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的假福晋》 楔子 大雨滂沱,阴暗的云层雷电交加,密林里不时出现一闪而逝的光芒,让人感到一种诡谲的气氛正迅速弥漫。 「王爷,就在前头。」 一行六人冒雨上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而那位被称作「王爷」的,其实是一位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但此刻他脸上完全没有少年该有的开朗表情,反倒是异常沉重。 只因他文静的十岁大妹仪葶前些日子带着贪玩的七岁小妹仪翎偷偷出门玩耍,结果却遭到歹徒绑架,小妹机灵的逃了,大妹却被挟持,直至今日歹徒被捕,他才终于得知大妹的下落。 来到山林里一栋隐密的破屋前,一股浓厚的恶臭味瞬间迎面袭来,让少年更加忐忑不安,他和属下们忍着恶臭走进破屋,一幕让人震惊的画面顿时映入众人眼里。 一个娇小的身躯,躺在破屋中间,尸身早已腐败,面目全非,但身上那袭淡绿色的丝质衣裳却不容错认,的确是仪葶格格被绑架那一日所穿,她最爱的衣裳。 少年死瞪着眼前的尸身,久久不发一语。 属下们压下悲痛的心情,赶紧安慰他,「王爷,请节哀。」 深深吸了口气,少年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原本混乱的脑袋也渐渐理出思绪,冷静的命令,「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好好埋了格格,但这件事情绝对要保密,不准让福晋还有仪翎格格知道。」 如果让她们知道大妹遇害,额娘绝对会悲痛不已,而小妹心中将会出现永远无法抹灭的阴影。 「那……福晋如果问起,咱们该如何回答?」 「就说咱们追到这里,并没有发现仪葶的行踪,她可能自行脱逃,不知跑哪去,让她们怀有一丝希望,认为仪葶总有一日会回来。」 「是的,王爷。」 那一日,诚郡王府的仪葶格格因绑架而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京城,成了一个无解的谜团,众人都信了,福晋和仪翎格格也信了,日日期盼,这位亲人总有一日会再回到她们身边。 然而知道真相的,只有亲眼目睹残酷事实的仪钦郡王和五位护卫,他们将这个秘密埋藏内心最深处,不曾提起。 没想到九年后,突然有个女人出现,她有着和福晋、仪翎格格相似的样貌,还有着和仪葶格格相似的文静气质及同样的年纪,她说— 她就是诚郡王府寻找多年未果的仪葶格格。 第一章 兰馨在诚郡王府内盲目的走着,看起来像是随意乱逛,其实是在牢记郡王府内的地理位置,好替往后做准备。 或许是惠嬷嬷事先替她灌输的诚郡王府结构位置图起了作用,府内的每个院落在哪里,她毫无困难的便摸透,而且不需要多加记忆便在脑海里有印象,就好像她真的在这里住过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她不久前才第一次踏入诚郡王府,成为其中的一分子,很多事情她都还在适应,努力记住,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要是让人起疑的话,她就完蛋了,不只她,有可能连“他”都…… “姊姊!” 就在兰馨独自一人在花园内想得入神之际,一名十六岁的娇俏少女突然朝她冲了过来,她开心的拉住她的手,叽叽喳喳地道:“我和额娘正在找你,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了,咱们快去额娘的房里吧。” 兰馨漾起文雅的笑容,任由她拉着走,柔声问:“仪翎,怎么了?” “额娘让人拿了好东西回来,正等着姊姊去挑呢,现在你可是王府内大家捧在掌心里的宝,额娘真偏心,还说在你挑完之前,我不准动手,要不然就要罚我今晚吃不到最爱的贵妃鸡。” 少女看似抱怨,但语气却像是在向兰馨撒娇,让她脸上的笑容更深,“那等会我就叫额娘让你先挑,好吗?” 在诚郡王府里,她不是兰馨,而是众人口中文静柔婉的仪葶格格,她必须让大家信任她,对她的身分完全不起疑,这正是她进王府的目的之一。 拜她的容貌所赐,几乎所有人在短时间内就接纳她,毫不保留的欢迎她,如福晋和仪翎格格。 听到姊姊说要让自己先挑,仪翎马上摇头,“才不要,东西我已经够多了,当然是让姊姊先挑喽,你才刚回来,什么东西都得重新准备,就算全部让给你也没什么不对。” “真的?可是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抱怨呢。”她故意逗她。 “那……只是说着好玩嘛。”仪翎俏皮的轻吐舌尖,“我已经好久没有姊姊可以撒娇了,姊姊好不容易回来,我当然要把之前的份一口气补齐呀。”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福晋所住的院落,仪翎一打开房门,就见额娘坐在花厅内喝茶,她马上拉着兰馨上前问安。 福晋的脸上立刻漾起慈爱的笑容,起身来到兰馨面前。 “仪葶,额娘让人挑了几块上好绸缎布料,要替你裁些新衣,快来看看,喜欢哪几块尽管说,如果不够或不喜欢,额娘明日再让人送些新货来。” “额娘,我不需要,反正身上这些衣裳都还可以穿—” “我的仪葶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可以让你受委屈?过来吧,挑几块喜欢的,额娘马上找师傅帮你裁制新衣。” “是呀姊姊,挑挑吧,我也很想看你穿漂亮的新衣呢。”仪翎热络的怂恿她多挑些。 看得出来,这对母女期盼仪葶格格回来已经盼了九年,看到她出现,她们除了开心之外,巴不得把累积九年的疼爱与撒娇都在短时间内弥补给她,对她可说是疼宠到了极点。 但她们对她越好,只让她感到越心虚,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仪葶格格,她混进王府是有其它目的,只是她不能讲也不敢讲。 虽然她们彼此间相处得非常融洽,就像是真的一家人,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假象,当揭开真相之后,她们只会恨她,再也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因为她是祸害,会替王府带来灾难的……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漂亮绸缎,兰馨根本无心挑选,只是下意识随手挑了几块布应付一下。 没想到福晋看到她挑的布匹,双眼泛着泪光,激动的连连点头,“仪葶最爱的还是绿色,跟从前一样,没有改变。” “呃?” 兰馨赶紧一瞧,才发现自己不经意挑出湖水绿,或许是运气好吧,因为她不曾听惠嬷嬷提过,仪葶格格特别喜欢什么颜色,她只是凭感觉随意挑罢了。 仪翎故意取笑福晋,“额娘,姊姊没变很好呀,这样子你也要哭,真的很好笑耶。” “死丫头,居然敢损你额娘,罚你今晚没贵妃鸡吃。” “什么?我明明就没有和姊姊抢这些布料呀……” 看着她们母女俩斗嘴,兰馨脸上的笑意更深,但内心却对她们越来越感到愧疚与不安,她很喜欢她们,却注定得背叛她们,这让她很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 “额娘,你这里还真是热闹呀。”就在此时,一道俊逸的身影带笑的站在门边,“原来仪葶和仪翎都在这,难怪会闹烘烘的。” 兰馨马上谨慎恭敬的打招呼,“大哥。” “大哥,你回来啦。”仪翎倒是毫不扭捏的来到仪钦身边,心里打定主意要让他也知道母亲的糗事,“我告诉你,额娘刚才真好笑,姊姊只是选了她一直都非常喜爱的绿色布料而已,额娘就感动得差点要哭出来,你说好不好笑?” “哦?原来仪葶还记得她最爱的颜色呀!” 从她主动来到王府,说她是失踪已久的仪葶格格,仪钦郡王就不相信她,本想将她赶走,是福晋瞧见她的第一眼,便认定她是仪葶格格,还说母女连心,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就这样留她下来。 她对他们说,自己九年前从歹徒手中逃离时出了意外,失去记忆,幸好被一对善良的夫妇捡去,直到最近才回想起从前的事,回来找他们,福晋毫不怀疑的全信了,仪钦郡王则私底下去找过她所说的那对善良夫妇,证明她所说的不假。 当然,那对夫妇早就被收买了。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她是假扮的之前,仪钦郡王暂时接纳她,待她也非常和善,但她就是知道,他一直在观察她,等她露出更多破绽,以便揭穿她的身分。 仪钦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副兄长的语气问:“仪葶这一阵子还习惯吗?你的院落还缺些什么,尽管开口告诉总管,知道吗?” “多谢大哥的关心,有什么需要我会主动开口说的。” “好啦,既然仪钦也回来了,正好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福晋随即起身牵住兰馨,“仪葶,咱们走,我一定得要替你好好补一补,要不然你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摸起来就心疼啊。” 仪翎也马上靠到兰馨的身旁,故意隔着她问:“额娘,那我到底有没有贵妃鸡可吃呀?” “你呀你,就只知道吃。” “哈哈……” 兰馨无法拒绝两人对她的热络,任由她们俩拉着离去,当眼角余光扫到跟随在她们身后的仪钦,见到他脸上那寓意不明的笑容时,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福晋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异样,“仪葶,你怎么了,会冷吗?” “额娘,我没事。”兰馨赶紧扬笑回答。 别多想,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多亏仪翎的指点,兰馨才知诚郡王府一处荒废的院落里有个年久失修的墙洞可以溜出府,这是仪翎和她姊姊仪葶格格小时候常常溜出门的途径,她现在正好用得上。 深夜,趁着大家都入睡之际,她偷偷溜出房间,来到荒废院落,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仪翎所说的那一道墙。 虽然墙洞有点小,但还是勉强可过,她花了一点力气才穿过墙洞,顺利来到郡王府外。 大街上安静一片,她走过几个转角,好不容易在路旁找到马车,车上待命的男子一看到她,马上打开车门,让她顺利坐了进去。 “兰馨小姐,请坐稳了。” “谢谢你,子冀。” 一确定没有人暗中跟随兰馨之后,他马上驾车离去。 马车一动,她的心也开始卜通卜通越跳越快,有着无法说出的期待。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虽然人在诚郡王府,但她的心其实一直都在他身上呀,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当仪葶格格,她只想待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就算永远见不得光也不要紧…… 马车来到城郊,在浓密林荫里有一座雅致的小别院,别院内还有灯火,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来一样。 马车一在别院门前停下,惠嬷嬷马上开门迎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兰馨小姐,贝勒爷已经等你有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我马上过去。” 一下马车,进到别院,她的脚步就逐渐加快,一方面不想再让他多等,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想快点见到他,一解这阵子的思念之情。 穿过曲桥,来到熟悉的房门前,门里正透出烛光,她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去,“立淳……” 结果她一进到房里,却没瞧见所思念的人。当她正感到困惑之际,背后的门突然响起关上的声音,紧接着她便被拥入一道熟悉的温暖胸膛中,男人慵懒的将下巴靠在她的颈窝处,亲密无间。 “这么急着来见我?嗯?” 她偏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男人,他和仪钦差不多年纪,二十五岁左右,俊朗的面貌足以迷惑众多女子,笑容中带有一丝像是要蛊惑她的邪气,让她难以逃离,心甘情愿的沉醉在他的气息里。 “是惠嬷嬷说,你已经等我有一段时间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我不知道……” 看着她愣住的神情,立淳更是勾起开怀的笑容。她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他,他可以主动来取,她就不必费心再苦恼了。 俯身吻住她的唇,他将她的身体转向面对他,让两人紧紧相贴,兰馨非常柔顺的迎合他,轻启樱唇,让他顺利尝到她口中的甜美,勾住她羞怯的舌,引诱她热情的回应他。 她的身体开始发热,意识逐渐迷乱,他在她背上游走的双手勾起她内心深处的,被他调教过的身子诚实的反应渴望,她想要他,想要他好好的疼爱她,就像之前一样。 “立淳……” 她娇媚的低喃让他双臂一紧,对她的迅速被勾起,同样强烈的想要得到她,他马上将她放倒在床上,解开她衣服的盘扣,囓咬着那雪白柔肤,肆意品尝她的一切。 忍耐多时的一得到发泄的机会,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强悍的她,引起她略微难受的轻哼出声,抓住他臂膀的双手忍不住使力掐住,带给他些微痛感,却止不住他疼爱她的动作越来越大。 “兰馨,忍着点。”他吻着她因情欲而泛红的脸蛋,轻含着她的耳垂,哑声的哄着,“一会就过去的,等会就不难受了……” 兰馨紧抱着他冒出薄汗的背,承受着他一次强过一次的挺进,原本的不适慢慢转变成酥麻的,让她不由自主的娇喘出声,就连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陷入迷乱中。 她是属于他的,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没有第二句话,她把身心全都奉献出来,只给他一个人,只让他占有…… 过后,两人低喘的紧紧相拥,久久无法从刚才的欢爱中平复下来,房内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气息,缠绕着他和她,让两人贪恋着刚才的美好欢愉。 兰馨疲累的靠在他怀里闭目休息,舍不得太早离开他。立淳则是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披垂的发丝,还有光裸滑溜的背,像是摸着一只温驯的猫儿一样,享受着怀中人儿的乖巧听话。 等到情欲被压制住后,他瞧着她的眼神也冷静不少,刚才的浓烈迷恋消逝无踪,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他微撑起身,低瞧着还赖在他怀中贪睡的人儿,开始问起正事,“混进诚郡王府的计划进行得还顺利吗?” 兰馨不管是身体或意识都感到万分疲累,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回答,“大部分都算顺利,只除了小部分……” “哦?什么小部分?” “仪钦郡王,他始终不相信我是真的仪葶,对我还存有戒心,其它人则是早将我当成一分子,对我的身分没有任何怀疑。” 听到她始终无法让仪钦放下戒心,立淳的表情又冷下不少,“为什么他会怀疑你,难道你伪装得还不够?” “我不知道,福晋和仪翎格格没有任何疑问便接纳了我,照理说我如果有任何破绽,福晋和仪翎格格也会瞧出来的,就是仪钦郡王始终对我有疑虑,我也不懂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她待在诚郡王府里总是提心吊胆的,就怕见到仪钦郡王,但如果得不到他的信任,他们的计划就很容易失败,简直让她苦恼不已。 “立淳,咱们真的得这么做才行吗?”她终于睁开双眼,一脸企盼的恳求着他,“很危险的,我不希望你因此而……” “兰馨,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行。”立淳食指抵住她的红唇,不让她再多说,眸中的神色又更冷了些,“你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照着做,当初你是这么答应我的,不是吗?” 她的眼神又多了一抹愁绪。她的确是这么答应他的,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她只想好好的守在他身边,单纯的当他的女人。 “你已经顺利得到大多数人的信任,就只差这么一步而已,你绝不能放弃。”立淳用着一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哄着她,再加上带有淡淡邪气的冷俊笑容,“再多加把劲,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仪钦那个家伙也会被你给收服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她轻叹口气,还是试着想要挣扎,“立淳……” “你不能出诚郡王府太久,免得让人发现起疑心,还是赶紧回去吧,咱们下回再约时间见面。” 他毫不留恋的马上起身下床,拾起衣裳利落的一一穿上身,“我让子冀送你回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兰馨拉着被子坐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而立淳还是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在打理好自己后,便弯身给她一记吻别的淡吻,“要乖乖听话,这样才是我的好兰馨。” 勾起最后一抹笑容,他便转身离房,留下兰馨一个人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她知道他对她多情的柔哄只是要她乖乖听话的手段,至于他到底爱不爱她,说实话,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或许有,也或许他对她只是纯粹的及利用使然……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心甘情愿被他控制,她就是这样死心塌地的认定了他,没有后悔。 因为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更是她……不由自主爱上的人…… 立淳,是睿郡王府的二贝勒,他大哥立哲早年承袭父亲睿郡王的爵位,始终在外地奔走,鲜少回京,因此京内的事务都由他在处理。 而睿郡王府的人始终受皇帝所器重,立淳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他经常出入紫禁城,难免有时就会碰上死对头仪钦。 两人每每在回廊上碰到,都会出现一种非常凝重的气氛,平常他们大都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走自己的,不过这会立淳倒是勾起一抹冷笑主动打招呼。 “仪钦郡王,恭喜你们终于找到失踪已久的仪葶格格,这样的折磨一过就是九年,真是不简单啊。” 仪钦则是在少年时便继承了父亲的郡王爵位,同样是皇帝器重的左右手,目前是总理内务府的大臣之一。“我是该感谢立淳贝勒的恭喜,不过,咱们诚郡王府承受不起。” 他们两家本是世交,关系密切,却在他们父亲那一辈发生争执,两家也从此势如水火。 二十多年前,原是仪钦父亲未婚妻的月容格格,没想到却被立淳的父亲夺走,两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把多年的情谊都抛在脑后,在当时可是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然而月容格格爱的是立淳的父亲,并且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皇帝只能让相爱的两人成婚,另赐一门姻缘给仪钦的父亲,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后来立淳的父亲奉命出征,陷入苦战,皇帝派仪钦的父亲带兵支持,但两人之间的嫌隙依旧,仪钦的父亲刻意迟缓援兵到达的时间,结果就酿成立淳父亲战死沙场的悲剧。 月容格格终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就跟着病逝,仪钦的父亲感到非常愧疚,因此在几年之后也抑郁而终。 过往的爱恨纠葛仪钦的母亲不想计较,只想好好的提拔儿女长大,但两家之间的嫌隙已经深到无法可解,就连皇帝也是束手无策。 立淳不管仪钦明显不想多谈的表情,继续刺激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让你们尝尝为了一个人的安危而整日提心吊胆的滋味,我还真替老福晋感到可怜,明明是你父亲造的孽,却得由她承受后果,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仪钦眼神瞬间冷下,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诚郡王府的家务事,并不需要你来多嘴,你不忙,我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去办。” 额娘总说要对睿郡王府的人多加容忍,毕竟是他们亏欠睿郡王府比较多,但人总是有忍耐限度的。 “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空气怎么闷得吓人啊?”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另一名男子出面缓颊,免得两人大打出手以泄多年来的怨愤。“仪钦,原来你在这,我还等着你一同去办事呢。” 来人是敦华贝勒,他和仪钦同样是总理内务府的大臣之一,因为两人合作无间的做事手段,宫内的人私底下倒是给他们俩取了个绰号,叫做“奸狡二人组”。 敦华非常客气的笑着和立淳打招呼,表面工夫十足,“原来立淳贝勒也在这,久违了,近日可好?” “马马虎虎。”有外人介入,立淳也就不再多说,免得节外生枝,“既然两位有事情要忙,那我也不打扰,下次有机会再聊。” “不送,慢走。” 立淳临走之际,还给了仪钦一抹意味深远的冷笑,让仪钦不由得产生不好的预感。 他像是正被算计着,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直到立淳远去,敦华才困惑的问:“你们俩怎么会突然起冲突,不是顶多当没见到彼此就算了?” 面对好友,仪钦没好气的轻哼出声,完全不掩饰情绪,“不知道,他刻意恭喜我找到仪葶,话中带刺,就这么跟他杠上了。” “恭喜你找到仪葶格格?这是好事,这样你们俩也能杠起来,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 “好事?呵,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的仪葶!” 敦华讶异的挑起眉,“你凭什么断定?” “凭我在九年前就命令属下将已经遇害的仪葶下葬。” “哦?”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秘密呀,亏他能忍这么多年直到此刻才不吐不快,“那为什么不揭穿她?” “我不想让额娘和仪翎再失望一次。” 这九年来,他看着额娘和仪翎在期待及失望中不断煎熬着,觉得非常不忍,所以只要这个假扮仪葶的女人能乖乖的不出乱子,他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不揭穿她的骗局。 面对别人的家务事,敦华也不好多问,干脆就此打住,将话题转到他找好友的真正目的。 “对了仪钦,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要不然可能会惹祸上身。” “怎么说?” “我听到消息,咱们内务府被盯住了。” 内务府是掌管紫禁城所有衣食住行及生活收支的单位,最近有消息传出,似乎有人暗中变卖宝库内的珍宝,涉嫌贪渎皇室资产。 皇帝为了追查这件事情,暗中派人一一调查内务府的所有官员,如果事情属实,得把罪魁祸首给抓出来才行。 只见敦华一脸兴味十足的瞧向仪钦,“你猜我听到万岁爷把这件调查的差事派给谁全权处理?” 看到他那摆明了就是看好戏的笑容,仪钦根本不需要多想,直接回答他,“立淳?” 敦华马上赞赏的拍拍他肩膀,“恭喜,还有一句,保重了。” 难怪立淳最近时常进出皇宫,还有刚才那道可疑的眼神,摆明了他接下来可得小心一点了。 第二章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舒爽的风吹入凉亭里,就见兰馨托腮遥望远方,显得若有所思,而陪着她的仪翎则拼命观察她,总觉得她这模样,很娇媚,就像是在思念情郎一样。 难道姐姐在失踪的这九年里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仪翎简直好奇到了极点,努力想从她口中挖出些八卦来,“姐姐,回回神啦,姐姐!” “呃?”兰馨终于从恍忽中回过神来,瞧着坐在对桌的仪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姐姐,你真的怪怪的。” 兰馨蓦地一惊。是她在不经意之间露出什么破绽吗?要不然仪翎怎么会…… 仪翎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一迳漾着贼贼的笑容,“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想情郎,是不是在外头有了情人却不敢告诉咱们,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害相思?” “什么?我、我想情郎?”兰馨的脸颊马上不争气的泛红,“你别乱猜,我才没……没想什么情郎……” 她刚才在想什么?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和立淳见面,每日每日的数着日子,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仪翎发现了,还被她这样调侃。 自从进到诚郡王府之后,她就时常如此发愣着,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心在焉,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她渴望能飘回到他身边…… 她暗叹了口气,瞥见桌上的糕点,试图转移仪翎的注意力,“对了,你不是说拿这四色糕过来给我尝尝,这糕点的特色在哪,你也稍微解释一下给我听呀。” “姐姐,你在故意转移话题。”机灵的仪翎并未上当,她更是紧抓着原来的问题不放,“你会这么做就是心里有鬼,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这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事。 “回答得越急迫,就越是让人感到可疑。” “仪翎,你……”面对她毫不放弃的逼问,兰馨只能无可奈何地皱起眉,“咱们暂时别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好嘛好嘛,既然你现在不想谈,那咱们就‘暂时’别谈。”不过她总有一日会缠到她不得不对她坦白。“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姐姐这九年来在外头所发生的事,这总可以讲了吧?” 一想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还有后来的遭遇,兰馨的眼神倒是有些怀念,“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不行,你说啦,就算非常枯燥乏味也不要紧,总之,我就是想听。” 