洛寒怎么了?” 下面的学生一起回了他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又是一出绯闻啊。 这时,任媛被叫到了院长的办公室,看着放在网络上的照片,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院长好心的问:“这是不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任媛摇摇头,“她就是我。” “那这照片是合成的吧。”院长的脸色差了一些。 “不是,我昨天是和商洛寒一起回家的。好奇怪,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干嘛还拍照片?” 院长叹了口气,“任媛,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是评职称的重要阶段,你闹出了和学生同居这种事情,让我们学院应该怎么处理?”院长感慨地说。 “可是……”任媛刚要解释,门忽然被撞开了。 商洛寒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我和任老师是远房亲戚,因为读大学的缘故才暂住在她家的。” 院长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即使知道你们是无辜的,可事情已经传了出去,那这次的职称,任媛,我们只能把名额让给别人了。” 任媛明白的点点头,心无芥蒂,露齿笑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那预备要上的公开课大概也要取消吧,害我熬了几天的夜。” 院长极欣赏任媛的豁达,“公开课不取消,我亲自来听。” 任媛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那我先谢过了。” 一直静静立在一边的商洛寒忽然开口问道:“请问,预备顶替任老师名额的那个人的是谁?” “应该是杨柳吧,上次的评估结果好像她排在第二位的。” “那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她为了职称在网上诽谤别人?还有偷拍照片这种事,这些你们就不追究了吗?”商洛寒冷冰冰的说。 院长一怔,这个男孩真的是任媛的亲戚吗?那么强烈的保护欲,就像是对待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一样,“那个,我们会作调查的。” “不用,不用,既然他在网上都是匿名的,就说明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任媛连忙拒绝。 “任媛,你善良也要有一个度的,好不好,别人都欺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在为他着想。”商洛寒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怒火夹着担忧一泄而出。 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任媛嗫嚅地说:“不会是杨柳,我昨天还帮过她的。” 商洛寒气极无语。 “对不起,院长,还有任老师,照片的事都是我做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杨柳气喘吁吁的说。 “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院长皱起眉头。 “是我,是我为了职称,所以……” “不,不是你做的,杨柳,我相信你。”任媛回复到讲课时清冷圆润的语调。 杨柳错愕的瞪大双眸,“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 “眼睛可以看出人的心灵。你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你在庇护着什么人?”任媛微笑着说。 “对不起,我不能说,那天你和立阳说的事我无意中告诉了一个人,没想到她会……”杨柳的眼睛有些湿润。 院长听闻,正色道:“杨柳,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院长,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好吗?我这个当事人都决定不起诉了嘛。” “那我这个法官也没有受理的权利了,是吗?”院长的脸上露出幽默的笑容。 商洛寒的脸上虽已冷漠如常,声音里却夹杂着迷茫,“任媛,你这样做对自己什么好处也没有,为什么还这么坚持呢?” 任媛如孩子一样天真地笑开了,“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个女孩子问上帝,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得很好可没有冰淇淋可吃,而弟弟很一直很淘气,妈妈却常常奖励他巧克力。那个作者用上帝的口吻告诉她,成为一个好孩子就是上帝给她最好的的礼物了。同样,我的坚持会给我带来所要的快乐,这就已经足够了。” 院长听完笑呵呵的说:“任媛,我真得很好奇,怎么样的经历,家庭,环境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好像是错置在大人世界里的孩子一样。” 之后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她忽然发现诺熙和在自己的生命中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从女孩到女人的九年里,她没有变的世故,沧桑,虚伪,是因为在诺熙和的羽翼下,她未曾经历经济的压力,家庭的责任,也不用面对任何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可他究竟爱过自己吗?而自己是否也曾动过心呢?依然无解。 网络是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发明,一张贴在校园网上的照片自然很容易便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诺熙和的一个电话,很快就使这条轰动性的帖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媛当然是不知道的,自从两人的初次邂逅不久,诺熙和就变成了圣心学院的董事之一,这样疯狂的全天监控一直维持了三年,直到那件事情发生,才逐渐放弃了。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安心,不像是婚姻中那样捉摸不定,最可恨的是,这样的笑容是因为别的男人而露出的,因为九年婚姻中的身心俱惫而提出的离婚原本想让自己获得自由,可现在,似乎得到解放的只有她。 是不是很不公平?我的媛。诺熙和将打印下的照片撕成了两半,指腹缓缓滑过任媛的笑颜,嘴边勾一抹笑痕,笑意却没有到达他冷漠的眼底。 单亲家庭 “小月,妈妈的手机放在哪里了?” “小月,有没有看见妈咪的包包?” “小月,眼镜呢?怎么只有空的眼镜盒?” 五分钟以后,诺月把从插座上拔下的手机,丢在客厅角落里的手提包,书房电脑桌旁的眼镜一起放在任媛面前,而后这个脱线的单身母亲急匆匆的跑出家门,去学校上班。 这就是发生在任媛家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夕颜贼贼的对诺月说:“哥,你说,妈还会不会记得这个周六的约定?” 诺月没有犹豫的回答:“记得的可能是0%。” “那岂不是太有趣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了。”夕颜在幻想中陶醉道。 商洛寒没有表情的吃完了早餐,对于这对兄妹最近对自己表现出的熟视无睹,依然无动于衷。只有发现威胁,人才可能会改变自己的态度,这就说明任媛和自己关系已经有进展了,不是吗?至少在旁人眼中的确如此。 不紧不慢也走出家门,时钟早已过了八点,第一、二节没课吗?当然不是,不过在他的脑海中,上不上也没多大区别。 星期六的早晨,在任媛家是听不见什么声音的,尤其现在还只有九点,任媛正试图进入更深的睡眠层,夕颜和诺月在餐桌上保持最安静的状态,免得妈妈又一张晚娘脸来问候他们,不过要是仔细看,夕颜乖巧的面容下攒动着一丝兴奋。商洛寒也没什么兴趣说话,却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过了一会儿,由诺月独家改装门铃响了起来——快开门,快开门,快开门…… 离大门近在咫尺的三个人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吃着眼前的早餐。夕颜在心中默数着十秒:10、9、8……0 房间的门被暴力的拉开,任媛像一颗火箭筒一样冲向门口,一把拉开大门,也没看清楚是谁,便大叫起来:“猪头啊,一大早来敲什么,赶着投胎啊……”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轻,夕颜暗暗惊叹,想不到老妈也有那么好的骂人天赋,下次记住绝不可以埋没掉了。 诺熙和看着眼前的任媛,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身米黄色的睡衣裤,皱皱巴巴的,睡衣的扣子也松了几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嫩白的肤色。在自己的视线下,刚刚几乎可媲美泼妇骂街的壮举,正在向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发展。 任媛使劲睁大自己的双眼,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不会是在梦里吧,是的,一定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诺熙和轻易看穿了她的想法。 任媛傻傻得咧开嘴笑了一下,看来还是个噩梦,没关系,只要关上门,就不会看到他了。诺熙和径自推开门,拉住她的手:“媛,现在你先去房间里换衣服。” 仁媛皱了皱眉,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在别人梦里还那么霸道,不过,想归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诺熙和的眸子在看见商洛寒时倏的危险起来,夕颜在一旁等待着第二波高潮的到来,果然,刚被关上的房门又经受了第二次摧残,“小月,小颜,你们爸爸来了!” 夕颜看着妈妈惊恐的脸蛋,再加上一身的衣衫不整,笑得越发温柔,“妈妈,我们已经知道了。”说完还故意补充了一句,“不是你们约好,每个星期六是我们和爸爸见面的日子吗?” “啊?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任媛一个劲的道歉,希望缓和前夫愈加发青的脸色。 “媛,给你半个小时,然后我们出门。”诺熙和冷冷的打断她。 仁媛迟疑了一会儿,“我们?不是说是你和孩子的见面吗?” “可是我和洛寒约好今天要去美术馆的。”任媛已经完全清醒了。 “你休想。”他淡淡的一口回绝,“我想你的学生应该不会打扰老师难得的家庭聚会的吧?” 任媛不甘愿的眯了他一眼,还要想说什么,就听见诺熙和不容人拒绝的声音,“你还有25分钟了。” “我们改天再去好了,任媛。”一直没开口的商洛寒忽然说,“我想已经离异的父母保持朋友的关系对孩子的成长会有好处的。” 夕颜看得很开心,一个是师生关系,一个是朋友关系,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呢。 等到任媛一出来,诺熙和双眸闪过不悦,“去换一件衣服。” 任媛低头看了一眼,一件低领的汗衫,下身是一条牛仔的九分裤,显得活泼俏丽,“不是很好吗?” 诺熙和什么也没说,走进她房间拉开衣橱,找出一件纯白色的连衫裙,“就这件。” “这件啊,太淑女了,好吧,换就换吧。” 总算一切都准备好了,诺月走在最后,经过商洛寒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要和爸爸争,你的胜算太少了。” 商洛寒轻笑不语。 “哥,你跟他说了什么啊?”夕颜也缓下脚步道。 “你看妈妈穿成那样,是不是和爸爸很配。” 夕颜注视了良久,默默道:“其实,我更喜欢那天的妈妈。” 坐在车里,诺熙和与诺月生性就不爱说话,任媛一见到前夫就没什么话可说的,只剩下夕颜自然也是孤掌难鸣,如果这时有一个旁人在场,断然不会相信这曾经是一家人。 “爸爸,今天要去哪里?”诺月看着坐在前座不安的母亲,便主动问道。 “先去墓园给你们的爷爷奶奶摆上一束花,接下去的安排就随你们吧。” 任媛的身体不再僵硬的贴着车门,内疚地说:“又是一年了啊,我疏忽了。” “没什么,反正已经过去六年了,今天正好顺便。小月和夕颜对爷爷奶奶也没有么印象吧,。”诺熙和不在意地说。 任媛清楚诺熙和爸妈的死一向是他们夫妻间的禁忌,如果说,在这之前,两人虽算不上婚姻和美,至少也没有如之后那般形同陌路。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三年,由于不住在一块儿,任媛和公婆也不是很亲近,不过大概也知道诺熙和与他爸妈的关系并不融洽。当两人车祸身亡的消息传来时,说实话,她也没有太大的悲伤,下葬后从墓园回来的那个晚上,任媛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劲,可从结婚开始就决定的给彼此绝对的自由的信念阻止了她的试图询问。深夜,当她无意中发现诺熙和的书房里传出近似哭泣的声音时,任媛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进入他的内心世界,书房的门开了又合上,她选择放弃,那个男人的内心太过复杂,有旁人不知的阴暗,她害怕自己被拉入黑洞而无法逃脱。而后的日子,诺熙和的身上不断染有浓烈的香水味,而且不时的更换着,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极为无情。任媛有过失落,但丝毫不觉惊讶,甚至可以说这是自己结婚前便预料到的,到现在,她仍旧不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人生总是有的必有失,自己的心还是自己的。几乎每个人都说自己善良,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付出永远保持在安全的警戒之内。 夕颜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常见的沉默,语气轻快的说:“妈,你看,好漂亮的蓝色矢车菊,是爷爷奶奶生前最喜欢的吗?” 任媛有些尴尬地想了想,自己不但是一个失职的妻子,也是一个失职的儿媳。 “是你奶奶在世时的最爱,如果要问缘故,你妈妈大概是知道的。”诺熙和为任媛解围道。 “是因为意大利的天才诗人安东尼娜.齐波亚吧,矢车菊是她的诗中最常出现的意象。”任媛猜测道。 “没错。夕颜,我和你们妈妈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刚读研究院的跳级生,那时她的一篇论文写的就是那个诗人,我拿回去给你奶奶看,之后,你奶奶就认定你妈妈是她最理想的媳妇。”诺熙和话中带着笑意。 气氛变得慢慢融洽起来,任媛本身就是没什么戒心的人,也笑道:“你爸爸还真是偏心,这件事连我都不知道呢。” 一路说笑着,很快便到了墓园,往年的今天都是任媛与诺熙和独自前来,离婚之后反倒凑到了一块儿,诺月和夕颜不禁想问安息于此的爷爷奶奶,他们的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比起父亲,保护母亲不受伤害是他们的priority。 走出墓园,连两个孩子都感觉到了父母异常的沉默,凝重的气氛环绕在他们四周。夕颜不喜欢这样的妈妈,便生出了想回家的念头,家里虽然多了一个商洛寒,但明显他不会让妈妈变得怪怪的。 不料,任媛却先主动提议,“我们去森林公园烧烤,好不好?”神色间没有一丝的勉强。 诺月和夕颜两人诧异的看了看彼此,想不出妈妈的思绪,也就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诺熙和一边开车,一边道:“那就先去买点食物好了。” 之后,一家四人一同走进超市,任媛径自推了辆推车,另外三个在一旁跟着,俊美的男子和模样俊俏的两个孩子一看便知有着亲子关系,就连看着身边的女子的眼神都一样地带着抹无奈。 “刚放出来的羊角面包,好不好?”任媛边拿边问,“苹果派,果伴酸奶,原味的薯片,还有巧克力味的乖乖……” “妈妈妈,我们不是去春游,不用那么零食。”夕颜终于忍不止出声阻止,“烧烤嘛,应该带一些三明治啊,火腿肠啊,再说那边会有生的肉,吃了零食会吃不下的。” 任媛露出的难以让人拒绝的笑容,“小颜,让妈妈再带几个甜橙吧。” “唉,随你好了。”夕颜强忍着不去发现边上笑得揶揄的众人,拜托,我的爸妈已经离婚了啊。 等到车篮里的东西渐渐满出来之后,任媛终于喘了口气,象是事先排练过一样,诺熙和走了过来,接过推车准备去结账。诺月拉了拉处于木愣状态下的母亲,“妈,走了。” “哦……你觉不觉的今天你爸有点奇怪?”她悄声问儿子。 诺月模凌两可地说了一句,“今天,他才是爸爸而已。” 任媛疑惑的自问,什么意思,难不成诺熙和以前就不是父亲吗? 当诺熙和捧着一大堆零食,看着任媛牵着一双儿女和自己一同走进公园时,心中涌起的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安谧的幸福感。可当他又想到任媛主动配合可能的原因时,心中又不由得一沉,弥补或者同情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当初即使对婚姻失望时,仍然不允许她爱上别人,被说成自私也好,冷酷也罢,亲手守护了九年的天使,没有人有资格来坐收这渔翁之利。 当所有的工具都摆好,食物也都就绪后,任媛兴高采烈的把肉串在铁丝上,“啊,不好,火还没生起来!”她两手都拿着烧烤的工具,向身后的三人求救。 诺月一边叹气,一边走过去要生火,不想被父亲半路拦住了,“我来生火。” “爸,这……”诺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甘心的退到一旁。 任媛搂住儿子,“小月,今天就完全当个小孩吧,有你爸爸在哪。” “妈,你不会想吃回头草吧。”夕颜不知什么时候一脸古灵精怪的黏到了母亲身边。 “什么呀,只是,妈妈忽然觉得自己在过去的九年里欠你们爸爸和你们太多了。”她有些伤感的说。 夕颜背过身作呕吐状,“妈,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悲剧的影响,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啦。” “臭小孩,不要那么说嘛。”说着看见两人皆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好嘛,好嘛,是又看了一遍《十八春》而已。” “妈,我代表哥哥再一次提醒你,不要那么频繁的浸在张爱玲的小说全集里,每看过一次,你的精神状况就会不正常上好几天。”夕颜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任媛心虚的往边上看了一眼,“好了,好了,你们爸爸把火生起来了。”说完就了过去,真是的,没事把他们生那么聪明干什么嘛。 一家人围坐着开始烧烤,没过多久,任媛就被取消了参与的资格,因为她靠的肉块永远都是外部黑焦,内部未熟。不过很快,夕颜就陪着妈妈坐在了树下,不过她的理由不过是手太酸了而已。 父子俩人正努力烤着四人份的食物,诺月低着头问,“爸,你和妈已经离婚了吧。” “是又怎么样?”诺熙和淡淡的反问。 “没什么,只是以为你忘了而已。”诺月语气中加着警告。 “是又怎么样?” 