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惹火公主》 第一章 午后,风和日丽的台北街头,邢亨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悠闲地燃一根烟吞云吐雾,静默地欣赏路上走过的漂亮美眉,比较谁的腿修长白皙。这种免费又有点无聊的休闲娱乐,竟然是他度过假日的方式。 都怪他太忙了,身为巨鼎保全公司的股东,又是首席护卫司,他责任重大,受他保护的人不是政要就是国内外富商,他不得有一丁点差池,一工作起来总是精神紧绷,一刻都不得闲。 而难得有了一天的假日,他还真不知要上哪里去,他也没有马子,二十八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要是有个可爱的美眉当女朋友该多好? 他的理想中,她最好有修长的双腿,丰满的胸部,细细的柳腰,留著一头柔亮的长发,甜美得像天使的笑脸,抱著吻的时候令人销魂,摆在身边美观大方,晚上兼具暖床功能,实用得不得了…… 他想入非非地偷笑著,突然有两条萝卜腿朝他走来,狠狠把他的春梦打醒—— “帅哥,我帮你换烟灰缸。”女服务生笑得有点暧昧,单凤眼有意无意地勾他。“你好像不常来哦!” “嗯……”他讨厌被打扰,伸手到口袋里,掏出吃饭时从餐厅带出来的牙签,拨开包装纸,把牙签衔在口中,目光唰地一变,流里流气地瞧著她,薄唇扯著坏坏的笑痕,英俊的脸瞬间变得邪恶万分。 女服务生吓到,不敢再随意跟“坏人”搭讪,换了烟灰缸,飞快地闪人。 “嘿嘿……”邢亨低笑一声,起身放下钱,甩甩半长的发,酷酷地走了。这就是他拒绝女人接近的方法——装流氓。 保全公司的老大蓝拓,总说他挑剔又龟毛才会交不到女朋友,他承认,他不只挑剔,更有某种坚持,不符合他胃口的女人,不追;不是真心爱著的女人,就绝不交出自己的心。要是永远等不到理想情人出现,他宁愿守身如玉一直到老。 他走到路边的停车位,计划回公司的健身房去消耗多余的体力,冲个澡,再回家睡到饱。 到了拉风的敞篷车边,身手矫捷地跃进了驾驶座,启动引擎,回头要倒车时,发现——乖乖!狭长的后座座椅里怎会躺著一个女人? 他停止倒车,瞠目看著那女人,她侧躺著,修长的双腿露在连身的白衣裙外,从他的角度看去,她有著丰满的胸部,细细的柳腰,还留著一头柔亮的长发,不过他无法确定这女人的长相是否甜美得像天使,因为她的脸被长发遮住了。 这该不会是老天爷在跟他恶作剧吧!他才想入非非,就真的发生了。 他不信邪,这女的说不定是喝醉了,敞篷车没把顶盖合上,她乘机就窝进来了。 “喂!”他伸长手,拍她的面颊,要睡可以到别处去睡,这可是他的车。 “唔……别吵……”她咕哝了一声,转过身来了。 居然要他别吵!邢亨怔住,皱著眉仔细瞧她,真要命,她竟有张他渴望中甜美的天使脸孔,夕阳照在她的肌肤上,白里透红的肤质像掐得出水来,往下瞧,她敞开的领口几乎可见里头的美妙弧度。 他屏气,压住浮躁的体热,不客气地低吼:“小姐,你睡够了吧!这车是私人财产,请你离开。” 墨采玲听见有个人口气狠恶地命令她,瞬间清醒,心想一定是那些人找到她了,要把她抓回去。 她惊恐地睁开双眼,映入她眼中的是张横眉竖目的怒容,嘴角叼著牙签,深黑的眼不耐烦地瞪著她。她确定这男人不是追她的那些坏人,应该是车子的主人,因为他正坐在驾驶座上。 “对……不起,我看见这车没有盖子就跑进来……借躲一下,没想到睡著了……”她爬起身,又直又浓密的长发披泻在肩头。 邢亨听著她软绵绵的道歉,看著她的俏模样,浑身骨头都快酥散了,但他硬是摆臭脸说:“那你应该睡饱了吧,快下车。” “可是……我……不知道……下车后该去哪里?”墨采玲茫然的说,轻抚后脑,正疼著……可是她也不记得为什么那么疼? “当然是回家去。”邢亨心生警戒,火速拉回差点被她迷惑的心,她虽然看来弱不禁风,样子有说不出的惹人怜,但是以他的专业判断,她可能是疯人院跑出来的也不一定,正常人哪有不知自己该去哪里的? 真可惜,这么美,脑子却有问题。 “下车。”他冷峻地说。 墨采玲在他深黑且锐利的眼神下隐隐颤抖,她是得下车,可是她一点也不记得要怎么回家?她忘了家在哪里,忘了自己的一切,知道自己叫墨采玲是因为那些坏人是这么叫她的。 她担心地望著街道,发现了那些坏人就在对街,他们还在找她。 “糟了!”她把自己蜷缩起来,躲在车门边。 邢亨顺著她惊吓的目光,朝对街看过去,有三个混混行色匆匆地像在找人。 “不要让他们看见我,求求你,他们会把我抓回去……”墨采玲低泣请求。 邢亨察觉事情并不单纯,她似乎陷入极度的惊恐当中,整个人抖颤颤的,他胸口闷著,莫名其妙地感到失望,他先前的判断失误了,从此时的局面研判,她应该是只小流莺,被那些混混控制著。 这样的小美人,竟然被污染了,难怪她要说不知该去哪里,通常这样的女孩都是有家归不得,唉! 他不得已按下车顶篷的开关,顶盖缓缓升起,将车和外界迅速隔绝。 “我送你去中途之家好了,那里你可以受到保护。”他善意地对她说。 “那是哪里?谁可以保护我?”她抬起含泪的大眼睛惶然地问。 “一些专业人士……你快把头低下,那些人过街来了。”邢亨留意到那些混混的动向,不惹人注意、不疾不徐地把车开离现场。 墨采玲把脸埋在椅子上,不敢抬起。 邢亨在路口转弯,车速加快,绕了很多路,开往另一个区域,对她说:“你安全了。” “真的吗?”墨采玲抬起眼去看街道,她真的远离了那些人,她得救了,不必再被那些人囚禁在一间小房间里,成天忐忑不安。 可是她并不想去什么中途之家啊!她想靠自己找回失去的记忆,也许等她不再那么恐惧以后,她会想起自己究竟是谁,家在哪里。 她坐到椅子上,舔舔干燥的唇,嗓音微哑地说:“先生……谢谢你,请你放我下车,我不想去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些事。” 邢亨从后视镜看她幽幽的眼,交握的双手,迟疑地问:“你现在就要下车?” 墨采玲低著头说:“嗯,很谢谢你帮我,但是我的事……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邢亨想了又想,她说的也有道理,这是她的事,他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免费服务她,通常想受他保护的人都得付高额费用,他不能因为她而破例。 他把车靠路旁边停下了,回头对她说:“去吧!” “谢谢你,虽然你看起来……有点邪恶,但你确实是个好心人。”墨采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敢看著他说。 看起来邪恶的好心人!邢亨爱笑不笑地牵动唇,被她这么一说,他实在笑不出来,他才觉得她是看来娇柔却可能有毒的小花。 墨采玲开了车门,下车后走上红砖道。 邢亨看著她形单影只的身影在夕阳霞光中渐行渐远,孤零零的样子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怜悯,也许他该问她身上有没有钱,或者留下电话给她,要是她需要帮忙,他很乐意…… 噢!他干么突然这么有侠义精神?她只是个素昧平生的女子。 勉强收回目光,拿下牙签,他把车开走,往保全公司开去。 到了公司,他上楼到健身房换衣服,开了跑步机,发泄多余的体力。 “亨哥,这是小张的喜帖,你今天放假不在公司,他要我交给你的。”小徐交来一张烫金字的喜帖。 “小张要结婚了?”邢亨接过来边跑边拆开来看。 “大家都想问问你红包要包多少钱呢!”小徐笑著说。 “比照老大结婚时的公定价,三千大洋,算我一份。”邢亨用不著想直接说,两年前老大蓝拓娶夏艳嫂子,大家就商量好,以后公司有弟兄结婚,红包都是一样价码。 “亨哥,什么时候你要请我们喝喜酒?”小徐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他没有女朋友还故意问。 “你皮在痒?”邢亨利眸微眯,浓眉一横,要他闭嘴。 小徐见亨哥面目狰狞,不敢多问,笑笑地走人了。 邢亨并没有真的生气,他没有女朋友的事,众所皆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从来不会看别人结婚,自己就跟著蠢蠢欲动,除非能有个外表像刚才那女孩,不过他对女人严苛的条件包括纯洁,想必她不合格。 不知她现在怎样了?她有没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 她孤单走在红砖道上的身影,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把跑步机的速度调快,专心在脚程上,想甩掉她的影子,诡异的是他愈急著甩开她,心里愈挣扎,替她担心,万一她被那些混混找到该怎么办?她那么柔弱,不可能对抗得了那些人…… 他把速度调得更快,不让自己职业病发作,狂压抑住自己莫名的保护欲。 一个小时后,他汗流浃背,但她仍然困扰著他。 他心情焦躁地进淋浴间冲洗,换好衣服下楼到办公区喝水,进了老大蓝拓的办公室想找他哈啦一下,转移自己的思绪,但老大人不在。 “拓呢?”他问了办公区内安排工作的方小姐。 “蓝大哥从上周就开始负责二十四小时保护墨氏总裁,有些棘手的状况发生……”方小姐看了班表和工作报告后说。 “墨氏总裁,好像在哪里听过?”邢亨思虑了下。 “详细点说是美商墨氏投资公司的总裁,电视新闻都有报导,是美国三大投资公司之一。”方小姐很清楚地解说。 邢亨了然,没有再问,他本身也很忙,才会不知最近老大都没在公司,没人可以打打屁很无聊,他扔了水杯,准备打道回府。 一个人走出公司外,天色已黑,他进车内,开车回家。路经刚才放下那女孩的地点,他下意识地留意她还在不在那红砖道上?没看见人,看来她真的走了,他可以死心了。 车开过两条街,停红灯时,他很不期然地看见一个婀娜的身影,是她! 她就站在一家面包店的橱窗前望著橱窗里的面包,那一身飘然衣裙,背影纤细,错不了,正是她。 他的心以跑百米的速度狂奔,很想奔向她,要是她想吃面包却没钱买的话,他可以帮忙,不成问题。 但他凭什么这么鸡婆?要是伤了她的自尊心怎么办?强烈的保护欲和理智陷入一场无声的混战中。 忽然间他旋转方向盘,车子转弯出车道,停向路边,无论如何,他决定帮她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要是明知她需要帮忙还冷眼旁观,他会良心不安,晚上睡不著,所以这么做不只是帮她,也是帮自己,因为他根本压不住自己莫名的热情。 他下了车,嘴角照例叼了根牙签,笑脸邪佞,两手摆口袋里,照旧伪装起自己,但脚步愈接近她,他的目光愈是热烈,控制不住的心像团炽焰。他打算假装是路过此地要买面包,刚好又遇到她,邀她一起进去选面包,这样就不会伤到她了。 “是你……怎么这么刚好,又遇到你?”他先打了招呼。 墨采玲一回头,发现是那位邪恶的好人心,她屏息,虚弱地一笑向他行个礼,生怯地注视他幽黑的眼,无端地感到害羞,要是他看起来正派点,他会是个英挺又帅气的男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在看哪一个好吃?”邢亨问她。 “不是……”事实上她口袋没半毛钱,肚子正饿著。她还没想起自己是谁,可是看著这些美味的面包,她脑子里居然有一些模糊的影子闪过,觉得自己曾经很喜欢吃奶酥馅的面包,有个汪汪汪的声音伴随著出现,似乎有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也喜欢面包里的奶酥馅…… “帮我个忙。”他语调轻松地说。 “什么忙?”墨采玲讶然。 “我想买面包来当晚餐,你帮我选。” 她迟疑著。 “只是个小忙而已,我快饿坏了。”他不让她想太多,拉著她的手臂进了面包店,一接触到她的上臂,才知她比他想像中更瘦弱,太用力还怕扯痛她,他暗自调整力量,手劲极轻的“邀请”她。 墨采玲被动地走了进去,他只是要她帮忙选而已,她怎好推却? 邢亨立刻拿了大托盘交到她手上,自己拿了夹子问:“你觉得什么味道好吃,告诉我,我来挟。” “你想买几个?”墨采玲嗅著香喷喷的面包香,忍不住咽著口水,胃开始闹脾气的泛疼,她好饿…… “十个。”邢亨自叹笨拙,他这是打算包下她的晚餐和明天的三餐了。 墨采玲认真地替他选,看著那些油亮的面包,已饿得双手微颤。 邢亨结了帐走出店外,未说分由地塞了一个奶酥派皮面包到她手上。 墨采玲木讷地把香酥柔软的面包拿在手上,欲言又止地望著他看。 “请你吃。”他说著,扔了牙签,自己也拿了一个大口啃了起来。 她久久不开动。 “你不饿吗?快吃啊!”他热切催促,当场以身作则,大口大口地吃面包,示范给她看,就是要盯著她吃饱。 墨采玲眼中浮上一层泪雾,不知要怎么感谢他才好,她吸了吸鼻子,低头咬了一口面包,香香甜甜的滋味顺著喉咙滑下,她的胃备感温暖。 邢亨默默地看著她,她吃东西的样子含蓄而有教养,根本不像在复杂环境中求生存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她说要一个人想想,肯定是还没想通。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无辜地说。 “我觉得你还是回家去比较好。”他好言相劝。 “我……忘了家在哪里了……” 邢亨眸光犀利地看著她,很想从她的表情看出她是否在说笑? “我有记忆以来,就是在一间小房间里,有三个坏人看守著我……我很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但我想不起来……”墨采玲对自己所知实在有限。 “你真的只记得这些?”可能吗?她被控制得对自己全没印象,要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那你……”他想问她难道也不记得平时所做的“行业”?但临时又住嘴,怕会伤了她。“你总记得自己是谁吧!” “我只知道叫墨采玲……他们这么叫我。”她老实回答。 他不可思议地摇头,看来他真的得用力帮她这只迷途羔羊才行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把整袋的面包塞给她,拉著她往自己的车子走。 “去哪里?”墨采玲一脸惊慌地问。 “一个可以帮你找到家的地方。”邢亨打算帮她到底。 墨采玲心有疑虑,没有安全感,不愿上车。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邢亨坚定的扣著她的双肩说。 墨采玲在他强悍的逼视下心惊不已,下一秒她已被送进他车内。 他坐上驾驶座把车开走,她皮皮挫,一手拎著整袋的面包,一手拿著吃到一半的派皮奶酥,突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邢亨把车开往附近一家警察局,停下车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查查可有失踪人口叫墨采玲的,这是最快可以帮你找到家的方法了。”他信誓旦旦,下车进去询问。 墨采玲瞪大了眼看他进警局,在对自己一无所知下,她心里的慌张已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她很怕万一警察查到那些坏人,把她和他们当成是一伙的那该怎么办? 她绝不能留在车上,得快点走!她颤抖的手指慌忙地拉开车门,下车前,她看见挡风玻璃下的钱包。 她的良知告诉她,不能偷他的钱,可是她需要钱吃饭,她不知自己还要露宿街头多久,饿肚子多久?她心底充满抱歉,闭著眼,拿了他的钱包,发誓等她想起自己是谁,一定会找到他把钱还给他,她匆匆下车,没命地跑向对街,窜进暗巷中…… 邢亨一无所获地走出警察局,回到车上,引擎还开著,墨采玲竟不见人影,椅子上只留下那袋面包,和一个啃了一半的派皮奶酥。 他快速进车内,利眸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可恶!真的是好心被雷亲,他满腔热血要帮她,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分明是个小骗子! 都怪他自己鬼迷心窍,被她柔弱的外表给蒙骗,她根本和那些混混是同伙,从她睡在他的车上后就已经计划好要骗他了,他失望透顶。但她实在是骗错人了,他的钱包里有个小型的定位追踪器,那是给受他保护的人随身携带,好让他随时能找到人的利器,现在他只要查自己的pda,就可知道她的位置。 他从口袋取出pda,点点画面,闪亮的地点就是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很明显她正往对街的巷弄内移动中。 他快速将车回转,开向下一条巷口,他下车到巷子口去堵人,就在她跑出巷口的刹那,他臂膀一横,拦住她细细的腰肢。 “啊!”墨采玲惨叫一声,以为自己撞到人,一抬眼接触到他冷厉的目光,她吓坏了。 “你演技不错喔!”邢亨讽刺她。 墨采玲在过度的惊吓中昏暗的脑子瞬间闪过许多清楚的画面,她清晰地记起自己住在一幢豪宅里,记起了自己的身分,她是墨家的千金小姐,家里还有位高龄奶奶,她的大哥旅居美国,是墨氏投资公司的老板,还有她的父亲已去世,母亲改嫁…… “干么不说话?心虚啊?”邢亨手攥紧冷嘲她。 “不是……”墨采玲拚命摇头,开不了口说话,已被自己脑里迅度快转的镜头震住了,那都是她失去记忆前的事—— ***bbs.***bbs.***bbs.*** “妈怎能把财产全给采玲?我们说什么也不依。”叔叔婶婶回老家来为了争家产和奶奶闹翻…… “你们回去,我早就把财产分给你们,你们自己不守住,还有脸回来闹?采玲得到的财产,是我给她父亲的,现在理当由她来继承。”奶奶坐在沙发上很生气地拍著椅臂。 “奶奶,你别生气,还是等大哥回国来再说吧!”她蹲在奶奶跟前,安抚奶奶,叔叔婶婶天天到家里来吵,她担心奶奶身体不好,禁不起叔婶一再的刺激,已经暗中向住在国外的大哥求救。 “采玲,奶奶是一家之主自己就能决定,你不必帮这两个不务正业,只会赌博的夫妻说话。”奶奶指著叔叔婶婶骂,接著婶婶声音尖锐,很没大没小地回嘴,奶奶更加激动,吵得不可开交。 突然婶婶踢了一直缩在沙发地板上的小狗圆圆一脚,小狗狗受惊地跑出院子外。 “你简直太可恶了!”奶奶气急败坏,起身赏了婶婶一个耳光,圆圆一直是她老人家很疼爱的小狗狗。“采玲快去……把圆圆找回来。” “我这就去找,奶奶你别激动……”她拍抚奶奶的背,忍不住向婶婶说:“婶婶,请不要再惹奶奶生气了!” 婶婶竟回给她一个诡异的笑,当时她没有想太多,跑出屋外在院子里找小狗狗,但它不知跑哪去了?这时突然有人重击她的后脑,她整个人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已在一间狭小的房间,被三个混混看守。 ***bbs.***bbs.***bbs.*** 她全想起来了! 串联所有的一切看来,叔叔婶婶一定早就有预谋,他们派人挟持她,一定是要用她来威胁奶奶,好让奶奶妥协,分得家产。 奶奶知道她不见了一定很担心!她不要奶奶担心,而她究竟被带走多久时间?失忆了多久? “今天是几月几日?”她惶惶然地问著眼前这个男人。 “哼哼!”邢亨摇摇头,懒得回答她这种无知的问题。 “请你快告诉我啊!”墨采玲心急如焚地想确定自己失踪多久? “七月十日。”邢亨随便胡说,多说了十天,今天也才六月三十。 墨采玲诧异,一阵茫然失措,她记得叔叔婶婶回家里闹翻的那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那她就是失踪快两个星期了,她得快点赶回家去看看奶奶是否安然,大哥是否已到台湾,她失踪他们一定都在找她。“先生,钱包还你,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家,我得快点回家……” “你不是忘了自己的家了吗?”邢亨讽刺地笑她烂透的演技,不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突然想起来了。”墨采玲难以向他解释。 “哦!怎么会发生得如此突然,你的失忆症突然就好了?”邢亨投以不信任的眼色。 “你不相信吗?”墨采玲心知一定是因为她偷走了他的钱包,她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做。 “混蛋才会相信你,现在跟我进警局去吧,你这个小贼。”邢亨钳著她往车子走去。 “不……不要……对不起,钱包还给你,我不是故意的……”她求情,挣扎。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邢亨一句也听不进,硬是使劲地把她拉上车,锁上车门。 “我真的是不得已才偷你的钱包,我以为我要很久才想得起自己家住哪里,我以为自己需要钱买东西吃……但你刚刚撞到我之后,我真的想起来了,我家在汐沚,是叔叔婶婶找了那些混混敲昏我,把我带走的,等我清醒时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她扯著车门,但车门就是打不开。 邢亨坐上车,一点也不为所动,只觉得她的话听起来实在很可笑。 “我说得这么明白,你难道听不懂吗?”墨采玲喘著气,一脸绝望地问。 “我确实是不了解你的明白。”邢亨不看她一眼,车开往刚才那家警局。 “你放过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我要回家看奶奶……”她抱著最后一丝希望恳求他。 “我才要回家看我爸咧,哈哈哈!”邢亨大笑三声。 “你怎么这样”墨采玲被他的不通人情惹火了,她没这么被激怒过。 “我就是这样。”他不甘被骗,尤其是她,他掏出一颗心真诚地想帮她,帮到的竟是个小贼,简直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车子火速前往刚才那家警局,他把她拉出车外,奋力甩进警局里去。 墨采玲跌坐在椅子上,羞恼地回视他。 邢亨冷睨她一眼,走向柜台。 “邢大哥,你又来了?”警察杯杯和邢亨熟识,邢亨在还未和蓝拓一起合伙开设保全公司前,是国安局的特务,行动时和警界多有配合。 “抓到一个小贼。”邢亨倾身倚在柜台上说。 “唉!你要偷东西,眼睛也得放亮点,邢大哥曾是国安局的特勤,你真是……唉!”警察杯杯连唉了两声,拿了本子要做记录。 墨采玲无话可说,她真的偷了他的钱包,可是她真的也被他恶劣的态度激怒了。 邢亨睨了她一眼,对她不服气的样子,感到不以为然,这时他身上的手机正好响了,他收回视线,走到门口接听。 “大哥。”来电的是蓝拓,保全公司的老大。 “亨,我需要你的支援。” “什么时候?”邢亨问,抬起手表看时间。 “今晚在墨家,墨家的千金墨采玲失踪三天了,墨家老奶奶担心到急出病来了,对墨采玲下手的人是她的叔叔婶婶,还说今天会把她交回来,墨氏总裁墨凯森亲自去了约好的地点,墨采玲人竟不见了,我今晚就得集合弟兄帮著找人,你来替我保护墨总裁和老奶奶的安全,记住了,关于这些事,都别说出去,墨家不想将家丑外扬。”蓝拓清楚地交代任务。 “你说……墨家千金叫什么名字?”邢亨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挺耳熟的。 “墨采玲。” 邢亨回头看那小贼,小骗子,她不就叫墨采玲,此时她含泪的眼正又怨又怒地瞪著他。 “大哥,你大略形容一下她的长相。”邢亨压低声音说。 “这重要吗?”蓝拓反问他。 “非常重要。”邢亨万分肯定。 “从照片看来,有一头长长的直发,鹅蛋脸,算得上是清秀佳人……”蓝拓轻描淡写地形容。 邢亨脸上垂下三条杠,大哥所说的不就是这个小贼,小贼自己也说是她的叔叔婶婶找混混架走她,更巧的是警方并不知有墨采玲这个人失踪,这和墨家不愿声张家丑又是不谋而合。 她不是疯人院跑出来的,不是流莺,她是短暂的头壳秀逗。“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在哪里……”邢亨推翻先前对于她身分的猜测,困窘地说。 “你说什么?”蓝拓问得急迫。 “你请墨氏总裁过来认人,我想……说不定就是她了,我现在人在……”他说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收起手机,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难道她要真是墨家找的女孩,那他就不追究她偷钱包的事了吗?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谁叫她失忆了,情有可原,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追究。 “小李,等一下再办,我想……是我误会她了,她并没有……错。”他说,私下和警员打个商量,警员苦笑,退回柜台去了。 第二章 邢亨站在门口等待老大蓝拓把墨家人带来,偶尔回视墨采玲,发现她还瞪著他,他站的位置起码离她有十步远,还能感觉到她那两盏小小的火光投射在他身上,灼得他心情滚沸。 说真的,她生起气来的样子有些稚气,红红的脸、红红的唇,让他很想笑。 三十分过了,一辆黑亮气派的宾士停在他面前。 蓝拓率先下车来,接著墨家奶奶拄著手杖由墨凯森扶著走进警局,老人家脸色憔悴,神情紧张,口里直嚷著:「我的宝贝孙女在哪里啊?」 邢亨让开身,好让老人家入内。 沈默的墨采玲听见奶奶唤她,惊愕地立起身,看见奶奶和大哥,她红著眼问:「奶奶!哥……你们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噢!我的宝贝儿,是保全公司的蓝先生说的,他们公司最强的弟兄邢亨发现了你,我们就赶过来了,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有没有挨饿?那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有没有对你怎样?」奶奶快步走过来抱住她。 「没有没有,奶奶我很好……」墨采玲没提自己受创失忆的事,怕老人家担心,双眼悄悄地往邢亨看去,他就是奶奶口中那个保全公司最强的人吗?他帮她把奶奶和哥哥都找来了?他不是要抓她来治罪的吗? 「拓,邢亨是哪一位?我要重重的谢他才行啊!」墨凯森抚抚妹妹的头,也抱抱她,释怀地问蓝拓。 「他就是邢亨,保全公司首席护卫。」老大蓝拓指著邢亨介绍。 邢亨像个局外人站在门口不吭声,他并不是英雄,这一切都是误打误撞,乌龙一场。 墨奶奶打量高挺的邢亨,对他报以一笑;邢亨勉强自己向老人家点个头,视线正巧短暂的和墨采玲交接。 「真的很感谢你。」墨凯森走到他面前来,慎重地和他握手道谢,也遮去了他的视线。 「没什么好谢的。」邢亨淡然以对。 「等我一下。」墨凯森从西装里取出支票本,开了一张百万支票,撕下来双手奉上要给邢亨。 「真的不必言谢,区区小事而已。」邢亨板著脸,看都不看一眼。 「这怎么可以?你真是位了不起的英雄,替奶奶找到孙女。」墨奶奶走过来希望他能收下。 「真的不需要。」邢亨推辞。 墨奶奶和孙子墨凯森互看一眼,会心地一笑,她说:「你真是个好孩子,明天奶奶在家里设宴,请你吃顿饭,你一定要来好吗?」墨奶奶握著邢亨的双手,慈祥地笑著说。 「这……」邢亨表情僵硬,很不自然,他最怕人家对他太好。 「就这么说定了,明晚七点,我和采玲、凯森在家等你。」墨奶奶诚意地邀请。 邢亨成了哑巴,无法婉拒这个可爱的老奶奶。 「那我们先走了,真感谢你。」墨奶奶又谢了他一次,对采玲伸出手说:「宝贝儿,我们回家去。」 「奶奶你和哥先上车,我有句话想对这位『英雄』说。」墨采玲说。 墨奶奶心想孙女是要向邢亨道谢,就让孙子凯森扶著上车了。 蓝拓拍了邢亨的肩头一记,低声赞许他。「做得好。」快步走向墨凯森和奶奶,护卫他们上车。 邢亨一时也无法跟老大说清楚事情的始末,只好作罢了,他缓缓回头,瞥向墨采玲,等著听她要说什么,他并不认为她会真的把他当英雄,何况她的口气听来挺酸的。 墨采玲困难地走向他,他紧盯的目光教她惊羞、恼怒,还很紧张。「我们扯平了。」她双手归还他的钱包。 邢亨收回钱包,俯视她小脸上温温的怒意,柔润的唇说著负气的话,她的样子总能挑动他的心神,可惜他真不懂这哪算扯乎?她说什么都欠他才对。 「不行。」他似真非真地说,灼热的眼锁紧她的。 「我哥要给你钱,你自己不要的。」墨采玲态意地脱口而出。 「你再说一次。」邢亨心头泛凉,双眼霎时迸出烈火,狠劲十足地瞪著她。 墨采玲呼吸很乱,心悸不已,她并不是有意伤他的,无论如何他肯原谅她,不追究她的错,还帮她把家人找来,她不该再记恨他刚才执意要定她的罪时的蛮不讲理……只是她突然发现墙壁上的日历是六月三十日,她是失踪三天并不是半个月,他真不该在她最急迫时唬她,害她急疯了! 「谁叫你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他冷嗤。 「你害我以为自己失踪很久了。」 他确实是骗了她,但那是他以为她在晃点他。 「所以我们扯平了。」她在他深不见底的眼色下连说话都困难了。 「不。」他绝不跟她扯平,她从借睡在他车上起,就把他搞得心神不宁,还有他非常在意她以为他是金钱可以收买的人,但他绝不是!「除非你道歉。」 墨采玲脸晕红,脑子胀痛著,心里知道该向他道歉,不该说错话伤他的,可是她偏偏说不出口,对於自己的执拗她感到困惑和苦恼,毕竟她从来不是桀骛不驯的人啊…… 等不到她的回音,他面色逐渐冷凝。 「对不起,明天……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来我家……」她终究是说了,希望能平息他的怒意,那她也会好受些。说完,没等他回答,她匆匆转身跑出去搭车,离去。 坐到车上,她掩著脸,才知道自己的脸好烫,喘息好急。 「采玲怎么了?」奶奶搂著她问。 「没。」她很淡地说,放开手来,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许她从来没遇见过像邢亨这样的男人吧!他浑身充满力量,看来有些邪气,却是个十足的好人,他的好和他的坏都牵动著她的心,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涛。 对他,她光是说一句道歉并不够,她还欠他一句谢谢,他帮了她大忙,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帮助。她希望明天他会来,让她有机会好好跟他说声谢谢,否则她会一直良心不安的……一定要来啊!一定要啊!她暗自祈求,希望著。 邢亨瞪著那车离去,刚才他差点伸手拦住她,他想看清她道歉时的表情,怀疑她根本没诚意,但他什么也没做,放任她溜走了。 他大掌扒过头发,心已被她搞得不得安宁,七上八下! 明天去不去墨家,得看他的心情,说不定他不去。 决定了,就不去。 他向警员挥挥手,驱车回家,心依然很不平静。 ***bbs.***bbs.***bbs.*** 隔天,邢亨一早就出任一名香港富商的钟点保镳,从护送他去茶会演讲,直到送他出国门才完成任务。 回到家已是下午五点,他直接进浴室,泡在浴缸里听音乐,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这间占地一百坪,位於精华地段的二十楼单位,是他一个人的宫殿,私人时间没有人可以打扰他。 铃…… 正说没人可以打扰,浴缸旁的电话就响了,他伸长手接来听。 「喂!」 「请找……邢亨。」声音细细的,嫩嫩的,一听就知道是墨采玲。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邢亨的心底同时涌现兴奋和防备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是蓝大哥给的,奶奶要我自己打给你。」 「打给我做什么?」他故意问。 「你忘了……要来我家吃饭吗?」 邢亨沈默著没回答。他会忘了才怪,他是整天都压抑著,为了确保他的专业不受影响,工作时他绝不让任何杂务来困扰他,受他保护的人可不容有一丁点闪失。 「你……来吗?」墨采玲透露了一丝担心。 不去,他昨天就决定了。 「邢先生,我是墨凯森。」电话那头突然换成墨凯森接听。 「墨先生?」邢亨原先想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邢先生,请你一定要来,很荣幸认识你,很想跟你交个朋友呢!」墨凯森充满热忱地说。 邢亨陷入难题,他不能不近人情地拒绝一个朋友,何况墨凯森还是公司的客户,他不去就显得太不大方了。 「宴席时间是七点钟,我们会等你来一起吃饭。」墨凯森又说。 「谢谢,我会到。」邢亨考虑了半晌,勉强地答应了。 「太好了,那就晚上见了。」墨凯森说。 「好。」邢宇挂上电话,嘲笑自己的多变,其实他可以不答应的。 骨子里,他仍是想见墨采玲吧!他很想弄明白她究竟是哪种女人?她外表看似文弱,拗起来却挺教人伤神的,她可不是只百依百顺的小鸟。 也许有点挑战性对他而言是好的,那增添了狩猎的乐趣,说穿了他对她最初的那份心动仍存在,她仍旧吸引著他。 说不去墨家是气话,在心的最底层,他仍是因可以再见到她而欣喜著。 现在,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承诺要去了,所有的心思就暂且压在心底,不必想那么多惹自己苦恼…… 他闭上双眼小憩,只让那份想见她的期待悄然在心底扩散。 晚餐时刻,墨家独门独院的宅第里灯火辉煌。 墨采玲抱著巧克力色的狗狗圆圆待在房里等候邢亨,她在客厅打电话给邢亨时大哥和奶奶都在一旁听著,她感觉在电话中他本来是要拒绝不来的,幸好大哥接过去讲,他答应了大哥,她才松了口气。 说什么他也是恩人,她得注意自己的态度,待会儿一定要让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才行。 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他要到了吧! 「小姐,客人来了,少爷和老夫人请你快下楼。」佣人上来说。 「我马上下去。」墨采玲放下圆圆,心情紧张地奔到镜子前照照自己,拉平衣裙,赶紧下楼。 「采玲,邢亨来了。」奶奶笑咪咪地领著邢亨进来,对急著下楼的她说。 墨采玲停下急匆匆的脚步,望向邢亨,他穿著黑夹克和帅气的牛仔裤,粗犷又性格,不见一丝邪气,却多了慑人的气魄,她默默地心悸著,悄悄红了脸。 「妹,怎么不跟人家打声招呼?」墨凯森提醒妹妹,他昨晚已跟奶奶商量好,他不能在台湾待太久,在处理财产过户的这段时间,就聘请邢亨保护妹妹,蓝拓负责保护奶奶,待会儿在吃饭时,他就会跟邢亨提。 「你好。」墨采玲向邢亨点个头,不知他是否还记恨她昨天的出言不逊? 「你好。」邢亨沈稳以对,实际上他的心绪正强烈地起伏,她站在楼梯上,衣袂翩然,雪白的脸颊透著嫣红,灵眸柔亮,要是不开口说话,就像个美丽的天使,光看著她就饱了,饭可以不用吃了。 「来来,我们进餐厅去,厨子都准备好了。」墨奶奶一面招呼邢亨,一面又向孙女挥手。 墨采玲走下楼,能感觉到邢亨灼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她心神不宁,突然脚踩空,人栽了下去。 「啊!」她吓得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邢亨动作比任何人都快,冲向楼梯口,一把接住她。 墨采玲被他超快的反应吓到,他两手定在她的腋下,手掌的热力直窜进她的肌肤里,她身子僵住,瞬间被这暧昧的亲密感电得满脸羞红。 「有没有怎样?」他问,距离近到可以嗅得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气,真实的触感告诉他,她的身子有多柔嫩。 「没有……」她嗫声说,赶紧立正站好。 邢亨收回手,胸口一团热,心神又被她夺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有邢先生在。」墨奶奶拍著胸口走过来说。 「真不愧是首席护冲,反应一流。」墨凯森对邢亨的机警更是赞许。 邢亨一笑置之。「别这么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快这边请。」墨凯森邀邢亨进餐厅。 墨采玲被他那句「举手之劳」拉回现实,他接住她时,眼中的热切和坚定强悍的力量摄走了她的心神,她著实昏头,几乎以为他对她有喜欢的成分。 但那只是她个人的错觉而已,掩饰下心底的失望,她默默地走向奶奶,挽著奶奶的手臂一起进到餐厅。 「邢先生喝白兰地吗?」席问大家都坐定後,墨凯森拿了桌上的酒要替邢亨斟上。 「我不喝酒。」邢亨说。 「那……你都喝什么?」墨采玲找到一个可以回报他的机会问他。 邢亨有趣地望向她。「果汁、茶、咖啡……能保持头脑清楚的东西。」 「那我帮你倒果汁。」墨采玲将桌上的综合果汁斟了一杯给他,默默向他表达谢意,希望他忘了她昨天的无礼,从此她跟他再也没有瓜葛。 邢亨接下果汁,对她谦和的表现感到意外,但他也留意到了,他的眼睛一看向她,她就把视线移开,他不禁要怀疑她是否如表现的那么诚恳?他多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好让他看清楚她。 佣人替所有人盛上饭,开动後墨凯森找话题和邢亨聊,墨奶奶偶尔也说话,气氛还不坏。 墨采玲沈默地吃饭,她不时察觉两道热芒直射在她身上,那是邢亨的目光,他的注视教她心跳怦然,但却害怕自己会错意,想太多,所以一直回避他。她想,已经谢过他了,心愿算是完成了,其他的,属於自己不真实的幻觉就留在心底,悄悄地消融…… 饭後佣人撤走餐盘端来水果,墨奶奶忍不住的提点孙女。「采玲怎么不跟邢先生说句话?」 墨采玲被动的顺著奶奶的意思对邢亨说:「谢谢你昨天的帮忙……」这句话是心里最想对他说的,说出来後,她心里舒坦多了。 邢亨看著她水灵灵的眼睛,多希望她就这么看著他,视线不要转移。「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墨采玲听得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意思是他已经不记昨天的恩仇了!她不自禁地对他一笑。 邢亨也酷酷地笑了,两人之间的僵局就在这一笑中化解开。 「对了,为什么昨天你们会在警局里?」墨奶奶问。 墨采玲和邢亨视线再度交接,他开口说:「我找到她时她忘了自己是谁,我只好带她去问问有没有谁家人走失了。」并没提她做了什么坏事。 墨采玲水眸圆瞠,没想到他竟完全省略了他「捉拿」她的那一段,替她保留了尊严。 「你为什么忘了自己是谁?」奶奶和大哥同时惊讶地问她。 「我被敲昏头了……」她解释受创的经过。 「噢!真的太可恶了。」墨奶奶放下手中的一片西瓜再也吃不下,把她抱进怀里,爱怜地淌下老泪。 墨凯森再也等不及地拜托邢亨。「邢先生,我不能一直留在台湾,有一个忙你一定要帮。」 「什么忙?」邢亨还没意会出来。 「家里办理财产过户这半个月的时间,请你帮忙保护采玲的安全。」墨凯森慎重地说。 「那两个不肖子,真不知还会干出什么好事,请你来保护采玲,我才能安心。」墨奶奶指的是采玲的叔叔婶婶。 邢亨愣了两秒,看向墨采玲,他们竟然要他保护她? 不,他不要,他比较想吃了她。墨凯森和奶奶想把这重责大任交给他,实在太不理智了,他不可能成天看著她不动凡心。 他真正想的是……要是可以,他要疯狂地跟她谈恋爱。 墨采玲也看著邢亨,他灼热的眼神瞬间烫进她的心,她蓦然红了脸,强烈且真实地感觉到他喜欢著她,心震颤了。 而她根本也没想过奶奶和大哥会这么央求他,她并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要他来保护。 「邢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墨凯森问。 「很谢谢你们今晚这顿饭,至於你们的请托,我真的没办法答应,请你们另请高明吧!」邢亨起身颔首致意,迳自离去。 墨采玲看著他就这么走了,心突然像破了个洞,怅然若失。 「邢先生不答应,那该怎么办?我老了,应付不了那两个不肖子,凯森美国有事业又不能待太久,这怎么办?我好担心,真的好担心……要是采玲再受到他们的伤害,我该怎么办?」墨奶奶像孩子似的放声大哭,充满担心。 「奶奶,别担心……别担心……」墨采玲急著安抚奶奶。 「我再去找邢先生说一说。」墨凯森立起身要去追回邢亨。 「慢著大哥,你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要他来保护我?」墨采玲问。 「不是突然,我事先就和奶奶商量好了,这是最好的方法,我後天就得离开台湾,蓝拓负责保护奶奶,也一定要有人保护你我才安心。」墨凯森说。 「你大哥说的是啊,但是人家不答应我们,这该怎么办啊?」墨奶奶泪涟涟地说。 墨采玲不忍心让奶奶和大哥为她担心,奶奶年纪大了,大哥事业又忙,那一双贪著财产的叔叔婶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她是极大的威胁,要是邢亨答应保护她,那情况势必会好很多。「奶奶别担心,我去……跟他说。」她必须亲自去拜托他。 她抢先大哥一步跑出餐厅,到院落外,见邢亨已走出了大门外了,她及时叫住他。 「邢亨——」 邢亨止步,回头一看,可爱的她就在灯火阑珊处。 墨采玲匆匆地跑向他,到了他面前,气息喘急地说:「请你照我奶奶的话做好吗?」 「我并不是最好的人选,我自制力很差。」邢亨低头看著她因跑步而通红的小脸,嫣红微启的唇。 「这是什么意思?」墨采玲很困惑。 「要我告诉你吗?」他火热地看著她动人的模样,现在就很想放纵自己,不管什么叫自制力。 「你一定要告诉我。」虽然他深奥的眼神又烫得她心打颤,但她仍想问清楚。 「你说的。」他给她时间反悔。 「嗯。」她确定自己必须知道。 他大手拙住她秀气的下巴,低下头,热烈地给她一个吻,直闯进贝齿之间,掳获她雪嫩的舌,深狂地缠著她,她的滋味甜甜的,香软如绵,引得他心魂沦陷,吻得更炽烈热情了…… 她害羞地身子狂颤,他的吻充满狂妄的霸气,引她陷落……在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感觉得到了印证,他真的喜欢她,而她也对他有著一份相同的喜欢,虽然她没有表达过,但她确实喜欢他、深受他的吸引。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是他不能保护她的理由?她不懂。 「这样还不懂吗?」他吁了口气,亮出招牌邪笑吓她,要她退却。 她恍恍然地瞥著他,懵懂地抱住自己,在他恶狼般的邪笑中,她的心颤巍巍,她似乎弄错了,他不过是想侵犯她而已,并没有喜欢这回事,有的……只是她昏头的一厢情愿! 她羞恼地红了眼,无地自容,连连退到门边,咬著唇,瞪著他。「你是什么意思,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邢亨轻扯著唇,盯著她胀红了脸发火的样子,知道他达到了效果。 「你……真是个可恶的流氓。」她真想哭,她看错他,且错得离谱了。 「我正是,你知不知道,你发火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但是不发火更可爱,简直是……引人遐想。」他倾身,低吟声拂过她的耳边,随即他立直身子,上车离去。他宁愿她把他当流氓无赖,对他保持距离,那他也才能保持清醒的脑袋,他从来没有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的经验。 他不受聘於她,是怕不能专心保护她,影响了他的专业,更不想让他的爱被当成占她的便宜。 墨采玲久久无法移动,他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啊!她竟还在他吻她的时候那么陶醉其中,她真该赏他一记拳头才是! 她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永不!就算以後在街上遇见他,也会当成陌生人视而不见,否则她就连残碎的自尊心都保不住了。 「小妹——」大哥在屋前唤她。 「我马上来!」她关上大门,硬著头皮往回走,暗自祈祷,希望大哥没撞见这一切。 「邢亨怎么说?」墨凯森问妹子。 「他说不行,他没空。」墨采玲暗自吁气,好在大哥没撞见。 「那只好要蓝拓帮我找别人了。」墨凯森有些失望,他和奶奶都属意邢亨,虽然他价码高,但他能确保妹妹安全无虞。 「都好。」只要不是邢亨,她都没有意见,她回屋里陪奶奶,把所有的心思往心底深处藏。 第三章 隔天,下午一点,巨鼎保全公司派人来了,墨采玲在客厅里见了今後负责保护她的人。 「我叫小徐。」小徐态度严谨。 「你好。」墨采玲对这个人感到安心,他十分魁梧,看来正直,虽比不上邢亨的帅,也没有那股慑人心魄的气势,但他没有丝毫邪佞之气,教她心情平和,不会因他起波涛。 「以後就请你帮忙了。」墨奶奶对小徐说,和大哥两人都很满意。 「待会儿我得出门一趟,得把一些做好的设计初模交到创意公司。」墨采玲一心想抛开邢亨的阴影,专心投入工作是最好的方法了。 她大学毕业两年多以来,一直都是替学长自创品牌的创意公司做文具设计的工作,是公司的设计师之一,这份工作不需打卡上班,家里地下室就是她的个人工作室,她计设的东西以办公常用到的小东西居多,像造型钉书机,可爱的回纹针,省空间的书架,镶有七彩水晶的自动笔……她常能发挥巧思,改变那些小东西的外观,使它们保有实用性,又增添更多的质感和乐趣。 这些文具全都是限量外销到欧洲,并没有在台湾销售,也因购买者的风评优,东西实用又有艺术、设计感,有些人更是成套地收藏。 昨晚学长已在msn上催她,要她先把这一季的产品初模送到公司,好开版限量制作。 「又要把那些捏陶送去给哈雅各。」墨奶奶口中的哈雅各就是她的学长。 「是啊!」墨采玲笑著,奶奶老爱说她的工作叫捏陶,其实她看到她在地下室做的都只是她手工做出来的初模,用来试试文具使用起来的手感而已。 