拗不过仪翎的再三恳求,兰馨只好在脑海里思索着,看有哪些事说出来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怕会泄漏自己的秘密。 但想着想着,她还是想起和立淳的过往,那让她永远忘不了的相遇…… 两年前,她所在的农村因为连日大雨打坏即将收成的作物,他们家辛苦大半年的成果也在一夕之间全没了,损失惨重。 “兰馨,爹和娘真的不想这么做,但……但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爹、娘,你们俩别难过,反正我只是到京城去当富贵人家的婢女,忍耐个五年就能回来了。” 父母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她卖给人口贩子,让她来到京城内当富贵人家的婢女,好捱过接下来这一年等待重新收成的日子。 身为家中的长女,兰馨笑笑的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要养,只要卖了她能帮家中的忙,她可以忍,这是她唯一能帮家里的事情。 明明是农家子弟,但她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样,这让她非常过意不去,虽然父母从未因此埋怨过她,但她还是很介意,现在好不容易终于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绝对不会找借口逃避。 反正只要忍耐五年就好,她相信自己有办法撑过去的,她不能再给父母添任何麻烦了…… 在拜别伤心的父母之后,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和几个同村的姑娘跟着人口贩子来到京城。 看到繁华的城市,她们的双眼都亮了,原本的不安马上被眼前新鲜的事物移走注意力,直到她们被人口贩子带到妓院的后门,让老鸨带着审视的眼光瞧着她们时,她们终于知道自己和家人都被骗了。 夕阳西下,妓院还不到营业时间,老鸨瞧着这些从乡下来的土气姑娘,虽然不甚满意,却还能勉强接受。 “好吧,这些女孩子你打算卖多少钱,开个数字出来吧。” 知道交易能够顺利成功,人口贩子得意的开口,“既然是老顾客,当然会给你一些优惠,那就……” “等等!”兰馨慌乱的出声,“这跟你原本和咱们讲的不一样,咱们不卖身,咱们只当婢女!” “是呀,咱们绝对不卖身。”其他女孩子马上紧张的附和。 “你们都已经落在我手上了,想不卖身也不行!”人口贩子鄙夷的瞧着她们。 “你们的贱命就是注定要让男人们玩弄,早早认命看开,你们就可以少过几年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不,我才不要过这种生活,死都不要!” 其中一个女孩发狠的拿包袱拼命槌打看顾她们的手下,那长年种田累积的臂力打得对方赶紧抬手挡,其他女孩看到也使出全身蛮力打得人口贩子一干手下惊叫连连。 “哎呀,痛、痛,快住手!” “天哪,她们怎么像蛮子一样,到时打伤我的客人该如何是好,这些女孩子我不买了!” “该死,别再打了!” 兰馨傻眼的看着姐妹们都豁出去的展现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她也很想好好的打他们一顿,但她的力气太小了,只能逮到机会就伸脚踹人口贩子的胯下要害,果然看到他瞬间倒地哀嚎。 “可恶的坏人,再补你一……” “别再踹他,咱们快跑!”另一个女孩赶紧拉住她就往巷子里跑,其他女孩也纷纷趁机四散。 “该死的家伙,不要跑!” 看到人口贩子的手下开始火大的追逐她们,拉住兰馨的女孩只能赶紧放开她的手,自己一人加速先跑了,而兰馨不只力气小,奔跑的速度也很慢,完全没有农家姑娘的强悍气势,所以最后落单了。 她不敢放慢脚步,就怕再被抓回去,但看着身后追逐她的男人越来越近,她内心的害怕也越来越强烈。 她不要被卖到妓院,她不想被男人们玩弄,与其下半辈子得出卖体过活,她宁愿自尽! “哈哈!”男人猛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邪恶的说着,“逮到你了,看你还能往哪跑!” “啊--” 内心的强烈恐惧让兰馨豁出去的狠狠用头撞了男子胸膛一记,逼得他疼痛的放开手,还儿狼狈的一屁股往后倒去,“呜哇--” 她惊魂未定的连脚步都站不稳,甚至脑袋根本就是晕头转向的,但她还是咬牙往巷子外面,不放弃任何有可能逃脱的机会。 “小心!” “呃?” 就在她冲出巷口的那一刹那,一辆华贵的马车突然从左方直朝着她奔驰而来,她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这样被马车硬生生的擦撞,全身疼痛的晕死过去。 马车好不容易终于仿宋下,驾车的男子马上跳下车来到兰馨身边,关心她的状况,“姑娘,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人口贩子一拐一拐的来到巷子口,脸上气得涨成猪肝色,伸脚就是一踹,“看我怎么好好的教训--” “等等!”那男子马上挡下他的脚,表情鄙夷地谴责,“只是一个小姑娘,你想把她踹死吗?” “踹死又如何,反正她也是我买来的--” “子冀,你还在磨蹭什么?”马车内的立淳将车窗推开小缝,冷眼瞧着两方冲突,“虽然是那位姑娘突然从巷口冲出,咱们才会撞到她,既然已经伤到人,给足够的银两让她治伤,咱们也就仁至义尽了。” “可是爷,这位姑娘现在……” 立淳不经意瞥了昏倒在地的兰馨一眼,突然讶异的微蹙起眉,转而改变心意地吩咐,“子冀,把那个姑娘抱来瞧瞧。” 虽然不懂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冀还是回答,“是的,爷。” “喂,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人。” 子冀才不管人口贩子的叫嚣,打横抱起兰馨,来到马车面前。 只见立淳微微掀开车帘,伸出手拨开散落在兰馨额间的发丝,将她的脸蛋给看个清楚。 漠然的眼神突然闪过一抹光彩,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他远远看着她,就觉得她的脸蛋让人有种熟悉感,现在清楚看到她的容貌,他更是能够确定一件事…… 她眉宇间有抹神似仪钦的神韵,就像是和诚郡王府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样。 一种兴味十足的笑容在他脸上扬起,脑海中开始酝酿起某个计划。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个姑娘将诚郡王府给耍得团团转,让他们吃足苦头。 人口贩子这时来到马车前叫嚷,“她是我的人,你们凭什么碰她,快点把她给放下!” 立淳收回手,不过并没有放下微掀的车帘,“我刚才似乎听到你说,她是买来的,是吗?” “是又怎样?” “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卖给你?” “你如果肯好好的交代她的来历,或许……”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吊着人口贩子的胃口。 人口贩子瞧不清隐身在车内的立淳是什么表情,但他明显感受到对方不凡且带有压迫的气势,口气顿时弱了不少,“她叫兰馨,是我从乡下买回来的姑娘,因为家中农产欠收,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她父母才将她卖给了我。” 原来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这样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你是用多少钱买下她的?” “五十两。” “子冀,给他一百两,要回这姑娘的卖身契,咱们直接带走。” 子冀讶异的瞧了主子一眼,因为这并不像主子会做的事情,不过旋即点点头应道:“是。” 人口贩子没想到他真的会买下兰馨,价钱还翻一倍,口气马上变得非常客气,“这位大爷您的眼光真是好呀,小的向您保证,买她回去您绝对不会吃亏的,一定让您从头到脚都满……” 立淳毫不留情的把车帘给放下,隔绝那张贪婪的嘴脸,“我劝你还是赶紧闭嘴,免得逼得我改变心意。” 子冀依着主子的指示,拿钱赎回兰馨的卖身契,但她始终处于昏迷中,只好让她暂时躺在车内,请主子稍微忍耐一会。 马车再次前行,立淳瞧着兰馨沉睡的容貌,带有邪气的嘴角一勾,开始期待着她将来可能带给他的乐趣。 “兰馨是吧?你可别让我失望……” “天哪,救命--喔……” 恍忽之间,兰馨终于从沉睡中惊醒,吓得马上坐起身来,结果她力道太猛,血气一时上不到头顶,又头昏脑胀了起来。 她抱着晕眩的头,看着身旁的景致,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典雅的房里。 难道她在昏倒时已经被人口贩子给卖到妓院里,身陷火炕了? 一想到未来可能有的遭遇,她马上吓得爬下床,冲出房间,想要逃出去,看到迎面走来一名中年女性,她赶紧转身往其他方向跑。 中年女性看到她从屋内跑出来,先是讶异,赶紧跑步想办法追上,“等等啊,你……” “别抓我!”兰馨一边尖叫一边奔跑看到全然陌生的环境,她只能盲目的乱闯,内心乱成一团,“这应该怎么办才好,我……我……” “你这个小丫头,想走去哪?” “啊---” 她才穿过落院的拱门,一只男性的左右手就从一旁拦住她的腰,瞬间便把她给扛在肩上,让她错愕不已,她努力的在男人肩上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反而被他给再次带往刚才的那个院落里。 “快放开我呀,救命呀——” “救命?你的命是我救的,还需要多此一举吗?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只带爪小野猫真是不听话,没搞清楚状况就乱挣扎一通,还想跑,真是个麻烦。 然而兰馨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还是死命的挣扎,“放我走,我不要被卖到妓院,我不要被男人糟蹋,我--” “你把我这里当妓院?我麻烦你睁大双眼看个清楚。” 立淳毫不留情的把她甩放在地,让她的屁股狠狠撞了一下,痛到眼泪都快流出来。 她惊惶未定的瞧着自己又被带到哪去,却发现她现在人在池旁的一座亭子里,而刚才抓住她的男人正惬意的坐在她前方。 他俊朗的外表,让她有一瞬间的呆愣,就连心也漏跳一拍,这才惊慌且困惑的问:“你……你是……” “你的恩人。”立淳已经受不了她的状况外,直接回答她,“是我把你从人口贩子里中买下来的,这里也不是什么妓院,而是我在外的别院,所以严格说来,你现在已经是变成我的人了。” “这里……真的不是妓院?” 兰馨赶紧打量身旁的环境,典雅的别院有着如画的庭园造景,清幽宁静的气氛像是可以沉淀心灵似的,的确不像是那种烟花之地,这让她始终处于紧崩状态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懈下来。 “贝勒爷!”刚才那名中年女性赶紧来到了亭子里,恭敬的跪下身,“是奴婢没看管好小姐,才让她没头没脑的乱闯,请贝勒爷见谅!” “贝勒爷?”兰馨讶异的瞧了她一眼,再看向立淳,“你真的是贝勒……” “怎么,很惊讶?” “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您……您是身份高贵的贝勒爷……” “算了,不知者无罪,你把头抬起来。” 这下子兰馨可不敢不听话了,赶紧抬起头来,纯真的瞳眸直视着他,让立淳终于能够看清她的样貌。 她长得并不美艳,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却有种娴雅的气质隐隐散发出来,可惜被她土气的装扮给掩盖住,顿时黯淡不少。 他的眸光多了些赞许,心想只要经过好好的调教,绝对能将她一身土气给完全洗去,成为一个有气质的姑娘,也更符合诚郡王府失踪多年的仪葶格格形象。 啊,还得把她的猫爪子给剪掉才行,虽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仪葶格格可是个文静有教养的姑娘,哪能出现这种撒野的行径? 还有,必须找到一个能完全控制她的方法,他要她的身心都服从他,不改有任何违逆,这样等到他需要利用到她时,才不会有任何反抗他命令的情况出现。 兰馨看着立淳脸上露出含有深意的笑容,突然感到有些害臊,便微微敛下眉,不敢再多瞧,只觉得有些别扭,心脏还蹦蹦乱跳着,内心感到慌乱,以及……手足无措。 他为什么会从人口贩子手中买下她?他想要她做什么?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需要担心自己被推入火坑中,靠着出卖肉体过活,她该庆幸,也该满足了。 满怀感激的,她再次朝着立淳磕头道:“感谢贝勒爷的救命之恩,我会努力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报答您的恩情的。” 她什么粗活都做不来,但她会努力学习,她是真心感谢他,不管他要她做什么,只要是她做得到的事情,她绝对会努力完成的! 听着她这天真的言语,立淳不由得失笑出声,他何必花了一百两就只为了买个婢女回来?“我并不打算让你为奴为婢,你可以省下这个念头。” 这下子兰馨又困惑的抬起头,“那……贝勒爷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跟着惠嬷嬷好好学习就够。” 这什么意思,她不懂。 立淳懒得多做解释,直接起身,吩咐始终跪着的中年女性,“惠嬷嬷,她就交给你,别辜负了我的期待。” 惠嬷嬷高声回答,“奴婢绝对不负贝勒爷的嘱托。” 直到立淳离去之后,她才瞧向依旧困惑的兰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兰馨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座别院中,你的生活都由我打理。” “我……不用工作?” “不用,就像刚才贝勒爷所说的,你只需要学习,然而必须学些什么,我会一样样的教你,你只需要尽自己所能的学好就够了。” “为什么?贝勒爷这么做是有什么用意?” “咱们并不需要知道贝勒爷有何用意,咱们只需要遵照他的话做就对了,这样你懂吗?” 惠嬷嬷这不苟言笑的态度真的让兰馨有些害怕,只牟乖乖的回答,“懂。” 瞧着立淳离去的方向,兰馨的思绪不由得微微恍惚着。她不知道自己会面对怎样的一个未来,但她至少知道一点,贝勒爷是她的恩人,她会尽己所能的达到他对她的要求,让他不会后悔出手救下她。 她这全新的生命是他给的,所以现在的她是为他而生,因他而活…… 她的心懵懵懂懂的,不太清楚为什么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他的容貌和声音就霸道的闯入她的心房,让她希望他能再多留下来一会,别毫无任何眷恋,这个快就转身离去。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对他倾心,被他的微笑及眼神所惑,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安排,乖乖的被他藏在这座别院当中,一藏就藏了两年。 第三章 立淳并不常出现在别院中,有时一个月会出现一次,忙的时候好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并且每次待了一会便离开,从不多做停留。 他只是单纯来看惠嬷嬷教导她的成果,确定她的确是如他所预期的往某个方向转变,他当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说实话,兰馨非常讶异,因为惠嬷嬷把当成大家闰秀一样的教导,不准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学习如何像个大户人家的闰女,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将也彻头彻尾的改造一番,洗去她的一身土气。 一开始要她规规矩矩,柔柔弱弱的,她还真是不习惯,偏偏她只要一有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出现,惠嬷嬷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就马上扫射过来。让她完全不敢造次。 她常常在想,为什么贝勒要这样安置她?把她变成大家闰秀又能怎样,反正也没人看见,就只有他…… “兰馨小姐,你心不在焉的。” 书房里,惠嬷嬷盯着兰馨习字,没想到却看到她精神恍惚的顿下拿毛笔的手,魂都不知道飞到哪去,这让惠嬷嬷忍不住压低了嗓音,把她神游太虚的魂给唤回来。 兰馨猛得一回过神,才不好意思的继续低头认真习字,口中道着歉,“惠嬷嬷,真是对不住……” 她想着贝勒爷的时间似乎变多了,而他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 她只能被动的等着他,一直等,一直等,像是永无止境…… “兰馨小姐!” “啊?”糟糕,她又再一次恍神了,这下子她的头降得更低,完全都不敢抬起来。 努力振笔疾书,省得继续被叨念,她发现自己在习字这件事情上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上手,比起学其他事情要快得多。 像是刺绣,她直到现在还是学得七零八落,绣的东西还是不太上得了台面,每每惹得惠嬷嬷忍不住微皱起眉,不得不佩服她的手艺。 看着她如行云流水般的写下一行行端秀的字迹,惠嬷嬷这下子以皱眉了,但却是因为讶异,“兰馨小姐,你曾经习过字吗?” 兰馨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回答,“没什么印象,况且凭我这种穷人家的出身,又是女孩子,爹娘又怎会让我习字呢?” 惠嬷嬷也是这么想,但她看着兰馨对每个字只学一次就能记下,并且还写得非常顺手,感到非常不解,因为这就像是她在这之前早习过字,现在的学习只是勾起她的记忆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不管是汉文或满文,她学起来一样顺手,汉文就算了,但普通人家会让孩子学满文吗? 正当惠嬷嬷在困惑之际,兰馨耳尖地听到外头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这让她的心忍不住一跳,赶紧放下毛笔,一点也不大家闰秀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了出去。 “兰馨小姐,你的字还没习完,你是想去哪?” 这座别院除了照顾她的惠嬷嬷和几名仆人之外,就再也没其他人了,所以兰馨一听到异样的脚步声,脑中只有一种想法—— 贝勒爷来了,他终于又出现在别院中了! 匆匆忙忙的跑出书房,果然在不远处的曲桥上见到那抹久违的身影,她开心的往他的方向奔跑,什么规矩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贝勒爷!” 立淳停在曲桥上,就见兰馨突然朝他狂奔而来,而且还笑得过异常开心,他随即不赞同的轻蹙起眉。 看到他表情的变化,兰馨才发觉自己太过失态,赶紧放慢步伐,不敢再躁进,就怕再惹得他不悦。 她规规矩矩的来到他面前,用着优雅的姿态欠身行礼,就连笑也只敢淡雅的微掀唇,“兰馨向贝勒爷请安。” 在经过惠嬷嬷一番精心的调教,兰馨明显已经俗气尽脱,那股原本就存在的娴雅气质也慢慢显现,只要别再像刚才一样冲动莽撞,打破了外表假象,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现在的她就像是洁白的梅花一样,柔柔的,没有桃花娇艳,却让人感到怡然舒服,没有任何负担。 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但她还是不成气候,性子始终无法平稳下来,这让立淳开始感到有些不耐烦,他在她身上已经投下不少心力,但她还是无法达到他的要求,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这个丫头,又偷懒了?” “贝勒爷,我真的没偷懒!”知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兰馨也感到有些低落,闷闷的回答,“我只是……她不容易等到贝勒爷出现一趟,开心得有点忘了分寸罢了。 立淳忍不住哼笑出声,故意取笑,“只有一点?” “……”那再加一点好了。 兰馨羞赧的低着头,小巧的樱唇不自学地微微噘起,多了一抹娇媚的感觉,这让立淳讶异的挑了下眉,伸手就想触碰她那似乎非常柔嫩的红唇。 瞧了她这么久,她的脸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抹能够醉人的神采?再仔细地观察她,他才发现,她早在不知不觉间从青涩转变成熟点,散发出一股甜甜的气息,像是想要吸引蜂儿靠过来采花蜜一样…… “贝勒爷。” 惠嬷嬷突然插入的嗓音让立淳愣了下,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脑海里竟然出现奇怪的遐想,他马上放下手,不敢瞧着兰馨,要自己恢复镇定,“惠嬷嬷,怎么了?” “不知贝勒爷今日预备待多久,奴婢好吩咐厨子看该准备几人份的膳食。” “我等会就要离开,不必准备我的份。” “知道了。”惠嬷嬷马上离去办其他的事情。 听到他只待一会就走,兰馨马上失望的又抬起头来。不知道他这一走她又得再等多久才能见到他?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贝勒爷,真的……不待下来用过膳食再走?” “没这个必要。”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兰馨再次陷入失望当中,他总是这样,冷静理智到近乎无情,所以她始终不懂,他把她藏在这座别院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他的婢女,也不是他的女人,她什么都不是,这样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她厌烦,然后抛弃她。 “怎么突然皱起眉头?”看到她失落的神情,立淳像是在安抚猫儿一样,摸摸她柔顺的秀发,扬起淡淡一笑,“你还是刚才的笑容比较吸引人,听我的话,别再皱眉了。” 知道他的笑只是安抚她的一个手段,兰馨还是不争气的屈服了,她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的那股郁闷,勉强重新漾起笑容,“既然贝勒爷很快就要走,兰馨有个东西想给贝勒爷。” “哦,什么东西?” “贝勒爷,请在这稍等一会。” 她快速转身离去,就像是怕他趁着她去拿东西就离开别院一样,没过多久便微喘的出现在他面前,又不敢喘得太明显,就怕被他认为她失去了该有的温婉柔雅。 将一只淡绿色的小绣囊递到他面前,她忐忑不安的说道:“这是我努力好一阵子的成果,请贝勒爷……收下这个小小的心意。” 绣囊上绣的是挺拔的翠竹,再加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远远看其实还满不错的,但只要近看,就可以看出绣功还需要多加强,才有办法达到基本水准。 立淳是不用这种东西的,就算要用,这种程度的绣囊他也看不上眼,但他带是伸手拿过,不打击她的信心,“你一定花了很多时间绣这只绣囊吧?这样的心意并不小,多谢了。” 没想到他会欣然收下,这让兰馨的笑容顿时又染上一抹开心,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更加明亮动人。 只要他肯收下,她就心满意足了,不管他把绣囊拿去做什么用,那都不要紧,只要她不知道,就好了…… 她知道自己很傻,很盲目,但不要紧,因为,她心甘情愿。 一回到睿郡王府,立淳马上回到自己的院落,随手拿出刚才兰馨给他的绣囊,本想直接丢弃,但看到那一针针缝出来的花纹,瞬间迟疑了。 他的脑海不由得浮现出她笨拙地一针一线努力绣花的模样,还有当他收下时,她脸上洋溢的快乐笑容,他知道她对他产生出不该有的迷恋,他只是不说破,并不代表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她只是一颗随时会被他拿出来利用的棋子,而且用完便要丢弃,她的痴心终究得不到任何回应,所以她就算尽心力的讨好她,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他绝不会受到她的影响。 但要是真的不会受她的影响,那他此刻的迟疑代表的又是什么? 正当立淳皱眉挣扎之际,子冀突然在门边现身,开口唤道:“贝勒爷。” “怎么了?” “王爷和福晋回来了。” “什么?大哥回来了?” 立淳暂时把绣囊随意搁在桌上,马上走出房门,来到大厅,就见久不在京城的大哥已经在厅内喝茶等他出现,而大嫂雪歌就在一旁陪伴。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突然回京了?” 立哲放下茶杯,淡漠的回答,“雪歌久没回京,想念她的家人,我只好带她回来一趟,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立哲虽然只长立淳两岁,但那冷淡到孤绝的气质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压迫感,因此他虽然年纪轻轻就承袭睿郡王府的爵位,也没人敢看轻他。 雪歌知道丈夫坐在这等小叔回来其实是有事情要谈,她非常识相的起身暂避,“我去准备明日回娘家该带的东西,你们兄弟慢聊。” 她一离去,立哲马上开门见山的问:“立淳,你的行踪神秘兮兮的,是到哪去了?” 立哲的严肃源于长年兄代父职,所以他们兄弟的关系并不亲。 一听他又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立淳对他反倒疏忽起来,“只是单纯有事出动处理一趟罢了。” “真的?不时在别院金屋藏娇,流连在美人窝里,不务正业?” 立淳神色一凛,怒气在胸口愠酿,“大哥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兰馨的存在大哥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想让大哥知道他买下兰馨的用意,因为他绝对会阻止。 他们兄弟虽然都厌恶诚郡王府的人,但大哥更在乎的是睿郡王府的声誉,当年父亲夺人之妻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是会被人拿出来作文章,抛都抛不开,所以他不准睿王府的人再和诚郡王府有任何瓜葛,就算报复也不行,免得节外生枝,没完没了。 “我只是关心你,适时提醒你一下,别做出不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立淳冷笑出声,明显和他杠上了,“怎样的事情叫不合自己的身份,还请大哥指点。” “还需要我指点吗?”立哲冷瞥了他一眼,“与其让你再和来路不明的女子厮混下去,败坏王府声誉,倒不如我马上替你挑一椿门当户对的婚事,让你能够收收心。” “然后像和大嫂一样,只因为门户当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便成了亲,最后始终相敬如冰?” 立哲的表情终于多出一丝难堪,随即又被他给掩饰过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必多管。” “既然如此,我也请大哥不必多管我的事,该成亲时我自然会成亲,但绝不是现在,别院的那个女人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大哥担心。” “你以为我特地回来一趟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立哲拿起茶杯,僵硬地说着,“睿郡王府不需要任何来路不明的女人败坏声誉。” 立淳握紧拳头,他们毕竟是兄弟,他马上知道立哲会因此做出什么事来,“大哥,你——” “你该知道,我讨厌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免得这种不确定最后转变成威胁,替睿郡王府招惹麻烦。” “该死!” 