诺月听着一句重复的回答,心,惊……却无可奈何。 “月,你是我的儿子,该明白的,不是吗?”诺熙和说完,拿着盘子往树下走去。诺月步子沉重的跟在父亲身后,看着妈妈如孩子般与妹妹抢吃着,这样的母亲,能有几分的抵御能力? 可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女子,也许不够聪慧,甚至在生活上有些白痴,但她的固执却往往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正当任媛沉浸在美食与美景中时,其他三个人手中的动作缓了下来,诺月与夕颜站起身,目光防备的注视着母亲的后方。 白茉悠心中塞满了苦涩与忧伤的味道,为什么,诺熙和在自己面前从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为什么那两个孩子对他们的母亲那样的维护,又是为什么,被那么多爱包围着的女人却可以那样轻易地放弃一切?她恨任媛,却并非全部是因为诺熙和的缘故,而是因为任媛拥有着自己从小便奢望地那种幸福。换上傲然的表情,她想象着自己用公主般的姿态走进那幅如画图景。 任媛察觉周遭的变化,也好奇的转过身,心中不由一颤,好美的女子,倾国倾城大约也就是形容这番相貌了吧。一段时间未见,白茉悠变得更美了,从当初的那种小家碧玉的我见犹怜,到今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象是用华美的外表覆盖址悲伤的心所四溢出的绚烂的苍凉。 夕颜与诺月颇为惊异的看着母亲沉迷的眼神,尽管清楚任媛平日的怪异,但对着明明充满敌意对方,竟还能自得其乐欣赏其美,这该说妈妈是天才还是白痴呢?不过唯一可以肯定是,这绝不是爸爸所乐见的。 “熙,我今天去过医院,是个男孩子呢。”白茉悠走到了诺熙和身边,柔声说道。 诺熙和黑眸一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熙,难道你不高兴吗?我们将会拥有一个儿子啊。”她不笨,知道如果此刻针对任媛,必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诺熙和甚至不看白茉悠一眼。 纵然有再多的修养,白茉悠眼眶泛红,“熙,一样都是你的孩子,难道任媛生的就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就什么也不是吗?”美丽的眼眸中夹杂着恨意。 唉,任媛微微叹了口气,白茉悠啊,完美的外表终于出现了裂痕,为什么不保持着最初的那份不容亵渎尊严呢?妒忌不会使一个美女变丑,但会使一个人变丑。 双胞胎的神情微变,那个女人碰穿了他们可接受的底线。诺月冷冷的开口说道:“一个连诺家大门只进过一次的人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话?” 那种犀利,冷酷的眼神让白茉悠惊骇,与那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是何其的相似。 夕颜懒懒的一笑,“哥,那叫母凭子贵嘛,不过要进诺家的门,亲子鉴定总是少不了的,谁让爸爸的钱太多了呢。” “就算你肚子里的怀的真的是爸爸的小孩,你以为自己就是诺夫人了?其实,你的孩子都不能姓诺。”诺月的话意愈来愈冷。 “熙,他们……他们……”白茉悠难以相信这会是八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 诺熙和无动于衷,双眼盯着任媛,看着她站起来,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够了,诺月,诺夕颜。”任媛没有笨到听不出儿女话中的讽刺与警告,也知道那是出于对自己的维护,但她不高兴,自幼放纵他们由着自己的本性成长,如今却发现那种冷然的心性与他们的父亲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兄妹俩人都意识到了母亲的生气,她从未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他们,于是顿时收了口。 “不用你的好心,你的儿子和女儿难道不是你培养出来的吗?母亲那样恶毒,所以小孩才会那样。”心中的不甘使得白茉悠口不则言起来。 “我向你道歉。”任媛微一低头,虽然不全是自己的责任,但她清楚如今孩子的监护人就只有一个。 “我要你的孩子道歉。”白茉悠看着两人象是要将自己凌迟的样子,说道。 任媛看了他们一眼,“我办不到,我从不强迫我的孩子做他们不愿做的事,同理,所有的后果,不论好坏也由他们自己承担。” 说完,母亲和孩子极默契的一同告辞离开。 诺熙和也没阻止,只是看着树边还未拆封的零食,没由来的一笑。笑意还未褪去,就看见任媛折回的身影,抢也似的抱住一大袋的零食,露齿笑道:“熙和,今天谢谢啦。”轻松,顽皮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刚刚肃然的影子。 绑架 这两天,任媛家中始终保持着最高的安静程度。诺月与夕颜固然知道母亲过事即忘的习惯,可毕竟还是孩子,虽理解妈妈的做法,但对于白茉悠对母亲的侮辱始终未能释怀。 早晨,任媛睡得正熟,浑然已经忘记早晨第一节还有课要上, 商洛寒把早餐端上,仍未看见任媛的身影,再看看那两个正一脸悠闲的喝着牛奶。他转身就去敲任媛卧室的门。 一下,两下……始终没有回应。 夕颜凉凉地说:“洛寒哥哥,不在妈妈耳边喊,她是醒不了的。” 商洛寒略带好笑的走进任媛的卧室,举目便看见一个蜷紧的身影侧躺在床上,真是不那么雅观的睡相,像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照心理医生说这样睡姿的人具有很强的依赖性。似乎不适用于任媛呢,还是她真正的性情被掩盖起来了呢。 看着被踢翻在地板上的闹钟,电池都跳出来的惨状,商洛寒暗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任媛,任媛,你要迟到了。”他见声音无效,便开始用手来摇。 任媛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晃她,一股起床气涌上脑门,双眼一下子瞪大,还未看清眼前是人是物就一头撞了过去,不料商洛寒早有防备,头一低想躲过去,正巧被任媛软软的红唇映在了脸上。 一瞬间,时间像是定格了,任媛自然是半清醒的状态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得了,看见商洛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呆立在面前,料想是被自己的起床气给吓到了,“洛寒,洛寒,我没踢你吧。” 商洛寒察觉脸微烫起来,夺门而出,“没什么,你要迟到了。” “迟到?啊,不好!小月,你怎么没叫妈妈起床!”任媛一边惊天动地的叫着,一边发挥最大的效率,刷了牙,用冷水泼了下脸,便冲出家门。 诺月和夕颜两人面面相觑,商洛寒的脸怎么那么红,刚刚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哥,明天还是你去喊妈妈起床好了。”夕颜径自下了结论。 诺月没有迟疑,点头说道:“惩罚就到此结束吧。” 近郊,一幢欧式别墅内,阴暗诡异的气氛充满着整幢房子。白茉悠心神不安的坐在一个房间内,像是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不久,门被打开了,“姐,爸让你过去。”白景悠面带忧虑的说,“小心点,爸爸今天心情好像很差。” 白茉悠一阵哆嗦,战战兢兢的乡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刚推开门,轻唤了一声,“爸。”一本书朝着她身上砸来。她没敢躲,只是双手护住腹部。 坐在轮椅中的老人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声音沙哑,带着仇恨和无尽的贪欲,“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也看不住,真不知道让你活着有什么用。” 白茉悠委屈的低着头,“爸,我不是帮过你……” “有什么用,诺熙和不知道哪里来的资金,一下就把危机解决了。”话虽不满,但语气有些缓和下来了。 “你给我再去找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白茉悠挣扎了一下,“爸,难道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放过?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啊?”声音很是可怕。 “我……” “你听好,如果你还想留在他身边就好好的做完我交代的事,守住你肚子里的杂种,也许还有点用。”绝情至极的话让白茉悠的脸倏的惨白。 “爸,我是你的女儿啊。” “女儿?哈哈哈,我只有一个儿子,你给我记住。” “就为了我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弟弟?”她的声音颤抖着。 “在他面前,你们什么都不是。” “我……我知道了。”她的心中此刻像是痛到极点的麻木,“最近,熙和都不到我这边来,拿文件会有困难。” “我早知道了,也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只要配合就好,诺熙和会乖乖回到你身边的,你可以走了。” 关上房门,面对妹妹关心的目光,白茉悠强撑着一丝笑容,“景悠,什么时候能离开就离开吧。”说完,走进了室外的阳光中,心中却寒冷彻骨。 白天在学校,任媛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连带着上课时也有些分心,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在办公室里整理回去的东西时,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疑惑的按下接听键,“请问你是谁?” “你是任媛?”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 话音未落即被粗鲁地打断了,“你的儿子和女儿都在我们手里,如果想赎回他们,两个小时后,带好一百万到西林路二十号来,记住,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他们了。” 任媛呆愣着听着通话结束的声音,“喂喂……”然后,急忙照着存储的对方的号码打了过去,回答她的只有对方已关机的告知。 没有来得及反映,手指已自动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任媛吗?有什么事,我正在上课。”商洛寒略带惊讶的压低嗓音。 任媛停了一会儿,“洛寒……”声音忽然哽咽起来。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话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没什么,我刚刚在看《天堂的阶梯》,哭得很厉害,今天晚上我和小月小颜有事不回来吃饭,先和你说一声,再见。”没有停顿,任媛迅速的关上了手机,跑出了办公室,拦了一辆的士往银行赶去。 商洛寒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手机的屏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决不会像任媛说得那么简单……一思量,背起书包,就走出教室,惹得正在上课的老师尴尬的目送着这个最得意的学生光明正大的早退。 从银行取出钱,任媛紧紧抱着怀中的包,如果钱真的能换回自己的孩子,她愿意把四千万都给人家,也只有这时,她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过钱的存在,如果只是普通的人家,自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吧,连带着,对诺熙和也不禁迁怒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媛心中怦怦直跳,冰冷的汗珠沿着额角滚了下来,她没有去擦,只是在心中不断想着,如果孩子受到伤害怎么办?如果歹徒拿了钱仍然灭口怎么办?如果自己没办法救出他们怎么办? “小姐,小姐,你到了。” 在司机的催促声中,任媛慌乱地付了钱,跳下车。站在路边,左右毫无目的地张皇着,待心中略微平静了,深吸一口气,向眼前这幢普通的二层楼房走去。 敲了敲门,却不安的发现没有回应,微微使劲一推,门没锁?任媛缓缓走了进去,里面是没有被装修过的毛坯房,“有人吗?我拿钱来了。”她提声喊道。 楼上传来了刚刚电话里的声音,“你把钱放在楼梯口上,然后从门边的桌子上取出一份文件。” 任媛照做了,一边提心吊胆的问:“我的小孩没事吧?” “没事,你快点。”对方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你让我听一下他们的声音。”任媛鼓足了勇气要求道。 上面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传出一阵怒骂声。 “妈,我们没事。”诺月的声音中没有一丝害怕。 任媛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好,我马上做。”接着,连忙在底楼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她一下子没了头绪,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你必须承诺在今后断绝与诺熙和的一切来往,包括你的孩子,否则,下一次,就不会是绑架那么简单了。 “看到纸上写得了吗?老板说这次只是警告,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但着满满的威胁的意味。 任媛在一瞬间只觉得荒谬,他们真正的目的居然不是为了钱,而是……“我知道了。”清楚他们不会伤害孩子之后,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突然,楼上传来玻璃的砸碎声,咒骂声,哀嚎声,任媛顾不得脚底一软,就往楼上冲去,却围着眼前的情景怔在了楼梯口,诺熙和宛如天神一样傲立在破碎的玻璃窗前,他的脚跟前,两个男人倒在地上,似乎已失去了知觉。小月站在父亲的左边,不屑的看着他们,夕颜似笑非笑的立在另一边。无论用什么形容词就是永远不和惊慌失措,劫后余生之类有任何联系。三个人有着相仿的好相貌,相似的独立于世的气质,一时间,任媛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自己的惊慌失措有着那么一点可笑,不错,的确是自己的孩子,可她怎么忘了他们身上还留着诺熙和一半的血脉。 “妈,我们没事了。”诺月看着母亲奇怪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安。 “是爸爸来救我们的。”夕颜也感觉到了,这个时候,妈妈不是应该跑过来紧紧地拥住他们,而后喜极而泣吗?最好再万分的感谢爸爸,当然能让爸爸最满意的结果自然是以身相许啰。 “我想知道是谁绑架了他们?”任媛双眸盯着诺熙和。 一阵沉默过后,楼下又传来脚步声,任媛转过身,看见司徒靖笑容满面的走了上来,左手看似扶着白茉悠。经过任媛身边,扔下一个袋子,“小嫂子,钱不要忘了带走哦。” 白茉悠?!任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禁叫出声,“这怎么可能?” “我恨你,恨被熙和爱着的你,所以要夺走你身边最重要人,让你也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滋味。”白茉悠冲着任媛恨恨地说。 任媛一时哑然,“我不懂,我已经和诺熙和离婚了呀,你还想我怎么样?” “离婚?我不过是他手中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只不过现在这个工具没用了,就难免被丢弃的命运了。”白茉悠自嘲地说。 “我不明白,也不像明白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绝不会是你绑架了我的孩子。” “是我!是我!是我绑架了他们!”白茉悠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任媛摇摇头,“一个即为人母的女人不可能会试图夺去其他母亲的孩子,如果你绑架的是我,也许我还会相信。” 白茉悠愣了半晌,忽然掩面而泣,“对不起,对不起……” “白茉悠,告诉白志邦,游戏到此结束,我不再奉陪了,他碰了他最不该碰的人,我会要他付出十倍的代价。”诺熙和的口气森冷。 “你,你知道……”白茉悠骇然。 “我一直都知道,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二天起,我手上已有了你全部的材料。” “那你……你为什么还……” “难得你父亲想出这么一个好的游戏,不玩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诺熙和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可你还让我怀孕……” 诺熙和绝情的说:“你以为那真的是我的小孩?” “当然是!我……” “你还专门下了药是吗?”诺熙和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可以怎么会忘了,世上不只是你一个人懂得下药,更何况我还多下了几粒安眠药。” “那,那么那个人是谁?”白茉悠的脸色惨白,像是随时会昏过去一样。 “我怎么知道?无论是谁不都一样?既然你父亲有胆量回来,那六年前没算完的帐何不一次付清?你觉得两条人命该值多少?”诺熙和凌人的气势不自觉高涨。 白茉悠绝望的盯着自己的凸出的小腹,脚一步步的向后退,眼看就要跌下楼梯。任媛连忙扶住她,“白小姐,小心。” “你为什么不让我摔下去?我干什么还要活着?”她的表情很是恍惚。 “为了你的孩子啊。” “孩子?”她一声苦笑,“我连它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又何必把它生下来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话吗?我说,在我的意识中,孩子并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我血脉的延续,是他们自身单独的个体,我爱他们并是不因为他们的父亲是谁,而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女。我相信你能懂的。还有,这个袋子里的钱你就拿去吧,如果你不再想回去的话。“ 白茉悠突然大声哭泣起来,仿佛积压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任媛走到楼上,“小月,小颜,你们早知道爸爸会来救你们,是吗?” 夕颜笑道,“妈,应该说我们早知道有这么一次绑架,而后再陪他们演一出戏而已,否则就凭这些人怎么可能捉得住我们。” “你们知道所有的一切,却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急得快疯掉了,最后再告诉我,没关系,这只是一个游戏,这很好玩吗?”任媛从未有过的大吼道。 “妈,不是的……我们不是没事了嘛,是爸爸想趁这个机会和妈妈和好嘛。”夕颜第一次有些害怕的看着盛怒中的母亲。 任媛对着诺熙和喊道:“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永远居高临下的控制着所有的一切,甚至想控制别人的感情,我是自由的人!不是你想让我哭就哭,让我笑就笑的玩具,你觉得很开心吗,很得意吗,看着我傻乎乎的拿了钱来赎人,最好还扑到你怀里痛哭是吗?