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抱抱》 第一章 「繁星嫂子真是人间少有的霉女。」 「你说的是发霉的霉吧！」 「真有你的，我一说你就懂。」 「谁叫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很正常啊！」 「那你对大哥的看法是……」 「特级冷情汉一只，他上个星期带美艳女秘书去日本出差，嫂子都不知道，我亲眼看见女秘书开车来接大哥，两人的样子很亲密耶，好像有鬼喔～～」 「那……万一搞大肚子，繁星嫂子可怎么办？」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好可怜的一枝花，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大嫂。」 「应该说是人间少有，霹雳无敌好的大嫂才对，她一个人就能煮好全家人吃的三餐，还把家里内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还会亲手缝补我们的裤子，功能比女佣还强。」 「这么秀外慧中的女人，长得也很好看，大哥怎么可以出远门都不带她，却带女秘书咧？」 「我们真该想个法子解救她。」 「说得也是，嘘嘘……她走过来了，别让她听到，她会伤心的。」 「嗯，不能让她伤心。」楚家的门庭前，两个刚高中毕业的双胞胎大男生楚世哲、楚世杰，坐在栏杆上闲聊，对着迎面走来的嫂子孟繁星嘻嘻笑，挥手，同声喊她 「嫂子。」 孟繁星捧着刚从园子里采收的翠绿白菜，不疾不徐地走向门庭，她抬起玉臂，以手背挥去额上晶莹的汗水。黄昏的霞光映照着她温柔白皙的小脸，以及永远都整齐束在脑后的直亮长发，她纤细娇柔的身影衬着绿意盎然的园子，看上去就像幅和谐的画。 「你们两个不是应该留在房里k书吗？再不久就要大学升学考了，怎么还有空在这里聊天？」她笑着问两个小叔。 「我们是出来透透气，在书房闷久了，脑子快爆掉了。」楚世哲搔着头说。 「是啊是啊，嘿嘿……我帮妳拿菜，嫂子。」楚世杰附和小哥，贴心地接过孟繁星亲手栽植的小白菜。 「真服了你们！快进屋里来，我中午煮了绿豆汤，现在应该冰镇得差不多了，保证你们喝了透心凉，脑袋清醒喔！」孟繁星愉快地招呼两个双胞胎小叔，率先走进屋里。 「有嫂子真好。」两兄弟夸赞她，一左一右的跟着她走向厨房，摩拳擦掌要朝绿豆汤进攻。 「真的吗？」孟繁星用怀疑的眼神睨了他们一眼。「刚刚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我们哪有啊！你说对吗阿杰？」楚世哲赶紧澄清，挤眉弄眼要弟弟附和他，就算刚才有说，现在也要说没有才行。 「对对，嫂子是让我们歌功颂德的顶级好人，哪有什么坏话可以让我们说？」楚世杰机伶的和双胞胎哥哥一搭一唱。 「你们真是太可爱了，呵呵。」孟繁星看他们一脸聪明相又老是皮皮的样子，打心底的笑出来。她嫁到楚家六个月，不常见到老公楚天云，倒常和这两个可爱的大男生聊天，当他们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兄弟，倒有个性格叛逆的妹妹孟萝蔓。萝蔓的个性很好强，法律系毕业后就考上律师执照，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当法律顾问，闲暇还到市府当婚前教育的讲师，听说，经过萝蔓精辟的讲解后，想结婚的人都打消念头了。 早在半年前她要嫁给楚天云时，萝蔓还一直要她考虑清楚，说什么婚姻是前世的业障，她和楚天云认识不到三个月，随便就辞了护士工作嫁掉会很危险…… 还说家里那拼命游说她嫁进楚家的三姑六婆，全都是些旧脑袋，装不了新鲜事，若不听妹妹的好人言，就会吃亏在眼前。 她真是服了萝蔓，不过她还是选择嫁给楚天云，她有自己的想法，无关家里三姑六婆的游说。 虽然三姑丈的公司和楚天云的公司有往来，跟楚家很熟，六姨婆和楚家妈妈是念佛社的莲友，他们大力推荐，说楚家是书香门第，楚天云又是建筑师，还是楚氏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台湾大陆日本都有事业，是长期饭票的最佳的人选。 但是她并不是他们说楚天云好她才嫁的，是她自己喜欢楚天云，亲友团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喜欢着楚天云，这是她的秘密。 一年前楚家公公因为胆结石开刀住院的时候，她被分派去照顾楚父的那间病房，而楚天云天天到医院探视他父亲。他总是亲自喂药，对老父说话轻柔细语，他一出现，她忍不住悄悄地注意着他。 楚天云比一般人高大，成熟又尊贵，眉宇间散发自信的神采，和她认识的同年龄毛头小子完全不同，她十分欣赏他。在经过亲友团介绍后，两人交往三个月，他求婚，她就嫁给他了。 怎知嫁进楚家后却时常见不到他，他一直很忙，也难得在家，到现在为止她都还弄不懂，当初他为什么会答应娶她？他娶她的目的是什么？ 「绿豆汤、绿豆汤……嫂子」进了餐厅，两个小叔已经拿好碗和汤匙坐定等候了。 「喔，马上来。」孟繁星思潮被打断，回过神来，开冰箱取出大型透明锅宝，端上餐桌，拿过他们手中的碗，为他们盛上香甜可口的甜品。 「好冰喔，真好吃。」楚世杰吃了一口大赞。 「嫂子的厨艺胜过以前那个没卫生的厨娘花仔……」楚世哲发自内心的感叹，呼噜噜地品尝起来。 孟繁星坐了下来，两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满意地吃着她煮的东西，心想要是老公也能像他们这么欣赏她的厨艺就好了，见不到他的人，她其实很痛苦，也许应验了妹妹萝蔓的话，才交往三个月就结婚太危险了。 但她会这么快就答应嫁他，是另有原因，她想逃避家里严厉的父亲。 在她小时候，母亲留下她跟妹妹跟人跑了，单亲老爸是军人出身，待她们姐妹十分严峻，从来不曾了解过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总是隐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全往心里藏。 她很会做家事，很会照顾家，大家都说她是孟家最乖巧的女儿，夸赞她很娴淑，但她表现出自己很守分际的样子，其实是为了不想让人说她和妈一样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好几次都想离开那个没有娘的娘家，却苦无理由，而嫁人是最顺理成章的理由。 谁知她只是从一个苦海，掉落到另一个不一样的苦海里罢了。 她成天见不到老公，就连同床共枕都没有过，结婚的那晚他就喝醉，而隔天立刻就到国外去出差了。 「在吃什么，有没有我的分？」楚天云低沉迷人的嗓音突然出现在餐厅门口，他刚从日本出差回来，想进餐厅来倒杯水喝，就看到新婚六个月的妻子和弟弟们在里头。 孟繁星怔怔地望着老公，他出差并没有说几时回来，突然在家里看见他，居然有些不习惯。 他西装笔挺，拥有高壮精实的好体格，浓眉迷人，眼神深沉有力，配合高挺的鼻梁，刚毅的下巴，线条性感的唇，高贵又出众，一出现总能成为她的目光焦点，教她的心阵阵心悸。 「当然有了。」孟繁星微笑，有些紧张的起身朝他走去，接下他的公文包，替他脱下西装，软软地说：「出差辛苦了。」她踮起脚尖，在他的颊上烙下一吻。 「一点也不……」楚天云扯着唇笑，她真是个当媳妇的料，很得公婆缘，家人的生活起居也有人照料，这简直是一举数得，太好了，并且还不会妨碍他的自由，因为她答应他分房睡，婚后他仍可以保有自己的个人空间，这很合他的意。 其实他会娶她并不是爱上她，而是缘起于一年前，当时她还是个护士，正好他父亲胆结石住院，是她负责照顾的病人其中之一。 她长得特别白皙清灵，忙碌中动作利落，也总是笑咪咪的，对病人说话态度温柔，从不摆臭脸。每回她出现时，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纤细温柔的倩影打转，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吸引他，他觉得像她这类型的女人，很适合娶来当老婆…… 在父亲病后，他心想也该替这个大家庭找个女主人，他曾向他事业上合作的伙伴也是建材商洪清雄提起，他立刻就推荐他的侄女孟繁星，夸她是很会持家的女子。 当他们双方见面后，他发现她就是那个小护士，正好完全合他的意，便试着和她交往，发现她真的合格，决定娶她。 「他们好恶心喔！」小叔楚世杰遮着眼睛低头喝绿豆汤。 「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耶！」楚世哲也故意糗大哥楚天云和嫂子。 「少嫉妒我，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楚天云走向两个爱搞怪的兄弟，倾身张开手臂，箝住两人的脖子，逗他们。 「咳……谋杀亲弟弟啊！」楚世杰扯着大哥的手唉唉叫。 「咳……嫂子特别疼我们，你就吃醋……谁不知道？咳！」楚世哲挥着拳回敬，嘻笑叫闹。 楚天云哈哈大笑，一时间餐厅变得好热闹。 孟繁星把老公的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看他们三人玩在一起，自己也笑了。 其实这个家的气氛比起娘家好太多了，往好处想的话，楚天云算是给了她充分的自由，他从来没有约束过她什么，她在这里也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想做什么都可以。 楚天云在婚前就跟她说，他父母并不急着抱孙子，他想等他们培养感情后才有床第关系，而她其实早已将他爱在心底，期待有一天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恋人，所以也不希望彼此是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合，所以对于他的提议，她也同意。 但他工作应酬多，早上出门不到凌晨一、两点是不会回家来的，而就算回来了也不曾来敲过她的房门。随着一天天过去，她愈来愈觉得不可能跟他有婚后恋爱的机会了…… 「你们别闹了，快坐下来喝绿豆汤喽！」她拿了汤碗舀了一碗绿豆汤，放在楚天云的位子前。 「就来了。」楚天云放过两个弟弟，坐到椅子上，吃了起来。 「大哥真坏。」楚世杰摸着快变形的脖子，瞪了老哥一眼。 「还是劝大嫂改嫁算了。」楚世哲张大鼻翼吸气，不怀好意地说。 「别胡说。」楚天云投给弟弟一个警告的眼神，这玩笑话说得太过火了，他的老婆可不是随便娶进门的，哪能说换就换？ 就算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但娶进门的妻子可不一样，她必须是贤慧顾家，单纯善良的好女人，繁星拥有这些特质，符合他的期待和这个家的需要，她侍奉他的双亲比他还周到。 「天云回来了，大家都在呢，太好了！」楚家的公公和婆婆见孩子们都聚在餐厅里，笑咪咪地走进来，虽然两人都年过六十，但身体十分健朗。 「爸妈，我刚到家。」楚天云问候他们。 「好好……」两老点点头，坐到椅子上。 「爸妈也要来碗绿豆汤吗？」