没时间跟大哥争论下去,立淳转身跑出大厅。 大哥一定是趁这个机会对兰馨下手,想要将也灭口! 前院闹烘烘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窗边,兰馨内心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座别院从未如此吵闹过,她也已经好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兰馨小姐!”惠嬷嬷急急忙忙冲入她的房里,拉住她就住后院跑,“你快点跟我走!” “惠嬷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王爷派出的侍卫,他对小姐的存在非常不满,这些侍卫非常有可能对小姐不利。” 别院只有几名护院,现在正挡在门前试图拖延侍卫们的脚步,惠嬷嬷只能赶紧带着兰馨能够多远就跑多远。 听到立哲要对她不利,兰馨吓得脸色刷白,完全不敢放慢步伐,“立哲郡王为什么容不下我?” “这事情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说清楚。”惠嬷嬷将她带到别院后门,赶紧打开门将她推出去,“兰馨小姐,往后头的竹林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除非贝勒爷出现,要不然你暂时别回来。” “那惠嬷嬷你呢?” “我留在这混淆他们搜寻的方向,你趁这个机会快走。” “惠嬷嬷——” 惠嬷嬷毫不犹豫地关起后门,把兰馨隔绝在外。 她为了保命,只能咬牙往竹林里拼命跑,就怕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贝勒爷会来救她吗?还是放任她被杀也不痛不痒?她不敢想,只能死命的往竹林深处跑。 她有多久没这样跑过了?胸口拼命起伏的喘息,奔跑的双腿开始渐渐觉得吃力,然而她才一有放慢脚步的念头,后方就出现杂沓的脚步声。 “发现了,她在那里!” 那些侍卫最后还是追来了,她心惊胆战的继续逃命,却只听到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就像来索命的勾魂使者一样,吓得她脑袋空白,只知道没命的跑。 “哎呀!” 慌忙奔跑之际,一个不注意,她踢到一块隆起的大石头,踉跄的跌在泥地上,痛得几乎无法起身。 “你再跑呀。”趁着她跌倒之际,那些侍卫已经逼近她,亮出白晃晃的刀,“已经跑不动了吧,那就别再浪费体力,留着一点走到阎王爷面前报到吧。” 她眶中泛起泪,全身开始忍不住的颤抖,“不!别杀我……” “咱们只是奉命行事,你就认命吧!” 看到侍卫高举长刀,她吓得马上闭眼尖叫,“啊——救命——” “住手!” 突然之间,一抹快如闪电的身影窜入,狠狠踢飞侍卫正要砍下去的利刃,长腿一扫瞬间踢倒众多追来的侍卫,并趁机逼近兰馨,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靠近她。 “谁敢动本贝勒的人,我就要他在这竹林里丢了性命!” 听到熟悉的嗓音,兰馨错愕的睁开双眼,抬头一瞧,忍不住哽咽出声,“贝,贝勒爷?” 真的是他,他真的来救她了,她不是在作梦吧? 子冀挡在立淳面前,让侍卫们无法再靠近,他们看到立淳那隐隐散发着怒火的冷历神色,不敢造次,只能赶紧跪下,“贝勒爷请恕罪,咱们……只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行事罢了。” “带着你们的人马上给我滚出别院,不准再踏入一步,回去转告我大哥,别再对她动任何歪脑筋,要不然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是的,属下马上撤退,贝勒爷请息怒。” 确定自己真的脱离险境之后,全身紧绷的兰馨终于痛哭出声,还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呜……贝勒爷……” 她好害怕,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他救了她第二次,她除了感激之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 怀中人儿的颤抖及哭声让立淳心中奔腾的怒火不由得降了下来,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但此刻的他却无法讨厌她,反倒觉得……有种不忍从心底冒出,让他想哄她,要她别再哭泣,别怕再有人会威胁她。 或许是因为她会遭遇到今日的危险,全都是他的缘故吧,所以他才会对也多了容忍,没有叫她闭嘴,而是让她在他怀中心情发泄,直到她心神平定一些为止。 她是属于他的,就算是他的兄长,也没有资格未经过他的同意而对她做任何事,甚至是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没事了,咱们回别院去吧。” 他哄她的声音难得轻柔,并且隐约有种淡淡的情感浮现,不是从前那种不带感情的虚假安抚,这样的轻微转变他自己并没有察觉,但子冀却听出来了,并且感到非常讶异。 他的主子,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不小心动情了…… 回到别院里,先前闯入的侍卫都已经离去,别院被破坏的地方并不多,因为他们的目标全在兰馨身上,所以其他人也没受到伤害。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已是晚上,立淳第一次留在别院过夜,一方面是以防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另一方面就是故意跟立哲作对,兄弟杠上了。 经过一日惊魂,兰馨换下脏兮兮的衣裳,安静的坐在床边,让惠嬷嬷处理她手掌的擦伤,虽然伤得不重,但还是让她在上药时忍不住皱眉,非常不争气的哀叫着,“惠嬷嬷,好疼……” “你的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这一点疼算得了什么?再忍耐一会儿,药快上好了。” 她无奈的扁着嘴,只能乖乖回答,“是……” “惠嬷嬷,她才刚从生死关头走一遭,魂都还没完全定下来,你就别太苛责她了。” “贝勒爷?” 只见立淳居然带着淡笑站在房门外,像是在看好戏一般,兰馨马上羞红了脸,又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更是显得手足无措,要不是惠嬷嬷还抓着她的手,她早就拿被子把自己给包成春卷。 “好了,兰馨小姐,你这双手暂时不要碰水,我会定时帮你换药的。” 惠嬷嬷收好药箱,在向立淳行完礼后便告退离去,像是他出现在兰馨房里是再正常不过一样。 此刻房内只剩下两人之后,兰馨更是感到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贝勒爷,已经入夜了,你……还不休息吗?” “惠嬷嬷刚才没告诉你,这一阵子你得跟我共睡一房?” “什么?”她错愕的瞪大双眼,旋即结结巴巴的问:“为、为……什么?” “你放心,只是做个样子,想气气某人。” 这话不假,既然大哥不乐见他和兰馨在一起,他就故意这么做,大哥越禁止什么,他就越是要去碰。 兰馨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禁止立淳做任何事情,因为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主人,所以她只好羞怯的缩到床内侧,背对着他躺下,赶紧闭上眼,逼自己快点睡着。 悉悉卒卒,背后先是出现脱衣的声音,紧接着被子掀起一角,她感觉到床旁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这让她的心跳动得更快,脑袋乱烘烘的,根本无法静下心睡觉。 立淳躺在兰馨身侧,看着她僵直的背影,就感到好笑,他就是不信这样绷昆全身,她还睡得着。 他的眼神流连着她纤细的肩,光滑的后颈,还有披散在两人之间的秀发,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让她的瞳眸黯下,脑海里开始产生一抹想法。 把她留在身边这么久,他没碰她的原因是为什么? 因为她认为她只是颗终究要丢弃的棋子,不想跟她多有牵扯,也别让她对他有任何妄想,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睿郡王府的一分子。 但现在的他改变主意了,他应该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不管是身和心都给了他,只要她对他死心塌地,不管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去做工,不是吗? 只要一碰到爱情,大多数的女人就是这么傻,这正是他能够好好利用的地方。 是私心也好,是对她产生了欲望也罢,他逐渐深邃的眼眸盯着兰馨的背影,嘴边勾起邪气的笑容。 他要她,想好好的品尝她,让她在他的疼爱之下从青涩的姑娘蜕变成女人,只专属他的女人! 第四章 在立哲暂留在京城的日子,立淳就故意待在别院中,不回睿郡王府,兄弟持续斗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但立哲终究不能久留,待了半个月之后,就与妻子动身离京。 他虽然强势,却也那唯一的弟弟没办法,只能暂时由他去,只要他不闹出什么乱子,他也只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免得兄弟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这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虽然大哥只待了半个月便离去,立淳却在别院留了整整一个月,故意逗弄着兰馨。 他并不急着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他知道动作太快会吓着她,所以一刚开始两人只是规矩的同睡一床,没有任何进展,直到兰馨终于习惯他的存在,可以安然的在他身旁睡去,认定他的存在“无害”之后,他才进一步行动。 在那之后,她常常发现自己前一晚明明好好的在床内侧睡着,隔天却是在立淳的怀中醒来,让她又惊又羞,推他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就这样僵着身子在他怀里,等到他醒来,主动放开她为止。 起初她是万般羞窘,到最后索性放弃任何无意的挣扎,就算她才一躺下就被身旁的男人给拉入怀里抱住,她也柔顺的让他抱,已然习惯两人如此的亲密。 她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但她开始贪恋着他的拥抱,对他的迷恋越来越浓,有种不可自拔的感觉。 这到底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她不知,但她很珍惜他留下来的每一刻,只希望他可以永远不要离去…… 然而就在她觉得这种甜蜜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之际,他却因为他兄长的离开而回去睿郡王府了,他们俩之间又变回从前的相处模式,她无法天天看到他,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知道哪一日他才会主动出现在别院,施舍给她短暂的相处。 原本习惯夜晚在他温暖的怀中沉睡,现在又被逼着调适回从前一个人睡的日子,这让她好痛苦,怎么样都睡不着,她的床已经染上他的气息,这更是让她辗转难眠,没过多久人就消瘦下来,眉宇间尽是淡淡的愁绪。 “兰馨小姐,我劝你……别想太多。” 房间里,看见她拿着书册又陷入失神状态,惠嬷嬷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严正的指责她,反倒是以一种有些苍凉的语气劝着。 兰馨一回过神,马上心虚的继续看书,“惠嬷嬷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别对贝勒爷有任何期盼,相信我,期盼越多,将来你的失望就会越深。” 兰馨涉世未深,不像惠嬷嬷阅历丰富,知道立淳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微红起脸辩驳,“我……我没在期盼些什么。”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你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心思浮动,整日若有所思,像是魂都飞了一样。” 她这下子更是低下头,不敢看惠嬷嬷的脸色,知道自己再如何掩饰,还是骗不过精明的惠嬷嬷。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有所期盼,就像惠嬷嬷所说的一样,但她的心就是不由自主的飞离,一直徘徊在贝勒爷的身边,始终不肯离去。 就算惠嬷嬷的告诫不时出现,要她别心存妄想,但在听到他要来别院的那一刻,她还是紧张的来到镜子前,赶紧看着自己的打扮,不希望出任何差错,想让他对她留下完美的印象。 已经一个月了,她盼了好久好久,相思之情早就按捺不住,只想好好把握住这一个机会,让他能够留下来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他不得不离去为止…… 当立淳一来到别院,等待多时的兰馨马上规矩的行礼,动作标准又娴雅,“贝勒爷。” 立淳的眸光一闪,看出了她的不一样。一个月不见,她对他的迷恋更加浓厚,几乎是藏都藏不住。 他勾起笑容,知道自己的计划开始奏效了。分开的这一个月,让她对他的思念开始发酵,让她现在的眼里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被他彻底霸占。 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不枉费他过去两个月的布局,看来收网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他主动牵住兰馨的手,两人漫步在小庭院中,“你似乎瘦了,惠嬷嬷没照顾好你?” 兰馨赶紧替惠嬷嬷说话,对他这亲密的举动是下意识的全然接受,“跟惠嬷嬷没关系,我只是最近比较没有食欲罢了。” “哦,为什么?”他马上转过身来瞧她,“是什么事情害你食不下咽?” “这、这个……”兰馨说不出口,她是因为思念他而消瘦下来,她知道自己要是真这么回答,就真的是逾越了分寸,便随意找个理由来搪塞,“没什么,只是单纯的吃不下而已。” “这怎么行,我可不想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又比现在更瘦。”他马上大喊出声,“惠嬷嬷。” 一听到传唤,惠嬷嬷赶紧来到立淳面前,“贝勒爷,请问有何吩咐?” “多准备一些小姐平常爱吃的东西,今日我陪她用完晚膳再走。” “是的,贝勒爷。” 兰馨讶异的瞧着他,有些不敢置信,只因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贝勒爷,你、你大可不必这样……” “只是‘监督’你吃饭而已,需要这么紧张吗?”他故意反问:“还是你不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吃这顿饭?” 她忙不迭摇头,“绝对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别再说出我不爱听的话,嗯?” 而对他这温柔的轻哄,兰馨的心像是醉了一样,顺着他的意乖乖点头,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种好不真实的感觉。 接下来,立淳要她陪他在庭院里走走,她就跟着走,他亲自夹了一堆菜哄她吃下,她就慢慢的吞完,他要她试试他带来的皇室御用极品酒,她也一古脑的喝下去,不管他说什么,她全都照做,没有任何迟疑。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她好开心,却也好害怕,怕她只要一眨眼,这美好的梦就会消失,再也不复存在…… 明月升起,宁静的别院点起盏盏灯火,像是在诉说着别离的时刻又要到来一样,立淳并没有在吃完饭后马上离去,反倒跟她在亭子里继续谈天说地,这更是让她受宠若惊,却也感到更加慌乱。 他就快要走了,她该怎么办才好?他走了之后不知道时候再出现,她不要他离开,她希望他能够留下来,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好…… “你看起来似乎累了。”立淳宠溺般的轻抚她脸颊,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引起一阵异样的灼热感,“我也该走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脸上的温暖一失,兰馨就看到他毫不犹豫的起身离亭,走得潇洒,所有挣扎在这一刻全部都被她抛在脑后,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什么矜持和分寸都不在乎了。 “贝勒爷!”她从后紧紧抱住他,心脏激烈的跳动着,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贝勒爷……别走……”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让她变得大胆起来,她已经管不了他会怎么看她,她只想留下他,用尽所有办法偷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好满足心中对他的无尽渴望。 她知道自己变贪心了,她贪求他更多的注意,但她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如果不豁出去的尝试看看,她又怎么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求求你别走!我……” 立淳转身,抬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的脸蛋更加靠近,他的眸光在夜色里似乎更加深黝,像是想将她的灵魂给吸进去一样,“兰馨,你知不知道把我留下来,你的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给,只要贝勒爷别走,别再总是抛下……唔?” 立淳突然俯下身吻住她的唇,让她吓了一大跳,他没有给她适应的时间,灵活的舌随即探入,带给她极大的震撼。 他将她压入怀中,肆意品尝她唇内的甜美滋味,吻得她全身发软、思绪迷乱,只能无助的接纳他的强烈索求。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要因为窒息而晕厥时,立淳终于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唇,脸上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欲望与诱惑,“兰馨,我要你给我你的全部,不管是身或心我都要。”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要她主动奉献,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女人! 她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吻,让他主导一切,索取他想要的一切,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他的人了,她很开心能把自己给他,在他怀里逐渐融化。 意乱情迷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她只知道立淳火热的身躯压上她的,在她身上点起狂烈的欲望之火,烧毁她的理智,她纤细的娇躯承载着他的重量,包裹着他的欲望,臣服在他的怀抱里,被他所征服。 空虚的心终于被欢愉给填满,在激烈的高潮瞬间,她流下欣喜的泪,被他给一一吻去,是那样的温柔,并且带着浓浓的疼爱。 她相信自己是不会后悔的,她很爱他,甘愿为他舍弃一切,不求任何回报…… 在那之后,立淳留下来过夜的日子变多了,他对她的疼宠也从来不加掩饰,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得到全世界的幸福般。 她要的不多,她只想乖乖的待在这座别院中,做他的女人就够了,就算永远见不得光、离不开这座别院也不要紧,只要他肯来,肯继续疼爱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的兰馨眼里只有立淳一个人,他当然也非常清楚她对他的迷恋程度,一切都照着他预想的顺利进行,几乎没有任何差错。 他喜欢看她因激情而迷乱的神情,还有她因他的抚摸而敏感颤抖的反应,她的身体彻底满足了他,但这却依然阻挡不了他的打算——拿这越来越娇美的人儿当做一个饵,让诚郡王府鸡犬不宁。 时机已经成熟了,他在她身上所花的心血将可以回收,他拭目以待。 是夜,在一如往常般浓烈的欢爱过后,兰馨疲累的躺在立淳怀中娇喘,久久无法平息下来,他倒是轻松惬意的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一次又一次,等着她将气息给稳定下来。 她喜欢被他这样轻轻的抚摸着,很舒服,总让她不由自主的出现困意,然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却又被他给恶意吵醒,接着陷入另一波欢爱的情潮中,只能依着本能回应他,完全无力抗拒。 感受着怀中的人儿气息已经恢复平稳,似乎开始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立淳转而揉揉她尚未褪去嫣红的脸蛋,用着低沉的嗓音唤着,“兰馨,谁准你睡了,快点醒来。” 她撒娇似的磨蹭着他的胸膛,伸手环住他的肩,还是难敌困意的闭着眼,“怎么……还有事情吗?” “的确有事情,调教了你两年,现在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 昏沉的意识在此刻突然清醒了些,她睁开双眼,瞧着身旁的男人,“什么意思?” “报恩,不懂吗?” “我当然懂得报恩的意思,但我以为……我已经……” 她已经把身心都奉献给他了,难道这样还不算报恩吗?要不然……他还希望她给他什么? “这样还不够,我要的不只这些,我还要你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完成这个计划。” “什么计划?” “我要你假扮成诚郡王府失踪已久的仪亭格格,混进他们王府内,取得他们的信任。” 兰馨讶异的睁大双眼,“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呢?” 他慵懒的眼神慢慢变冷,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打算,“然后我要透过你诬陷他们、打击他们,让他们吃顿苦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兰馨离开他的胸膛,不敢置信的坐起身,“他们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要不然何必……” “没错,这是诚郡王府欠咱们睿郡王府的。”立淳的神色已经变得冷漠且无情,“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当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才能消除我多年来的心头之恨。” 看到他那冷漠至极的神色,兰馨像是突然被人丢入大雪中一样,感到一股无边寒意向她袭来,“所以……你当初之所以救我,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这更是让兰馨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划下好几刀,痛得几乎要无法承受。 原来他对她的好,都是在为这一刻做打算,让她乖乖的为他卖命,要她昧着良心去帮他害人? “那……如果事情成功了……我呢?我在诚郡王府会有什么下场,你曾经想过吗?” 如果她还是以仪亭格格的身份留在那,她就一定会被牵连,又或者她的真实身分曝光,就算她没把立淳给供出来,遭殃的还是她,不是吗? 不管怎么想,她都是颗注定被牺牲掉的棋子,难道他打算这么做之前,他都没有考虑过她可能遭遇到的绝境? 这些情况立淳当然也预想得到,但他还是狠下心肠说道:“你说过,只要我想要,你什么都能给我,现在你后悔了吗?” 这是在买下她时就决定好的事,他也投注了两年的心血在她身上,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 “不……立淳……”她慌乱的摇着头,“别这么对我……” 她不想离开他身边,她做不来害人的事,要她昧着良心去欺骗别人,她办不到。 他是打定主意要抛弃她了吗?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狠心,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出去,完全不顾她有可能遇到的下场? 立淳知道反抗多多少少都有,但他相信她终究会听从他的话,“兰馨,你要听话……” “不,我不听!”她惊愕的要逃下床,不想见到他那冷漠到让人心寒的眼神。 然而立淳却不放过她,伸手拦住她的腰,不让她下床,反而将她压回床上,将她制在身下。 “想跑去哪里?”他居高临下瞧着她惊恐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还多了一股邪气。“对我来说,你最大的价值就在这里,你还不懂吗?” 现在的他让人感到好陌生、好可怕,兰馨无助的泪流而下,哀怨的眸瞪视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美梦全都破碎了,她终究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只是颗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就算她成为他的女人,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亏她还痴痴迷恋着他,以为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结果,始终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兰馨的泪不断滚落,那温热的液体化入他捧着她脸蛋的掌心,让他愣了一下,心头也出现莫名的刺痛感,让他有些不好受。 她的泪水灼烫着他的手,似乎也触动他决意复仇的心,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让他感到非常困惑,就连原本坚定的意念也有动摇的迹象,就只因为……她哭了,而且是心碎的哭着。 她控诉的眼眸像把利爪,正狠狠撕裂着他,让他的心产生前所未有的挣扎,想要放弃早已决定好的计划,但内心又有另一道声音在强烈阻止他,要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便心软,这根本不像他! 没错,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大计,他不能反过来被她所控制住,是他要控制她,他才是主宰一切的人,不是她! 将心疼愧疚给强力压下,他伸手擦掉她不断滑落的泪,虽然动作温柔,但所说出来的话却是绝对的无情,“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身和心都是属于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不该抵抗,而要绝对顺从。” 