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抢夫》 序 这本“水君抢夫”是《君临天下系列》的第五本,也是最后一本,写完它之后,我有一种行过千山万水,终于得以卸下身上重担的轻松感。 在此,我想要说明一下这本书名的由来。 这本书虽然叫做“水君抢夫”,但是,这位美丽、善良的女主角,其实并没有“真正”去“抢夫”,而是凭她的仁心仁术,吸引了男主角拉菲尔——呵,这也是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抢”吧?只不过抢的是男主角的心。 最近这两年来,我发现好多光怪陆离的事,就不在这里详述了,但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真的受到了很大的诱惑与考验,许多人因而失去了方向,甚至误入歧途。 听过一个“沙漠旅人与骆驼”的寓言故事吗? 故事是这样子展开的—— 当大风暴将来临时,旅人立即架好帐篷,然后将骆驼钉牢在帐篷外边。 当风沙越来越大,骆驼便哀求主人:“风沙打得我的眼睛睁不开,请您发发慈悲,只要让我的眼睛进入帐篷就好。” 旅人心软同意后,骆驼的一双眼便进入了帐篷内。 但不一会儿,骆驼又说:“主人,风沙打得我的鼻子不能呼吸,再让我的鼻子进帐篷就别无所求了。” 旅人再次心软,让牠的鼻子躲进帐篷内。 风沙更大了,骆驼又说话了:“主人,求求您再发发慈悲,让我的头进来,不然我的耳朵会塞满沙子,以后就听不见您的呼唤了。” 旅人又一次让步。之后,骆驼又要求一只前脚进入、两只前脚进来……最后,牠将旅人一脚踹出帐篷外,霸占了整个帐篷。 这个寓言故事让我们明白,许多“诱惑”,都是先一滴一点地渗入我们的思维、行动,最后,便可能会让你我交出自己最珍贵的灵魂。 所以,我们真的要很小心地在这五光十色、充满诱惑与压力的大环境下,守护住自己最初,也最珍贵的灵魂。 楔子 这五个人在年幼时即被公认为“天才型”的学生,智商全在一八○以上,出生非富即贵。 十八岁那年,他们五个人分别由不同的城市或国家,飞往美国夏威夷大学作短期进修的交换学生,那年,“风”、“火”、“雷”、“电”皆已十八岁,但“水”只有十三岁,成熟的心思,让她打入这四个男人的世界,并成为“同盟好友”,由于他们的名字皆有一个“君”字,故而这五人便组成“君临天下帮”。 三个月后,他们各自回到原先的轨道就学、生活……直到十年后,他们决定从百忙之中抽空见见老同学,并相约回到夏威夷,好好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十年的时间不算短,风、火、雷、电四个大男人凭着各自非凡的才能与祖辈原已打下的基础,在不同领域各拥一片天,自成一方之霸;而唯一的女孩水,才二十出头,就已在国际医学期刊上发表了众多的病理学研究报告,成了一位享誉国际的天才病理学专家。 虽然五人都已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但他们的友情却如老酒一般,越久越浓烈,甚至连亲生兄弟的手足之情也比不上;而他们所组成的君临天下帮,也因为五位成员的显赫威名,及彼此间水帮鱼、鱼帮水的紧密关系,被世人戏称为“地下全球指挥部”,只要他们想要的人、事、物,没有得不到的。 只是,权势再大、富可敌国,有一样东西,却是这五个天之骄子骄女再怎么机关算尽也得不来的,那就是爱情。 历尽艰辛的求爱过程,让五个才子与才女了解到,爱是真心相待,不求回报的;更懂得了只有付出,才能拥有最美的真爱! 位于纽约市,一栋高耸入天的摩天大楼的最顶端,住着一名位高权重又多金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此时,他正面对着落地镜,小心翼翼地撕下贴了一天的面皮,接着,昏黄的灯光下,映照出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走进浴室,亮白的灯光下,照出的是与一般人平时见到完全不同的拉菲尔。 坚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瞳、嘲世的唇,浓密似箭般的双眉,只消一挑,便能让人匍匐跪拜;而他髭须微现的匀称下颌,则兼具阴柔与阳刚之美,正是完美比例的最好写照。 如此迷倒众生的容颜,为何要躲在另一张也算得上俊美的面皮下? 拉菲尔苦笑了笑,用冷水用力泼洒着自己的脸,原本苍白的脸倏地冒出一块一块的红疹! 他又叹了口气,脱掉全身的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淋浴。 放在浴室里的,全是一些有机而且高级无香精的清洁用品,因为他的身体只要用了掺有化学物质的清洁剂,便会严重红肿灼痛。 会这样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十二年前的一次登山活动中,莫名其妙罹患了一种奇怪的病,脸上会无缘无故地冒出一块一块的红疹,群医都束手无策。 那年他才十六岁,正值追求美的年龄,于是富裕的父母,为他找来闻名皮肤界的医生为他制作面皮。随着他的成长,医生也按照计算机仿真出的长相,为他作出不同年龄适用的面皮,每种年龄的面皮都至少制作了一年份的数量,以便随时更替。 他就这样戴了十二年的面皮!因此,除了家人及贴身保镖外,身边的朋友、商场上的朋友,甚至是相识多年的知心好友殿狂君,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但长期戴着面皮的后果,就是让他的皮肤状况越来越糟,即使用透气性极佳、最高等级素材制作成的面皮,也无法让他感到舒畅。 而最近状况更严重了,除了脸上皮肤会起红疹外,连身体也出现状况,只要用了掺有化学物质的清洁剂,便会严重红肿灼痛,而就算不使用,仍常会感到剧烈疼痛,有时痛到他几乎要休克。 他也曾想过不戴面具,但他的事业庞大,必须全球到处跑,一定得整天持续戴着面皮。 唉……想到这里,他将身上的清洁剂快速冲去。 水继续淋在他的身上,他突然忆起他的主治大夫说,他这怪病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医治,就是闻名病理学的大师——包柏。 同时,他还提到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就是包柏的得意门生之一,竟是水卿君。这小女人就是他的商业伙伴兼好友殿狂君的同学,也是“君临天下帮”的一员。 或许,到时候要找人,会用到这层关系也说不定。 第一章 这天,水卿君行驶在纽约市的公路上,突然见到有一辆车子停在路肩,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将车子停下来探个究竟。 一下车,她先往车后座看去,就见到一张俊美的面容,但此刻,他的表情看来痛苦不已,五官几乎全皱在一起。 她认出他来了!他是媒体宠儿拉菲尔,那张脸常在各大媒体中出现,因此想不认识他都难。 从外表看,他一点儿外伤也没有,但显而易见,他正饱受疼痛之苦,她马上询问他身边的保镖:“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拉菲尔的保镖说:“大约十分钟。” “为什么没立即送医?” “我们的车子打滑,爆胎了,已经求援了,但道路救援还没到。”司机回道。 “平日他可曾发作过?”水卿君又问。 “不曾见过。” “那他可有嗑药?或是服药的习惯?” “小姐,我不能回答你这么隐私的问题。”保镖决定在没弄清楚对方是谁之前,不轻易泄露老板的真实情况与身份。 “我明白你的立场。那不介意我为他量个脉搏吧?”水卿君了解地说道。 “好吧。”保镖让步。 她于是认真地看着表,把起脉,片刻,她凝重地说:“你的老板现在很危险,必须立即送医。”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司机又重复了一遍。 “看来没那么快到。我认识天使医院的人,如果你不介意,三分钟内我可以让直升机过来。”她十分有把握地说。 “真的?”保镖不信地问。天使医院可是纽约市最著名的医院。 “当然。” “那——”保镖还未说话,就被半昏迷的拉菲尔打断。 “就让她叫,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他努力地瞄了水卿君一眼,背光加上眩晕,让他看不清楚她,但隐约瞧得出来,她是个娇小却十分有自信的女人,声音还有点耳熟…… 听见他的首肯,水卿君按下一组号码,说了代号及急救的术语,果然三分钟后,直升机便立刻到来。 看着他坐上直升机,水卿君淡淡地扯着唇笑了。 “谢谢。”拉菲尔闭着眼致谢后,就完全失去意识。 水卿君意外救了有“能天使”之称的纽约大亨,也就是俊美无比,且对艺术品有非凡鉴赏力的知名艺术交易商拉菲尔,他理应跟着去到医院关切情况,可是由于她临时有事,因此当她以自己的名字叫来直升机后,就离开去办她的事了。 次日,她按照预定计划来到天使医院开会。当她一踏进医院里,就发现院里的气氛凝重不已,她心底纳闷着,一路往会议室走去。 一进去,里面竟然半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就连投影机等相关器材都还未准备好。 她的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她可是开了好久的车,从波士顿赶到纽约市来开会的,虽然半路上又累又饿,却也不愿延误时间停下来买个汉堡,谁知会见到这种情况。 这时门被推开,天使医院里最资深的外科医生泰格,及几位也颇知名的医生走了进来。 “抱歉,院里来了个大人物,所以——”泰格耸耸肩,朝她露出抱歉的笑容,表示无可奈何。 她笑了。“纽约市真是个处处是大人物的地方。” 一旁的病理医生维帝认真地说︰“这个人物可不同。” “哦?不会是我们的天使老板吧?”他们都这么称呼他们的老板,是因为他人真的很善良。 她自台湾移民到美国后,就一直住在麻州波士顿,专攻病理学的她,在得知天使医院在招聘病理研究员时前来应征,幸运地为该医院所录用,并以自己喜爱的方式工作——不必死守在医院,可以因需要来回各地。 “不!是另一个‘天使’。”维帝医生又说道。 泰格阻止道︰“是拉菲尔先生,别乱称呼人家。” 水卿君笑了,“是他?”刚才她还在想,这个人不知好些了没呢! “是的。”泰格又道:“听说还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现他的。”他并不清楚是哪一个医护人员送他到天使医院来的。 “嗯。”就是她,但她没多说。她不想要夸耀她的助人行善之事,因为这是一个医护人员该尽的责任。“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问题有点棘手。”泰格又说。 “不会是罹患了a——”她故意不说完“aids”这四个字,为的是留点口德。 泰格摇了摇头,“不是。” 她松了口气。 “但却和艾滋病一样,是种不容易处理的病。” “是什么?”她又问。 “这种病应该属于你研究的领域。” “那你的初步判断是?”她的神情已无先前的轻松。 “初步推断可能是罹患少见的曼陀罗橡叶纹病毒,或是曼陀罗扭曲花叶病毒。”泰格医生严肃地说。 闻言,她深深吸了口气。 这两种病毒在不同人身上会有不同的症状,但大多数的病患,身体及皮肤会像树叶般枯萎、溃疡,最后发烧、抽搐,严重的还会休克,或是引起其他并发症,如肢体变形、弯曲或异常疼痛。 拉菲尔可以说集财富、才华于一身,若真罹患此病,真是可惜了。 虽然以他的财力,在医疗的支付上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解药目前不易取得,有效样本也不足,能使力的部分真的少之又少。 “开会吧。”泰格拉回她的思绪。 医生们一一入座,开始举行每月例行的医学会议。只是整场会议下来,水卿君的脑袋瓜里,装的都是拉菲尔病情的相关问题。 也许,今晚她该留在纽约的病理研究室,再想办法联络已失联许久的恩师——包柏,或许可以研拟出一些解决方案。就这么办! 于是一等会议开完,水卿君便不加思索地往院内的研究室里钻。 可是,对方给的答案是——除非有老板的手谕,否则不外借。 她深呼吸地说道︰“我不是外人,我是天使医院的研究员!” “很抱歉。但你的磁盘显示,你是约聘人员,所以不但没有优先使用权,也不可以在夜间使用,尤其没有老板的手谕。”管理实验室的硕壮管理员冷冰冰地回绝她。 “天啊!”她简直不敢相信,向来强调“天使”精神的医院,会用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员工,还有这样一条不近人情的规定! “抱歉,请回。” “我会走!”重重地吸了口气,她气得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拿起手机,按下一组号码,“美国航空公司,我要订纽约飞往波士顿的来回机票。对,就今晚。谢谢。” 订好机票,她就飞快地冲向停车场。上车发动引擎时,她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一定要搭上那班飞机,直接回到波士顿的研究室,找出治疗曼陀罗病毒的方法。 水卿君一路驾着车子,一面看着腕表,突然,她在一个转弯处擦撞到路肩,接下来就发生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车子抛锚了!气得她在车内尖叫。 当然,尖叫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于是她准备拨打手机求援,谁知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铿锵!手机竟在她开门时,不偏不倚地掉在车外的水泥地上! “啊——”她一边拾起手机一边尖叫,当她打开手机面板时—— “啊!”尖叫声比上次更大,因为手机爆了! 老天!她这是在做好事不是吗?但为什么要让她一而再地碰上灾难?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等公路警察巡逻时顺道救她。 但……可不是每个待援的人都会得到实时帮助,有些会碰上歹徒。 不成!她得乔装一下。于是,她重回车内,开始在她的脸上,涂上自己在无意间研发出的“过敏”药膏。 那是一种涂在某些动物身上可以消炎的药膏,但碰到人类的皮肤,就会产生过敏现象——出现大量的红疹,几乎看不到正常的肤色,而这就如动物的“保护色”,可以保护她在纽约公路上免去各种危险。 接着,她从后车厢拿出路障告示牌,自己则坐在一旁“纳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睇见不远的后方,有辆闪着蓝红灯的车朝她驶来。 那是警车!她马上跳了起来,双手舞动着,“救命啊!” 警车果然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有意思的是,这是一辆“超豪华”的警车,不但车身宽且长,还有酒吧,太扯了吧? 透过警车的透明车窗,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车内的状况。里面坐了五名彪形大汉,前座是两名穿了制服的警员,而后座居中的男子脸色很差,像个病人,苍白的脸上隐约可见几处泛着淡粉红色的斑点。 她以职业敏感判断,这个“犯人”生病了,并伴有过敏症状,只是天生的尊贵气质让他不愿示弱。 如果不是他正病着,而且脸上有几处淡粉色的斑点,她认为这个男人是自己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他们“君临天下帮”的四个男性成员,每个都像极了从画里走出来的帅哥;可是眼下这人,却是个比他们更不真实的超级美男子。 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其中一名警员摇下车窗对她说︰“你的车子抛锚了?” “对!”她马上应道。 “半小时后会有州际公路警察,你再等一下。我也会以无线电通知他们。” “可是,我要赶飞机。”她有点着急。 警员犹豫地瞄了后座的俊美男子一眼。 水卿君旋即联想,他们可能是因为要火速羁押犯人,所以赶时间,连忙说:“那我就再等一下好了。” 这时后座居中的男子要旁边的人摇下车窗,他瞄了满脸红疹的水卿君一眼后,慵懒地随口说道︰“红豆妹妹,你该不是怕我是毒枭,或是杀人犯,而不敢上车吧?” 说话者正是因旧疾复发,不得不脱下面皮的拉菲尔本尊。而他之所以能以警车替代救护车快速赶往机场,全是拜身旁这两位保镖之赐。因为他二人与纽约警局高层私人关系良好,才能顺利地“借到”这辆警车。 “红豆妹妹?”她低声地重复一遍,忽然感到晕头转向,因为这人的声音实在迷人! 老天,这个男人,真是天生来扼杀女人理智、感情的杀手。 不对!他叫她什么?红豆妹妹?好一个以貌取人的坏男人! “对,我就怕你是自己形容的毒枭或杀人犯,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红豆比萝卜糕好吃、好看。”她反将他一军,形容他的苍白脸色就如萝卜糕一样。 “哈!你虽然长得很抱歉,不过幽默感十足,值得嘉许。啊——”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禁不住低喊了声。 “老板——”坐在他左右两旁的大汉突然唤道,十分紧张。 他大手一扬,“不碍事,我们开车吧。” “是的。”警员立即道。 站在车外的水卿君,一下子被弄糊涂了,难道他不是犯人?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水卿君疑惑不已。 而拉菲尔在车子一驶离之后,马上倒向一旁,同时命令:“快点与水卿君的恩师包柏联络。” “我们已经派出所有的人力,都没有任何回报,但包柏的网站留言建议我们直接找水卿君小姐。”他身边的保镖说道。 “反正他二人都应该在波士顿,只要赶到机场就可以了。”拉菲尔蹙着眉说道。 “是的。” “希望别被那个红豆妹说中了,再找不到他们两人,我真的会成了萝卜糕。”拉菲尔强忍着痛说道。 因为天使医院的泰格医生说,他的病目前只有三个人有办法。 其中两位就是水卿君师生二人,另一名则是病理大师克拉克。可叹,他已因罹患帕金森症无法为他诊疗了。 而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水卿君易了容,而他又是以真面目示人,竟导致他二人因此擦身而过。 此刻,拉菲尔觉得浑身难受,好像被千百根针刺着!他痛苦地压抑着,豆大如雨的汗珠直冒。 身旁其中一名受过医护训练的保镖于是拿出针剂,“老板,你忍耐一下,这一针下去会让你好受些。” 拉菲尔什么也没说,闭上双瞳,默默承受这难以承受的疼痛,渐渐陷入昏迷。迷梦中,他看见红豆妹妹,还有那曾经救过他一次的模糊娇小身影。 因为走得匆忙,他竟忘了向泰格询问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章 纽约市。 水卿君站在机场的柜台,空服人员对她露出抱歉的微笑,“水小姐,很抱歉,您错过了班机时间,请改搭明天清晨的飞机。” 还是满脸红豆的水卿君只能苦笑,“好了,就麻烦你为我重新划位。” “好的。” “再为我订今晚航空站的旅馆。” “好的。” 手续完成后,水卿君便搭上机场的接驳公交车来到航厦旅馆。 而另一方面,拉菲尔也因过于不适,而被送进当地的医院急救,也没赶上今晚最晚的一班班机。 他与水卿君再一次错过。 水卿君一进机场的饭店,便倒头就睡。 隔日清晨,她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时愣了一下,因为她仍是昨晚的那个红豆妹。 都要怪自己,忘了带过敏解毒药片,现在可好了,脸上的红疹还得等五个小时才会完全消退,看来,今天只能继续以红豆妹的模样出现了。 而另一边的拉菲尔,也因皮肤严重过敏,没有戴上面皮,选择维持他本来的面目。 今晨已好了很多的他执意出院,直奔机场。因为水卿君的手机始终不通,他于是决定先找到她人,直接问她有关包柏的去向。 飞机开放登机时,拉菲尔与水卿君先后进入头等舱,才一坐定,两人便讶然发现,彼此只隔了一条中间走道。 “是你?红豆妹妹!” “是你?警车上的杀人犯。”她也回敬他一句。 没料到在光线的照耀下,这个男人显得更白,脸上红疹的颜色更深了些。 尽管如此,他仍是少见的美男子。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些。 老天,她什么时候对男人的外表这么重视了? 拉菲尔忽而问道︰“你也去波士顿?”不知怎么的,自己竟对她有点好感,虽然她真的像只丑小鸭,而且还是脸上有“红豆”的丑小鸭。 “嗯。”她应了声,发现喉头好像卡了颗枣子似的,无法流利地应对。 “我也喜欢那个城市。”他又说。 她差点儿就说,她就住在那里,幸好及时收住话了。 “你也是洽公?”他又问道。 “嗯——对,不对——”她答得乱七八糟。 拉菲尔再度笑了。这个小女人很有意思,看来她的防备心很强,但又不擅说谎,所以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时,果汁正好送上来,拉菲尔笑说:“喝果汁。” “嗯。”水卿君拿起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她发现自从遇见这个“警车上的杀人犯”后,她就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小心呛到。”他又笑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抗议道。 “谁说只有小孩子会呛到,不专心的人也会呛到。” “我哪有不专心!” “看,你的衣服——”他指着她淡紫色的上衣,有一滴果汁沾在上头。 “啊!”这一叫不得了,一大口的柳橙汁不偏不倚地又泼洒在衣服上。 “小姐,快拿湿巾过来。”拉菲尔轻松地命令一旁的空服人员。 这时水卿君脸蛋又窘又红,真想找个洞立刻消失。 他了解地说︰“就当我没看见,你也没有弄脏衣服,放轻松点,可以吗?” “你说得倒容易,如果弄脏衣服的人是你,而且是在一个美女的面前,甚至你很爱慕的人面前,你也会这么潇洒吗?” 拉菲尔闻言后停了两秒,继而狂笑,“原来红豆妹妹是在向我告白,外加夸奖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比方,比方,你听懂了吗?”