我不知道你和白茉悠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永远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是我!你是你!我不爱你!过去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变!” 一时间,整个室内鸦雀无声,任媛转身就向楼下奔了出去。 “妈!”夕颜突然叫出声,她感觉母亲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 任媛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低声说道:“小月,小颜,你们还是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吧,妈妈没办法保护你们,你们也不需要妈妈。对不起。” “妈,我们需要你的,真的。”诺月一直冷冷的脸上也有了裂痕。 任媛没有再停下脚步,也没有看见诺熙和的手中握紧了一块玻璃,鲜血直流。 白茉悠拿起袋子,说道“熙和,你比我还可悲,因为你连怎么爱别人都不知道。”然后一步步也走了下去,容颜因为释怀而变得更加动人。 司徒靖看着好友,欲言又止,熙和这样的表情他只有在六年前看见过,那是在他父母去世的时候。 “阿靖,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麻烦你先把两个孩子带回去。” 司徒靖点点头,先打了一通电话让人把两个昏迷的绑匪带回去,而后拉着诺月和夕颜离开。 “爸……”夕颜担忧的唤了一声。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司徒靖小声安慰道。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仿佛从神坛上跌下,有了凡人的悲伤,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妈妈,仿佛从书画中跌出,有了正常的情绪波动,诺月茫然了,这究竟是好抑是坏呢? ########################################## p.s 最近看到不少留言,有网友说,如果最后任媛和诺熙和在一起,就不会再看下去了。我想要说的是,因为自己想写的人物都不是只有一种性格的,不是只有单纯的好人与单纯的坏人,很多人喜欢任媛,但任媛也有她多面的个性,许多人讨厌诺熙和,讨厌他的花心,对婚姻的背叛,但他的背后有自己的故事,再说商洛寒,许多人都支持师生恋,但这真的适合任媛吗?文章写到这里,前面做的铺垫,谜底要慢慢揭开了。如果我设想的内容让有些人不高兴,我很抱歉,但我依然想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写下去,不管诺熙和也好,商洛寒也好,我都希望自己的故事能给大家带来快乐。一直很喜欢张爱玲的一句话,凡是可恨的人,仔细想来都是很可悲的。希望大家继续对人物提出自己的看法,对激发我平乏的想象很有用呢。继续支持我的各位,我很感谢你们,如果不再看下去的,我也很谢谢你们之前对这篇文文的关注,以及你们提出的建议。 schunes wochenende!(祝周末愉快) 寂寞如斯 任媛毫无目的走在路上,家?不想回,学校?白天也呆够了,想到这里,不禁口中低声喃道,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骤一抬头,好奇怪的pub,灰色的石头外墙,寂寞两个大大的字刻在门的上方。 寂寞?记得词典上的解释是,孤单冷清,又记得文章上也提过,寂寞是一种心灵上的孤单,是一种比孤独更高级的情感。记忆所至,仁媛似乎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寂寞,从小虽然是独生子女,可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的宠溺让她很少有落单的机会,读书开始,随意合群的性格也使自己根本不缺朋友,而后是结婚,生子,丈夫孩子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书占满了所有空余的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对劲呢?她呆立在pub的门口苦思冥想着,对了!就是从离婚开始,平静的生活被一个个意外打破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姐,进来吗?”一个身穿侍者衣服的男子突然拉开门,问道。 仁媛回了回神,冲着那人尴尬的一笑,心中是想要离开的,毕竟这么多年,还从未涉足过这类从小被父母禁止入内的场所,可那人也微微一笑,侧身让出一条道说:“请吧。” 任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和想象中那种嘈杂喧闹,烟雾缭绕不同,里面反倒是一番清清爽爽,格调有些痞味的景象,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她缓下了最初有些不安的心情,仔细张望着,这才发现稍稍有奇怪的地方,一桌桌的客人皆为男性,更惊异的是彼此间的气氛有些暧昧,脚自发的走到吧台前坐好,一个正在调酒的男人微笑着和她打起了招呼,“这里为gay提供的酒吧。” 任媛已有些料到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让jack把你喊进来。” 任媛依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不是太帅的那种类型,但很有味道,似乎有一点克拉克?盖博的不羁,但又很好的隐藏在东方男人俊雅的外表下。 对方不在乎任媛的冷淡,径自说道:“因为你身上有寂寞的味道。” “寂寞?我不寂寞。”任媛否认道。 “那是因为你也许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感。”他笑笑,“是不是觉得这里空荡荡的?”说着,他一边还按上了心脏的位置。 任媛学着他将手搁上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跳,“或许吧,也许我真的寂寞了。” “和父母吵架,所以离家出走?” “不是。”她看着那人优雅的动作说道。 “那是和男朋友吵架了?”那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让人着迷的磁性。 任媛苦笑,自己似乎还从未有过男朋友呢,只有一个从陌生人迅速变为丈夫的前夫,“也不是。我对一个人说了很过分的话,过分到让我觉得不会是自己说出来的。” “congrattions!” “为什么?”她诧异的问。 “因为你找到了真正的自己,girl。” 任媛垂下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孩子都保护不了。” 那人的眼边划过一丝惊奇,“未婚妈妈总是比较辛苦的。” “未婚妈妈?”任媛疑惑道,“我结婚已经九年了。” “你……你今年几岁?” “二十九啊。”很少有女人这样不避讳自己的年龄。 “老天,我真想见见你的丈夫。” 任媛淡淡地说:“我们刚离婚。” “啊?女孩,那我真应该同情他。” “我不是女孩了。” “你真该感谢你的前夫,他一定把你保护得很好,你是个二十九岁的女孩,因为你的眼睛里没有皱纹。”说着,他递上了一杯酒,“这是专门为你调的,叫做寂寞如斯。” 话音刚落,声音此起彼伏的涌了上来,“老板,太不公平了,我们都没喝过。” 老板笑道:“是她给我的灵感。” “ivy,这是我的名字。”任媛说出了自己很少提及的英文名。 “provence,初次见面。”他向任媛伸出手,“从今天起真正开始体验生活的女孩。” 任媛听了这名字后就笑出声来,“我一直很奢望那边的美食。”然后捧起酒杯,“好漂亮的冰蓝色,我从没喝过酒,会不会醉啊?”眼中浮现出天真的颜色。 慢慢的将液体送入口中,“哇,甜甜的,我喜欢。” 接着,以老板来不及阻止的速度吞咽了下去,一杯见底,“好像没事耶,provence,你调的酒又没有醉过人啊?” 他摇摇头,可心中补充了一句,“因为没有人像你这样喝过。” 室内忽然热闹了起来,老板向门口一看,慵懒的一笑,“寒,今天来晚了哦。” 商洛寒略显疲惫地走了进来,对着老板微微一笑,“对不起,有事耽搁了。”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至少有十位你的仰慕者失望而归了。” provence一脸的笑意。 商洛寒不以为意地带走近吧台,忽然看见眼前自己找了一个下午的身影,脸上毫不掩饰的显出诧异。 任媛前一分钟还满满自得于自己喝酒的天分,听见是商洛寒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头,“洛寒……”话音才落,顿时觉得眼前的人影怎么分出了好多个,头也开始晕眩起来。 “该死,老板,你让她喝了什么?”商洛寒一边扶住身子向前倾的任媛,以便不掩其怒意。 provence的眼神一暗,语气却依旧如常,“寒,叫我一声provence,我就告诉你。” 商洛寒的冰眸冷冷的盯着面前的笑颜,不是不知道老板似真似假的举动背后掩盖的是什么,可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她喝了我新调好的寂寞如斯,寒,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洛寒,……是你吗?怎么会有好多个你?”任媛傻傻得笑着,带着醉意说道。 “媛,你喝醉了,醒一醒,我带你回去。”商洛寒俊颜愈发难看,双手却轻柔的扶住她的腰间。 任媛似乎还有些意识,使劲的摇着头,“不要,我不要回去,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要。”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媛,还有诺月和夕颜啊,这么晚,你放心他们独自在家吗?”商洛寒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不会了……”她的声音中忽然带上了哭腔,“我把他们还给诺熙和了……”喝醉酒的她任媛显得尤其脆弱,无意识的将脸埋进面前温暖的胸口。 商洛寒浑身一僵,实在弄不明白她那些词不达意的句子,只想把她带出“寂寞”,“任媛,任媛……”数声叫唤后,他无奈的确定怀中的女子已经睡着了。 “老板……”商洛寒抱起任媛,眼神指向吧台后面的休息室里。 “好吧,好吧,你的请求我怎么会不同意呢?”看见商洛寒掩上门,provence轻声嘀咕了一下,“为什么就是不肯叫我的名字呢?” 旁边有人调侃道,“这才是他的聪明啊,否则什么时候被你吃掉都不知道。” provence笑而不语,直到洛寒从里屋出来,“ivy是你的女朋友?” “ivy?”商洛寒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你是说任媛?” “他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她是我的房东。”商洛寒避重择轻道,然后,开始接手provence调酒的工作。 一向氛围融洽的“寂寞”这天晚上变得有些拘谨与沉闷,主要是迷人的老板变得沉默寡言,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洛寒调酒的动作,而一向冷淡的美男此刻脸上的表情应该算得上冷漠二字了。 识趣的客人们在未到十二点的时候便相携离开了,并且不约而同的给了老板一个同情的微笑。 等到一切都收拾干净,整个店内只剩下商洛寒和老板两人时,provence拦住洛寒的身体,“你爱她?”虽是问句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商洛寒沉默了一会儿,“也许。” “你知道她有过九年的婚姻?” “我知道。”他简单的回答。 “你对她的爱永远也比不上她的丈夫。” provence的语气带了些急切。 “可他们已经离婚了。” “她不爱你。” “可她也不爱她的前夫,或者说她还不懂什么是爱。” “那你……” “只要谁先教会了她,谁不就赢了吗?”商洛寒的神色间充满了坚定。 provence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她真的值得吗?” 商洛寒的眼中出现了一种纯净的虔诚,“她是上帝派来救赎我的天使。” “天使?” provence笑得很夸张,并且带着浓浓的嘲讽,“寒,你也会相信那种东西的存在吗?” “没错,她的眼底干净透明,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去拥有。” “你确定自己不是恋母情结?” “就算有,那也可算上一个理由吧。”商洛寒心中浮现出记忆中母亲温柔的面庞,浅笑道。 provence 试探道:“你就不怕天使被折断纯洁的双翼,与你一同落入地狱?” 商洛寒脸色一变,“provence,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只是朋友?” 商洛寒点点头,拉开他的手臂,向休息室走去。 provence笑得无奈而带有一点灰色的心情,真的被拒绝了呢,虽然是早已料到的。天使?ivy真的是吗?不过如果自己是她的前夫的话,到死也不会放手的,不知道那个男人又会如是想呢?自己的爱情,果然还是适合寂寞的。 商洛寒小心的推开门,看见任媛竟然揉着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么快就醒了? “寂寞如斯,排遣寂寞的方法是倾诉而非遗忘,若非是囫囵吞枣,她不会醉的。” provence在后边专业的解释道,刚才的一丝落寞也已收起。 “任媛,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商洛寒担心地看着她一张迷迷蒙蒙的脸,带着余醉的妩媚。 “头还有些痛。”任媛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断层,像忘了什么似的。 商洛寒早有准备的拿起水杯,轻声道“把茶喝下去,会好些。” 任媛秀眉蹙起,苦苦的茶水,喝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洛寒,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商洛寒回答,provence笑着走上前搂住他的肩,“寒是我的朋友。” 任媛一双眼晴仔细看着眼前的两人,嘴边忽然扬起了笑容,“原来是这样,我想呢,洛寒这么帅,怎么会一个女朋友都没有。”真的好养眼哪,一个是清绝,另一个则俊雅。 “我在这里打工,他是我的老板。”商洛寒的语气带着不快。 任媛只当他不好意思,重重的往他肩上拍了一下,“放心吧,我绝对没有那种歧视。” provence在心中轻叹,寒的情路也不比自己好走多少啊。 商洛寒冷冷的撂下一句,“随便你怎么想。”而后就走出了房间。 任媛无辜的喃喃道:“怎么啦?” “ivy,我和你开玩笑的,寒的确只是在我这里打工的学生,你误会他了。” “天哪,他一直很讨厌别人说他长得漂亮,我还……”说到这里,任媛不禁轻垂自己的头,“哎,怎么总说错话。” “他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provence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如让自己帮寒一把吧,“而是因为你的不在意,ivy,寒喜欢你。” “不……这怎么可能?”任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带着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provence聪明的不让她有思考的余地。 “因为……我比他大那么多啊。” “哦?”对方挑起眉,“我不认为你会在意这些,爱情与年龄与性别都无关吧。” “没错啊。”没经过什么思考,她脱口而出,之后才后悔地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可是……”任媛无言以对。 察觉到门口有细微的声响,provence深沉的一笑,帮人就帮到底了,寒,你该要怎么谢我呢?“ivy,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喝醉酒时对寒做了什么?” 任媛一惊,常看见书上写喝酒乱性之类的话,莫非自己…… provence像是吊足了对方的胃口,才缓缓开口道:“你整个人都扑在他怀里,而且对他上下其手,最后还是他把你抱进休息室的,不相信?ivy,今天pub里的任何一个客人都可以作证。” 任媛花了几分钟时间来理解这段深奥的话,最后总结出了一句,她非礼了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双手抚上脸,口中发出一阵哀鸣,下次绝不会喝酒了。 “任媛!他骗你的,你别相信了!”商洛寒忍不出冲了进来。 任媛抬起头,一脸大义凛然地说:“洛寒,你不用安慰我了,真得很对不起,你说吧,我该怎么负责?” “provence真的骗你的,你真的什么也没做。”他只好狠狠地盯着在一旁偷偷暗笑的老板。 provence强忍着没笑出声,天哪,这是什么年代了?负责?而且根本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寒倒是说对了一句话,ivy的确是个天使,只不过是蠢的跟天使一样。 “provence不会骗我的,他没有骗我的理由。”任媛表情严肃。 “那我就会骗你?”洛寒顿时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受害者啊,洛寒,我知道你不想刺激我,可是已经发生的事谁也不能回避的。”从小受到的道德教育此刻被表现的完美无瑕。 商洛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的愿意负责?” 一边的provence总算松了口气,寒总算开窍了。 任媛使劲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安,洛寒的表情好奇怪……未等她细想,手便被拉住,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provence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远去,默默的褪下了脸上的笑容,ivy不懂寒背负的血缘的包袱,一旦她明白了,天使究竟会选择救赎还是旁观呢? 一路被拉着走到十字路口,再乘上出租车,商洛寒除了告诉司机一个陌生的地名后,便一言不发,也不去看任媛困惑的表情。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任媛看着玻璃窗外被橘黄色的灯光刺穿的漆黑。忽然涌起一阵心痛,想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想到了诺熙和……他们会过的更好吧,如果没有自己。 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已经见不到什么高楼,接着路灯,应约可以看见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如果是白天,也许会让人心旷神怡,可现在只让她觉得萧索的可怕。 车停了下来,前排的司机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怕是如今的犯罪率愈来愈高的缘故吧。等他们付好车钱,门刚关上,留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一阵车子的尾烟了,任媛忍不住笑了出来,“洛寒,他把我们当作坏人了呢。” 