她的泪掉的更凶了,绝望的痛苦出声,可着依然改变不了立淳的心。 “你没有拒绝的立场,你只能听话,乖乖照着我的话做,成为仪亭格格,不过我答应你,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带回来,你还是可以回到我身边,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专心的只做我的女人……” 兰馨无助的泪始终没有停下,这让立淳益发烦躁不忍,他干脆起身下床,不再看她,以此强逼自己不能心软。 “你好好冷静个几日吧,之后惠嬷嬷会告诉你有关诚郡王府的事情,还有假扮仪亭格格该注意的地方,好好学,别让我对你失望。” 随意将衣裳给披上,他便离开兰馨的房,留她一个人继续掉泪。 在立淳离去之后,兰馨便把整个人所到被子里,痛哭出声。 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连心都赔出去,再也拿不回来了,他的命令她不得不遵从,要不然她会连他最后的疼爱都一并失去。 就算他对她的疼爱只是欲望使然、只是控制她的另一个手段,她也不想失去啊…… 在冷静了几日之后,兰馨认命了。 她只能相信立淳所说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会想办法将她带回来,她还是可以回到他身边,专心的只做他的女人。 她会忍耐,等着那一日到来,让她不必再被逼着离开他…… 紧接着,惠嬷嬷接到立淳的命令,开始告诉她有关诚郡王府的事情,看着她没什么生气坐在书房内的模样,惠嬷嬷除了感叹之外,也无法做些什么。 “兰馨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得熟记诚郡王府的所有事情,免得他们一问就露出什么破绽。” 兰馨默默的听着,终于开口询问:“惠嬷嬷,仪亭格格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失踪呢?” “听说她是个文静的姑娘,是在九年前被歹徒给掳走才会失踪,从此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那如果我在假扮她的期间,真正的她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如果她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也不会过了九年都还不出现。” 所以说,仪亭格格有极大的可能已经死了吗?所以立淳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找她来冒充仪亭格格? “兰馨小姐,你不必担心真正的仪亭格格会不会出现,就算她真出现了,贝勒爷也会挡下的。” “那如果诚郡王府的人问起为什么我现在才出现,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就说你在家九年从歹徒手里逃走时,出了意外,失去记忆被你的养父母救起,直到最近才终于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诚郡王府的仪亭格格。” “呃?” 一道奇怪的闷雷声突然在兰馨的脑海里隐隐响起,害她吓了一跳,还有些心神不宁。刚才惠嬷嬷所讲的境遇居然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好像真的在哪里发生过一样。 “兰馨小姐,怎么了吗?” “没、没事……”她赶紧抛去那奇怪的不安感,继续认真听着,“惠嬷嬷,继续吧……” 然而听着惠嬷嬷讲解诚郡王府的事情,她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深,像是有什么地方越来越不对劲,内心深处好像有道微弱的声音再告诉她,她不该碰这件事情,要不然……要不然…… 她不只会毁了诚郡王府,也会毁掉自己,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中! 第五章 “贝勒爷,有心事?” 一楼戏台上,粉墨登场的旦角正用她柔嫩好听的嗓音唱着昆曲,引起台下观众热烈的叫好,而在二楼雅座内的立淳却无心听赏,径自发愣着,知道子翼出声,他才猛地惊觉回神。 他有心事吗?不知道,只不过平常听听昆曲总能让他暂时放下心情,然而此刻的他却完全听不下任何丝竹乐音。甚至感到非常难以忍受。 “子翼,咱们走吧。” 他已经无心再待下去,便离开雅座出了戏班,跳上马之后,他下意识的往某个方向奔驰而去,子翼瞧见也只好赶紧上马追上。 没过多久,立淳就来到别院大门前,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进到别院的花园里,那宁静安详的气氛终于让他感到舒服不少,但内心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种能真正安定他心神的力量。 只有待在别院里,能让他这反常的状态稍微好一点,但还是不够,还是少了那么一点最重要的东西…… 他的脚步缓慢的移动,像是试着想要寻找那重要的东西,结果却是不自觉的来到兰馨的房门前,他没有经过思考,下意识便推开房门,就算现在这间房里根本就没人居住。 房门一开,一种属于兰馨的淡淡香气便迎面而来,奇异得让他始终无法平静的心安定不少,明明她到诚郡王府都好一段时间了,但属于她的气息还是久久没有散去,像是正等着这一刻好好安抚他的心,即便已经不在这里,她还是留下自己的一小部分,让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始终是向着他的。 他只是站在房门前,并没有踏进去的动作。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很好笑,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早就没人住的地方,活像是发了什么疯一样? 虽然已经没人住了,但他似乎还可以看到一些残影,那些都是兰馨的身影,像是她坐在窗边看书的认真神情,或是看到他出现,开心奔向他的甜美笑容,又或者是—— 贝勒爷…… “呃?” 似实又虚的柔嫩嗓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他蓦地转过身,想要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芳影,却什么也没瞧见,刚才那悦耳的叫唤只是他思念她所产生的幻觉,根本就不是真的。 原来在她离开之后,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想着她,但他却可以忽略,假装没这回事。 他一直催眠自己,在兰馨离去之后,他之所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暂时的不习惯,过没多久就会好的,但直到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几乎掌握了所有的事情,但有一样东西在他不知不觉间早就失了序。 他不由自主的想着她,想着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的感情早已变质,而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失序的心对她越来越思念。 她并不特别美,但她那始终真挚的眼神却不是其他女人所拥有的,她在他怀里时的柔情似水,虽不浓烈,却缓缓的包裹住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习惯这一切,不只身体接纳她,就连心也接纳了她。 就因为他们俩的相处是如此自然,所以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心境上的转变,直到她离开他身边,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她的等待。 所以,他才会不自觉的回到别院,寻觅这里残存的她的气息,还有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终于认了,知道他的心里早被兰馨占去好大一块位置,而他冥顽不灵的把她送入虎口的举动,正是他这一阵子浑浑噩噩的最大因素,说起来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会爱上一手栽培的棋子,但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他不能半途而废,就算他多么渴望马上将她给带回来,留在身旁,不让她再离去,他都不能这么做,让儿女私情凌驾理智是他所不允许的。 只差最后几步而已,等这些都布局完成后,他会想办法让兰馨回到他身边的,他不会放着她自生自灭,他绝对会要回她。 而她回来的那一日,也会是他计划成功的那一日! 坐在茶楼三楼隐密包厢内,立淳任由杯内的茶慢慢冷掉,从微开细缝的窗户往外望去,街上车水马龙,热闹得很,但各种热闹的声音却进不了他的耳,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兰馨早该出现了,不是吗?还是她在赴约途中除了什么意外,才会拖延她的脚步,知道现在还没出现? “咿……”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由外开启,兰馨一进到包厢,马上扑入立淳的怀中,一解久未见面的相思之苦,“立淳……” 守在门外的子翼随即将门阖上,不打扰他们俩的相聚。 这熟悉的拥抱让立淳感到满足,内心的烦躁也降低不少,不再像刚才等待时一样心神不宁。 他让她直接坐在腿上,仔细端详她的样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在进到诚郡王府之后,她身上那股娴雅之气越来越浓厚了,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好像她本来就是位千金大小姐一样。 “为什么这么久才出现?”他的话中有着浓浓的不满。 “被仪翎绊住一会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出门,待成功脱身,我就赶紧和子翼会合,让他载我来见你了。” 不能顺利溜出来,她也很着急呀,结果他一点都不管她的辛苦,一开口就是责问,让她感到有些气恼。 “怎么,生气了?”立淳笑着拍拍她的脸蛋,一贯的安抚语气,“别恼,先喝杯茶缓缓气,嗯?” 他重新倒了一杯茶给她,看着她慢慢喝下,不由自主的沉醉在她益发娇艳的脸上。他这娇艳的一面是他调教出来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独享,其他人别想分一杯羹! 就快了,她快要可以回到他的怀抱,两人再也不需要像此刻侦办小心翼翼的见面,又不能够久留,他快受够这种永无止尽的折磨了,天知道他多想好好的和她彻夜缠绵,再也不必有任何顾虑。 等到她把茶喝完,他才问:“这一阵子仪钦对你的态度如何?” “他已经不想前阵子那般暗中盯着我,感觉像是随我松下不少戒备。” “做得好。再告诉我,诚郡王府的哪些地方是可以让你来去自如不会受到任何阻拦的?” 兰馨思考了一会,才回答,“福晋和仪翎的房里。” 她们两个是对她最不设防的,所以她们俩的院落她都可以自由进出,不会被任何人阻拦。 听到她的回答,立淳眼中马上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那就福晋了。” “什么意思?” 他拿出一只非常朴素的小木盒,交到她手上,“把这只木盒偷偷放到福晋的房里,藏得隐密一点,不要让福晋或侍女发现,知道吗?” 兰馨好奇的将木盒打开,只见里头有一对掌心大小,看起来价值连城的乳白色珠子,“这是什么?” “夜明珠。” 这是从皇宫宝库里被偷带出来的夜明珠,本来已经被变卖掉,却辗转落入他手中,成为他陷害诚郡王府的赃物。 他奉皇帝的命令调查内务府里到底是谁在暗中变卖皇室资产,而透过这一对夜明珠的经手人,他其实已经锁定一个可疑目标,只可惜并不是身为总理内务府大臣的仪钦。 不过不要紧,只要这对夜明珠出现在诚郡王府福晋的屋子里,又被人给搜出来,仪钦将被牵连成为嫌疑犯,就算最后洗刷他的嫌疑,但他的声誉受损,会不会再被皇帝重用就很难说了。 他就是要让诚郡王府吃一顿苦头,最好让他们永远翻不了身,就此一败涂地! 兰馨虽然不知道立淳的确切计划,但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知道如果把这木盒放到福晋的房里,势必为她带来灾厄,这让她不由得犹豫起来。 福晋对她很好,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在看待,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情温暖,她真的要背叛福晋,背叛诚郡王府吗? 但她如果不照着做,就变成背叛立淳,这样的两难让她的表情在瞬间黯淡下来。 “兰馨,听话。”知道她又陷入挣扎,立淳马上出声哄她,“你只要把这件事完成,我就会想办法把你带出诚郡王府,到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必管,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够了,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的确,这是她最想要的,但内心逐渐扩大的罪恶感,却让她无法不顾一切听从他的指示,“可是……” “没有可是,你都走到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如今你只能走到底,做完这一切,然后回到我身边。” 她不能再回头,他也已经无法停手了,所以他一定要逼着她做完这件事,不能让她心软,毁了他苦心安排的计划。 他将兰馨给压入胸怀,在她耳边柔声的蛊惑,“兰馨,想着你在我身边的美好,就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别让我对你失望,好吗?” 他的柔哄像是会控制人心的蛊毒,她从来就拒绝不了,就算明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伎俩,她还是傻傻的屈服了,“嗯……”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傻到什么程度,但只要他不抛弃她,她就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刽子手,哪怕双手沾满血腥也义无反顾…… 一回到诚郡王府,兰馨就开始等待最佳的时机,准备把木盒放到福晋的房里,她还是表现得异常镇定,没有露出破绽。 要是失败了会连累到立淳的,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失败,一定要成功才行! 终于,她等到福晋打算去寺庙上香,邀着她和仪翎一同出门,她于是假装身体不适留了下来,有了下手的时机。 待福晋和仪翎出门之后,她悄悄的来到福晋的院落,院里的侍女大都随着福晋出门,因此让她非常顺利的钱了进去。 来到福晋的屋内,她不敢停留太久,不安的寻找藏木盒的地方,当她好不容易选定一个书箱,打算把木盒藏到书箱最底层时,好几名侍卫却突然冲了进来,厉声大喝—— “大胆,你这个假扮仪葶格格的骗子终于露出马脚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什么?”她吓得摔下手中的木盒,转身就想逃离。 那群侍卫动作敏捷的团团包围住她,“想走,没这么容易!” “不,放开我!” 这该怎么办才好?她不只没有成功,还被人当场逮个正着。 兰馨死命挣扎,却压根敌不过侍卫们无情的钳制,她被硬生生拖出福晋的房间,最后摔进书房中,书房内的阴暗让她更加害怕,空气中的凝滞感也让她全身紧绷,宛如惊弓之鸟。 “轰隆隆……” 远方传来的闷雷声吓得她浑身一颤,窗外一闪一闪的雷电让书房内的气氛更加诡异,过没多久,接到消息的仪钦从皇宫赶回,当他一推开门走入书房,那严峻的脸色瞧得兰馨更是心乱如麻。 “王爷,”侍卫将证物木盒交给他,“咱们发现她行踪诡异时,她正拿着这只盒子,想把它藏在福晋的房里。” 仪钦将木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对夜明珠,马上警觉起来。夜明珠可不是任何人都有办法拥有的,这种上等珍宝只有皇宫才有,而在这种非常时刻,他们诚郡王府却出现这等珍宝,这摆明有人想陷害他们。 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待久了,他的警觉性异常的高,马上察觉出这对夜明珠背后所隐藏的意图,“你是被派来诬陷我的,是吗?在你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我劝你从实招来。” 兰馨沉默不语,已经打定什么都不说。所有的罪就由她一肩扛起吧,她绝对不能连累到立淳!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仪钦蹲下身,硬抬起她的下巴,要她面对他,“我本来还打算,只要你乖乖的不出任何差错,我就不揭穿你的假身份,让你继续取悦额娘和仪翎,但既然你混进王府是有其他目的的,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兰馨凄凉的苦笑,已经有豁出去的打算,“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哪里引起你的怀疑?” “因为仪葶早在九年前就遇害了,当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全身腐烂、面目全非,可悲的只剩下衣裳还能证明她的身份,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仪葶!” “什么?!” “轰隆隆——” 外头的闪电让仪钦深恶痛绝的面貌忽明忽暗,深深震撼着兰馨,让她错愕的瞪大双眼,恐惧与困惑同时袭向她,她害怕的想挣脱开他的钳制,脑海里却又有某种东西隐隐在蠢动。 外头雷声隆隆,空气中湿味弥漫,着潮湿且紧张的好不舒服感她好熟悉,想曾经强烈感受过,并且还……还…… 还怎么样?她的头有些痛,脑袋一团混乱,下意识的问出一句奇怪的话语,“那她呢?” “什么人?” “还有一个她,她叫……” 好奇怪,她好像看到一道小身影,穿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裳,拼命催促着她快跑,同样在雷声不断的一个下午,同样…… 仪钦不懂她怎么突然变得有些恍惚,就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他放开手退到一旁,厉声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等着瞧吧,来人!” 侍卫马上进到书房内,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拿鞭子来,给我好好的鞭打她,打到她肯说谁是幕后主使为止!” “是!” 奇怪的画面突地中断,兰馨讶异的看着其中一名侍卫拿着长鞭走进来,吓得脸色马上刷白。与其被活活的鞭打而死,她宁愿选择自我了断,也好过承受这样的折磨! 趁着那名侍卫还没靠近之际,她蓦地从地上站起身来,选定最近的一根柱子冲了过去—— 仪钦眼见情况不对,赶紧出声命令,“快,快阻止她!” 那名侍卫急忙奔过去,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袖口,布匹撕裂声响起,死意坚决的兰馨挣脱开他的钳制,直直朝柱子撞去—— “该死!” 侍卫急得甩鞭缠住她的腰,狠狠的收手一拉,兰馨重重的往后跌倒在地,整个脑袋强烈的撞击地面,让她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唔……好痛……” 她捂着头痛苦的呻吟出声,刚才那中断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里,外头的隆隆声也在刺激着她的脑袋,让剧痛越来越强烈,头像是快要裂开一样。 那个穿着淡绿色衣裳的小女孩到底是谁?她见过吗?到底在哪里见过? 格格,快跑呀! 不,你和我一起走! 格格你先走,要不然他们快追来了! 巧巧,我不能抛下你,巧巧—— “不要……巧巧……” 兰馨抱着头下意识的呓语,虽然破碎得不成语句,还是让仪钦听到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他震惊的再度来来到兰馨身边,蹲下身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会知道巧巧的名字?” 那时跟着仪葶一起失踪的小侍女呀,她为什么会知道巧巧的名字? 强烈的剧痛让兰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睁开恍惚的眼,一边流泪一边恳求,“大哥……快去救巧巧……她代替我被坏人抓了……” “什么?!” “大哥快去救她……救她……” 像是无法再承受剧烈的头痛,她失去意识的闭起双眼,再没有任何反应,但她刚才所说的话语震撼住仪钦,让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什么环节……错失掉了! 他震惊的伸手探她的鼻息,以确定她还有呼吸,赶紧命令侍卫,“快,快去找大夫过来!” “是!” 知道这一刻,他终于肯仔细瞧瞧她的面容。那神似额娘的样貌,还带有淡淡阿玛的神韵,这一张脸蛋,似乎逐渐跟九年前那道小小的身影重叠了。 “仪葶?” 难道她真的是仪葶?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真的是仪葶,又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来害他?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不行,他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那阵子的天气,总是早上晴朗,到了下午就开始下着雷雨,在诚郡王府闷坏的仪翎一直吵着要出去透透气,在无可奈何之下,她和巧巧只好偷偷的带着仪翎出府,心想过一会就回来。 没想到他们一出门,就被歹徒盯上,仪翎机灵的逃了,而她和巧巧却被歹徒用大麻袋罩住丢上车,载入深山中,关在一间废弃的木屋里。 这期间歹徒时而留守,时而离去,当他们好不容易用发簪割破麻布袋,歹徒还没回来,她们俩便赶紧趁这个时候逃跑。 “等等,格格和巧巧换衣裳吧。”聪明的巧巧知道她的身份很危险,两人交换身份的话,格格可以顺利逃脱的机会也比较大,“这样如果他们追来了,他们会先追巧巧,格格就有更多的时间逃跑。” “那你怎么办?” “巧巧身手比格格好,我会想办法逃走的。” “不行,这么做你很危险……” 巧巧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还是和她交换衣裳,两人一起跑出废弃木屋,这是大雷雨又开始下起,他们虽然害怕,还是冒着雨在山林里乱闯,根本不知道下山的路该怎么走。 “该死,那两个娃儿在那里!” 逃到一半,歹徒还是出现了,巧巧紧张的催促她,“格格,快跑呀!” “不,你和我一起走!” “格格你先走,要不然他们快追来了!” “巧巧,我不能抛下你,巧巧——” 巧巧干脆拔脚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果然成功引开歹徒的注意力,直接追着巧巧跑,她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路泪水混合着雨水从脸上不断滑落。 她要赶紧回到诚郡王府,她要叫大哥来救巧巧,她不会放着巧巧不管的,她一定要来救她! “啊——” 突然之间,她脚下的土地因为大雨而往下崩落,就连她也摔下去,大石块接二连三打在她身上,让她通到失去意识,并跟着泥土一起往山下滑落,就这样消失音讯,生死不明。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非常简陋的屋里,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之间窗边一对陌生的男女开心的唤着她兰馨,那名字好陌生,他们说她是他们的女儿……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完全想起来了,她真的是失踪的仪葶格格,而代替她死去的,就是她最好的玩伴巧巧,她终究……来不及叫大哥去救她…… 泪流满面的从回忆中醒来,仪葶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床上,坐在一旁的福晋和仪翎一看到她醒来,马上激动的靠近床边。 “仪葶,你还好吗?” “姐姐!” “额娘……仪翎……”仪葶难过的扑入福晋的怀中,哽咽出声,“额娘……巧巧代替我死了,我来不及找大哥救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福晋红着眼眶轻拍他的背,“你大哥已经把一切都告诉额娘了,他会重新把巧巧的尸身好好安葬,让咱们可以去祭拜她。” 当两人上香回来时,就发现仪葶倒在仪钦的书房中,气氛很不对劲,在福晋的询问之下,仪钦终于松口,将一切事情都告诉她。 当年所有人的心力都放在失踪的仪葶身上,对于同时消失的巧巧没有太多的注意,就算最后发现她也不见踪影,他们猜测或许她也遇害了,也或许她因为没有照顾好格格,让格格失去行踪,拍被重重责罚,所以干脆逃跑。 知道仪葶因为受到刺激而喊出巧巧的名字,仪钦才惊觉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只因为那一身衣裳就认定遇害的是仪葶,没想到,真正的仪葶逃脱了,却以外失去记忆。 不过他并没有将仪葶受指使前来陷害诚郡王府的事告诉额娘,因为其中还有疑团没有解开,他不想让额娘太过担心。 “额娘。”就在这时,仪钦也来到房内,脸色和缓不少,已经没有之前的冷酷严肃,“我想和仪葶单独说些事情,可以吗?” 福晋知道儿子还隐瞒了些事情,但她也不逼他说出口,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仪翎,咱们先出去吧。” 仪翎虽有些不愿,但也只能点头,“喔。” 知道福晋和仪翎都已经离开,仪钦才轻叹口气,语气非常的诚恳,“仪葶,大哥非常抱歉。” 仪葶摇摇头,仪钦对她已无防备心,所以她也不需要再怕他,“这并不能怪大哥,毕竟……我的确是有问题。”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大哥,在背后指使你的到底是谁?” 仪葶惭愧的低下头,“大哥,对不起……” 就算知道了她真的是诚郡王府的人,她还是不希望立淳受到任何伤害,她知道自己这么做非常不应该,但她还是败给了私心。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好不容易大妹平安归来,仪钦不想破坏这来的不易的重逢,只能选择妥协,“如果哪一天你终于想通了,在主动告诉大哥吧。” “大哥,谢谢你……” 此时此刻,仪葶是诚心的感谢他,她在心中保证,她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危害诚郡王府的事情,所以请让她永远埋藏这个秘密在心头吧。 只是她和立淳之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茫然无助极了,却无法说给任何人听,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面对…… 第六章 仪钦派人去仪葶住过的农村一趟,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 当时仪葶跌落山理时,她的养父母正好从外地赶路回乡要埋葬才病死不入的大女儿,途中发现昏迷不醒的仪葶,瞧她年经和死去大女儿差不多,干脆把她捡回去,想当成自己的女儿养。 