她急了。 “哈!懂,懂,放轻松点。就当你是诚心的赞美我。”拉菲尔依旧笑说。 “是,是!”她气不过地瞄了他一眼,说道︰“我累了,要睡了。” “这话也讲到我的心坎里,我正好也‘听’累了。”他邪肆地笑道。 “你——你真是——太——”她气得不知该怎么接话。 拉菲尔霍地放声大笑,“生气啦?这样有碍健康。” “知道。我不会生气,谢谢关心。”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睡吧。到了我再叫醒你,红豆妹妹。” “谢啰,杀人犯先生。”她立刻回以颜色,同时闭上双瞳。 他又笑了,只是这次没有笑出声。 她真是个有趣的“小”女人。 拉菲尔从上至下瞄了瞄装睡的水卿君,这“小”女人真的很娇小,不过,却很有趣。这是他第一次不用费心眼和女人讲话,这经验很特别。 他闭上双眼休息,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弯。 看来他与红豆妹妹巧遇,算是这次求医过程中最没压力的事。 水卿君一下飞机,就立刻进入自己停在停车场的车内,并取出小化妆镜检视自己。 此刻她脸上依旧布满红豆,但颜色已褪去不少,看来再大约一小时的时间就可完全褪去。刚好,从机场到爸妈家的路程也约一小时,开慢些,在抵达之前,脸上的红豆应该就可以消去。 她可不想以“红豆妹”的造型出现在爸妈面前,会吓着他们。 因为发生一连串的事,让她完全忘了今天是她爸爸六十大寿的事,要不是她方才临时想起,只怕现在她早就回到自己买的湖滨小屋了。 坐在餐桌前,水卿君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不时看着壁上的时钟。 “卿君,你怎么心不在焉?医院有急事?”她爸爸水风云关心地询问。 妈妈也加入询问的行列,“有话就直说吧,我们是一家人,不会拘泥这小事的,反正你已陪你爸爸用过餐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是,是有点‘小事’。不碍事,等吃了蛋糕,我再走。” “不用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将蛋糕给退了。”水风云说道。 “哦,爹地,真抱歉。我的手机摔坏了。”她面露惭愧。 “来,这支给你。”她的妈妈拿出一支滑盖手机。 “妈——谢谢妈。”她好感动。亲了妈妈一下,然后看了一下手机,她笑道:“就用这支手机拍张全家福吧!” 爸妈都笑了,她便拿起手机按下自拍器,“笑一个。” 她另一只手搂着老妈,头则靠在爸爸的肩下…… 喀嚓!美丽幸福的画面就被记录下来。 “快走吧!”爸妈一起催她。 “谢谢爸妈。”她随即匆匆驾车驶离爸妈的家中。 还好这次她租车,不是开自己的车去纽约,不然爆胎可能要花掉她大半天的时间呢! 她轻松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一路赶回家,谁知却在驶入她家门口时,看见一辆汽车停在她家的花园出口! 见状,她立刻加足马力往外逃走。很少人知道她的家,如今有辆车停在她的门口,绝非善类! 见她驶离,拉菲尔立刻命令车子追上前去。 而水卿君因为看不见对方到底是谁,偏偏那车又死命地追逐她,恐慌之余,只能更加快速度,以求自保。 拉菲尔见状,也命令司机车速加快。 两秒钟后,就听见保险杆互相撞击的声音! “啊!”水卿君受惊地尖叫,安全气囊也在瞬间打开。还好没发生很大的撞伤,她唯一感到疼痛的便是她的左手指。 她不想坐以待毙,奋力地从前座爬了出来,低头就看见五双擦得光亮的皮鞋,其中最前方的那一双鞋子十分有特色,而且看得出来材质良好。 她心忖,此人八成是富有人家。 这时,拉菲尔的手已伸过来,“我扶你。” 耶?好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她没有交出自己的手,倔强地爬出来,一站立,她的双瞳立时瞪得好大—— “你——你——”他不就是那个警车上的杀人犯吗? “你认识我吗?”他觉得惊讶。 “不认识。”这年头,还是要万事小心点才好,谁知道他守在自己家门前做啥?搞不好他真的是个“坏人”,正准备绑架她呢! “不认识?那么为何到了水小姐家门口就飞快逃走?”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是反问。 “什么逃走?你——才可能是歹徒!不然守在水小姐的门口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你究竟来找水小姐做什么?答得好,我再告诉你我来这里做什么。”拉菲尔嘲世的唇又往上翘。 “笑话!你这是做贼的喊抓贼。”她抗议道。 “你看到我做了什么吗?如果真的偷了东西,我早就落跑走人了。” “也许你不是偷屋内的东西,而是——” “哈——哈——”拉菲尔大笑,“你的猜测也许有几分正确,我是不要里面的东西,我要的是水卿君这个人。”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你是强盗还是绑匪?”她愤怒地斥道。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得确认你不会造成水小姐的安危及财物的损失,所以——” “所以,你又想怎样?” “来人,搜她的皮包!”拉菲尔铁对保镖命令道。 “救命!有人抢劫!”她大喊。 他又笑,“小姐,水小姐的住处选得真好,隐秘、安宁,周围又没有邻居,你这么叫有用吗?” 她当然敌不过拉菲尔保镖的力气,皮包一下子就交到拉菲尔手中。 他只是掏出她的证件皮夹,旋即就将大皮包丢还给她,“还你。” 她接住,随即大喊:“杀人犯先生,把我的证件皮夹还我!” 话落的同时,拉菲尔也看到她的身份证——上方印着水卿君的名字! 倏地,拉菲尔抬起头说︰“你刚才叫我什么?”只有一个人——红豆妹妹叫过他“杀人犯先生”,而且是用中文称呼的。 他还没会意过来,她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准备抓回他手中的证件。 “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杀人犯!”她往他的胯下踢去! 拉菲尔立时闪开,而且将皮夹高举。 “还给我!”她气嘟嘟地说。 “你就是水卿君?”他仍高举皮夹。 “不关你的事。” “快说。” “不说!” “不说,就不还你。” “你这只死猪头。” 他一把将她拉近自己,执起她的下巴,“我痛恨脏话!” “那是因为你做了脏事!” “你也是红豆妹妹?” “不告诉你。” 他加重指腹的力道,弄得她的脸颊好痛。 “你这只——”她又打算开炮。 “住嘴!回答我!” “是,我是她们。”她咬牙切齿地说。 他终于放开她,也将证件还给她。 她压抑怒气地瞪着他,“那你又是谁?”准备给他一脚。 他马上躲开,笑道:“无名小卒——在下拉菲尔是也。”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事。 眼前这个男人竟说自己是拉菲尔? 不!不!他不是,他与那天她救的拉菲尔长得完全不一样!难道他易容? 而如果他真的是他的话,那她可能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救他了,因为这人实在太霸道野蛮了! “不相信?”拉菲尔当然看出她的疑惑。 “没错!”她也不客气地回道。 “全世界大概没几个人认识我拉菲尔,除了我的父母,还有贴身保镖。” “我不管你是谁,请问你这个‘大人物’追撞我的车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事?”她将话题拉了回来。 “红豆妹妹,哦,不!小不点的水小姐,我发现你没红豆时,还蛮有看头的。”他突然认真地看着她这张脸,又像忆起什么事似的说︰“那天晚上,有个小个头的女人救了我,还送我到医院,是你吗?” 她没料到他已痛得近休克,怎么还会记得是谁救了他这回事? “是吧?”他又问。 她只是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响应。 “对人,我一向过目不忘,尽管我已经到了半昏迷看不清楚人的地步,但只消一眼,我仍能认出出手相救的人。” “那你以为呢?” “百分之九十九。” “啊哈!”她笑了,算是给他一个正确的答复。 “那天谢谢你。”他敛下先前的狂嚣,真诚地说道。 这让她反倒不好意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我找你有事。”他又将问题拉回。 “什么事?” “我想透过你找包柏博士。”他说。 “我也找不到他。”她无奈地说。 “连你也找不到?” “对。一年前包柏老师就说要深入非洲研究一些有毒植物,以便解决现今因植物引起的病毒所带来的问题。” “那——”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知你找他有何事?幸运的话,也许我会在近期接到他的e-mail或是信件。他的行事,没有人抓得准。” 拉菲尔瞄了一下渐渐暗沉的天空,然后说︰“天快黑了,你不准备请我进去小坐片刻,以便让我这把老骨头休息一下?” “你既已知天色渐晚,就不该随便进入单身女子独居的房子。” “啊哈!你这么说,不就是在邀请我吗?” “我哪有?”她不明所以地叫了起来。 “你说你单身,还有独居,这不就是暗示?” “胡诌。”她气得七窍生烟。 “别气。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兼程赶路,你的家离城里至少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就算我是全美最富裕的商人,也不可能在弹指之间就变到舒适的饭店里。” 闻言,她的同情心开始泛滥。这个男人罹患了一种少见的疾病,经过反复发作,想必体力早已透支,他还能这么与她谈笑风生,想必是早已习惯在外人面前伪装,好让人不易看出他的弱点与病痛。 她还是妥协了!但却不忘摆出冷酷模样,“我先说好,我只是让你喝杯水,等你订好房间,就必须离开。我还有工作。” “ok!”他马上走到她家门前,“钥匙给我。” “我自己开。”她说。 “为女士服务是男人该做的事。”他又笑说。 “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还是拿出钥匙自己开了门。 “你们四人站在门外。”他转身命令身后的四名保镖。 当门被打开,拉菲尔立即看到屋内墙上悬挂的一幅画。 “这画很美。”他真心赞美。 “谢谢。这是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男友送的?”想到这,他的心口就有股不明的酸翻了上来。 “我才不会接受如此高价的馈赠,那会有麻烦。”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你的想法很有趣。对了,来杯马丁尼外加黑咖啡。” “我只说给你杯水,外加借你电话联络住宿。”她喊道。 “你已经‘请君入门’了,就主随客便吧。” “我没有酒,也没有黑咖啡!”她又回道。 “不会吧?” “会。” “我自己找。”他作势准备进内厅。 “你这个人——” “好人一个。” “你——这是哪门子的好人?” “拉菲尔家族的。” “好!请坐!”她妥协地引他入内室,坐了下来。 “女人要少生气,不然容易老,也容易生病。” “我自己就是医生,这方面比你懂,不劳你费心。你只须早早离去,我全身就会没病没痛。” 突然,他像想到什么,“哦!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找不到包柏教授,我的‘毛病’就麻烦你代劳了。” 虽然不太情愿,但她还是决定坦白告诉他:“我已经听泰格医生说过你的病情了,这的确有点麻烦。”不过,她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曾试图想办法医治他。 “所以这也是我想找尊师包柏的原因。”他说。 “可惜目前联络他有些困难,不过我会试着在他会出现的网站留言,或许会有些帮助。” “谢谢你。”话才落,拉菲尔的手机就响起,“喂。” 那端传来紧急公事的请示,他有条不紊地一一作出明确且有力的指示,听在水卿君的耳里感到十分惊诧且佩服。 一收线,拉菲尔就命令门外保镖:“去准备六份晚餐,外加一瓶马丁尼及黑咖啡。” “是的。”保镖们齐声应道。 “你——这是‘暂时’不打算离开我家了?”水卿君连忙问道。 “聪明!我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他装可怜。 “拜托,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透支就透支?” “怎么现在我又变成大丈夫了?刚才谁说我是死猪头?”他再次放声大笑。 “你——这个巧言令色的家伙!”她说了句中文成语。 “我听得懂中文。”他立即回了句中文。 “我知道,只是不知你的造诣到哪?” “说来会——”话未尽,又有电话进来,他又开始谈公事,没想到三句话过后,他随即向电话另一头说︰“有插拨,你等一下。”接着按下另一个钮,“大美人,是你!什么风让你找上我?”接着,他便开始和那女人闲聊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十成十的花心萝卜!水卿君听得有些受不了,坐在沙发上频频打哈欠,眼皮也越来越重。 下一刻,她累得闭上双眼…… 拉菲尔见状,直觉不可思议。竟然有女人当着他的面睡着了! 抓着话机,他突地说道︰“我有急事,有任何事,都明天再说。”然后二话不说就将手机给关机。 他缓缓走近水卿君,轻柔地低唤:“水卿君?” 没有回应。她是真的睡着了! 她怎么可以在一个可以算是陌生人的面前睡着?她怎么知道他不会是只大野狼? 太不小心了!他开始为她的“粗心”挂心了…… 第三章 睡着了的她,就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双颊白里透红,秀发如缎带,垂落在胸前、粉颈,她就像个婴儿般安睡,天真而无所顾忌,嘴里似乎还说着梦话。 忽然他很想听她在讲什么,便凑上前去—— 但他的唇却在无意间轻碰到了她的面颊,一股奇妙的感觉忽然闪过他的心头,带点怜惜,带点甜蜜,又带了点……欲罢不能。 于是,他将自己的唇轻轻点上了水卿君的唇,有种酥麻的感觉袭向他的四肢,更让他产生了些许的悸动…… 天啊!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只有初尝爱情的毛头小子才会有的感觉?而且还像个登徒子,趁着美女昏睡时占其便宜? 忽然,一股熟悉的生理冲动唤醒了他。 拉菲尔赶紧站起身,快速留了一张纸条给她,遂快速离去。 他可不想让自己翩翩君子的美名,毁在今夕。 睡到半夜才苏醒的水卿君,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哪里还有拉菲尔的影子,只见桌面上多了一张便条纸,于是她拿起纸条阅读—— 水小姐: 你实在太大意了!还是你是故意要“色诱”我?怎么可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睡着?还衣衫不整? 读到这里,水卿君立即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是否整齐。 好险!还算整齐,只是这件上衣的领口真的有点低,不过,可不是她刻意这么穿的,实在是老美的身材高大,她们穿起来刚好的衣服,对她来说就显得略大或是暴露。 拉菲尔这么形容自己,真的令她好气又好笑。 不管了!再看下去吧! 红豆妹妹,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研究病况,如果到时你仍然想“宽衣解带”,可别怪我眼睛吃冰淇淋,或是……呵呵! 该下十七层地狱的杀人犯留 ps.十八层是给色诱的你 看完后,水卿君顿时觉得有股甜蜜的感觉涌上,缓缓渗入她的每一处神经。 虽然她和这个拉菲尔根本谈不上熟悉,但却仿佛认识了好久的时间。 他和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待熟稔的友人或是恋人一样…… 不想这些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联络上她的恩师,及赶到研究室研究他所罹患的“曼陀罗病毒”,希望能找到医治他的方法。 望了一下壁上的钟,凌晨四点半。早了点,但她还是决定去一趟研究室。 次日上午,拉菲尔一行人,包括他私人的厨师,重新回到水卿君的私人住宅。 一见草坪上没有任何车辆的踪迹,拉菲尔知道她不在家。 她会跑到哪里去呢? 他命令保镖:“拨手机给水卿君。” “是!”保镖开始打电话,一会,他抬起头抱歉地说︰“她的手机接不通。” 拉菲尔又道︰“那打电话给殿狂君,问他水卿君是否还有其他的电话号码。” “是的。” 三分钟不到,保镖查到水卿君在波士顿研究室的电话号码。 拉菲尔便去电实验室,但仍然没人接听电话,他便打定主意,在这里直接等水卿君回来,于是命令主厨就地准备用餐。 “是的,老板。但是有一个问题,大门是锁住的。”主厨面有难色。 “从花园旁的侧门旁边进去,美国的房子通常只锁大门,侧门只上一个铁勾,为的是怕主人忘了带钥匙。我们不进她家,就在她的花园、泳池旁边烤肉。”拉菲尔从容地说。 美国人通常不会将钱及值钱的宝物放在家中,大多存在银行的保险柜中,再加上屋内的东西多有保险,所以,房子才会这样设计。 就这样,一群人在拉菲尔的命令下,“进驻”到水卿君独居小屋的泳池边,烤肉香也渐渐飘散在四周。 由于水卿君没有邻居,自然不会有“守望相助”的人报警说他们闯空门。 就这样,拉菲尔轻松地坐在庭园里等水卿君归来,同时拿出他的手提电脑开始办公。 顶上的蓝天白云,和身边的徐徐凉风,让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不再是个病人,而是个自在旅行的旅人。 相较于他的悠闲,此刻,另一头的水卿君则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恩师包柏常上的网络交谊厅中,查看他最近出现的频率,讶然发现他老人家已有半年未在上头露脸了。但她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寻获他的机会,于是留言,请网友帮忙找她的恩师,她自己则继续研究曼陀罗相关病毒的感染症状及解决方案。 整整十二个小时,她没吃一点东西,仅是喝了几口水,直到屋外的雷雨将她拉回现实,她才放下手中的工作,望了实验室的壁钟——又是四点半! 只是它是下午的四点半。她决定回到自己的小窝好好休息一下,再与拉菲尔联络。 一想到他,她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好一个有意思的人,虽然他总是把她弄得哭笑不得,甚至七窍生烟,但一思及他罹患的疾病,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母性大发”,不再对他多所责难…… 拜托,她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她只不过凑巧是包柏的学生,且在曼陀罗相关病毒的研究上,好巧不巧地交了几张漂亮的成绩单;而拉菲尔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好“迁就”找她替代,一旦她的利用价值没了,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不就是这样子吗?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为他找出病灶,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 将资料略做整理后,她决定回家休息。 快到家时,她便闻到阵阵的烤肉香,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不知是哪一户人家在烤肉,而且手艺还真不错,懂得用如此好的佐酱! 当她将车子拐进自家门口时,就看见她家的后花园上方,正冒着袅袅炊烟! 她心头一惊——怎么会有人在她家的泳池旁边烤肉呢? 哪个大胆的贼,如此嚣张? 停好车,她快速地打开后花园的木门,当下怔在原地! “你回来了!我等你等了很久了。”拉菲尔喜滋滋地朝她笑着,还举杯向她致意。 “你——怎么进我家的?”她吼道。 “你怎么进来的,我就怎么进来的。”他仍然在笑。 “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红豆妹妹,刚才警方已经过来关心了。” “那你为什么还赖在这里?” “因为我是‘能天使’啊!”他玩笑地说出纽约人对他的称号。 “你确定自己是‘能天使’,而不是‘撒旦’?”她哼了一声。 “哈!我想当撒旦,可是你却让我‘从良’啊!”他仍然嬉皮笑脸地说。 “谢了!我没那么伟大。你到底和警察说了什么?” “嘿……真的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当然。” “啧!啧!啧!女孩子家用词不该这么粗俗。” “你该先管管自己,再来纠正我。”她立即还以颜色,“说!你到底跟警察说了什么?” “先吃一串烤肉,皮耶烤的肉品绝对让你垂涎三尺,一口接一口。”他拿了一串烤羊排给她。 “不要。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说完,她气冲冲地抓起桌面的一杯黄色饮料就往肚子里灌,却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这是什么……”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重心。 砰!下一秒,她跌进拉菲尔的怀里。 拉菲尔惊讶地望着已经昏倒的水卿君,再看看那杯残留不多的黄色饮料,“这是法式浓情鸡尾酒。” 她当然听不见。 他则马上抱起她,并命令保镖打开她的皮包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直接进到她的卧室。 