孟繁星温婉的倾身问他们。 「好好……」两老开开心心地说。 孟繁星悉心的盛了较软嫩的豆子，把汤端到两人面前，两老高兴地吃了起来，问起楚天云。「日本的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他们很满意我替他们设计的大楼，已经签约合作了……」楚天云向父母说了自己的工作。 「那就好。」两老呵呵笑。 孟繁星坐到老公身边，安静地看着他说话时充满自信，看着楚家父母一脸慈祥，也看看小叔们难得安分的模样，心底想，要是她安于现状，不多奢求老公来爱她，她很欣喜当这个家的一份子。 楚家父母很疼爱她，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既然天云在家，那晚上我们全家人上馆子去吃饭，别让媳妇煮饭了。」楚婆婆提议全家人聚餐。 「赞成，赞成。」两个双胞胎兄弟高声欢呼，能脱离书本和考试压力，他们何乐而不为？ 「妈……我晚上还有应酬，恐怕不能陪你们去了。」楚天云告知了他的行程。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楚婆婆挺失望的，难得儿子这么早回来，晚上却又没空陪家人。 「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出去上馆子吃饭就改天吧！」楚公公倒是谅解的。 两双胞胎兄弟可不满了，好不容易捞到的好事全被大哥一个人给破坏了，他们互换坏坏的眼神，使诈地说：「那就大哥带嫂子去应酬嘛，嫂子整天都在家很闷耶，我们家已经有佣人了，晚餐随便差一个佣人来煮就行了。」 「嗯，就带繁星出去见见世面，她成天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这怎么行？」楚家公公投了赞成的一票，而且他这一票特有分量。 「这……」楚天云没有带老婆出门的经验，连度蜜月都没有过，他实在太忙了，而众人这一搅和，教他愣住了。 他望向孟繁星，她深幽的眸子竟绽着某种期待的光芒，不确定她是否想和他同行？ 「还是不要吧！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也不知是应酬什么人，怕做不来，失了老公的颜面不太好。」孟繁星浅笑，委婉地说道，心里其实很想跟着去看看什么叫作应酬，老公都是跟谁在一起？为什么天天都很晚才回来？ 「繁星妳这么胆小怎行？我年轻的时候常和妳爸出去参加宴会，还顺便监视他有没有乱来。别担心，我很多礼服，我们身材差不多，妳就自己找一件喜欢的穿。」婆婆可大方了，促使他们同行，还出借礼服。 「对对，去监视大哥，媳妇守则的第一条就是监视老公，哈哈……」楚世杰又起哄，即便是不怀好意想陷害大哥，却也得维护大嫂的权益。 「嫂子，依我看应酬这种功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练成功的，要天天陪着去才行，这样外面的狐狸精才不会太张嚣喔！」楚世哲也将大哥一军，谁教大哥刚才粗鲁地勒他脖子。 孟繁星温驯的笑着，凝望着老公，不知他是否同意？ 「要一起去吗？」楚天云声音低沉地问。 「看你啊！」孟繁星心悄悄悸动，她光是听他的声音都快醉了，陪他出去一晚，她会亢奋得一颗心小鹿乱撞吧！ 「妳想的话就一起去，无妨。」楚天云瞥着老婆的盈盈秋波，心跳也蓦然加速，他好像只有结婚那天互换戒指时曾这么近的看她，他发现她的眼睫毛好长，澄澈的双眼，清纯的神韵，让他看得恍神，很想亲亲她…… 「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喽！」孟繁星屏息的回答。 现场八只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心底全都在想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一对夫妻？说话这么有礼貌、客客气气的，都结婚六个月了，讲话听来还像昨天才刚新婚似的。 「好，就这么决定了。」楚天云淡笑。 孟繁星也腼一笑，两人达成共识，一转头见家人全盯着他们看，两人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嘻……我k书去了，不妨碍你们新婚燕尔，谈情说爱了。」楚世杰暧昧地笑他们，先溜了。 「我也要去k书了，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喔！」楚世哲把没喝完的绿豆汤一口气倒到嘴里，笑着跑开了。 「啊！我们也要出去散步，运动运动了，你们慢慢聊喔！」老人家眉开眼笑也急着撤退，有心要把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没一下子餐厅里只剩他们两个。 「他们都中邪了吗？」楚天云尴尬地摇摇头。 「我把碗收一收。」孟繁星挺不好意思的，急着找事做，刚才的氛围真的很奇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怎么回事，她专注地看着老公说话，彷佛把其它人都遗忘了，一回过神才发现那么多人在看他们…… 「放着让佣人洗就行了。」楚天云心底为方才迷魅的气氛所惑，他想再多仔细地看看她，想她再坐在他的身旁，多陪他一会儿。 「我喜欢洗啊！」孟繁星眼睫垂得低低的，捧着碗走到水槽旁，害羞到不敢看他。 楚天云瞥着老婆羞红的脸，内心激荡着奇异的热潮，像是初恋降临般的青涩滋味，又有着说不出的冲动和喜悦及莫名的期待…… 他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认为他们相敬如宾，相安无事，也就过一日算一日了，怎么这会儿，他想越过界了？或者只是生理反应，他太久没有女人，才会一时迷惑冲动？ 不不，他娶她不只是因为她好看，他早就知道她是美丽的，绝不是一时冲动。 是什么原因他还有待查明，也许有空他应该去她房里拜访她，也可以邀她到他房里来坐坐，或者他们不必在家里，可以去一个浪漫的地方约个会……但她会愿意吗？ 盯着她瞧，他的心已热如火。 夜晚，高级酒店里美女如云，美腿如林，气味中夹杂着香水、烟酒和食物的味道，微暗的灯光，浪漫的音乐，让人觉得恍若走进另一个世界…… 「你常来这里？」孟繁星紧挨着楚天云小心走路，隐约察觉倚在吧台前那些穿着暴露华服，脸上浓妆艳抹的小姐们，全都用带着敌意的眼神在注视着她，她觉得自己不该跟来，个性保守的她和这场合格格不入。 「日本客户喜欢来。」楚天云轻描淡写地表示并不是他喜欢来，而是逼不得已，瞧她眼神不安，他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凉的，他更握紧了些，希望她能安心。 孟繁星被他厚实有力的手握着，察觉到他在意着她的感受，心悄然欢喜了。 她不再那么紧张，婆婆说得对，跟老公出门应酬真的是需要一些胆量，她就当作是来训练胆量的，她相信他的老公是正派的人，跟这些酒店小姐之间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这里这么多美女，你看了有没有心慌慌的？扑通扑通跳呢？」她试探地问他。 「这里不过是她们的工作场合，人家也是为了生计，而我是来应酬客人，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妳所说的那种感觉应该叫心动，那是对心爱的人才会有的反应吧！」楚天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倒是能带给他这种感觉的女人。 孟繁星脸红了，他深邃的目光好神秘，像在说……自己才是会让他有反应的女人似的。 她匆匆低下头去，而他牵着她，走进一间包厢里。 不久，几个美丽的公关小姐领进了三个衣着体面的日本客人。 「吉野社长，田边部长，宫泽先生这位是我太太。」楚天云以日语介绍孟繁星。 那三个日本男子行个礼，坐下来和楚天云聊天，孟繁星听得懂简单的日语，偶尔也插得上一、两句话，她以为就这么单纯，还觉得挺好玩的。 接下来那些公关小姐有的唱歌，有的坐在日本客户身边倒酒，接着服务生送进很多美食，可她没想到那些日本客户看来斯斯文文的，一喝酒唱歌后就和公关小姐搂搂抱抱，吉野社长还拉着一名公关小姐，到大型电视前跳起贴面舞来。 「一起来跳来嘛！楚董。」吉野社长笑嚷着，上前来拉起楚天云，推一个公关小姐到他怀里。 孟繁星本以为楚天云会拒绝，没想到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下海」去，他的手绕上那女公关细细的柳腰，对方露半球的酥胸就在他的胸膛上磨蹭；她一颗心瞬间跌进无底黑洞中，情绪也紧紧纠结着……他怎么可以这样？原来他三更半夜才回家，就是都流连在软玉温香之中，而放她一个人傻傻地苦守空闺。 「喝一杯吧！可爱的小嫂子。」半醉的宫泽递酒给她。 她心乱烘烘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酒就一口喝下，辣得舌头都麻痹了，喉咙也灼伤似的难受……而最糟的事发生了，一会儿后，她头开始发晕，眼前老公和那女郎的影像变成好多个，她快分不清真实和幻影。 「妳真的是楚董的老婆吗？妳看起来很年轻可爱呢！」拿酒给她的宫泽先生竟倚在她耳边吹气，嘴里的酒味让她很想呕吐，她别开脸去，很想坐离他远一点，可是她身体却不听使唤了，她醉了。 「好细白的手，真想咬一口！」他大胆的拉起她的手抚摸。 她强烈的反胃恶心，手被陌生人碰的感觉真的很差，她很气这人没品，想缩回手，力气因酒精的侵蚀流失，她委屈得好想哭，她要回家，她不要待在这里。 楚天云没有因为和公关跳舞就不注意孟繁星，他见到她一口喝光半杯威士忌时挺吃惊的，那可是烈酒，怀疑她的酒量有那么好吗？ 瞧她倚在沙发上，眼神渐渐茫然，模样是醉了，她酒量看来并不好！ 要命的是那个喝醉的宫泽竟愈坐愈靠近她，在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还拉起她的手摸！ 他心头的一把火快速被点燃，烧得炽旺，他不只生气，而是极端的愤怒，很想上前去揍那个日本客户几拳，他楚天云的老婆岂容任何人胡来？ 她是他的人！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在乎她，也才意识到自己独占她的欲望这么强烈。 他放开女公关，大步走向前去，扯回老婆的手。「宫泽桑，她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你们慢慢玩，我会买单。」他唇上扯着冷笑，眼中燃着怒火，发挥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出拳。 日本客户酣笑点头。 楚天云托起孟繁星的纤腰，紧箝着她虚软的身子，令她起身。 她一起身便软软地倒在他身上，小嘴嚷着。「我不要你啦……去跳你的舞啊，走开啦……」 他怔了一下，禁不住低低地笑了，原来老婆不只是醉了，她还吃醋了，其实不过是跳支舞罢了，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他喜欢她吃醋，真的喜欢，这代表她心里也有他，只是他从来没有时间去了解她。 