当他们发现仪葶醒来后完全没有过往的记忆,就顺势让她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兰馨,因为生了场重病才会没了过往的记忆,而仪葶也没有任何怀疑,以为自己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仪葶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但这样的结果却让她开心不起来,因为这表示,她和立淳是敌对的,而且双方交怨已久,之后她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立淳知道她是真的仪葶格格,他会怎么看待她?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选择抛弃她,她会有多么痛苦。 坐在窗边,仪葶因为睡不着,便只披了件衣服起身想事情,房内连半盏灯都没点,夜深人静,整座诚郡王府安安静静的,就有有她一人还是清醒着,内心不断的承受着煎熬。 “你今日为什么没来赴约?”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际,突然被人从后拥入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她惊讶的转过身,“立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不出来,只好换我进来找你了。”她出乎意料的微挣扎,这让立淳更是不满的紧拥着她不放,“你还没回答我,今日怎么没来赴约?” 他在茶楼等了整个下午,就是等不到她现身,负责接应的子冀也说没有看到她步出诚郡王府,这让他非常气愤,又有些担心,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被关禁在诚郡王府里,最后甚至不顾危险的趁夜潜进来。 结果一来到她房里,就看到她好端端的坐在窗边,想事情想得出神,这让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但心中的恼火却是更盛,质疑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仪葶心虚的随便编个理由搪塞,“因为……最近诚郡王府出了点事情,我不好找机会出门,所以才会失约……”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立淳。 她的心乱成一团,所以她选择逃避,故意不去赴约,希望能得到更多冷静的时间,没想到……立淳却主动找上门。 他这个举动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她曾经想过,他可能叫子冀来警告她,但绝不会以身冒险,然而他却来了,难道他一点都不顾虑若被发现的后果吗? 大哥已经知道她背后有指使者,一旦他的形迹暴露…… 她害怕让他知道她的身世,但更害怕他被人发现,“立淳,你出现在这太危险了,快点趁还没有任何人发现时离开吧。” “你到底怎么了?”立淳明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 她的态度太过明显了,让人忍不住起疑,她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真的没事,我……” “还是你的行动失败了,现在正被他们软禁?” “不是,我还有机会下手,你……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这件事。” 她的心虚他都看在眼里,她从一刚开始就连连撒谎,想骗过他,但她忽略了一点,他对她的了解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深,她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她绝对骗不过他! “兰馨,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那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名字,仪葶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她该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身世吗?不,现在她根本做不到! 她怕,怕他会露出对她厌恶的神情,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承受,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她这一连串奇怪的反应让立淳开始心慌起来,他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隐隐有种预感,他似乎快要失去她。 他已经不放心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私心在这一刻凌驾了理智,让他做出决定,“你跟我走,马上跟我走!” 话一说完,他马上拉住她要往外走,这让仪葶惊慌的挣扎起来,“我不能走,立淳,你冷静一点!”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希望离开诚郡王府,回到我身边,现在我打算让你如愿以偿,你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情况已经不同了,她不能一走了之,这么做只会害到立淳。“但是我的任务还没完成,至少……等我完成任务,你再带我走吧。” “你……” “立淳,冷静下来。”她转而抱住他,想要安抚住有些焦躁的他,“如果没有帮你完成这件事,我会非常不安,我会觉得自己辜负你的期待,没有资格再待在你身边。” “但我不放心现在你。” 她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柔顺听话,反而开始有意识的反抗起来,她像是逐渐脱离他的掌控,让他再也无法牢牢掌握住她,好像她随时都可以离他而去一样。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不能让情况继续失控下去,他要马上带她走,不管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都会一肩承担下来! “我答应你,下次会面时我一定会排除万赴约的。”仪葶试图安抚他,“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好吗?” “贝勒爷。”一同而来的子冀在窗户外提醒,“值夜的侍卫快要巡到这座院落,请贝勒爷随属下离开吧。” 仪葶担心的帮忙催促,“立淳,快走,你绝不能被发现。” 眼见情形不容许自己再意气用事下去,立淳只能非常不甘愿的放开她,转身离去。 瞧着他和子冀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仪葶才松了口气的回到床上,继续苦恼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看着他对她莫名执着的模样,她可以认为他的心中是有她的,他对她其实也是有感情的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可愿意为了她跟诚郡王府尽释前嫌呢? 她很犹豫,该不该向他坦白,都是两难呀……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她浑然不觉,她的院落有可疑人进出的事情已经被仪钦安插在附近的侍卫给发现了,虽然没有看清闯入者的样子,但至少能够确定,她和在背后指使的人还是有所接触。 “得赶紧向王爷报告才行……”侍卫马上转身离去,不敢有所耽搁。 立淳那次夜探诚郡王府后,仪葶没有理由再失约,只能让子冀带着她在夜里小心翼翼的无声离去,不惊动到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或许……就在这一晚吧。 被子冀带回久违的别院,仪葶反常的感觉不到任何欣喜,因为对恢复记忆之后的她来说,在这生活的两年像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不胜欷吁。 “立……” 她一推开房门,就马上被立淳紧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强,甚至让她感到有些疼痛,但他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立淳,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她,直接以行动表示对她的渴望,他狂热的吻她、迫切解开她的衣裳、爱抚她每一个敏感部位,然后深深进入她,感受着她的美好,满足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欲望。 她娇媚的呻吟让他着迷,她的热烈回应让他满意,现在的他必须藉由和她交缠在一起,才能冷静下来,才能再度感觉到,她是属于他的,身和心都是,谁也抢不走。 他不断索求着她的甜美,她则毫不保留的回应,他像是始终都无法满足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的爱她,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这让陷入激情迷乱的仪葶有些讶异,但她的意识在下一刻又被涌上的狂热情潮给淹没,无法去想,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和他一起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之间的爱火终于慢慢止息,仪葶全身无力的趴在立淳的胸膛上,努力想要恢复冷静,让头脑清醒过来,她才能好好和谈论事情。 然而她都还没有开口,立淳已经抢先说道:“兰馨,回来吧。” 她讶异的微微抬头瞧他,“立淳……” “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我要你现在就收手,回到我身边,我会好好安排你接下来的生活,不会让诚郡王府的人找到你。”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她对他隐瞒了什么秘密,他都不想理会,只想把她带回身边,不再让她离开,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了。 他不得不自嘲,跟她纠缠到最后,被严重左右的人反倒是他,她对他的影响力已经超出太多太多,多到他只能为了私心而妥协,选择先保住她,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 反正失去这个机会,他还可以再找其他机会让诚郡王府的人难看,两方交恶已久,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冲动行事,让事情节外生枝。 因为这个计划已经变质,多了他私人的情感混杂下去,这是非常不智的,所以他宁可暂时收手,也好过让私人情感继续左右计划进行,徒增失败的机会。 “为什么?”她好像是试探性的询问着,“你不是一直很想给诚郡王府的一顿苦头吃,如果在这一刻收手,就等于前功尽弃了,不是吗?” 说他在乎她吧,只要他说在乎她,所以才不愿意她继续冒险,或许她就会有勇气告诉他一切。 现在的她需要跨出去那最艰困一步的勇气,她需要他给她力量,让她能够勇敢的面对一切。 立淳当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你只要听我的话做就好,不需要想太多。” 他不善于表达息己的情感,所以只能用一贯的柔哄,要她听话,但这些已无法对她再起多大作用,因为她的身份、立场已经不同,她有她的顾虑,不能再傻傻的照着他的话做了。 得不到他正面的回答,仪葶只好再想其他办法套他的话,“立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世仇的女儿爱上你,想要尽释前嫌的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他不解的微蹙起眉头,“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是……是仪翎问我的。”她心慌的赶紧找个理由,“她古灵精怪的,总是爱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只好问你。” 他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一脸不以为然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她爱上我那是她的事,跟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理会她,还因此尽释前嫌?” 他的回答让仪葶的心忍不住低落下去,但她还是不死心的再问:“那如果……换成你在不知情之下对她有了好感,事后才发现她是世仇的女儿,你又会怎么做?” “那当然是趁早切断这份感情,免得彼此受伤害。” 立淳说得果断,连半分犹豫都没有,这让仪葶的心更冷了,就怕他真会这么对她。“难道……一点转圜的机会都没有,毕竟……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所以我才说要趁早切断,在发现到事实的那一刻就要断然终止自己的情感,绝不能继续错下去。” “那如果……切不断呢?” 他的回答好伤人、好狠心,她根本做不来这样的事,她切不断对他的情感呀!难道是因为她早就傻傻的把整颗心都交给他,而他对她付出的感情还不够,所以才能如此决绝的做下这种决定? “兰馨,我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些假设性的问题了。”立淳感到烦躁的表示,“反正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样的决定的确残忍,但就因为事不关已,他才有办法如此冷静的分析状况,说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假设。 但他的回答切底扼杀了仪葶的勇气,她完全不敢开口告诉他真相,就怕他真的会狠下心对付她。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没有回并没有路可走,也无法做到像他所说的那样,别再见面…… “兰馨,你怎么了?”看着她明显失落的表情,立淳一脸困惑,“为什么愁眉不展的?” “我没事。”她马上努力漾起笑容,逼着自己绝对不能落泪,“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怕会让人发现。” “等等!”立淳随即拉住她的手,不让她下床,“我刚才不是说了,你需要再回去,直接留下来。” “这么做并不好,我突然从诚郡王府消失无踪,一定会惊动仪钦郡王的。”仪葶拿下牵制她的手,温柔但坚定的拒绝了他,“等你想好将我带走的万全之策,再行动吧,而在这之前,我还是会乖乖的在诚郡王府,才不会让他们起疑。” 她得回去重新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一团复杂的关系,她无法以这种接近绝望的心情留在他身边,整日提心吊胆,就怕他发现到她真正的身份。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坚定的拒绝他的安排,让立淳非常讶异,却也无法再用任何理由留下她。 他可以强硬的留住她,不让她走,但她脸上刚才的那抹哀伤却让他非常心慌,怕自己要是硬将她留下,会伤害了她而不自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离去,立淳第一次感到无比挫败,内心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不明白是什么让她逐渐远离他,她始终不肯说,他也问不出来。 如果他能知道她在诚郡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好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放弃将她送入诚郡王府的打算,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该死!”他讨厌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尤其他捉摸不定的,还是他越来越在乎的女人。 这段日子,仪葶在诚郡王府显得落落寡欢。 就算福晋和仪翎来陪她,她脸上的笑容还是少得让人担心不已,甚至胃口也开始变差,整个人常常心在焉的,不管他们怎么问,她一概都说没事。 他们当然不相信,所以还是非常努力的旁敲侧击,就是希望能弄明白她的心事,帮她分忧解劳。 晚上一家人同桌用膳时,仪葶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每一口吞下的米粒少得都快算得出来了,仪钦、福晋和仪翎已经不动声色的观察她好一会,但她却一无所觉。 仪钦一直接兵不动,不提已经知道她和外头人还有联系的事情,目的是想等最佳的时机将那人给逮住,但看着大妹越来越魂不守舍的的模样,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么做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最后还是仪翎受不了了,主动出击,“姐姐,今日有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呀,怎么都没见你动一口?” 仪葶这才勉强回过神来,用着缺少生气的眼神瞧向妹妹,“什么?” “鲈鱼呀。”仪翎帮她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她碗里,“你最近瘦了不少,快点多吃些。” 仪葶终于打起一些精神,漾起一抹笑,“谢谢。” 她夹了一小块鱼肉,很自然的放入嘴里,但在闻到鱼肉味道时却突然觉得异常难受,连忙又将鱼肉放回碗里,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姐姐,怎么了?” “这鱼……是不是有问题?” “有问题?”仪翎马上夹一块鱼肉放入嘴里,困惑的微蹙起眉,“不会呀,味道很好,鱼肉也很新鲜呀。” 福晋赶紧夹一筷的醋溜排骨到仪葶的碗里,“要不尝尝这排骨,酸酸的,吃起来很下饭。” “谢谢额娘。” 仪葶没有拒绝的夹起排骨,却在闻到那强烈的酸味反胃起来,她马上放下碗筷,一脸难受的冲出饭厅,在庭院里呕吐起来,这让福晋和仪翎担心的也赶紧冲出去。 “姐姐,你怎么了?” “仪葶,你到底吃了些什么,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她也不知道,其实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想吐也吐不出来,但那股难受感觉还是逼着她不断干呕,想停也停不下了。 相较于仪翎和福晋的慌乱无措,仪钦倒是非常冷静,赶紧吩咐侍者,“快点去请大夫过来。” “是的,王爷。” 好不容易勉强止住干呕,仪葶已经全身虚弱无力,她被扶回房里躺在床上休息,没过多久,大夫就急急忙忙的过来看诊。 当大夫搭上仪葶的手腕,仔细把起脉后,他的脸色突然一愣,像是有些讶异,这让守在一旁的福晋和仪翎紧张兮兮的追问。 “大夫,到底怎样了,快说呀。” 她们对仪葶这个失而复得的家人可宝贝得很,所以她绝对不能出任何出错;倒是同样在一旁等待看诊结果的仪钦就没有这么紧张兮兮,只觉得她们真的是太大惊小怪了。 而对急急询问的母女,大夫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在仪翎的不断催促下才据实以告,“回福晋,格格这……是喜脉呀。” 福晋原本担心的神情突然一愣,“你说什么?” “格格她……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所以才会不适的呕吐,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这结果让在场所以人全不敢相信的怔愣,就连仪葶同样的不敢相信,她居然……已经怀孕了? 她讶异的摸着自己的肚皮,终于想起,之前住在别院时,如果立淳留在她房里过夜,隔日一早惠嬷嬷都会拿药汗来让她喝下,避免她怀上孩子,但自从来到诚郡王府后,就没有这么做,而她也没有留意,结果就在不知不觉中怀了孩子了。 原来她的肚子里已经有立淳的骨肉。她喜悦的想着,但周遭异常的沉默教她回到现实,喜悦瞬间被恐惧取代,她慌乱的瞧着身旁的家人,果然他们个个脸色凝重,像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在将大夫送走之后,房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福晋和仪翎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仪钦最先恢复冷静,开口质问,“仪葶,孩子的父亲是谁?” 仪葶马上紧张的护着肚皮,战战兢兢的反问:“知道之后,大哥想做什么?” “如果家世相当,或是没相差太多,大哥会帮你做主,要那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你娶过门。” 一个没嫁人的闺女却怀了孩子,这要是传了出去,会毁掉仪葶一生的! “那如果对方绝对配得上咱们诚郡王府,但是他的身家背景却是大哥绝不能认同的呢?” “那就趁早把孩子拿掉,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大哥会安排你嫁给其他人,依旧过着富裕的日子。” 一听到他残酷的回答,仪葶马上强烈的反对,“不,我绝对不拿掉孩子!” “那你就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不行,她说不出口!因为大哥绝对不会答应的,而且还会害了立淳。 “你不告诉我,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会给你几日的时间好好想清楚,在这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院落里,别乱跑。” “不要,额娘……”仪葶红着眼眶赶紧向福晋求救,“额娘救我,我不要拿掉孩子,这太残忍了……” 福晋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但未婚怀孕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过震憾,她实在无法做出决定,“可是这……” 仪钦马上出声干预,“如果额娘因为一时的心软让仪葶生下孩子,往后这个孩子该怎么处理?孩子的出生只会让仪葶未来的人生出现污点,这样额娘忍心吗?” 福晋知道儿子的话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她只能非常不忍的哄着女儿,“孩子,额娘对不起你……” “不!额娘……” “你要听仪钦的话,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一条路。” 没想到额娘也倒向大哥那边,这下子仪葶是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逼得忍不住痛哭出声,“不——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求求你们……别夺走他的性命啊……” 她要这个孩子,她不想失去他,这是她和心爱男人的骨肉呀! “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他也是一条珍贵的生命呀!” 她激动的哭喊着,完全听不进福晋安慰的话语,情绪在这一刻崩溃,甚至挣扎着想要逃离房间,逃离这一切,却被仪钦给制止。 “仪葶,你冷静一点,别这么激动!” “不!放开我,你不要拦住我——” “这我办不到!来人,守住仪葶格格的房门,让她安心在房内休养,绝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吵她!” “不,大哥——” 仪钦派人守在她的房门前,让她无法走出房门半步只能胆战心惊的等着刽子手来夺走她腹中的孩子的生命,而她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大哥,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绝对不会认输,她一定要保住腹中的孩子,不管用什么办法,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 就算要她背叛家人才能留下孩子,她也豁出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她,她绝对不会妥协,绝不! 第七章 仪翎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这下半辈子大概会被大哥记恨记到死,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吧? “二格格,你想去哪?” “怪了,我要去哪,还用得着向你们报告吗?” 诚郡王府的大门前,仪翎正带着三名侍女打算出门,没想到却被守门的侍卫给挡了下来。这也难怪,最近府里上上下下全都紧张兮兮,就为了防止仪葶格格偷偷离开,已经到防自家人都像在防小偷似的。 而仪翎背后的三名侍女,中间的好一位下低站头,靠着左右侍女,还有前头盛气凌人的仪翎做掩护,希望不引起注意。 仪翎故意娇嚷着,“我想出门上个香,帮姐姐祈福,难道这样也不行吗?你们到底是在紧张些什么,还是以为我脸上戴了张人皮面具,扒下来后就会变成姐姐的脸蛋?” “属下……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还不赶紧上开,不浪费本格格的时间。” “是,是!” 当主子就是有这种好处,再怎么骄蛮无理,属下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等侍女跟着仪翎一起坐上马车,车夫便将马车驶离诚群王府,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直到远离王府,马车才拐了一个弯,却往跟寺庙完全相反的方向快速驶去。 马车快速奔跑了好一段路程,才在路边停下来,紧接着一名侍女拿着包袱下马车,仔细一瞧,正是被禁止离开诚郡王府的仪葶格格。 “姐姐!”仪翎也从马车内下来,取下腕上的掐丝法郎玉镯,套到她的腕上,“这手镯你留着,有急用时可以变卖。” “仪翎,我的包袱里已经有够用的银两,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钱这种东西有备无患,当然是越多越好,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根本无法放心。” 大哥强逼姐姐拿掉孩子的事情,她虽然能理解大哥的作法,但她就是不忍心看姐姐因为这件事整日以泪洗面,悲伤无助到让人心痛。 在姐姐的再三哀求之下,她豁出去了,说什么也要帮助姐姐逃出诚郡王府,先顺利生下孩子再说。 面对她的帮助,仪葶忍不住红了眼眶,非常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姐妹妹,“仪翎,谢谢你。” “咱们是姐妹就不需要如此见外。”