进到卧室,见到里头紫色系列的布置,他的心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紫色通常代表神秘,还有几分梦幻,这和水卿君的专业完全搭不上边。 他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温柔地问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醉酒的水卿君自然无法响应他。 拉菲尔知道有极少数的人滴酒不沾,原因是他们一旦服用少量酒精就会眩晕、呕吐,只是没料到水卿君就是这少数分子。 他心疼地来回于浴室和卧室间,更换湿毛巾为她擦拭,每一次触碰都令他心跳加速,想要她的念头也愈发地强烈。 最后,他只好为她盖好被子,退到一旁陪伴她。 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不断地自问︰水卿君这小丫头为何会引起自己如此大的注意及生理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坐在床边睡着了,而且睡得十分安稳。 当他醒来,觉得格外神清气爽,而她仍然还在睡梦中,秀发凌乱地散在粉颊、嫩颈上,腹部肌肤也因衣服上卷而裸露出来。 欲望旋即再次高涨,他于是连忙离开她的卧室,然后毫不犹豫地往泳池跳了下去,来来回回共游了二十圈才上岸。 这时,他的头脑已清醒了许多,于是决定再回房间探视水卿君,她依然在沉睡。 这女人真是太大意了!就这么晕了,也这么睡着了,他若真的想占她便宜,不就惨了? 就在这时,水卿君翻了个身,肌肤外露得更多了! 拉菲尔直觉双眼喷火,胯下再度热烫。 他想自己真的中邪了!这一点儿也不像他!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环肥燕瘦,各国佳丽,只要他勾勾手指头,没有女人不对他投怀送抱的。如今他这是怎么了? 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见上方的号码,他心情瞬间愉快了起来。 “喂,小影!你好吗?” 来电者是他的好友水影,她在话筒的另一端轻笑,“好,多蒙关心……” 二人就在愉快的气氛中商讨一些工作细节及闲话家常,拉菲尔也没有注意到,水卿君其实已经苏醒了。 她听着他俩的对话,心头竟泛起一股莫名的醋劲,她真希望拉菲尔也能和自己这么说话,可是—— 这时拉菲尔的目光转向床榻,水卿君立即紧闭双瞳装睡。 他说︰“好,我们纽约见了。” 水影也道︰“好,再见。” 他愉快地收线,再次睇着睡姿撩人的水卿君,决定先回到纽约处理急待定案的工作,另外也冷却自己对她的渴望。 于是,匆匆留下一封信,并命令身边的人员处理好现场,他便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离去的前一刻,拉菲尔意外在水卿君的围栏外边,发现好多株白色麝香花,便折了一株返回她的卧室,又修改了一下信的内容后才离去。 至于水卿君,则在拉菲尔走了两小时后,才真正清醒过来,并坐起身子,但她还是感到头重脚轻。 虽然方才她一直闭着双眼,但她依然知道拉菲尔在她的卧室进进出出了好几回,最后好像还有沙沙的写字声,不时还可闻到淡淡的花香。 果然,她在床榻边的梳妆台看见一张信纸,还有一束花! 那花不是长在她家门外的白麝香吗? 她拿起它嗅了嗅,精神为之一振。 看着他留给自己的信,她一时五味杂陈—— 红豆妹妹: 你的称号要改了!改成——麝香妹妹。因为你又不注意睡姿,再次露出小肚肚,这样的“催情”效果,正是麝香所拥有的本质。呵呵! 不过,我是正人君子,是不会为一点点小色相失守的。 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哟!因为如果是遇到其他男人,我可不敢保证。小心为上,才能驶得万年船。 我因有急事必须返回纽约,如果你不嫌麻烦,请直接与我在纽约见。机票、机位我都请人为你安排好了。 还有,你摔坏的手机也为你换了一支(在床头),上面已为你输入我的电话号码,到了纽约,就立刻给我一通电话。 暂别了,麝香妹妹。对了!下次要注意,不要抓了东西就喝,害得我还得抱你回房!(这权利本来是留给我新婚妻子的,你却捡了便宜。哈哈!你得补偿我。钱,我不要。不是我自夸,那玩意儿我多到得伤脑筋到处投资。你想别的回馈礼吧!) 总之,小心再小心!别让其他男人有机可乘! 天使心肠的拉菲尔随笔 这个拉菲尔也真让她啼笑皆非,横竖说起来,好像都是他有理! 他闯空门倒没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管了,先看看这小子为她选了什么手机。 一见那雪白的机身,她不由自主地就爱上它!开机时,就看见屏幕上出现几个字—— 小心色狼!不准饮酒!注意睡姿! 天啊?睡姿还能控制的吗? 虽然不认同他的话,但基于礼貌,她还是发了一则简讯给拉菲尔。 善心的天使: 谢谢你的忠告。但你别忘了,是你先闯空门的哟!我才会喝了那杯“毒酒”!下次不要乱进我家,否则我会告你非法闯空门。 还有,我要重申两件事︰第一,我没有习惯对男人投怀送抱。第二,我不是麝香妹妹或是红豆妹妹,我就是我,有名有姓。 再会!希望你有通天本领,快点找到包柏恩师,这样我们就不必再见了! 不到三分钟,一则发自于拉菲尔的简讯传了进来—— 水小姐,到餐厅看看吧,也许会让你降些火气。拉菲尔 她旋即往自家的餐厅走去,立刻闻到清粥小菜的味道。 鹅黄灯光下,有着各式各样的餐点︰绿豆稀饭、银丝卷、两颗煎得大小一样的荷包蛋、鲔鱼色拉、凉拌青木瓜、旗鱼松及花生面筋。 饭桌旁还有一束名为蓝色妖姬的蓝玫瑰! 她的心都快融化了!感动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铃铃铃!简讯的提示声又传来。 她马上打开看—— 又是我!再到你的花园走走。拉菲尔 她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昨天烤肉的景象已不复见,她的花园还多了许多四季都会开花的植物。花团锦簇,芬芳袭人,她再度沉醉…… 她不再生拉菲尔的气了! 唉!她真是好收买。 铃铃!简讯又传来。 喜欢吗?这是我预约你为我看病的订金!请笑纳。喔喔!我不能再传简讯给你了,因为一大堆人等着我开会。记得依约来纽约!拉菲尔 水卿君觉得自己真的快被这样的“多情”弄晕了。不论他的居心为何,但是能受到如此呵护,大概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 她坐在花丛中,说了句:“拉菲尔,谢谢你。”然后吻了下这支新手机,她竟有了恋爱的感动与感觉。 铃铃——简讯声又响起。 她纳闷,拉菲尔不是要开会吗?怎么有空回简讯给她? 一看,传讯来的号码是一个保密号码,而发信的人竟是她的恩师——包柏! 小君,你找我?请到曼陀罗聊天室找我。你知道我的代号。包柏 她于是赶紧回到书房,上网找教授。 第四章 水卿君照着包柏教授的指示上到了曼陀罗网站,并敲下几个字。 “我是水果。”这是她的代号。 “什么事?”包子回答。“包子”是包柏的中文代号。 她写了代表权能的“能天使”的希伯来名称︰“deunamis,他病了……” “下线,私下谈。”包柏立刻交代她。 她便和他离开网络聊天室。随即,她家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她道。 “我是包柏。” “教授,找了您好久。” “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地问道。 “病人就是纽约大亨——拉菲尔,他罹患了曼陀罗相关的疾病,遍寻不着您,于是找到我这里。既然恩师在,就麻烦您亲自为他看看。” “卿君,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消失于医界,是——”他欲言又止。 “教授您怎么了?”她显得焦虑。 “我也病了。” “您——罹患什么病?” “癌症。” “天啊!怎么会这样?” “你我都明白癌症是怎么形成的,继续医治只会浪费医疗费用,一切就交给天父吧。”包柏说。 “不,教授,对于您,我实在做不到将理论与实际的感情分开。”她哽咽地说道。 “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唯一的缺点就是感情太丰富。这会害了你。” “教授,天地万物皆有情,何况您待我如亲生子女,我怎能弃您于不顾?”包柏一生都未婚,也没有子女。 “唉!让我安静地走完全程吧。我会将一些数据传输给你,希望对他有些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教授,我可以去看您吗?”她开始啜泣。 “孩子,在感情上,我希望你来,但在理智上,我不希望。因为你来了,自然会舍不下我这糟老头,医学界与病理学界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内,就会少了位优秀的医生与研究员。” “教授——” “不哭,请止住眼泪与悲伤,好使你有力量到我的墓前献上一株曼陀罗。”他这一生也致力于研究花卉,尤其对曼陀罗特别专精。 “教——授——”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电话在这时被挂断了。 “教授——”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倾泻而出。 之后,她就陆续接到包柏寄来的数据,只是每一次的发信位置,全是在不同的地方。 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恩师真正的所在地方。 而在这过程中,水卿君浑然不知自己的计算机已遭黑客入侵。 有双眼睛正在某处监看着水卿君计算机上的所有信息,并用特殊手法,将她的电子邮件信箱地址悄悄转移,之后,她的所有邮件,都会被寄送到这个神秘者的信箱中。 这个神秘人物是个高超的黑客,也是个病理学的医生,当时他正在网络上搜寻有关病理植物学的相关信息,无意中骇进水卿君的计算机中,并发现这一重要信息,于是立即将这些数据占为己有,且计划找到罹患此症的准病患,图利自己。 于是他随后便发信至美国各大医学中心,说明自己是克拉克教授的入门学生,有治疗曼陀罗相关病毒的本事。 这封信也发至了天使医院,并被泰格医生接获及处理,他因而成为了神秘人与拉菲尔的联络人。 水卿君对这一过程,当然完全不知道,而自己的计算机被黑客入侵,邮件遭到拦截、转移,她更是毫不知情。 一个星期后,水卿君仍然依约飞往纽约市。 只是到了天使医院,泰格却对她说︰“拉菲尔已找到名医了,所以日后不会再来这里就医。” “什么?”她惊诧地低呼了声。“他有没有说这个名医是什么人?”因为之前,拉菲尔与她约定到纽约立即与他联络,目的便是洽谈治疗事宜。 再说,除了她的恩师及已失智的克拉克教授之外,就属她在这一方面有较深的研究,拉菲尔到底还会请谁主治? “我很抱歉。他是克拉克老教授的入门学生——沙但医生。” 她吸了口气问道:“他不是研究猪笼草的专家吗?什么时候开始对曼陀罗也有研究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安心及专心地继续在天使医院服务其他病患了。” 泰格与水卿君共事这段日子来,知道她是个对自己有兴趣的事就会完全陷入的人,以致生活作息随之大乱,甚至到达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他觉得将拉菲尔转介绍给沙但,对水卿君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哦。”她不再说什么。 这一天会议下来,水卿君的心一直定不下来,也许她该打电话问问拉菲尔。 当初他离去时,是那么的倚重她,怎么才一个星期就全变了? 最后,水卿君还是决定先回波士顿。 她生气极了,好好的一件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叫了车到达飞机场后,她进到候机楼旁给头等舱客户专用的贵宾室休息。 在等待的期间,她的心一直很浮躁,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了拉菲尔的电话。 铃……响了好久,就是没人接听!她泄气地关上手机。 这时,贵宾室里传来空服人员亲切的提示声:“再过十分钟就要登机,请各位贵宾检查你们随身携带的东西。” 水卿君决定再拨一次电话! 再不接通就路归路,桥归桥吧! 铃……手机响到第六声忽然通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喂。” “喂——”对方同样是一名女子。 水卿君一时愣住了。 他的手机怎么是一个女人接的?他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很嫉妒,也更生气了! “喂?”那女子又喊了一声。 “我——”她停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你找拉菲尔对吗?”对方礼貌地问道。 说话的女子,是知名的水中生态摄影师水影,她正巧在和拉菲尔商讨合作的相关细节,此刻他正在洗手间,无法接电话,于是请她代接。 水卿君当然不知道这事的转折,更加怀疑了。这么私密的私人手机,怎么会让其他女人代接? 但她还是有风度地说︰“是的。我找拉菲尔先生。” “很抱歉,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是否愿意留下电话号码,我会请他与你联络。”水影有条不紊地说。 “我——”本想说真实姓名的,但旋即一想,不要!于是改口︰“请告诉他,我叫麝香,不用回电了,我现在要搭机离开纽约。谢谢。” 不待对方响应,她就关机,然后大步离开贵宾室,取消回波士顿的机位,改飞加州。 她在那里也买了一栋房子,做为她另一个养殖及研究花草的实验室。 重点是,她不想让他有机会找到自己! 而另一头—— 水影一见拉菲尔从洗手间出来就告诉他︰“有个叫麝香的女孩打电话给你,并要你不用回电,她已经要搭机离开纽约市了。” “什么?” 他立刻接过水影递过来的手机,按下水卿君的号码,但怎么就是接不通! “我很抱歉,刚才应该直接将手机交给你的。”水影有些抱歉。 “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太自责。”他说,但脸上满是沉郁不乐的表情。 南加州。 下了飞机,水卿君便立刻来到她所购买的房子。 这里的阳光充足,庭园的花树长得十分茂盛,也因为依山傍水,算是南加州最贵的地段之一。 虽然水卿君不像“君临天下帮”其余四人那样全力投身商界,但每年光靠他们给予她的“股东分红”,外加她在生物科技方面的研发收入,就足以让自己挤入富士比全球五百大富豪之列。也因此,她和其他四人一样,也是个懂得享受人生、宠爱自己的人。 今天的黄昏真的很美,她决定到外面走走,顺势赶走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穿着一身紫衣紫裤,头顶着淡色的草帽,足踏凉鞋,外套一件丝质罩衫,美丽而飘逸。海风徐徐吹起她的秀发,海浪就像和谐的乐章,歌咏着她的美丽与自在。 最后,她索性将凉鞋脱了,任凭雪白细嫩的小脚,踩在细柔的白沙上。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身上,甚是美丽,她再也不顾忌地往沙滩一坐,抓起一把沙子往前抛—— 谁知,右手却在半空中给截了下来! “啊!”她因惊恐而低嚷。 “只留下麝香的名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很过分喔!”拉菲尔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你——”她瞪着已走到她面前的拉菲尔。 “对,是我。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的脸上有着不能理解的责备。 “这是我的事。”她气在心里。谁教他错在先。 “你用了我的机票,也承诺在先,就不单是你个人的事。” “你这话说得好,那为什么之后失信于我?”她不高兴地反击。 “我失信?”他有点不明白。 “再装就显得你这个人太虚伪。” “水卿君,把话说明白!” “好!”她深深吸了口气,“你叫我来纽约,我也竭尽所能地想办法找到恩师包柏,可是没想到,当我回到天使医院,泰格医生却说你已找到名医,不会再回到天使医院了!那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他说他是克拉克老教授的入门学生——沙但。” “所以你就相信他了?” “不是!” “不是?” “因为在他毛遂自荐的当天,刚好我发病,所以就让他为我急救,而他也真的稳定了我部分不舒服的情况。” “哦——”她突然有些自责,“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发病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我是找到名医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呀。” “我?” “是的。” “希望我能做得比恩师更好。”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看出她眼中的无奈,与难以倾诉的苦恼。 “包柏——我的恩师罹患了癌症,他已不可能亲自为你诊疗了。所以,他将毕生所学全传给我。这些天我日以继夜地研究,总算找到一些治疗的方法。” “谢谢你。”他再度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腼腆地想抽回手,他却不准,“看夕阳,什么都不要想。” 说完,他也随她坐下。 她不敢再吭气,听话地任他握住自己的手。 海风很大,可是她的心却很温暖。 “哦!”突然,拉菲尔胸口一阵剧烈疼痛。 “你怎么了?”水卿君见他发白的脸色,顿时吓坏了。 “也许是——旧疾复发吧!”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会太糟。 她马上撑住他,“靠着我,我先量你的脉搏。” “我会压垮你。”他苦笑。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久病会让一个人变得乐观或消极,我——是强者,自然没理由哀怨叫苦。” 闻言,她的心口像被针刺了下,“别出声,我会帮助你。” “啊——”痛彻心肺的吼叫声,突地自他口中发出。 “放轻松,我先将你放下,你轻轻地呼吸。”她安慰道,同时为他的胸部按摩。“现在感觉怎么样?” “哦——”此刻他已无法响应她的问题了。 “我现在要搥你的胸肺部位,会有一点疼。若你不能承受,请随时告诉我。”她已香汗淋漓了。 他急遽地呼吸,宛若得不到氧气的潜泳者,试图在最艰困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加油!”她一再鼓励道。 他在苦笑,“你是个——好医生。” “好一点了吗?”她不安地问道。 “好——也不好。” “就是不好了。”她直觉断定。 他仍然苦笑,无法说什么。 就在她决定为他进行下一步骤的急救时,他又发出比上一次更剧烈的叫声,“啊——” 水卿君立即取出带在身上的止痛针剂,往拉菲尔的手臂注射进去,“我会救你,别担心。”安抚他的同时,她的珠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下。 痛不欲生的拉菲尔,奋力地睁开双眼,见到她的眼泪,心忽而拧在一块儿,他喘着气低语:“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点着头附和道。 “红豆——妹妹——”他苦笑着缓缓合上眼,接着便完全陷入昏迷。 不久后,救护车的鸣笛声便响起…… 拉菲尔经过两天的急救,已恢复了六七分,同时也移居水卿君在加州的家。 “原来这是你在加州的家兼研究室。”拉菲尔有点虚弱地说道。 “随便坐。”水卿君扶他坐下后,便走到一旁的小吧台。 “你很喜欢紫色?”他望着室内淡色的设计,及回想多次见面,她总是身着紫色系的衣服。 “对。”她倒了一杯现打的果汁给他。 “新鲜果汁?”他惊赞地呼道,“你真是个懂得生活的人。” “过奖。我只是不想虐待自己的胃,也不想放弃加州盛产的水果。这和懂得生活无关。”她也端了杯果汁坐在他的对面。 “过来坐。”拉菲尔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不了!我家宽得很,挤在一起,空气会太稀薄。”她故意说道。 “胆小鬼!怕我吃了你不成?”他故意以激将法逼她。 她才不上当,“除非我心甘情愿,否则你吃不到;就算吃到,也不可口。” “红豆妹妹,不,是麝香妹妹的头脑,看来恢复以往的水平了喔!嘴尖舌利,怪吓人的。”说这话时,拉菲尔可没半点惊恐状。 “拜托,你就专心喝果汁,这样对身体比较好。”她又说。 “这也是你的研究?” “哈!”这回换她大笑了。“这是常识。” “小女人竟敢捉弄我。”他立即放下果汁,一个箭步就冲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走她手中的杯子,并将她压入沙发。 两人四目相对,身体也紧密地接触。 “你干吗?快起来!”她惊诧地嚷道。 “不要!”他玩笑中似乎还夹着一丝认真。 “快下来,不然我会踢你!”她立刻摆出豁出去的模样。 “在你还来不及踢我时,我已经制服你了!” 而她在他启口的同时,用力一踢! 他立即挡下,人也挤进她的双腿之间。 “你——”她吓到了,她从来未曾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接触。 “我想吻你——”他沙哑地说道。 她连忙侧过头,他却不依地将她的下巴摆正,“吻啰。” “不可以!”她的心跳得好快,似要跃出喉间。 “为什么不可以?”他邪肆的眼神及越来越接近的唇,直教她双腿不住地颤抖。 “我不爱你!”她胡乱地找了个理由。 这话却似一块大石头,瞬间击中拉菲尔的太阳穴,“你只和爱的人亲吻?” “你——”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那你爱过多少男人?”