有时她以原木为材质设计的小文具,她都会亲手雕刻,金饰或彩色玻璃她也会自行加热制作,但有些无法靠手工完成的,就一定要在特约的工厂才能完成。 她一向没有留下自己设计出来的系列文具成品的习惯,是希望自己永远能创新,不要留恋过去的成绩。 「有小徐在,我会很安全的,别担心。」墨采玲走向地下室,拿了她前不久完成的彩色玻璃制的胶带台和一系列的小东西,装在盒子里提上来。 「要我帮忙拿吗?」小徐主动地问她。 「谢谢,我自己来。」墨采玲客气的说,挥别奶奶和大哥,走出门外,由司机开车,小徐护送,出门去了。 创意公司里—— 哈雅各正忙著雕刻锡器,他身上流线形的服装富有後现代颓废感,眼神精锐,一看就是不同於一般的设计家,见到墨采玲,他露出难得的笑脸招呼她。「采玲你来了。」 「是啊!」墨采玲提进了自己的作品。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昨天才在msn上逮到你。」哈雅各离开工作台走向她,发现她身後有个男人跟著进来,脸部表情变得有点僵。 「这几天确实有点忙……」墨采玲把自己经历的事轻轻带过。 「他是谁?」哈雅各忍不住地问。 「保镳,奶奶和大哥坚持要请的。」墨采玲回视小徐一眼。 「行情看涨喔,还有保镳呢!」哈雅各「亏」她,露出阳光般的微笑,他了解以墨家的经济实力,她是需要有人保护。 「美丽的公主,你那么富有,又有才华,真不知谁才配当你老公?」他有意无意地问。 「我也不知道……」墨采玲一笑置之,并没有听出他话里有别的意思,把作品拿出来展示给他看。「你快来看看我的新作。」 哈雅各气馁,笑她老是那么单纯,被迫把焦点移到她的作品上,仔细看过,频点头说:「很有夏天的凉快感,感觉不错。」 「我想要工厂给我一些鱼的模型,在玻璃里加一些鱼和水草,做出适合夏天的感觉。」墨采玲拿出用电脑绘出的草图,详加解说。 「点子不错,我也正这么想……」哈雅各很赞成,两人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他总觉他们有相同的想法,可惜认识那么久,她跟他从来不来电。 「快到午茶时间了,陪我出去吃午餐。」哈雅各乘机邀她。 「好啊!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墨采玲同意,她知道他的午餐和午茶时常是一起吃的,他是习惯睡到中午起床,下午起才开始慢慢忙碌的那种人。 「我不习惯吃饭有人盯著,你要他别跟著哦!」哈雅各想支开小徐。 「好啊!」墨采玲认为没有什么不可以,有学长在,她应该是安全的,并不需要小徐特别跟著。「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别跟著我吗?我们吃个饭就回来了。」她和小徐打个商量。 「这……」小徐犹豫了下,通常他不能这么做。 「她会很安全的,大约两小时就回来了。」哈雅各弯起胳臂秀肌肉,显示他有能力保护她。 「好吧!」小徐破例地被说服,做出不专业的决定。 「工作室里有茶水和小点心,也有书报杂志,你就自己来,别客气。」哈雅各拍拍小徐的肩,领他到沙发上坐著,真喜欢他这么识相。 小徐接受他的招待,哈雅各和墨采玲就双双出门去了。 两人漫步走到附近一家高级的日式料理店,这里全天候供应餐点,下午没有休息,他们点了一桌的美食,愉快地聊天,没有特别留意餐厅的门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邢亨绝不是故意要走进这家日式料理餐厅,全是因为工作需要,他负责保护一名政要的安全,待会儿他就要到这餐厅的包厢会客,他必须先来勘查地形。 他推推架在鼻梁上的太阳眼镜,隔著墨黑的镜片环顾餐厅四周,意外地瞧见墨采玲就在餐厅内,她坐在明显的区域,正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 那男的是谁?可以让她笑得那么乐? 从他昨天吻她的经验看来,她挺生涩的,哼!她对他就那么闭涩,和这个色男就笑得这么灿烂?他光看他们一副你侬我侬、浓得化不开的样子,就有一肚子醋意。他不能保护她,可没说不要她! 还有,那个小徐是跑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他是怎么办事的? 邢亨瞬了餐厅一眼,不见他人,脸绷得更紧了。 今早他亲自指派小徐到墨家负责墨采玲的安全,那家伙怎么可以不在她身边?简直是怠忽职守,严重渎职,不负责任……要是她叔叔婶婶又盯上落单的她该怎么办? 邢亨火气直往头顶冲,见墨采玲离开位子,进了洗手间,他不发一语,沈稳地跟过去,在洗手间外等她。 墨采玲蘑菇了好一会儿,走出女用洗手间外,赫然看见邢亨,吃了一惊,一颗心慌乱不已。 「小徐呢?」邢亨劈头就问。 墨采玲并不知他干么莫名其妙地生气?他恶棍般的吻她、羞辱她,她才是应该生气的人吧! 「你在餐厅里戴著墨镜不觉得太暗吗?看起来像按摩的。」她冷淡地削他,就是不回答他。 「你说什么?」邢亨浓眉一竖。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很像流氓。」墨采玲耸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是问你,小徐人呢?」邢亨不理她的批评指教。 「我不想回答。」她打心底抗拒他。 他臂膀一横,当场把她扫进自己怀里,极度隐忍地低头问她:「我再问你最後一次,小徐人到底在哪里?」 她被压在他贲张起伏的胸口,推也推不开,他骇人的高温烫得她脸红,心狂悸。「我只是和朋友吃饭……要小徐别跟著。」她咬著唇,恼怒地瞪他。 邢亨的怒气冲到临界点,心底已知道要怎么处置她了。「走!」他拦腰扣住她,逼得她往前走。 「去哪里?」墨采玲一脸震惊地问。 「跟我回去。」他沈声说,大步走。 「你这流氓,你凭什么管我?」她想挣脱,却挣不开。 「我就是流氓,警告你要吃饭回家去吃,你这样暴露在外面很不安全,很容易碰到坏人。」他手臂使劲抱起她轻盈的身子,挟带出餐厅。 「我今天唯一碰到的坏人就是你。」墨采玲两脚腾空,又惊又气,情绪快失控。 「喂!你干么?」哈雅各听见墨采玲的叫声,惊见她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挟持」,著急地要追上来英雄救美。 邢亨眼一睨,发现是跟墨采玲有说有笑的男人,不客气地回头赏他一拳。 哈雅各连退三步,倒地不起。 「流氓、流氓……你干么打我学长?你放开我……」墨采玲著急地想回去看看哈雅各。 邢亨不理她,直接带她上公务车的前座,锁上门,进车里後立刻发动引擎,以无线电联络他的组员。「小张,我这里临时有事要处理,你过来顶替我,还有,立刻找到小徐,传我的话回公司,他得记过一支,闭门思过三天,他手上的案子立刻找人接替。」 无线电那头传来回覆:「是,亨哥。」 墨采玲没见过像他这么不可理喻的人,红著眼眶对他骂道:「你真是疯子,疯子!你打我的朋友,还记小徐的过,你无权干涉这么多,你以为你是谁?」 邢亨漠然以对,车开往墨家,他也许吃醋,但绝没有忘了自己该有的分际,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做错,无论如何他都把她的安危摆第一! 「放我下车……」墨采玲一路叫喊,又怨又气,快哭了。 突然有辆车阻挡在他们的车前,邢亨紧急煞车,看见前头的车子跳下来三名混混。 墨采玲认得那三个人,他们是叔叔婶婶的手下。 邢亨见情势不妙,这些人很可能早在墨采玲进餐厅时就盯上她,想等她出来掳她,要是他没把她带走,後果真无法想像。「无论如何,你千万别下车。」 「你……要干么?」墨采玲骇异地问。 邢亨打算正面迎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把车上的中控锁全锁上,迳自下车,徒手夺下混混手上的棍棒,揍得他们东倒西歪。 墨采玲看著他赤手空拳跟那三个混混搏斗,一颗心拧紧了,很担心他会受伤,见那三个混混一一倒下,他退到车边,她机警地开了车门,颤声喊:「快上车。」 邢亨火速上车,在一阵混乱中倒车,疾速驶离。 墨采玲手仍颤著,一直到这一刻,她才知自己真的太大意了,要不是邢亨警觉心强,把她带出餐厅,她一个人绝对敌不过对方,但她还是无法原谅他无缘无故地打伤哈雅各,太莫名其妙了。 半个钟头後,到家了,她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 「进屋去,别擅自出门。」他命令她,这是半个小时以来,他唯一跟她说的一句话。 墨采玲坐著不动,她有话要说。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邢亨要她进门去反省。 「我很感谢你救我,但是……你该向我朋友道歉。」她声音微细却坚持。 「我干么要道歉?」是什么原因?他不懂。 「你无缘无故打伤我的朋友。」 「那又怎样?我绝不为那个笨蛋道歉。」邢亨昂著下巴冷嗤。 墨采玲一时管不住自己的手,给了他一拳,不偏不倚正中下巴,连她自己都吓到了。 「你……」他拉上手煞车,猛然抓住她的双肩,狠狠地逼视她。 她以为他也要揍她一拳,怯怯地迎视他,怎知他的吻又来了,狂风暴雨似地落下,舌直欺进她口中,搅扰著她的,她挣扎闪躲,在颤抖中又为他失魂了…… 他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粗鲁地抚触她柔软的身子,悉知她脆弱地打颤,但他仍没有停止,吻得更深,探触也更热烈,扯开她的衣,粗糙的手指磨蹭她腰间细腻的肌肤,惩罚意味浓厚。 「不要……」她全然不知所措,拚命阻止自己被他撩动,但却阻止不了两人之间快速窜升的体热,那股热浪激起她内心无名的渴望,教她害怕。 「不要什么?」他的唇移到她的耳畔,要不是她细碎的求饶声把他拉回现实,他并不想停止这个吻,他想更过分的向她索求…… 「不要再碰我。」她用力地试图推开他。 「我已经碰了,要再揍我一拳吗?」他不动如山地箝著她,捉弄地吸吮她迷人的耳垂。 「很想。」她闭著眼,微启著唇喘息,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也恨透了他无情的戏弄。 「公主的脾气真不是盖的。」他魔魅地低语。 「流氓……知道还不快放开我。」她沈声警告。 「就是不放,又怎样?」他用唇轻拂她的颊,嗅著她迷人的幽香。 「有种就不要放,等我大哥和奶奶出来时撞见……」她六神无主地威胁他。 「那正好。」他大可表明他要追她到手,嘿嘿。 「什么意思?」 「快进去。」他没有回答她,放开了她。 她痛苦又不解地坐回原位,想问清楚他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玩弄她?但他危险的目光教她不敢久留,没说再见,也不想说,她逃下车,匆匆进了家门。 他一直等著她安然进屋,听见她关上屋门後才走人,一路上心都挂在她身上,担心她太大意让她叔叔婶婶有机可乘,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绝不许! 而撤走小徐後,该命谁来保护她才好?谁才是最教他安心的? 他一路都在想这问题。 ***bbs.***bbs.***bbs.*** 墨采玲一踏进客厅,奶奶就抱著她说:「采玲,你可回来了,你真是太大意了,怎可不让小徐跟著你,保全公司打电话来说晚一点会再派人来,希望你在派人来的时间别擅自出门。」 墨采玲很诧异奶奶居然已接到通知,没想到邢亨行事竟然这么有效率,但他应该没说遇见三个混混的事才对,不然奶奶现在不可能这么平静。 「好。」为了不让他们替她担心,她除了答应,没有再多余的解释,心被邢亨搅得纷乱,很想一个人独处。 她颓然地上楼,於心不安地打电给哈雅各,想问问他伤得如何,想赔他医药费。 「学长,是我,你还好吗?」她关心地采问。 「我没事,我才想打电话问你有没有怎样呢!那家伙是谁?你认识他吗?」哈雅各爱面子而硬撑,其实他脸颊都瘀伤了。 「他……是一个……朋友。」墨采玲明知他不是,却又无力去说明,只好避重就轻地说了。 哈雅各心想,很可能就是男朋友,那一拳带著强烈的醋劲!这认知教他失望透顶。 「你真的没事吗?」墨采玲再三地问,很过意不去。 「真的。」哈雅各笑笑地说,掩饰内心的失落感。 「那就好,真抱歉……对了,小徐还在你那儿吗?」她问。 「我回来时他已经走了。」 墨采玲扶著额,很遗憾自己的大意害了小徐。 她和哈雅各说了再见,心情沈闷地放下电话,走到窗边吹风,试著让复杂的心情归於平静,一想起邢亨刚刚那一吻,心却只有更乱的份儿,一刻也静不下来。 他一吻她,她的心就被他掳走,不由自主地陷落。他明明是匹恶狼,她竟然还会有心动的感觉!就只因他又救了她,所以她就把他当好人吗? 她好羞耻,分不清他的意图,又打不过他……他分明是吃定她了! 要是他对她有真心真意,那该有多好?一切将会不同。 还是别痴心妄想了,那太傻,太傻了…… 晚间—— 墨采玲洗好澡,正要上网,大哥敲了她的房门。 「采玲,我有事跟你说。」 她以为大哥要说保全公司派人来了,也以为房门外只有大哥,她随兴地穿著小碎花的连身睡衣,没换衣服就把门打开了,但门外还有另一个人,居然是……邢亨! 他不会就是来保护她的人吧!从他深黑的眸子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而她羞窘得真想把门关上。 「什么事?」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绪问。 「下午出了严重的事,你竟然没跟我说!」墨凯森一脸沈重。 可想而知邢亨已向大哥说了,墨采玲望向邢亨,他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红了脸,她不该穿著睡衣就开门,幸好睡衣的样式十分保守,要不然她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邢亨和我讨论过了,你在这段时间最好别留在台北,你收拾一下行李,他会保护你到安全的地方。」大哥说。 「现在?」墨采玲惶恐。 「没错,除了行李,手机和任何电信用品都不能带。」邢亨明确地给她答案,他仔细考虑後仍是决定亲自保护她,只有他才能确保她的安全,把她交给别人他无法安心,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伤了一根头发也不行。把她藏起来是万无一失的做法,他会把保护她当成生命小最重要的事,她曾遭遇过的可怕梦魇绝不会再发生。 於是他推辞其他的工作,就为了守护她的安全,但前提是,他要以男朋友的身分免费保护她,不是受雇於她,他要追求她,墨家大哥也十分赞同。 「为什么?」墨采玲的脸色因紧张而微微泛红,心想他不会是想藉保护她的理由诱拐她吧! 「带手机很容易让对方以卫星定位找到你所在的位置,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别带。」邢亨盯著她闪烁的眼,知道她并不信任他,但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势必得花更多的时间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坏。 「邢亨说得没错,就照他说的做。」墨凯森赞同。 墨采玲完全不依,胀红脸问大哥:「那我要怎么跟家里联络?他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他在中部的私人山庄,地点隐密,要是你想念奶奶,有一般的电话可以打回来。」墨凯森已经和邢亨研究过了。 墨采玲更有理由怀疑邢亨是意图不轨,她的心慌了。「我不去陌生的地方……」 「只有十几天,财产全过到你名下後,你再回来就行了,我明天就要回美国,有邢亨守著你,我才放心。」墨凯森又老调重弹。 墨采玲很难同意。「为什么要照他说的做?」 「尊重专业,邢亨的安排很正确。」 专业?墨采玲真不晓得邢亨是怎么瞒过大哥的?难道大哥看不出他有坏念头? 墨凯森见妹妹突然变得这么拗,只好对邢亨说:「我跟她私下谈谈。」 「我到客厅等。」邢亨不置可否,迳行下楼。 墨凯森把妹妹拉进房里问:「采玲,你这是做什么?邢亨人真的很好,很够朋友,主动提出要保护你,你为什么要拒绝?」 是他主动提出的?她太意外了。 「为了安全超见,你最好配合点。」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有主见,她不过是想守住自己的心,害怕自己根本分辨不出邢亨是正是邪,就一头栽进他的陷阱,她会迷惑…… 「那就该更理智点,你总不能让奶奶担心吧!幸好她今天睡得早,不然她要是知道下午发生的事,又要替你忧心了。」 「千万……别让她知道。」她乞求。 「好,我不说。」墨凯森拜托妹子。「你到底决定怎样?」 「你认为我离开台北是对的吗?」 「我认为邢亨是对的。」 「大哥那么信赖他?我跟他出远门,你不觉得危险吗?」 墨凯森摇头。「他真心地想保护你。」 「你怎么知道?」 「他爱上你了。」 「你猜的吗?」墨采玲全身烘热,真不敢相信邢亨想追求她。 「他亲口告诉我的。」 邢亨亲口向大哥说的?!墨采玲一阵晕眩,心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救你那么多次,有谁比这样的男人可贵?他想用朋友的立场保护你,不收半毛钱。」墨凯森把实情告诉她。 墨采玲再度被他免费的真心吓到。 「我认为他是值得你交往的对象。」墨凯森说出自己的见解。 墨采玲迟疑著,虽然他救过自己很多次,她却不知要不要接受他放肆的、为所欲为的爱?她心底期待的爱情是含蓄浪漫的,可是邢亨并不温和,他太狂烈了。 要是他温柔点,正派点,她会立刻栽在他手里吧! 其实……她也喜欢他。 今晚若跟他走,就表示她接受他了,当然她也可以拒绝,可是……她怎能让哥和奶奶为她担心? 她该怎么办? 「别再想了,去收行李,放轻松点,就当作去度假,对你有好处的。」墨凯森见她不语,揉揉她的脑袋。 墨采玲妥协了,她要让哥哥和奶奶安心。 下楼时她已换上轻便的裤装,手上提著行李箱。 邢亨心喜,走向她,要接下她沈重的行李箱,她别开红红的脸,直接走出门去了。 邢亨怔在原地。 墨凯森走过来,拍拍邢亨的手臂。「我把最重要的妹子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邢亨保证,走向停在屋外的休旅车,载走墨采玲。 第四章 车上,墨采玲不说话,邢亨也不说话,两人暗中较劲,像谁先开口就是先认输似的。 「要喝水後座上有。」他仍是先说了,怕她渴。 「我值得你这么牺牲吗?」她淡淡地问。 「牺牲什么?」他挑眉。 「你居然免费来保护我……我不信你是真的在意我的安危……你只是想得到我……」她多不希望自己说得这么白,可是她很想听他亲口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著她微颤的嗓音,定定地瞥了她一眼,自负地说:「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得到你,不难,不必把你骗到山上去。」 她双颊嫣红,他说得并没有错,但她仍不肯轻轻易相信他对她有爱。「可是你骗大哥说……你……爱我?」 「那是事实,我没有骗他。」他对她的爱千真万确。 「要你承认使诈很难吧!」她低著头,胸口一团热流,她为何一定要硬逼他说他的爱是假的? 「你听著,我唯一使诈,是第一次在你家门口亲了你,我希望你把我当浑蛋,别让我保护。」邢亨突然伸手掳住她的肩。 她在幽暗中接触到他火灼般热烈的目光,心跳怦然。 「我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一旦我接下任务,就不能爱上你了。」他解释,分神看路况。 「为什么?」墨采玲双颊发烫,她这么说好像曾经对他有过期待似的,急急想挣开他的箝制。 「职业道德。你不懂吗?」他沈声说,放开她。 「那……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她坐回位子,粉颈低垂地问。 「保护女朋友天经地义。」他说得顺口。 「我没有答应当你女朋友。」她心底有许多的矜持。 「是因为……那个家伙吗?」邢亨多疑地问。 「你说谁?」她压根儿就不知他指的是谁? 「下午跟你在餐厅里吃饭那个家伙。」 「别叫人家伙!他是我学长哈雅各,我替他的公司工作。」 「那家伙是你的老板?」他仍叫他家伙。 「算是吧!」墨采玲不跟他争辩,他分明是故意想惹毛她,她拗不过他。 「你怎么不再捍卫他,要我道歉了?」 「你会道歉吗?」 「不会。」他笃定地说。 她苦笑,她说不过他,也拿他没办法,他实在太自负了,她索性闭上眼,不再跟他说话。 他见她没有回音,调头去看,见她用沈默向他抗议……为了那个家伙? 他忍著妒火,伸手轻触她的脸,逗逗她,指尖上那光滑如丝的触感,瞬间教他阳刚的心为她软化。 墨采玲轻轻地拨去他的手,别开脸去,她相信他对自己有爱,但她更需要的是他的尊重。 邢亨的手僵在空中半秒,心被挫折感淹没,颓然地收了回来,突然发现自己对追求她抱著太乐观的想法了,他太有自信,没把情敌看在眼底,其实他们之间显然有阻碍的存在,就是那个叫哈雅各的家伙。 太可恶了,无论如何他要把那家伙从她心底彻底铲除才行,她是他一个人的。 半夜一点—— 南投山上空气冷冽,雾气弥漫,虽是夏天,在这里仍感到寒冷。墨采玲随邢亨下车,进了浓雾中的山庄大宅,里头环境清幽,一系列原木家具给人温暖的感觉。 「你住这间房。」邢亨领著墨采玲上楼,将她的住房安排在紧邻他的隔壁。 墨采玲坚持自己提行李,跟著他往楼上走,进了他指定的房间,好奇地问:「你这座山庄好大,感觉像是很久没住人,可是那些原木家具却都还维持得很乾净。」 「我表妹住这附近,我请她有空就过来帮忙整理。」邢亨倚在她的房门口,并没有进她的房。见她终於愿意开口跟他说话,缓解了他一路紧绷的心。 「这算是……你的家吗?」墨采玲开了房里的衣柜,动手整理行李中的衣物来转移自己对他的注意力,他一直盯著她瞧,让她有点无措,其实她并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从未一个人住在家以外的地方,除了毕业旅行,但那有很多同学作伴,一夥人说说笑笑,和目前状况不同。 「是行馆。」 「所以你并没有常来这里?」 「嗯。」 「为什么你的行馆这么远,不在台北?」 「秘密。」他卖关子。 她望向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教她心跳怦怦,难再追问。 「去睡吧!」他勉强自己把目光从她柔美的小脸移开,立直了身子,顺手替她关上门。 「等等——」她想问他是不是会一直留在屋子里。 「公主睡前还需要有人讲故事,才睡得著吗?」邢亨从她慌乱的眼神看出她还没适应环境。 墨采玲听他这么一说,就算想问,也忍住了,她低下头,合上行李箱,提进衣柜里。「要是需要的话,也不会是你。」 「那会是谁?」他敏感地问。 