面对即将的分离,仪翎虽然难过,但仍努力漾起笑容,“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仪葶笑着流下两行泪,“我知道。” “等姐姐找到落脚处时,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让我知道,我才可以偷偷的去看你?” 她点头允诺,“好。” “那我就不耽搁你的行程了,趁大哥还在皇宫,你快走吧。” 仪葶往前走了几步,又不舍的回头瞧了妹妹一眼,就见她故意鼓起腮帮子,挥着手催促她快走,让她落泪不止,但为了肚里的孩子,她必须继续迈开步代向前行,她绝对不对辜负仪翎的一番心意。 天地这么大,到底什么地方才是她的容身之处?其实她非常茫然。 是要回到别院,躲在立淳的羽翼之下吗?但他会接受她怀孕的事实吗?还有一旦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又会怎么对她? 或许,她应该一个人先找个地方躲着,等到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兰馨小姐。” 正当她一边走路一边思考未来之际,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让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子冀,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已经观察诚郡王府好一段时间了,刚才见到仪翎格格出门,本来想尾随在她后头,看有没有机会打探到你的消息,却意外发现你。” 仪葶有些茫然,她被子冀找到,就等于暂时没有其他条路可走,只有回别院一途了。 果然,子冀下一刻便说道:“兰馨小姐,贝勒爷很担心你,请赶紧随我回别院吧。” 她真的要回别院吗?内心油然而生的惶恐不安,让她犹豫了,脸上的茫然也更加明显。 “兰馨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赶紧敛容,“我好不容易才从诚郡王府逃出来,咱们赶紧回别院吧,要不然……就怕会被诚郡王府的人找到我。” 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兰馨!” 一接到子冀传来的消息,立淳马上来到别院,却见思念的人儿早在床上沉沉睡去,像是累了很久,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他坐到床边,看着她明显憔悴的面容,内心的焦虑并没有在见到她之后消除,反而是有增无减。 她到底怎么了?听了子冀的说法,当他找到她时,她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那个方向根本不是回别院的路,她不只想离开诚郡王府,也想一并离开他。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想回到他身边,他有什么让她忌惮害怕的,逼得她必须从他身边逃走? 立淳伸手想轻抚她那失去红润的脸颊,没想到却惊动了她。 她马上警戒的睁眼起身,下意识便摸着自己的肚皮,“谁?” “兰馨,是我。” “立淳……”看到久违的眷恋容貌,仪葶还是难掩激动的落下泪来。 立淳赶紧将她给拥入怀中哄着,“为什么会吓成这个样子?你到底在诚郡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诚郡王府戒备森严已经好一阵子,就算他想夜闯进去都不行,所以他只能派子冀时时刻刻盯住诚郡王府的状况,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回报给他。 他一直很担心,该不会是她的行动失败,被仪钦给软禁了,幸好她平安无事回到他身边,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仪钦的! 仪葶已经想好说词,哽咽的陈述,“我被仪钦郡王逮到小辫子,于是他开始限制我的行动,后来好不容易我才说服仪翎格格帮我逃出来。” “为什么仪翎格格会答应帮你?” “她始终相信我是她姐姐,在听到仪钦郡王不相信我是真仪葶,还想要暗中对我不利时,她很气自己的大哥,便答应帮我逃出来,到外避风头,所以……现在诚郡王府大概已经到处在追查我的行踪了吧。” “那为什么你逃脱之后,不是直接到别院来?” “我怕连累你……” 她的回答让立淳悬着心稍微放下,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不过他暂时相信了她。“你别担心,放心地待在别院,暂时别出去,我不会让他的人马有机会找到这里来的。” “嗯。” “这阵子不管我有没有在别院,我都会让子冀留下来,所以你可以安心休息,不需要再战战兢兢的,懂吗?” “懂。” “相信我,在这里没有人会害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这全心全意的承诺让她听了忍不住鼻酸,却又不敢再落泪,她多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得到他这样的守护,不需要担心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到来。 他现在对她的好,都是给‘兰馨’的,而不是给仪葶,她好希望自己不曾恢复记忆,这样她就能够没有顾虑的爱着他,而不必像现在这般心中随着莫大的煎熬,却无人可诉。 上天开了他们俩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她到底该如何收拾才好?而且再过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会泄漏秘密了,到那个时候,她又会怎么处理? 她好累,不只是身体,连她的心都好累……就让她暂时忽略这些事吧,此刻她只想好好感受在他怀中的幸福,什么都不去想。 她知道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但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先让她满足自己疲累的心,再来想解决的办法吧。 只要再一下子就好……再一下…… 兰馨最近的状况如何? 小姐依旧常常若有所思,总是轻蹙眉,而且……还经常叹息。 为什么?知道什么原因吗?奴婢曾经试着问过,但小姐没有回答,奴婢也就无从得知。 那她的饮食状况呢? 还是吃得很少,就算做她从前爱吃的菜,小姐也几乎没动口。 有叫大夫来看看她吗? 小姐说她没事,不需要看大夫,最后还是在认诊前便把大夫给请出别院…… 走在紫禁城中,立淳的眉始终紧蹙着,脑中想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他和惠嬷嬷之间的谈话。 只因兰馨这一次回来,变得非常古怪,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似的,让他不得不担心。 她的笑容变得黯淡,在他面前总是强颜欢笑,而她越见消瘦的身躯,像是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她给折断似的,总让他不自觉的小心翼翼,每晚只敢轻拥着她入睡,不敢再有其他亲热的举动。 他明显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拉近两人的距离,这让他感到非常挫败,并且苦恼不已。 如果他有办法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现在就不会…… “仪钦,你过来一下。” 就在他苦思不解之际,敦华的声音从前面的迥廊传了过来,这让他立刻回过神来,提高警戒。 只见敦华刻意把仪钦往隐密角落拉去,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立淳无声的躲在拱门后头,倒是想听听看,他们是要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必须这么偷偷摸摸的。 “好了,到这里你总该肯说了吧?”敦华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仪钦,你这冷脸已经摆了好几日,到底是谁有这种能耐,让你苦恼这么久?” 他的冷脸让内务府这阵了人人自危,就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什么事被他钉得满头包,为了内务府的气氛着想,敦华只好把他拉到这,努力想开解他。 只听仪钦明显恼火的回应,“还不是仪翎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野丫头,她居然自作主张趁我不在府里时把仪葶给放走,直到现在我还找不到人,你觉得我的脸色能好看到哪去?” “那个假的仪葶格格?”敦华一听,顿觉好友太小题大做,“反正都是假的,消失了不正好,免得让福晋她们继续错认下去,还是……她在你诚郡王府里作乱,所以你才巴不得逮回她好好教训一顿?” 没想到仪钦却长叹口气,“她是真的仪葶。” “咦?”敦华讶异的挑了挑眉,“这和你上次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 “上次我以为她是假的,但后来因为一些阴错阳差的事情,才让我发现……原来她真的是失踪九年的仪葶。” 她是真的仪葶?偷听的立淳错愕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仪钦竟然说,他身边的兰馨是真的仪葶? 这怎么可能?他不相信,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一定是仪钦哪里搞错了! 惊疑间,两人的对话又陆陆续续传到他耳中。 “但你不是说,真的停葶格格早在九年前就死了?” “我以为死的是仪葶,结果没想到……是仪葶年纪相仿的侍女……” 仪钦简单的将来龙去脉告诉敦华,除了仪葶被指使要陷害他的事情没说之外,能讲的大概都讲了,这让敦华听了啧啧称奇,而立淳更是陷入另一波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世仇的女儿爱上你,想要尽释前嫌的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那如果……换成你在不知情之下对她有好感,事后才发现她是世仇的女儿,你又会怎么做? 她之前曾经询问过他的奇怪话语在这一刻突然浮现脑海,让他终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再对照刚才仪钦说她在九年前失去记忆被捡走的说法,就算他再如何不肯相信,事实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 这么说来,她早就知道了,才会说那些话来试探他的反应,这下子连她这阵子行为古怪的原因,他也恍然明白了。显然她选择继续将他蒙在鼓里,不打算让他知道真相! 真是太可笑了,为什么要在他对她动情之后,才让他发现这么荒谬的事情?这样的打击太让人无法接受,被隐瞒的怒火也不断在内心狂烧,让他无法冷静面对这一切。 结果到了最后,被玩弄在股掌里的人反而是他。说什么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仪钦他们又说了什么,立淳转身愉步离去,只想要快速离开紫禁城,回到别院,他要亲自问问她,馨声和仪葶,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哎呀,痛……” 没来由的一阵心神不宁,让在房内缝小娃儿衣裳的仪葶不慎刺到自己的手,鲜红血珠随即凝聚在织白的指尖,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她张嘴含去血珠,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跳得有些快,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让她坐立难安。没有心情再帮孩子缝衣裳。 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吗?这阵子她总是这样,像只惊弓之鸟,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到,非常没有安全感。 应该又是自己在吓自己吧?她自我安慰着,希望能让自己赶快恢复平静,别再胡思乱想下去。 她得趁立淳回来之前,赶紧把这件小衣裳完成到一段落,免得被他发现,要不然……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重重的推开,吓了她好大一跳,她惊慌的站起身,就见立淳一脸凝重的步入房内,身上所散发出的沉重气息,让她不由得感到非常慌乱。 她已经没有时间收起小衣裳,赶紧镇定的来到他面前,担心的问:“立淳,怎么了,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 现在根本不是他回来的时间,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情况非常反常,让她不得不关心。 没想到立淳直接抓住她双肩,掐住她的力道让她忍不住微皱起眉。 他冷着声质问:“告诉我,你到底叫‘兰馨’还是叫‘仪葶’?” 她讶异的一愣,心虚夹杂着害怕让她的心越跳越快,也让她说话结巴起来,“我,我不懂……你,你的意思……” “你会不懂是什么意思?”立淳冷笑出声,真是佩服她还能装疯卖傻,“你到底是不是诚郡王府的人,你真的是失踪九年的仪葶格格?” 不,她不能让他知道,“是……是谁告诉你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流言出现?”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流言出现?呵,这正是我从你那‘亲大哥’口中不经意听来的。” 仪葶脸色刷白,就连语气也明显虚弱下来,“所以你……都知道了?” 他的眼神充满怒意,掐住她双肩的手更用力,“是,我都知道了,而该死的这居然会是事实。” 他真的爱上了死对头的亲妹妹,而且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说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连他都想大声的嘲笑自己。 为什么事情会往这么荒谬的情况发展?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毫不留恋地将她赶出去,就当两人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完全无法冷静的思考这件事,他只想暂时找个地方沉淀思绪,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无法面对仪葶,无法面对这荒腔走板的一切。 他放开掐住她的双手,猛地转身离去。 仪葶紧张的赶紧拉住他,就怕他从此抛弃她不管了,“立淳,你要到哪去?” “你放开我!”立淳愤怒的甩手将她推开,没想到她却重心不稳的撞上背后的桌子,然后狼狈的跌倒在地。 “啊——”她心慌的抚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不经意脱口而出,“天哪!我的孩子……” 孩子绝不能有事!她只剩下孩子了。 立淳的表情更显的震撼“……孩子?” 糟了!仪葶咬紧下唇,心跳得又急又重。 “你已经怀了……咱们的孩子?” 仪葶知道不管哪件事情都再也隐瞒不了了,只好黯然地点头。 “多久了?” “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她竟然已经怀孕两个多月? 为什么要在他内心一团混乱的时候又丢出另一个难题给他?他们俩原本在一起已经是一个错误,现在又多出一个不该有的胎儿,上天到底还要丢多少意外来愚弄他? “立淳,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怀着一线希望,仪葶眼泛泪波的恳求,“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好不好?他是咱们的骨肉,求你不要狠心的扼杀他活下去的机会。求你!” 她不希望立淳也和大哥一样逼她拿掉孩子,他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是吧?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啊! 但看着他始终震惊不敢置信的神情,仪葶慌了,不敢肯定他的抉择,“立淳,我求你……” 她梗声恳求的嗓音让他脑袋隐隐作痛,让他的心情更加浮躁,无法再继续留在这里,他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冷静,“惠嬷嬷!” 一声叫唤,惠嬷嬷马上恭敬的来到房门外,“贝勒爷,有何吩咐?” “没有我的命令,别让她离开别院。” “是的,贝勒爷。” “不,立淳!” 立淳却头也不回的马上冲出房门,不想再听到仪葶那苦苦哀求的声音。 一切都乱了,不只他和仪葶的命运乱了,就连睿郡王府和诚郡王府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乱了,未来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更不可思议的情况,他不敢想像,也完全没了主意…… 第八章 自那一日离去之后,立淳就再也没有回到别院,还命令子冀留在这里,等于是将她软禁在别院,这种作法和之前她大哥对待她的方法根本没有两样,让她惶恐无助极了。 她每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内心一直期盼着能有转机,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苦苦等不到立淳出现,心中仅剩的微小希望渐渐熄灭。 “惠嬷嬷,贝勒爷今天会过来吗?”趁着惠嬷嬷进房来收拾午膳之际,仪葶赶紧拉住她,问着每日都会问的问题。 但她等到的还是惠嬷嬷那句千篇一律的回话,“贝勒爷没吩咐,所以我也不知道。” 既然等不到立淳出现,仪葶只好转而想其他办法,“惠嬷嬷,可以请你帮我送信给贝勒爷吗?不是你亲自送也不要紧,我只要有个人能帮我把信交到贝勒爷的手中,这样就……” “格格,贝勒爷要你好好在这待着,你就待下吧,等贝勒爷想见你时,他自然就会出现了。” 惠嬷嬷的拒绝态度让仪葶感到沮丧不已,“惠嬷嬷……” “格格,真的很抱歉。”惠嬷嬷将桌上的碗盘都收拾干净后,突然把刚才一同端进来的一碗黑色药汁递给她,“请格格趁热将这碗药喝下吧。” 一股熟悉的药材味飘入她的鼻子,让她狠狠震了一下,踉跄的微微后退着,简直不敢置信,“这药难道是……” 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惠嬷嬷之前总是会亲眼瞧着她喝下,为的就是预防她有任何机会怀立淳的孩子。 为什么现在惠嬷嬷要拿这药让她喝下?这是谁的命令,是立淳吗? 看着她惊慌后退的举动,惠嬷嬷还是捧着药碗一步步朝她靠近,脸上一如以往般没有任何表情,“格格,赶紧把药给喝下吧。” “不……不要……” 她眼眶逐渐泛泪,不敢相信立淳竟然选择这样对她。他可以狠得下心扼杀自己的亲骨肉,但是她不行,她做不来! “为什么不要?睿郡王府和诚郡王府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两家,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惠嬷嬷冷着脸说着无情的话语。 “不……这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 她已经对立淳绝望了,结果到了最后,她什么人都不能信任,没人能够保护她和孩子,全都选择牺牲掉她肚子里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孩子再怀就有,但是这个孩子……还是请格格放弃吧。”惠嬷嬷不死心的继续靠近她,“别让贝勒爷难做人,趁这个错误还有办法收拾时,赶紧结束这一切吧。” “不……我不要----” 仪葶尖叫着打翻惠嬷嬷手中的药碗,药汁应声洒了一地,接着她使力将挡在她面前的惠嬷嬷推开,脚步凌乱的冲出房门,惠嬷嬷一时来不及反应。 “格格,请站住!” 仪葶冲出房,像是发了疯似的拼命往大门的方向跑。 她已经受不了了,她不要再待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她要逃出去! “格格!”子冀突然现身挡在她面前,“请回房好好的休息,贝勒爷说了,不能让你离开别院。” “你让开!”她拿下头上的发簪,将尖锐的那一端指着自己雪白的脖子,“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就马上自尽!” 看着她激动狂乱的神情,子冀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她真的伤了自己。“不,你千万不能这么做!” “那就给我滚,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好,我离开,你千万别伤了自己……” 子冀一往旁边退开,仪葶便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冲,只想着要离开别院。离开这里! 中途有侍者也想挡下她,全都让子冀阻止,“别阻止她,以免她伤了自己!” “子冀!”惠嬷嬷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边,“你让格格走了,咱们要怎么向贝勒爷交代?” 子冀反过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格格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这……这个……” 惠嬷嬷不敢回答是因为她擅自拿堕胎药给格格喝,才会逼得格格发狂,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这么做全是为了贝勒爷。 贝勒爷一直没有进一步指示,表示他到现在还是犹豫不决,她只是帮忙推一把,让他面对自己真正该选择的道路而已,何况拖得越久,孩子大了才打胎会很危险,与其让两人继续纠缠不清,倒不如趁早切断所有关系。 惠嬷嬷迟迟不回答,子冀眼看着仪葶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赶紧吩咐,“我会先跟着格格,而你赶紧捎消息给贝勒爷,若格格她有个万一,你我都吃不完兜着走。”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惠嬷嬷点头应道:“知道了。” 在逃离别院后,仪葶茫然的一直往前急走,几乎没有停下脚步。 她的步伐非常虚浮,思绪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没有目标,只是靠着本能一直往前走。 而子冀则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背后,不惊动她,却也不叫她停下,以免再度刺激到她。 好不容易,她终于走累了,站在滚滚江边,遥望远方景色,忍不住落泪,内心的酸涩怎样都止不了,只让她感到越来越痛苦。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放弃肚子里的小生命?她的孩子没有错,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她和孩子? 轻摸着肚皮,她的泪流得更凶,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她好想保住他,但内心的绝望将她吞没。 哽着嗓音,她任由伤心泪水不断滑落,柔声对腹中胎儿说道:“孩子,天地如此宽阔,却容不下你的存在,你说……额娘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额娘带着你去另外一个世界过活,好吗?那个地方……应该不会再有人容不下你,应该有咱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无法留下孩子,那她也跟着孩子一起去吧,反正她已经不再留恋这个人世间了,就让她和孩子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况且只要他们一死,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是呀,都解决了,只要她和孩子一起消失的话…… “仪葶!” 就在她迈步之际,耳旁突然传来立淳心急的呼唤声,让她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偏头一看。 立淳正急忙的赶来,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仪葶却在这时激动的大喊,“你不要过来!” 他马上止步,不敢再靠近半步,就怕会逼她做出傻事,“仪葶,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的谈,先和我回到别院,好吗?” 这阵子他始终在逃避,他的内心有两股力量不断的在拉扯、挣扎,让他一直决定不了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就算知道了她的真正身分,他还是无法恨她,依然爱着她,然而如果他要她、要她肚子里的孩子,那睿郡王府势必要和诚郡王府尽释前嫌,他可以为了她而妥协,只要能让他们两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但他哥哥呢?仪葶的哥哥呢? 大哥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因为对诚郡王府的厌恶,大哥绝对胜过自己,只不过他从来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而仪钦当然也不会乐见他们俩在一起,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他们。 他试着冷静下来,找出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但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出现在别院,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立场来面对她,还有他们俩的骨肉。 结果没想到会把她逼上绝路。他如果再不想办法挽回的话,或许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的话了!”仪葶泪流满面的瞪视他,“我已经无路可走,你们都在逼我……都不放过我和孩子……” 她的脚步越来越靠近江水,这让立淳心惊不已,却又不敢靠近她,“仪葶,我求你冷静下来。” 她像是听不进他的恳求,继续喃喃自语,“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孩子……他是无辜的呀……” “仪葶,停下脚步,你不为自己想,也请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千万别做出任何傻事啊!” “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每个人都在逼我,也包括你在内!” 仪葶突然把心一横,就当着立淳的面,毫不犹豫的跳下江,瞬间溅起好大的水花。 “不----仪葶----”立淳心神俱裂的大吼,马上冲到江边。 