「我不会走开，永远不会……我们回家。」他打横抱起她柔软的娇躯，不顾众人的注目，走出酒店。 「不要……唔……不要不要……」孟繁星管不住小嘴，意识昏乱地抗议，但是隐约中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楚天云有力的臂膀抱着她。 他并没有不管她啊！ 她心底还是有点感到安慰的，肯不肯原谅他，得等她清醒些再决定了。 她现在只想赖在他坚实的怀里……好舒服，也好暖和喔！ 第二章 「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一点了？」楚天云用冷毛巾敷在孟繁星的额头上，倾身轻抚她红滟滟的脸颊，近看她才发觉她不只美丽而且可爱，那张嘟嚷的小嘴，丰润娇嫩，令人想一亲芳泽。 孟繁星躺在柔软的床上，清楚地感到他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亲昵的触感让她好想再醉倒。 其实她已经好多了，脑子清醒也不再犯恶心，可是她不想开口说话，她多想留住这一刻难得的温馨，而且她有个大发现，她躺的并不是家里的床，这枕上的味道很陌生，像是饭店里寝具的消毒水气味。 她会是在饭店吗？他为什么不把她载回家？难道他是想趁她神思紊乱之时对她…… 「老婆，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别让我担心。」楚天云察觉到她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转动，她似乎是清醒着，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回答他？ 孟繁里耳朵好热，他醇厚的嗓音挑动着她身上的某根神经，她的腹下居然莫名其妙的一阵紧 窒，她渴望他的手不只停留在她脸上，她希望他可以往下移，抚慰她燥热的身子……不不，不行，他刚才还当着她的面和漂亮的小姐拥抱跳舞，她不能那么快就陷在这奇异的情涛里，一定是酒精在作祟，她不能那么快就原谅他。 「是不是还在吃醋，不想理我？」楚天云径自猜想，手指移到她的眼皮上，顽皮地拉开她的上眼皮，看她的眼睛。 孟繁星再也撑不下去，挪开他的手，张开朦胧的眼睛看他，看看四周，这里果真是饭店，视线移到他的双眼，生怯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吃醋？」 「我有感觉，又不是木头。」见她醒了，他坐到床沿，倾身握着她的手，对她一笑，她醉嚷着叫他再回去跳舞时的娇憨样，他这辈子绝对难忘。 她欲言又止，他的在乎令她窝心，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喝了那杯酒…… 但就只因他在乎她，她就轻易原谅他了吗？她就这么容易满足？是的……她是。 她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只要他心里有个容纳她的地方，她就会开心到想跳起来。 「那……你干么带我来这里，不送我回家？」 「妳这么醉醺醺的回去，被爸妈或那两个宝贝弟弟撞见，平日端庄娴淑的形象不就全毁了？」 楚天云表面上是君子，摆明了他可是全为她着想，骨子里却是对她想入非非，蠢蠢欲动，他很想爱爱她，不想再跟她当有名无实的夫妻。 他急着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烙印，证明她确实归他一人所有，别人休想碰她。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应酬，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你一定不想再带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起出门。」她给自己的表现打了零分。 他摇头，踢掉鞋子上床去，躺在她身侧，把她搂进怀里。「妳怎么不逼我向妳解释呢？」 「解释……什么？」孟繁星呼吸紧窒，脸潮红，身子微颤着，这些症状不是因为辛辣的酒精， 是她老公这样紧拥她，而他们一起躺在床上，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要是他突然吻了她，那她可是一点招架主力也没有，她很可能会在今晚失身…… 她不是期待着吗？怎么到头来又紧张了！ 她安慰自己，拼命隐住悸动的心，唇微颤地说：「你……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而已啊！」 「妳真的这么认为？」她的反应令他失望，他认为她应该表现得更强烈一点，她醉倒时说的才是真话，他认为她很在意自己和那些女人之间有不单纯的事才会吃醋的。 「是啊！」她干涩的喉头发出细碎的声音，一向习惯隐藏情绪，使她难以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楚天云真不知她何苦压抑，人说酒后吐真言，那个会叫会闹的她，才是潜藏在中规中矩的外表下真实的她，那比起她现在拘谨的样子动人一千倍，也让他觉得很有挑战性。「既然妳这么有包容心，那我就告诉妳真话好了。」他出险招想要引她表现出真实的个性与反应。 「什么真话？」孟繁星很怕承受不起他的真话，万一和她所期待的不同，那她会伤心得死掉吧！ 「我跟那女人不是逢场作戏。」他说。 她娥眉微敛，脸上红潮退散，小脸转为苍白，神色忧愁，他平常迷人的声音，此刻却敲痛了她的耳膜，直伤进她的內心底。 「那……你们是……」是情人，是红粉知己，原来你在外行为不轨……她不敢再往下想，这些关系对她而言都已经够霹雳了。 「妳猜猜看。」看见她的反应，他心里大乐，故意这么闹她，她总不能再装作不在意了吧！ 「不。」她侧过身去，紧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她相信自己可以忍，可以当没这回事，她这一生中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了。 从她七岁，妈妈离开家的那天起，她就忍着不哭，她沉默地把伤心隐藏在没有人看得见的角落里，她拼命读书，放学后认真的扛下家务，洗衣、煮饭、拖地……一日复一日。 父亲醉酒的斥喝她充耳不闻，街坊邻居的取笑她当作没看见，也没听见，她把自己缩到很小， 小到她可以安心地隐藏自己的悲伤，感受不到许多人对心爱妈妈的责备…… 其实她的内心一直期盼妈妈会再回来救走她和妹妹，可是她盼啊盼，一直都没盼到那一天。 不过，楚天云出观了，他像个天使降临，将她从那个冷寂如冰窖的家里救走，她以为他们可以培养感情，总有一天她也会拥自己的一份幸福和快乐，可是现在梦想又碎成千千万万片了！ 「妳怎么了？」楚天云倾身瞥她，见她脸上全是泪，无声地哭着，他吃了一惊，急忙扣住她的肩，把她翻转过来，愕然地瞅着她，没想到他竟然闯祸了，他只是要闹闹她，没想到后果会是这样。 「乖，别哭，别这样……」他抱住她轻哄。 「不要不要，请别碰我！」她推拒，觉得他的怀抱像长满针似的。 「妳听我说……」他再抱紧一点，把她定在怀里，她那声「请」听得他心惶惶然的，他盼着他们之间有进展，但她忽然这么生疏、抗拒着他，叫他难过极了，都怪他嘴贱，没事逗她做什么？ 「不要……你走开啦！」她浑身颤抖地推他，他仍是稳稳的抱着她。她忧怨地望着他，他竟还咧着嘴笑。 他将脸埋进她的耳畔，温柔地说：「妳怎么这么好骗，我跟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连逢场作戏都谈不上，这妳也猜不出来吗？野花哪有家花香啊！」 「我……我是塑料花，只有塑料味。」她移开脖子，脸红透了，一颗心被他的低语揪得死紧。 「谁说的，妳是我的小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幽默感，他臂弯缩得更紧，将她抱得更密实，可不打算放开她。 他的怀抱紧得她快室息了，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了，随便跟她这么说，害她差点误会他，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妳真的很可爱！」楚天云揪揪她的颊。 孟繁星愕住了，不知道她的老公是怎么发现她这朵家花是香的，是可爱的？「是跟那些女人比较后，你才发观的吗？」 「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妳……要不，我怎会娶妳？」他应酬多，外面的女人也见多了，那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也动摇不了他的心，何况老婆得要好看、好用，这些功能她都有，他更发觉她拥有吸引他的特点，很想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别逗我，你说什么我都会当成是真的，我……我……」她迷惑的眸对上他灼烫的眼，她其实很脆弱，并不勇敢，她把他看成她的全部，他不能对她胡说，因为他随便一句话就可以伤她很深很深。 「我是说真的，对不起老婆，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希望妳在我面前可以放得开，别老是压抑着自己。」他把脸颊贴着她的，柔声低喃。 她微微吐气，心绉成一团，身体被抱得好热，他是怎么看出了她的压抑？ 楚天云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颤动的大眼睛，发自內心地说：「妳可以适时的表露自己的心情，我是妳老公，在我面前，妳可以做自己，不必那么拘谨。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可以要求我一些事，我们可以随心所欲，或者畅所欲言，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家人还有老公和老婆，好吗？」 那正是她心里所想要的啊，观在竟然成真了「好。」她心跳怦然，雀跃狂喜，抹抹泪，问他： 「那……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摇头，拉着她的手环绕上他的腰，要她也抱他。「抱着我，像我抱着妳这样。」 她指尖颤抖，被动地抱住他，凉凉的手心在贴上他的身子那一霎，就像通电似地颤了颤，而她立刻就迷上拥抱的感觉，好温暖、好窝心，身体贴着身体，心也变得好充实，好像几百年前他们就曾这么抱过对方。 不，不曾，是她在心里渴望好几百次罢了。 她在心底轻叹，恨不得就这样慢慢地钻进他心坎里，永远不要放开他，可是时间不早了，他得回家去休息了吧，明天他还得早起上班。 「亲我一下。」他说。 她的脸缓缓抬起，幽渺的双眼望着他灼烈的眼神，吐气如兰的唇像平日一样轻啄他的脸。 