「一个温柔又和气,声音低沈好听的人。」她只是提示他,自己喜欢的是温和的男生。 「你说的是那个孬孬的家伙?」他冷冷地问。 「你说哈雅各吗?」她不懂他为何要扯上学长? 「就是那家伙。」他不想说那家伙的名字,只恨见到他们浓情密意吃饭时,没当场把那家伙揍到骨折。 「你别老是家伙家伙的叫他,他是个好人。」 「在你心目中他是好人?」 「他一直都是。」 他脸上风云变色,她对那男人的肯定听在他耳里分外刺耳,他大步且无声地走向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命令她:「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她被他青冷的脸色骇著,他盛怒的样子教她心惊胆颤。「你……神经病!」她扯回自己的手。 「照我说的做。」邢亨掳她进怀里,将她娇柔的身躯压抵在衣柜前,警告她。 「你真的很不可理喻……我才想跟你保持距离。」她急著想逃离如此专横的他。 邢亨眉心紧蹙,熊熊的护火几乎烧光了他的理智,捧著自己的一颗心要给她,她竟然不要?那个家伙有什么好? 他攥紧她,压下唇蛮横地吻她,愤怒地扯开她的衣服,恣情抚触她柔软的身体,骤急的吻从她的唇一路狂扫而下……细嫩的肤触迅速挑动了雄性的渴望,火灼般的疼痛迅速在体内狂烧,私心想独占她,不容许她、心中还有别人…… 「放开我……」她心里觉得委屈,身体却在他肆情的逗弄下产生了莫名的快慰,愈想掩饰身子有反应,她的身心就愈随著他的吻起伏,她好羞耻,双手拚命推他,捶他……浑身不停颤抖。 他没放过她,掳住她的小嘴……突然,泪水的味道滑入口中,他的理智被强力拉回,震慑地放开她…… 「对不起!」他太过火,把她弄哭了。 她喘息,甩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足以划破宁静的夜。 「你再侵犯我,我就走。」她哽声警告。 他没有闪躲她热辣辣的一掌,因为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冲动,他绝不是有心伤害她的,可是显然地他已伤害了她,他是该打,瞧她闪著泪光的眼,凌乱的发,衣衫敞开的模样,他多想温柔地拭去她的泪,多想帮她把衣服拉好…… 但他竭力阻止自己再去碰她,因为他不能逼走她,不能让她回去不安全的环境里。 「除非你允许,否则我不会再碰你。」他沙哑地说,懊悔地转身离去。 她颤抖地看著他关上门,握著自己痛到发麻的手,蹲下身去,蜷缩起自己,她的胸口仍灼热著,他炙热的温度还停留在上头久久不散,可耻的是她居然还有反应……但她渴望中的爱情不该如此粗率,更难以相信他激狂粗鲁的对待包含了爱的成分。 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下去,其实她要的只是他的温柔体贴,他为什么就是无法明白?她一颗心茫然无措。 ***bbs.***bbs.***bbs.*** 晨光将至,墨采玲整夜手脚冰冷,睡不安稳,冷得醒来。 单层毛毯根本无法御寒,她包裹著毯子下床,想找杯热水喝,暖暖身子,但房里不见有茶壶,她开了房门,下楼找。 邢亨人已在客厅喝茶看晨间新闻,并不是比她早起,而是彻夜未眠,无法原谅自己昨晚的行为。见她身上罩著毛毯,他立刻起身问:「怎么了?」 她不语,羞耻得不知要如何而对他,急急进了厨房自己找到热水瓶,倒水喝。 邢亨跟进厨房,见她不和自己说话,肯定是对昨晚的事遭在生气。无论如何错在他,他跟自己约法三章,必须好好地展现对她的爱和关怀,证明他比哈雅各更优,千万不能再放肆地去招惹她。心下责怪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她怕冷?自己身强体壮,再冷的天都一件汗衫就够了,但她如此纤瘦单薄……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可不可以借我电话?我想打电话回家。」墨采玲头低低的,双手捧著水杯,不去看他。 他差点冲动地脱口问她为什么要打电话回家?但缓下一想,觉得自己应该选择尊重她。 「电话在外面。」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没多问。 墨采玲放下水杯,走到客厅打电话,奶奶接听了。 「奶奶。」 「采玲,你还好吗?」墨奶奶已从凯森口中得知采玲的去向。 「我很好……只是这里晚上好冷,帮我寄外套和电毯来,还有我房里的被子……」她见邢亨走出厨房,压低了声音说,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冷。 「好好,不用寄,我马上差司机老李给你送去,告诉奶奶你还需要些什么?」奶奶关怀地问。 「还有我地下室的一些工具……」她不能让自己闲得发慌,得找事做,以免胡思乱想。 「好好……待会儿我叫佣人收拾,你等一下,应该三个小时後就送到了。」奶奶一一记下。 墨采玲还和奶奶聊了一下才挂上电话,匆匆要回楼上去。 「晚上觉得冷怎么不来跟我说?」邢亨单臂阻挡在楼梯口问她。 她困难地正视了他的双眼,发现他的目光竟是乞谅、煎熬的,丝毫不见野蛮的霸气,竟教她有些动容了。不过,昨晚发生那样的事後,她怎可能一副没事的样子去敲他的房门求助呢? 「你让路。」她声音淡淡的,脸红红的,还是没法坦然地面对他。 他放开手,让她从自己眼前走掉,现在可不能再加深她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了。 而在她上楼後,他也立刻上楼去,进了自己的房间,翻了衣柜取了件乾净的大外套,送到她房门口,默默把外套挂在门把上,希望她出门时能看见。 墨采玲脱下身下的毛毯进浴室梳洗,立刻就打了个喷嚏。 「哈啾!」她头昏昏的,好像快感冒了,她带来的全是夏天的衣服,勉强换了洋装,还是觉得冷。 她想到户外晒晒太阳,打开房门,门把上抖落一件男用的夹克……她心一悸,想也知道是邢亨挂在这里的。 他也有细心的时候!她低叹,捡起夹克,深怕穿了他会以为自己原谅他了,又对她为所欲为,不穿她又真的很怕冷…… 她还是选择不穿了,把外套挂回门把上,缓步下楼去。但他的好,让她心底著实泛过一抹暖意…… 「去吃早餐,我帮你泡了热牛奶。」邢亨见她没穿他的外套,心底感到失望,但也不想勉强她,就怕强逼著她,她会一走了之。除了工作,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任何人,而且还是出自於心甘情愿的。 「谢谢,我不吃早餐的。」这是事实,绝不是有意跟他闹别扭。 他两手一摊,随便她,她想怎样都行,但有样东西她一定要收下—— 「这个带在身上。」他把皮夹里的追踪器交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下一枚状似硬币,透明、闪著红光的小坠子。 「追踪器,你可以戴在项链上,我随时可以知道你在哪里。」他指著她颈子上的项链。 她接受他的意见,取下项链,把小坠子穿进链子,戴回脖子上,而她的手本来很灵巧的,可他一直盯著她看,她反而变得笨拙,项链的环怎么勾都勾不上。 「我可以帮你。」他纯然好心,没有邪念。 「不用。」她怕他的碰触。 「那……你慢慢弄吧!要是有任何状况需要我,你可以按下坠子中心的红点,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邢亨说完就走开了,不想看她见了他就紧张兮兮的模样。 她回头看他走远,说也奇怪,他一离开,她就戴好项链了,轻轻抚触坠子,他的心意她并不是不了解,也明白他已经很努力在收敛自己了,这样的他让她有了安全感,不过却又让她觉得少了点什么…… 唉!她也太龟毛了,他待她客客气气,她竟嫌疏远了? 她摇摇头,要自己别想太多,反正之後再多给他机会,多记得他的好,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改善的。 她走到户外去看风景,让太阳把她的脸晒红,舒放心情。 约十点多,墨家的私人司机把墨采玲的东西送到了,她从屋外高高的回廊就看见山庄门外的私家车,迳自跑出去,打开大门。 「谢谢你老李,辛苦你了。」墨采玲向老李挥手。 「小姐,你看来脸色有点苍白,老夫人担心你著凉了。」司机老李下车,提下两大口箱子。 「别告诉奶奶,我想我很快会适应的。」墨采玲一路领著他走。 「但愿如此。」老李把两口箱子提进屋里,说道:「小姐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台北了,下午一点得送少爷到机场。」 「好,小心开车哦!」她送老李出门,关好门再进屋时,放在客厅的两口大箱子已不见踪影。 「我的东西呢?」她一脸惊诧。 「在楼上。」邢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墨采玲定下心神,往楼梯看去,心想他刚才又不在客厅,怎会知道司机来了,还帮她把箱子提上楼去? 她纳闷地走向二楼,那两口箱子就在她的房门口,邢亨轻松地倚在墙边等她。 「谢谢。」她这厢有礼。 「不客气。」他也多礼回敬。「需要服务的地方,可以随时传唤我。」 她低著头,差点笑出来。「你怎么知道司机来了?」 「这里这么安静,有陌生的车来,很容易就可以听见。」他人就在後院,准备到湖边钓鱼当午餐。 「你听力不错。」 「体力也不错。」他随口说。 她小脸烘红,思索著他话里的意思。 「别想歪了,这箱子这么重,没体力怎么扛得动。」他费力地解释。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认真说明的表情,慎重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了,去整理一下,把外套穿上。」邢亨说完就走了,唇边挂著失落的笑意,要他看著她,不能亲她、抱她,还真需要极大的定力。 墨采玲把两口箱子推进房里,拆开来取出电毯铺上床,再拆开另一口箱子,把一些平常工作用的小器具摆到桌上,整理好後,她穿上外套,拿了一块小木头和一组雕刻刀下楼去,在屋外的回廊上坐下来。 这里的原木家具给了她很丰富的灵感,她想做一系列原木雕,颓废风格的文具,形状是立体的爱心,心上有许多孔,可当笔筒,还有可随身携带的心形自动笔……这系列的作品都得保留原木的香气和天然纹路。 哈雅各应该会喜欢这种风格的新作吧! 她屏气凝神地把想像刻在木块上,安静地一个人乐在其中,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 「你在干么?都十二点半该吃饭了。」邢亨好不容易弄好午餐,走出门外,他的公主竟坐在地板上,手上不知玩著什么东东,衣裙上全是木屑…… 「我在雕刻,我还不饿。」她常常都会为了这些创意的小东西废寝忘食。 邢亨蹲了下来,细看她手上奇形异状的心形木雕问:「你雕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啊!」 「你是个小木匠?不会吧!」他怀疑。 墨采玲勾著唇角,望了他一眼。「是文具的创意设计,这次我想做一系列原木雕刻的用品。」 「原来你有工作,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娇娇女。」 「我毕业後一直在学长的创意公司工作。」 「你是说……那个……人。」他费了很大的劲忍著没把「家伙」二字说出口,即便是情敌,也要把风度摆第一,以免她反感。 她发现他进步了,至少没有口出恶言令人难受。 「现在,休息一下,跟我去吃饭。」他拿下她手上的雕刻刀和那颗看来千疮百孔的爱心,拉她起身。 她一被他灼烫的大手碰触,小脸通红,但心底绝没有抗拒的意思。 倒是他主动放开她,笑说:「我不会偷亲你,你不必怕。」 「谁说……我怕你?」她嚅声说。 「哦!」他脸逼近她,玩味地思索她的意思,想现在就吻吻她,试试她的胆子,不怕他到什么程度?不过……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他要得到她的信赖,心甘情愿主动地亲近他。 「吃饭去。」他没等她,先行进屋。 她看看表,居然已经十二点半,她是得补充点体力,好完成其他的作品。她跟著他也进屋去,到了餐厅,原木餐桌上已有三菜一汤。 她坐下来吃饭,喝了点鱼汤,味道挺好的。「哪来的鱼?我没见你出去买。」 「鱼是我在後院的湖里钓的,不用买,菜是表妹种的,她和妹夫住这附近,我去她家後院偷一点来就有了。」他笑。 「後面有湖?」她一脸向往。 「是啊,我把它当钓鱼场,也当是一座天然的游泳池。」 「嗯嗯……待会儿我想去那里瞧瞧。」她努力地吃饭,想到湖边去走走。 两人很自然的谈天,拘束感逐渐被崭新的友谊取代。 饭後,她帮忙把所有的碗盘送进洗碗机,到前院去拿下雕刻刀和未完成的爱心笔筒,趁邢亨上楼之时,独自往湖边去了。 邢亨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早就猜到她会去湖畔,他没跟著,给她充分的自由,在这山庄内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她不会有危险。 皮带上的手机震动了,他拿出手机看,是表妹雪红的电话。 「喂。」 「表哥,你回来了?」雪红声音宏亮地问。 「你怎么知道?」 「我菜园少了很多菠菜,一定是你来过。」 邢亨低笑两声。「嘿!你还挺灵光的,两个小毛头呢?」 「他们一听我说你回来了,就吵个不停,要找你玩wii,你要过来跟他们玩吗?」雪红的手机里传出两个小男孩的嬉闹声。 「待会儿过去。」邢亨很想念那两个外甥,一个四岁、一个六岁,聪明调皮得不得了。 他收起手机,往外走去,随手打开pda挂在腰际,时时刻刻可以掌握墨采玲的动向,万无一失。 墨采玲一个人在湖边自得其乐地欣赏风光,这清澄如明镜的湖,座落在山间,美不胜收。 湖旁停著白色小船,她脱下鞋,小心撩起裙子,进了船里窝在角落,在湖光山色下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完成了。」黄昏时分她把爱心笔筒雕好了,累得在小船上躺下,望著云朵飘过。 微风徐徐吹来,一阵睡意袭来,她眼皮慢慢地沈重,抱著她的爱心笔筒睡著了…… 第五章 「舅舅……你又赢了!」两个小孩的欢呼声、嘻笑声充满了整间屋子,他们和邢亨在超大的电视萤幕前玩wii的棒球游戏,快乐得不得了。 「你们三个别玩了,过来吃水果。」表妹雪红的脸上堆满笑容,她切来一盘西瓜要他们过来吃。 「我们还要跟舅舅玩荡秋千!」两小孩不肯过去,拉著邢亨的手臂嬉闹,他们说的荡秋千就是要邢亨用手臂把他们举高。 「好,来。」邢亨伸出强而有力的臂膀,两个小孩攀上他的手臂,他高高的把他们举起来。 「哇哈哈哈……」两个孩子脚曲起,离地,乐得大笑。 邢亨提著两个小毛头,跑向茶几,把他们放下来,宣布—— 「吃西瓜了。」 孩子们又是开心欢呼,跟他一起舍弃椅子,率性地席地而坐,三人各拿了一片西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们最喜欢你回来了。」雪红笑著对邢亨说,也坐下来,问他:「这次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太忙了。」邢亨咧嘴笑。 「你买山庄也有两年了,当初不是说要准备当结婚新居用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要结婚?这两个小毛头可以当你的花童,再拖下去,等他们都大了,就只能当伴郎了。」雪红开邢亨玩笑。 「结婚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邢亨唯一的对象是墨采玲,但目前他还没把握能追她到手,爱一个人并没有想像中容易,不是他锺意就行了,现在说结婚对他而言还太遥远。 「那就是有对象了。」雪红猜想。 邢亨笑而不答,问她:「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来参考参考。」 「以我自己的标准来说,在当男朋友时男人一定要温柔体贴,细心多情,结婚後一定要会帮忙做点家事,还要会修马桶、换灯泡这些琐事,有了孩子以後还要会泡牛奶,换尿片,帮著照顾小孩喽!」雪红婆婆妈妈地念了一堆。 「条件这么严苛?」邢亨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这哪叫严苛?这是最基本的条件而已。」雪红笑他连这些也不懂。 邢亨放下西瓜皮,认真的思考自己是否能符合这些基本条件?换灯泡修马桶是小事,泡牛奶换尿片就难倒他了,试想他抱著软趴趴的婴儿喂奶……画面很奇怪! 至於温柔和体贴,他似乎是可以做到却从来没做好,他一向太自我,一直用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对待墨采玲。 墨采玲一定觉得他不合格才会反抗他吧!她是个纤细柔弱的公主,需要的应该是细心呵护。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了悟,想追到她,他还得更细心、更温柔才行。 「舅舅,你还要吃西瓜吗?」小男孩指著盘里最後一片西瓜问邢亨。 邢亨回过神来,看了表一眼,已接近下午四点,他该回去看看墨采玲。「不了,给你吃,舅舅要走了。」 「噢!」两小孩仰望他,发出失望的叫声。 「别走嘛!我待会儿就要做晚饭了,晚上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啊,宏达六点就回来了。」雪红挽留他,她老公宏达在山区附近的观光饭店当经理,下班後一定会准时回家。 「不,我得走了,替我问候宏达。」邢亨站了起来,抚抚小孩们的头,安抚他们。「舅舅有空会再来。」 「要再来哦!」 「好。」邢亨挥别表妹和孩子们,离开他们家,沿着小径踱步回到自己的山庄。 外头已起雾了,他牵挂著墨采玲,心想她应该已经回到屋内,取出pda一看,她竟还在湖的方向,而且……照方位看来,不在湖边,而是在湖的中心点! 他大步回家,往屋後的湖走去,湖面雾气朦胧,看不见她的人,也没看见停在湖岸的小船。 她是自己划船到湖面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小船上没有任何照明设备,雾愈来愈浓,她搞得清方向回来吗? 「采玲!」他朝湖面大喊。 墨采玲听见邢亨的叫声迷蒙醒来,一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迷茫的雾。 她诧然,急忙地坐起身,放在胸口的爱心笔筒忽然扑通一声掉进水中,浮在水面上,她伸手要去捞回它,才发现,四周全是水,看不到边际,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离邢亨有多远? 她惊慌了,小船一定是漂走了,她竟窝在狭小的船上睡得那么熟! 「邢亨……我在这里!」她呼喊,看著她精心雕好的原木笔筒愈漂愈远,她又怕又急,试著倾身想捞到它,船身跟著摇摇晃晃,她吓坏了。她不会游泳,努力地保持平衡,拿了搁在一旁的船桨,试著阻止笔筒漂走,但小手颤抖,船桨构不著笔筒还掉落水中,沈了下去,她紧咬唇,害怕得快哭了。 邢亨听见她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楚,他扯开嗓门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她其实很怕,动也不敢动,却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窘状。 「你可以自己把船划回来吗?」他大喊,回音在山间缭绕。 她看船上还有一支桨,逞强地说:「可以……」 她屏息地取过桨来,在水面划了两下,船缓缓向後移动,她根本分不清那是不是回去的方向。 邢亨从pda里看著她的位置并不是往岸上移动,她一定没弄清楚方位,突然他听见她一声尖叫—— 「啊!」 「怎么了?」他紧张莫名,担心她发生任何危险。 墨采玲看到水蛇,吓得手一滑,唯一仅剩的桨又掉到水中了。「桨……掉到水里了!」她难为情地喊,害怕得泪盈满眶。 「别怕,我马上游过去找你。」邢亨火速脱去上衣、长裤和鞋子。 「你不要来……水里有蛇……」墨采玲不要他冒险。 邢亨蓦然一笑,她竟在替他担心?!这体悟教他心热如火,就算水里有水怪他都要找回她,他下水,纵身往湖里一跃,游向湖中心。 墨采玲枯坐在小船上,她不要邢亨来,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天色愈来愈灰涩,她该怎么办? 「嘿!」邢亨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来?万一被水蛇咬到怎么办?」她慌张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得到莫大的安慰,他居然冒险来救她,她的泪忍不住愈涌愈多。 「我不会放著你不管。」邢亨管不了那么多,瞥见她脸色惨白,眼中全是泪,明明很害怕,还故作镇定,他的心都拧成一团了。「坐稳了,我推著船游回岸边。」 墨采玲哽咽著,心里充满感动。 邢亨游到船後头,推走小船时,看见了她雕刻的那个心形笔筒落在水中,就在一旁,顺手捡了起来给她。「怎么弄掉的?快拿好了。」 她接在手上,忽然很想也替他做点什么!他总是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手相救,她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感谢过他,总是在意他对她是不是有真心,却没有反省,自己是否曾用心对他?他一次又一次地帮她,已经用行动来向她证明,她却还停留在自我的执拗里。 他不是不温柔、不体贴,只是他对她好的方式和别人不同罢了…… 她泪流满腮,想敞开心门接纳他,告诉他,她也想爱他。 船游移回到岸边,邢亨浑身湿漉漉的上岸。 墨采玲快步下船。「别著凉了!」她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包裹住他。 邢亨受宠若惊。没想到她怕他著凉,而她的小脸看来还满是关心。 「我哪那么容易著凉。」他突然木讷了。 「湖水很冷。」她坚持要用外套包著他。 他真的很意外,她突然变得那么关心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是很乐意被她关怀,也很想试试她有多关心他? 他拿开她的外套低沈地说:「你的外套太小了,不如让我抱你一下。」 墨采玲毫不迟疑,把自己暖暖的身体偎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两臂圈抱著他,很想温暖他冰凉的身子,尝试用她的方式爱他、把心交给他。 