没有任何的回应,任媛奇怪的看了看身边的男孩,顿时心底一颤,原本白净如玉的脸在昏黄的光晕下显得更是没有一点血色,若不是看见地上的影子,她真的还有些被骇住了。 像是做好了心理建树,商洛寒终于开口说道:“任媛,你愿不愿意陪我去看一个人。” “好啊,可是现在这个时间,不都睡了吗?” 商洛寒带上了悲哀的笑容,“她从不在晚上入睡。” 任媛想到也许是个病人吧,这才把目光转向眼前的雕花大门,“这是医院吗,怎么象是别墅区呢” “这里是台面上说是度假区,其实是个医院,走吧。”说完,拿出一张磁卡插入门上的槽口中,一扇小门无声的打开了。 门口的警卫室里大概发觉了什么,里面的灯也跟着亮了,窗口里探出一个头,“谁啊,那么晚。”语气很是不耐烦,可当那人看见商洛寒时,眼神倏的变了,甚至带了一丝同情,“是你啊,她还是老样子。” 洛寒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象要躲什么似的,朝前面快步走去,任媛加快了脚步总算跟上了并排的位置。 不久两人就到了一幢两层别墅前,洛寒用钥匙开门,很是熟练的样子,这不由让任媛又好奇起来,里面住的究竟是谁啊? 一声不响的,两人到了楼上,里面倒是有了些医院的味道,走廊里弥漫着药味与消毒水的味道,透过几盏小灯,任媛看见一间房间前还隔了一层玻璃,连玻璃门上也上着锁,旁边的一间房间里忽然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女子,象是护士的样子,看见洛寒时,表情一惊,“少爷,你怎么来了?”语气里透着熟悉的意味。 商洛寒的眼色在听见那人说话后更是难看,但没有发作,只是冷淡的说:“打开房间的门。” “可是……”护士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就站在玻璃外。” “好的,好的。”她好像听见什么大赦一样,忙拉开门。 任媛这才发现这个特殊的房间用的是合室的设计,门一拉开,房间里的一切便一览无余。 一个女人倚在窗前,长发垂下,直到脚跟,她似乎看着月光夜色,一动也不动,初看,还觉得有些惟美,可细看便让任媛觉得很是诡异,一个正常人会这个样子吗?在凌晨! 耳边传来商洛寒冷冰冰的声音:“她是我的妈妈。” 家的感觉 “妈……妈……”任媛迟疑的重复了一遍,“可她好像……” “不错,她的精神有障碍。”商洛寒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失望,为着任媛,她害怕了吗? 那个护士也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有些多事的凑过来轻声说道:“还好不是暴躁型的,不过为了怕她跑出去,还是用了隔离的措施。” 商洛寒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看好妈妈,我去楼下。”那人很快闭上了嘴,点点头,看似很顺从的样子,可任媛依旧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鄙视的神色。 来到楼下,依然是刚来时便亮着的一盏壁灯孤独的照明着整个客厅,商洛寒先坐了下来,神色间满布着疲惫,任媛也犹豫着坐在他边上,“洛寒,想谈谈吗?” “你真的想听我说?”洛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这应该也是负责的内容吧。”任媛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他难得有些赌气道。 任媛哑然失笑,“同样是寂寞如斯,我愿意聆听。” 洛寒低下头,声音不像往常那样没有情感,而是带着了一点压抑的低沉和沙哑,“我妈妈,是一个男人花钱买来传宗接代的女人,本来只不过的银钱两讫的交易,只要生了儿子,便大可以走人。可是我妈竟然爱上了那个花钱买他的人,心甘情愿的成了那人的情妇,替他好生照看着家族中唯一的一个独苗。更可笑的是,也许是妈妈太过柔顺的缘故,久而久之,那男人竟然似乎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只在每月的月初会打上一笔钱算是生活的费用,这样过了十四年,直到有一天,就连生活费也停了,妈妈担心的却不是我们母子二人的生活窘境,而是与那个男人唯一联系也断了。禁不住她的恳求,我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豪宅,发现上面贴着法院封条,找人一问才知道那男人的公司不久前破产了,被债主追着举家逃往了加拿大。我回去告诉了妈妈……” “所以,你妈妈就精神失常了?因为被抛弃和遗忘的缘故。”任媛接着猜测道,不想让洛寒说完,这太过残忍,也太过悲伤,无论对诉说者还是聆听者。 谁知商洛寒不过冷冷的一笑,“错了,六年前的妈妈没有疯,而是更加坚强的活下去了,由于没有太高的学历,她一天兼几份职,供我上好的学校,而且不允许我外出打工,说是怕坏了那男人尊贵的家门,真是好笑,也不想想都狼狈到出逃躲债的地步了,哪还有什么尊贵可言。而且妈妈绝不相信我们是被抛下的,她总是说,你爸爸一定是怕连累到我们,才那么做的。我顺着妈妈,反正料想那人也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两年前,一个律师找上妈妈说是要我认祖归宗,但条件是她再也不被允许出现在我面前。妈妈还是不相信,律师只好让那个男人亲自来说,谁知他连与妈妈见上一面都不肯,只在电话里说,你不过是我买来替我生儿子的女人。”等我回去后就看见妈妈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再后来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坐在窗口。我找上了那个男人,与他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我留在这里一天,他就负责我妈妈一天的医疗费用……”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而后抬起头看着任媛,心中夹着不安与胆怯。 出乎他意料的,双眸折射出的,不是鄙夷,不是害怕,不是同情,也不是忧伤,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圣洁的悲悯,仿佛之前那个迷糊成性的女子是不存在的一样,他呆住了,任凭着任媛伸出双臂将自己搂住。 任媛轻拍着商洛寒的后背,也许是一种天生的母性促使她那样做了,原来在那样冰山一般完美剔透的外表下,冰封了一颗受伤的心,因为从来没有被真正爱过而显得不完整。 倔强的少年终于放松开身体,静静地在任媛身上汲取使其安定的力量,在这一刻,任媛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这是在诺熙和和一双儿女身上无法找到的慰藉。 良久,任媛放开了他,并没有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说道:“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商洛寒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的妈妈并非全然是不幸的。”说着,她站起身,希望留给洛寒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等待中的女人是幸福的,因为等待永远着一个美丽的梦,爱过的女人也一定是幸福的,因为一辈子都可以沉浸在那段时光当中,当梦想与爱情一同幻灭时,她选择逃避,活在过往的记忆中,其实只不过是选择了幸福而已,难道你比较希望你的妈妈痛苦的清醒着?相比之下,不幸的是那个男人,放弃了一个全心爱着她的女人,甚至将她逼疯,内心的丑陋无时无刻会啄着他的心脏,也许不幸的还有你,洛寒,你一定爱你的母亲,可你的母亲永远都将那个你最痛恨的男人放在第一位上……” “你想让我原谅那个男人?” 商洛寒冷着一双深邃而绝美的眸子。 “呵,我可没那么伟大,你恨他这是自然的,我只是想希望你能从痛苦的枷锁中解放出来而已。” 商洛寒紧紧锁住任媛的双眸,“你和我所认为的你完全不同,还是因为旁观着总是可以看得最清?” 任媛温和的一笑,“我只是习惯把复杂的事情看得更简单一些而已。” “那你愿意说了吗,provence告诉我喝过寂寞如斯的人总是会习惯倾诉的?商洛寒没有忘记今晚在“寂寞”里那个陌生的任媛,“还有你说把孩子还给诺熙和又是怎么回事?” “啊?我连这个都说了啊?”任媛后悔不迭,心虚的看了看洛寒,说谎吧,很快就会被拆穿的,也许是因为这月色,也许是因为酒醉之后,也许是黑夜里的脆弱,她自嘲的笑了笑,径自说起:“这个世上,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改变,最先我努力维持的是环境的不变,十年前我用婚姻的代价换回了不和父母一同移民澳洲的自由……” “那你不爱诺熙和?”商洛寒打断道。 “爱?”她想了想,“我不知道什么是爱,至少我不讨厌他,也许那时还有些喜欢的吧。”任媛继续说道:“选择熙和,是因为直觉告诉我,我依旧可以依照着原来的方式生活,无需担心为人妻为人母的重责,我不会试图去探究深层次里感情的问题,对我而言,诺熙和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像是似乎无人能伤、永不会跌倒的巨大支柱,更因为我早已清楚那样的男人是不允许失败的,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对于妻子的永不回应,他只会选择切断我们两人的婚姻。当环境不得不发生变化时,我会选择心境不变,离开诺熙和,我依然过着那样我所愿意的生活。” 看见商洛寒微微皱起眉头,她又笑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就是说猪圈里有大小两只猪,猪圈的边上有一个踏板,每踩一下,在远离踏板的投食口会落下少量食物,如果小猪踩动踏板时,大猪会在小猪跑到食槽前吃光所有的食物,但若大猪去踏踏板,则还有机会在小猪仔吃完食物之前,争吃到剩下的一些。问题是两只猪将会采取什么策略? “小猪舒舒服服的等在食槽旁,而大猪则为这点食物奔跑于踏板与食槽之间,这是经营学中一个著名的理论“智猪博弈”。商洛寒不假思索的回答。 ”呵呵,我都忘了你是学经济的了。”任媛恍然道,“我不懂经济,可我喜欢这个故事,如果说在婚姻中,我是那只小猪,诺熙和便是那只大猪,如果我付出,受伤的会是我,但如果他付出,得益的会使我们两人,我一直以为这才是婚姻中的平衡点。你不赞同?” “可婚姻与经营是不同的啊。”商洛寒诧异于她异人的思维。 “婚姻难道不需要去经营吗?我知道几乎没有人会同意我的看法,在大多数人眼中,爱情是难以捉摸的,婚姻更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可我讨厌一切的繁琐,习惯于化繁为简,说得再直接一些,我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除去亲情与友情。” “那昨天下午究竟……?” “小月与夕颜被绑架了,可直到最后我才知道诺熙和事先已经知道的,可他们依然陪着人家演了一场戏给我看,洛寒,让我心痛得不是别的,甚至不是欺骗,而是一种生命瞬时的失重……我……” “你在意诺熙和?”商洛寒揪心的问。 “他不是我在意的起的,过去不是,现在应该也亦然吧。”任媛忽然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一晚,茫然不已。 “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任媛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察觉他语气中的亲昵。 “只是朋友?”他脱口而出,这才想起几个小时前,provence也问过相同的话。 “当然是好朋友啦。”她认真的回答。 商洛寒愣了一会儿,眼底盛满了笑意,这就是任媛,在有的地方特别睿智与清晰,可大部分时间还只是个迷糊的母亲,但无论哪一个,都是真正的她。 无意中瞥到了墙上的挂钟,任媛惊呼:“天哪,已经快四点了,我们应该怎么会去啊?这里恐怕叫不到车吧。” “没关系,这里有一辆车,我有驾照。”商洛寒温柔的说,“这边离海很近,想不想看日出?” “好啊,好啊,我还从来没看过呢。”任媛大喜道,随之又提醒道:“洛寒,要不要再去看一下你妈妈?” 商洛寒犹豫地说:“不用了,现在护士应该给她打了针,她已经昏睡了吧。” 任媛心疼看着他,“那就走吧。” 来到海边,海的尽头已缓缓出现了金色的光晕,新生,萌动,光明,任媛舒怀地深吸一口纯净的带着盐味的空气,“洛寒,我决定了!”她大叫。 “什么?”商洛寒着迷的看着任媛的侧面。 “我决不把孩子还给诺熙和!如果他们还愿意跟着我的话。” “相通了?” “嗯!不管我是怎样的人,他们是我的儿女,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任媛坚定地看着太阳升起,“所以,你也一定要快乐!不管你的父母是谁,是怎样的人!” 再次开往回家的路上,任媛终于禁不住整夜未睡的折腾,小憩了起来。眉目也因为释怀的缘故舒展了开来,嘴边也噙着恬笑。商洛寒分神的贪看着她的睡颜,如果自己是诺熙和,必然也会同样将这样的女子隔于俗世之外,让她的脸上只有笑容。 到了楼下,商洛寒依然不忍心将她唤醒,可刚想抱起她,任媛好像觉察了什么,双目懵懂的睁开,“到了啊,怎么那么快!”也没意识到两人间极近的空隙。 “那……我们走吧。”洛寒有些尴尬的拉开一段距离。 出了电梯,任媛正努力在包包里掏着钥匙,洛寒见状,“算了,我来开门吧。” 来到家门口,任媛顿时呆住了,手捂着嘴巴,尽量不是自己惊叫出来,“小月,小颜,你们怎么坐在门口?!” 诺月不言,摊开手心,“妈妈,你早晨又忘了带钥匙。” 任媛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你们……你们……”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们怎么不进去,等了多久啊,这么热的天……” 夕颜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抬起头“妈,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那我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去呢?可你又丢三落四,没有钥匙也进不了门,所以我和哥哥就只好在门口等你回来。” 任媛颤颤巍巍的接过钥匙,可是怎么也打不开门,诺月握住母亲的往右边轻巧的一转,门开了。 她连忙跑到浴室,拿了两块毛巾浸湿后擦拭着两个孩子脸上的汗水,“妈妈,你还要赶我们走吗?”夕颜怯怯的问。 “傻孩子,不是妈妈不要你们,只是妈妈觉得你们和爸爸在一块会更合适一点。”任媛后悔地说,自己怎么忘了,再怎么聪慧,他们还只是八岁的孩子啊。 “妈咪,你又在乱想了,我们本来就选择了和你一起生活嘛。”夕颜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变了,“我们不需要妈妈来照顾,而是妈妈需要我们来照顾。” “啊?”任媛困惑的问。 夕颜的语气好像没有了一丁点刚刚的可怜,“没有我们,早晨谁来叫妈妈起床?” 任媛无语,冥思苦想,没有答案。 “没有我们,妈妈你到处乱放的东西还找得到吗?” “嗯……这……” “没有我们,妈妈还有谁陪你出去玩?” “好……好像……” “所以说,妈妈,你离得开我们吗?”夕颜阴恻恻的发问。 “离不开。”任媛很乖的马上回答。 夕颜满意的点点头,“好吧,妈妈,你昨天晚上去那里了?” “喝……酒了。”任媛迟迟的开口。 “喝酒!”夕颜有些不能接受的尖叫,“接下来你不会喝醉了吧。” 任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还好遇到洛寒……” 一直沉默着的诺月这时也开口了,“妈,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没有,当然没有!”任媛努力维持着诚实的表情。 “那,你们一个晚上都单独在一起?”夕颜怀疑的问。 “我……我们……”她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在那家pub里打工,媛她一直睡在里面的休息室里。”商洛寒淡淡地解释。 “媛?”诺月不赞同的看了妈妈一眼。 任媛打着哈欠,“我要去睡了,小月,帮妈妈请一下假,就说睡眠不足好了。” “早请好了,不过用的是比较正常的理由:身体不适。” “那个……小月,小颜,他没事吧。”任媛犹豫了半晌,开口问道。 “他?妈咪,你说的是哪个他啊?”夕颜悠悠的说。 “就是……” “爸爸他没事。”诺月说道。 “是没事,就差没去跳楼了。”夕颜坏心得补上一句。 任媛的脚几乎一软,“小颜,开玩笑吧。” “是开玩笑,妈,快去睡吧,你真想了解清楚就自己去问。”夕颜爽快地承认。 这一觉,任媛睡得并不安稳,昨天的诺熙和,六年前的诺熙和,两张面孔不断的重叠在一起,任媛看懂了,那是悲伤,是一个外表刚硬的男人内隐的痛苦。 卧室外,夕颜叫住了正要走进房间的商洛寒,“妈妈不会喜欢你的。” 洛寒少有的露出这样的表情,竟带上了些挑衅的意味,“如果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媛为什么没对你们说实话?” 夕颜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夕颜,别被人家调住你的情绪。”诺月安抚着妹妹,“上次在嘉年华拍的照片,你去找一张商洛寒的来,然后让靖叔叔去查一下他。” “哥,你那个必要吗?”夕颜不解的问。 “他,很不简单,总觉得背后有些什么。”诺月谨慎的说,“你想帮爸妈复合?” 夕颜笑得意味深长,“帮老爸?用得着苦肉计吗?只是不想让日子过得太无聊嘛,我只要妈妈就好,哥,你呢?” “我吗?只要你和妈妈快乐就好,不过我商洛寒不在我的希望之内,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爸爸脸上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夕颜窝心的抱住哥哥,经过一夜的无眠,她倒是也困了,嘴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哥,我决定长大以后要嫁给靖叔叔,真的哦。” 诺月淡淡一笑,当她在说笑,”为什么?” “因为他的花茶好好喝啊。” 远处的公路上,司徒靖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他喃喃自语道:“不会有什么事吧。”,一边看着旁边喝的烂醉的诺熙和,不由深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夏啊。 邀请 这几年的夏天特别炎热,本来就懒得出门的任媛更是乘着暑假孵在空调间中,绝不迈出大门一步。 “妈,你要的绿豆刨冰洛寒哥做好了。”夕颜在视听室外大吼,真是的,本是一间装备先进,供自己和哥哥自修的学习室,一到暑假就完全成了妈妈的地盘。 “小颜,帮妈妈端进来吧,谢谢。”任媛的声音由于隔音设备而变得闷闷的。 夕颜没好气地推开门,“妈!你怎么啦?”却惊讶的发现母亲的眼眶里闪闪的,是泪水吧。 “好可怜,他们……”任媛的表情活像被遗弃的小猫。 夕颜连头也没转,“拜托,老妈,不就是“柯南”吗?你还居然哭了?“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可是,这里真的很让人难过嘛。” 夕颜一撇嘴,“好,好,我来看。”目光才刚触及屏幕,她便失控的叫出声来:“妈,你怎么还在看193集!我记得上次你不是已经看到三百多了嘛,这一集,而且是这一段你足足看了有十多遍了吧!” “嘿,这是第二十五遍。”她讪讪地说。 夕颜丢给母亲一个无药可救的眼神,“那你还会哭?剧情背都背下来了吧。” “可是,你看嘛, 小颜,本来新一和小兰都可以在一起了,可最后新一居然又变回去了,最让我感动的是,新一用柯南的身份对小兰说:他拼了命都会回来,所以……所以,他希望你能等他。