「就只能这样吗？」他眯起眼，低声抱怨。 「还要怎样？」她问得有点傻，可是她真的只会这样亲。 「当然还有不一样的。」他的俊脸逼近她，热情地轻咬她嫣红的朱唇，缓缓施压，深吻下去…… 「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喔！」她全身虚软地倚在他有力的怀抱中，脑子昏昏的，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离了，可是她很真实地感受到他这用力的一抱，两颗心强烈地撞击着彼此。 他看着怀里柔软的女人，她神态像是又醉倒了，秋波迷蒙动人，淡淡地笑着，这一刻，他更确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他会加倍的爱她。 「不离开，永不。」他热情的吮吻她做为承诺。 她躺在他怀里，身心都感到温暖，曾有过的伤痛，好像都渐渐离她远去了，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放松地睡着了。 他见她合上浓密的眼睫，居然就这么安稳地睡在他怀里，他心底那份怜爱更加深浓了，他想保护她，给她安全感。他极轻地躺到她身边，拥着她，看着她甜美的睡脸，心底竟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今后他会多找时间陪陪她，他们的关系必须有所改变，要是可以，他希望她能和他同房，他有满腔的爱要给她…… 他闻着她淡雅的发香，偷亲她红润的脸颊，和她一同入眠，提醒自己，醒来要跟她提以后同房的事。 第三章 早上八点，时间已来不及做早餐，也来不及上班，两人才回到家中。 「直接上楼，才不会被人发现。」楚天云搂着繁星，要将她带往楼上，省得家人撞见对她问东问西。 「我们明明是夫妻，干么要搞得像是去偷情回来？」孟繁星红着脸，局促地拉住他，她也怕家人问起昨晚的行踪，可是她得去厨房一趟，确定有没有人代替她做早餐，要是让一家老小饿肚子，她会良心不安。 「我是不想让爸妈问我们去哪里了，怕委屈了你啊！」他是担心她脸皮薄怕羞。 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满心温暖，宽慰地对他说：「都是一家人，他们发现我们不在，总是会问一下的啊！这样好了，你先上楼去，我去厨房一趟。」她要单独前去。 这回换楚天云拉住她，他绝不放她一个人去面对家人，无论如何，他都该和她一起去，要是爸妈问起昨晚他们为什么没回来，也得由他来解释，他是她的男人啊！ 「我们一起去。」他握住她柔嫩的小手，走向大屋后的厨房。 孟繁星心底甜甜的，他并没有让她独自去面对，也没有因为赶着上班就丢下她不管。 而他们两人一到餐厅，看见到家人们已坐定在吃早餐了，大家也都发现他们两人回来了，全都朝门外看过来。 「你们回来了。」楚公公见小两口手牵手回来，欣然地出声招呼。 「不好意思，爸妈，我回来晚了。」孟繁星很过意不去地道歉，敏感地发觉大家都看着她和楚天云手牵着手，急急要抽开不让他牵着。 楚天云脸上带着笑意，但手可是把她握得死紧不放，她只好让他继续牵着，脸悄悄地胀红了。 「回来就好，快来吃早餐，阿霞已经煮好了。」楚婆婆慈爱地招手，一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小两口是在外头过夜了，以前她也曾和老伴避开家人做过这档事，所以她并不大惊小怪。 「我们已经吃过了，妈，你们慢慢吃，我们先上楼了。」楚天云是社交好手，三两句话就要把孟繁星带走。 孟繁星心直跳，隐私被众人公开的窥探让她感到有点尴尬，却也觉得充满刺激感，她确实和老公在早上七点时就已吃过饭店赠送的甜蜜早餐了。 「这样啊！」楚婆婆仍是笑嘻嘻的。 两个双胞胎兄弟交换了窃笑，觉得兄嫂很不单纯喔，从昨晚出去混到现在才回来，实在可疑。 楚世哲很乐意去挖他们的秘辛。「嫂子和大哥为什么要应酬到天亮啊？好像太夸张了耶！那些日本客户连早餐都要人陪着吃吗？」 「想必大哥和嫂子一定是陪那些日本客户住进饭店了，真不知那些日本客户是怎么折腾你们 的？改天我去帮忙应酬，打倒那些日本鬼子……」楚世杰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糗他们。 孟繁星脸红到脚跟了，这两个瞎搅和的小叔，摆明在消遣他们两人在外面过夜的事。 楚天云一派轻松，放了把冷箭射向两个爱胡说八道的弟弟。「做生意要是有你们念书那么简单就好了。」 两个双胞胎歪扯着唇，心领了大哥的教诲，但他们也觉得把嫂子推销给大哥带出去应酬实在失策，虽然他们夫妻好像变得亲密，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可能永远吃不到好吃的早餐了。 「以后繁星嫂子还是不要陪大哥出去应酬了。」楚世哲要向大哥讨回嫂子来。 「为什么？」楚天云没好气地问，以为他们俩又要搞怪。 「我们不想吃猪食当早餐啊！」楚世哲抱怨。 「女佣阿霞煮的粥像烂泥，全糊成一团一团的，莱的味道都怪怪的，油滋滋的，实在教人反胃啊！」楚世杰也有一样的痛，没有嫂子做的元气早餐，他哪有力气读书？ 「阿霞做的是没媳妇儿做的好吃，媳妇儿做的早餐每道小菜都很爽口，不油不腻，午餐和晚餐更不用说，天天都变换新菜色，真的很赞啊！」楚公公用筷子搅动糊状的粥，忍不住也发表小小的意见。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孟繁星深深地感到抱歉。 楚天云很诧异连老爹部这么说，繁星不过嫁进来短短六个月，在这个家已经是个重要人物了。 他本以为她很顾家是好事，但是家人对她依赖的程度，还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要是家里每个人都需要她，那她还有几分心思会用在他身上？他真后悔当初娶她进门是为了要照顾全家人。 「回房去休息，别累着了。」楚婆婆倒是没说什么，和颜悦色地要他们上楼。 两人上了二楼，在房门前的走道上，孟繁星心里很有压力地对老公说：「下次别在外头过夜了，害大家抱怨，你上班也已经迟到了。」 楚天云把她拉进怀里，吻她轻锁的眉心。「我是老板上班迟些没关系，我要你今天什么都别 做，只管好好睡觉休息。」他得弥补自己先前的失策。 「不行……我得准备午餐和晚餐，要是突然不做饭，爸妈和小叔都吃不惯佣人做的，刚刚你已经听到了啊！」孟繁星认为那万万不可，她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楚天云掳紧她，真不想答应她。她是他老婆，疼她希望她休息，她竟然还抗议？「你干么把他们的嘴养得这么刁？还是你在饭莱里施了什么魔法，让他们吃上瘾？」他眯着眼质问她，俊脸逼近她，心底在和家人吃醋。 「没有啊！」孟繁星无辜地说，他的拥抱害她心悸，昨夜的缠绵全都浮上心头，令她晕眩。 实然楼梯口传来一句一一「大嫂做的饭是天下第一味啦！」 楚天云愕然地望向两个弟弟。 孟繁星则急急地推开老公，一张脸已红得像太阳了。 「大哥从来不在家吃饭，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味？」楚世杰两手摆在后脑，观察着恩爱的两人，发现他们确实是大有进展耶，这可都是他和阿哲的功劳，呵呵！ 「你们两个走路怎么不出声音？」楚天云试图板起脸训人。 「我们已经习惯在家里光着脚丫子走路了，怎么会有声音。」楚世哲举高脚丫子给心虚的大哥看。「大嫂把地拖得这么干净，我们都懒得穿拖鞋了，这已经是很久的习惯了。」他糗大哥，笑他不常在家，连这点也不知道。 楚天云是没注意到这些家里的生活细节变化，他一向认为理所当然，从来没过问，但此一时彼一时啊！ 「你除了做饭又拖地，还做了些什么？」他转而问繁星，迫切想知道她还做了些什么，他打心底想把她当老婆，而不是一个免费的女佣。 「种菜啊！我在园子里种了一些有机蔬菜，没有农药，最近想酿些葡萄醋，就等阿杰和阿哲帮我网购的葡萄寄来，应该今天会送到吧！」孟繁星平时只是拿这些事来打发时间，没想到老公突然会对这些杂务感兴趣。 「酿那些醋做什么？」楚天云大惑不解。 「喝了可以让妈治胃胀，替爸消便秘，也可以当饮料解渴，改变体质啊！大哥，这都不懂。」 两个弟弟忍不住插嘴。 楚天云瞪了两人一眼，又转而握住孟繁星的手，旁若无人似地柔声说：「你会做这么多事固然很好，可是我不是娶你来当佣人的，那些事佣人做就行了，你不必那么累。」 「我是自愿的啊，我喜欢做。」孟繁星淡淡地对他笑，瞧他突然那么紧张，好像她在家里搞革命，没向他报备似的。「我会的也只不过是些家庭里的小事而已，你管你的事业，不用担心我。」 「这……」楚天云低咒自己，他娶她，不正是觉得她可以做那么多事吗？怎么这会儿他反悔了，心疼起人家来了。 「大哥，人家大嫂不是让你娶来当花瓶，整天摆着好看的啦！」楚世哲替大嫂说句公道话了。 「是啊！相公，人家的功能超级强的，什么都会，就连煮了好吃的饭菜你都不回来吃，老是那么忙，人家不依，人家不依啦！」楚世杰站在楼梯口跺脚咬唇装娘，演起来了。 楚天云哭笑不得地看那对活宝弟弟，他们说得并没有错，可他身为家中老大，硬是无法在小的面前拉下脸来，目光阴阴地扫向他们。「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速速速大锅，我们完了，这就闪啦！溜……」两人一面装害怕，演皮皮挫的样子，一面又用台湾国语损大哥，很机伶地快快上楼去了。 孟繁星憋不住，捧着肚子，格格笑弯了腰。 「这对活宝，等我有空，他们就惨了。」楚天云嘴里这么说，心底对他们的点醒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为什么你有空他们就惨了？」孟繁星忍着笑问老公。 「不好好修理一顿不行啊，全爬到我头上来了。」楚天云煞有其事地说。 「不行喔老公，他们是我的朋友。」孟繁星收起笑，头一个就反对。 楚天云怔了一怔，醋坛子真的打翻了，他老婆不只属于所有家人，还是兄弟的朋友！「那我呢？」 「相公啊！」孟繁星忍不住喷笑，她受了小叔们的感染喊他「相公」，自己觉得好好玩。 楚天云两只大手箝住她的小蛮腰，猛然低头吻她，将她的笑靥一并吞没在他烫人的口中，心底如风浪翻涌。 她虽然从来不对他的忙碌表示意见，但心里一定也认为他忽略了她吧！否则她不会由着弟弟们闹他，他心知肚明，他真的没当好一个老公，真该彻底的检讨。 孟繁星被这侵略性的一吻惹得全身发麻，热浪乱窜，他昨晚不曾这么吻她，她以为他的吻全都是温柔醉人的，原来他是这么有攻击力，教她心惊惊。 「你……在生气吗？」等他愿意放开她后，她才得以喘息着问。 「没有。」就算有，也是气目己，他以为娶个老婆放在家里就没事，现在才知道，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她聪颖，有想法，是个活生生、柔嫩嫩的女人，她需要他的关注和在意。 「晚上我会挪出时间回来吃饭。」他果断地决定这么做了。 孟繁星吃了一惊。「是……今晚吗？」 「今后的每一晚。」他瞧她那么震惊，心底隐约地疼着。 「可以……那样吗？」她心底燃放着七彩烟火，仰着小脸问。 「当然。」