她居然选择自尽来了断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绝不允许,绝不让她就这么走了,连给他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仪葶----” 他不顾一切的也跳下江,但是江水湍急,才一下子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不管他如何拼命朝她游去都没有半点成效。 “仪葶,别走,别离开我----” 仪葶只在江面上飘浮一阵,便迅速往下沉,速度快得让人心惊,看得出她根本没有半点求生意志,她想死,任凭立淳如何嘶吼,也唤不回她寻死的决心。 “贝勒爷!”子冀心惊的在江岸追赶着。就算贝勒爷水性好,但终究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得赶紧想办法拉贝勒爷起来才行! “仪葶----” 立淳死命的往仪葶沉下的方向游,猛烈溅起的水花刺痛着他的双眼,却比不上他心中像是被狠狠捅下一刀的强烈痛楚。 他居然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因为绝望而投江自尽! 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情况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不想逼死她,不想放弃她,也不想放弃两人的孩子,他要她回到他身边! 他不要失去她,天啊!快点把她还给他,完完整整的还给他呀! “仪葶,快点回来!仪葶----” 那天滔滔江水彻底淹没仪葶的身影,子冀硬是将筋疲力尽却依旧不肯放弃寻人的立淳给强力拉上岸,紧接着派了许多人在江边打捞,仍是一无所获。 好几日过去了,仪葶依旧生死未卜。 自从仪葶落水,生死不明,立淳就不曾阖过眼,即便子冀监督着属下寻人,他自己则是沿江一个村落一个村落询问有没有人发现仪葶的行踪,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然而只要没有发现她的尸身,他就绝不相信她已经死了!他不死心日夜不停的继续找,让人看了不得不担心,就怕他会因此累出病来。 但没有人劝得了他,他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是他大哥出面,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心。 此刻他来到临江下游的一座小村庄内,一逮到人就询问仪葶的下落,无论男女老少,一个都不放过。 “这位大娘,请留步。” 一位中年妇女正提着菜篮要走回自家简陋的小屋,却在家门前被立淳给拦下。 他看起来像是历尽沧桑,疲累的神色中带着浓浓的忧郁,下巴胡渣满布,整个人落魄非常,只剩下身上的华服能够让人猜出,他的身分大概不寻常。 “这位爷儿,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人救起一名落水的姑娘?长得清清秀秀,叫做仪葶,今年十九岁,前些日子不慎掉落江中,我正沿着江寻找她,对了,她落水时身上穿的衣裳是……” 他不断的述说,尽可能的把仪葶的样貌形容给中年妇女知道,希望能得到一丝线索,这些话他一路走来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但他不厌其烦的说着,就怕自己说不清楚,会让他失去找到她的机会。 “大娘,你有瞧过这样一位姑娘吗?如果有,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你!” 李大娘多瞧了他好几眼,最后却还是摇摇头,“这位爷儿,你要不要去别的村落问问看?” “你真的没有瞧过,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没有。” 大娘的回答让他难掩失望,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是他受的惩罚还不够,所以上天才要继续这样折磨他。 “这位大娘,谢谢你。” 道完谢之后,立淳转身离去,迈开疲累的步伐,继续去寻找仪葶的行踪。 望着他独自离去的孤寂背影,李大娘看了竟心生不忍,摇摇头,才转身入屋,直接走进一间小房间。 “姑娘。” 一脸苍白的仪葶呆坐在床上,直到李大娘的声音响起,才让她回神。 “李大娘,你回来了。” “是呀,我照你的吩咐,把你的手镯拿去典当,果然卖了好大一笔钱。”她喜孜孜的坐到床边,将菜篮打开,“你瞧,我用那些钱买了不少好东西,等会煮来帮你补补身子。” 大约是七日前,她丈夫在江边捕鱼时不小心捞起这位姑娘,捞起时发现还有呼吸,便赶紧把她救回。当她醒来之后,哭哭啼啼的拜托他们别把她的行踪泄漏出去,他们瞧她可怜,于是答应了她的恳求。 “李大娘,谢谢你。”仪亭感激的道谢。 “说什么谢,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当然得吃得营养一些,况且还是卖了你的手镯才有办法买这些东西,你又何必客气呢?” 仪葶摸着自己的肚子,内心百感交集。她本想和孩子一同离开人世,没想到不但没死成,还被人救上岸,而孩子也奇迹似的没有流掉。 这孩子注定要来到人世间的吧?所以她改变了心意,决定想尽办法都要好好的活下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 就让立淳以为她已经葬身在江底吧。 她要彻底忘了他,专心的将孩子抚养长大,至于他跟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从今以后的她只为了孩子而活,她会慢慢的将属于他的回忆全给丢掉。 看着她的眼眸又黯淡下来,像是在感伤什么,李大娘也知趣,起身准备去忙其他的事情,关心叮咛,“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躺着多休息,东西煮好了,我会端来给你的。” “多谢大娘。” “对了,我想……有件事还是让你知道会比较好。”李大娘在门边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刚才遇到一位爷儿,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仪葶的心蓦地狠跳一下,赶紧询问:“你应该没告诉他我在这吧?” “没有,我没告诉他。” 听到她的回答,仪葶这才松一口气,“谢谢。” “别谢我,我只想告诉你----”李大娘轻叹一声,“他看起来很不好,感觉好像好几天没睡,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原因不肯见他,但……我看他那个样子觉得很可怜,所以忍不住多嘴了,你听听就算,别太介意。” 讲完,她便开门离去,独留仪葶一个人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讶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发现自己哭了,不争气的泪越掉越多。 结果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一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便疼痛不已。 是离别不够久的关系吧?她如此说服自己。只要再过久一点,她就会完全摆脱掉他的影响,真正重生。 只要再过久一点……再久一点……她如此深信着。 仪葶以为自己将在这个小村落落地生根,开始全新的生活,但宁静的日子才过没多久,意外又突然袭来,让她措手不及。 就在某天黄昏,宁静的村落却闯来一群来势汹汹的侍卫,他们骑着马奔驰在村里,吓坏了淳朴的村民,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地,那群侍卫团团围住仪葶所在的这间小屋,一名带头男子毫不犹豫的闯入,家里只有李大娘和待在房内的仪葶,她的丈夫还没回来,她只能独自一人站在小厅内,紧张的大喊,“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我的屋子?” 那名男子突然拿出一只掐丝珐琅手镯,冷声逼问她,“这是你拿去当铺典当的吗?” “是又怎样?” “真正拥有这只手镯的人在哪里?快点交出来!” 面对陌生男子的厉声质问,李大娘心慌不已,讲话也开始结巴,“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没关系,我直接命人搜你的屋子,看你还想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这手镯可是高级珍品,只有王公贵族才配拥有,一个普通妇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东西,当铺的老板一看到,虽然还是让李大娘当了这只手镯,但也在同一时间向上通报,怀疑这手镯是脏物。 也就因为这样,反而让有心人终于追到这里。 眼看着他们真的打算闯进来搜屋,李大娘慌乱的阻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们眼中都没有王法了吗?你们凭什么搜我的屋子……” “格格?”一看到她出现,带头侍卫马上恭敬的朝她行跪礼,“咱们终于找到格格您了,请格格随咱们回去。” 听到他喊她格格,仪葶害怕的连退几步,“你们是……” “仪葶,”就在这时,仪钦步入小屋,轻皱着眉头看着她,“该回王府了,别再让额娘为你操心了。” “大、大哥?” 无边的恐惧再度袭来,让她更是不敢靠近仪钦他们。 她那完全不信任的眼神,让仪钦有种自作孽的懊悔,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伤她很深,才让她连亲人都不敢信任。 “仪葶,大哥答应你,绝对不会再逼你拿掉孩子,你如果真的想生下,大哥绝不会阻止,好吗?” 大哥竟然会改变主意?!仪葶不敢置信,战战兢兢的询问,“你说的……是真的?”她好怕只是一场骗局。 “当然是真的,大哥不只不会阻止,还会帮你想办法,让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绝对不会拆散你们母子俩。”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弥补,他只希望仪葶能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去,别让他们心中再多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见她迟迟不肯点头,仪钦开口道歉,“仪葶,大哥错了,你能……原谅大哥吗?” 激动的泪水缓缓滑落,仪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打从心底感激大哥的包容,让她和孩子有重生的机会。 “大哥……” “仪葶,咱们回家吧。” 原来上天还没有断绝她所有的路,她和孩子还是有未来可言,她不必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对未知的一切,因为现在有她的家人支持她,给她温暖,毫无条件的当她的避风港。只要她能够回到他们身边,这是他们唯一要求的回报。 她该满足了,至少她还保有包容她的家人,这对她和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九章 “贝勒爷,有消息了!” 子冀急急忙忙找到依旧在江边各小村落寻找仪葶行踪的立淳,一脸兴奋的道:“仪葶格格还活着。” “什么?”原本神色黯淡的立淳马上眼睛一亮,激动的问:“她还活着?人在哪里?” 谢天谢地,这下子他再也不必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就怕她的死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传进他耳里,粉碎他所有的希望。 “快说,她现在人在哪?” “她……”一提到这个,子冀的表情倒是变得有些凝重,“仪葶格格她回到诚郡王府了。” “诚郡王府?她是被抓回去的?” “不,听说格格是自愿跟着诚郡王回府的。” “你说什么?!” 惊喜瞬间被震惊所取代。她居然一声不响就回到诚郡王府,选择回来家人的身边,还完全不让他知道! 她这么做,无异于是要彻底切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不允许她抛下他,她是属于他的,他一定要她回到他身边! “即使是诚郡王府又如何,就算她人在地府,我也要闯它一闯!” “贝勒爷,请冷静一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莽撞行事,贝勒爷——” 不顾子冀的阻拦,立淳快马回到京里,为了见她一面,不管这么做到底危不危险,趁夜闯入诚郡王府。 虽然夜已深,但见仪葶的房里仍然点着灯火,他便不顾一切的闯入。 “这么晚了,是谁?” 听到有细微的奇怪声响,仪葶马上从内房走到外房,但一见到来人,她讶异的顿住脚步。 是他,立淳! 她知道总有一日立淳会知道她的下落,但她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快就知道,让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憔悴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这让她的心控制不了的微微刺痛着,但她还是强压下那股刺痛感,要自己绝不能再受到他的影响。 她已经决定要过全新的生活,她有家人的庇护,她可以和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就算没有立淳也不要紧! 他用着坚定的语气开口,“跟我走,马上!” “为什么?” “你是我的,所以我要你跟我走。” 她看起来又瘦了不少,但眼神里已经没有跳江之前的绝望以及茫然,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呢? 他觉得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了,他如果不能趁这个机会将她带走,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似乎会彻底的失去她。 所以就算必须用强迫的,他也一定要带她走。 “属于你的人是‘兰馨’,并不是‘仪葶’。”仪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的回答,“兰馨已经死在江里,所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仪葶,是你的死对头诚郡王府的大格格。” “我不管你是兰馨或是仪葶,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什么身分,我只要你跟我走,其他的我不想理会。” “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们不该在一起的,就趁这个时候了断吧,当作你我之间从来不曾相遇过,从此之后,你我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欺骗得了自己,但我不行!”立淳气愤的质问,“你真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说断就断,说不存在就真的从不存在过吗?” 他那痛心疾首的神情让她不忍,但她还是只能狠下心肠,不给他任何希望,“我会试着忘记一切的,况且……孩子已经没了,连最后的一个牵绊也不见了,这代表着你我的缘分已断,所以……我不会再迷惘,不会对你再有任何期待,所以你也别再执迷不悟了。” 她必须让他误会,免得他再叫她拿掉孩子,正好可以当成她对他已经心死的原因,让他放过她,然后她才能偷偷的生下孩子,不会让他发现,让孩子平安的出生、长大,不再受到任何威胁。 只要能保护孩子,再大的谎她也说得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听到她亲口说出孩子已经流掉的事情,立淳先是震愕的愣住,之后倒是笑出声,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被自己给害死了,难怪仪葶会恨他,不愿意和他走,他除了怪自己之外,还能怪谁呢? “但就算孩子没了,我还是要你。”在心底自嘲完之后,他的眼神突然转冷,冲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今天要是带不走你,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他的坚定近乎执念,像是着了魔一样,这让仪葶瞬间心慌了起来,“你快放手!” 她错估了形势,没想到他对她的执念竟这么可怕,完全阻止不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她是绝不可能跟他走的! “我不会放手的,既然都闯入诚郡王府,我就不可能空手而回,我一定要带着你走。” “就算将我的人带走,你也得不到我的心,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不要紧,先夺回你的人,我可以慢慢再想办法重新夺回你的心,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再放开你的!” “什么?” 仪葶错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现在的他让她感到好陌生,他眸中的那一簇火焰像是要将她给吞噬一样,让她心慌意乱到了极点! 立淳完全不理会她的抗拒,直接将她往外拉,“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不要,立淳……” 仪葶的挣扎没有任何用处,硬生生的拉出房间,即将被他劫持出府,但就在两人一踏出房门的瞬间,整座院落火光四起,许多拿着火把的侍卫突然冒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快放开格格!” 立淳冷眸瞪着身旁的侍卫。他既然敢来,就不在乎到底有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原来你们早有埋伏,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别以为我会怕你们!” 不希望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仪葶担心的抓住他的手臂,劝道:“立淳别和他们起冲突。” “立淳贝勒,真的是你?”伴随话音落下,仪钦从侍卫的背后走出来,眼神是异常的复杂,“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控制仪葶陷害我,是吗?” 他早怀疑这一切都是立淳在搞鬼,但始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为了不让仪葶受到连累,这一件事被他压了下来,不过也是因为立淳之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能维持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平和假象。 他一直不希望仪葶的背后指使者是他所想的立淳,因为这就代表着,仪葶爱上的是他们的死对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立淳的种,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原来事情早就败露了。”立淳冷笑以对,根本不痛不痒,“那你应该去举发我。” “你明知道为了仪葶,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的确,立淳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完全不在意,况且他也已经为了仪葶而停止这项计划,两方互有得失,也都颇有默契,完全不张扬,就怕牵连到仪葶。 “既然如此,你也别在这一刻阻止我将她带走,我和她的关系,你大概也清楚了,不是吗?” “那又如何?总之,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带走仪葶的。”仪钦毫不犹豫的对身旁侍卫命令,“给我拿下这个入侵者!” “是!” “等等,大哥。”仪葶突然挡在立淳面前,向仪钦恳求,“别伤害他,让他走吧,我求你!” “仪葶,你……” “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让他安全的离开,我不会跟他走,不会跟他再有任何瓜葛,请大哥这一次就放过他吧!” 立淳紧抓住她的手,表情激动不已,“仪葶!” “立淳,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她拉下他的手,远离他几步,彻底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多了一抹苦涩的笑,“看清一切吧,不要让错误再继续,我和你……是没有未来的……” 她已经认了,也不再奢求什么了,就让两人的关系在这一晚结束,别再纠缠下去。 “仪葶,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看着立淳紧蹙起双眉,像是强忍着痛苦的模样,仪葶的心也跟着狠狠抽痛着,但她不容许自己心软,“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请你相信,别再执迷不悟了……” 分离,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当他逼着她打掉孩子,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这也是为了他好。 要不然,大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心情颓丧的回到睿郡王府,走在回廊上,立淳懊恼的狠狠搥打梁柱,发泄着内心积压已久的怨怒之气。 “该死!” 他明明感受得到,仪葶还是爱着他的,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割舍掉对他的感情,但她却选择离开他,和他断绝所有关系,简直狠心到了极点! 他不由得自嘲的苦笑出声,“呵呵,这大概就是现世报吧……” 之前他伤她太深,现在换她反过来伤害他,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因此轻易便放弃她! 下一次,他一定要将她从诚郡王府给带出来…… “立淳。” 背后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嗓音,这让立淳先是一愣,旋即马上转过身,“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怎么又无预警的回京?这次他回来又想干什么? 立哲的脸色和他同样凝重难看,“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邋遢、不修边幅,像个废人一样,简直丢尽咱们睿郡王府的脸!” “是谁又向你打小报告了?”立淳无所谓的哼笑,“这次你又想回来教训我什么,我先耳恭听,来呀。” “你别再跟诚郡王府的人纠缠不清了,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咱们两家的关系是如何的恶劣。” 果然,他和仪葶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我从来没忘过,但这又如何,命运就是要这样捉弄我,我也没办法。” “这种不争气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总之,我不准你再和仪葶格格往来,也不准你再为了她而失魂落魄下去!” 他简直不敢相信,弟弟爱上的居然会是死对头的人,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继续下去,所以说什么他都一定要回来阻止!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他就不该心软,放任弟弟为所欲为。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经认定她了,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你——” 立哲一气之下,突然伸手狠狠甩了弟弟一巴掌,巴掌声清晰可闻,而立淳也没有闪躲,直接承受了这一掌,过没多久嘴角便溢出红艳的血痕,可以想见那巴掌的力道有多大。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立哲恼火的咆哮出声,“阿玛就是因为抢人之妻,咱们睿郡王府才会直到现在还摆脱不了这样的阴影,你还想重蹈覆辙,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但爱上就是爱上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而言之,我就是不准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让睿郡王府名誉扫地!” 立淳抹掉嘴角的血痕,莫名其妙的突然轻笑出声,“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或许这就是命吧。”他的笑容瞬间多了一抹邪魅之气,已经不顾一切的豁了出去,“或许咱们睿郡王府的人注定要用抢的,才能抢到真正爱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胡说八道!” “或许诚郡王府欠咱们欠得太多,阿玛抢了人家的未婚妻还不够,他们的女儿也得让我抢来抵债才行,要不然,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他才不管别人怎样看待他们睿郡王府,他只想照着自己的心意,得到想要的女人,就像他的阿玛一样,无畏世俗眼光,最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此生的最爱。 他的想法简直是太过疯狂,让立哲不得不错愕,“立淳,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住口!”立哲已经听不下去了,他马上命令,“快滚回你的房里去,在万岁爷准许你南行的旨意下来之前,你给我乖乖的待在府里,哪里也别想去!” 立淳听了,不解的蹙起眉,“什么南行?” “我已经决定,把你和我的工作交换,换你离京好好冷静冷静。” 立哲南下是专门监督南方的治水进度,因为治水是项庞大的工程,总让地方官和承办人有利可图,为防止弊病扩大,皇帝才会派他坐镇,免得让他们中饱私囊,坏了治水大业。 但治水这种事情不是一年半载就有办法完成的,所以他一年中在京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几乎是以南方为家,他如今这决定,不外乎是想斩断弟弟和仪葶见面的机会,要弟弟别再痴心妄想! 立淳当然知道大哥的打算,他马上愤怒的反抗,“大哥,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这个家现在是我在做主,由不得你不从!”立哲不容拒绝的回答,“等我明白上禀万岁爷,一切都成定局之后,你就开始把你手中的工作转交给我,收拾行李准备南行,别想再踏入诚郡王府半步!” “你认为这么做,我就会服输了吗?”