他喉头梗住,简直震惊到狂喜,她从来没有这么依顺过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你不会是吓坏了,需要有人安慰才让我抱吧?」 「我是……不想让你受凉……」 「你不是把我当猛兽,你不害怕我了吗?」他俯下头问。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好人……」她鼓足勇气说,希望现在说还来得及。 他注意到她省略了「邪恶」两个字!蓦地收紧臂膀热烈地拥抱她,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很愿意重新跟她搭起友谊的桥梁。 「你怎么会把船划那么远?」他抱著她问。 「我其实是……在小船上睡著了,不知道船漂走了……是听到你叫我的声音才醒过来……」她诚实地对他说。 他捏把冷汗。「看来不能光靠著定位器了,我应该把你拴在身边才行。」 「拿绳子绑著我吗?」她羞赧地问。 「我怎么舍得?」他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只要离开房子,我都会在你身边陪著你。」 她的心被他敲疼,为什么以前她都不能体会他的心意?他比谁都更体贴她、关心她。「我们快进屋去好不好?我想你需要洗个澡,我去帮你泡杯热茶祛寒。」 他何须祛寒?此刻他可是心热如火。 「好。」他还是答应了她,捡起岸上的衣鞋,搂著她回屋内。 从後院进屋,她立刻就在厨房里泡热茶端给他。 他把衣裤搁一旁,接过茶来喝下,茶里没放糖,滋味却是甜的。 「喝完要快点上楼来哦!」她说著,往外走去,上了楼。 邢亨探头到客厅外,往楼上瞧,不一会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她不会是在他的浴缸里替他放洗澡水吧?这么热情周到的服务,又是教他意想不到。 他百思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他救她不止一次,这次她像是特别受到感动?若她是想回报他,那大可免了,他要的可不是她的报答。 他放下茶杯,把衣裤甩上肩头,慢步上楼,想把事情弄清楚。 墨采玲没进过男生的房,替他放好洗澡水就害臊地要离开,走出他的房门口,正好见他上楼来,他精壮赤裸的身子教她不敢直视,她刚刚竟然还敢抱著他?! 「我帮你放好了洗澡水,快进去洗。」她头低低地说。 「你呢?你要去哪里?」邢亨拦住她的腰,瞅著她红润的小脸,很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去看厨房有什么菜可以做晚餐。」她眼神没有乱瞄,他健硕的体魄上就只有一件小裤裤,猛烈的阳刚之气教人屏息。 他猜不出所以然,他放走她,进房,把浴室的水龙头关上,卸去身上唯一的裤子,泡进热水中,要自己千万清醒,不要会错意……失望往往会导致更深的痛苦的。 墨采玲快步下楼,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生鲜蔬菜和鱼,清洗乾净後,炒好一盘青翠的叶菜,又煮好红烧鱼,再把中午的冷饭加蛋一起炒,做好了蛋炒饭,她做得努力又认真,就希望他也发现她的爱。 她正要把炒饭盛到盘子上,忽然一双毛毛手圈住她的腰。 「你竟然会做饭!」邢亨从她背後环抱住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太专心地想替他做饭,没听见他下楼的声音。 「奶奶常教我。」她轻声说,闻到他身上沐浴後的清新气息,心扑通跳。 邢亨心想,这太神奇了,她竟然就这么让他抱著,没有抗议。「真的……太令人意外了!」他惊叹,因为她的顺服。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的厨艺也不赖啊,中午你不也做了饭。」墨采玲柔柔地说,继续把炒饭装到盘子上,还以为他指的是她的厨艺。 他就不信她真的不抗议他,两只毛毛手顺著她苗条的曲线往下抚去。 「别闹……」她娇嗔。 她是抗议了,声音听来软嫩像糖,惹人心痒痒的,他低头瞧她,她长长的眼睫娇羞地闪个不停,诱人至极…… 他不肯作罢,不安分的手又往下移,在她裙子的口袋发现一团鼓鼓的东西。「这是什么?」他问,手伸进她的口袋,取出来一看,是他在水里捡到的爱心笔筒。 「幸好你捡到它,它掉到水里时,我好担心啊!」墨采玲说著,端起两盘炒饭,轻盈地走向餐桌。 「它有那么重要?」他拿在手里把玩。 「嗯!我想回台北时就送到创意公司,学长会很欣赏这个杰作吧!」 又是学长!他心底轰然,冒出火花,突然全瞭了,她之所以转性,就是因为他捡回这个笔筒,她想拿去跟那个家伙分享!他不计代价地救她,她想的却是别人,太可恶,太可恶了…… 「开饭了。」墨采玲把碗筷摆好,愉快地对他说。 邢亨眸光深沈地盯著美得轻灵的她,天使般甜蜜的笑,她温驯的表现,并不是因为爱上他,他没敢期望太深,却还是严重地失望了。 「你怎么了?」她甜笑,走向他。 他面色凛冽,没回答她,打从遇见她起,他都是一个人唱独角戏,他真想嘲笑自己。 「吃吃看台不合你胃口。」墨采玲察觉他脸色不太好,一副若有所思。 邢亨实在无福消受,很想一走了之,可是想想不太对,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没有理由走,况且菜是他采的,鱼是他钓的,米是他买的,他没有理由不吃。 他重重放下那个可恶的爱心笔筒,坐了下来,没等她,先行开动。 「你……在生气吗?」为什么突然变脸了?她也坐了下来,担心地问他。 他不语,慎重考虑不要再爱她了,虽然这真的很难,但他还是得调整自己的心态,把她看成一般客户,保护她的期限一到,就把她送回台北。 「你是怎么了?」墨采玲轻柔细语地问,本想跟他在吃饭时间谈谈心。 「砰」地一声,他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手失控往桌上一拍,他拒绝被她轻柔的声音迷惑,他不要再受她的干扰! 墨采玲脸唰地变白,眼眶不自主地泛红。 见她吓坏,他心里并不好受,但他没说半句话,更没道歉,沈默离座,上楼去。 墨采玲什么也吃不下了,她不晓得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她的心意已经赤裸裸呈现在他面前,他却不领情?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寂寥的目光落在她的爱心笔筒上,伸手把它拿到手心来低头看著,迟钝地发现了,好像只要一提到哈雅各,邢亨都会变得很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仔细回想,他一直都如此。 难道是因为……吃醋?他是这么多疑善妒的人? 要真是如此,那她该去告诉他,她和哈雅各就只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他不必有太多的联想,倘若还有别的因素,她也要问明白。 她推开椅子起身,走出厨房,上楼去找他,他的房门敞开着,他并不在。 她沿著走道找他,发现他在尽头的小客厅里,倚在窗口,看著雾蒙蒙的户外,手上的杯子里有半杯红色的液体。 「你在喝酒?你不是不喝酒的吗?」她轻轻走向他,踮著脚尖嗅嗅他的杯中物,才发现那不是酒,是葡萄汁。 「走开。」他沈声命令她,最好别在他情绪低潮的时候来理他,他需要独处,想清楚该怎么处置自己的感情。 「你不是……要拴著我吗?还要我走开?」她红著脸,屏息地说。 「你别来扰乱我。」他揪著眉瞥她,说了一句无情的重话。「滚!」 她眼眶忽红,心抽搐,此时她已不确定该不该把心里的话告诉他了,说不定他听了会嘲笑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哈雅各只是学长……你别误会……我……我爱你。」她说了,不敢看他的表情,勿促跑回自己房里,趴在床边哭泣。 邢亨盯著她跑掉,原先冰冷的眸子逐渐融化,恍然地站直了身子,她说……她爱他!那个家伙只是个误会…… 他还杵在这里胡思乱想做什么?他等的,不就是她的爱吗?还不快追上她,好好安慰她,挽回她。 他放下手上的果汁杯,拔腿跑向她的房间,看她趴在床上哭得委屈,他的心拧得死紧,他干么粗声粗气地要她滚? 他怎么舍得让她哭呢?绝舍不得! 第六章 邢亨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用极轻的嗓音说:「对不起。」 墨采玲听到了他的道歉,委屈感稍稍化解,羞怯之情却在心底久久不散,她从来没这么大胆地对人说爱…… 「不理我了吗?」他厚著脸皮,在她身畔坐了下来,手指轻拨开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多想她抬头来看他一眼,别再哭了…… 「其实,你解开了我心里的死结,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吃醋,我的确是把那个姓哈的看成情敌,我以为你喜欢他……看到你关心他、在意他,我真的很抓狂,护嫉得快发疯了!这都是因为我……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 他声音低低的,并不习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这时候他再不说,不让她知情,恐怕以後他也没机会说了。 「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好表现,我从来都不懂得怎么谈恋爱,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墨采玲抬起泪眼,不可思议地瞅著他。「你看起来……经验老道……哪可能是初恋?」 「你不信吗?」这是他这一辈子最诚实的剖白了。 「不信。」她难以相信。 他握著她的双肩,渴望求得她的信任,表情严肃地说:「是真的,我一直在期待我的理想情人出现……就是你,我多希望你会爱上我。」 她的泪在眼中凝住,默默地坠下了,他恳求的样子深刻地烙在她心底,不管他是不是跟她一样都是初恋,他的爱都强悍得令人无法忽视。「我……心里是爱你的,可是……我也怕你……」 「我其实……面恶心善,我不坏。」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又急切的想为自己辩驳,为了她他可以把心都掏出来,什么自傲、自尊全都不顾。「永远别怕我,我会努力改进自己,请你放心来爱我。」 她泪流不止,能体会得出他想改进的决心,她也努力地超越自己才有勇气把爱告诉他的,其实她也想接纳他的爱啊! 「好吗?」他热切地问,担心她不点头。 她默默点了头,像现在这样彼此把心里的话说开来,她心底好过多了。 「别再哭了……再哭,我就吻你了。」他大大地释怀,倾身轻柔低语,多想吻去她颊上的泪。 「那就……吻我。」她闭上双眼,邀请他。 他低下头去,唇像风一般轻盈地落在她的粉颊上,吻去她的泪,温存地覆盖住她香软的唇办,她的味道仍旧那么甜,不同的是他能感受,她的心更贴近自己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顿时化为乌有,他热情却温柔地探索她,沿著她美妙的唇线轻吮,轻抵开她的唇,缠绕著她软嫩的小舌,吻得更深、更绵密,手臂绕上她的身子,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到腿上,把她抱个满怀。 她虚软地喘息,有点生怯,心被他紧紧攫住,但她不再害怕他的吻了,相反地,她渴望他不要停止吻她,她喜欢沈溺在他强壮的怀抱里,感觉自己安全无虞。 「要我停止吗?」他俯在她耳边低喃。 「不……」她、心悸地说。 他又压上她的唇,缠绵的吻她,手指顺著她纤白的颈子轻抚而下。 她心跳如飞,身体窜过阵阵热流,在他性感的逗弄下身子微微颤动。 她感觉他的吻变得急躁,舌办交缠得她好紧,灼热的呼吸拂动她的心神,他的每个动作都牵系著她的心,她的身体也超了奇异的变化,一波波狂野的力量无声地急冲向她的腹中,她脑子昏昏的,羞涩地拉下他的手,期待他更贴近的热抚…… 她全身的血液狂奔,身子在他的抚弄下起了微妙的变化,小嘴不自主发出微细的呻吟…… 他的呼吸更为浓烈,爱欲紧绷疼痛。 「还要我继续吗?」他想爱她,更想尊重她,她有说不的权利。 「我……要去吃饭了。」她的理智猛然被拉回现实,羞得很想躲起来,惊诧自己居然放荡地向他索求。 「又想逃开我?」他嗓音低哑地问。 「绝对没有……」她只是需要点时间消化彼此之间的热情,缓和进展太快的步调。 「我陪你去吃饭。」他低沈的笑声从喉头发出,为她压抑下狂烧的爱火,他不急,他已经拥有她的心了。 「好。」她娇柔地低垂著脸。 他细心替她拉好内衣,扫好衣服,握著她的腰让她先行起身,他再敏捷地立起,搂住她。 「走吧!」 她对他嫣然一笑,两人一起下楼,爱情已在彼此心里滋长…… ***bbs.***bbs.***bbs.*** 夜晚的客厅里,墨采玲洗好澡下楼来,邢亨已找出一副扑克牌等她一起玩,尽管外头天气寒冷,山间起大雾,两人相系的心却是无比恬适且温暖。 「我只会玩心脏病喔!」她窝到宽敞的长沙发匕,盘着双腿抱著抱枕说。 「听起来很阳春。」邢亨没玩过,这通常是小孩和女生玩的,他搓著扑克牌,盘腿坐在她对面,灼热地盯著她白皙莹润的笑脸看,洗好澡的她更清新可爱了,绝美的脸上未施脂粉,长发绑成两串麻花辫,颇有邻家女孩的甜美味道,他又忍不住想亲吻她。 「才不阳春呢,我说的是变化型的玩法喔!要记住游戏规则,动点脑子才行。」她对他甜甜的笑,他灼热的眼光总让她悸动不已。 「好吧,跟我说一下游戏规则,要怎么玩?」他把思绪转移,认真地问她。 她悄悄把悸动压下,轻声解说:「通常要很多人一起玩才有趣,每个人要取一个代号,比如说,要是用电影片名取代号时,大家就得各想一个电影片名当自己的代号,用名人的名字当代号的话,就都取名人的名字当代号,重点是要记住对方的代号,开始玩的时候都不能先看自己手上的牌,规则就是大家同一时间翻开自己手上的牌,只要出现的牌有和自己的牌数字是一样时就得立刻叫出对方的代号,那就算赢了,输的人得把牌拿走,牌愈少的人是赢家。 「我们可以假装有四个人玩,各负责两组牌,得各取两个电影名当代号。」墨采玲不知他可有听懂? 邢亨被她说话时天真聪颖的样子深深吸引,忍不住就凑过头去亲她灵巧的小嘴。「就照你说的玩,我一组取『变形金刚』,一组取『上帝也疯狂』。」 墨采玲没有躲他亲密的偷袭,他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他想吻她,而她喜欢他宠疼的吻。「那我就取……『二十七件礼服的秘密』和『我的蓝莓夜』。」她娇柔地说。 「取那么长的代号?」邢亨一张张发牌,把牌分成了四份。 「就是不要让人太容易记啊!」墨采玲微笑,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把牌堆好。 「嘿嘿,想考验我的记性。」邢亨不怀好意地暗笑一声。 墨采玲瞧他笑得好诈,可是她已有了免疫力,怎么看他都是好人,邪邪的笑在她眼里也变酷了。 「开始喽!」她说。 他也预备好了,两人同时翻开两张牌,其中有两张同样是三。 「我的蓝莓夜。」邢亨反应很快地喊出她的代号。 「噢!」墨采玲专注力不够,败在他的快狠准攻击之下。 「哈哈……牌拿去。」他把牌推给她。 她收下他的牌,不再乱想,专心地跟他玩。 两人再度翻开手上的牌,又有一组是相同的。 「变形金刚。」这次她比他快了。 「呃!」邢亨饮恨,收下她的牌。 两人再玩,一起斗智、比快……最後邢亨赢了。 「再玩别的。」他提议。 「那就玩简单一点的,传统方式的心脏病好了。」她只会一项。 「提示我一下,该怎么玩?」邢亨负责搓牌。 「规则也是不能看自己手上的牌,第一个翻牌的人喊一,接下来就喊二,一直数到十三再重复……」 「听起来没什么挑战性。」邢亨和男性友人玩牌都是赌一把梭哈。 「这个玩法很刺激呢!得要眼明手快,比如说喊到二时,正好翻出来的牌是二就要一掌拍下去,不拍的人所有的牌都要收走,牌愈多就输了。」墨采玲说得眉飞色舞。 「好,就玩这个,牌要分几份?」乍听之下,对他而言是太简单了,不过只要她开心,他也就开心。 「两份,我们两人就能玩了。」她说。 他咧嘴,痴痴地笑了起来,她的意思好像他们是一体,这样的感觉使他内心飘飘然的。他仔细一张张分牌给她和自己,两人各一叠。 「谁先来?」他问。 「剪刀石头布猜拳决定。」她抡著小拳。 「奸——」他搓热手心,跟她猜拳,她出了布,他搞怪的比出拇指,食指和小指头。 「你比的是什么?」她扬起大眼睛,一点也看不懂他的拳法。 「这叫无敌拳,比剪刀石头布都还大,赢过你了吧!」邢亨得意地笑,这是他跟小外甥学来的。 「哪有什么无敌拳?你发明的啊?」她听都没听过。 「我的两个外甥,他们就住这附近,改天带你去找他们,那两个小毛头可好玩了。」 「好啊!可是……真的有这种拳啊?」她歪著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好吧,就算你赢了,先翻牌喽!」 「嘿,你看起来很不服气哦!」他蜻蜒点水地亲她一口。 「才没有呢!」她娇俏地皱皱鼻子。 他开怀地说:「注意了,一。」他丢出第一张牌正是一。 她手够快拍了下去,乐得大笑。「哇!我赢了,现在换赢家先来。」 「小赢就这么乐。」他把牌收回去,重新洗了一洗。 她有了小小的成就感,笑咪咪地丢出牌喊:「二。」 「三。」他接著丢。 「四……」两人把牌一张张丢出来,直到快堆成小山,都没出现他们口中喊出的数字。 邢亨喊到手中剩两张牌时,墨采玲手上只剩一张了,她眼看胜利在望,率先丢出手上的最後一张牌,喊:「十三。」 邢亨看到她丢出来的牌正是十三,大掌火速朝那堆扑克牌拍了下去。 墨采玲诧异地张著小嘴,她动作太慢已来不及。 「噢!你赢了。」她含泪收回堆成小山的牌,很明显,她的牌最多,她赢不过他了。 「呵呵……要再玩吗?」他以为她要哭了,连忙逗她。 「明天再玩。」她咧开嘴笑,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输赢,倒是喜欢跟他玩在一起的感觉,他没有故意让她,她输得挺光荣的。 「好吧,那今晚的赢家有什么好处?」他嘻笑地问。 「有……」她鼓著两颊,笑弯眉。 「是什么?」她可爱的样子让他充满幻想,他真想疯狂地吻她。 「就是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作好梦。」她呵呵笑,看出他意图不轨,放下扑克牌,快快就溜到楼梯口,要上楼睡了。 他好失望,把牌放到桌上,跃下沙发,跑向她,掳著她问:「你真的要去睡觉了?」 「这么晚了,你不睡吗?」她指指客厅的挂钟,都快十二点了。 「好吧,谁叫地球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他压下心中的一团火,搂著她上楼,暗自感叹,跟她在一起时间似乎变快了。 「明天你想做什么?」他边走边问她。 「雕刻,你这里的原木家具给我不少灵感。」她倚著他说。 「要整天雕刻啊?雕刻时间太长挺伤眼的。」他可不同意。 「不然……你想去哪里?」她对山区不熟。 「我表妹夫在附近的观光饭店工作,我请你去喝下午茶。」他想带她出去走走,那家饭店跟他有很深的关联,保全人员训练有素,而且由他陪著她很安全,她可以不必成天待在家里。 「好……我会给你……机会。」到了她的房门口,她溜出他的怀抱,俏皮地说。 他心跳加速,她的话颇耐人寻味,期待她会有别的暗示,例如请他进房之类的…… 他深邃的眸也让她心跳加速,传递在两人之间的氤氲情意,教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等不到她的邀请,转而悉心叮咛:「你明天想雕刻的话就只能在屋子附近,别再跑到湖上去了。」 「嗯。」她答应了他,羞涩地打开房门要进房去。 「不给我抱一下?」他嗓音低沈地问,多不舍她去睡,他还想跟她多相处,哪怕是一分钟都好。 她怯怯地往前一步,展开双臂,温柔地圈著他,香软的身子缩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他臂膀使劲,用力地圈紧她,唇拂过香气迷人的发,她柔嫩的女性身体教他心都酥软了,但他说过,只要她不允许,他都不会动她。 「晚安。」他勉强自己说。 「晚安。」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幽幽地低吟,隐约她可以感受到他渴望想要她,但是他没有开口说,她也不敢大胆地放任自己跟著感觉走。若是他开口,她今晚就会是他的人,她很确定他也是自己想要的人。 「去睡吧!」他在体热快速升温时,缓缓地放开她。 「明天见。」她挥挥手。两人各自进了房里。 墨采玲进到房里,心是满满的,唇角漾著甜蜜的笑,她走到床边,打开电毯的开关,调好温度,走到衣柜前找睡衣。 脱下衣服後,她嗅到自己的衣服染著他身上的青草气息,好像他就在身边缠绕著她,她忍不住抱著衣服闻他的味道,心里好甜。 许久她把衣服挂回衣柜里,穿好睡衣,留下一盏小灯,上床去窝进毯子里,铺在床上的电毯好温暖,她念念不忘他的好、他的吻……今晚一定可以睡得很香。 突然间,壁上的小灯熄灭了,她惊讶地坐起身来,发现电毯的控温器上的显示灯也熄了。 不会是停电了吧? 她抚触铺在床上的电毯,它正逐渐失温,室内温度本来就低,她又觉得好冷了。 叩叩—— 邢亨敲门,在门外问:「采玲,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会停电了?」她摸黑开门,见到他手上拿著蜡烛和毛毯,而他身上竟只穿著薄衫和短裤。 「山区偶尔电路会有问题,别怕,把蜡烛和毯子拿去,你的电毯不能用了,得多加一层毯子才会暖和。」他把烛台放到她手中,毯子也交给她。 「你要把你的毯子给我,那你盖什么?」她并不想拿走他的毯子。 「我还有得盖,不冷,你快去睡了。」他催促,帮她关上房门。 她抱著他的毯子,迟疑地走回床边,放下毯子,再把蜡烛放在茶几上,踌躇间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来,往下一看,她忘了穿鞋,脚好冷。 她上床去缩回毛毯里,两层毛毯一下子让身体暖和起来,可是她根本睡不著,她不要独自拥有这份温暖,让邢亨一个人冷著,除非他真的还有别的毯子可以盖,她才能心安。 她把毛毯紧裹在身上,穿上室内拖鞋,拿了蜡烛走到他的房,想看看他,她没有敲门,悄悄打开他的房门。 他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件外套,并没有其他的毯子。他情愿自己冷也要把毯子给她,这怎么行呢? 「你在那里做什么?」邢亨朝门口的光看去。 「你怎么可以只盖著外套睡觉,气温这么低,我想……还是把你的毯子拿回来……」她说。 邢亨拿掉身上的外套,下床走向她,在昏黄的烛火中看见她眼中的担虑。