这还不感动啊!”任媛想努力感化女儿,却换回了一个白眼,“老妈,你白痴啊,这是动画片耶。” “还有……还有,新一本来要向小兰告白的,因为这个地点正是他爸爸向他妈妈求婚的地方。很凄婉的浪漫,对不对?” 夕颜皮笑肉不笑地说:“妈,那你告诉我爸是在哪里向你求婚的,下次换我也在那里和靖叔叔求婚好了。” 任媛先是脸一红,随后马上紧张的问:“等等,你说什么靖叔叔?” “就是司徒靖啊,妈,我长大了要嫁她。” “这……现在想这些太早了一些吧,小颜,你应该多看看别的男孩子再作决定嘛。”任媛紧张的居然是这个原因。 “除非有谁的花茶比靖叔叔还要好喝。”夕颜一脸向往的说。 “花茶?”任媛皱了皱眉,决定中止这个话题,顺手拿起刨冰,心情愉快的吃了起来。 “妈,你现在的行为是浪费生命。”任媛很没有耐心的看着画面上那句经典的台词:真像永远只有一个。这不是废话吗? “哦。”任媛没有么反应。 “柯南永远不会变大的啦,每次不都是有人帮他把小兰骗过去的嘛。” “那是剧情需要。”任媛极认真地说。 夕颜一边走出房间,一边懒懒地说,“妈,是商业需要,只要有你这种狂热分子存在,他们再制作个几十年也会赚翻的。” “可是,那样的话,小兰就会变得很老啦。”任媛经过大脑运作,总算说出了一句让女儿差点跌倒的话来。 “哥,中饭你帮妈妈送进去。”夕颜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我这个从来不看动漫的人居然比班上任何一个的同学都清楚最新柯南的剧情,都是托我们老妈的福。” 商洛寒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接听,他的脸色越来越隽冷,可依旧一言不发,直到切断通话。尔后就怔在原地,诺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却正巧对上他挣扎的眼眸。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便听见商洛寒说:“我要出去一下,午饭可能来不及做了。” “没关系,我会和妈妈说一声的。”诺月道。 “你就和媛说我有事去学校了。”商洛寒往视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哥,商洛寒怎么了?”虽说不怎么喜欢他,可想到可口的午饭,她还是得表示一下关心。 “上次我让你去找靖叔叔的事怎么样了?”诺月有些突兀的问。 “靖叔叔这段时间在国外。”夕颜皱眉说道。 诺月若有所思道:“妈妈似乎知道不少商洛寒的事。” “哥,你先想个办法,把妈从动画片里拉出来,从放假到现在,她还没出过门呢。” 诺月偶然间瞥到报纸上的一条新闻,“夕颜,想不想去听惠特尼.休斯顿的演唱会。” 夕颜意趣阑珊的说:“随便,妈对演唱会最没兴趣,这有什么用?” “再过一个多礼拜是爸爸的生日了吧。”诺月淡淡提醒。 夕颜眼珠转了转,“你是说……哥,果然是一石二鸟的计划,门票就交给我好了。” 任媛垂了垂自己坐僵掉的腰,决定还是出关去解决生计问题,一出房门,左右看了看几次,“洛寒呢?” “他接到一个好像很重要的电话,然后就走了,说过中饭不回来吃。”诺月自动忽略商洛寒让他隐瞒的提醒。 果然,任媛的神色一慌,不会是他妈妈出了什么事吧,接着,她动作迅速的拨通洛寒的手机号,“洛寒,出了什么事?” 商洛寒微蹙其眉心,诺月没瞒住她,为什么?“没什么,学校里有点事,不用担心。”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原本就大大咧咧的任媛自然也就相信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妈妈出事了呢。” 商洛寒苦笑了一笑,“我还在忙,回来再说吧。” “好,那就这样了。”挂上电话,任媛松了口气,却碰上了一双儿女严肃的神情,“怎么了……” “妈,你什么时候连洛寒哥哥的母亲都认识了?”夕颜问出两人的困惑。 任颜边傻笑,边含糊的说:“不是啦,洛寒有一次无意中提过他母亲身体不太好,稍微关心一下嘛。”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终于灭了。商洛寒急切的迎了上去,“医生,我妈妈……” 医生责备的看了他一眼,“这种有精神障碍的病人怎么可是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还好是从两楼跳下来,现在暂时没事了。” 商洛寒看着母亲被推向病房,双唇抿紧,拨了一个令自己痛恨无比的号码:“你究竟想怎么样?”他的面容像是被一层寒霜笼罩着。 “回来继承白氏,这是唯一的交换条件。”苍老而无情的回答。 商洛寒闭上双眼,“我答应。” 晚饭时,商洛寒回来了,一脸很憔悴的样子。 “洛寒,怎么那么晚?”任媛关心道,“哪个教授这么没人道啊。” 商洛寒无语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任媛身边说:“媛,我要搬出去住了。” 话音刚落,便传来筷子落到地上的声音,“洛寒,你开玩笑吧。” “不,我是说真的。” “为什么!不是住得好好的嘛。是不是……”她自觉有些过于激动了,便拉起商洛寒的手臂,“你跟我到书房。” 一扇们阻隔住了诺月和夕颜好奇而震惊的双眸。 “不要骗我,你今天下午究竟去干什么了?”任媛绷起脸。 “我妈……她自杀了。” “那有没有……”任媛不敢问出口。 “没有,被救回来了。所以,我打算在她身边陪一段时间。”商洛寒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任媛理解地点了点头,“那你爸,哦,不是,是那个人有什么反应?” “手术后,他打来过一通电话。”商洛寒的身体不禁一颤,怎么也忘不了,一个护士偷偷递给他的纸条上写着“让你自由”四个字,是妈妈熟悉而陌生的字迹,他立刻明白了,妈妈是故意跳下去的,为了自己。 “那你打算也住在那里?可离学校很远啊。”任媛担心的说。 “没关系,开车往返不会很麻烦。”商洛寒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住自己无奈的心情,她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谎言将从这一刻开始无法再回头。 “你……” “你……”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你先说吧。”洛寒今天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意。 “你的房间会永远为你留着。”任媛真诚地说,话中带着不舍。 洛寒点头道:“媛,如果我将来遇到了什么,你会不会站在我身边?” 任媛毫不犹豫的拍了他一下,“干嘛说得那么生死离别兮兮的,放心吧,把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家好了。” 当几个月后,她再一次回忆起这段告别时,才恍然,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商洛寒搬出去之后,任媛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很清楚并不是三餐的问题,小月的厨艺在经过不知哪里的闭门修炼后,已经绝对可以满足母女俩人挑剔的味蕾。 “妈,这已经是你吃饭到现在的第五次叹气了。”夕颜提醒道。 “唉……” “第六次。” “你是不是暗恋上人家啦。”夕颜有些不确定了。 “不是,只是家里忽然少了一个人,好不习惯。”任媛不知味的嚼着红烧肉。 “妈,他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连你的学生都不是。”夕颜不以为然道。 “不一样,他是我救回来的。”任媛浑然不知自己说出了隐瞒多时的秘密,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和洛寒的初识,倾听他的过去,安慰他的心情,一起看日出,是的,因为自己对这份友情是有付出的,当突然失去时便会分外的失落。人总是习惯保护弱者,就连自己也不例外呢,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救回来?妈,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我们什么了?”诺月平视着母亲。 任媛慌忙的补救,“口误,口误,当我什么也没有好了。” 夕颜与诺月交换了一下眼神,由夕颜开口说道:“妈,爸的生日要到了。” “真的啊,那又怎么了?” “我们打算帮爸爸庆生。” “好啊,你爸一定会很感动的。”任媛还是未理解女儿的言外之意。 夕颜再接再厉,直截了当地说:“妈,你也要一块去。” 任媛眨了眨眼,指了一下自己,“我?!为什么啊!” “妈还记得上次的事吗,就是你朝爸爸说了很伤人的话。”夕颜早已料到母亲的反应。 “记得。”任媛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很好,那妈妈是不是该表达一下歉意呢?” 任媛吞了吞口水,“那他也有错啊,再说道歉由你们传达也一样嘛。” “这大不一样,你们正好可以相互和解一下。”夕颜阻断了母亲最后的一点挣扎。 “那好吧,要怎么庆生?我记得他往年都不过生日的啊。” “是因为没有人帮爸爸过。我们已经订好了四张惠特尼.休斯顿演唱会的票子。”夕颜成功的勾起了妈妈不小的罪恶感。 “我没意见。” 紧接着,诺月拿出一个信封,“妈,这里面是给爸爸的票子。”推到他面前。 “哦……”夕颜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妈应该亲自送到爸爸的公司去。”诺月丝毫不觉这给母亲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有这个必要吗?打电话通知不就好了。” “这是必要的诚意,爸爸才不会拒绝。” 任媛很清楚当小月以这种语气说话时只有一种意思,这件事绝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那你和小颜……” “妈,让两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独自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妈也一定不希望我们遇到什么诱拐啊之类的事吧。”夕颜很无辜的说道。 任媛畏惧的接过信封,对了,诺熙和的公司在哪里啊?刚想抬头问道,就听见诺月毫不意外的声音,“公司的地址也放在信封里了。” 慢慢德踱回房间,任媛把自己抛在床上,又要见到他了吗?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呢。 第二天一大早,任媛便被儿女从毯子里挖出来,还专门穿上了他们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当意识还混混沌沌时,已经被送到了门口,“妈,记住,不许打的。”夕颜叮嘱。 “为什么啊!这么热的天!”任媛抗议道。 “地铁就在附近,很方便的,而且老妈你要是一脸快中暑的样子,爸爸一定会同意的,这是策略。”夕颜很专业的说,想当初不也是这一招把老妈套得死死的。 似懂非懂的任媛就这样被推出了家门,地铁的确很方便,可是小颜他们没有提醒自己,诺氏的总公司与地铁站一个在路口,另一个却在路尾,足足有几百米的样子。望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她伸出手想要叫车,可又垂下,小颜的方法真的有用吗?一咬牙,便走了出去。 全棉的淡粉色衬衫与相配的裙子使任媛的白皙的肤色更显剔透,只是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开始有些泛红,久不出门的她早已忘了自己的皮肤是那样的娇嫩,更不会记着要涂上防晒霜。 等到任媛尽量快步走进诺氏的大门时,汗水已经沿着额间缓缓得流下,只拿出纸巾粗粗的擦了一下,原本还有些畏惧的任媛此刻只想快些完成任务,早点回去,而且绝对不会再听女儿的这种笨主意。 底楼的接待处的工作小姐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与语言问道:“请问小姐找谁?” “诺熙和。”任媛简单的说。 对方惊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找我们总裁?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还有这个规定啊。”任媛愣了一下。 “对不起,没有预约,你不能上去。”明显似乎在赶人了。 任媛想了想,“麻烦你打个电话上去说一声,可以吗?我叫任媛。”开玩笑,这么热的天赶过来,怎么可以就这么回去了。 对方有些勉强地说:“那你等一下,任小姐。” 任媛看着她拨了一个号码,可是神色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对不起,我们总裁现在正在见客,任小姐,只能请你下次预约后再来了。” 任媛没说什么,可心情已经不是一般的糟了,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看着通讯簿上差点被自己删掉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诺熙和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很是惊异,“媛,是你吗?” “是我,我现在站在你公司的大厅里,他们不让我上去。”任媛简略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不可思议的语气又传了过来,“任媛,你在我公司?” “正确。”说完,她关了电话。 几秒针之后,接待台那边的电话尖锐地响起,工作小姐声音渐渐变得惶恐起来,接着便跑到任媛身边,“任小姐,对不起,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任媛好脾气的笑着说:“没关系,天太热,我刚刚的口气也不太好。” “请问你和总裁是……那个我是新近的员工,所以……”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们是朋友,朋友关系。”任媛一下子想不出什么词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小姐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总裁现在在接待的其实是“齐颖”的千金小姐,她最近总是缠着我们总裁,据说两家公司有联姻的可能,我实在不好得罪她。任小姐,你也要小心一点,听说那个女人很凶的。“像是为了弥补刚刚的过失,短短的一两分钟,任媛的脑子里便被塞了不少的八卦。 联姻吗?不知为什么,任媛可以肯定那是不可能的,她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信封,放心的随着那人走向诺熙和的办公室。 先是经过了秘书室,接着,任媛就一个人面对这一扇大门,门虚掩着,可以大概听见里面的声音。任缘正准备敲门,一阵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熙,你生日那天我们一块儿出去,好不好?我在凯悦定了位子……” 任媛一慌,这怎么可以?于是连门都忘了敲,径直推了进去,“诺熙和,你不可以答应。” 里面两人皆是一愣,随即,站在诺熙和身边的那个极美艳的女子傲慢的抬起头说道:“你是谁啊?这里现在不需要清扫。” 以貌取人向来是任媛遇见陌生人的第一反应,一打量,她便有些失望,这女子确实明艳动人,身材也很标准,可是美得太俗,不像自己第一眼看见白茉悠边差点失了神,唉,这男人的审美标准真的是每况愈下。 诺熙和眸子越来越深沉,“媛,刚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否认,那句话让自己的心情瞬间狂喜不已。 “哦,是……”刚想说明来意,她忽然打住了,“能不能让这位小姐先出去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事情我不能听啊?我和熙可是……”那女子已失了风度。 任媛冷下口吻,“我和他有私事要说,无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不知什么缘故,一听见那句‘我和熙可是……“的话就觉得讨厌,虽然不讨厌钱,可就是讨厌这种持钱凌人的行为。 “熙……”她改向诺熙和撒娇。 “媛是我的前妻,你先听一下她的来意好了。”诺熙和淡笑道,可那笑容太淡,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任媛怒极反笑,笑得单纯,没有一点杂质,容易使人失了防心,“我们要讨论一下儿女的教育问题。” “玉容,听见了?” 他嘶笑,嗓音很低沉,充满了磁性,却是下了真正的逐客令。 那名被唤作玉容的女子不甘的冷了脸,死死的瞪了任媛一眼,姿态倒是还很优美的走了出去,不巧那扇被狠狠摔上的门流露出了她真实的心情。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这一对前夫妻面面相对,诺熙和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出了什么教育问题?” 任媛咬了咬下唇,回想起小颜教给自己的第一步,“对不起。” “对不起?”诺熙和拖长音调重复。 “对不起,上次的事,还有谢谢你救出了小月和小颜。”她一鼓作气,压下心中的不平。 诺熙和的眼神专注的凝视着任媛,似要吞噬到嘴的猎物,可又保持着一份优雅的态度,“我接受。” 任媛松了一口气,好,最难办的一关过了,下面就简单许多了。随后,她拿出信封,自觉非常诚恳与亲切地说:“小月和小颜想帮你庆生,这是那天晚上演唱会的票子。”任媛满以为诺熙和一定会马上答应,却看见对方无动于衷的脸色,渐渐阴沉。心中马上回想是那句话出了问题,啊,对了夕颜有提过,“熙和,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邀请你去。” “好啊,我们全家的确应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不过……”诺熙和突然转折道:“条件自然也是要的,你说呢?” 他诡异的腔调低沉得可疑,任媛顿时觉得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从她的后颈一路吹到尾椎骨,“嗯……你说说看……” “第一,我要商洛寒搬出去。”这始终是自己心中的一根锐刺。 任媛笑着舒了口气,“洛寒几天前就搬出去了。” 诺熙和一怔,撇开心里的一丝警觉,“那第二,今天在公司陪我一天。” “啊……?”任媛犹豫了一会儿,“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好玩?比如?” “就像动画片啊。”任媛道。 诺熙和冷峻的脸孔咧开一抹笑痕,她真的一点也没有变,“有,在里面的休息室里。”任媛不会知道那是很久以前就为她准备好的。 任媛顿时觉得两人的距离被拉进了许多,走进他身边,“熙和,其实,我真地发现你很了解我呢。” 诺熙和挑起一边眉梢,轻声地笑问道,“媛,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九年前的他太过心急,急于将她圈入自己的怀抱,却没料到默默的付出根本打不破任媛的心房,刻意的刺激换来的只是她更加的风淡云清,聪明的人决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朋友?”这二个字使任媛彻底失了之前的戒备,“好啊。”还是友情比较安全,笑呵呵的她大而化之的拍了拍诺熙和的手臂。 突然诺熙和深沉的眸子掠过一道冷星,抓起任媛的手,低吼,“你的手怎么回事?” 任媛轻声忽痛,“还不是刚刚走在太阳底下,好像有点晒伤了。”