立淳冷笑出声,“大哥,别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你等着瞧吧。” “立淳,你——” 不想再听兄长的责难,立淳愤怒的转身就走,快步远离他,两兄弟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立淳早就知道大哥不会接受仪葶,有所反弹是预料中的事,但他没想到大哥会干脆把他逼离京城,想用这种狠招断绝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他绝不会认输的,就算阻碍再多,也别想他会轻易低头! “立淳。” 正当他打算推开门走进房时,一道柔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让他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大嫂?” 怎么,才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想说教的,是吗? 雪歌来到他面前,伸手将一小罐药递给他,“擦擦吧,你的嘴角受伤了。” “多谢大嫂。” “立淳你……千万别怪你大哥。”雪歌无奈的苦笑,“他只是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又兄兼父职,才会对你严厉了点。” “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也没办法,他不希望我步上阿玛的后尘,那是因为他不懂什么叫做爱。” 一旦爱上了,就算天崩地裂也无法阻止,不管这段爱情是不被祝福的,或是禁忌的,深陷其中的人只会心甘情愿的被束缚,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大哥从没真心爱过一个人,所以他不会懂得他的感受,才会选择打压这一份感情,固执的以为这么做才是对的。 发现大嫂的眼神瞬间黯淡不少,立淳才惊觉自己说错,赶紧道歉,“真的很抱歉,大嫂,我刚才的话……不是有意的……” “你不必和我道歉,因为你并没有说错。”雪歌勉强的漾起一抹淡笑,“你大哥他的确不懂什么叫做爱……” “大嫂……” “我很羡慕你,有可以奋不顾身抢夺的对象,所以有机会的话,就放手去抢吧,别理他的死脑筋。” 她笑着转身离去,轻柔的话语随着身上的玉兰花香飘送在夜色中,“还有,别向你大哥告我的状,说我怂恿你做坏事啊……” 和立哲之间,她已经完全不奢望了,她知道这种痛苦,所以她不希望立淳重蹈他大哥的覆辙,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过一生。 名声有什么用?只是好听罢了。 ☆☆☆ 一道圣旨下来,立淳和立哲的工作职务调换。 在弟弟起程前往江南监督治水工程之前,立哲要人时时刻刻监督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出睿郡王府,而立淳倒也没有任何动作,反常的乖乖待在府内,直到动身南行的那一日到来。 他这趟随行的人并不多,只有他所亲信的属下,还有几名立哲“指定”的随从,名义上是说南下路途遥远,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他才加派人才一路护送,其实是怕弟弟不肯乖乖的到南方去,才要人随行监视。 不过就算知道立哲的心思,立淳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那些随从一起同行。 离开睿郡王府,离开京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这让随从不由得暗暗松下警戒,心想贝勒爷既然肯离开京城,应该就是妥协了才是,况且圣旨已经颁布,任凭他再恣意妄为,相信也不致抗旨才是。 毕竟他一旦抗旨,受到牵连的可不只有他一人,是会给睿郡王府上下都带来麻烦的。 然而就在随从放松警戒这一刻,骑在前头的立淳突然瞧了身旁的子冀一眼,子冀接到暗示之后,也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属下,要他们集中精神,随时准备行动。 再过一会,立淳的马匹无预警的嘶鸣一声,紧接着他就转头往回头路狂奔而去。 这意外来得突然,让随从完全反应不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等等,贝勒爷!” “贝勒爷,请留步!” 当他们调转马匹想要追上之际,子冀和其他属下便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让他们有追上去的机会。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帮着贝勒爷反抗圣旨,难道你们不怕被砍头吗?” “你们放心,贝勒爷会回来的。”子冀一点也不受他们的威胁,“他只不过忘了一样东西,掉头回去拿而已。” 立淳一路狂奔,完全不管后头到底有没有人追赶,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一定得回去一趟,谁都阻止不了他! 说他这是在做最后挣扎也好,他就是要拚上一拚。 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在诚郡王府门前他跳下马,门前的侍卫马上上前拦下。 “立淳贝勒?” 一瞧清楚来人是他,侍卫们面面相觑。 “没错,正是本贝勒,通报你们郡王,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侍卫们不敢有所耽搁,马上去禀报,得到主子的指示后,才领着立淳到大厅上等候。 过没多久,仪钦便出现在厅里,故意揶揄他,“不是听说万岁爷要你今日就起程南下,怎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难道是我搞错了?” 他就在想,怎么立淳这段日子以来都没动静,果然还是在这最后一刻发难了。 立淳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揶揄,“反正只要今日之前出得了城门,你又管我在这之前还想到哪去逛逛?” “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你特地上诚郡王府,应该不是来向我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吧?” “我想和你打个赌。” “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打赌?” “如果你想让我彻底放弃仪葶的话,你就必须和我赌,要不然,我永远不会死心的。” 这是他最后的放手一搏,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仪钦答应这场赌局,好让他能够正大光明的带走她! 立淳这句话果然成功引起仪钦的兴趣,“哦?所以你想和我赌仪葶?” “没错,你敢不敢赌?因为你只有一半赌赢的机会。” “我倒不这么觉得,你赌赢的机会才是微乎其微。” “何以见得?”立淳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还是你怕赌输,所以先用话语恐吓我,想让我死了这条心?” “我看你才是想用激将法逼我入洞吧?”仪钦毫不畏惧的笑道:“你想赌什么就来吧,我绝对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再也不能打仪葶的主意!” 有意思,他就等着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将仪葶从他眼前带走! 第十章 立淳缓缓的走到花园,看到仪葶正一个人坐在凉亭内发呆,手上拿着像是做到一半的小娃儿衣裳,一动也不动的。 他没有心思细想为什么她要拿着小娃儿的衣裳,他只注意到,久没见到她,她的气色还是略显苍白,让他感到心疼不已。 她在这过得不好吗?要不然,为什么他还是无法在她脸上看到任何笑颜,反倒那出神的样貌,像是正在思念着什么人,眉间的愁绪浓得化不开,眼神也是非常黯然,缺少该有的生气。 他可以猜想,她是在想着他吗?就像他也无时无刻思念着她一样,无论两人相隔多么遥远,都无法阻断他对她的无尽思念,想得他的心都痛了。 出神已久的仪葶,终于忍不住轻叹口气,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小娃儿衣服上,就在这时,她也发现到就站在不远处的立淳,脸上先是出现一抹讶异,之后有些慌乱的捏捏自己脸蛋,像是在确认是不是自己在作梦。 为什么她会在大白天的,而且还是诚郡王府内看到立淳的身影?该不会是她对他思念过深所产生的幻觉吧? “唉,好痛……” 脸上的痛感瞬间惊醒她,让她意识到立淳是真的出现了,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强烈跳动起来。 他怎么来了?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就让他堂而皇之的进到花园来? 立淳往前走了几步,仪葶马上惊慌的站起身,像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一样,这让他不得不露出一抹苦笑,赶紧停下脚步,免得再吓着她,“仪葶,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她不是怕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她还是选择让他误会,“那……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为什么?” “因为我被指派到南方去,今日一定要起程,但在离开之前,我想来……亲自向你道别。” 一听到他要到遥远的南方,仪葶的心马上慌了,他们俩从此之后就要南北相隔,再也见不到面了吗? 如果两人同样都待在京城里,她还不至于如此慌乱无措,但想到他现在是要远行,离她千里之遥,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就源源不绝的冒出来,想止也止不住。 她力持镇定的询问,但语气之间已经隐隐显露出她的不安,“那你……打算去多久?” “不知道,我这一趟是去监督治水工程的,没有好几年的时间,是无法回京向万岁爷覆命的。” 好几年?这么久?“那……你期间总该会回京吧?” “就算会回京,也不能久待,没几日就该回去,我大哥当初也是这个样子,一整年回到京里的时间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屈指可数?少得可怜?这不也表示,他们俩未来几乎没有相见的机会,等于是彼此断绝音讯? 他在京城里,她还多多少少可以知道他的消息,但他一到南方去之后,她根本无从得知他的消息,连他过得好坏都不知道。 这该怎么办才好?她不想他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但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立场说这些话,因为他们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强压下内心的慌乱不舍,她勉强漾起一抹淡笑,逼着自己开口,“祝你……一路顺风。” 这下子立淳脸上的苦笑更深了,“我倒希望……你能开口叫我不要走。” “这怎么可能?皇命难违,不是吗?所以我只能祝福你……” 她嘴上说着祝福,但她的心好痛好痛,他为什么要来告诉她这件事?她宁愿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他依旧在京城里,和她呼吸着同样一片空气,这样她会好过一点。 现在他来向她告别,她只能用这最后的机会,贪婪的瞧着他,想把他的样貌深深印在脑海里,要不然,以后或许都没机会了。 “是呀,皇命难为。”立淳自嘲的轻笑几声,“所以就算我根本不想离开,也不得不走了……”他再度迈开步伐,来到她面前,“在离开之前,我有一样东西想要亲自交给你。” 他握住她的手,她忍着想哭的冲动没有拒绝,就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只有些眼熟的小綉囊,轻放在她的掌心里。 “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能过得开心、快乐,因为……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不要,不要对她说这种像是永别的话语…… “我知道从前我伤你很深,但我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你,所以我只能向你说声抱歉。” 不,她不要这样的抱歉,因为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欠你的,这一辈子还不了,我想,或许下一辈子,那时候有机会再偿还给你吧……” 为什么还要等到下辈子?那是多久以后的事,到那个时候,他们还有重新相遇的机会吗? “仪葶,好好保重,我……该走了……” 手一放,立淳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任何迟疑,而她的手一失去他的温度,心也像是瞬间空了、冷了,全身感到寒冷不已。 他就真的要离开她的生命了吗? 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她的心也越来越慌,她像是一尊木偶似的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掌心的小绣囊感觉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放在里面,她缓慢的摊开掌心一瞧,才发现他人她的竟是她当初送给他的那一只绣囊,绣囊看起来完好如初,像是一直被人仔细收藏着一样。 她打开封口,将东西倒在掌心里,才发现那是一只有些泛旧的金锁片,锁片小小的,上头还缀有小铃铛,雕工精细,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是富贵人家所拥有的。 这是挂在刚出生婴儿身上的长命锁呀,他为什么要把这样东西给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一等,你给我站住——” 仪葶突然冲出凉亭,拚了命的往立淳离开的方向奔跑。她要他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留一个长命锁给她? “立淳,等一等!” 他依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就见她气喘吁吁的冲到他面前,眸中尽是困惑不解。 她将长命锁拿到他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留作纪念,你如果不想要,那就丢掉吧,我不会在意的。”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你明知道……孩子已经没了……” “我当然知道。”他无奈的笑着,“这是我出生时戴过的长命锁,我本来想说,如果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这长命锁挂在孩子身上,希望同样能保佑他长命百岁。” “可是……” “只可惜,孩子没了,这对我来说是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与其再把长命锁留在身边,睹物伤情,倒不如给你,你要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她的眸中泛起泪雾,又怨又怒的控诉着他,“为什么?当初你明明就不要这个孩子的!”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为什么会心死的带着孩子投江自尽;如果不是这样,她又为什么要心怀畏惧的躲着他,就怕他继续逼她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谁说我不要孩子的?”他讶异的瞪大双眼,马上辩驳,“仪葶,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同样讶异不已,“你没说?那为什么惠嬷嬷会拿打胎药逼着我喝下……” “该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立淳心疼的将她拥在怀中,再三声明,“仪葶,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惠嬷嬷拿打胎药逼你喝下,这全是一场误会,我再狠心,也不会伤了咱们的孩子。” 原来是惠嬷嬷擅作主张,让仪葶误会他不要孩子,难怪她会因此而崩溃,选择远离他。 仪葶像是不敢置信一样,语气迟疑的再度确认,“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仪葶,我爱你,早已放不开你,就算知道你是诚郡王府的人,我还是栽了下去,无论你是什么身分,我都要你、还有孩子,不管任何原因,都无法逼迫我放弃你。” “你……爱我?”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对她倾诉内心真正的情意,仪葶大受震撼。 原来他真的爱她,爱到不顾她的身分,不管两家敌对的关系,他就是要她、要这个孩子,任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我当然爱你,要不然会千方百计的想带你走,用尽所有办法想将你留在身边,就连这一刻,我也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只希望你能够心疼我、怜悯我,跟着我离开,别再执意跟我各分东西了。” 感动的泪滚滚滑落,让仪葶瞬间成了泪人儿,哭得凄惨,她紧紧回抱住立淳,在他怀中呜咽出声,“立淳……” 她要求的不多,只希望他能爱她而已,现在两人的误会终于冰释,她再也无法狠下心肠强迫自己远离他,她已经无法假装自己对他无动于衷。 她也不想离开他,也想一直留在他身边,她爱他呀,这样的心意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别哭了,仪葶。”立淳柔声哄着,“跟我走吧,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带着你离开,谁都阻止不了。” 她在他怀中拚命点头。再也不想跟他分开了,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天涯海角,她都跟定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立淳感激的微微缩紧双臂,感到自己的眼眶也热了起来,“仪葶,这段时间我想你想得好苦,接下来我绝不会再让任何误会将我们分开了。” 仪葶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漾起久违的灿烂笑容,“我也绝不会再轻易选择离开你了。” 相爱的两人尽释前嫌,紧紧的互相拥抱着,谁也舍不得放手,现在的他们不只身体紧紧相靠,就连心灵也是密不可分,谁都拆散不了。 就在花园拱门后,仪钦和侍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良久,直到侍者终于忍不住询问。 “王爷,真的要让大格格跟着立淳贝勒走?” “愿赌服输,我也认了。”仪钦很无奈的转身离去,不再打扰那对有情人,“大概咱们诚郡王府真的欠他们太多吧,注定要被他们抢,既然仪葶心甘情愿跟着他走,我再强留也没有用,留来留去只会留成仇。” 但这并不表示他再也不管仪葶了,如果让他听到立淳那个家伙有任何欺负她的行为,到时候就别怪他再度把妹妹给带回来。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暂时不会有这个问题发生,呵…… ☆☆☆ 睿郡王府的惊人事迹再添一椿,立淳贝勒趁着南下之际,拐了诚郡王府的仪葶格格远走高飞,顿时又成为京里人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而远在南方的立淳和仪葶才管不了这么多,她跟着他定居在南方的别馆,当立淳出门去监督治水工程,她就在府里专心养胎,准备孩子出生时要用的东西,就像是夫妻一样,虽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完婚。 不过只要能像现在一样守在立淳身旁,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不再有任何遗憾了。 话说当立淳将她带离诚郡王府,两人共乘一匹马走了大半的路程,她才终于把没有流产的事情告诉他,害得他又惊又喜,喜的是孩子平安无事,惊的是他这样带着她一路走路,还坐在马上,难保不会伤到胎气,害了孩子。 不过看来这孩子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们了,落江没事,走路没事,一路安稳的在仪葶的肚子里生长,韧性十足,生命力旺盛。 就这样,他们在南方幸福的过了好几个月的日子,而仪葶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再没多久就要临盆,就在这时,有意外的访客到来—— “福晋。”虽然仪葶和立淳并没有成亲,但府内的仆人还是这么唤她,“有从京城来的客人想求见福晋和贝勒爷。” 坐在花厅里的仪葶马上扶着大肚子站起身,“是什么人,来求见的目的是什么?” “她们不肯回答,只说福晋见了她们,自然就会知道。” 虽然内心充满困惑,仪葶还是离开房间,往会客的大厅走去。当她一跨进门槛,看到在厅内等待的两个女人时,眼眶马上红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 “额娘……仪翎……” “仪葶?” “姊姊!” 久没见面的母女三人马上激动的抱在一起,眼泪也忍不住拚命掉,仪葶从没想过还可以再见到家人,没想到她们却主动来看她了。 她可以说是和立淳私奔了呀,如果她们没有主动来看她,她真的没有脸回诚郡王府,就怕她们当没她这个女儿、姊姊,再也不肯认她。 “额娘、仪翎,你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算算时间,你也快生了,所以咱们当然要来看你呀。”福晋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痕,看着女儿大腹便便的模样,“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终于养胖了不少,这样额娘就放心了。” “是呀,姊姊的气色红润不少,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的了。” 仪葶开心的漾起笑容,也赶紧停住泪,“额娘和仪翎这回打算留在这多久?” 福晋漾起了慈爱的笑容,“当然要等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才能回去,瞧你们这里,仆人少就算了,连个有生孩子经验的嬷嬷都没有,怎么会知道生下孩子后该如何调理身体呢?额娘不放心,当然得留久一点。” 只要女儿能找到真爱,她并不介意立淳的身分,如果能因为他们俩在一起,而化解掉两家长久以来的恩怨,她倒是乐见其成。 仪翎俏皮的眨眨眼,“呵呵……额娘留得越久,我也可以趁机在这玩玩,咱们从来没来过南方,一定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可以玩耍,我可是期待得很呢。” 福晋马上板起脸斥责她,“你呀你,就只知道要玩!” 仪翎依旧俏皮的轻吐舌尖,这让仪葶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了……”仪葶突然想到,来的人只有额娘和妹妹,这倒让她担心起大哥对她是不是不谅解,“大哥他……该不会还在气我吧?” “你大哥他有职务在身,当然不像咱们母女俩要跑就能跑,况且呀……”福晋难得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他正忙着跟睿郡王斗法,要是斗输了,看他拿什么脸来见未来的小外甥。” “跟睿郡王斗法?为什么?” “未来的姊夫没有告诉姊姊?”这下子换仪翎贼笑,“那你可以亲自问问他,这件事情早该让姊姊知道了。” “是呀,难道还要等赐婚的圣旨颁下,他才打算告诉你吗?那他也太能忍了吧……” 福晋和仪翎继续叽叽喳喳,说着京内因仪钦和立哲斗法而引起的许多事情,仪葶则陷入一头雾水中,不明白立淳到底有什么事情直到现在还没让她知道。 不要紧,反正她有得是机会质问他,不怕他不坦白! ☆☆☆ 是夜,因为真的太久没见面,仪葶开心的和额娘和仪翎聊天聊得很晚,就算累了也不肯回房休息,立淳担心她身体承受不住,最后还是硬把她带回房。反正来日方长,没有必要把没讲完的话都在这一晚全部说完。 一回到房里,仪葶虽然已有倦意,还是不忘逼问他,“立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告诉我?” 立淳脱去外衣,马上将她抱入怀中,两人亲密的坐在床上,“什么事情?你这样没头没脑的问,我怎么知道?” “你到底跟我大哥赌了什么,所以他才愿意放我走?” 这是她今晚从家人口中所得到的消息。原来当初立淳和大哥打了一个赌,赌注就是她,如果立淳赌赢了,大哥就得答应让他将她带走,如果赌输了,他就永远不得再出现在她面前,结果立淳当然是赢了,只不过赌约的内容仪翎却故意跟她卖关子,要她自己去问立淳。 一想到这个赌注,立淳倒是轻笑出声,“原来是这个,我的确是和他打了赌,多亏你,我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让你大哥哑口无言。” “为什么?” “因为,我到底是赢是输,完全掌握在你手中,你可是最关键的人……” 当初他和仪钦的打赌内容非常简单,只要他有办法让仪葶心甘情愿跟着他走,仪钦就无条件放人,再也不阻止他们俩在一起,相反的,如果仪葶选择留在诚郡王府,他就得完全放弃她。 说实话,那时的他连一半的把握都不到,所以他根本就是豁出去了,幸好仪葶还是选择了他。 然而当时仪钦像是笃定他绝不可能赢一样,还擅自把代价提高,主动说出,如果他真有办法带走仪葶,不只不阻碍他们俩在一起,还会请皇帝赐婚,承认他们俩的关系,让两家恩怨在这一代结束。 当然,在这之前必须先摆平绝对反对的大哥才行,所以仪钦正和他大哥斗得火热,让皇帝也忍不住伤透脑筋。 如果能够靠联姻让两家改善关系,他相信皇帝绝对乐见其成,所以皇帝肯定正等着仪钦摆平他大哥,这样他就好下旨赐婚,让事情能够圆满解决。 其实现在想想,仪钦恐怕是故意制造机会给他,他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妹妹的弥补,希望她能够幸福。 立淳不由得感触良多,“你有一群好家人,他们愿意包容你,成全你的心愿,只要你能快乐的话……” 仪葶温柔的回抱住他,“你也会有一群好家人的,相信我,你和你大哥之间的关系,总有一日会逐渐改善的,而在这之前,我会和孩子一起陪着你,不会让你感到孤单的……” “真的?” “当然。” “如果食言了你要如何赔我?” “我整个人都赔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真是贪心。” “呵呵……是呀,我就是贪心,对于你,我永远都不会餍足的……”他满足的笑着。 能够有她在身边支持着他,的确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虽然离大哥肯承认她这条路的终点还有点远,但他不会放弃的,为了她和孩子,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他等着仪葶口中所说的那一日到来,总有一日,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未来会越来越好,他如此深信着,继续和她一路向前,绝不后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