「不用,我说了,我不怕冷。」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他的手。「骗人,你体温凉凉的,睡著後体温会更下降,你不能不盖毯子就睡。」 「你是想整晚站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些吗?」她那么关心他,他心正热著,说什么也不会感觉冷。 「我就是不要你冷嘛,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她得想出一个好法子来才行。 「除非电力快点恢复,否则你的电毯不能用,你又那么怕冷,你才容易感冒。」他也有坚持。 「那……电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她问。 「不知道,也许要明天了,通常住这山区的住户都有发电机设备,电力公司可以慢慢修电路,可是我不常来,所以屋里没有那些设备。」他抚抚她的脸,爱怜低语。「听话,快回房里去。」 「我……有一个办法。」她想到了。 「什么?」 「要是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盖两层毛毯,我的床下还有一层电毯,那我们两个就都不会冷了。」她的出发点很单纯,说出来却很羞,说不定他会误会她另有别的意思,但那总比他感冒来得好。 「是喔,这么……聪明的方法。」应该说是诱人的邀请,她该不是要考验他的定力吧!他肯定整晚不能睡,无法翻身,恐怕还会热过头…… 「走吧!」她一不做二不休,勾住他的手臂,要他跟她走。 他泛凉的上臂被她热呼呼的小手一碰,泛起一粒粒小疙瘩,冷热交迫下突然打喷嚏。 「哈啾!」 「看吧,感冒了,还说你不冷,快跟我回房去。」墨采玲小心拿好蜡烛台,勾著他,急著拉他往她的房里走。 邢亨被动地移动脚步,他本以为自己该是开心到冒泡,此刻他竟然是诚惶诚恐,担心受怕,他深伯自己说不定会控制不了,今晚就……要了她。 她会嫁给他吧!他一定会负全责的。 「快到毯子里躺下来。」进了房里,墨采玲推著他到床边,迳行放下烛台,先上了床,忙著把身上的毛毯和床上的毛毯叠在一起。 邢亨杵在床边,满脑子绮想,她的话太令人想人非非了,那跪姿,俏臀的弧度,已经让他全身热到快冒汗。 墨采玲把两层毯子叠好,见他不动,伸出小手拉他。「时间很晚了,快上床。」 是……时间真的很晚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口乾舌燥的上床去,照她说的躺下了。 她拉过毛毯覆盖住两人,紧邻他的手臂躺下身,欣然说:「瞧,一起分享好温暖,温度也刚刚好耶!」 是吗?他可不这么想,他全身热烘烘的,肌肉不得放松,绷得快爆裂,忍不住,他深吐一口气。 「我要睡了喔,我在家的时候都十二点前就睡了……」她舒服地侧身,脸贴著他的手臂,嗅著他的气息,睡意渐浓。 这怎么可以?他瞥著她,她真的睡了,微弱的烛光映著她浓密的睫毛,婴儿般无邪的脸,他揪著心,了无睡意,忍受她香气袭人的呼吸拂著他的手臂,汗毛微微飘动,像有电流在游走,好痒……惹人热血沸腾。 他不断深呼吸,不断压制内心的骚动,陷入自我的无声角力战。 终於她睡沈了,他悄悄掀开毛毯,释放自己身上的燥热之气,勉强平息旺盛的心火,渐渐地他放松自己,闭上眼,睡著。 深夜—— 墨采玲热得醒来,发现烛火燃尽了,小灯不知何时已亮,床垫上的电毯好暖,电力已经恢复了……邢亨呢? 她看向身侧,他就在她身边,从他沈浊的呼吸声判断,他睡得很沈,毛毯滑在他腰下,他应该也会感到热吧! 她不想吵到他,恬静地窝在他身边,偷偷瞧著他镌刻般的侧脸,他的五官好看有型,有撮发丝散在前额,让他看来增添了几许柔和。 他一直是相当好看的,入睡後放松的样子更帅,愈看愈让人著迷…… 她心神荡漾,视线缓缓游移到他的胸膛,他好精壮,气魄不凡,腹肌平坦有力,再往下看去,毯子很突兀地鼓起。 她想也没想,轻轻掀开毯子看,他虽睡着,雄伟的某部分竟是带着攻击性,昂然耸立?! 「你在做什么?」 她被他沈吟的问话吓了一心跳,慌忙放下毯子,像做了坏事似的,收回惊羞的目光,怯怯地望向他,他睁著眼睛,居然醒了,不知有没有看见她偷看了他? 「我……」她羞於启齿。 邢亨笑在心底,职业使然,他一向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就醒来,何况是有人掀开他身上的毯子,他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已敏锐的察觉,她……在偷看他。 「怎么突然醒了?」他把她拉进怀里,考虑要不要惩罚她侵犯隐私? 「电来了,觉得好热就醒了……」她动也不敢动,暗自心慌,他的昂然真实的压抵著她。 「那我可以回房去睡了?」他试探地问,并不真的想走。 「你……要回去啊?」她口气带著失望,还眷恋著他在身旁的安全感,想拥有他的气息,想……更贴近他。他要是走了,她会再也睡不著,而他分明是想要她的,却迟迟没有行动。「一定要我允许……你才会有行动吗?」 「你……说什么?」他乾渴的喉结上下滑动,想确定她真正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碰我?」她问得唇燥热,脸通红。 「你没说可以……」他无辜得要命,明明多想要她。 她的小手绕上他的背,脸贴著他疯狂的心跳,小小声地说:「别走……请你……爱我。」 他心狂喜,激动地紧拥她。 他会用生命来爱她,珍惜她,保护她,他这辈子唯一爱的就是她,也只想拥有她…… 第七章 邢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匆匆放开她说:「我得出门一趟。」 「你要去哪里?」墨采玲不解他为何要在这当口出门?天还没亮呢! 「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我去买个……东西。」 她想到了,是保险套。她拉著他的衣,不让他去。 「你很讨厌小孩吗?」 「不会啊!」他很直接就说,不知她为何这么问? 「那就……不用去买,要是我怀孕,大不了就把孩子生下来,我挺喜欢小孩的,我养得起。」她喜欢小孩,要是拥有一个孩子,她会很疼。 邢亨怔了一怔,明白她的意思後,他撑起头,拧著眉,心闷地质问:「你这么说是不想嫁给我吗?我绝不会让你当未婚妈妈自己养孩子,我会负起责任照顾你们,我们三个人应该住在一起,一起生活,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他愈说愈大声。 见他这么激动,墨采玲突然很想笑,懂了他的心意,她更是备感温情,轻轻拍抚他的背,含情脉脉地提示他。「我没说不嫁你啊,是……你又没向我求婚。」 邢亨被她一点就通,原来错在他,他把心意放在心里,根本没说出口。 他敛容,扣住她的双手,拉到唇边,热切地请求—— 「你是我心目中的公主,没有人此我更爱你,而且我这个人也没有不良嗜好,有正当职业,薪水加上公司红利,还有一些投资,年收入千万……绝对是个好对象,请你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墨采玲笑著点头答应了,他热情的眼神,浓烈的爱意,总能触碰到她心最底层的那根弦。 他紧紧地拥抱她,漂泊的心终於有安定下来的感觉。 「虽然我们在一起不久,可是却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她轻吻他的唇,轻柔地说。 「你就是我等了二十八年,一直想要找的女人。」她口中的香甜在他的鼻息间拂动,揪紧他的心神,他内心的感受和她相同。 「你说我们要住在这里……你买这山庄就是想成家後要住下的吗?」她柔亮的眼凝视著他。 「本来是的,买下这里是觉得环境不错,空气也很好,但是你那么怕冷,我想还是换地方好了,我们不一定要住在这里。」他得为她重新考虑。 「我很喜欢这里,天气冷没关系,有你可以当我的暖炉啊!」她紧倚著他,柔软的胸几乎贴著他的身子。 「就当你的暖炉。」她香香软软的身子撩拨著他的爱欲。 「来爱我……」她圈紧他,红著脸要求他。 他轻抚她红润的脸庞,深瞅她醉人的双眼,压下唇热吻她。 她闭上双眼,微启檀口,迎进他火热的舌尖,痴心和他缠绵。 他瞧著她迷醉的眼,性感无邪的模样惹得他爱火滚烫,疼痛不已。他激烈地吻住她的粉唇—— 「宝贝……我的宝贝……这样可以吗?」 「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以简单的音回答他,修长的双腿不自禁地圈紧他。 他倾力爱她,浑雄的力量如雷电放射,整张床随著加骤的速度震动了。 两人紧紧相拥,听著彼此炽烈的心跳声,没有人想说话,没有人想先放开对方,身心都还陶醉在完美的契合中…… ***bbs.***bbs.***bbs.*** 悠闲的日子一天天过了…… 墨采玲和邢亨时常一起下厨、吃饭、聊天,两人过著幸福的家层生活。墨采玲总在下午时段做雕刻,通常她会在门外的走廊上静静的工作,一直到山中起雾才进屋,在她工作时,邢亨多半到湖上去垂钓,没有打扰她。 偶尔他们也会一起去湖边散步,看风景,但她就是没有胆量再坐上小船,就算有他随行在一旁,她也下敢,她一直没有走出一个人漂荡在湖中的阴影,所以他去湖上垂钓,她就在门外的走廊工作。 现在她手上就快完成一个原木笔杆,木头的纹路在她看来优美极了,但这还不算完成,她还得多努力。 「宝贝,我回来了。」邢亨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 墨采玲听见邢亨的声音,抬起手来看看表,才两点,他平常三点才会回来。 邢亨走到门外找她,他一手拿著钓竿,一手拿著鱼网,网里有两条活蹦乱眺的鱼。 「今天怎么那么早,才两点你就回来了?」墨采玲对他笑。 邢亨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她身边,亲亲她。「你不觉得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充足,一点雾也没有。」 「这跟你早回来有关吗?」墨采玲拿了搁在地上的粗砂纸,用砂纸磨过她离好的笔杆表面。 「当然,这种天气很适合出去喝下午茶,记得我提过的那家观光饭店吗?」他想趁著喝茶计划一下两人结婚的细节,他们也还需要添暖器设备和发电机,表妹夫是熟知这方面的专家,可以帮上忙。 「记得啊,你说你的表妹夫在那里当经埋,可是我还没做好呢!」墨采玲还有一些材料得加工。 「这么认真,你今天的大作是什么?老公看看。」邢亨好奇地抓著她手上的空心木管来看。 「我想设计加压式的原子笔啦!」墨采玲瞧他看成斗鸡眼,噗地一笑。 「哦!是个什么东东?我听都没听过。」邢亨也笑,放下她的手。 「一般来说原子笔都有断水的缺点啊!你不觉得原子笔只要在垂直的纸上都会写下出来吗?」她解释。 他想了一想,答:「对啊!」 「加压笔只要在墨水管里做点小小不同的变化,利用打空气的方法就可以把墨水往前推,笔就不断水啦!我想在原木系列中加入这种款式的笔。」 邢亨盯著她说话时生动的表情,拉起她的手来亲。「你真是太神奇了,有双巧手……」 墨采玲格格笑个不停,他的唇像有魔力似的,一亲她,她的心跳就变得飞快。 他宠溺地把她搂在身侧,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揉着她一根根纤细的手指。 她把头枕在他肩上,亲密地说:「其实很多事都可以动手做哦!像有些再生硬纸也可以做成手工的家具,回收的塑料也可以做成很多有创意的东西,但那是其他环保设计师的专长,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喜欢设计文具。」 「那你除了木头,还用过什么材料设计文具?」他听得很投入,想知道更多。 「玻璃、银,还有玉米提炼出的生物分解物料,看起来像塑胶,可是塑胶无法分解,天然的玉米却可以,很环保哦!」 「你真是天才。」很想她也来了解一下他所经营的行业,不只包括保全,其实他口中的观光饭店,也是他投资的重要产业之一,他想带她去饭店看看,她一定会宣口欢…… 「我不是啊!我得观察很多小细节,才能做出新的东西来。」 「已经很棒了。」他亲吻她的脸,她的耳垂,鼓励的说:「今天就别急著做,阳光难得露脸,我陪你出去走走,难道你不想好好计划一下婚事?饭店的下午茶还不错,我也得找表妹夫宏达,托他找人来我们家装暖器设备,还有发电机。」 「好吧!就依你。」她缩著脖子,他热热的呼吸把她的心都弄乱了,她已经无心在工作,而且他想得这么周全,要为房子增加设备,她很赞成。 他满心喜悦,拉她起身。 她略收拾一下走廊,他帮著把她的工具放到箱子,搬进屋里。 两人牵手走向停车棚,他进车库把重型机车牵出来发动,两人都戴上安全帽後,他先骑上,她坐到後座紧抱著他,一同出门去了。 重型摩托车绕著山路走了约十分锺,弯进一条上坡路段,外型壮观的山景观光饭店就到了,饭店以月弯弧度建筑在群山之间,绝美的景致令人赞叹。 「你说的观光饭店原来是山景!」墨采玲发出惊叹。 「你听过?」邢亨把车骑进汽车停车位。 「嗯,没想到它是这么壮观,而且外观好漂亮哦!」 「你这么觉得吗?」她的赞美,让他感到很荣幸,他可是老板哦!相信以她的聪明,很快可以察觉他和这饭店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等着看她吃惊的表情,呵…… 「嗯,可是它太贵了,三年前山景开幕时正好我们系上要办旅游活动,系办有问过价钱,住一晚要一万多,很多人负担不起,只好改住经济型旅馆了。」墨采玲下车来,取下安全帽说。 「它现在已经是全台前十名的五星级观光饭店之一。」邢亨熄火,潇洒地跨下摩托车,沈声笑著,牵著她的手要走进饭店。 墨采玲拉住他说:「你把摩托车停在汽车格里行吗?」 「行,怎么不行?说不行的人我就把他过肩摔。」邢亨一把搂住她。 墨采玲脸色泛白,担心他,难道流氓气又来了吗?噤声看他,但他一脸自信的笑。「可是……守规则不是更好吗?」她希望按照规定停在该停的位子上。 「别可是了。」他完全不予理会,加重臂力,推著她往里头走。 她不能苟同,只好沮丧地换个想法,在国外重型机数够的话也能上高速公路,跟汽车是没两样了,依此类推,那它应该可以停汽车格吧! 她勉强随著他走过一座喷泉,门僮开了门,进饭店里,宽广光洁的镜面地板上有两个小男孩,身上穿著帅气漂亮的小西装展开双臂在奔跑,吱吱喳喳地嘻笑…… 「舅舅……」他们看到邢亨跑了过来。 墨采玲心想,他们就是邢亨的两个小外甥了。 「你们两个小毛头怎么会在这里?」邢亨搂著墨采玲,空著的另一手用力地揉揉他们的脑袋。 「我妈带我们来吃点心的啊!」大毛头把手背在身後,天真地笑著说。 「妈说,我们是你的家属全都半价优待,我们常常来啊,对不对哥哥?」小毛头要哥哥附和他。 大毛头很够意思,马上说:「对啊,妈是顺便要来监督爸爸,看他上班有没有和小姐聊天,嘻……」 邢亨揪著眉笑,小孩太天真,什么话都藏不住。 墨采玲听著他们的童言童语,原本低落的心情逐渐好转,可以她不懂为什么邢亨的家人可以半价优待? 「舅,她是谁?」大毛头仰望陌生的墨采玲。 「舅你为什么要牵著她的手?」小毛头跟著也问。 邢亨立刻指示他们。「叫她舅妈,我们要结婚了。」 两个小毛头最爱邢亨了,对他唯命是从,一听他要结婚,高兴得蹦蹦跳,对著墨采玲直喊:「舅妈,舅妈……」 「哇!太好了,妈说你结婚就会来山庄住下了,那以後你就可以天天来跟我们玩了。」两个小孩开心得不得了。 「嘘,小声一点,这里是饭店耶!」邢亨要小毛头们安静些。 小毛头们听话地小声了…… 这时表妹雪红笑嘻嘻地和老公宏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邢亨带著一个天使般的绝色佳人在大厅里,两人快步走向他们来。 「表哥,这位是?」雪红问邢亨,也对墨采玲亲切的微笑。 「舅舅说要叫她舅妈,妈你快叫她舅妈啊!」两个小孩年纪尚幼,又常听妈跟他们一起叫邢亨舅舅,以为他们的妈也该叫墨采玲舅妈。 墨采玲在一旁哭笑不得。 「唉呀!别吵。」雪红把两只小家伙推到老公身边,要他看住他们。 「安分点。」宏达一手搂著一个,把他们「定」在身边。 「她是墨采玲,我们来喝下午茶,还有……我们要结婚了。」邢亨介绍大家彼此认识。 「你们好。」墨采玲有礼的和雪红和宏达夫妇打招呼。 「我要有表嫂了,真的太好了,那幢山庄也空著太久了,是该有女主人来坐镇。」雪红表示欢迎。 「既然亨哥和嫂子来,那我待会儿叫下午茶餐厅换人数多的座位。」宏达赶紧用无线电告知餐厅人员,他相貌斯文,是邢亨一手提拔的人,观光科系毕业就进饭店来当经埋,负责冲业绩。 他认为邢亨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投资饭店和保全公司都很赚钱,而饭店的保全人员全都是从保全公司直接派来的菁英,巧妙地结合了不同的两个行业。 「是,经理。」餐厅人员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 宏达立刻请大家一起进下午茶餐厅里。 邢亨搂著墨采玲,俏声对她说:「这下可热闹了,本来是我们两人行,现在变六人行了,你介意吗?」 「不会,你的亲戚人很好,很亲切。」墨采玲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和善,和自己的亲戚有强烈的对比,她的叔叔婶婶也是亲戚却没有这份亲切感,他们很少回老家看奶奶,一回来就是为了钱争吵不休,还对她做出不堪的事……但回头想想,要是没有他们,她也不会遇到邢亨了。 也许在她的能力范围她该想个办法,阻止他们为了钱而做出更差劲的事……有空时她会好好想想。 一行人进到精致的法国风餐厅,宏达领大家到安排好的位子坐定了,小孩坐不住,自己熟门熟路地去餐台端盘子拿自助点心。 「亨哥,那我去忙了,雪红陪你们聊。」宏达说道。 「慢点,宏达,你一起坐下,我有事要你帮忙,你跟电路工程的厂商很熟,你得帮我找到当初负责帮饭店配置中央空调的厂商。」邢亨留住他。 「没问题,所有负责我们饭店工程的厂商资料都很齐全。」宏达坐了下来。 邢亨详细将山庄要增购的发电机和室内暖气设备告诉宏达,宏达也取出笔记写了下来。 「施工得有一段时间,屋里一定会乱糟糟,到时候你们要先搬来饭店住吗?」雪红聪明地想到这一点。 「我会看情况而定。」邢亨说。 墨采玲听著宏达和邢亨的谈话,发现他竟说「我们的饭店」!言语间透露的,可是邢亨和这家观光饭店有关系? 她记得他求婚的时候说了他有做些投资,也许就是这饭店,但她没有当场问他,现在也还有待求证…… 「我现在就去联络,打理好了,什么时候施工我再跟你说。」宏达拿著笔记本告退了。 邢亨点了头。 雪红很热情地邀墨采玲一起去餐台。「嫂子,我们一起去拿点心,表哥饭店里的东西都是一流的,可惜他大老板不常来,我们当家属的可就常有口福了。」 墨采玲此刻几乎已能确定邢亨就是饭店老板,他居然没在进来时就跟她说,她还担心他车停错位置,说不定那本来就是预留给他的专属车位吧! 他该早点跟她说的,害她穷担心一场。 「我跟你们一起去。」邢亨嘻皮笑脸的,心想经表妹这么一说,墨采玲一定已知道他是老板,心里很惊喜暝! 墨采玲心里有点闷,给了他一记冷眼,随即别开脸,没等他就和雪红走去餐台,她不打算就这么原谅邢亨,谁要他不坦白,早点告诉她会怎样? 邢亨一阵错愕,她那疏离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生气了?!是因为他没说自己是老板吗? 原以为她知道後会好奇地问他,到时他再详细说明他和饭店的渊源,但是她并没问他…… 惨了惨了,他会不会弄巧成拙了?他绝不想跟她因此吵架,他很珍惜他们的感情的。 他暗自心慌,起身跟著她走到餐台,假装也拿了餐盘,趁雪红去管小孩时,悄然挨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了?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墨采玲没有抬头看他,听得出他的话中惶惑的情绪,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生气,是不谅解他在她担心受怕的时候,没有把实情说出。 就让他也体会一下她的感受,暂时不理他,看他会不会担心? 她优雅地拿了好吃的提拉米苏,没回答他,迳自回到座位,唇上浮起一丝调皮的笑。 邢亨整个人傻住,就算面临最危险的敌人他都不曾害怕,但是她态度冷漠地对他,竟然教他担心到皮皮挫。 眼见侍者送英国茶组到他们那桌,雪红和小孩也回到桌位,他就算走过去,当著表妹和小孩的面,也无法好好问她了,万一她当著大家不肯理他,那气氛会弄得更僵…… 该怎么办才好?回家再问来得及吗? 他心里忐忑地看著心爱的女人,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第八章 离开山景饭店後,一路上邢亨嘻皮笑脸不停地逗背後的墨采玲。 「嘿!你说句话嘛!」 墨采玲没理会。 「甜点好不好吃?笑一个嘛!」邢亨不放弃,卯足了劲想博她一笑。 墨采玲当没听见,就是不回答他,到家後,她下车,拿掉安全帽,直接进屋。 邢亨把车抛在车库,追了进去,扯住她把她拉进怀里,发挥最大的耐性,好声好气地问:「你生气了?」 墨采玲在他眼底看到担忧,她霎时心软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只是这一路她都在思索著,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明白坦白的重要? 「是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是饭店的老板?」邢亨把问题的症结说出来。 她深幽幽地看著他,打算先听他怎么替自己辩护。 「我是以为你会猜到,很惊喜地来问我,可是你都不问。」 她终於明白他的意思,他本来是想给她惊喜的,可惜在那之前,他已经先让她感到不安了。这是个失败的安排,还是把话摊开来说比较好些,他们之间已有夫妻之实,要长久一起生活,最好把话摊开来说,别让对方猜,那太累,也容易造成误会。 邢亨见她仍沈默,急得快疯了,忙著解释—— 「详细点说,我在二十岁时继承我父亲的遗产,当时我还在服役,突然拥有那么大一笔钱也不晓得怎么运用,於是就用了一部分的钱在山上买了土地,放假时,我常来,在空旷的土地上想著这块地能做什么?那时宏达和表妹还在读观光科系,他们建议我盖顶级的观光饭店……我认为不错,著手去做,饭店在四年後完工,那时宏达和表妹也毕业结婚了,我请他们住在山区,要宏达当饭店经理,帮我经营饭店,一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之所以一直没空到山里长住,是因为在我退役後,蓝拓大哥就找我一起在台北合夥开设保全公司,我热爱那份工作,但也忙得没时间去谈恋爱,但我一直有个想法,我希望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跟我天生绝配的女人,愿意跟我住在这里……你就是我心目中等待的女人,我们两个就是天生的绝配啊!