目光无意中瞥见他的上半身,由于天热被解开了三粒纽扣,亮泽的皮肤使任媛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老天,自己怎么这么色,再说又不是没看过。 “记住,以后不准大热天走在太阳底下。” 他阴沉地瞪着她,咦?脸怎么那么红?顺着视线,诺熙和戏谑的低笑道:“想不想摸摸看。” 任媛愣了半晌,这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脸像被烧起来一样,看见旁边有一扇门开着,想到是休息室,便跑了进去,门被慌乱的关上。 留下诺熙和在座位上,独自笑了很久。 ####################### to yan , 网王漫画在贪婪上有载,动画就不太清楚了,sorry 暴风雨的前夜 “媛,该去吃饭了。”诺熙和打开门,叫道。 任媛应了一声,双眼却始终未从屏幕上移开。 诺熙和走到她面前,径自拿起遥控器关上。“走了。” 任媛失望了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咕着,真是和自己那对双胞胎一样……霸道。她明显感受到诺熙和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不像当初板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而现在的他感觉多了些人气,果然还是当朋友来的方便啊,她想着便笑了出来。 诺熙和不掩眼中的一丝宠溺,手摸着任媛如黑缎一样的发丝,明明是身上为数不多的令人艳羡之处,却仍然不知好好保养,二十几年都用超市里随便买的洗发水,懒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任媛没什么心机的拉住诺熙和的手,“好吧,不过不要太远哦。” 诺熙和笑而不语,一出办公室便又凝结住了表情。任媛看了不由叹息:“熙和,不累啊,脸部肌肉也是需要放松的阿。” “这是必须的。”位于顶端的男人,哪个没有自己的保护色,只是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愿意褪下。 不理解的摇了摇头,任媛发现一路走下来,周围的职员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懒得去追问的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聚焦点。 从电梯直接到达地下的停车场,任媛放心的思忖,这下就晒不到太阳了,可又转念一想,不如回去也麻烦他送一送吧。 轻易的看穿任媛的心思,“晚上我会送你到家的。”诺熙和淡淡的承诺,朋友二字竟然能那么简单去除她对自己畏惧,倒是事先未曾想到过的。 很快便到了餐厅的门口,任媛总觉得这里怎么那么眼熟,跟着诺熙和困惑的走了进去,看着他拉着自己数门熟路的走进一间雅室,怪了,怎么越来越眼熟,这房间里的布置格局,墙上那幅大片熏衣草的油画? 诺熙和若有所思的看着任媛陷入沉思的脸庞,好整以暇地故意问道:“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熙和,你还记不记得我有来过这里?”她问道,马上又轻声自语,不会啦,我怎么可能专门跑到这里来吃饭。 “你来过,而且也是我们一起来的。” “啊,什么时候的事?”她讶然。 诺熙和俯下俊美的脸庞,凑到她的面前,“就是我向你求婚的那一次啊。”任媛呆愣的表情让他的心情大好。 “好像,好像是的。”她那已被封存许久记忆满满的浮现了上来,一样俊朗清逸的外表,一样高瘦的身材浑身散发出凛然气度,就是那一刻过于深刻的印象使她觉得自己好像北极熊脚下的猎物,唯有装死才能逃过劫数。于是同意嫁给这个男人成了唯一可获取自由的方法。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瘦了点、眉宇间还多了一道从前没有的皱痕,但刚峻、冷酷的脸孔,仍然英俊的教人无法自拔……当然这并不包括自己。 “快吃吧。”诺熙和明白事急必反的道理,等去了乌龟身上的那层硬壳,她自然会把头伸出来。 谁知,任媛煞风景的说了一句:“对了,你知不知道白小姐怎么样了?” 他冷锐的眸子,覆藏寒星,“不知道。” “不会吧,不管怎么说你那种做法总是不对的啊……”话还未完,并被打断了。 “你很为她抱不平?” 他深邃的眸子转浓,他不怒反笑。 “不……只是,她也很可怜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遇到那种事情,你也应该表示一下歉意啊。” “把她拖出那个地方,我已经仁至意尽了。”诺熙和也不解释,不想让任媛触及那个肮脏的角落。 虽然搞不清楚他们间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任媛对于诺熙和的无情还是心有余悸,刚刚还算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看着任媛低头拼命把食物往嘴里塞,诺熙和微蹙起眉心,不想两人刚有点发展的关系退回原地,“媛,那个戒指呢?” “什么戒指?”她茫然道。 “就是我在这里向你求婚用的那枚。结婚以后,我就没看你戴过。”诺熙和纯粹想拉开任媛的思绪。 不料,却换来她激动的神情,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当……当然收起来了。” 看到她神情有点不对劲,诺熙和俊眉一挑,“不会扔了吧。” 怎么可能!”她直觉的否认,恰恰相反,由于很喜欢那枚戒指,还害怕被自己弄丢,结婚仪式后,自己还专门找了根红绳穿好,一直都挂在脖子上,现在当然也不例外。诺熙和不会是想要回去吧,毕竟他们已经离婚…… 想到这里,她一不留神,打翻了面前的杯子,幸好反映还算敏捷,橙汁被打翻在地,尽数洒在地上和餐桌上,她的衣服倒是保住了。任媛见状,慌忙俯下身那纸巾擦去桌上的汁水。 诺熙和走了过来,“我会让人来擦……”话未完,便被任媛颈间晃动的东西拉住了视线,手里的动作一停,不知会的拉出那根红绳,果然,一枚钻戒赫然荡在上面。 ######################################## 颦颦偶今天真是幸福,在死党家下载完了银翼的魔术师,(一个多钟头阿),现在终于看完了,单说剧情,倒没有世纪末的魔术师来的精彩,不过小兰与柯南最后那一段真的好感人,小兰朝新一告白了啊,只可惜那时情况太危急,新一还不及有反映,哎,真得越来越喜欢小兰了,不过基德也很帅阿,呵呵呵(花痴当中) 另外:说来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这一章的内容和我设想的完全不同,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因此连原先想好的题目也改掉了,自己也处于混沌当中…… ###################################### 任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害怕对方嘲笑自己的孩子气,“我一直丢三落四的,所以这样比较安全。” “离婚后你也不摘掉?”诺熙和心中的喜悦有泛滥的趋势,难道,她也…… “我告诉你哦,熙和,这枚戒指一直被我当成护身符一样,所以本来就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放心好了。”任媛放下心来,没说出口的是自己从小便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大概就和顾曼桢那种“一旦为我所有,便会加倍珍惜”是一样的吧,不过自己的这种习性只限于物,人自然是沾不得的。 虽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答案,诺熙和还是有些满足的说:“你那么喜欢戒指?要不要再送你几个?” 任媛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熙和,你还真的俗耶,看在朋友一场得份上,我提醒你哦,多则滥,还是稀为贵啊。” 诺熙和装出受教的模样,“任老师,可以吃饭了吗?” 任媛也笑了,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的前夫还是蛮可爱的呢。 在诺熙和的办公室里呆了一天,任媛也没感到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有的看,有的吃,有的躺,当然也有的睡,和家里的状况大相径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任媛悄悄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诺熙和那张专心致志的脸。轻轻的走到窗前,好漂亮的天色,玫瑰红与青灰色相互杂糅,映在淡海蓝色的天空上,有一种暗昧,妖娆的美。 “看什么呢?”诺熙和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天空的颜色。”任媛没有回头。 诺熙和淡淡的一笑,有时真得很想知道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古灵古怪的性子。 “请问,我可以送你回家里吗?”诺熙和绅士般地问道。 任媛咯咯的笑着,“当然可以。”丝毫不觉两人间的距离在仅仅一天之内就被拉近到了暧昧的地步。 见到父母一同回来,还是让夕颜大吃一惊,而两人毫不拘束的动作更是使她一时反映不过来,爸给妈施了什么迷魂药,不久前两人的关系还好比南极的冰层哪。 “小月呢?”任媛问道。 “哥在烧饭,爸,你也留下来一块吃吧。”夕颜很是好奇。 “小月在煮饭?”诺熙和有些难以相信。 任媛装傻的笑笑,“儿子很聪明的。” “爸,自从洛寒哥哥搬走了之后,我们家还有谁能担此重任?除了哥哥,当然不做二想啦,你能想象让妈妈做菜的样子吗?上次不过是用微波炉,她竟然把鸡蛋放进去加热,差点毁了整个厨房。”夕颜把妈妈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 诺熙和了解的看了她一眼,也走进了厨房。 “爸!”诺月有些惊奇。 “我来。”说着,他接过儿子的菜勺,炒起了青菜,架势很是标准。 “过几天,我帮你们叫一个钟点工,负责三餐。”诺熙和接着说道,“小月,爸打算把你送出国。” “不。”诺月断然拒绝,“我要和妈妈还有夕颜在一起。” “爸爸不能骗你,诺氏将是你的重担。”诺熙和了解儿子的早熟,并不用对待孩子的语气和他交谈。 “在国内,也能学习。” “你想夕颜和你一起承受这种压力吗?”诺熙和清楚儿子的弱点。虽然女儿也是同样的天资聪慧,可他并不指望懒散如任媛一般的夕颜会乖乖的踏进水深火热当中。 “爸,你过河拆桥。”诺月的小脸上夹杂着愤怒。 诺熙和不置可否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他可不会单纯的以为,自己的儿女是多么希望一家团圆,不是自轻,他们对任媛的感情要比对自己深上好多,现在制造父母见面的机会,大半也为了任媛的缘故,那将来会阻碍到自己,也是非常可能的事。最让他不能安心的是,离婚时,任媛曾清楚地说过爱了小孩还要爱老公,她实在分不出这么多精力和时间。也许,自己的骨肉才是最大的情敌。 “妈妈不会答应的。”诺月反击道。 “只要你承认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诺月有些气馁,不甘愿的问:“什么时候?” “半个月,你自己需要什么整理好,去英国的签证和机票由爸爸负责。”诺熙和将菜盛出。 “不是美国?” 诺熙和自信道:“相信爸爸,英国比美国更适合你。” 一家人难的聚在一块儿吃饭,没动了几口,诺月放下筷子,“妈,我打算去英国读书,学校方面爸爸也已经帮我联系好了。” 任媛与夕颜皆错愕的抬起头来。“我不同意,你还太小。”任媛第一次试图去阻止儿子的意愿。 “媛,我在小月这个年龄也已经独自在国外读书生活了。”诺熙和缓下口吻。 “这是两回事,我是他的妈妈,不想让他从小在外孤独。”任媛毫不妥协。 “我是他的爸爸,我这样安排当然也是为了他好。”诺熙和更加决定不让儿女占去任媛太多的时间。 “即使小月将来不继承你的公司,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们已经离婚,孩子的抚养权也在我手上。你可以再婚,再去培养一个继承人。”事关诺月,任媛的条理清晰了许多。 诺熙和脸色铁青,阴沉的眸光直勾勾地注视着任媛,“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尊重小月自己的选择?” “我……”任媛一时语塞。 “妈,我想从小接触不同的文化,再说,早点出去,将来也可以早点回来陪你。”诺月感到一种无能为力,太过了解违逆父亲的下场,却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他一半的血脉。 “哥,我和你一起去。”夕颜瞪着父亲,真是引狼入室。 “不行,你留在国内陪妈妈。”诺月可不想两人都跳入把爸爸设的陷阱当中去。 夕颜默然的呆坐了很久,一言不发。 任媛忽然推开椅子,往房间里快步走去,在这一刻,她尝到了一种锥心的疼痛,长久以来,不是儿女依赖着她这个母亲,而是自己依赖着他们…… “媛,不要难过了,儿女总有一天会离开父母。”诺熙和安慰道。 “如果,如果他们不是生长在诺家,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后悔嫁给过我?” 任媛点头,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的后悔,“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朋友,那该多好。”说完,便走了出去,不想与他共处一室,害怕会说出更加伤人的话来。 诺熙和留在黑暗中,爱是自私的,媛,不要怪我。刚转过身,便看见任媛的手提电脑放在床旁边的矮柜上,似乎处在休眠状态,好奇的使它恢复工作,桌面上排着一个个pp的文档,全都是上课的课件。而放在最后的一个word文档就显得很突兀。点击打开,像是一篇关于电影《诺丁山》的随笔,其中有一段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不管再怎么美丽童话依旧不是真实的,可我们还是沉醉于那种瞬间的美丽当中,就像《罗马假日》里的记者与公主的邂逅一样。人生少有大悲大喜,多的是枯燥的重复,就好像是一件鲜艳的衣服,渐渐褪去了染上的色彩,变得苍白而平凡。因此我们喜欢童话,因为童话总是结束与“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之后呢?写童话的人不会继续他的笔墨,而读童话的人自然也不会费心去想象。童话总是将生活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在我们面前,诺丁山也亦然,可明知不真实,我还是迷恋上了那种简单的幸福,既然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悲剧,我们又为何不让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美丽,更美丽一些呢? 他关上文档,又让电脑回到休眠状态。自己也看过这部票房极成功的片子,可唯一的感觉就是太不真实了,而在这个里面有着任媛想要得简单的幸福?那种单纯的,纯粹的?可诺熙和可悲的发现自己给不了,当心境被仇恨洗礼过之后,对待爱情的方式就更加的残忍与自私,知道失去的痛苦,所以就不会再去尝试。也许,只是也许,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可以和任媛一起享受那样的幸福,在后半生的日子里。 说好的庆生,任媛和一双儿女都没有食言,可由于离别将近,四个人都没有办法投入到演唱会热烈的气氛中去。 当最后,歌坛天后一家三口同台共唱时,更是触动了任媛的心中之痛。诺熙和怜惜的看着她脸上难过的神情,同意让小月出国的第二天,任媛主动打了个电话拜托自己替夕颜的出国手续也一并办掉。问及原因,却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过去的人常说龙凤胎分开不好养大。尔后便挂了电话。 演唱会结束后,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回到家,诺月和夕颜又呆在了一起,仿佛在离别前又说不完的话。任媛推门进了诺月的房间,将两人紧紧地搂在怀中,而后终于说道:“小颜,下周,你和小月一同走,我和你们爸爸都商量好了,手续也都办妥了。” 两个孩子好久才回过神来,“妈,你在开玩笑,是不是?”夕颜张大了嘴巴。 任媛微笑着摇了摇头,“是真的,你们一起去那边读书,我也好放心一点。” “那妈你怎么办?”夕颜的心里又甜又酸。 “妈妈可是大人了,当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再说了,如果就小颜留下来,还是没人会做饭呀。”她故作轻松道。 “妈,你……”一下坚强的夕颜扑到母亲怀中,哽咽道。 “好了,好了,又不是永远都不能再见了,你们放假都可以回来的呀。” 夕颜撒娇道:“妈,这个时候你干嘛那么像妈妈嘛。” “什么像不像的,小颜,这两天你也好去整理起来了,明天我帮你们把这里小学的退学办掉。”任媛表情严肃。 “妈,谢谢你。”诺月也走过来提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 任媛破涕为笑,“记住,到那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最简单的层次上。 “还有,衣服要穿暖,听说英国一天里气候变化就很大。” “还有,好好休息,读书不要太辛苦,读不出来就算了,反正你们爸爸那边我来说好了。” …… 夕颜的无力感又涌现了出来,“妈,下面换我们说了。” “晚上记得调好五个闹钟,不然第二天又要迟到了。” “不要再捡什么学生回家,万一对你意图不轨怎么办?” “睡觉和临出门前,把煤气和电源还有门窗都关好锁好。” “三餐爸爸会请人来负责,你只管吃就好。” “东西不要乱放,以后可就没人来帮你找了。” “还有,每天我们都会打电话回家,不要担心电话费,都有老爸来付的,有什么急事,就打我们手机。” …… “知道了,妈妈都知道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诺月严肃的盯着母亲,“最重要的,妈妈,要小心爸爸还有商洛寒。” “为什么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虽然这两天我很气你们爸爸,不过之前他自己也承认我们就只是朋友关系的。”任媛不怎么明白。 “妈妈,你只要记住就好。”诺月压根就不相信。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任媛在机场送走了儿女后,学校也马上就要开学了,正好可以借此派遣掉心中的空落。诺熙和也常来她家转转,用几杯咖啡的时间来聊聊孩子什么的,渐渐的,她惊觉,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又一次融进了自己生活当中,然后,她听了夕颜的建议,常去参加什么学术研讨啊,避开诺熙和的身影。 这天,当任媛走进商洛寒的房间想打扫一下时,夹在书架边的一本红本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抽出一看,竟然是一本存折!于是,便拨通了商洛寒的手机,可是一遍遍的尝试换来的只有“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跌坐在床沿上,这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同时,诺熙和经过了一夜的无眠,再加上最近任媛总躲着自己,心情很糟糕的坐在办公室里。 “啊呀,熙和,怎么那么无精打采的?”来得正是在国外逍遥了好一阵子的司徒靖。 “有什么事?”