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妒夫! “你可以起来了吗?”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这回他可是心甘情愿地离开沙发,然后说道:“我还要一杯果汁,外加一杯冰水。” 她马上站起来,整理弄皱的衣裳及秀发,故作镇定地说︰“ok,请等一下。” 他就这么怔怔地睇着她的背影…… 她真的好娇小! “你有几公分?”他突然想知道她的所有事情。 “号称一六四。” “那对一个东方女孩来说算是不矮了。”他说。 “对你却是小巫见大巫。你多高?”她一边弄果汁,心绪也逐渐恢复平静。 “两百零二公分。” “天啊!简直可以打nba了。”她已打好果汁,并将它及一杯冰水放在托盘上,有条不紊地走向他。 “人高不一定要打球,还可以做很多事。”他说,并接过果汁与冰水。 “例如什么事?”她又坐回先前的那张沙发,好像之前他们根本不曾发生那段小插曲。 “如果想成名,可以当模特儿,或是演舞台剧、拍电影。” 她笑了,“你会希望如此吗?”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她相信拉菲尔是绝不会做的,否则也不会戴面皮,一戴就是十二年。 “不会。” “那问题不就回到原点了。” “庆幸的是,我祖上积德,加上我发扬光大,所以才有今日的成绩。” “这倒也是,就某方面来说,你的确‘高人一等’。” “某方面?”他的玩心又起。 “别再说了!也不准饿虎扑羊!我说过,我只和我爱的人‘零距离’,你——不是。起码现在不是。” “哈!”他再次大笑,“小姐,你知道吗?你可是第一个对于我的投怀送抱加以拒绝的女人。” “这算是恭维,还是指责呢?”她笑看他。 “都不是。只是陈述事实。” “好了,你晚餐想吃什么?南加州有些餐厅的东西不错。”她转移话题。 “有美人腿炒天使翅吗?”他一语双关地说道。 “美人腿?天使翅?”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菜。 “哈!考倒你了吧。” “什么意思?我觉得你的眼神很诡异。”她指出他的居心不良。 “聪明,不亏是‘君临天下帮’的一员。” “谢了!快公布答案。” “美人腿即是中国菜里的皎白笋,但在这里却是指你的——腿。” “你这个色狼!那天使翅就是你这个坏心的‘能天使’的手是吗?”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哈!聪明!” 简单说,就是他只要“接近”她,就算吃饱了! “拉菲尔,你再这么不正经,我就叫警察赶你走!”她并未真正动怒,但口气却充满威胁。 “你一定觉得我像个痞子吧?错!我只是开始明白,人生不必太正经八百,尤其是生病之后。谁都无法预知自己何时会向这个世界道别,难道非要到那时才能后悔错过某些人、某些事、某些物吗?” 她突然不语。 他说的没错。她的生命大多在工作中度过,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爱过一个男人,或是被一个男人捧在手中呵护过,更没有所谓的真正放假! 自从她十二岁被认定为天才之后,那些属于年轻人有的痴狂年少,她都未曾经历过。 “别说了!今晚,我们就忘了你我是谁,只是一双谈得来的朋友,在某家小酒馆相遇,一起喝酒,吃点小菜、天南地北地话家常。可以吗?” “我不能喝酒。”她无奈地笑了起来。 “对哦,上次——”他又笑了。 “不准笑!”她撇了撇朱唇。 “那你还是喝果汁好了!走,我知道这里有一家法国田螺烹调得很地道,叫甜橙法式餐厅。” “我想吃中国小吃。炒海螺加辣椒会更棒的。” “你——哈!就依你。那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在蒙特利公园那里。”她答道。 “请!往蒙特利公园出发。”他拿出一串车钥匙。 “今天你没带保镖?”她有些惊讶。 “我已经‘易容’了,谁知道我是谁?”他自信满满地说。 “说的也是。”她也笑了。 “女士优先。”他为她拉开大门,夸张地弯腰作揖。 “谢谢。”她几乎笑弯了腰。 她想一定没有人会相信,像拉菲尔这样的一个大人物,会有如此搞笑的一面。 第五章 顶着星光,拉菲尔与水卿君二人抛开以往的既定印象与成见,愉快地共进着晚餐。 两人一边饮着水酒与果汁,一会儿剥落花生,一会吃海螺,还会发出吸吮的声音。 水卿君最后自己笑出声,“好没气质喔!” “你是没气质啊!”他刻意附和她。 “少爷,你就不能不敲边鼓吗?” “我现在不是我,你现在也不是你,没什么不可以的。放轻松,也许过了今夜,你我又变回人们眼中的那个人——必须维持形象。我必须辛苦工作,你则没日没夜地研究。” “你说的也是。”她嘟了下嘴唇表示同意,“那好,”她用大拇指与中指弹了一下,“服务生,再来一盘炒蟹脚、炸沙虾,加煎一盘蚵仔煎,然后——” 拉菲尔马上捂住她的唇,“小姐,你吃得完吗?” “你不是说,明天我们就‘打回原形’了吗?如果没有不顾形象地享受美食,不是对不起自己?”她皮皮地笑了笑。 “好,依你。不过你得将它们吃光光,我认为暴殄天物是最不可取的。” “那成,若真的吃不下,我会再多炒两盘送到流浪者之家,这总可以了吧?” “成。”他笑了。 水卿君觉得自己必须重新看待这个男人。 富有的人很少会这么想的,他——真的不一样。 她的心仿佛被偷偷塞了一些东西进去…… 是什么呢?是——恋慕吧! 天啊!她怎么会对他恋慕? “吃吧!大小姐,有虾、有蟹,真是丰盛。”他拉回她的思绪。 “你也吃,这些最适合当下酒菜。”她用公筷夹给他。 “可惜你不能喝酒。”他有点遗憾。 “还好我不能喝,不然,你又有话说了。”她一语双关地指责他上次说她“色诱”他的事。 “这事啊!你放心,除非——”他的目光扫向她的胸围。 “有话快说,不要乱看。” “除非你的胸围变成三十八吋,腰二十二吋,臀围三十五,腿长——” “拜托!色狼!吃你的东西啦!” “哈!开不起玩笑的红豆妹。” “我们先说好喔,我们今天只是哥儿们,但仍禁开黄腔!”水卿君满脸认真地说着。 拉菲尔见她一脸认真,也就举起酒杯,认真地回应道:“好,今天禁开黄腔,我们是哥儿们!来!干!” 她也拿起杯子,和他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随意。” “说说你的事吧。”她真是个有趣的女孩,他想。 “我——乏善可陈。说说你自己吧。”她把问题转回去。 “那你得听上个三天三夜,这故事可长呢。”他也故意吊她胃口。 “讨厌!”她佯怒地娇嗔,“难怪我不喜欢和商人打交道,他们最会装腔作势。” “小姐,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实在的艺术交易商。” “哈!”大笑的同时,她还喷出一小块蟹肉到他的脸上,“对不起,对不起!”她马上伸过手为他擦脸。 他却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不碍事。” 接着,他将她的手心放在脸上来回摩挲,最后在那双细致而小巧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带着一点挑逗…… 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告诉我,你的事。”他的声调带着蛊惑的力量。 “我——小时候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自幼我就很会念书,总是名列前茅,我来自台湾,父母都是台湾人,我们家的经济算小富,父母有鉴于台湾的政经环境日益败坏,因此决定带我来美国。”说到这,她忽然停住了,有点说不下去,因为拉菲尔的唇一直贴在她的手臂上。 “怎么不说下去?” “你的嘴一直——一直贴在我的手上,教我怎么能静得下心?”她的脸已羞红不已。 “原来我的吻有这么大的干扰力。” “放手啦!难看死了,你瞧,别人都在瞧我们。”她感到好羞涩。 “反正没人认得出我们。”他胆大地说。 “可是你长得这么帅,其他桌的女孩都盯着你直看,那模样似乎是想将我给吃了。” “我会永远保护你!”他仍不让她的手离开自己的唇边。 “永远?”这是承诺吗? “嗯——”他发现这话讲得太快了,马上转弯,“这是一种形容词。”真是越描越黑。 “还好我不是个浪漫的女人,不然会被你这句话害死。”她故作不为所动状。 “还是红豆妹妹了解男人。”他讪讪地笑了笑。 “少捧我,只要谢谢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闻言,拉菲尔有些不服气地问:“你为什么可以不为所动、不死缠烂打?”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她问。 “真话,当然是真话。” “一、我有经济能力,而且高于一般上班族的妇女。二、我了解所谓‘相互吸引’的定律,就是两者间必须有同时、等量、互补的需要。而你不需要我,不是吗?那我也不需要你。三、我非常坚持,没有真诚的爱作为基础,一切都徒然。四、我是一个病理学的研究人员,同时也具备医生的资格,生死一线间,领悟了很多,人不只需要爱情,还有其他感情的需求。 结论就是,你若不拿等质的情感来交换,我是不会下本钱的。” 霍地,他的唇离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你——太早熟了。” “也许对,也许不对。”她应道。 “我吃饱了。”旋即,拉菲尔将最后的酒灌入腹中。 “我也吃饱了。”她也抬起手,“服务生,结账。” “我付。”他抢白道。 “这里是加州,我的另一个家,由我做东。” “不成,你真正的家在波士顿,我的在纽约市,加州对你我来说,应该算是个驿站。” “所以,你有什么意见?” “各付各的。” “哈!”她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行!一人付一半。” 当账单送来后,他二人便平分账款,而且还将剩菜打包。 “今天,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多快乐。”他半认真地说。 “我也要谢谢你来加州找我。”她有感而发地说。 “既然误会解释开来,你可还愿意成为我的主治医生?更何况,你今日又救了我一次!”他问得认真。 “那接下来要怎么进行?” “你搬来我纽约的家。” “什么?”她有点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对。” “我的东西很多——”她有些犹豫。 “我有力大无比的工作人员。” “我有一些私人的喜恶——”她又提出质疑。 “我愿意全力配合。” “我有天使医院的会议要定期召开——” “进退由你决定,只是当我病况紧急时,希望你在场。”他补了句。 “看样子,我再坚持,就显得我不够落落大方。”她轻扯嘴唇笑道。 “就这么说定。还是给你一个星期时间飞来纽约,可以吗?” “我想可以吧。” “不要用‘吧’,而是‘的’。”他不喜欢她的举棋不定。 “是。”她又笑了,同时摇头表示对他的无可奈何。 “走!”他马上为她拉开座椅。 “去哪儿?” “看星星。” “你——”他这么浪漫? “及时行乐,听过吧?” “听过。” “那就随‘能天使’拉菲尔,一起摘星观月吧。” 水卿君觉得这真是美妙的一天,而且没有终了呢! 片刻后,拉菲尔与水卿君躺在半山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好不惬意。 “小时候,我曾问妈妈,为什么不为我取名为star?妈妈说,中文发音发不好,会变成猩猩,不好。”拉菲尔说道。 “哈!你真天才。”她笑得合不上嘴。 “那你呢?不会问你妈妈为什么不取名紫衣之类的名字?” “才不会呢!”她用手打了他一下,他则转过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再也笑不出来! 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坚硬顶着自己的下半身。 他也感觉到了,双眼也流露出酒后的欲望与躁动。 她不敢动,怕引起他更多的遐思与动作,因为——他并不爱她。 “君——”他第一次这么叫她,沙哑的声音中,满是压抑的渴求。 “嗯——”她只能以气声回答。 “我——” 话未尽,他就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嗯——嗯——”她想拒绝,但扭动的结果,只是更刺激他的欲望。 他像个许久未曾饱足的男孩,亲吻着期盼已久的恋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渴望与热切……她节节退守,他则步步攻下城池,双手也悄悄地钻入上衣里面,不一会儿便找到至高点—— “啊!”她因惊讶而呻吟。 他继续隔着胸衣爱抚,她则不断地款摆着小蛮腰,就像舞动肚皮舞的舞娘,引人遐思。 彼此的呼吸越发浓重,就在他准备卸去她的内衫时,她突然清醒过来,用手挡在胸前。 “不要。” 他气喘吁吁地望着她。 他错了!他不该任酒精发威,助其性致。 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如果今天他和她真的有了肌肤之亲,那只怕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医病关系也会毁于一旦! 他马上坐了起来,背对着她说︰“抱歉,原谅我贪杯误事了。” “没——不要紧。”她在说什么?怎么会没关系、不要紧呢? “我先送你回去,一星期后,我们纽约见。”他说。 之后,他连一根手指头也不碰她,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到了她的家门口,他只说了一声再见,车子便旋即火速离开。 她望着车子渐渐远去,没来由地感伤起来。 她隐约知道自己对他动情了…… 不然,她不会因为他突来的改变而感到失落。 老天爷,她该怎么办?这回,还去不去纽约? 去,怎么面对他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 不去,就一个医者的立场来说,她没有理由丢下病人不管,除非…… 找到替代的人。 但恩师已不久于人世,其他的学长、同学大部分不是改行,就是找不到对方。 她该怎么办? 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但是她却笑不出来。 就在水卿君准备赶往纽约时,意外接到一通电话。 “你说,你叫沙但?” “对。”那人说。 “找我有何贵事?”她刻意使自己的声音冷静。 “你应该知道拉菲尔先生上次发病时,是我救了他的事吧?” “这和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关系?”她仍然保持疏离的口吻,因她直觉这个沙但,并非真正想帮助拉菲尔。 “当然有关系。我听拉菲尔先生的管家说,他已经聘请你为他的私人医生。” “这应该和你无关吧?” “话是没错。但你确定自己一定有办法医治拉菲尔先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开始有点生气。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这句话你该听过吧?”他仍然故弄玄虚。 “又如何?”她也装傻。 “如果日后需要帮手,我愿尽绵薄之力。”他终于亮出底牌。 “谢谢你,但我想知道,你真的是克拉克教授的学生吗?我曾听包柏老师提过,克拉克教授一生只专注于研究,未曾收过任何入门弟子。”她提出在心里困扰多时的疑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留下我的联络方式,如果,我说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支持,请随时与我联络。”沙但十分有自信地说道。 “谢谢你。若没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她说。 “好,祝你一路顺风。”他说。 水卿君突然心惊了下。 他……怎么知道她要出远门? 纽约市。 当水卿君一抵达机场,就看见拉菲尔的私人保镖。 他交给她一束紫色艾丽斯花。“这是拉菲尔先生送给您的,还有一封信。” “他呢?”她有点失望拉菲尔没亲自来。 “他到欧洲出差。请跟我来,车子在外面。” “好。”她漫不经心地随他走出去,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不清楚,也许信中会提及吧。”保镖一路引领她到停车场。 坐进车子,水卿君便开始看信—— 嗨,欢迎你来纽约!原谅我不能亲自接机,实在是有一连串的欧洲拍卖会的事要处理。 我忘了告诉你,我的一部分事业,包括收购高单价的艺术品,然后再转售出去。最近刚好有个大案子得处理。 我已经交代管家及相关人员好好招待你,至于你的研究相关器材,我也会请人为你重新添购,至于标本,一些难以取得的东西,就有劳你自行处理了,但需要的费用与人力,尽管开口。 多保重,也许两个月后,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拉菲尔 阅信完毕,水卿君用力放下信纸,整张脸变得苍白,“不好意思,我忘了买些东西,请先送我到超市。” “水小姐,您缺什么,我可以让伺候您的侍女罗铃去采购。” 她故作害羞状,“不方便,女人用的东西。” 保镖一下子会意过来,“好,那我送您过去。” 她笑说︰“谢谢。”暗想,他一定以为她去买卫生棉之类的东西,就让他误会吧。 一到了超市,水卿君在女生用品部乱逛一通,将保镖甩开后,便穿过她熟悉的街道,回到她在天使医院的宿舍。 一位男同事在路上一见到她,简直喜出望外,满脸热情地说:“水——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坦白说,她根本记不得他的名字,只知道此人每次一见到她,就热情不已,缠着自己不放,因此她只要远远瞄见他,便立即绕路而行,避开他。但现在她得躲保镖,只好将就一下。 “我去旅行了,今晚临时有事来医院一趟。” “太好了,你吃饭了没有?我请客。”这位不知名的热情男同事问道。 “吃过了,如果你的计算机愿意借我一下,下回我请你用餐。”她说,因为她不想用自己计算机的账户,任性地不希望拉菲尔找到她。 “那有什么问题。”男同事立即打开计算机。 “还有——” “还有什么?只要你提出来的要求,我都答应。” “请先回避一下,十点再回到这里,好吗?” “什么?”男同事觉得自己好像被阴了,但又不便再说什么,“好吧。” “谢谢!一会儿见。” 当男同事一离开,水卿君就发了一封e-mail给拉菲尔—— 拉菲尔: 我们摊开来讲吧! 你出差两个月,却要将我放在贵宅冷冻?别说别人会笑我,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星星之夜”发生的事,就当它不曾发生。你毋须用出差的理由来躲我,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我拒绝当你的医生。 我决定不担任你的私人医生了,并推荐沙但成为你的家医。 我说过,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沙但也无法处理你的情况,我会再回到你的身边,尽一个医者该尽之力。 我已经查到恩师所在的地方,我要去探望他,并陪伴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别找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领,但——别找我。 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你没有准备好面对我,别找我! 不是红豆,不是麝香的水卿君笔 同时,水卿君也发了一封e-mail给沙但,请他再次去找拉菲尔,因为半年间,她都不会回到纽约。 法国。 拉菲尔一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就知道水卿君一定是在生自己的气,但打手机给她,却只听见“这支手机已停话”的讯息。 同时,他也收到了水卿君寄来的信,感到又急又气,一时之间,陷入混乱的思绪之中。 整晚,他都无法合眼,直到天亮,他随即联络门外的私人助理,“帮我订机位返回纽约。”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保镖,“你查一下从昨晚到今天,所有由纽约飞至国内外的班机,乘客名单里是否有水卿君,查到立即通知我。” “那可能较费时,请给我多一点的时间。”保镖应道。 “尽快。”他说。 “是的。” 拉菲尔看着桌上热腾腾的咖啡,他加了几滴伏特加酒,轻轻地啜了一口。 忽然,他想起那个滴酒不能沾的女子——水卿君。 他竟莫名地思念她。 他不断地自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最美的,不是最讨好他的,不是…… 但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她? 为什么? 第六章 直到中午时分,拉菲尔终于按捺不住,拨了通电话到纽约的天使医院,“我找泰格医生。” “我就是。”泰格回道。 “我是拉菲尔,你知道水卿君人现在在哪儿吗?”他刻意保持平静口吻。 “拉菲尔先生,真抱歉,我也不清楚她在哪里,只知道她向院方请了三个月的假期。”泰格又说。 “谢谢你。” “不知您的身体状况如何?”泰格关心地又问。 “没有特别不舒服。”他诚实以对。 “如果,您真的觉得不舒服,我们还是有其他研究员及医生可以为您服务。” “谢谢。若有水小姐的消息,请立即给我通电话,ok?”他笑了笑说。 “好的。” “再见。”话尽,拉菲尔就收线。 忽然,他灵光一现,又拨了一通电话,“喂,您好,我是拉菲尔,可否请水卿君小姐接电话?” “她没回来,我是她的爸爸,不知您找她有何事?”水风云说。 “伯父您好,我算是她的病人,本来她准备来纽约成为我私人的医生,可是却爽约了。不知是何原因?”他彬彬有礼地说道。 