他盯着她可人的小脸，她那双开心的眼睛竟流露着小孩般的期待，教他顿时口干舌燥，好想抱着她，告诉她，他愿意满足她所有的期待。 「耶！太好了，那我就多做几道菜，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她欣喜地搂着他的脖子笑，雀跃地跳着。 他不由自主地感染了她的快乐，轻吻她的唇，用最和悦的嗓音对她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身为老公不尝尝看老婆做的天下第一味怎行？」 孟繁星笑得更灿烂，亲着他的颊轻声说：「说不定你吃了我做的菜会觉得很难吃也不一定。你常在外头吃饭，什么好料理没吃过？」 「我就是要天天回来吃你做的饭。」他相当坚持，给自己下了猛药。 「那……就一言为定了。」她兴奋到整张脸红扑扑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快乐包围，她待会儿就要写张菜单，计划晚餐要做什么好菜。 「一言为定。」他捧着她的脸，热情地吻她。 「那我赶紧回房去换衣服了，待会儿有好多事要忙呢！」她先放开他。 「再让我抱抱……一下就好。」他还不想放开她，双臂深拥她细嫩的身子，很想现在就跟她说别再分房睡了，但他没有贸然说出口，当初说不同房的是他，现在要求同居的也是他，他竟然很怕她会因他的出尔反尔而拒绝。说来神奇，在昨天之前，老婆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名词，如今他体会过她的温存美好，认识到她的聪慧娴淑，才发现他的心被她紧紧牵系着。 「嗯。」她在他坚实的胸怀里轻叹，迷恋着他强而有力的抱抱，整个人就像要嵌进他身体里那般，一颗心不再浮沉，像小船找到避风港，安全又舒适，可是她不能因此就霸占着他。「可以……晚上再抱吗？你得上班呢！」她俯在他耳畔细细地、轻轻地说。 「是每个晚上都要抱才行。」他全身绷紧，再次吻她香甜的唇，探索她丝滑的小舌，卷缠着她，恨不得吞了她。 她头昏昏的，灵魂都快被他吻得出窍了，两腿狂打颤，他热情的话教她听了心悸不止。 但……要是天天都要抱抱，那她就得替他买保险套才行，他们得慢一点有孩子，她必须买些婴儿与母亲之类的书来看，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才能当个好妈妈……喔，好害羞喔！ 他的吻又贴上来了，她闭上双眼，用心去回应他的情意和每一个令她怦然的吻…… 翌日午后，宅急便的冷藏车运送来两大箱的葡萄，佣人阿霞收后帮着抬进厨房里。「太太， 你订的葡萄送来了，什么时候要酿呢？」阿霞把葡萄轻放在地上。 孟繁星坐在料理台前拟晚餐的菜单，一再涂改，就为了让老公吃了很满意，在经过最后的修正后，她精心设计了七菜一汤，还有一道甜点的菜单交给阿霞。 「我会趁新鲜酿的，请你先去帮我买这些食材，晚上先生要回来吃饭。」孟繁星把附有磁铁的笔和便条纸，吸回冰箱上，离开椅子，见阿霞竟拿着菜单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孟繁星问她。 「先生为什么突然要回来吃饭？我从来没见过他在家吃饭。」阿霞在楚家帮佣三年了，从没见这样的奇迹出现。 「他大概最近比较有空吧！」孟繁星笑盈盈地走到后院拿她清洗好，曝晒过的两个玻璃缸。 「是喔！」阿霞摸摸头，很稀奇地拖着菜篮车出门去了。 孟繁星把两个大玻璃缸放在角落，亲手拆开那两箱葡萄，葡萄的香味霎时溢满厨房，她才开始清洗那些葡萄，做事前准备工作，阿霞又踅进厨房来，手里牵着一个像娃娃般可爱，手上拿数学习作的小女孩。 「太太，隔壁的小玲又来找你教她功课了。」阿霞说。 「星星妈，爸不在，笨菲佣阿香连数学也不会，没人教我！你……有空吗？」小玲穿着公主装，梳着公主发式，眼中转着泪，委屈地说。 「有啊有啊！」孟繁星一见小女孩快哭了，急忙放下手中的葡萄，擦干手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下来安慰她。「别哭喔，哭了会很丑喔！」 虽说葡萄久放会失了鲜度，但是她不能不管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她是她的小小朋友.她嫁到楚家不久，就认识小玲了，那是一个偶然的相遇一一 某一个早上，她陪楚公公和婆婆到附近公园去做运动，在公园的一棵树下发现有个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哭泣，小手和衣服都搞得脏兮兮的，她和婆婆、公公三人好心地上前问她，一问之下才知她是住隔壁的展家小千金，她爸爸叫展汉涛，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是个很知名的律师，而小玲她并没有妈妈，从三岁就由单亲爸爸带。 「爸爸整晚都没回来，我出来找他……」那时小玲啜泣地说。 「不哭不哭喔！阿嬷带你回家，你爸很快会回来的。」好心的婆婆对她说，三人放弃晨运，一起踅返将她带回隔壁，当时她爸爸也因找她急疯了，直向他们道谢。 从那时候起，小玲就常在展汉涛不在家时，自己往楚家跑，有时会留在楚家一起吃饭，久了也混熟了，她自然而然地喊家里的公公婆婆阿公阿嬷，喊小叔们大哥哥，喊她星星妈。 她虽然还没当妈的经验，但她乐意让小玲这么叫她，她觉得自己跟小玲同病相怜，所以特别想照顾这惹人怜的小女孩。 「数学习作是哪里不会呢？」孟繁星拉来料理台的椅子，小玲立刻就跳上去坐，翻开习作，指着习题说：「这一题和这一题，还有这一题……全都不会。」 佣人阿霞在一旁看了直摇头。「那么多都不会？太太，依我看厚，展先生应该替小玲请个家教老师啦！已经上一年级了，光是靠一个女佣接她上下学怎么行？我那些孙子都上安亲班，说真的，也不知道现在的教育是怎么办的啦！学校不上全天课，上什么半天的，害得小孩子非得上安亲班，不然就要请佣人带，父母要出门工作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小孩也不安全啦！」阿霞叨叨絮絮地念着，顺便抱怨起学校的课程安排不周。 孟繁星心想有道理，想了个法子，好脾气地对阿霞说：「我可以问问我妹有没有空，她从小就很会读书，当国小的家教没问题，展先生应该不会反对吧！有遇到展先生时我会问问他的意思，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再去跟我妹说。」 「太太，你真的很好心。」阿霞露出憨厚的笑，出去买菜了。 小玲在阿霞走后，伸出小手拉拉孟繁星的裙子，小小的身子倚偎着她，皱着眉头细声细气地说：「星星妈，我不要家教，我要你！」 「小玲乖，请家教只是一个提议，而且也要你爸爸同意，还要我妹她愿意喔！」孟繁星耐心地跟她解释。 「我就是不要嘛！」小玲心底是抗拒的，希望那个家教最好不愿意来教，她喜欢星星妈，她的笑脸好像天上的星星，闪闪发光。而且星星妈说话的声音好柔好软，就像真正的妈妈一样对她好好，她一直都希望星星妈能当她的妈妈，嫁给爸爸，那她就可以天天牵着星星妈的手去上学，她还可以向同学们炫耀她有个全天下最美丽、最棒的妈妈。 「好好，当然也要你见了她愿意才行啊！」孟繁星安抚小玲焦虑的情绪，可以体会出她的不安。「来，现在别分心，不管数学有多难，我们一起来算算看，全都算好了，星星妈就请小玲吃棒冰。」 「是你上次用菠萝煮糖做的那种口味吗？」小玲开心地问。 「我这次做了芒果的，很好吃喔！」孟繁星抚抚她的小脸。 「那我们快点把数学算好。」小玲迫不及待要吃棒冰，星星妈自己做的棒冰在外面买不到，连家里的菲佣阿香都不会做，那是她心底最喜欢的幸福味道了。 「好乖。」孟繁星称赞她，拿了冰箱上的便条纸，倾身教她，逐题地讲解。 楚天云在四点半时，提早回到家里来，从昨天起他开始把所有能分派给下属的工作和应酬全都抽出，分发给他们去做。他常认为自己分身乏术，工作忙不完，现在分派出去给员工，他才发现自己可以不必那么忙碌，而且那些分派到应酬的似乎都很乐意，不过他也特别声明，应酬是工作的一个部分，不是玩乐，也定了规矩跟他们事先约法三章，一是得先向家人报备，二是不准酒驾，三是case一定得到手。在他可以放松了，安心地回家吃饭，抱老婆了。 他脱下鞋，走进客厅，想给老婆一个惊喜，蓦然间他好像闻到小孩的笑声—— 「呵呵呵，星星妈做的芒果棒冰是最好吃的！」 「改天用奇异果做好不好？」他老婆声音很轻快。 「好棒好棒，那做出来一定是绿色的冰，很稀奇唷，嘻……」小孩又笑。 哪来的小孩？还喊他老婆「星星妈」？他没听错吧！ 楚天云循声走到厨房，果然看到他可爱的老婆和一个小女孩在里头，两个人倚在料理台前吃棒冰。 「老公，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孟繁星刚咬了一口冰在嘴里，咕哝地问，欢喜地走向他，拿棒冰喂他。 楚天云单臂环住她的腰，咬了一口芒果冰，果汁的芳香迅速在口中化开来。「工作都弄好，就回来了，她是谁？」他指着小玲问。 「她叫小玲，是隔壁邻居的孩子。」孟繁星回过头去看小玲。 小玲正以不满的目光看着楚天云，他竟然和星星妈同吃一支棒冰，还搂着她，这令她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楚天云睨着小玲，她虽是个小孩，说起话来竟让人听得很刺耳，眼神充满防备和敌意，看上去就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我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他身为主人还要自我介绍，她反倒轻松地在他家里吃冰，态度像个「常客」，可真是古怪得很。 「他是我老公，你得叫他叔叔。」孟繁星对小玲说。 「什么是老公？老公公吗？他并不老，看起来和我爸爸差不多大。」小玲就是不想叫这个搂着星星妈和她吃同一支棒冰的人叔叔，她希望他放开星星妈，星星妈是要嫁给她爸爸的人…… 楚天云并不是不喜欢小孩，可是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小女孩，他真想问问老婆怎会随便让一个邻居的小孩登堂入室，这并不好，小孩会习惯，而且她还喊她星星妈，这乍听之下好像有特殊关系似的。 「老公就是丈夫的意思，我们是一对。」楚天云不管她懂不懂，他就是要这么说。 小玲似乎懂得，这个自称「老公」的人是想跟她抢星星妈的人，她非常的讨厌他，很希望他被冰噎到。 就在这时，门外的电铃响了，孟繁星就近拿起了厨房的对讲机，屏幕里出现一个男子的俊脸，她亲切地招呼。「你好，展先生。」 「很抱歉打扰了，请问小玲是不是在你们家？」展汉涛的声音在厨房里传开来，他回到家没见到女儿，就到楚家来找人了。 「她在，你现在要带她回去吗？」孟繁星问道。 「是阿，她该洗澡了。」 「请进来带她吧！」孟繁星从对讲机上按了院落外的大门开关，门开了，她按掉对讲机。 小玲并不想回家，但是她爸爸来了，她最喜欢看爸爸和星星妈在一起说话时的样子，她在一旁都觉得满心的幸福，像找到家的感觉。 楚天云已是傻在当下，他从来不晓得，当他为了公司的事务忙得昏头转向的时候，家里还有他意想不到的情节正在上演！ 不只冒出个邻居的小孩，还有个英俊的邻居展先生？