他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给你一条免费的消息,要不要?” “没兴趣。”诺熙和冷冷得说。 “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想告诉你,是和小嫂子有关的哦。” 司徒靖 好整以暇地伸着懒腰,英俊的脸孔含着一丝促狭味。 诺熙和倏的站起,“快说。” “咦,这会儿怎么这么激动了,我还想瞒一段时间呢。”他 意犹未尽的惋叹,遭采好友利刃穿心的杀人目光,还不忘补充一句:“竟然和白家也有关呢。” 诺熙和的眸子忽然变的深沉起来,“说清楚。” “我会说得很清楚地。”司徒靖笑道,“听说你把你家那对天才双胞胎送到英国去来。” “没错。” “说真的,他们还真是天才,走之前还不忘给我留下一张照片要我调查这个人。”说完,不正经的将一张照片飞上了好友的桌子。 诺熙和冷眸淡淡扫过,“商洛寒,在任媛家住过一阵。” “所以我说嘛,你们这对前任夫妻还真是有缘,一个被白老头的女儿给缠上了,另一个还要绝,莫名其妙的就收留起了白老头的儿子,看起来,这小子长成这般绝色,倒也痴情的很呢。”司徒靖满意地看着诺熙和宛若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 “好了,熙和,我够朋友了吧。”司徒靖可没兴趣当作某人盛怒之下的炮灰,往门外走去,“对了,还有一件事,商洛寒过一阵子大概要正式接管白家了。”他心中不禁庆幸,还好来得及看上一场好戏,旧恨加新仇,呵呵…… 就在司徒靖准备关上门的时候,诺熙和诡异的声音传了过来,“阿靖,你最好从今天开始守着自己户口簿上的配偶栏。” “啊?”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诺熙和也想帮人做媒。 “夕颜自从喝了你的花茶之后决定非你不嫁了,为了平息我的宝贝女儿被送去英国的怒火,我也就只好出卖你的终生大事了。”诺熙和的语气轻柔但令人不寒而栗。 “熙和,我比夕颜大上整整二十岁啊,你真忍心将来把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推到我这个火坑里。”司徒靖不惜自毁名誉。 “无妨,只要她愿意。” 司徒靖仔细一想,“你是说只要夕颜不愿意就没这事了?好兄弟,把那边的地址给我吧。”他迅速的移动位置,谄媚的说。 诺熙和不露声色的放下心来,夕颜能拖上阿靖好一阵子呢。 送走了司徒靖,恢复满室的寂然,诺熙和靠在椅背上,微眯起黑眸,一场风暴将席卷过去的一切,这一次,媛也逃不开了呢。 ########################### 我打算尽快把这篇文章完结掉,有什么细节方面的不妥,请大家原谅,之后我会进行修改的。 天黑黑 连日来的高温,终于迎来了一场暴雨,正在电脑前奋战的任媛忽然面临了面前一黑的惨状,“啊!我的文章!”尖叫过后,她更加悲惨的发现,空调,电扇,电冰箱,微波炉,凡是一切和电有关的东西通通罢工,一句话——停电了。走到阳台上,方圆几里之外都一片漆黑,只听见风雨骇人的怒吼声。 往日里不觉寂寥的房子这时看来竟有那么几分空旷的感觉,任媛像只无头苍蝇,在房间和过道里踱来踱去,黑暗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向她逼近,曾有过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多久了?那个真实的噩梦被覆盖在光明中消散,却并没有消失。终于力气用尽的瘫坐在地上,此刻在任媛心中缠绕的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绝望,被抛弃,被孤立的绝望,儿时的阴影始终被埋藏在心灵的黑洞里,将自己的灵魂缓缓吸入……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单调的铃声,手机屏幕发出蓝色的光芒,冲破了一丝黑暗,她像是抱住了一根浮木,抓起手机,“喂……”颤抖的声音。 “妈,家里电话怎么没人接?” 是夕颜!“是停电了,小颜。”任媛尽量平静得说。 “停电?妈,你没事吧。” 听出了女儿的怀疑,任媛勉强地笑着说:“真的没什么。啊,妈的手机快没电了,今天就这样吧。” “妈,妈……” 还未等女儿把话说完,她便关闭了手机。刚才仅有的一点光芒也消失殆尽。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担心,怕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共性了吧。 双手抱着膝盖,任媛感到寒冷渐渐蔓延到全身,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心理上的障碍,可依然没有用。感到意识在一点点地涣散,她害怕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门口玄关处竟然隐约有声响,她努力转头,印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印象是诺熙和那张焦急万分的脸。 似梦,非梦。 仁媛分不清眼前所看见的景色究竟是否在梦中,两眼茫茫的向前望去,一幢房子缓缓地从一片白茫的雾中淡然显出,是小时候住的地方。她惊喜地走近,屋里隐约传来女孩子低泣的哭声,可怜而且哀伤,“我要出去,里面黑黑,媛媛怕怕……” 心痛得想要打开门,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透明的穿过墙壁,看清楚了那小姑娘的样子,是小时候的她,小小的身体趴在门上,踮起脚也打不开上面的锁,一下,两下,……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放弃了,晕厥在门边…… 任媛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冰冷,身体不由自主地跑向温暖的地方,光亮,安全,意识也慢慢的恢复了,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宽广的胸膛上,“嗯?”发出疑惑的声音。 “醒过来了!”诺熙和惊喜地抚上她的额头,还在为刚刚的事而心悸,接到夕颜的电话,他分秒必争的赶到任媛家,却抱住了一躯失去浑身冰冷的身子,可医生却诊段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好,在自己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之后,体温也渐渐回升了。 “诺熙和?”任媛犹犹豫豫的叫出声,是他救了自己? “是我。”诺熙和想放开她的身体,自己可不是什么柳下惠,抱着心爱的女人还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自从孩子出生开始,两人就开始分房而睡。 离开了温暖的怀抱,任媛皱起眉,凭着身体的直觉,不肯放开。 诺熙和无法了解她那么做的内涵,温柔的吻上近在咫尺的有些苍白的唇瓣,只停留了一瞬间,看见任媛茫然的眼眸,第二次又来了,时间更长了些,使任媛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再一次的时候,已经是深吻了,唇舌间的缠绕令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大脑似乎也麻痹了,为了这个并不热情但极有味道的吻。以至于当诺熙和将唇移开时,任媛觉得自己的目光无意识的追随着那残留着余韵的嘴唇,脸也烫了起来。长时间,身体上的单独在此刻极需要慰藉,于是,当诺熙和的唇吻上她的敏感的颈间,突兀的锁骨,甚至缓缓向下移动时,任媛没有阻止他的意愿,甚至想让身体渐渐的沉沦下去,忘掉那寒冷的感觉。 无法抑制住的呻吟,就好像那天在海边看见的,波浪夹着金色的光芒向自己涌来,终于使任媛的心情沉淀进那平静,醉人的海底。 祥和,安宁的白色,小女孩躺在床上,父母焦急的等在一边,直到医生走了进来。 “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造成神经的轻微衰弱。这是年龄阶段的孩子是很敏感的,尤其缺乏安全感,如果小孩从小太受宠爱,就会没有一点自身的承受力。” “那该怎么办,医生?” “暂时的症状通过药物可以改善,但心里上的阴影还要靠自己去克服。” “那我们该怎么做?” “要么,你们继续无微不至的保护她,要么,乘此机会,锻炼一下她的心理状况,作为医生,我当然建议后者,毕竟你们不能保护孩子一辈子。” 而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老公……能把媛媛守护到哪一天就哪一天吧。” “好。” 小女孩偷偷地睁开眼,我才不要锻炼,只要永远不呆在黑漆漆的屋子了,就会安全啦。 醒来的时候,任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惘然的视线晃到了一边,她看到诺熙和靠在窗边,衬衫的上两粒纽扣开着,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里。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任媛微笑道:“熙和,谢谢。” “没有什么其它的话可说?”诺熙和此刻恨极了那张礼貌却疏远的脸。 任媛无动于衷,“一件简单的事就让它简单化。”脑子里唯一想的便是瑞特对斯佳丽曾说过的那句话,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会和自己第一个见到的女人做爱,为的只是确认自己仍然活着。自己也利用了诺熙和,填补了心中的那个黑洞。 “简单?这就是你的认知?” 不满她太过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紧紧搂住她,让人窒息。 “你说过我们只是朋友。”任媛道。 不料,诺熙和竟爽快地松开了,“好,昨天是就当成一个意外。” 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松,任媛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硬是将它撇在脑后,“对了,你怎么会那个时候来我家?” “夕颜打电话给我,说你有些不对劲,让我过去看看。昨天……你为什么会昏过去?” 任媛踌躇道:“小时候,有一次晚上被爸妈一个人留在家里,之后只要一个人在家,就会把所有的灯都开着才不会害怕,所以昨天停电了就发生了一点意外。” “需要看医生吗? “不用,过去有看过。”任媛有些不自然的说,为诺熙和真如朋友一般的态度。 “那我先出去,十五分钟以后下来吃早餐。”说完,便离开了,轻轻的带上门。 任媛穿好衣服,洗脸时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股陌生的风情,用冷水浸湿了脸,单纯得像一条直线的脑子实在无法看透那个男人的心思,一直以来,都认为,是自己的,那么就自会来到自己身边,而张眼见不着的,就代表那不属于自己,无欲无求不也活得很快乐。 本以为下楼后自会遇见诺熙和,不料管家告诉任媛他已经上班去了,并吩咐过要将任媛送到学校,又是一点的失落。 到了学校,任媛忽然想起商洛寒的事,便一个电话打到商学院询问,对方老师告诉她商洛寒由于修满了四年的学分,已经提前毕业了。任媛心中忽然冒出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周遭的人似乎都习惯保护她,在保护的同时却也必须要隐瞒许多事。 摆脱开自怨自怜的心境,任媛打起精神,决定恢复惯常的生活节奏,上课,下课,捧一本书,泡一杯果珍,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想自己愿意想的疑惑,什么商洛寒,诺熙和,等到以后再说吧。 回到家,电当然早已来了,打开电视机看新闻上说是狂风将电线杆给破坏而造成的,懒懒的半躺在沙发上,吃着钟点工已经烧好的牛杂面。咦?电视上那个人不是洛寒嘛。一坐正,听见新闻里说, 二十岁的商洛寒雨今天正式出任白氏总裁,经上任总裁白志邦先生证实,商洛寒是白家于幼年不慎走失的亲骨肉。另据本台独家采访诺氏总裁诺熙和,诺总裁对此表示恭喜,但被问及是否会像六年前那样将白氏吞并,他表示在商言商,但目前并没有任何针对白氏的计划。 白氏与诺氏的恩怨似乎从六年前诺氏上一社总裁夫妇因车祸意外身亡开始持续至今,这一次将有什么后续发展,本台记者将作跟踪采访。 任媛盯着电视屏幕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看了什么,白氏?商洛寒?和诺熙和又有什么关系?心不在焉的喝了几口面汤,她困惑的想着,该去问谁呢?可又联系不到洛寒…… “快开门,快开门……”这时候门铃响了。 任媛拉开门,面前站着一个清丽的少女,“请问你是?” 那少女神色有些犹豫,“任老师,我叫白景悠,是商洛寒的异母姐姐。” “哦,快请进。”任媛急于了解商洛寒的近况。 给她到了一杯茶,任媛便忙问道:“洛寒现在怎么样了,他怎么成了白氏的总裁?” 白景悠咬了咬下唇,“我也是不久前刚知道这件事的,爸爸是因为姐姐离家的缘故才告诉我的,我姐姐,就是白茉悠。”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担忧的看着一眼任媛。 任媛微笑着鼓励她说下去,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明白,原来抛弃洛寒母亲的就是白茉悠的父亲,而诺熙和似乎也与那个男人有很深的仇恨。 “我今天来,是想拜托老师一件事……请诺熙和不要再为难我们白家了。”白景悠低下头恳求道。 “我和他已经离婚,恐怕帮不上什么。”任媛实话实说。 白景悠着急道:“不会的,姐姐告诉过我,要救白氏只有来求任老师你了。而且,老师你不会看着洛寒不管的,对不对?” “洛寒和你提起过我?” “不是……也是姐姐临走前告诉我的。” 白茉悠?任媛微微一笑,沉思了片刻。洛寒那天在书房里的话从记忆中跳了出来:媛,如果我将来遇到了什么,你会不会站在我身边? “我尽量,能告诉我洛寒现在的手机号码吗?” 白景悠放下心来,留下了号码,便告辞了。 任媛站起身,将家中所有的灯都打开,灯火通明的感觉抚慰了她空寥的心,脑海中无意识的出现了诺熙和那张脸,那天晚上的安心,温暖,也涌现了上来。寂寞就好像是毒品,一旦有了一次,似乎就随时会缠绕着你。 晚上向主任请好了假,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任媛苦笑,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惊吓后的那段日子里,整夜整夜的失眠,是父母一天天的床边故事使她渐渐康复了,可这一次,该怎么办呢? 到了秋末,天气已有了寒意,任媛纯白的衬衫外套了一件天蓝色的线衫,素雅的颜色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更是添了几分憔悴,一夜未眠的她强打起精神,来到了诺氏的楼下,有了上次的经历,那个接待小姐已认识了她,打了声招呼,就直达顶楼。 不等秘书进去通报,她径直敲了敲门。 “进来。”霸气无情的声音,和同自己说话时完全不同,也许,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 诺熙和从文件中抬头,看见的就是任媛那张像苍白的像纸一样的脸,原本就不胖的身材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纤瘦。 “媛,你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请的佣人罢工?”诺熙和既愤怒又担心。 “熙和,请问放过白氏。”任媛缓缓的开口。 果然,眼前的男人身体一僵,“你是为了商洛寒来的?” “是的。” “你就这么爱他,甚至为了她来求我?”诺熙和冷嘲道。 “他是我的朋友。” 诺熙和冷冷一笑,“朋友?媛,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个朋友有过那般的爱心哪,是他来让你求我的?” “不是,是白景悠来找我的。”除了回答,任媛不知道该说些其他什么。 “如果,我拒绝呢?” “商洛寒不姓白,他是无辜的。” “可现在他是白氏总裁不是吗?我曾发过誓,决不让白氏在国内有生存的可能。”诺熙和冷淡的说。 任媛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那么赶尽杀绝呢?” 诺熙和忽然笑了起来,“赶尽杀绝?白志邦,商洛寒的父亲他会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赶尽杀绝。”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六年前你不是已经报复过了吗?再说……” “住口,任媛,不要和我提六年前,我想你也应该不会忘记书房里的那一幕吧,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对像我们这样的夫妻了吧,各行其是,各司其职,泾渭分明的界限。”诺熙和的脸色铁青。 任媛诧异的看着他,“你……你知道?” “安慰丈夫不是妻子的职责,是吗?” 感到受到威胁的任媛失声叫了出来,“我们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结婚的,那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前方那对凌厉的眼睛眯了起来,锐利的射向任媛,优雅的薄唇拧出笑的形状,但他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残酷,他一字一句低声说道:“你以为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受伤的人吗?带着冰冷的机械般的笑声,“没有爱情,我何必娶一个没有任何好处的女人,商业联姻可要比这方便多了。” 任媛慌乱地低下头,紧紧咬住下唇,努力克制住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试图从紊乱的思潮里理清一切。可最终还是一眼都不敢看的夺门而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茫然走在街上,直到在一家茶室里坐定下来,才叹了一口气。诺熙和突然的流露让自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还是先处理洛寒的事吧。 拨通电话,她直接说道,“洛寒,是我,任媛。” 对方沉默了许久,“媛,你怎么会知道……” “是你姐姐告诉我的。” “她来找过你!”声音中夹杂着不满。 “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一下。” “这不太方便,我在那个男人家里。”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 又是一阵沉默,任媛抄下了地址,结束了通话。 没有一点浪费时间,她先回了一次家,而后直奔纸上的地址。下了出租车,任媛走进眼前的别墅,还没按门铃,洛寒已经打开门,两人几个月未见,却都感到了彼此的改变,眼睛里都带上了一样的忧虑。 “换手机的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任媛问道。 商洛寒垂下眼眸,“不想让你担心。” “你明明那么讨厌这里,恨极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还揽下白氏这个包袱?” “为了我妈妈。”商洛寒无奈道。 “又是为了医疗费?为什么不像我开口?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商洛寒没有回答,在这个世上,只有在任媛面前,无论如何想保持着一份尊严。 “我去找过诺熙和,他拒绝对白氏放手。”