水风云一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这丫头被我和她妈宠坏了,希望您别介意,我们会想办法找到她,问明原因,再请她立即与您联络。” “谢谢伯父。”他说。 “不客气,是我们失礼在先。” “那就麻烦您了。再见。” “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再见。”水风云又道。 收线后,拉菲尔有种预感,水卿君不久就会“归队”! 果然不到两小时,水卿君就拨电话到拉菲尔在法国的别墅。 “喂,我已经说过了,你另请高明,而且也介绍了其他医生给你。”水卿君压抑着火气与委屈说道。 “随便塞一个香蕉、番石榴医生就想打发我?” “什么香蕉、番石榴?沙但好歹也是名病理学者,也救过你,不是吗?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然不满意!是你自己答应要来纽约的。你这食言而肥的小女人!” “你才是缩头乌龟的大男人呢!”她也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食言而肥的小女人,加上一个缩头乌龟,真是绝配啊!” “少嬉皮笑脸!我不为隐形人服务。什么两个月后见?你当我是什么?锁在深闺的怨妇啊!我既是你私人医生,就该如影随形跟着你,把我丢在纽约那个偌大的空房子里算什么?” “空房子?小姐,你知不知道拉菲尔的‘家宅’市价值多少?你竟称它为空房子?” “家宅的真正定义是——有人、有爱、人们愿意栖息的地方,而不是有艺术品、高档水晶制品就称为家宅,那叫美术馆,先生。”她纠正他。 “真是舌尖嘴利,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嫁得出去?” “这是我的问题!” “对。我只是基于朋友的立场规劝你——女人温柔点得好。” “我的温柔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我更不需要敲锣打鼓地宣传。” “言归正传,我在欧洲真的有事,你打算先回到我家,还是来法国?” 她突然打住了。 “想好了吗?” “我去法国不太方便,我的研究相关器材全在纽约与波士顿,搬来搬去实在不便。再说我的法文不够流畅,怕你若真的有事,我能尽的力会打折扣。”她据实以告。 “那你就祈祷我在法国别发病,而你也乖一点回到我在纽约的家,我会尽快回纽约,好吗?”他妥协地说。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到纽约?”她直入问题重点。 “给我三个星期。可以吗?” “还要三个星期?” “小姐,听你这口气,好像新婚被迫与丈夫分离的小妻子喔!” “你——想得美。少拿我开玩笑!小心我开不起玩笑,就赖上你。” “我不怕你赖上,但你得再长高十五公分,胸围至少三十七八吋,臀围——” “听清楚!我对你的择偶条件没兴趣,你只是我的病人!听明白了吗?你只是我的病人。”她再次强调道。 “当然听清楚了。只是多知道些我的事,对治疗我的病情应该有点好处吧?” “先生,长途电话费很贵,再说下去,我要寄电话账单给你。” “尽管寄来,不怕你笑,我什么不多,就是钱多。” “老天,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自大狂。” “错,是个真正认识自我价值的男人。” “好,好,我要挂电话了。” “就这样了,你要快点回家。” “回家?” “回我在纽约的‘家’。”他补充道。 “知道啦,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这么啰嗦。” “小姐,这是关心。” 突然,她的胸口被一股暖流包围住,“谢谢。”声音中再也没有任何火药味。 “再见。”拉菲尔也感受到那种隐而不宣的甜蜜感动。 他逃到法国,却逃不出内心对水卿君的关注,本以为再也没法子和她自然交谈,可是却完全相反。 话说回来,他得赶紧处理好这里的事,早点儿飞回纽约,免得这个性忽冷忽热的红豆妹妹,待会儿又哪根筋不对地“落跑”了! 水卿君终于重新回到纽约,可是她没有让拉菲尔的司机或保镖来接她。 因为她自己也有两名随身保护她的女性保镖。这两名保镖是“君临天下帮”另外四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硬塞给她的。 但因自己不喜欢有人一直跟着,影响她的日常生活作息,所以尽管她勉强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却也要求保镖尽可能不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则同意在身上佩戴高科技的追踪求助器。只要一有状况,立即按下紧急按钮,保镖便会在五分钟内赶至她的身边。 加上她本身会一点拳脚功夫及使用麻醉剂,若真是遇上歹徒,撑个五分钟逃命不成问题。 所以,一下飞机,她便只身搭上停在她面前的出租车。 可是,当发现出租车开始错过其中一条正确道路时,她便立刻喊停。 “等一下,先生,你好像走错路了!我是要到第三十三大道。” 司机依然故我地开向前,水卿君知道自己上了贼车了,于是轻轻按了一下追踪器,好让她的保镖知道自己遇到麻烦及所在的位置。 车子此时已驶至黑人聚居的哈林区,她沉着气问道︰“说吧,你绑架我到底为了什么?” 这时,车子缓缓在桥墩下停住,这是一般人不容易注意的死角。 “下车!”那男人命令她,声音不冷不热。 她只能乖乖地下车。 这时,男人才将鸭舌帽摘下,露出愤恨的眼神。 “是我,沙但。”他冷笑道。 “你打算做什么?”她虽然有点拳脚功夫,却担心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水卿君只能期盼她的保镖赶紧赶来。 “聪明如你,竟然不知我要做什么?” “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她冷静自持地问。 “好,够爽快!我问你,你为什么又成了拉菲尔的家医?你不是将他转介绍给我了吗?”他质问。 “我是这么做!但拉菲尔不同意。” “放屁!他不同意,你就爽约?”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要你死,我就可以取而代之了!”突然,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弹簧刀。 “你——”她真的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 “哈!既然你非死不可,我告诉你也无妨。我根本就不是克拉克的学生,只是因为令师——包柏的部分信息已被我剽窃,所以我才有办法替拉菲尔看病。” “什么?你——你好卑鄙!”她愤怒大骂。 “你少自命清高!你只是幸运,那个臭老头包柏将他毕生研究移交给你,不然,你又哪能成为这方面的专家!我呸!” “你自己也是猪笼草的专家,为何还干这种不法的勾当?”她试图拖时间,以便将他绳之以法。 “利字当头,仁义、道德两边摆!哼!准备受死吧!”说完,他的刀就刺了过来。 她一躲一闪,他又继续进攻,“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这回非要你一刀毙命不可!” 说完,他手中的小刀在瞬间射出。 水卿君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招,等到回神,刀尖已刺入她的右手臂! “啊!”痛得她冷汗直冒。 沙但则邪佞地诡笑,“要怪,就怪自己食言而肥,外加挡我财路!” 他走上前,正准备将小刀拔起,说时迟那时快,他被两名保镖猛然踢开,并且在极短时间里,被手铐给铐了起来。 其中一名女性保镖马上走过来,“水小姐,请原谅我们来迟了!让我先替你止血,再送你就医。” “谢谢。”她痛得眼冒金星,“到天使医院——顺便打电话给——拉菲尔先生,说这次——我真的得食言——而肥了……”话毕,她人也晕了过去。 两名保镖于是立刻送她至天使医院。 “什么?”拉菲尔不敢相信所听见的事! 水卿君竟然被沙但用刀射伤? 挂上电话后,他立刻取消欧洲所有的行程,又命令助理:“立即订机位直接回纽约!” 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手臂也仿如被刀刺穿似的疼痛不已。 水卿君如此娇小,怎么有办法承受弹簧刀的力量,与它所带来的疼痛? 他又立刻拨了水卿君的病房号码,但没人接听。 急死人了! 真希望自己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可恨!他恨自己没有像天使一样的翅膀,与瞬间移动的本事! 经过一天一夜,水卿君仍然昏睡,而“君临天下帮”的其余四位成员,也全都来看她了。 这时,拉菲尔也来到医院。 “她到底怎么了?刀伤不应该昏迷这么久,而且还发着高烧?” 一旁的泰格回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已初步查出刀口上有毒,只是不知是哪一种,也因此没法立即做出最好的处置。” “老天,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别怪泰格,也许我们该从伤害她的沙但着手。”说话的人是“君临天下帮”的殿狂君。 “抱歉,泰格,请见谅。我这就派人去纽约市警局弄清楚,这人渣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拉菲尔转身对保镖命令道︰“这事就交给你办。” “是的。”保镖登时衔命而去。 而“君临天下帮”的四人也陆续离开,并要拉菲尔好好照顾水卿君。 他只是抿了抿唇,点头表示明白。 等人都走光了以后,拉菲尔一个人坐在水卿君的病床边苦笑,“现在你倒成了我的病人了。” 水卿君当然无法响应他。 他就坐在那里,一直摸着她的小手,口中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那是他最喜欢的音乐家之一李斯特所作的安魂曲。 他边哼,思绪也落入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回忆中。 忽然,门被轻轻地推开! 他倏地转过头,十分机警地质问:“什么人?” 只见眼前站着一名年约七八十岁的老翁,看来精神不是很好,但却十分慈祥,他的双瞳直盯着病床上的水卿君。 “您是——”拉菲尔的口气顿时变得友善了些。 “我是包柏。”老人轻声说道。 “您是包柏?也就是卿君的指导教授吗?”他讶问。 老人笑了笑,“我从媒体上得知这孩子受伤了。” “老天,您真的是他?” “你大概就是让小君牵肠挂肚的拉菲尔吧?” “牵肠挂肚?这——”她有这么关心他吗? 包柏理解地笑了笑,“孩子,听说你罹患了罕见的曼陀罗相关病毒症?” “我想是吧。好几位知名的医生都是这么判读的。”他说。 “你应该知道,对曼陀罗不够深入的学者、病理研究员都有可能误判。” “我希望他们误判,也等待您的专业诊断。” 包柏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也是我来此的第二个原因。当然,也是想看看小君的伤势如何。” “她一直没有清醒,而且高烧不退。”他解释道。 “那她八成是中毒了,因为一般的刀伤是不会让一个人持续不断地高烧,甚至意识不清。” “我也是这么认为。” 包柏缓缓走近水卿君,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翻看了她紧闭的双眸,最后检查了手指及脚趾之后,静静地沉思了好一会儿。 “怎么样?”拉菲尔焦虑地追问。 包柏安慰地笑睇着他,点了点头,“你不是无情之人,想来外界过度解读你的市侩及风流了。” “包柏先生——”他有些尴尬,这话乍听像是嘲讽,实则夹了几分赞许。 “可否麻烦你请泰格医生来一趟,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好的。”他看得出包柏似乎找到解决水卿君昏迷的方法了。 不一会儿,泰格快步走进病房。 “教授,您好。真没想到您来了。” “关于小君的伤势你可有什么看法?”包柏问道。 “我初步判断,刀伤虽然可能令她不舒服,但不至于一直高烧昏迷,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中毒。而这种病毒会引起神经系统失调,导致种种副作用。现在的问题是,我一直找不出究竟是什么毒,让水卿君陷入昏迷。”泰格回答。 “小君不是沙但杀伤的吗?我查出沙但的背景,发现他钻研的植物就是猪笼草,而博士论文主要是提出猪笼草与夹竹桃,在病理学上的影响。所以你朝猪笼草及夹竹桃这两种植物的萃取物下手,应该没错。”包柏说明道。 “好,我马上去做。”泰格立刻说道,“救人第一,我先行离开,有任何问题,再请教教授。” 包柏只是笑了笑,“快去吧。” 等泰格离开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与拉菲尔。 包柏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拉菲尔,“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失踪一段时间的事吧?” “是的。” “小君为了你,想尽各种管道找到我。我告诉她,我罹患了癌症,且已末期了,所以,我对你的病况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我已将我毕生所学都传给了她,以她的资质与经历,相信可以为你作最好的判读与诊疗。” “我知道,所以我特别聘请她成为我的私人医生,谁知道,她独自一人前往纽约,搭上了沙但的车,就发生了这次意外。”他满脸自责。 “孩子,别太自责,有些事并不像我们表面上看的那样,你号称‘能天使’,应该明白,没有绝对破坏,就没有绝对建设。”包柏说道。 “我有点不明白。”拉菲尔不太了解这个理论,与他和水卿君有什么关系。 包柏笑了,单刀直入地问:“你喜欢小君吗?” “包柏教授——”他显得有些尴尬。 “她没有你认识的金发美女来得美丽大方,也没有你身边的各国佳丽来得婀娜多姿,甚至也没有她们会撒娇、讨你喜欢对吧?” “您——” “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你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对吧?” “我——”他不敢面对内心深处的感觉。 “小君除了有种别于西方女孩的美与气质,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颗菩萨心肠。你知道自己第一次在公路上发病时,是谁救了你?” “是她。” “没错,这就是她。她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你是巨富拉菲尔,才极力救助,即使你是一介平民,她也会伸出援手。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拉菲尔的心突然热烫了起来。 这个女人!教他好生感动与牵挂啊! “这是我的e-mail,还有我现在住的饭店地址,如果小君依然没法子解开你身体的毒,或是她仍旧陷入昏迷,请与我联络。我会先在纽约住几天,看看她及你的情况。”包柏认真地说。 “谢谢您,包柏先生。”拉菲尔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佩。 “好好替我照顾她,并好好安慰她的父母,毕竟他们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包柏说。 “我会的。” “那我先回饭店,如有需要,请随时与我联络。”包柏拍了拍拉菲尔的手臂。 “我送您。” “不了,这样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和你一样,不想上镜头,那是政治人物、影视名星的舞台与特权。”他顽皮地笑了笑。 拉菲尔于是笑说:“请慢走。” “再见。”包柏挥了挥手,离开病房。 拉菲尔再次坐回水卿君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脸颊,“卿君,让你受苦了。谢谢你——救了我。” 突然,水卿君的指头像是有感应地动了下! 他简直喜出望外,低呼:“红豆妹妹,你听得见我说话?” 手指没有再动。 他又说︰“你得早点醒来,你忘了吗?我才是‘病患’!你是我的私人医生!忘了吗?” 他就这么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念个没完,完全没了大企业家的气势与威严…… 第七章 经过特殊管道,拉菲尔的人终于见到沙但,但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在刀口上所涂的毒是什么。 拉菲尔气不过,便亲自审问他:“沙但,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也敢动?” 沙但桀骜不驯地回道︰“你的半条命还是我救回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你我早已银货两讫。而你动了水卿君,就是和我拉菲尔过不去!你——必须付出代价!”他一字一字地说。 “我得不到,她水卿君也别想得到!你又能奈我何?”沙但邪肆地威胁。 “算你狠。不过,这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拉菲尔倏地取出一把小刀,快且不眨眼地在沙但的手臂上划了两刀。 “你——你在干什么?”沙但慌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让你尝尝被毒吞噬的滋味,不出十分钟,你便会全身发抖、打颤、全身红潮,外加体热难耐,最后昏迷不醒!现在你只有九分钟时间吐实,你到底让水卿君中了什么毒?” “我不说!”沙但仍然耍狠。 “现在是不是开始感到浑身发热?”拉菲尔笑着问。 “我不热!”沙但说完话,却开始不住地打颤。 “开始发抖,打颤了?”拉菲尔不忘火上加油地说。 “你╳的!” “说!” “不说!” “再给他一针!”拉菲尔对着保镖说道。 “你想干什么?”沙但开始有些心慌了。 “加点药,好让你自动吐实,但活罪仍得受!” 这时,保镖已拿出针筒,作势要为沙但注射。 “我说!”沙但终于松口,“就是猪笼草加上……” 他将各种药剂与比例说出来,而保镖则快速记下沙但所说的话。 拉菲尔则瞪着他说︰“早说不就结了!” “哼!”沙但仍作态表示他的不屈服。 “我们走,回天使医院。” “是的。”保镖应道。 拉菲尔从沙但那里取得解毒剂后,水卿君终于逐渐脱离险境。 拉菲尔在病房几乎是寸步不离,而不久前才赶来的水氏夫妇,则劝他多休息,让医护人员接手,但他说什么也不肯。 最后,水卿君的妈妈安剑玫支开先生,单独和拉菲尔交谈。 “我有一事不明白。”安剑玫说道。 “伯母有话直说。”他隐约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你是聪明人,又是纽约的富豪,集财富、权势及智慧于一身,为何会纡尊降贵,特别关照我们的女儿?”她单刀直入地问。 他深呼吸后说道︰“我也希望知道为什么。可是——目前我还不清楚答案。市侩一点的说法是,她的专业是目前唯一可以为我看病的医生。若失去她,对我会是一大损伤。” 她点了点头,“你很实际。” “我承认。” “你现在可有亲密的女人?虽然我这么问有些唐突,但站在一个妈妈的立场,我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你很优秀是不争的事实,而你与小君又必须长时间相处,人是有感情的,如果你已有红粉知己或是同居人、未婚妻,那我就必须阻止小君住进你家。即使是家庭医生也不必如此。”安剑玫说得十分肯定。 “我明白您的用心。” “那好,你有以上我所说的那些对象吗?” “有。”他也不隐瞒。 “哪一种?” 他不知该怎么说,有些难以启齿。 “好。话到此,你也不用太为难。就这么办,小君若顺利恢复健康,她不可以住在你家,必须在外租屋,一旦你生病,她则随传随到。如何?” “您说得合情合理。” “最后,我和我先生,要谢谢你对小君所做的一切。” “不客气。” “我先告辞,过一会再来探病。” “您慢走。”他送她出去,之后又折回床边。 静静地望着水卿君,他轻声低语:“红豆妹妹,你妈咪来过了,她真是个好妈妈,而你却是个傻丫头。不过我却——” 他没有说出口的几个字是——喜欢你这个傻丫头。 这话在他的心底霍然引起了好大的漩涡。 这时,水卿君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红豆妹妹——”他又兴奋又期待地唤道︰“你快点醒来啊!” 手指仍然轻微地动了动,之后又归于平静。 他暗自叹了口气。 原来期待病人苏醒,是一种磨人又漫长的考验。 泰格这时走了进来,“拉菲尔先生,你也该休息一下。” “我不累。”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你若在此刻生病,只怕水卿君无法立即为你服务。”泰格道出事实。 他的肩头顿时轻轻垮下,“你说得对,但我若回去,也是睡不着。休息,有时不见得得躺在床上,或是离开现场。” 泰格不再说什么,只是面带忧虑地看着他。 “给我一杯咖啡,我会感激不尽。”拉菲尔道。 “成。”泰格应道。 病房又剩下拉菲尔与水卿君。 夜渐渐深了,瞌睡虫慢慢缠上他,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缓缓合上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水卿君缓缓张开双瞳,见到她熟悉的病房,昏迷之前的记忆一一回到她的脑中—— 沙但准备对她不利,只因拉菲尔选择她做他的家庭医生…… 今天是几号了?她昏了多久? 咦?坐在沙发上熟睡的人,不就是拉菲尔吗? 老天!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到欧洲出差了吗?他们还曾在电话中斗嘴呢! 他——对她真的很好。 有几人会真正牺牲时间、精神来陪伴另一个人?除非是至亲好友,再不就是爱心十足的教徒。 