他的老婆看似跟他们熟稔热络，他竟然全都一无所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心底着实不好受。 「走吧，小玲别让你爸爸久等了。」孟繁里把棒冰放到杯子里，很自然地一如平常，牵着小玲到客厅，把她还给她爸爸。 楚天云扔下公文包跟出去看个究竟，在客厅门内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西装笔挺的站在院子里，那男人长得不难看，身高和他一般，体格也和他相当，他怎么看都不顺眼，愈看心火愈旺，心底莫名的敌意像乱七八糟的蜘蛛丝般将他紧紧缠绕，他已经抓狂了，暗中竖起耳朵来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一一 「不好意思……谢谢你又教她功课了，还给她冰吃，她天天都说你做的东西有多好吃，我这个单亲爸爸真的很不称职。」展卫涛谢过孟繁星。 小玲看着两人，甜笑着舔着棒冰，心里是很享受的。 「大家是好邻居嘛，别这么客气。」孟繁星向他提起家教的事。「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再问我妹。」 「我考虑后再跟你联络。」展汉涛客气地说，从他伫足的角度隐约见到门边有尊红脸关公立在那里。「里面那位是？」 楚天云已被展汉涛那声「单亲爸爸」，扎得浑身发痛，不相信那男子和他女儿登堂入室的意图是单纯的，繁星怎能跟他们谈得那么深入，他女儿请不请家教是他家的事！ 他以为老婆安置在家是最安全的，但他错了，这男人让他感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备受挑战，他的婚姻正面临外来的侵略，危机重重。 他懒得跟姓展的无赖邻居交谈，竟然放任女儿往人家家里跑，喊别人的老婆「妈」，这算什么？ 他家又不是托儿所，何况单亲就是单身的意思，那家伙怎么也不该堂而皇之的进家门来，太逾越了。 他火气难消地掉头回厨房去提他的公文包，就是不想理那男人。 「谁啊？」孟繁星回头去看，没见屋里有人。 展汉涛耸耸肩，他刚才似乎看见有个目光森冷的男子在门内，突然一闪人就不见踪影了。「我也不晓得，那我们先告辞了。」 「好，改天见喽！」孟繁星微笑，和小玲父女挥挥手。 进屋去后，她见楚天云正提着公文包要往楼上走，上前去问他：「老公你要洗澡休息了吗？」 「嗯。」楚天云脚步没有停留地往楼上走去，他气得全身冒烟，需要冲个冷水澡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孟繁星不知他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急，她连他的表情都没看清楚。「要在六点准时下来吃饭喔！」她在楼梯下扬提醒他。 楚天云没应声，迅速地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 孟繁星疑虑地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冲那么快可能是还有公事没弄好，急着到书房去联络吧！ 她就先去处理一下厨房里的葡萄，待会儿再上楼去看看他好了。 她不疑有他，轻快地进了厨房。 第四章 下午楚家父母到孤儿院去当义工回来，两人家客厅里稍事休息，等着六点开饭。楼上双胞胎兄弟也一前一后的下楼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吃饭。 厨房孟繁星煮好一道道好菜，就等着排骨竹笋汤盛到大碗后，七菜一汤就完成了，而她心底惦记着老公，盼他能准时下楼来，饭菜都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了。 「阿霞，请你去帮我看天云下楼来了吗？」她让阿霞帮着去客厅瞧瞧。 「是，太太。」阿霞很快把碗筷摆好，走到客厅去看，楚家老小都在，就是没见楚天云人影，她踅回厨房。「太太，没见到先生呢！」 「是喔！」孟繁星把汤盛好端上桌，看看时间，刚好六点钟，想着天云为什么不准时下楼来，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吗？ 「你就请爸妈和小叔进来吃饭，我去楼上叫天云。」孟繁星取下围裙挂好，走出厨房，跑上楼去找他。 她先到二楼的书房，他并没有在里面，难道在他房里？这时间不下楼吃饭在房里干么呢？ 她走向他的房前，伸手敲他的房门，叩叩叩……这是她第一次敲他的房门，心情有些紧张。 「老公，开饭了。」 没有回应，她再叩门。 「老公，你在干么呢？」她将耳朵附在门上聆听里头的动静，却没听见任何风吹草动。 「不会是睡着了吧？」她屏息地旋开门把，朝里头看，房内空无一人。 她暗自失望，忧伤地想他不会是食言，偷跑出去应酬了吧？ 她不死心，进他房里，开了衣物间、阳台，想确定他是否真的不在家…… 当她打开浴室的门—— 「啊！」她惊见体格矫健的裸体美男子，她的相公……是老公，他躺在月弯造型的浴缸里，头仰躺在浴枕上，结实有力的手臂扶在浴缸边缘，精壮的胸膛小露在水面，看上去粗犷又性感，她觉得整个人都被他吸引去了…… 「你在啊！」她唇微颤。 「你不希望我在吗？」楚天云轻扯唇角，深不见底的眼绽着森光，冷睨着她吃惊的样子。 孟繁星从他不苟言笑的表情猜想，他正为某事烦心，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事，很想抚慰他，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办得到。男人的心思她懂得不多，要是公司的事，她就更加帮不上忙了。 「我希望啊！我一直在找你……你干么这时候洗澡，不是约好六点要下楼的吗？」 楚天云确实是忘了时间了，他只知这缸冷水消不了他的烦躁之气，愈泡愈烦。 「你过来。」他略带惩罚意味地命令。 「要我……帮你按摩吗？」他沉沉的嗓音激荡着她的心，她双颊晕红，不是没见过他裸露，也很乐意为他服务，但她却止不住的心悸。 「跟我一起泡水。」他的烦恼是她造成的，说什么也要拖她一起下水才行。 她羞着，心躁动，她很想接受他诱人的邀请。「可是……你还不饿吗？饭菜要趁热才好吃，而且……大家都知道你要一起吃饭，可能会等我们……」 「我就是要你过来。」他伸出手，眼神闪着电光。 「好吧！」她呼吸困难，心慌乱。「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告诉大家别等我们了。」她心慌意乱地走出浴室，拿他房里的对讲机听筒，定定神，按了一楼的铃声。 「太太，什么事？」阿霞来接听了。 「阿霞，你告诉大家，不用等我和天云，我们……晚一点再吃就行了。」她忍着紊乱的气息，尽量平稳地说话。 「是，太太。」 幸好阿霞没有多问，她感激地放下对讲机听筒，回到浴室里，漾着柔柔的笑对楚天云说：「搞定了，别看着我喔，我要脱衣服了。」她躲到淋浴间里去，一层层剥去衣裙。 楚天云合上双眼，对她的占有欲达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无法看着她和一个单亲爸爸开心聊天，还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他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相反的他妒火焚身，没有上前去揍那男人几拳已是奇迹。 他事业成功，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包括老婆，他娶她时很肯定她是相当安全可信的，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无预警的威胁出现。 那个叫展汉涛的男人像颗不定时炸弹，带给他很严重的威胁感。 「老公，我来了……」孟繁星身子光溜留的，小手掩在双腿的蓊郁处，低着头走近浴缸，她知道他正看着她，想快点依偎在他身边又娇羞得要命。 小心地跨足要进水里，脚趾在接触到冷冽的水温时本能的一缩，低呼一声。「好冷喔！你干么泡在这么冷的水里？」 她用手捞了冷水拍在心脉上，让自己习惯水温，才慢慢地让自己浸入冷水中，娇嫩的身子挨呀挨的靠向他，手圈着他的腰，身子缩到他的臂弯里，发现他的身体是热腾腾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说：「你的身体好热喔！我以为你急着上楼是有公事没处理完呢，才一直没上来吵你，没想到你是在泡冷水，难道……你故意不下楼，是在……等我上来吗？」一抬眼接触到他深沉冷凛的目光， 她骇着了。「你怎么了？」 这女人，还敢问他是怎么了？她难道神经大条到连他在怀疑她都看不出来吗？ 他攥住她雪白的身子，将她拉到自己身前，鸷狂地瞪视她。「你和那个展汉涛是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个邻居。」在这时候问她这个问题，难道……他是在怀疑她对他不忠？她怔怔地望着他眼中可怕的怒火，埋在心底年幼时的痛苦忽然泉涌般的浮上来，妈妈被认为水性杨花背弃了爸爸，那些消灭不了的痛，如今转嫁到自己身上，而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信任的质疑，对她更是具有杀伤力！ 她动也不能动，感觉目己心痛得快死掉了。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邻居，你干么管人家家里的小孩？」他口吻中寒意冻人，一双利眸紧盯着她不放。 孟繁星身心都打着寒颤，一股呛辣的灼热烧烫着她的心，她费力地隐忍着，向他解释说：「那个小孩才刚升上国小一年级，她没有妈妈……」她这么说时让她想到自己的痛处，她无法再待在他身旁，觉得自己被他浑身的芒剌给伤透心，她哽咽着推开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浴缸。 楚天云心头揪得死紧，恍然间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听说过她童年时的往事，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 真糟！他被妒火烧坏头壳了，竟然狠狠地伤了她的自尊心都不自知。 「繁星，别走！」他火速起身，抓了浴袍套上跑出浴室，深怕她想不开，更怕她从此不再理他。 她停下脚步，没有哭泣，裸裎的皙白身子蜷缩在门边，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平抚着自己的伤痛。 看着她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满心的不忍，气自己竟然这么残忍地伤害她，他真该死 他拿了自己的上衣，走过去披在她身上，蹲下身来，懊悔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有那些怀疑……」 「我的衣服在你的浴室里。」