说完从包里拿出两本存折,“一本是你遗漏在我那边的,我帮你拿来。另一本是我的,里面大概有四千多万,先借给你带着你妈妈离开。” “我不能这样离开。” “为什么?有什么事能比你母亲更重要?”任远不理解道。 有,就像诺熙和一样,用公司的代价来证明自己更有能力拥有任媛。但是他没说出口,只是沉默了半晌,“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月和小颜去英国读书了,我一个人住在那边。”任媛蹙眉道。 “我……媛,还记得provence说过我喜欢你……那是……” “少爷,老爷请这位小姐过去。”一位女佣打断了商洛寒的话。 “洛寒,你想说什么?” “那……没什么,你愿意去见那个人吗?不愿意也没关系。”商洛寒打住了自己想说得下半句——那是真的,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任媛坚定的点头,“好,我去。” 两人来到阴暗的书房,白志邦依然坐在黑暗中,“洛寒,你先出去。” “不。” “洛寒,你先出去吧,我也有事想问白先生。” 白志邦将轮椅推了出来,在离任媛一段距离时停下,“你就是诺熙和的前妻?” “是的。”映入任媛眼帘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可每一条皱纹中像是承载了沉重的回忆。 “也是洛寒爱着的女人?”他的眼神依然犀利。 得不那么单纯。 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样,白志邦死死的盯了她好一会儿,将轮椅推向窗边,“任小姐,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好啊。”她欣然点头。 “三十多年前,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年轻人,他们的房子相邻,父母又是至交,两人从小也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在女孩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两人定下了婚约,分别去了两个不同的城市读大学。男孩对女孩的爱定如磐石,就等着两人毕业后娶她进门。可是三年后,女孩带着另一个男人回到了家,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解除了婚约,和自己的双亲也脱离了关系。男孩如雷轰顶,找到了那个负心的女孩,谁知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感情地说:“自己一直都把他当成哥哥一样,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二十几年过去了,那个男孩靠着自己的能力将公司发展到了可以与女孩的丈夫相媲美的地步,在一次商业宴会上,三人相遇了,女孩竟然对那个男孩毫无一点印象,根本就忘了他的存在。男孩决定开始报复,他买通了一个人对那对夫妻的车动了手脚,果然两人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双双身亡。警方找不出任何的线索,但他们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真相,搞垮了男孩的公司,逼得他们全家逃往国外。而且那段身无分文的日子使男孩失去了妻子,而且由于车祸没有足够的钱医治,双腿永远都瘫痪了。但终于,他又回来了,可是那对夫妻的儿子依然不肯放过他。任小姐,你会同情谁呢?” “为什么告诉我?”任媛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沙哑。 “如果你是那个女孩,你会怎样选择?” “我?……”任媛仔细的想着,那个女孩必定是选择了她所爱之人吧,为了爱,甚至抛弃了亲情,那自己呢?为什么嫁给了诺熙和?真的是为了自由?还是一种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好感呢?却由于害怕被爱所伤,固执的推开了这种感情。即使不是爱,可还是有喜欢的成分在里面的吧。忽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白先生,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同样会选择我爱的那个人。” “爱情?以爱的名义去伤害别人,这也是爱吗?” “白先生,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对,因为你所自以为的爱而生恨,害死了两人无辜的人,这也是爱吗?利用洛寒母亲对你的爱去那样残忍的伤害她,那是对爱的亵渎,你连身为人的人性都已经泯灭了,又有什么资格来谈爱这个字!但我还是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一直在躲避的事实。”话说完,任媛便跑了出去,想见诺熙和的冲动从未有过的那样强烈,想告诉他自己六年前的歉意,想告诉他自己九年前的心情,想告诉他虽然还不太懂得如何去爱人,可自己的喜欢他的…… 商洛寒看着任媛不顾一切的远去的背影,默默的祝福,深深的失落,一切都只能消散在风中,远去…… 尾声 急跑至路上,或许是太过偏僻的缘故,来去两边都不见有taxi的影子,任媛只凭着来时的一点记忆往回走着,似乎身体上的累已经不能对她的精神有所牵制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进三十年,这恐怕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如此执著于某个人,某份感情,某个将来。天暗得很快,在 走到热闹些的主干道后,终于叫到了车,来到了她曾经住过九年的家,之前一直不愿承认,可这儿真的算得上是自己的第二个家吧。 毫无阻拦地打开铁门,意外的发现似乎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人影,甚至连一个下人也没有,心中颇有些失望的推了推通往客厅的大门,锁着。不太甘心的她,来到边上的一间侧门,竟然推开了。任媛有些惊喜,又有几分期待和不安地推开门,穿过厨房和长长的走廊,里面安静的有些骇人。 没有打开灯,她慢慢地找到了那间书房,那间六年前令两人都记忆深刻的书房,“呵呵”她忽然冲自己发出了声自嘲的苦笑,如果不在呢?她还能去那里找到 诺熙和呢? 手在门把上握了很久,终于向下一用力,门开了,带出了一阵在寂静中异常清晰的响声。任媛睁开刚才闭上的双眼,忽然鼻子一酸,一个寂寥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他站在窗前,背对这门口,甚至对开门的声响也无动于衷,宛若雕像一半。 任媛一步一步换换得走了过去,伸出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脸颊贴住他的后背,方才的疲惫,期待,担忧,恐慌,一下子就这样决堤二处,泪水毫无生息地滚了下来,感到对方的身体有一点点松动,她的双手环的更紧了。 诺熙和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媛,让我看看你。” 任媛摇了摇头,说话时带了点哭腔,“不要,很丑。”可最终还是挣脱不过男人的力气,脸被迫抬起,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在一点点地被人吻去,可泪水却掉的更凶了。 “媛媛,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一滩一滩的。”诺熙和少有的略带笑侃地说。 任媛看着眼前这张脸,“我喜欢你”,四个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我可是爱你啊,宝宝,这是不是不公平啊。”诺熙和眼中闪过惊喜,但仍旧不满意。 任媛嗫嚅着,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最后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闷闷的吐出一句话来,“可是……人家说情深不寿。” 诺熙和顿时明白自己怀中的这只小鸵鸟在想些什么,一直以为她无情,可谁知并不是无情,而是对于婚姻和爱情,任媛全部的知识都来源于书本,她害怕,害怕自己成为如同书中那样因为爱情而失去自我的人,因此不敢去尝试,害怕自己被伤害。想到这里,一直冷硬的心忽然有一处湿软了起来。双手也紧紧地圈住她柔软的身体,笑且带着些诱哄的意味,“那就我付出的多一些好了。” 语罢,方才的小鸵鸟顿时抬起了头,许久才慢慢地说:“其实……那个……我也一样的……你知道吧……只是我不说而已。”说完,像耗尽了力气,身子一软。 诺熙和心中一慌,打横抱起她,却不由为其过轻的体重而皱眉,来到两人的卧室,将怀中的人儿小心地放在床上,才担忧的开口,“怎么累成这样?” 任媛这才想起自己不知走了多久那回事,委屈的开口:“从白家出来都见不到车,我走了好久才打到车。” 乍听到白家两个字,男人的眉头一紧,可再往后听去,心中又是一疼,而后,终于叹了口气说:“算了,以后我们和白家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你也别再和他们家的人有所牵扯了。”口吻虽是强硬,但对白家松手的意味却很是明显。 任媛原本就是对亲近的人很任性放纵的性子,便脱口而出:“当初还不知道是谁先和人家的女儿搞不清楚。” “你……”诺熙和脸色先是一变,可听出了她与其中的酸味,心情大好,不过又想起了商洛寒对心爱之人的窥视,脸上又是一沉。 任媛看着眼前男人瞬变的脸色,很是诡异,却又不说话,“喂,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啊。” “我和她的事那天你不是最清楚了嘛,倒是你和商洛寒,绝对不许再见。” “拜托,我在就说过我们只是师生和朋友关系,你干嘛总是不相信嘛,再说他又不姓白。”任媛最不能见的就是别人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 诺熙和为任媛的迟钝微微摇了摇头,随之便岔开她的话题,“宝宝,我们什么时候再办一次婚礼?” 任媛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他叫自己幼时的小名了,又听见后面的话,顿时急叫出来:“不行不行!” “为什么?”诺熙和明白其中有异,还算平静的开口问道。 “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们之前离婚的事啦,要使他们知道了,怎么可能让我再嫁给你一次啦,肯定要逼着我移民了。” 诺熙和想起自己许久不见的岳父岳母,点点头,确实,照他们对任媛的溺爱,绝对有这个可能,“那你这几个月是怎么瞒过去的?” “他们这几个月到处了旅行去了,电话联络的时候,我就瞒过去了啦。所以,我们再去登记一下就好了嘛。”当然,更重要的事,结一次婚的麻烦,她再也不要尝试了。 诺熙和若有所思地看着任媛,“好吧,不过还得补一次蜜月,你想去哪里?” “英国!”任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好像夕颜和小月哦。”语末带了些撒娇和伤感。 “好,先去英国,不然你也不放心。”诺熙和边抚着她的额际,便应允道。心里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不过是一天,他便经历了从地域到天堂的心境变化。 任媛真的是累了,快要睡着的时候,她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轻轻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便是她的生活,不是书里的,也不是别人的,只是恰巧,她爱的那个人也同样爱着她,这还有什么是要逃避的呢?幸福已经来临了。 p.s已经两年多了吧,这个欠着的结尾,这几天从学校回家要考雅思,上网的时候照旧翻了下jj,看追着的文章有没有更新,偶然打开了自己的文章,看见了这个坑,再想起了自己蹲的那几个大坑,想想自己总不能蹲自己的坑吧,于是花了两个多小时写掉了结尾,当然前后连接上肯定是有问题的,当然这个结尾也不再是过去曾经想过的那一个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把它填完了哦,算是给自己两年多前的那个暑假一个结局吧。(从大一的暑假到大四,时间真的好快啊) 番外(纯恶搞) “老婆,你说起什么名字好?”诺熙和深情无比的看着心爱的妻子。 任媛沉思了一会儿,“哥哥就叫无波,弟弟就叫无痕,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真得很有诗意。” 诗意?夕颜恶心的翻了翻白眼,也只有她老爸这个妻奴才说得出来。 “小颜,小月,快过来看看你们的弟弟啊。” 夕颜懒懒的看了一眼,“妈,我要妹妹啦,弟弟一点也不好玩。”而且竟然又是双胞胎,真是郁闷。 “妈妈也不是有意的嘛。”任媛挤出一张苦瓜脸,看得诺熙和心痛不已,“夕颜,你让妈妈难过了。” “不许你凶小颜,我们一共才她一个女儿,我决定了,这两个弟弟将来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们的姐姐,熙和,你说好不好?”虽说应当是一视同仁,可任媛就是比较心疼女儿。 “好,你说什么都好。”诺熙和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儿子,刚出生就被划入了二等公民。 诺月走上前一步,“爸,就是说他们可以分担起诺氏的义务,对不对?” 诺熙和警惕的看着自己的长子,知道他和女儿对当初将他们送到英国仍旧心怀不满,“那要等你弟弟长大,才能看得出来。” “妈,我想将来从事医生一方面的工作。” 任媛笑眯眯的赞同,“好啊,正好你外婆也是医生,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老爸强忍着愤怒的表情,夕颜的心情更好了,人家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自己和哥哥才等了两年多嘛。得意地一笑,看着妈妈身边那一对皱巴巴的婴儿,绝对将来要利用到底, “啊,对了,妈,为什么要叫无波和无痕啊。” 任媛笑答:“无波无痕,风平浪静,平平安安啊。” “倒还有些意义,那妈为什么我叫做夕颜,可哥哥只有单名一个月字啊?” “你们出生在傍晚,那时既有淡淡的月影,夕阳也没完全消失,所以就起了那么两个名字。”任媛自以为很好听呢。 夕颜偷笑了半天,自己倒还好,只是哥哥这个偏阴性的名字让他郁闷了很久,竟然是那么白痴的原因,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诺月难得困窘了一回,拉起妹妹就离开了房间。 “他们兄妹感情真得很好啊。”任媛幸福的感叹。 “媛,你比较爱夕颜,还是爱我?”诺熙和一本正经地问道。 任媛娇笑,“不说。” “说吧,老婆。” “绝对不说。” “老婆,你究竟说不说?” …… “我说,当然是……” …… 偶的自白书 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写完了这篇《离婚后的爱情线》,速度让自己都有点诧异,尤其是最近两三天,真的是早也写,晚也写,熬夜还在写,本本电脑也差点被我妈妈没收,不过我再三向她保证,8月1号前一定完结掉,才终于撑到了现在。因为我不能让支持我的大家又掉到一个千年大坑里呀。在这一个多月里,无关积分的多少,无关排名的高低,我真得很感动,学德语,也有朋友给我提建议;本本的机身很烫,好多人都给我留言出主意;询问动漫,又找到了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动漫fans;生日的时候又获得了那么多祝福,还有朋友提供免费网站网址……更让我贴心的是,即使也许我的思路构思落了俗套,文笔也不那么优美,还是有那么多人支持我,鼓励我。 从《夏天的奏鸣》到《我幸……我命》再到这一篇《离婚后的爱情线》,算是完成了三篇吧。最初,我真的对于这种爱情故事没有办法下笔,虽然看少女漫画,看韩剧日剧台湾的偶像剧,可一旦真的要自己写,呵呵,只有最初的冲动而已。更何况,我一向不会编故事,写道卡壳的地方,文章就会变得很便扭,连自己也会看不下去。我还有个很糟糕的坏习惯,就是做事三分钟热度,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肯定已经半途而废了。 另外不喜欢这个结局的朋友,不好意思,让我这样写最大的原因是我也很喜欢破镜重圆的故事,当然如果现实生活中,未来我的丈夫背叛我的话,我肯定会主动选择离婚的,而且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决不会有和好的打算。(至于诺熙和究竟有没有出过轨,我在文章里有过一点提示,大家自己猜吧。)记得有哪个人说过,十八岁的时候必须要谈一次恋爱,因为年龄再大上去,就不会有纯粹的恋爱了,金钱,地位,家庭关系是爱情变得现实无比,而不具有梦幻的色彩。我已经十九岁了,依然没有一点恋爱经历,但是我的死党的n次恋爱过程,已经足以使我对爱情退避三尺了,太……太可怕了。(其实,我从初中开始,就很有当修女的念头,可是修女似乎不能吃肉,使我不得不放弃) 以上仅仅是我的一点点个人的微不足道的想法,呵呵,说出来就很舒服。(当然,我妈已经对我的不婚宣言很是愤怒了)最近应该不会开新坑了,我要好好念书啰,除了德语,我还要复习五门法律课程(开学的第一个礼拜就是双学位的考试,哎,作孽),还有四级的词汇要背和模拟卷要做,也是开学的时候要默写的(真得很惨无人道),这样大家应该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快结束这个坑坑了吧。 最后,再忏悔一下,本来设想好的一点内容实在没时间写,只好被腰斩了,最让我心痛的是本来要写任媛的爸妈回来,而后一起过年的细节,想想也蛮好玩的。(商洛寒的心意我是故意不让任媛知道的,这是我的私心,对洛寒来说这总比被拒绝要来的仁慈。) 大家不要因为文章结束了,就忘了我哦,qq在文案上,想和我聊天的,我都会把她/他加为好友的。 auf wiedersehen!(再见) 颦颦留。 p.s,谢谢你们的留言:柑橘姜茶,ceres,we ,俊,feier ,紫玉明儿,河畔青芙,人在江湖,晓千,小雅,司寇,话梅,寒夜 ,到人,tiantian,wjc ,金色银杏叶,孙兔,sophia ,joanna,red ,lllll ,风雨,yoyo ,花花,nene ,宁馨儿,点点,瑾瑜 ,到人,杠头开花,小青瓦,荞麦,阿九,lily,yawao,栀子阿素,yaster,燕草,沙漠,en,maple ,南,迷迷,得过且过,daibb ,ycyqw,angelcake,西西,bons ,gi ,yan,小小,yy,dong1972, 鱼游, 煌煌01 , 猪妈妈, 清, 沉然, lialia, jiyin , 脚尖, suela , 冰雪之月, wine , 糖非, 岚, estelle, 桔子, hpyui , 花之千夕, garb , ekly, baguette, bigcabbage , doro , 菲菲, 雪, jin , 翩然, fish , 颜色草, 水宝宝, s妖妖, hwan, amada, 105 , 枫, berryy , suiyiy, lg, 只喝葡萄酒, 星星之火, 马映雪, teeth , 自在飞花, 爱猫的迷你猪, 蜗牛不是牛, 七七, beatrice , 木水, 棒冰, ruby , 德 , xx, angel, wowo, nature,la, a2 , springn , wendy , popp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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