那她和拉菲尔算是哪一种关系呢? 沙发上的拉菲尔仍然熟睡,下巴处有着胡渣,显见他应好几日未整理仪容了。 但不论怎么看,他依然那么的迷人,让她很难漠视他的存在。 今天他是以真面目示人,脸色仍然那么苍白,让她的心不由得收紧。 唉!她轻叹了一声,却因此唤醒睡梦中的拉菲尔。 “你醒了?太好了。” 拉菲尔马上走近她,并将床升了起来,以便她坐得舒服些。 “谢谢。”她说,声音有些沙哑。 “不客气。”他笑得很像孩子,“你若一直不醒,我生病了,不就没医生医我?” “真对不起,是我太任性。”她认错。 “很好,知错能改。”他得意地说。 “我昏睡多久了?”她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好几天了,你的老师包柏出了很大的力。”他说出包柏出现的事,就是没提自己为她奔波的事。 “包柏教授来了?” “是的。不过,他的气色不是很好。”他补充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 “就住在附近,他说我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他,不过,他没有打算久留,因为他病了。” “我知道。”她有些难过,“我想见他。” “明天,我会请他过来一趟。” “谢谢你。” “不用再谢我了,只要快点好起来,成为我的私人医生。不过你妈说,你不可以住我家,必须在外租屋,我生病才可以来我住的地方。” “我妈?她也来了?” “对,连你的四个同学都先后来了。” “我真是何德何能——” “你值得他们这么做。”他说。 “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人了?”她笑着糗他。 “红豆、麝香妹,你的体毒才退,就开始‘毒舌’,不应该哟。”他佯怒地说。 “我很抱歉。”她也笑了,“我突然觉得好饿。” “老天,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直肠子?” “不好吗?”她眨了眨促狭的双眸。 “小心把男人吓跑。” “你会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 “那是因为我没爱上你。”拉菲尔嘴快地说。 这话陡地像块石头砸向她的胃,一阵疼痛涌上心口,让她脸色倏变,但她马上以笑容掩饰自己的失望。 “还好你没爱上我,不然我一定被你的红粉知己抽筋、剥皮,甚至刺伤。” 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伤人,马上想解释:“我不是说——” “别说了!不要越描越黑,我知道自己的分量。”她解嘲地说。 “你不要这么看低自己。” “谁说我看低自己?”她的声音旋即变大,故作潇洒状,“我可是美东至美西最优秀的病理学研究员,既有西医执照,还有中医生的执照。论外表,除了娇小些,该有的可是都有。” “嗯。”顿时,他被她逗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 原来,这也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她总是可以让气氛变得融洽,也让男人感觉到有她的陪伴,是件愉快的事。 她的本事是许多女人没有的。 “笑什么?”她反问。 “你。” “我?” “对。” “我有那么好笑吗?”她嘟起双唇抗议道。 “此好笑非彼好笑,你是那种让人会发出很舒服的笑的女孩。”他赞美道。 倏地,她的脸颊红成一片,“这算是夸奖啰?” “是的!你真聪明。” “这倒是真的。我的智商一百八。” “那情绪智商呢?”他故意出了道难题。 “三百六。”她可没上当。 “哈!红豆妹妹真有你的,看来天一亮,你就可以出院了。” “但现在我要吃东西。” “现在是凌晨三点。” “饥饿不会因为凌晨三点而作罢。”她顽皮地说。 “那只有便利商店的食物了。” “没鱼,虾也好。”她说了一句台语。 “什么?什么意思?”这可难倒他了。 “哈!原来你不是样样语言都通的。” “再笑我,连便利商店都没有了。” “好!好!我道歉,这可是为了‘五斗米折腰’。” “这还差不多。”他又笑了。 三十分钟后,消夜来了! 但不是便利商店的食物,而是样式丰富的台菜。 “怎么会有这么棒的消夜?”水卿君惊诧地问道。 “赶快对我匍匐跪拜吧!”拉菲尔夸张地说。 她便玩笑地举起手,“喔!你好了不起!” 他再度大笑,“我还不知你这么会搞笑!” 说完,却看到她打点滴的手血液倒流,拉菲尔连忙嚷道︰“快放下!放下手,手流血了。” 她看了手臂一眼,很平静地安抚他:“不碍事,弹两下就好了。”她摇摇注射管,又弹了几下,血液便退回,不再倒流,“你忘了,我是医生。” “我忘了。”他立即掩饰自己的恐慌。 “说吧,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她继而转移他的注意。 “我有私人厨师,你没忘吧?” “你把他半夜挖出来?我好罪过。” “那就出一半的经费。我答应加他一半薪水。”他笑说。 “一半是多少?”她于是问。 “五千美金。”他说得极为顺口。 “什么?这一餐要五千美金?”她瞪大双眼,“有钱不是这样花的。” “为了你,值得。” “我——好感动。”她真的很感动,却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想掩饰对他越来越强烈的情愫。 “感动、感激都不用,只要平分费用就好了。”他玩笑地说道。 “我饱了。”她笑说。 “你还没吃啊。” “被吓饱的。” “丫头,瞧你,真没胆。”他再度开怀地笑。 “不是没胆,是没钱。”她也笑了。 “别逗了,先吃一口,好补充体力。”他将一匙稀饭拿近她的唇边。 “我自己来。”她好害羞。 “张嘴。”他却不允许。 “我自己吃嘛!” “不成。请张开你的朱唇。”他故意文诌诌地讲话。 霍地,她笑开来;而他则顺势将汤匙里的东西喂了进去。 “哦——”她险些呛到,“你在干吗?” “喂你吃饭啊。” “你真是——固执。” “彼此,彼此。” 俏皮的对话,就在一来一往中持续着…… 天色渐渐泛白,用完餐,他便握着她的小手,两人双双在床上与床边睡着了。 隔日早晨,当第一道曙光穿入病房同时,泰格医生也急匆匆地走进水卿君的病房。 看着霍然张开双眼的两个人,他面色凝重地说︰“包柏教授今天凌晨五点钟自己打电话来……道别,当我们赶过去,他已经——走了。” “什么?”水卿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珠泪倏如断线珍珠般落下,“他——怎么就这么走了?我——我还没向他致谢呢……”她边说边哭。 拉菲尔也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水卿君说︰“请容我好好安葬他。”接着又对泰格说︰“请为水小姐彻底检查一下,我想她会希望办理出院手续。” “好的。”泰格道。 不一会儿,他们便在保镖的保护下乘车离去。 铃—— 当晚夜半时分,水家的电话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一片漆黑的客厅,不一会儿便亮起了灯。 “喂!请问水卿君医生在吗?”那端的人声音十分焦虑。 “我就是。”水卿君立即应道。 “我是拉菲尔先生的管家,先生刚才又犯病了。” “有没有立即送医?” “有!不过,先生坚持一定要您在现场。很抱歉,深夜打扰您。” “别这么说,这是我的职责。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赶来。” “我们在加州州立医院。” “好,我随即就到。” 一收线,水卿君连忙换下睡衣,赶往医院。 二十分钟后,水卿君已赶至医院,并和该院的主治医生讨论拉菲尔的病况。 “您认为他的情况,还是因为曼陀罗相关病毒所引起的并发症?”她问道。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想听听您的意见。”该院医生谦虚地询问。 “拉菲尔先生这些天发作的频率过于频繁,这和曼陀罗相关病毒症状有些不同,因此无法立即判断他的休克,是否是因为该症所引起的。” “那您的建议是——” “再更进一步将所有的检验分析过。今晚我会守在他的身边,您和您的小组若有任何疑问,请随时与我联络。” “谢谢您。”对方也松了一口气。 研讨完毕,水卿君旋即赶往拉菲尔的病房。 推门而入,一眼望去,见到的—— 就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模样! 苍白、虚弱,却仍然一副大权在握的模样。 “你来了。”他说。 “嗯。”登时,她感到喉头有些紧,想哭。 “你在,我——”他想说有安全感,又担心被她取笑。 “我该在的。”她是他的家医,不是吗? “谢谢你。” “不这么见外,换成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 “我不管别人,只在乎你此刻在不在这里。”他有感而发地说。 “谢谢你。”她的声音再度哽咽。 “这是为我掉泪吗?” “你还是这么乐观与自信。”她破涕为笑。 “乐观让人绝处逢生;自信可以横扫千军。” “难怪你是巨富,而我们只能是一般人。”她答。 “可是再富裕的人都得和医生打交道。”他自我调侃地回应。 “起码你有财富可以和医生打交道,很多人是在生死边缘,任上帝或死神决定他们的命运。” “我明白,也为此感恩。可是你知道吗?我希望以我大部分的财富,来换我后半生的健康。” 她轻叹了声,“我了解。” “你虽然在许多事上显得迷糊,但却有颗晶莹剔透的慈悲心,还有许多丰富的医学知识,这让许多人羡慕。”他的眼中满是赞美。 “谢谢你的褒奖,但我现在希望你多休息,这样对身体比较好。”她重新为他盖上凉被。 “今晚我需要特别护士。”他故意说道。 “特别护士?”她有些为难,因为她想陪他啊! 他装傻,“太晚了找不到?” “嗯——”她决定扯谎。“对。” “那怎么办?”他把问题丢还给她。 “你先休息,我会替你想办法。”她的表情好尴尬。 “我想到了!”他说。 “什么办法?” “如果你不觉得委屈——” 话未落,就被她抢白,“一点都不委屈。” “你——” “今晚我愿意担任你的特别看护,明天再替你找一个更专业的护士。”她连忙说。 “你是最好的。”他温柔地说。 她的双颊倏地火红,“别再夸我了,不然我会飞上天,一不小心跌断手脚。” “我会接住你,即便发病也会尽全力帮你一把。”他说得真诚。 她的喉头又开始紧缩,“快——休息。” 他也真的累坏了,渐渐闭上眼睛。 水卿君睇着拉菲尔疲惫的病容,心底快速升起医好他的决心! 她就这样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有心疼,有爱慕,满是难以倾诉的情愫…… 水卿君彻夜未眠,只为了他能够少受点苦,一会儿为他拭汗,一会儿以棉花棒涂抹他干燥的唇瓣,同时不忘研究曼陀罗相关病毒的病例…… 直到第一道曙光照进病房,水卿君才伸了伸已累坏的身子,打了个呵欠。 而拉菲尔正巧捕捉到她的付出,一道暖流再次流进心田。 这样的女子,该怎么说? 难得!难得。 心墙有了感动的裂痕,她的倩影钻了进来。 多日之后,拉菲尔出院了,水卿君则为了感念包柏教授,及希望能立即治好拉菲尔的病,于是这半个月来,积极投入曼陀罗相关病毒的研究;而拉菲尔也刻意不打扰她,二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这日是美国国庆节,全国放假一天,而许多商界人士也会趁此安排长假度假去,好不容易得空的拉菲尔于是打电话给水卿君。 “喂,”她连看也没看话机上显示的手机号码,就接起手机,双眼还停留在试管上。 “红豆妹妹——” “啊!是你?”她惊呼地放下手上的搅拌棒,声音有些颤抖。 “你好像忘了我。”他佯装失望地说。 “怎么会?”她马上说,小心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找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那是我的荣幸。”他说,咳了两声。 “你不舒服?”她紧张地问。 “没有。”他马上响应道。 “真的没有?”她有点不放心。 “水医生,我很好。”他笑说。 “没有最好,不然我会自责的。” “自责?真的?”他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分量。 “当然。我是你的家庭医生,不是吗?”她说。 “可是这半个月来,你都没有来看我。”他“撒娇”地说。 “可我有致电,但你的秘书总是说你在开会。” “这些人真该开除!只要你打电话来,就算我在洗澡都该接给我!”他促狭地说道。 “哈——”她笑开了,“你真坏,为你做事还真难,动不动就开除人。” “谁教他们没有将你的问候,立即传达给我。” “我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我的命可操在你的手中。” “瞧你讲的。我哪有这种本事,我只不过尽力将包柏教授留下的资料一一求证,希望对你有帮助。” “这也是件重要的事,不然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就自责终生?”他玩笑道,刻意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倒是有件事,我想起来了。” “什么事?” “我必须见你。” “正好,我也想见你。” “这么巧?”她诧异。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就这张嘴会哄女人。” “我哪有!” “我妈妈和我说过你们对谈的内容了。”她突然点破道。 顿时,话机的两端一阵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在哪里?” “就到我的实验室。” “为什么?” “我想为你重新抽一次血。” “怎么了?” “我——发现之前大家所认定的病毒症有偏差。”她十分慎重地说。 “ok,我随后就来。” “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挂上电话,但水卿君的心复杂不已。 她想,虽然借着工作,她是可以因此再度见到他,但他有许多女人的事,却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另一头的拉菲尔,则觉得当初和水卿君妈妈说的那些话,真的是自打嘴巴。 坦白说,他喜欢水卿君,那些“不佳的记录”传进她的耳里,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唉!见了面再说吧。 现在,他只想见到她! 第八章 才半个月不见,水卿君与拉菲尔二人,却觉得好似过了半年,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就这么怔怔地凝视着对方,久久不发一语。 最后还是拉菲尔拿回主控权,“不请我进去?” “哦。请,请。”失神的水卿君连忙拉开门。“你最近的身体状况都还好吧?没再发病吧?”话语中满是掩藏不住的关心。 “平安无事,不然你早就接到我的紧急求助电话了。”他说道。 “那就好。”她下意识地拨了一下散落的发丝,并将它弄到耳根的后方。 这小小的动作看在拉菲尔的眼里,顿觉十分性感,“别动。” 水卿君悬在空中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在哪里,她困惑地问:“为什么?” “我想记住这个镜头。”他半真半假地说。 她闻言笑了。 他的心田则仿佛被一道火热的光映照,瞬间暖了起来…… 她——竟是如此的美丽! 以往是他忽略了。她的美,很难以笔墨形容。 水卿君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说︰“大少爷,我的手可以放下来了吧?这样我会更感谢你的。” 他温柔地拉下她的手,“可以。” 她立时感到一股强大、无法抗拒的电流,直接传导到她的全身,使得大脑的自主神经停摆,只能眨着水亮的双瞳睇着他。 “红豆妹妹,醒过来!”他玩笑地掐了下她瑰红的脸颊。 “别摸!”她马上制止他。 “为什么?”他大惑不解。 “就是别乱摸,你现在是准病患,我是你的医生,医病关系不可混淆,免得扯不清楚。” “扯不清楚?是谁扯谁?”他笑了。 看着她生涩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这丫头根本不识“男人的味道”。 他顿时觉得——她好珍贵。 真的该有个好男人来好好爱她! 但那个男人是谁? 条件太优越的男人多花心,条件中等的配不上她,次等或下等的就更糟蹋他的红豆妹妹了。 想到要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他的胸口忽然像被刺入一把冰刀! 无形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 他……这是怎么了? “回神吧!拉菲尔先生,要抽血了。”她已从失神中抽回,端出医者该有的专业态度。 “好。你有什么新发现?”他也认真起来。 “先抽血、验血,我再告诉你,我的推论是否正确。”她说。 二人于是开始一连串的抽血、验血的动作。 由于她的实验室,经由拉菲尔的全力投资,已拥有相当高档设备,经过两小时后,所有初步的化验就全出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道︰“果然,我的推论没错。” “什么推论?”他也感染了她的轻松。 “你并没有罹患曼陀罗相关病毒症!”她说。 “怎么说?”他惊讶于这有别于以往的结果,“那我脸上的皮肤问题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全身疼痛难忍又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你的脸长时间与面皮接触,当然会罹患皮肤病科所谓的过敏症状。过去的医生,一直将你视为曼陀罗相关病毒症的病患来处理,以致你一直服用相关药剂,造成肝脏的负担,进而产生上述的不适情况。更重要的是,用来医治曼陀罗病毒症的药剂,同样会带来相同的副作用。 也就是说,它的解药剂是以‘以毒攻毒’的原理研治而成,如果真是曼陀罗病毒症,服药之后,虽然皮肤上的红疹短期内不会消失,但身体上的疼痛应该会逐渐缓解。但你的状况正好相反,一次痛得比一次厉害,这是因为你不断服用,会带来相同副作用的解毒药剂所造成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我并没有罹患曼陀罗病毒症?”他再一次确认。 “目前的检验结果的确是如此,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罹患曼陀罗病毒症的患者,会出现四肢短暂麻痹的现象,但你却没有这个症状。” “这倒是真的。” “所以,我才会在一连串的实验与研究中,怀疑你应该不是曼陀罗病毒症的患者。今天的检验只是更让我确认此事。看来,你我可以较为放心了。” “我看之前的医生都该将他们开除!”他有些生气道。 “你也不用如此。因为,你身上原有的不适症状,真的和曼陀罗相关病毒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雷同,另外,四肢会出现短暂麻痹现象,也是包柏教授近一两年来才发现的,但由于他发现此事不久后,就意外得知自己罹患癌症,便将此事放置一旁,没有公布。我也是最近研究他留下的资料后,才发现该症与其他病症之间的差别。 综合上述结论,可以说,若非对曼陀罗相关病毒症状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是很容易误判的。我只是幸运有包柏教授的特别指导,外加他毕生所学的学术数据为基础,否则也可能落入同样的错误中。”她反倒为他之前的医生辩解。 “小姐,人命关天,错判就得付出代价。”他说。 “谁没有错呢?我之前也当你是该病症的患者来看。”她又补充道︰“再说,如果这次我若在极细微的地方误判你的病况,你我是否也得法庭相见?” “不会,我不会这么待你。”他保证道。 “谢谢你的宽大与体贴,我希望你对其他医生也能如此。” 他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的份上。但是他们不再有权担任我们家族的医生了,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及我父母唯一的家医。” 她不便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那接下来该如何治疗呢?”拉菲尔继续关心地问道。 “首先,停用你目前服用的解毒药剂,让仍残留在体内的曼陀罗病毒慢慢排出,只要病毒排干净,你就不会再犯病。再过一至两个月后,我们再来针对你的皮肤过敏现象加以治疗。” 水卿君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你的皮肤过敏,主要是因为身体免疫系统出了问题,及长期戴着面皮所引起,只要卸去面皮,再佐以药物治疗及控制饮食,很快就会好了。” 听完水卿君的话,拉菲尔怔了一下,“卸下面皮?只怕短期内不可能,毕竟除了我的家人、你及贴身保镖外,全世界的人都只认得戴着面皮的拉菲尔……”说完,他苦笑了下。 一时间,水卿君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我会尽量减少戴面皮的时间,除非出席公众或正式的场合。”接着,他又忽然大笑道︰“不知道明天公司的大楼守卫,看到不戴面皮的我走进公司时,会有何反应?也许会立即将我赶出去,或是强迫我到柜台办理访客登记。” 一想到那个场景,水卿君也忍不住笑了。 “为了答谢你,我请你用餐。”他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我乐意接受你的请客,但希望不是为了这个理由。”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踩着他人的肩头,得到这份光荣与工作的。 