她的声音平板无波，眼神空洞，像个受创的孩子拼命把自己的感情全都隐藏起来，不泄漏出真实的情绪。 「对不起。」他心疼得决拧出汁来了。 「我想穿衣服。」她仍是毫无表情，脸色更苍白了。 楚天云恨不得揍扁自己，要是她能大哭一场或痛骂他一顿，都比她这副模样教他好过些。 他何必怀疑她呢，她给他时还是处子，他该反省的是他自己，想想自己曾为她做过什么，是否曾让她在心里留下过深刻的感动，要是他值得她留恋，就算一个军队的帅哥邻居也无法让她动心。 他害怕会因此失去她，感到十分不安，因为他对自己没信心，他对她不够好，不够周到，不够细心，他没做过任何一样让她记忆深刻的事，他甚至连一个蜜月都没有给她……他有很多的不足之处。 但从现在开始，他真的很愿意为她付出，他的心给了她，除了善待她，他应该给她更深刻的感动。 他真的很后悔自己愚蠢地要幼稚，她会照顾到邻居家的小孩，一定是因为同情那小女孩跟她一样没有妈，那是正常的同情心，根本不值得他发神经。 「我去拿来给你。」他大步走回浴室，在淋浴间拿到她的衣服，送来给她，拉她的手想要替她穿上衣服。 「别碰我。」她轻声地拒绝，收回手不让他碰。 「你不肯原谅我？」他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回答，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心灵的伤口。 「也不愿意再跟我说话吗？」他担心地问。 她仍不语。 「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他语气及切地恳求。 她听见了他近乎请求的声音，可是却开不了口去回答他，她不是不原谅他，只是自卑感作祟，让她只想躲起来，等她想通了，伤口不再这么痛，自然就能面对他了。 「你走开。」她决定先逃开他。 「我不会走开的。」楚天云无所适从，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将会更进一步，如今都被他自己搞砸了，他恨自己嘴贱，干么吃什么鸟醋！他一拳揍向墙壁，惩罚自己的多心。 听见拳头重击墙壁的声响，孟繁星惊诧地看着他，发现他的指节渗出血来，隐忍的眼泪终于溃堤般滑落眼眶，她双手握着他绷得死紧的手腕，哽咽地说：「不要伤害你自己，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不值得还有谁值得？」他沙哑低咆，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她觉得搞成这样都是她造成的。 「该死的！」他瞪着她的泪水，打心底痛恨起自己。 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还在误解她，孟繁星无助到不知如何是好。 而他除了吻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内心的亏欠…… 而来势汹汹的吻令她不知所措，但只要能平息他的怒火，她都愿意承受。 他烈焰般灼人的吻紧缠着她，紧拥着她柔软的身子，深怕一放手她就会一溜烟的不见了。 「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嫉妒得抓狂了才会那样，我……以为你是我的，我不知道会突然冒出了个单亲爸爸，他看起来跟你很熟的样子，还登堂入室来找你，那对我是很大的威胁和压力……」他的唇在她唇边轻吻，胀红了脸剖白自己，殷切地求她。 她耳根子烘热，他竟然会为了她而嫉妒展汉涛，这是她想也没想过的事。 她的心痛因为他的话而一点一滴地流失，取而代之的是希望和喜悦，原来他是这么的在意她，只是误会了。 她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了解，她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绝不会被任何人引诱。 「原谅我。」她要是不肯原谅他，他死皮赖脸都要抱着她，求到她点头为止。 「我……原谅你。」她轻声说着。 「真的吗？」他再次确认，深怕她只是嘴巴说说，心里还是有疙瘩。 「你是我的老公，怎可能会不原谅你。」他都低声诚恳地求她原谅了，她何苦为难他？ 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从没像此刻这么感恩过。「来，老公替你穿上衣服，我们下楼去吃饭。」他拉起她。 她被动地立起身，因裸露而生怯，由着他替她穿上衣服。「我待会儿替你搽药。」 「不必，我不痛，一点也不。」他低看头帮她扣上衣扣。 「我会痛……会心痛。」她不可能见他受伤压若无其事。 他的手指停住，对上她带着担心的双眼，这样的眼神足以杀光他所有的戾气。 他展开双臂拥抱她，用满腔的热情吻她，多想吻去她所有的哀愁，看见她对他甜笑…… 「糟了……」忘了买保险套了！她喘息地低喃，整天忙着改菜单，后来小玲来了，她竟然忘记 要出门一趟买那重要的东西。 「什么糟了？」他放下她，仍抱着她，让她在自己胸前小憩。 「我……忘了买保险套了。」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如蚊蚋般羞赧地说。 「买那个做什么？」他不认为有那必要。 「万一……有了身孕……那……我就不能独占着你了，得把时间分给孩子。」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想先买些书来看看生宝宝的注意事项，等我们都有心理准备时再有孩子，而且我们的两人生活才刚开始，要是很快就有宝宝来报到，那会让我分心，我想多一点时间……对你好。」 他听着她微喘着气、柔声地吐露，瞧着她眼里妩媚的柔情，心已化成一摊软泥了，惊讶她竟然细心得连这都想到了。 「我真是不如你。」他只会猜疑善妒，是愚夫一个。 「不许这么说！」她很讶异向来自信满满的他会说这种话。 「我没你细心，没你想得深远。」他不吝于指出自己的缺点。 「既然是夫妻，本来就应该分工合作，你挣钱养家已经够辛苦的了，那些小细节，就给我来想喽！」孟繁星说出心里的话。 楚天云真心地爱着她，愈是了解她，他的心就愈放不开她。「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想法？」 她想了一想，也许有，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想搬过来跟我一起睡吗？」楚天云倒是把自己想了很久的想法说出来了。 「你想吗？」孟繁星轻咬红唇，满心羞意。 「想，想得快疯了。」他从没把心声说得如此坦率过，但面对她，他完全不想隐藏自己。 她怎舍得让他疯呢？「那……我就搬过来。」她也想再窝在他身边睡，她常想起他们在外面「偷情」的那一夜，他们整晚窝在一起盖同一条被子，身心都热呼呼的。 「你真好。」他欣喜若狂，低叹。「我真怕你太好，而我不够好。」 「你会怕？」她想都不敢想。 「嗯。」他把脸贴在她的颊上。「今后能让你觉得幸福的事，我都会试着去做。」 她两眼发热，无言地感动着，这是……他对她爱的表现吧，因为有爱才会留心到他该为她做些什么。 她伸手轻抚他的发，像抚摸一个需要爱的孩子般温柔。「丈夫也是孩子，他也有怕自己做得不好的时候，他需要人倾听、安慰和贴心的抚触……」她忘了曾在哪本书里看过这句话，此时她更能体会其中的意义，她会适时地鼓励他，抚慰他…… 「我只要能窝在你身边就感觉很幸福了，你不必特别为我做什么，你忘了吗？我们约定过， 一辈子要在一起啊！我永远待在你身边，那就会一直感觉很幸福啦！」她惦记着他们的约定。 他拉下她的手，不可思议地瞥着她，她说的可是真话？只要两个人窝在一起她就觉得幸福了？ 她的要求只有这么一点点，他要是做不到，那他真该打了。 「我以后下班一定会回来。」他对她咧嘴笑，吻吻她。 「嗯！我会等你的，现在，我们下去吃饭好不好，要是菜凉了，我热一热很快的。」 「好，一起下去。」他拉着她起身，一起进到淋浴间冲洗，之后她悉心为他的手上药，整装后，两人一同下楼去。 孟繁星检视电子锅里的饭量和桌上的剩菜。「老公，菜大概凉了，等我一下，我用微波炉热菜，很快的。」 「没关系，凉了也很好吃，味道果然不是盖的，快给我来一碗白饭。」楚天云已经挟了一块红烧鱼吃进口中了，这酸甜适中的好滋味，香嫩软溜的鱼肉，称为天下第一的美味不为过，他对老婆竖起大拇指。 孟繁星看他已经吃了起来，就依他的意思，盛饭过来，坐到他身旁，陪他一起吃饭。 「再来一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楚天云把空碗递给老婆，这已是他添的第三碗饭了，他恨不得所有的菜全都进了他的胃里。 孟繁星替他盛来，他那么赏光，教她快乐得想飞，什么忧郁都没有了。 菜足饭饱后，阿霞进来洗碗了；两人相偕走出餐厅，到园子里走走。 「平常吃饱饭你都在做什么？」楚天云握着老婆的手问。 「像现在这样，在园子里散步，看看菜，听蝉鸣啊！」孟繁星说。 「蝉鸣？吵得震耳欲聋，听久了耳朵会不灵光吧！」楚天云听着大树传来此起彼落的蝉鸣声。 孟繁星一笑，头倚着他的手臂说：「哪会？这表示夏天到了，大自然和万物之间有一定的循环和规律，像美国发现蜜蜂减少了，对大自然而言，这并不是好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夏天还听得见蝉鸣是好事了？」他们漫步过她的菜园。 「对啊！」她点头。 「那我们一起听，它们叫着什么好事。」他配合她的浪漫。 「嗯……」她倚着他幸福地笑了。 两人的心里同样都甜滋滋的，有情人的相伴，夏夜竟也能美丽极致，连蝉鸣唧唧的声音，都美妙万分。 下班时间，楚天云整理好计算机里的档案，关机，回家。 他和繁星已经「同居」，彼此适应良好，居家生活美好而踏实，婚姻一百分。 「世界上没有一百分的婚姻」，好像有什么两性生活专家说过诸如此类的话，他并不以为然。 出了公司，他没有往停车场走，徒步到附近的百货公司，他想买个护手霜送给繁星，她爱做家事，虽然有戴手套的好习惯，但他还是想送她护手霜，一来实用，二来代表他的关心，他不想她幼嫩的手给弄得粗糙了。 专柜琳琅满目的洗手护手产品，还有香香的沐浴用品，各式花花草草的瓶子，让他一时无法决定要选哪种好…… 「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服务的吗？」专业的专柜小姐向前来问。 「这么多护手霜哪一种好？」 「我们这是英国皇室御用的品牌，每一种都有加入sheabutterh乳油木果，护手的功能很棒，你可以闻闻气味来决定要买哪一种，像这款玫瑰闻起来芳香，很多女生部喜欢……」专柜小姐打开玫瑰的护手霜让楚天云试闻。 「普通，别款的呢？」他觉得味道很普遍，不适合他雅致纯洁的老婆。 「这款是园艺专用……」专柜小姐再开另一罐。 楚天云一闻，气味太艳丽，摇头。 「还是熏衣草，可以舒缓疲劳的手，我可以让你试用……」专柜小姐很有耐性地介绍，挤出一点要他试。 楚天云婉拒，不和繁星以外的女人有肢体的接触，这是他起码对老婆的尊重。「不必，我闻味道就行了，功能全写在瓶子上了，不必试。」 专柜小姐把护手霜抹在自己手上，再介绍另一种。