对不起嘛!老婆,原谅我。」 邢亨迫切期待她对他绽开笑容,即使只是一个微笑,都能缓解他的忧心。 「可以……」她轻叹,淡淡地笑了,她可以原谅他,但不是现在,她要他给她一个信物当作信约,约定彼此以後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要坦承相对。 邢亨以为难题解决了,舒开眉头,低下头就要吻她,没想到她居然伸出小手挡住他的唇,不让他吻!他瞠目,怔愕到家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要亲手编织一个信物给我,才接受你的道歉。」她说。 啥!「什么信物?」他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她竟然要他编织?那是女人做的事!他粗手粗脚的,哪懂得什么叫编织。 她想了一想,说:「婚戒。」 「那个用买的就行了……」 「我不要……」他话一出口,她立即拨去他的手,不想理他了。 他额冒冷汗,一把抓著她回怀里,真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牛,好说歹说都不原谅他,迫不得已,只好依顺她了。 「你要我用什么编织?」他压低声音,脸红脖子粗地问。 「坚韧的环保材料。」她放下小手,很认真地要求。 「有什么坚韧的环保材料可以编织成戒指?」他快疯了,她这是在为难他吗?他仔细审视她,发现她漂亮的眼睛,雪白的小脸上并没有生气的痕迹,可是为什么要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 「你可以动动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编好。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三天!他办不到。「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秘密。」她了解,以他的个性,会受不了她这么说。 果然,他低吼著—— 「我不能忍受我们之间有秘密!」很怕她是临时反悔不嫁他了。 「那就快点照我说的去做。」她悠悠地说。 「要是三天後没有完成呢?」他说不出的沮丧。 「那我……就不能嫁给你了。」在他还不懂把坦诚摆在第一之前,她怎能跟他生活一辈子? 「这怎么可以?!」他额上青筋暴跳,攫住她的双肩,内心煎熬,狠狠压下唇,想肆无忌惮地吻她,无法忍受她疏离的态度。 她的小手又来了,紧抵制著他的下巴,摇摇头说:「没编好戒指之前不准亲。」 「那今晚……」他屏息问。 「你需要灵感,这三天我不吵你。」 意思是他得回自己的房间去独守空闺了。 他心碎,他是做了什么错事?他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怎么会搞成这样? 「你……是有公主病吗?这么会折腾人?」他胸闷,血气不顺,痛苦地问。 「绝对不是。」她瞧他担心的模样,轻抚他粗糙的颊,小小安抚他一下,随即溜出他的怀抱。 「那……到底是怎样?」他茫然无措地问。 「看到婚戒我一定会告诉你。」她脚步轻快地上楼去了。 他独自伫立在客厅,心在滴血……要是这是她跟他冷战的方式,他真的受不了,他情愿热吵一顿,不不……最好不要吵架,他不想跟她争吵,他爱护她都来不及了,怎会跟她吵,她是他等了那么久才出现的女人,他不能失去她。 可是他始终弄不懂,她要他亲手编织婚戒是什么道理? 唉!就试试看吧,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第三天的黄昏时分,小湖上光线充足,湖水澄澈。 邢亨一太早就独自来到湖边,他驾著小船到湖面,伹他不是钓鱼,忙著打开手上的小盒子,拿出钩针和彩线,在安静的气氛下,心平气和,一针一针地用纯棉彩线,织出一圈又一圈的戒指,他低著头,屏气凝神地在线和线之间穿进嫣红的相思豆…… 他一生都没做过这种细活,但是他很有研究精神,和这些线纠缠了一天一夜後,居然也愈做愈有心得,而且作品即将完成。 这都得感谢表妹雪红,要不是有她的指点,他光是找采玲指定要的环保材料就已经想破头了,这三天对他而言漫长得像是三百年,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他曾试著去湖边拔芦苇草,想用它当材料,但是单虽然来自大自然,也具有韧性,乾燥後却容易断裂……他放弃。 试试用塑胶绳,却是化学合成,再度放弃。 费了很大的劲到山路旁的竹林去取竹子,把竹子削成细丝想把它绕成一个圈,发觉它的纤维会扎人……一点都不合用,他不要采玲戴上後手指被磨破皮。 他在毫无办法下到表妹家去暂歇,表妹见他说话闪神,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问了他原因。 邢亨把自己的难处说给她听,她当下拿了材料给他。 「编织这种小事,找我问就对了啊!我在家没事都上家政课,材料很多呢!你瞧这些彩色棉线,是老师教我们用天然染料染成的,线是棉做的,很有韧性,晒乾的相思豆坚硬如石,也是天然的,全都符合环保条件,只要在相思豆中间穿个洞,马上可以织成戒指,很简单,我来教你。」 他并不觉得简单,但是他觉得彩色织线既柔软又坚纫,确肯是挺不错的材质,於是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跟雪红学编织,生平第一次拿钩针,在历经多次失败的作品後,他终於编出满意的作品来,而且有自己的灵感……就在织好第一个戒指後,并没有把线剪断,继续鈎出一条连接线,再编另一个,婚戒得是一对的。 他一太早就来到湖上,努力要把另一只戒指编好。 他用衣袖拂去额上的汗水,终於鈎好了。 他吁了口气,放松僵硬的身体,躺到小船上,看著自己生平第一次做的编织作品,他有说不出的感动,两个连在一起的戒指,象徵他永远不跟采玲分开,要相处一生,他们之间绝不能有秘密,她得凡事都摊开来跟他说才行,别让他再可能承受这三天来的痛苦煎熬…… 他突然间被自己这个念头强烈地震动了,婚戒是誓约的代表,她要他动手做,说不定就是……和他有相同的想法,她要求彼此的坦诚。 他努力的回想三天前,他们还没有「吵架」时的景况,那时他载她去饭店,起先还很开心,後来他把重型机车停在汽车格,愉快的气氛消失了,她一脸担心地说机车不能停汽车格,他竟说:「……说不行的人我就把他过肩摔……」 他当时是说著好玩,他是老板爱怎么样都行,但她根本不知饭店是他的,一定很害怕他跟人起冲突。 他当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他真的很不应该,难怪她之後一点惊喜都没有。 但……要是有人想给他惊喜之前,先来这么一下,他下一拳k过去才怪。 要是他事先就告诉她,他是老板,车爱停哪里都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给对方惊喜,制造生活乐趣固然重要,但是把所有事先开诚布公来讲更重要。 他突然茅塞顿开,明白她要他亲自动手做一个信物的意思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坦诚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他坐起身,把其中一只属於他戴的彩线戒指套进自己手中,收好小盒,用最快的速度把小船划回湖边,他回家去要找他的小女人,告诉她,他懂她了。 船渐渐游移,在快要靠向岸边时,他看见她一个人在湖边的草地上踱步,他毫不迟疑,扬起手叫她。 「采玲——」 墨采玲往湖面上看去,他终於回来了,她正担心他呢! 她三天都没见到他了,吃饭时也不见他人影,他几乎都整天出门不在家,回来时好像都累惨了…… 她於心不忍,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她做创意手工习惯了,可是他从来没尝试过,一定觉得很艰难,创意手工是需要很大的努力和毅力,她真怕万一他做不来,放弃了,那她不就完了,她说过他没完成就不嫁他,真後悔把话说得那么重。 其实她最大的用意,是要他静下心来想清楚事情的始末,接著她再把她心中的盼望说出来,那他就会很容易弄懂她对他的期待…… 而今天她一大早就从楼上看见他划船到湖上,迟迟没见他回来,她开始心神不宁,於是到岸边来看看,船是否还在?他人在哪里?现在见到他人就在上头,她总算安心了。 「邢亨!」她也扬起手,见到他好端端的,她满心欢喜。 「你看,你指定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邢亨展示他的成果。 「我看不清楚。」她倾身呐喊,很想看清楚,他怎么办到的?太神奇了! 「等我一下。」邢亨火速到达岸边,伸手给她。「上船来。」 「我……」她怕上船,可是他那么热情,她不想破坏他脸上的笑容,她拉高裙摆,上船去。 他没有放开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彩线戒指套进她的手指中,交缠住她的手指。 「满意吗?」他问。 「你怎么会编这么美的戒指?还相连在一起。」她凝看两人的手指上,分别戴著一公分高的编织戒指,手工很细致,配色鲜丽,还各镶著两颗饱满的相思豆,她心里真的很感动,他不只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雪红教我编的,戒指连在一起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邢亨开诚布公地说。 墨采玲眼中闪著泪水,向他解释:「其实我不是要刁难你,我是想——」 「不用说,我都知道了……」他俯身,灼热的唇吞没了她的话,他深深地吻她,捧著自己的真心要给她。 「你知道了?」她很惊讶。 「从现在起,我们凡事先说清楚,别让对方猜,这个戒指就是信物,坦诚相守一生的信物。」他真心真意,温存低语。 「你怎么这么聪明?!」她倾身用最甜的吻赞许他。 邢亨苦笑,他不认为自己聪明,其实他历经挣扎、胡思乱想,以为她不要他,但他终究没那么笨,想出了道理。 「告诉我,你是谁的?」他细吻她的脸,被她香嫩的唇扰得心痒痒的。 「你的,一直是你的。」她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又一个的吻,想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 他扣住她的下巴,醉心地吻她,急切地纠缠她,热情地想连带把这几天没吻到的全补回来,他沙哑地说:「我载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她细碎地问,被他吻得神魂颠倒。 「那里很漂亮,你会喜欢的。」他说,勉为其难地坐正身子,把她拉到身侧,没有拿下连在一起的戒指,扣住她的手,和他一起摇桨把小船调转,再往前行。 她紧贴著他而坐,几乎不再害怕这座湖,聆听桨划过水面的水声,她心情飞扬。 缓缓地,小船到达湖的尽头,停了下来,他握紧她的手,领她一起上岸,她看见山间竟有一座狭长的岩洞…… 「跟我来。」他搂著她走进岩洞里。 「好暗喔!」她有点胆怯,和他贴身前行。 「别怕,我装了灯,这里也是山庄的一部分。」他按下一个开关,成排的灯泡亮起。 她看清了峡谷中的光滑岩壁,让他牵着手,在侠小陡峭的山谷中穿梭,往深径里头走去,绽亮的峡谷尽头就在前方。 他们一起往光亮处走去,往外一看,连绵的山峰间云烟飘渺,夕阳的七彩霞光从天披泻而下,美景撼动人心。 「很漂亮对吗?」他问。 「简直像仙境一样……」她爱上眼前的美景。 「一直都很想载你来,可是你不肯搭小船。」他的笑脸轻扬而放松。 「跟你在一起就不怕了。」她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和他一起爱上了这个地方,想著以後这片山庄就是她的家,她感到无限的幸福,这里的风光,很能激发她的灵感,她的下一系列创意文具想结合色彩丰富的琉璃,把她看到的彩霞浓缩在小小的文具中。 「以後只要天气晴朗时我们都一起来,爬爬山,运动一下不错。」邢亨提议。 「在山里面也算爬山吗?」她笑问。 「一路都是上坡,当然算喽!瞧你都冒汗了。」他抬手要抹去她的香汗,一并也把她的手拉了起来,两个彩线戒指联系著他们,两人看著手上的戒指,笑了出来。 她仰起脸,让他用手背替她拭去汗水。 他的大手温柔抚过她的额,眼神灼热,她自然地闭上双眼,要他吻她,他炙热的捕捉她的红唇,交缠住她的十指,轻柔地将她压抵在岩壁上,探索她口中的甜滋味,激烈交缠住她的小舌…… 两人痴醉的喘息声在山谷间低回,霞光辉映著两个相爱的身影,他们用深情缠住对方的身心,爱永不止息…… ***bbs.***bbs.***bbs.*** 一连整个星期,山庄的大屋都在施工。 宏达派了专人在屋里配置中央空调设备,拆了天花板牵了很多管线,工人来来去去,家里失去了平时的宁静。 隔天工人运来发电机,安装在後院,试机器时又是吵翻天。 「我们要不要去饭店暂住?」邢亨问墨采玲的意思。 墨采玲坚持不离开,要看著他们施工。「这是我们的家,怎么可以不住这里?就算吵,也只有几天而已,装好设备,我们一起把屋子清理乾净。」 邢亨赞成,顺了她的意思。 终於屋里暖器装好了,天花板也恢复原状,发电机也能用了,两人分工合作把家里地板、家具上所有的灰尘都一一擦拭乾净。 他们忙到夜晚,两人累得瘫在客厅地板,但暖器一开,家里到处都暖洋洋的,再疲惫都值得了。 「你看我们家还缺什么?」邢亨躺在客厅乾净的地板上,转过头去问身边的墨采玲。 墨采玲疲倦的一笑,跟他说:「你需要一间书房,我需要一间工作室,还有……一间婴儿房。」 「那么爱工作和孩子?应该先爱我啊!」邢亨侧过身,向她抗议。 「当然最爱你了,不用争先恐後啊!」她伸手轻拍他的胸膛,要他安啦! 他揪住她的手,凑过来吻她,动手要脱她的衣服,又想跟她爱爱。 「今天不要……好累哦!」她笑著躲他,他搔她痒,她大笑闪躲,两人恣情嬉闹…… 铃…… 家里很少响起的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 「我去听,你乖乖躺在这里休息别动。」墨采玲爬起身,跑到电话旁,坐在地上,手指著他,开玩笑地命令他别再把毛毛手伸来。 他不同意,跟过去坐在她身旁要闹她。 她拿起电话,笑著躲开,说了声:「喂……」 「采玲,你还好吗?」是大哥墨凯森的来电。 「哥,我很好。」墨采玲用嘴形无声的对邢亨说「是大哥打来的」,要他肃静,别吵她。 邢亨眉宇一扬。 「邢亨呢?」大哥问。 「就在我旁边啊!」墨采玲捉弄地指著邢亨,用嘴形无声地说「你惨了」。 邢亨以为她要跟大哥说坏话,把耳朵贴到听筒上去,听见大哥关心地问:「你们有没有进展?」 「我们……」墨采玲还没讲,邢亨著急地在一旁撒娇,摇著她的手臂,拚命用嘴形示意,要她说「要结婚了」。 「我们要结婚了。」墨采玲笑得泪快飙出来。 「哇!太妙了,刚才我和奶奶通过电话,她都没提,一定还不知道吧!那就由我来告诉她好了。」 邢亨听到大哥这么说,心满意足地坐在老婆身边不吵她了。 「好,你算是慧眼识英雄,最佳的媒人啊!」墨采玲倚偎著邢亨,亲爱地勾著他的手,跟大哥讲电话。 「奶奶要我告诉你,过户都办好了,明天你可以回去了。」墨凯森很高兴。 「好。」她终於可以放心地下山去了,待会儿再好好跟邢亨说。 「以後就有邢亨保护你一辈子了。」 墨采玲看了邢亨一眼。「说得也是,哥,那你呢?你有对象了吗?」 「我……没有。」墨凯森迟疑地说。 「难道没有哪位小姐,特别引起你的注意吗?」 「这倒是有,最近公司来了个助理小妹,是台湾来的留学生,样子可爱,做起事来可有点白痴,有时挺教人生气的。」 「那你是……煞到那个小妹了?」 「我跟她……哪算煞到!」墨凯森转移话题。「别谈我了,我打电话来是专程谈你的事。」 「我也要关心你才行啊,说说你和那个小妹嘛!」墨采玲「卢」著大哥。 「这……唉!我会注意到她是因为我们……吻过一次……」墨凯森的语气听来尴尬。 「啊!都吻过了,还不算吗?」墨采玲追问他。 「严格说来……应该说是她吻我才对,她平常就糊里糊涂的,又是个大近视,走路常常会跌倒,她刚来那天被派在档案室,我进档案室要拿东西,里面的走道很窄,她就在我背後,爬在梯子上,高度正好和我相当,转身时,很不幸就跟她吻上了……」 「怎么有这种人?太有趣了。」墨采玲真想知道大哥当时的感觉。 「有趣?有她在办公室都快变菜市场了,她嗓门超大的。」墨凯森不敢苟同。 「我真想见见她。」 「她挺令人心烦的,没什么好见。」 「你帮我监定老公,我当然有义务帮你选嫂子啊!」 「别开玩笑了,我跟她是绝不可能的,不过你和邢亨结婚时,我可以叫她去帮忙。」墨凯森是临时起意。 「美国回来台北这么远,这样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她不过是我的助理小妹,想怎么使唤她都行,就当作出差。」 墨采玲可不这么想,大哥的话真有点矛盾,对人家没意思还要带人家出远门? 不过在她还没看见那位小妹之前,不能妄下断语去评论,总之……她期待见到那位公司小妹,看她和大哥速不速配。「你想怎么安排都好,你是总裁啊!」 「现在大约是台湾时间十一点,奶奶应该还没睡,我这就打电话跟她说你的婚事,等结婚日期定了,我就回去。」 「好。」两兄妹道了晚安,挂上电话。 「你和大哥聊什么?什么小妹?」邢亨问老婆。 墨采玲把大哥的「韵事」说给他听。「你说都吻上了,还会没事吗?」 邢亨抚抚老婆的头。「别替大哥操心,他自己心里有数。告诉我,你们还说了什么?」 「过户办好了,奶奶要我明天可以回家了,我就在家里等你来娶我。」 邢亨心底虽有不舍,但她势必得回家准备等他迎娶。「但是我送你回去以後,可不表示你绝对是安全的。」邢亨提醒老婆。 墨采玲心知他指的是叔叔婶婶的问题,她也觉得他们不是很容易摆平的人,今後她拥有墨家产业,名下有数笔土地,他们说不定还不想放过她,但是为了日後和平相处,她得替他们做点事。 「我想问问……你盖的饭店和盖大楼有什么不同?」她先问邢亨。 「什么样的大楼?」 「住宅。」 「我有认识的建筑师。你想做什么?」 「我想在结婚前做一件事,就是解决叔叔婶婶对我不满的仇恨,叔叔是做建筑业的,我的想法是……」墨采玲把心里所想的和邢亨讨论。 邢亨听了很赞成,唯一的要求是—— 「你要出面去跟他们谈的时候,必须有我在场,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跟他们交涉。」 「好……有你在,我才会感到安全。」她绝对是信赖他的。 「又有保障。」邢亨补上一句。 「说得很对。」 「来,我们去洗澡睡觉了,睡饱了,明天载你下山。」他起身,拉起她。 她灿烂地笑著,由他搂著,一起上楼。 第九章 一个月後,墨家热热闹闹地准备要嫁孙女了。 老奶奶很开心,墨采玲自己也很开心,就在她要去试婚纱那天,大哥墨凯森带著他公司的助理小妹回来了。 「她是小麦,留学生,目前在我办公室里实习打工的。」墨凯森把人领进客厅里,也没招呼人家,简单扼要地介绍後,随即自行上楼去了。 「奶奶好,小姐好,我是小麦,还在读硕士,很荣幸墨先生指派我来帮忙小姐准备婚礼。」小麦神采奕奕,声音宏亮地问候奶奶和墨采玲。 「好好,孩子你请坐,别太拘束了。」墨奶奶抱著小狗圆圆,坐在沙发里,很慈祥地招呼她。 「你别叫我小姐,叫我采玲就可以了。」墨采玲和善地跟她打招呼,倒了杯茶给她。 小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墨采玲好奇地看著小麦,从她创意工作者的艺术眼光看来,小麦的外观确实有点教人不敢领教,她穿著款式老旧的小碎花洋装,及腰长发草率的绑成一束,脸上还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镜,脚上的帆布鞋都快磨破了,光从外表看来,确实是不怎么吸引人。可是再仔细看,小麦五官清秀,身材匀称,腿型修长,皮肤粉致,发质也不错……只是没有把自己的优点表现出来。 难怪老哥会说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因为小麦的打扮吧!那对她是大大的减分了。 就墨采玲看来,小麦还有很大的改善和进步空间,要是她外在美和内在美同时具备,展现她的特质和魅力,那大哥应该不会把她领进门,就匆匆自己上楼去了,至少会留连在她身边才对。 「你几岁了?」墨采玲问她。 「二十二。」小麦很有礼貌地回话。 「跟我一样年纪耶!你是从台湾去美国留学的吗?」 「是啊!我是靠奖学金留学的,家也住台北,在圆环卖牛肉面,是老字号,保证好吃喔!」小麦个性直来直往,自己说著粉唇也笑开了。「墨先生说我可以顺便回家看看,我已经一年都没回来了,他真是好心,说如果我来帮忙的话,就帮我出机票钱。」 「是这样啊!」墨采玲被她说话时的丰富神采吸引,虽然她的声音确实大了点,但是听来十分的开朗乐观,唇形也娇俏动人,还真想拿下她脸上的眼镜,那么她清丽的样子就可以一览无遗了。 而且从她的话听来,大哥还满替她著想的,并不是真的像他外表看来那么冷漠无心。 「你什么时候要去试礼服?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小麦热心地问。 「待会儿让大哥载我们去,你挑一件礼服,我送给你当礼物。」墨采玲想乘机改变她,让大哥看见小麦不同於现在的美丽模样。 「不不,这怎么可以?」小麦拚命地摇手。 「孩子,我们家正式的宴会,大家都得穿礼服,除非你有带礼服,不然就让采玲送你一件吧!」墨奶奶微笑对小麦说,她一直都抱著乖巧的圆圆坐在沙发听这女孩和孙女的谈话,也深深发现两人虽然年纪相仿,境遇可不同,采玲一直是家里的公主,但小麦从衣著看起来有点克难,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也看出小麦的本质善良单纯,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况且凯森都把人带回家来帮忙家里重要的喜事,可想而知……可能是看上这女孩了吧!她想对这未来的孙媳妇更好些。 「可是……我不是你们家的人啊!」小麦心直口快地说。 墨奶奶和墨采玲相视两秒,祖孙两人噗地笑了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有缘千里来相会嘛!」墨采玲愉快地对小麦说。 墨奶奶频点头,看法相同。 「我去叫哥喽!」墨采玲离座,走到对讲机前,按了三楼大哥的房,她很确定大哥会答应她的要求,载她去试婚纱。 她计划请婚纱店的造型师把小麦弄得美美的,让大哥惊艳一下。 「什么事?」大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哥,你载我去婚纱礼服店好不好?」