他会心一笑,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好吧,只要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你喜欢什么理由都可以。” 她也笑了,“真是个欲达目的,放弃原则的人。” “只对你喔。” “别再甜言蜜语,小心我当真。” “为什么不行?” “我是个病理研究员,对很多事都很小心求证,如果你释出太多的善意,我会判读你对我有企图哦!”她半认真地说。 “红豆妹妹,研究可以认真,处事不必太紧绷,放轻松点,对你只有好处。” 她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女人在某些方面是永远无法和男性一样的。 她可以疯狂地爱一个男人,却不愿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发生一夜情。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 她再次感到震颤! 她知道—— 她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 内心深处的吶喊,让她清楚地明白——她不想放手!不想放手啊! 好吧!就这么一次。 她想向神要一次奇迹,将祂的“能天使”赐给她!即使只有一晚。 “好吧!应主人要求,我就放松一次。我们上哪儿用餐啊?”她笑着说,清脆的笑声有如银铃。 “有一家叫烟火的新餐厅,就去那儿吧。”他开心地说。 “这时候会有座位吗?”她有点担心。 “放心,你的老板神通广大。”他夸张地说着,其实并非他自大,实在是这家餐厅他就是大股东。 “哦哦!我都忘了,你和我同学殿一样,都是纽约市的名人、大亨!”她也学他夸张的模样。 “哈!红豆妹妹,有钱不是坏事,只是看你怎么用。” “我没说有钱不好啊。” “我也忘了,你不但是才女,也是财女。” “与你相提并论,只是小巫见大巫。”她笑说。 “今晚,我们就忘了自己是谁,尽情享受我们的快乐时光。” “好,我同意。”她天真烂漫地笑着。 两人乘着拉菲尔的加长型轿车,来到烟火餐厅,而且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就在准备入座前,水卿君突然被一名中年女士带到另一个房间,暂时与拉菲尔分开。 “为什么这么做?”她问这位名唤蒂娜的女人。 蒂娜笑得十分自然,“烟火餐厅有个规定,就是进来的宾客必须穿着正式的晚礼服,而水小姐您只穿了套装,所以,就带您来这里换装。” “我不认为这里会有我的尺寸。”她自嘲道,因为相对于西方人的身材,她实在太娇小了。 “有,当然有。拉菲尔先生已事先知会我们了。”蒂娜十分有把握。 “他——”她吓了一跳。 “拉菲尔先生很细心的,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蒂娜补充道。 “谢谢。” 她心里突然有种吃味的感觉,明知道拉菲尔是个受女人欢迎的人,尽管目前他是和她在一起,却不能改变他曾经和许多女人在一起的事实,甚至在她之后,还是会有更多的女人。 “请随我来。”蒂娜打断她的思绪,引她入展示厅。“这里的礼服都是全新的。” 水卿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里头的礼服之多,让这里宛如一家大型名品店。 “我觉得您的肤色可以穿任何颜色的礼服,不过,拉菲尔先生透露,您较喜欢紫色的衣着。我已为您挑出几套,您看看是否喜欢?”蒂娜一件件地拿起来。 她的心头一阵喜悦,他真是好体贴!难怪—— 功成名就,受人爱戴,尤其受女人所爱。 顿时,她决定豁出去,大胆地爱一次! “我要这一件。”她指着那件前胸微露,背后全露的拖地长礼服。 蒂娜有点吃惊,她本以为水卿君会选较为保守的礼服,“这件很棒,可以让您的双腿更加修长,完全展露您的优点。” “谢谢。”她礼貌地笑道,拿起衣服,走进更衣室。 二十分钟后,水卿君婀娜多姿地出现在拉菲尔的面前。 拉菲尔的目光完全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他不知道她也能够如此诱人! 蒂娜见状,笑了笑,“酒菜已备妥,你们请慢用。”说完,便带上房门离去。 这是一间阿拉伯式装潢的房间,神秘的布置,佐以优美的音乐及丰盛的酒菜,在在点燃了彼此火热的欲望。 房间一方的火炉边,有一张倚地装饰的长毛毯,仿若是要供古代的沙漠国王,在那儿宠幸他的妃子。 水卿君瞥见那地毯,胸口感到异常的火热,呼吸也变得不规则。觉得这一切如此的浪漫却又不真实,但她不在乎了。 今晚,她就想成为他的妃子,被宠爱的妃子。 “请坐。”他站起身子为水卿君拉开座椅。 拉菲尔安顿好水卿君,也坐回自己的座位,举起水晶杯,“我敬你,你不能喝酒,所以,我让他们准备了果汁,你就以果汁代酒吧。” “好。”她晶亮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完全不知道这果汁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今晚好美。” “谢谢。”她的心跳得好快。 “谁能够想象,医生外袍下,是如此美丽的你。”他真心地再度赞美道。 “你再夸下去,我怕——自己会未饮先醉。”她腼腆地回应。 “我可是见识过你醉人的模样,十足的麝香。” “讨厌!”她佯怒地娇嗔了声。 他霍然哈哈大笑,“再敬你。”然后举杯一饮而下。 她顺手抓起左手边的壸,往自己的杯子加了半杯饮料,“先干为敬。”说完便咕噜地吞下肚。 “等一下!”他连忙喊道,但太迟了! 她只觉得喉头一阵刺辣! “老天——这是——”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的酒。” “老天!”她开始苦笑,继而放声大笑,“你故意的?” “我希望自己故意,但我没有。” 他若存心不良,随时都有机会下手,但他绝不做这种事。女人和他在一起,必须心甘情愿,他绝不用强的。 “没关系,我原谅你。”她的头开始昏沉,浑身发热。 “我说,我没有灌你酒!”他可不希望她误会。 她咯咯地笑了,用手指比着朱唇,“小声点,我不会怪你的。”旋即起身,摇摇摆摆地走到他的面前扯起他,“来!”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男人的性欲是很容易被引起的? 他真的不想变成大野狼,将她这只小红帽给吞下肚去。 他压抑地说︰“你要我去哪里?”好喘,外加口干舌燥。 “到火炉边,我一进来,就看到它。我想,躺在那里一定很舒服。”她醉眼迷蒙地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丫头怎么酒一下肚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走嘛!”她赖皮地拉着他。 “好,我走。” “你——好好哦。”她撒娇地说道,同时脱掉脚上的高跟鞋,立刻又矮了十公分。 他搂着她的肩,再次感到她的小鸟依人,也征服他向来刚强的心。 “我一点都不好。” “我说你好,你就好。”她仍然拉着他往那里去,一个不留神,差点跌倒在地,他马上扶起她。 “我看还是我抱你吧!”他随即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好轻盈! 忽地,心口冒出一种珍藏的渴望。 珍藏? 是将她列为他的红粉知己吗? 不!不!不!应该比红粉知己更进一步。 是——是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这时,水卿君的呼喊正好打断他的思路。 “头好晕喔!你别摇。” “我没有。”他拿她一点辙也没有。 “你有!”粉拳就这么轻轻地胡乱敲在他的胸口,她的双瞳已渐合上。 他将她轻轻放下,她却突然睁开双瞳,抱住他的脖子,“我好热。” 拉菲尔松开她的手,她便往自己的衣服上扯了又扯,那丰满的胸部几乎呼之欲出。 他则恶咒自己:“该死!” “好热,为我搧一搧!”她失去理智地抓住他的掌,往自己的胸前胡乱挥,却意外地抚上她的蓓蕾,“嗯——”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了声。 这把火,迅速点燃拉菲尔的欲望,他飞快地卸去自己的衣裤,也顺势扯去她的礼服,“红豆妹妹,原谅我。” “原谅什么?”她仍然在状况外,又将他拉近自己! 这一碰触,就如野火燎原,欲望急速地在彼此的体内焚烧,而她的娇吟更成了鼓舞的乐章…… 两人双双沉醉在欲望的激流中! 她时而低吟,时而吶喊,呼吸与心跳越发地不规则,而她那粉嫩的胴体,就像绵柔的丝缎,紧紧地缠绕住他…… “红豆妹妹,你会不会后悔?”他仍然强压住欲望。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只希望你——替我解热,我好热。”她又将他拉近自己! 肌肤的接触,令她感动满足;而他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用力一顶,冲了进去! “呃!”一阵吃痛,但仍无法将她拉回神,“好痛,为什么?” “我很抱歉。” 这是她的第一次,他很感动,不断细心地吻她、安抚她,她也因此感到放松。 “好——好奇怪喔!” “奇怪什么?”他喘着气问道。 “一种——好像很舒服却又疼痛的感觉。”她半眯着眼说。 他懂,他懂。他让她开始感到满足了。 于是他再度带领她翻上更高的高峰…… “拉菲尔,你这个花心萝卜,谁要是爱上你,谁就是那个傻瓜。呃——”水卿君话未尽,就被另一波的高潮打断了,“可是,我好像快变成那个傻瓜了!啊——” 就在这时,两人双双达到高潮的顶点,而拉菲尔也因她的话而猛然惊醒。 他真不该动她的! 对他而言,“性”不等于“爱”,所以他从不会将“性”视为“做爱”,再者,也会将这个道理,明白告知与他上床的每个女人。 但现在水卿君却将“爱”给带上床了。 不可讳言地,他是喜欢她,对于和她上床这件事,更是全心欢喜,但一听到她提到“爱”这个字,他就本能地想退缩。 他爱她吗? 他根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拉菲尔翻过身子,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畔,“抱歉,君。红豆妹妹,我——很抱歉。” 话落,他坐了起来,重新戴上面皮。 在外人面前,他仍是那个冷静又风流的拉菲尔;只有她——水卿君才可以得见他的真面目。 可是如今,他犯了错,所以“无颜”见她。 他得好好想一想! 他小心地为她穿好了衣裳,并抱她至餐厅内的套房,也交代蒂娜,在水卿君醒来之后,派人送她回去。 交代完一切,他便快速离去。 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直到次日中午,水卿君才醒来。 她发现自己待在一间全然陌生的房间,而昨夜与她在一起的拉菲尔,早已不见踪影。 她马上站起来,却发现两腿之间好疼,而且腹部下方有种莫名的疼痛感! 她开始回忆…… 她隐约想起来,她误喝了酒,而且—— 她放纵自己失身了! 她咬了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她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 她在赴他的邀约之前,就向神祈求过,将祂的“能天使”赐给她。 一夜也好! 是的,神听见了,也赐给她了,正好“一夜”,而且是她的“初夜”。 叩!叩!门在这时被敲响。 她马上武装自己,“请进。” 蒂娜走了进来,“水小姐,您醒了,是否要先沐浴?还是——”话未尽,就被截断。 “我会自己回去。”她说得十分坚毅。 “可是,拉菲尔老板让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了,谢谢您。这里是纽约对吧?” 蒂娜觉得有点怪,“是的。” “那我就认得路。”她毫不犹豫地跨出脚步,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喂——”她冷静地说。 “我是殿,晚上可不可以陪我出席一场宴会?”是她的同学殿狂君。 “没问题,你来接我,我头有点痛。” “要不要紧?” “不碍事,我是医生,你忘了?” “对,那晚上我去接你。” “谢了。” “应该的。”殿狂君说道,收了线。 同时,蒂娜看着水卿君的背影,也拨了通电话给拉菲尔。 “老板,水小姐非常坚持一个人回去。” “知道了。”拉菲尔的声音平静得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当夜,水卿君陪同殿狂君出席一个宴会,却意外看见拉菲尔。 他的身边也带了一个女伴,是纽约知名的海底生物摄影师——水影。 难道她是拉菲尔的新红粉知己? 终于,四人见了面,在一番寒暄交谈后,再度分开。 而整个谈话过程中,拉菲尔都表现得好像不认识她似的,而且还和水影一再摆出亲密的姿态。 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插曲。 她的心突然好疼! 临别前,拉菲尔也没过来和她打招呼。 唉!原来高峰过后,就是平原。 他们也许真的玩完了,而且他已知道自己并没有罹患曼陀罗相关病毒症,对他而言,她对他的价值已不如以往。 离席前,她还是打了则简讯给拉菲尔—— 拉菲尔先生︰ 我决定向你辞职,你不需为难及慰留!因为我的所学,对现今的你是不具特殊意义的。 你可以延聘更适合你的家医,最好是具备心脏与脑神经科背景的医生。 最后,祝你事业顺心、事事如意。 水卿君 发完简讯后,她就将这支手机拆开,并丢进垃圾桶中。 另一边的拉菲尔看完简讯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将手机拆开,只是他选择将它们锁进柜子中。 他想,在没有弄清楚自己对水卿君的情感前,他不希望被打扰,尤其这个门号是为她专门设置的。 而水卿君在次日飞回了波士顿,但她仍存一点侥幸的心理—— 她准备回到父母的家。 她想,再给自己与拉菲尔一个机会—— 如果他回头找她,那他就能顺利地在父母这里找到她。 第九章 一个半月后。 水卿君拿着手中的验孕片,上面有着明显的两条横线,那表示她怀孕了! 她气馁地放下验孕片,轻叹了声。 怎么办? 拉菲尔在这段时期不但没来找她,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即使她将他的手机丢了,但他若有心,绝对能找到她!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这只说明一件事—— 那晚,他们是酒后乱性,不,是“她”一个人酒后乱性;他只是“顺水推舟”,上了这条小船,怨不得人家。 她在波士顿老家中,不断地来回踱步…… 最后,她决定生下孩子! 她拿起电话,“喂,泰格医生吗?很抱歉,我得向你辞职。请你找其他人替代我的职务,因为我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国内。” “辞职?”另一头的泰格显然很震惊。 “是的。”她很坚持。 “那你需要多少时间?我可以和老板商量看看,或许——”泰格强力挽留。 “这次我最少有十个月不在国内,我想不太方便。” “那么,你的病理研究可不可以提供院方使用?或是与我们保持某种程度的联系?” “嗯——我想如果时间与设备允许的话。但请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她说。 “只要你同意,条件好谈。” “泰格医生,你人真好。我——” “就这么说定了,那我怎么和你联络?” “就和我父母联络吧,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她无奈地表示。 “我懂。” “谢谢你,泰格。”她真的很感激。 “不客气。” 挂上电话后,水卿君又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显然对她会来电,且打算到她那里长住感到十分震惊,但仍然表示欢迎。 水卿君悬荡的心终于稍微放下,然后为自己订了一张去台北的单程飞机票。 她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是否还会回到纽约市。 这里有太多美好与伤心、失落的回忆,她怕,怕触景伤情,怕情不自禁地成为了自己心底最不想变成的那种女人——苦苦哀求她爱恋的男人对她负责! 追求一个男人要追得漂亮、要追得让男人自愿拜倒石榴裙下,而非强取豪夺! 次日,她便向父母道别,说她要到外地进行研究,短时间不会回来。 父母显然没有从她从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便像平日一样送她到门口,挥手道别。 直到她坐上出租车,她的眼泪才夺眶而出…… 拉菲尔其实在与水卿君分开的第二天,就曾拨打过他送给她的手机,可是怎么也不通,之后却意外地觑见它,被丢弃在属于他私人产业的宴会厅的垃圾桶里! 他顿时失去理智,决定不理会这倔强又自傲的女人。 本以为他不会在乎她的去留,可是谁知随着时间的加长,对她的思念却日益加深,气得他连工作的情绪也受到影响。 这天,他正在书房里办公,就在这时,他桌上的手机霍然响起! “拉菲尔,是我,殿狂君。”电话那头的男子有些急躁地说着。 “大忙人,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该不是被女人给甩了吧?”拉菲尔半开玩笑地对好友说着,想要借此来提振低落的心情。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瞎扯,水影的妈妈在马来西亚出车祸了,我要请你协助一下,另外,还要麻烦你帮我联络水卿君,请她到马来西亚一趟。”说完,他立即给了他水卿君极秘密的电话号码,那是他们“君临天下帮”五人才知道的电话。 于是拉菲尔基于“朋友之义”,便和水卿君联络。 “喂。”电话接通了。 “喂——”水卿君没料到拉菲尔会打电话给她,而且还知道这支秘密电话。 他也没多作解释,只是说︰“殿狂君要你帮忙,请你跑一趟马来西亚的医院,因为水影的妈妈出车祸。” 拉菲尔的声音听来很冷静,让水卿君觉得有些惆怅,她以为这么久没联络,总该有些什么问候吧!可是他连这个都省了,让她好心寒。 “我会赶去。”她旋即冷然回道。 这让心高气傲的拉菲尔很不是滋味,更是故作疏离,“马来西亚见。” “你也会去?”她脱口而出地问道。 “当然。水影也是我的好友。”他说。 “哦。”她不再说什么,心头却满是酸涩的滋味。 收线后,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水卿君便立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立即订票准备飞往马来西亚。 这时一位慈祥的老妇人自屋外走了进来。 “小君,你打算回波士顿了?”这是水卿君的外婆——安林氏。 “不是。是去马来西亚,一个朋友的妈妈车祸了。”她冷静地说。 “你是孕妇,不适合飞行,你不会忘了吧?”外婆心疼地说。 她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外婆的肩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个朋友很重要。” “他是孩子的爹吗?” “不是。” “之后,你会回美国吗?” “不会。”她其实很矛盾。 “傻孙女,你该找他负责的。”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 “心甘情愿才有用,强拉到水边喝水的牛,最后还是会踢自己一脚。何必呢?”她说。 外婆无奈地笑了笑,“唉!那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 马来西亚。 水卿君看完水影妈妈的病情后,作出一些建议及处置,便至休息室休息。 这时拉菲尔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望,却仿佛隔了楚河汉界,开口与噤声都显得两难。 最后,拉菲尔说话了,“谢谢你来。” 他似乎并未看出她略微突出的小腹。 “应该的。”她以帮助同学的心情去做这事,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公司有急事,我会先离开,水影的妈妈就麻烦你了,有劳你处理好一切再离开。”他的语气异常森冷。 “好的。”水卿君忽然觉得心口像被覆盖了一层薄冰,不禁打了个寒战。 水影在这时走了出来,拉菲尔马上走上前去安慰她,“你要多保重,我已经拜托水卿君照顾你妈妈,我们就纽约见。”他的声音温柔。 这听在水卿君的耳里十分难受, 他对水影的温柔让她嫉妒,可是又不能表示什么。她一直相信强摘的瓜不会甜,只好静静地离开。 突然,一阵恶心感涌上! 惨了!她开始孕吐了。 她得快点处理好水影妈妈的事,迅速回台,不然,她很难照顾自己! 拉菲尔向水影道别后,才发现水卿君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心头有点失落。 他开始找她。 他不断地在医院内穿梭,所有她可能会待的地方,他都去找过。 可是就是没瞧见她。 他说不出心中的焦虑,他想—— 总该和她再说些什么吧? 忽地,他在院内的凉亭看见娇小的她,她正以手捂住朱唇,好像不太舒服。 这让他的心头抽了下! 她——似乎变瘦了。 才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就变得像纸片人似的? 他带着心疼与焦虑走向她,朝着她的背影说︰“不舒服?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谁知话一出口,关心却成了指责。 水卿君吓了一跳,回过身子,皱起眉,“这是关心,还是指责?” 顿时,他哑口无言,就这么瞪着她瞧—— 真的!她真的变瘦了!尤其今日的她穿了件宽松的衣服,更显得消瘦。 “我只是有些微的水土不服,但绝对会好好照顾水小姐母亲的,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她冷冷地丢了句话。 “最好先照顾好自己,别老是迷迷糊糊的。”他登时想起她“醉酒”的事。 这让水卿君突生怒气,“在医疗上,我从不迷糊!至于你我之间的‘意外’,我也没叫你负责,希望你说话别这么伤人。” 他再次哑口无言,她也就闷不吭声。 沉默就像一张网,罩住两颗被愤怒蒙蔽住的心。 突地,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就听见雷声大作,瞬间下起倾盆大雨。 水卿君因有孕在身,而不敢快步离开凉亭;拉菲尔则因她的固守而延迟离去。 两个人就在这四坪不到的凉亭内望着大雨直直落,心情复杂得有如这场西北雨。有无奈,有畅快,还有黏腻的感触。 雨水打乱他们的思绪,也打乱紧绷的气氛,更将他们圈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霍地,拉菲尔说道︰“关于那件事——”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希望你明白,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是你——” 叹了口气,他才又开口:“事情自然发生了。但我不想用钱弥补你,这对你是种污辱。” 她静静地听着,感觉心很痛。 她想起一句话︰爱是一种美丽的疼痛。 是的,她是爱他的,不然不会痛。可是——他不够爱她,但她又不能强迫他多爱自己一些! 除非他自愿,否则一切都枉然。 她也轻叹了声说︰“我明白。” “我——如果真的伤了你,我很抱歉。如果我可以为你做什么,请尽管告诉我。”他说得真諴。 她很想告诉他——爱我吧!多爱我一些!可是她不能说,就是因为不能说,所以才心痛。 雨继续狂泻,她的鼻头一阵酸,心田更是充满了酸涩,眼眶中的珠泪险些被逼出。 她连忙背过身去,望着天空,故作云淡风轻地说︰“谢谢你。我——很好,你真的不用抱歉。如果真的有错,也是错在我自己的体质与疏忽。”她试图将问题淡化。 “水卿君——”他反而自责起来。 “别说任何话或是抱歉。”她马上制止他。 他又叹了声。 她的心口仿若被搥了一下,好疼! 为什么连听见他叹息,都会感到心疼呢?她不断地自问。 雨,开始小了…… 她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我该回去看看水小姐的妈妈了。再见。” “水——” 她的手扬了起来,“你多保重。再见!” 他睇着她的背影,再度感到心痛,难以言喻的情愫排山倒海地袭过心田,他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追上前去,但就在伸手想抓住她的那一刻,有个声音打断他—— 铃……他的手机响了! 走在前方的水卿君怔了下,但随即又提起脚步,迅速离去。 她就这么离开拉菲尔伸手可及的范围。 拉菲尔则愣愣地打开手机,眼巴巴地望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拉菲尔望着窗外的天空,陷入沉思。 自从和水卿君一别,也有数月了吧? 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总让他夜不成眠。 他多方打听她,可是连“君临天下帮”的四人都找不到她,她的父母也说不知道她的下落,这点,他虽然曾怀疑,并请人查询水风云的通联记录,但确实没有一通来自水卿君的电话! 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和父母联络? 他曾出动他的手下侧面打听她,然而就像大海捞针,毫无消息。 当然,他可以采取更积极的方式与态度去找她,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工作不允许,他的自尊也不允许。 最后,他表面上放弃了,但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并未真正地淡忘她。 这天,他意外地找到一个医学网站,里面有一个自称君庆医生的人,发表了多篇有关曼陀罗相关病毒的文章。 看着计算机屏幕,他不自觉地喃喃念道︰“君庆,君庆,庆君……卿君!” 他的心陡地一跳! 君庆会不会就是——水卿君? 他又看了一下文章发表的地点,发现是在台湾,便立即判断应该不会是她,可是他旋即想到——她的父母就是来自台湾! 她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必须抛下父母,且不与父母联络,久住台湾呢? 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 不一会儿,思潮就被大量的工作与电话给阻断,直到凌晨,他才得以喘口气。 他取出酒与酒杯,替自己倒了酒,然后一杯接着一杯。 片刻后,他的双眼开始迷蒙,半醉半醒地喃喃自语起来:“红豆妹妹,你在哪儿?在哪儿?为什么躲着我?你到底在哪里?” 砰!他将酒瓶往地上一丢。 他的骄傲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对水卿君无止尽的思念。 台湾,台北。 “小君啊!你的肚子越来越大,要早点睡,别再写什么报告了!”水卿君的外婆叮咛道。 “外婆,我得赶快写完,不然孩子出生后,恐怕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工作了。”她的眼睛仍然盯着计算机。 突然,刷一声,画面全黑了。 她惊慌失措地尖叫:“完了!怎么搞的?” 水卿君终于将头抬起来,只见她的外婆安林氏手上拿着插头,一脸摆明了不让她再继续工作的表情。 “外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她老人家是为她好。 “我这是为你好,有什么比你及孩子的健康重要?你自己是医生,怎么不知道爱惜健康?”安林氏十分坚持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外婆——”她叹了口气,“老爸常说我固执,不知我像谁,现在,我知道自己的个性最像谁了。”她脸上堆满了苦笑,“像您,外婆。” “谢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安林氏将插头放回她的桌上,“到餐桌吃点莲子银耳汤。” “我吃不下。”她又将插头插回去。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肚子里的宝贝吃的。这个小外曾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外婆偏心,我已经不是您的最爱了。”她撒娇地说。 “别吃自己儿子的醋!”安林氏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 “我只是想您多爱我一些嘛!” “让孩子的爹多爱你一些才对。”安林氏其实真的替她担心,孩子爸爸实在应该负责! “外婆,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谈。”她说。 “小君,你知道孩子没爹,对他或是对你们母子都不公平。再说,那个男人并不知道你怀孕,不是吗?”安林氏道。 她轻叹了声。 “让他知道,要不要你或孩子就让他选择。” “外婆,他如果真爱我,他就会想办法找我!再说,他是如此神通广大,除非他不想找我!” “不对,你爸妈不是说,他找过你几回?”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我的情况。”她不愿正视这个问题。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是个神通广大的男人,那么他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你。这点你很明白,若他真那么做,只怕现在我们家的大门已被挤爆了。”安林氏把问题说明给她听。 “外婆——”她好难过。 “只要你对我说,你不爱他了,当他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绝对不心软,那我就不再提此事。反正咱们水家也不是养不起孩子,你又这么美丽,一定会有第二春的。”安林氏故意以激将法要她坦白。 “外婆——”她的双瞳登时多了层水气。 “你爱他,还爱他,是吧?” “我——我不——” “你可以骗我老眼昏花,不能骗自己。” “我——外婆——”泪水倏地滑落。 “去找他!给他,给你及孩子一个公平的机会。你需要丈夫疼爱,孩子需要父母共同呵护,他也该有个完整的家,及一个男人的担当。” 水卿君只是一直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林氏准备退出门外前,不忘说︰“记得出来喝莲子银耳汤,为了你的宝贝。” 但此时,水卿君的肚子竟意外地开始抽痛,她痛得弯下腰。 “外——婆!” 安林氏马上冲了过来,“小君,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我——肚子好痛。” “你先撑着,我让老林把车开来!” 安林氏将水卿君送进产房后,立即拨了通她已经藏了许久的手机号码。 而另一端的拉菲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但却立即包了专机直飞台北。 一路上,他的心七上八下。 他真该死! 她怀孕了,他竟一点知觉也没有!他不断地自责。 但……他要当爸爸了! 爸爸,好奇怪又复杂的头衔。 想到这里,他原本忧心忡忡的脸,终于有了点微笑。 第十章 拉菲尔马不停蹄地赶到位于台北市的这家医院,一到产房外,就瞧见一名老太太。一种直觉告诉他,这老人家极可能就是水卿君的外婆。 而安林氏也一眼就认出拉菲尔,没有戴着面皮的拉菲尔。 因为她在偶然间看过拉菲尔的真实面目照片,那是水卿君当时在医治拉菲尔时而拍下的,并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正好那日,她的宝贝外孙女不小心掉在书桌的角落,被她瞧见了,所以她能认出他。 而没有戴着面皮的拉菲尔,脸上的肌肤虽略显黝黑,却很光滑。看来,这段日子在泰格医生的细心照料下,他的过敏症状已经好很多了。 当拉菲尔的保镖,准备询问护理站的人员时,安林氏已走近拉菲尔的身边问道︰“想必你就是拉菲尔先生了。” 他立即睇着这名看似娇小,但却中气十足的老太太,“您是——” “我就是小君的外婆。”她轻轻扯着嘴角回应。他果然是一表人才。 “您好,我就是拉菲尔。现在红豆——不,是小君她人怎么样?”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不是很好,你要有心理准备。”安林氏说道,轻愁挂在脸上。 “她到底怎么了?您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她的情况?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带着医生过来。”他的口气急躁,还生着闷气。 安林氏见他的态度,不但没动怒,反倒替小君感到些许安慰。 小君总算没白爱这个男人、白怀这个孩子。 “她虽然已近产期,但因子宫附近有颗囊肿,使她很难顺产。” “那该怎么办?”他愁容满面地又问。 “只有祈祷,外加医护人员的大力协助了。”她说。 这时,产房附属的开刀房里,有名头戴无菌帽的护士匆匆走了出来,她朝着门外的人大喊:“水卿君的家属。” “我是。”安林氏出声应道。 没想到拉菲尔也在同一时间响应:“我是她的丈夫。” 安林氏不可思议地睇了他一眼。 他撇了撇唇,“这是我很早以前就该做的事。” 安林氏认同地点了点头,“现在做也不迟。” “水卿君女士的先生,你太太现在需要输血,请你签字。”护士又说。 “输血?”他很震惊。 “是。” “为什么?” “因为开刀引发大量出血,细节待会再向你解释。”护士催促着。 他立即签字。 护士又折回开刀房。 “她为什么要开刀?”拉菲尔茫然地睇着安林氏,因为他对这种事可说是完全外行。 “小君先前阵痛的十小时间只开了一指,但却因为提早破水,所以必须立即剖腹将婴儿取出来,否则婴儿会因缺氧而窒息。”安林氏解释道。 “老天!我要进去!”他要陪她,不要她独自受苦。 正好此时,医护人员再一次快速奔出,喊道:“水卿君的家属。” “我要进去陪我太太!”他非常坚定地说。 “你太太与小孩现在很危险,请问,若真到不可避免的情况,你要选择妈妈还是孩子?当然我们会尽全力做到让母子平安。”主治医生问道。 “我选妈妈。”拉菲尔完全不犹豫地说道。 “好,我这就去准备,麻烦你签下同意书,并随护士小姐先进入无菌室作该有的清洁,及穿上无菌衣,再到产房来。”医生一交代完便折回开刀房。 拉菲尔第一次感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他必须在最重要的两个“亲人”中间择其一! 他的心好疼! 他也终于可以体会,妈妈在他每每顽皮不听训时,就会说的一句话—— “你总是视大人给你的爱是理所当然的,但你知道,你妈为你多次在鬼门关徘徊吗?若不是你爸当初对医生说︰‘我选择妈妈。’也就是他的妻子、你的妈妈,我早就到天父那里报到了。” 原来就是这种爱到无私的情感! 他爱红豆妹妹!他的红豆妹妹! 当他穿戴完备之后,终于来到产房,看见水卿君表情痛楚,并只露出切割的腹部时,他实在惊讶不已。 一个女人要为生产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她可以选择堕胎,或是要他负责!但她却什么也没做,选择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手术房,任凭医护人员,或是上帝决定她是否顺产,是否可以活下来! 他的胸口忽地胀满了激动的情绪,水气似乎跑进了眼眶。 这时,水卿君虚弱地张开双瞳,一见到拉菲尔,初时以为是幻象,轻轻地摇头,无奈地苦笑。 她好想他喔!尤其在这一刻。 他立即向她证实:“是我,拉菲尔。我真真实实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她的声音陡然哽咽。 “你外婆打电话给我。” “她——真好。”一个人在这儿孤寂地奋斗了许久,拉菲尔的出现,让她格外感恩。 “是的,她真好。”他附和道。 这时,仪器突然一阵鸣叫,医生立即说着各种急救的术语,最后以中文大声再次宣布:“保住妈妈!保住妈妈!” 水卿君只觉得她的呼吸变得好无力,但却极力睁开双眼,喘着气问道︰“为什么选择——保住我?” “因为我爱你,只是——太晚让你知道。”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她的泪水立刻如断线串珠般,散了一地…… “谢谢。” “傻丫头,别哭。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她终于缓缓地、满足地闭上双瞳。 “她怎么了?”他大叫。 “请你先出去,我们要急救,有任何状况,将随时让你知道。”护士催赶着拉菲尔。 “我要留在这里!” “这不符合规矩,请不要为难我。” “让他留下,不过不能妨碍任何医疗上的急救!”主治医生主动说道。 他不说话,整间产房就只听见来回传递器械的声音、心电图发出的声响,及帮浦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手术终于完成。 母子平安,只是累坏了水卿君,此刻她正在沉睡中。 拉菲尔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去。 安林氏于是道︰“我终于知道小君为什么这么爱你,及无论如何也要将孩子生下来的原因了。因为你值得。” “谢谢您,外婆。” “谢什么?她是我的宝贝外孙女啊!我先回去请人做些做月子该吃的补品、汤药。” “谢谢外婆。” “不用再谢我,只要好好爱我外孙女及曾外孙吧!老天,这小家伙长得真像你。瞧那双眉、小嘴,不知将来又会迷倒多少女人?”安林氏笑着说道。 “外婆——”他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我先离开,这把老骨头,还真经不起这么折腾。” “外婆,我送您。” “不用了,你留下看好小君就好了。” “是的。” 他知道自己绝对会用他的生命守护她。不离不弃。 两个半月后,波士顿湖滨别墅内—— “小君,你睡得好吗?”已经西装笔挺的拉菲尔站在水卿君的面前。 睡眼惺忪的水卿君撒娇地望着丈夫,“当然——好。”说完,她双颊立时红了起来。 她想起昨夜与丈夫的狂欢,到现在还有些羞赧呢! 这可是他们小宝贝生下来后的第一次欢爱,这一次她没有喝酒,真正地体会到为人妻的滋味。 “还要再来一次吗?”拉菲尔缓缓走近床边,露出贪婪的表情。 “不——这太疯狂了!”她马上坐了起来,“再说,你还要上班。从波士顿每天飞往纽约很辛苦的。” “你的丈夫可是个超级大户,不用担心我上班迟到,我的私人飞机会随时待命的。”他开始作势扯起领带。 “不,不,孩子会被吵醒。” “他才两个半月大,什么都不懂。再说,他若知道爸比为了妈咪,禁欲了七十五天,一定很同情我。”他瞥了一眼距离特制大床不远的小床,那小伙子睡得正香甜呢! “你乱说什么!”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脚跨下床,才发现睡衣的吊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扯断了,丰满的酥胸倏地赤裸裸地面对拉菲尔! “啊!”她惊呼了声。 “老天,你真是我的克星!” 他一把扯下领带,连衬衫也来不及脱,就将娇小的老婆重新压回床上。 “你——不会来真的吧?”她哭笑不得地问道。 “千真万确,我的红豆妹妹,我的老婆大人,我最爱的女人。”他开始吻她,双手也加入协助的行列。 “哦——”她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弓了起来。 “我喜欢你的反应。”他的声音充满了性感,并以裸裎的胸口磨蹭她细嫩的肌肤。 “嗯——哦——”她浑身像有一把强烈的火焰在不断地燃烧,“尔——哦——”她低喘着唤着他的名字。 “说!你非常爱我。”他故意咬了瑰红的蓓蕾一下。 “啊——”那是一种麻颤又兴奋的感觉,令她频频扭动身体。 “说!”他再次吮了一口蓓蕾,“说爱我!” “是的,我爱你——”她气喘吁吁,浑身燥热。 “还要说‘非常’这两个字。”他逗弄着她,引得她呵呵笑。 “哦——是的,‘非常’。”她只能臣服。 他笑了,积极地挑逗着她,疯狂地卷掉她的理智,渐渐地,她体内的骚动凝聚成一团热火,沸腾滚烫,那骚动愈聚愈满,几乎要从她的体内爆炸开来。 “尔——我——我好——”水卿君不敢说出真正的想法。 “你怎么样?”他明白的,只是他要她坦白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与对他的爱。 “我——”她还是羞于表示。 “说出你的感觉,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我——爱你。”她说。 “我知道。还有呢?”他进一步挑逗她的敏感带。 “讨厌,你——故意的。”她的脸红透。 “告诉我,你的感觉。” “好像火焰在体内燃烧,又好像在大海上漂浮,好——好刺激,让人无法自拔。”她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很好!那我们就一起漂浮吧!” 他开始纵情狂放地吻着她,爱抚着她…… 在越翻越高的情潮里,在汗水淋漓中,他们相偎相依,点燃彼此体内最深,也最狂热的欲望! 终于,两人在合奏的最高点,画下完美的句点。 盛宴过后,已经中午了。 “天啊,你上班迟到了!”水卿君苏醒的当下立刻惊声嚷道。 拉菲尔深情地睇着她,“没关系,一天不进公司,它不会垮的。” “要是——人家知道我们——”她又羞红了脸。 “我们是新婚,谁敢说什么?” “你——” “我爱你。” “谢谢你回来找我。”她想起在产房见到他的剎那与惊诧,还有他说“选择妈妈”的决断。 “是我错在先。如果不是我先逃避,你也不会离开纽约、离开我。” “还是要谢谢你。”她轻抚着他的脸、双眉,还有唇。 “我曾认为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在一个女人身边睡到天亮,是你打破了我的念头与想法。” “为什么?” “早晨未经梳理的女人最丑了。可是你不一样,你的美远远超过表相的美,我没有办法拒绝你。我喜欢在你身边醒来的感觉。” “尔——”她好感动。 “我好爱你,君。”他感性地说。 “我也非常爱你。”她亦回应他,“我们要不要搬回纽约市?不然你每天这样长途跋涉地通勤上班,真的很辛苦。” “不要!纽约市不适合养小孩。”他断然拒绝。 “可是你的健康——” “前天,泰格医生为我作了全身健检,一切都好。” “真的?” “真的。你当妈妈及太太太久了,好像失去医生的准确性与敏感性了喔!”他故意取笑她。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佯怒地嘟起小嘴。 “别作出这样无辜的表情,否则我会再带你‘漂浮’一次。”他掐了下她的脸颊。 “你——好色!” “闺房之乐,没有这两个字。只有‘色得好’三个字。” “你真油腔滑调。” “你不喜欢?”他又打算吻她。 “不要,不可以再来了。我累惨了。”她挡下他。 “哈!”他旋即大笑,“你太少运动,才会喊累。” “你——”她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婴孩的哭声。 两人连忙坐了起来。 “老大醒了!”拉菲尔说道,“从今晚起,他必须睡另外一个房间,不然老爸老妈怎么‘办事’?” “你不是说他听不懂?”她反问他。 “还是提防着点比较好。”他说。 她笑了,准备起床抱他们的宝贝,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连忙裹着被单走向孩子。 “别哭,宝贝,妈咪来了。” 整个房间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编注:欲知风逸君与花怜心之精彩事情,请翻阅“风君戏妻”。 欲知火焰君与莫寒修之精彩事情,请翻阅“火君怜妻”。 欲知雷震君与向彤之精彩事情,请翻阅“雷君追妻”。 欲知殿狂君与水影之精彩事情,请翻阅“电君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