她问。 「好,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楼。」他果真同意了!墨采玲暗喜,希望自己也能当红娘,拉近小麦和大哥之间的距离。 她挂上对讲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看是老公的来电,她喜孜孜地接听。 「老婆,我们上星期订制的婚纱不是说今天可以做好吗?我待会儿载你去试。」邢亨抢先要看老婆穿婚纱的样子。 「不,你别来,哥要送我去,他会保护我,我很安全的。」墨采玲怕的是,邢亨跟去的话会和大哥聊天,那大哥就不能专心欣赏小麦了。 「大哥已经回来了?」邢一子问。 「嗯。」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电话那头的邢亨真不知这是啥道理?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要让大哥受点『刺激』……」墨采玲走到客厅外去,俏声跟老公说她的想法。 邢亨听了之後,并没有反对她,只说:「可是我很想你……」 「老公,你晚上再来家里看我嘛,而且後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以後天天都可以看到我了啊!」她安抚他。 「这……」邢亨考虑了一下。「那就让大哥载你去吧!」他笑声低低的,虽这么说,可是没答应她,他因此就不去喽! 「晚上见。」墨采玲愉快地和老公道再见,两人讲完悄悄话,她收起手机,一转身,见到大哥下楼来了,他冷冷的命令小麦:「小姐要去试婚纱,你还坐在那里做什么?」 「墨先生,我在等你下来啊!你不开车,我们怎么出门?」小麦对大哥的冷峻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很有精神地站起来,大声地回答他。 大哥脸黑黑,别开眼,走了出来,小麦向奶奶行个礼也跑著出来。 墨采玲看他们互动的方式,忍不住捣著唇笑了起来。 「笑什么?走吧!」墨凯森见妹妹站在门口笑,拉著她往车库走去。 「墨先生,你走路别那么快啊!你知道你步伐大,我会追不上你的……」小麦追了过来,小嘴忙著喘息。 墨采玲有趣的观察大哥,他的脸色更沈了,一副不想理小麦的样子,可是她总觉得小麦很特别,和大哥投资公司里严肃又市侩的员工一点也不相同,有她在,大哥上班时应该更有乐趣才对。 她发誓绝不放弃实验精神,她要老哥看到小麦的美,他说不定会被强烈地电到呢! 墨采玲忍著笑,坐上车,往礼服店出发,但她并不知道,在婚纱礼服店里,正有危机等著她。 一行人到了礼服店,墨采玲不急著试自己的婚纱,她先陪小麦挑礼服、试造型,要造型师把小麦的长发以电棒做出大波浪的效果,穿上粉嫩色系的礼服後,小麦彻底变了个样…… 「买礼服好麻烦哦,还要弄头发,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好奇怪哦!」小麦在镜子前照照自己,她并不习惯穿这么「憋」的礼服和做公主般的打扮,她一向简约、朴素,衣服都捡姊姊们不要的穿。 「你这样很好看呢!」墨采玲拿掉她脸上丑丑的眼镜,不让它再遮住她可爱的脸。 「采玲,快把眼镜还我,我没戴眼镜会像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小麦哇哇叫。 「暂时别戴!你现在的造型,不适合这副眼镜,跟我出去让大哥瞧瞧小。」墨采玲说著,收起她的眼镜,牵著她的手,走出造型室,对等待中的墨凯森说:「大哥,你看看小麦。」 墨凯森坐在造型室外的休闲椅喝礼服店招待的咖啡,翻看书报,听到采玲叫他,他抬眼往造型室看去,差点认不出穿礼服的那个小美人是谁? 小麦没有眼镜看不到墨凯森的表情,很不确定地问:「墨先生,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吗?」 「咳……很好。」墨凯森差点认不出她来了,她这个样子还真是……不错看。 小麦很高兴地笑了,向墨采玲行个礼说:「采玲谢谢你,我就选这件礼服好了,快把眼镜还给我,我去把它脱下来,以免弄脏了。」 墨采玲被她脸上满足的笑意给震住,她一定很在意大哥,他不过是说了句「很好」而已,她就这么乐,而大哥……反应也不错哦!虽然他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们应该是很有希望的一对,她很看好他们…… 她把眼镜还给小麦,小麦旋即戴上,进到造型室去换下礼服。 「墨小姐,请到角落这间造型室来,你的礼服准备好了。」一名造型师走过来告知。 「你快去,我待会儿去附近的书店走一走,等你弄好了再call我。」墨凯森对妹妹说。 「好啊,大哥……」墨采玲对大哥眨眨眼睛,鼓舞他说:「不如你等小麦一起去好了,我不需要她的帮忙,这里有造型师和服装师。」说完她随著造型师走了,跟自己打赌,大哥会等小麦一起去逛书店。 约一小时後,墨采玲搞定了礼服,预订好造型要打道回府了,而她并没有见到小麦的踪影,问了店员:「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小姐呢?」 「那位小姐和先生一起提著礼服离开很久了。」店员告诉了她。 墨采玲偷偷地笑著,这效果真是比预期中还好。 「小姐,你的新娘礼服我们今晚会帮你修改好,送到你府上。」服装师过来告诉她。 「好。」墨采玲轻快地说,走出礼服店,沿著红砖道走向停车处,心想书店就在不远处,她是要过去找他们,还是自己搭车回去,别打扰他们好呢? 就在这时候,她的後脑被重重一击,她没预警地倒了下去,茫然中看到了那三个混混…… 她惊骇,心里挂念著邢亨,想向周遭的人求救,但她喊不出声来。 他们匆匆把她拉上一辆车里,她的意念逐渐被一波波的黑潮淹没。她努力地想保持清醒,想伸手去按脖子上的追踪器,可是她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十分钟後—— 「董事长夫人,我们把人带来了。」三名小混混架著墨采玲,进了一幢大楼的十楼,按了一户人家的电铃。 门开了,一对穿著很时尚的中年男女见到软趴趴、脸色惨白的墨采玲,两人面色愕然。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是要你们把她抓来让我骂一顿,你们怎么把她弄成这样?」李惜香气得厉声骂,她就是墨采玲的婶婶,天生专制贪婪又怕事,她听说采玲要嫁了,也取得了全部的财产,不甘心之下派人查到采玲预定的礼服公司,安排好手下,要把采玲逮来让她骂一骂出气,可采玲现在看来脸色苍白得像快死了,她可不想闹出人命! 「你们这几个做什么用的?」墨采玲的叔叔墨皓志本性没那么坏,他是天生怕老婆的人,李惜香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我们之前也是这样做啊!她不过是昏倒而已,很快就会醒了……」小混混愈解释愈小声。 「什么?!」李惜香气得表情扭曲,之前她只是要抓墨采玲来威胁婆婆,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难怪之前到小屋去看采玲时,觉得采玲整个人怪怪的,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她各赏他们一记耳光,厉声怒斥:「你们给我滚,出人命你们负责!」 三名手下敢怒不敢言,他们努力办事被打,真是快呕坏了!他们把墨采玲丢下,脸色难看地走人。 李惜香甩上门,对老公发飙。「我真的被气死了!要是她死在这里该怎么办?」 墨皓志也很怕,蹲下身去审视墨采玲,以手指触采她鼻息,尚有呼吸。他松了一口气,起身对老婆说:「采玲还有气……」顿了顿,他鼓起勇气对老婆说:「其实……家里那些房地产本来就是我大哥留下的,采玲是该继承,我看你还是别再找采玲的麻烦了。」 说完,墨皓志拍拍老婆的背,要她息怒,当初也是她出主意要回老家去跟妈闹,依她的意思,一次又一次想利用采玲当诱饵要和妈交换条件,可是事後他想了又想,实在是不应该那么做,毕竟采玲是无辜的,都怪他太放任老婆了。 李惜香挥去老公的手,尖声骂道:「就是有你这种没用的人,要不是靠我回老家扮黑脸想帮你挣点什么,你公司快倒了,我们只剩这个房子,以後的生活要怎么办?」 「你怎么不怪自己也不省一点,天天买名牌包,还把钱拿去签赌输掉了。」墨皓志忍不住回嘴。 「你敢怪我?!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李惜香禁不起老公小小的指责,凶猛地出手打他。 「我说你两句都不行吗?」墨皓志疼得忍不下,推了她一把。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李惜香扑了上来,两夫妻打闹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墨采玲在听到两人的吵闹声後逐渐醒来,她身体沈重,无法移动,可她已分辨出自己正在叔叔婶婶的家里,稍稍安心了。 看他们夫妻为了钱争吵不休,境遇实在可悲,若是她再不对他们伸出援手,他们恐怕无法翻身,还会做出别的傻事来。 但邢亨说过,他必须陪同她一起才行…… 此刻她也很需要有他在身边,给她爱的力量,支持她。 她集中意志,缓缓地伸手,按下脖子上的追踪器,希望他能找得到她。 「别再……吵了……你们……别再吵了。」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制止他们。 两夫妻听见了,瞠目朝她望去。 墨采玲困难地支撑起自己,虚弱却坚定的面对他们。「叔叔婶婶,我有话……对你们说。」 两夫妻面面相觑,突然不知要怎么面对她才好。 邢亨正开车在前往礼服店的路上,他要去一睹老婆的丰采,脸上挂著顽皮的笑,想著她见到他时惊讶的表情…… 路上他腰际上专业用的pda突然发出哔声,警示灯闪个不停,他取下来立刻判别,那竟是出自於采玲身上的追踪器。 那个小小的电子追踪器她一直都戴在项链上,从来没有拿下来过,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因为他始终在她身边…… 他敛容,心口倏然一窒,无法确定她发生了什么事,在紧急之中,他的手机响起。 「邢亨,采玲不见了,她和你在一起吗?」大哥墨凯森和小麦逛完书店回到礼服店,店员竟说她已离开,他们到处都找不到她,墨凯森心想,她会不会跑去找邢亨了?赶紧打电话问问。 邢亨整个人惶然,一颗心比爆裂还难受,采玲怎会不见了?! 「她……没有跟我在一起……大哥别担心……我会找到她的。」邢亨心急如焚,他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他不能失去采玲,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他的心肝宝贝! 他手指颤抖地挂了电话,屏气把pda和卫星导航连结,锁定追踪器的位置,发现她竟是在台北市的某幢大楼里! 他猛踩油门,直接杀到那幢大楼前,亲眼看见那三个混混垂头丧气地坐在骑楼的摩托车上抽菸,他已能掌握采玲出事的原因了。 他火速下车,冲向三人,三人见到高大威猛的邢亨,一眼就认出他,他们可是试过邢亨的身手,当场脸色泛青急欲作鸟兽散。 邢亨左右各一手擒拿下两人,其中一人被他踢倒在地,踩在脚下制伏住。 「我老婆呢?」他峻声问。 「不干我们的事,我们只是照董娘的吩咐做而已。」三人拚命挣扎。 邢亨从他们的话里已能确定,采玲是被他们带走。 「请你放了我们,我们本来是墨氏建筑的员工,因为找不到其他工作才替董娘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都知道那位小姐并没有错……」其中一个发自良心的求情,从楼上被董娘甩了耳光下楼後,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再继续替她做坏事,没想到这个威猛的男人就出现了,而他原来是墨小姐的老公,他们真是得不偿失啊! 「带我去找她,我可以考虑要不要送你们进警局。」邢亨了然,狠狠地箝住两人,一脚踹得地板上的那个弹跳起身。 三人面对邢亨绽著火焰的厉眸,哀声连连地求道:「千万不要啊,我家里还有高龄老母……」 「我也有妻小……」 「我们带你去就是了……」 「还不快!」邢亨面色青冷地吼。 三人心惊胆颤地领著他上楼去,按了墨家的电铃。 屋里因为墨采玲清醒而呆滞的两夫妻,听到了门铃声,回过神来。 墨皓志於心不忍地走过去,搀扶起侄女。 李惜香瞪了墨采玲一眼,冷冷地走向门去,门才开一缝,立刻被火爆地踹开来,李惜香闪都来不及闪,被厚重的门撞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她本来要开口骂的,但屋外闯进的高大男人立刻揪起她,一拳就要揍向她—— 「亨!别乱来。」墨采玲阻止老公。 墨皓志已被邢亨来势汹汹的怒火吓坏!李惜香更是花容失色,平时的气焰都不知躲哪去了。 那三个混混不敢久留,眼见这情势,他们一定又要挨董娘臭骂,赶紧逃了,真不想再回来了。 墨采玲扶著疼痛的头走向邢亨,握住他刚强的拳头。「快放开婶婶,是我自己要来找他们的。」 邢亨冷睇老婆央求的眼色,明知事实不是她说的那样,但明白她是不要他这个晚辈去以下犯上,看她脸色那么差,不敢想像他们是怎么胁迫她的…… 他很不情愿地放开李惜香,把她攥在身边问:「你的脸色那么苍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墨采玲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他,怕他会抓狂,後果可不堪设想。 邢亨不肯就这么相信,但偏偏她不想和叔叔婶婶闹僵,他也不好再为难她,只好先按捺下情绪。 李惜香躲回老公身後,指著邢亨问:「你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胡乱私闯民宅!」 「我是她的老公。」邢亨厉色警告,要这女人明白,再乱来的话,他会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李惜香怔然,在邢亨冷厉的眸光下,大气都不敢哼一声。 「别这样……」墨采玲安抚老公,转而对叔叔婶婶说:「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李惜香不向晚辈低头,以为采玲一定是仗著她老公的气势,要来质问他们对她所做的事。 「过来……坐……」墨皓志懦弱地说,他真是没脸见采玲,他放任妻子犯下那么多罪行,采玲竟还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他们,要是她想追究过错,那他愿意一个人担下,只求她能原谅他这个无能的叔叔。 李惜香真不知老公是怎么搞的,还请这丫头坐下来做什么? 墨采玲坐到沙发上,邢亨就坐她旁边,墨皓志也坐了下来,李惜香板著脸,不耐烦地一屁股坐下。 「我知道你们经济上有困难,这些年建筑业很不景气,我爸留下在内湖的土地现在已增值不少,我想找叔叔婶婶合作,在那块地上盖住宅大楼出售。」墨采玲说出心里一直以来的盘算。 墨皓忘和李惜香震撼不已。 「我们会有什么好处?」李惜香讪讪地说。 「你闭嘴!」墨皓志严肃地制止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态度。 「这……」李惜香瞧丈夫真的生气了,也就闭了嘴,忍耐地听下去。 「不只这块上地,还有其他的,很合适盖别墅,要是由我来出资、出土地,就请叔叔盖房子,并且帮忙把房子推销出去,这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采玲……我真没想到你挺有商业头脑。」墨皓志从来都不知道她是个有智慧的孩子,要是真的照她所言去做,那他的事业将会重新有了生机。 李惜香沈默了,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降临,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觉得好的话,我们很快可以进行,一起合作。」墨采玲语气庄重,她看出叔叔婶婶眼中的光芒,相信他们一定也很乐意接受她的提议。 「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愿意这么做?」李惜香绷著脸问,就算心里感激也不挂在嘴上。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不会怪你们,最重要的,请你们常回去看奶奶,她年纪大了,要是见大家都欢欢喜喜,她会心情很好的。」墨采玲的理由很简单。「还有,後天我结婚,你们一定要来参加。」 「你还要邀请我们?」墨皓志眼眶发热地问,内心感慨万千。 「当然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墨采玲再次告诉他。 墨皓志掩著脸,淌下泪来,李惜香脸部的线条也放松了,急急低下头去,突然觉得无地自容,一个晚辈都比她来得宽容,她应该彻底自我反省,自己对人家做了什么! 「叔叔婶婶,我们先走了,结婚那天你们一定要来哦!」墨采玲轻柔地对他们说,起身和邢亨一起离去。 「你真的是个天使。」邢亨搂著她进电梯,忍不住说。 「我不是,我是你老婆。」墨采玲也伸手搂著他,很高兴终於了却一桩心事。 邢亨吻吻她,哑声问:「你真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原谅永远比计较来得好,过去的就算了。」她真心希望他们重新振作。 「真不想就这么算了,我可很想揍人咧!你绝对不是自己来找他们的。」邢亨扬扬拳头。 「我刚刚……是被敲昏头带来这里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是怕你出手伤人。」墨采玲说了实话。 邢亨满脸痛苦,凝著眉把她抱进怀里,手指在她头发里抚触,後脑肿了一大块,他心拧得快疼死了。「老天!我要是跟你一起出门,就什么事也没有了,都怪我!」 「别怪自己,你一点都没有错。」墨采玲心是满的,有他的爱,这一点疼变得不算什么了,她踮起脚尖吻吻他,唇办淡扫过他的。 邢亨紧抱著她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不用,我要回小窝抱抱。」她撒娇,小窝就是他台北的私人寓所。 「可是你应该……」他不放心。 「跟你在一起就什么都好了啊!」她拗著他,只想跟他在一起。 「真的没问题吗?」他问。 「真的。」他的关心让她恢复得更快。「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他乐意之至,搂著她走出大楼外,两人相偕上车。 上车後,邢亨的手机响了,他按了扩音键接听,大哥墨凯森焦急地询问:「找到采玲了吗?」 「她在我车上。」 「她跑哪去了?」 墨采玲比手画脚,提示邢亨别提她去了叔叔婶婶家。 邢亨勉为其难地说:「她……到附近的百货公司去了。」 墨采玲笑著吻吻他,俏皮地问大哥:「大哥你和小麦在哪里?」 「我们还在礼服店等你的消息。」 墨凯森不经意中用「我们」来说明他和小麦,墨采玲听了格格笑,很满意他这么说。 「回头见了,大哥。」邢亨道别,关上手机。 「我很看好大哥和小麦。」墨采玲倚著椅背发出轻叹。 「是吗?」邢亨看她娇柔的姿态一眼。 「我这个红娘还挺称职的。」 「你总是替别人著想。」他倾身吻吻善良的她,伸长手臂,搂著她开车,在心底发誓,绝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否则他绝不原谅自己。 她枕著他的手臂,享受这份只属於她的安稳感觉,他的爱,才是世上最稀有的珍宝,她会好好珍藏在心底……一辈子。 尾声 婚礼这天,墨采玲的叔叔婶婶回老家来了,墨采玲心底欣喜,但墨奶奶见到他们自然没给好脸色。 而让大家意外的是,叔叔婶婶当著晚辈们的面向老人家下跪请罪,奶奶当面训斥,他们恳求原谅,发誓要改过自新,奶奶也就饶过他们。 婚礼热闹地举行,宴客後,邢亨立刻载著墨采玲回到山上的家。 「你不在家的这些天,家里有点改变哦!」在快到家门时他先预告。 「什么改变?有别的女人在家里等我吗?」她打趣地问。 「是个惊喜,你自己看,喜不喜欢待会儿再告诉我。」他把车停好,下车後牵著她的手一起进家里,开了中央空调的暖气,带她上楼。 她很好奇地随他走向二楼,看见原本是他房间的门上,挂著原木雕刻的「工作室」门牌,她推开门,里面已没有床,改放了新的、宽广的实木桌椅,她的工具全都在里面。而工作室的对面就是间婴儿房…… 她惊奇得说不出话来,欣然地走进婴儿房,里面有张小床,床边挂著动物造型的音乐铃,她旋转音乐铃的开关,第一阶段发出清脆的乐声,曲子是满天星这首童谣,她再转到下一首,是摇篮曲…… 他从她背後抱住她问:「你会怪我没事先告诉你吗?老婆。」 她摇摇头,转过身,搂著他的脖子甜甜地说:「我很喜欢,这真的是世界上最棒的惊喜了。」 「工作室就在婴儿房对面,你在工作时可以直接看到我们的小朋友在婴儿房。」他说明用意,唇厮磨著她的。 「你好细心……」 「为了你,细心是值得的。」他将和她在这里共度一生,永远守护著她,保护著她,当然得用心。 「陪我跳支舞。」 「配合这首摇篮曲吗?」他笑。 「嗯。」她多么眷恋他坚定又安全的怀抱啊! 他没有意见,拥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轻轻拍抚她的背,低头亲吻她甜美的香唇,脚步随音乐款摆……感受著和她在一起的喜悦,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幸福。 她仰著小脸,让他的唇细细地挲摩著她的,双臂轻盈的绕上他的脖子,好让他吻她更深、更温柔,心底的甜蜜滋味不可言喻…… 他吻上她的唇,绵密地缠住她的小舌;她甜甜地回应他,愿意永远永远跟他厮缠在一起,说什么也不分开…… 「我们回房里去?」他嗓音低沈地问。 她娇柔地轻点了头。 他抱起她,走回他们的新房,关上门後,两人心底诉不尽的爱意,迫不及待地只想和对方共享。 入夜的气温很低,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却都充满暖意,两颗心也暖呼呼的,因爱而销魂的身体也火速升温,甜蜜交缠…… 而爱将是他们一生不变的誓约。 【全书完】 编注: *蓝拓跟夏艳的恋爱故事,请看【恋爱超激】系列之一·橘子说654《金刚遇上芭比》一书。 *墨凯森跟小麦的恋爱故事,请期待【恋爱超激】系列之三·橘子说近期《总裁煞到小妹》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