「这款叫夏日，香味很高雅。」 楚天云嗅着优雅的香氛，味道就像他所熟悉的繁星，挺合适她的。「夏日」这名字也取得好，繁星就像是照在他心坎上的太阳，充满暖意，让他人生灿烂、充满盎然生气。 他当下决定，就是它了。「我要两条夏日，帮我包装成礼盒。」 「是送给女朋友吗？」专柜小姐取了两条全新的，微笑地问。 「送老婆。」他淡淡地说。 「她一定会喜欢的，我建议你再买双纯棉手套，搽过护手霜后，套上棉手套一晚，隔天手会修护得很细嫩喔！」专柜小姐取来进口棉手套给他看。 「给我两双，一起包装。」两双才可以换洗，他心细如丝地想。 「好。」专柜小姐把他要的东西备齐了，走回柜台包装。 楚天云付了钱，提着进口花卉图案的漂亮提袋往停车场走，开车回家。 他也很乐意亲自在她纤纤手指上为她搽上护手霜，不只疼爱她，也能增进夫妻间的情趣……她会喜欧的。 他知道。 第五章 「老婆我回来了！」楚天云提着小礼物进家门，一心想快点见到繁星，他人还没走进厨房，又听到小玲童稚的笑语。 「星星妈，原来电视里广告里卖的醋，也可以自己酿，我第一次看到耶，好有趣喔！呵呵呵……」 「对啊，自己做水果醋一定要准备这个糯米醋、冰糖，先将葡萄洗干净，挑掉不好的葡萄，再把这些好的放在通风的地方吹干，之后啊，再把葡萄放到罐子里，加入砂糖，全都摆好后，在瓶口加盖密封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还要记得天天拿木杓轻轻搅拌一次，等到一星期后再把葡萄从罐子里捞出来，果汁冰在冰箱里，想喝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他听到老婆柔润的声音，仔细地对那孩子说着酿醋的每一个细节，唇角不由得勾了上来，对那么小的孩子说那些她未必能懂，但她却仍是说得那么仔细。 她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个别人的孩子，实在是太善良了。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厨房门口，瞧见繁星站在料理台前酿葡萄醋，那个小铃在她身旁勾勾缠…… 他眼中唯一的焦点全聚集在繁星身上，他没有吵她，倚在门口远远地欣赏她的美，她那双灵巧的手总能做出感动人的美味，他深知那并不是她有着神奇的能力，而是源自于她爱这个家，所以认真用心地付出。 说也奇怪，他今天一点也不想跟那小孩争风吃醋，也没那么小心眼的想把人赶走，他很庆幸自己想通了，可以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清楚自己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而不是一味的钻牛角尖。 「星星妈，喝醋能怎么样呢？」小玲歪着头问繁星。 「可以解便便，帮助消化，改善体质……」楚天云替她回答了，他记得这些。 「你回来啦！」孟繁星回眸，见老公回来了，潇洒的身影倚在门口，她很自然地对他绽开灿亮的笑脸。 「是啊！你太专心在酿醋，才会没注意到我。」楚天云多爱看她漾着笑的小脸，走向她，低头吻她，那天的事他绝口不提。 「对不起嘛！」孟繁星仰着小脸让他亲吻，一时也忘了小玲在场，直到两人温存够了才发现小玲眉头纠结，嘟着小嘴看着他们。 「你好奇怪喔！」她指着楚天云，不满意他亲了她的星星妈，星星妈是她一个人的呀！她都没亲过她，他怎可以亲？ 孟繁星心想小玲指的是他亲了她，她还真不知要怎么向小玲解释这是爱人间亲密的表现，红着脸，抱着装好的醋罐子放到厨房安全的角落。 楚天云倒是耐着性子，倾下身问小玲。「小女生，我哪里怪了？」 「你亲星星妈，羞羞。」小玲指责他。 「谁说的，我们是夫妻，亲亲不算什么。」楚天云突然认真起来了，很乐意教导这孩子正确的观念。 「是吗？」小玲装世故，其实她根本是有听没有懂，夫妻这个名词对她而言是抽象到无法理解，但她懂得抗议。「那我也要跟星星妈当夫妻！」 楚天云扬了扬眉毛，这孩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鬼他可不晓得，不过他得说到她懂为止。「夫就是丈夫，妻是妻子的意思，丈夫负责赚钱养家，像你爸爸，妻子负责照顾家里，两人必须同心协力地生活。」、 「负责照顾我家里的是菲佣，她和我爸同心协力地生活吗？」小玲鼓着脸问，她一心想和这讨厌的叔叔争辩，虽然不知这么说对不对，但她就是要反驳他。 「你爸将来再娶，那你就有新妈妈了，她和你爸还有你会一起同心协力地生活在一起。」楚天云没想到和这孩子说话这么累，她阴阳怪气的，真的跟他很不投缘。 孟繁星在一旁听他们两个各说各话，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已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了，她也试着忘掉那天的不愉快，留空间给老公表现的机会。 「我不要新妈妈，我只要星星妈，她来当我的妈妈，和我爸爸一起同心协力地生活。」小玲急切地说出自己的期待。 楚天云愣了那么一下，这小鬼灵精，天天到他家来，莫非脑子就是这么想的？繁星难道会不知道吗？他以为不存在的疑心病竟又狠狠地钻进他的体内，他浑身不对劲地望向她，她正笑得灿烂，清亮的双眼十分坦然。 他立刻逼退心底的坏想法，繁星绝不知这小鬼的意图，她只是单纯的善意，应该是这小鬼自己想太多了。 更何况他们的爱已经萌芽，他们都小心地呵护着这份爱，她绝不会为了这小鬼背叛他，他很有自信。 「小玲，叔叔说的你长大后就会懂了，现在我们得来看看刚烤的小熊饼干烤好了没喽！我好像闻到起司味了，你没闻到吗？快点来喔！」孟繁星朝小玲伸手。 小玲丢下难以理解的怪叔叔，马上眉开眼笑跳了起来，跑向她。「耶！好棒喔！小熊饼干快烤好了！」 「我们一起合作打开烤箱看看。」孟繁星拿了厚手套替小玲戴上，自己也戴上另一只厚手套，拉开烤箱门，浓浓的奶油起司香味顿时四溢。 孟繁星把热烫的烤盘拿出来，用夹子把做成小熊形状的饼干全挟到竹编的篮子里放凉。 「好香喔！好想吃喔！」小玲爬到椅子上，看着成品高兴地拍着手，这是她做好功课后星星妈教她做的饼干，她很有成就感。 「你现在先慢慢地默数到一百，等它凉一点，就可以吃进小肚肚里喽！」孟繁星说着，把烤盘放到洗碗槽里，打开水流冲洗。 小玲果真就依照她说的，看着饼干，认真的默数着：「一、二、三……」 楚天云不可思议地看着繁星，她竟然这么容易就搞定这小鬼头了，他轻声地走近她身边，小声地问：「你怎么那么会哄小孩？」 「老公，小孩当然要用哄的，她还小，有些道理不容易懂。」孟繁星趁小玲不注意，偷亲老公的脸颊一记。 楚天云闷在心里的最后一朵乌云，全在她这一吻中消散。「那……老公呢？」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向她撒娇，期待着她的回答。 「老公是用来疼爱的啊！」孟繁星性感的红唇附在他耳边，轻轻说。 「那就请你一辈子只疼我一人。」楚天云也对她耳语。 她红着脸，对他点着头；他心满满的，和老婆淡恋爱，感觉真好。 「这个给你。」他把护手霜拎到她眼前。 「这是什么？」她脱下厚手套放到架子上，接过来。 「护手霜，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说。 「这个牌子很贵呢！」她取出护手霜和手套瞧着。 「我是不想让你把手弄粗了。」他说得腼腆，他从没送过东西给女生。 「老公，你好细心喔！知道我真的需要它，谢谢喽！你对我真好。」她踮起脚尖，吻落在他的眉心。 楚天云乐得快飞起来了，双臂搂抱她，将她紧紧地压在怀里。 她很惊讶他会这么用力的拥抱她，她不过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而已。 「晚上我亲自帮你搽护手霜。」他要替她服务。 「好。」她感动地在他怀里点头，两人的体温瞬间上升，灼热的力量害她想起夜里的缠绵。「老公，你抱够了没？」她柔柔地呢哝。 楚天云这才回过神，他竟忘情地陷落在她软软的细语中，放任氤氲的情意扩散，旁边还有小电灯泡呢！他吻吻她香甜的唇，才放开了她。 孟繁星感到满满的幸福，转过身去关上水，正好屋外的门铃声响了。 叮当、叮当—— 「应该是展先生来接小玲了。」孟繁星说着，走到对讲机前，按下开关，正是展先生在门外。 「你忙你的，由我来带她出去，我顺便跟那位邻居认识一下。」楚天云自愿这么做，要繁星转告那位邻居展先生。 孟繁星比了个ok的手势，向对讲机里的展先生说：「展先生，我老公想跟你认识呢！他很热心的带小玲出去了，请等一下喔！」孟繁星很婉转地向展汉涛说，接着按了大门的开关。 「好，谢谢你们，真不好意思，小玲又来打扰。」展汉涛客气地说。 小玲听到了大人们的话，皱着眉想她还没数到一百，也没吃到小熊饼干爸爸就来了，好杀风景！ 最糟的是那个顾人怨的叔叔要带她出去，她才不要他带，她要星星妈啊！ 「来，乖孩子，不用数了，你可以通通包回家去慢慢吃。」楚天云拿起小玲搁在料理台上的作业薄，夹在腋下，抓起那篮饼干，一手抱起她走出厨房。 小玲慌忙得有点无措，回头去看孟繁星，很希望她能解救自己。 「小玲再见了，回家要乖喔！」孟繁星鼓励她，向她挥挥手。 小玲满眼失望，很不情愿地向她挥手，而没一下子，这顾人怨叔叔就把她抱到门外了，爸爸就站在楚家门口等她。 「幸会了，展先生。」楚天云把小玲放下，把饼干和作业薄放到她的小手里，将她交给她爸爸。 「楚先生，幸会、幸会。」展汉涛俊朗地笑着，和他握手，直觉他就是昨天立在门内的那个红脸关公，虽然没看清楚，但以他的身高判断，分明是同一人，奇怪的是……有别于昨天，他今天看来挺开朗的。 他原本还以为是小玲到楚家来闯祸了，惹得人家不高兴，昨天回家后就严厉禁止她再往楚家跑，谁知菲佣一不注意她，她就又自己溜来了。 「大家都是好邻居，你就叫我的名字吧，这是我的名片。」楚天云真的是抱着交朋友的心态跟他彼此认识，绝没有相互较劲或试探的意思。 「天云兄，那你也喊我汉涛吧！我听伯父伯母提过你是建筑师，这是我的名片。」展汉涛看了他的名片，拿了口袋里的名片夹收藏，也把自己的名片交给他。 楚天云接过他的名片，原来他是位律师，而感到意外的是，他竟认识自己的父母。「你认识我爸妈？」 「是的，他们人真好，在公园里发现小玲，好心地送她回来……」展汉涛说起自己和他家人结识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楚天云这才晓得有这么一回事，也才明白原来不只繁星和展家有往来，他的家人全都和展家很熟，是他不常在家，当初才会大惊小怪，现在听展汉涛这一说，他才知自己怕老婆被抢走的念头有多好笑。 「好了，我老婆昨天提过替小玲请家教的事，你考虑得如何？」楚天云敞开心胸，真诚地问他。 「我是觉得有必要，就拜托楚太太帮我问问她妹妹要不要来，我的想法是天天来上课两个小时，帮忙小玲弄懂所有的功课。」展汉涛相信楚太太的推荐，她的妹妹一定是跟她一样温柔婉约的女子，小玲一定很容易就能接受的。 「好，我待会儿立刻就替你转达，萝蔓要是愿意的话，我太太一定会尽快告诉你的。」楚天云大力相助。 「太谢谢你们了，你和你太太都是善良的好人。」展汉涛由衷地感谢，也挺艳羡他们。 楚天云从展汉涛的眼中看见了他对自己的羡慕，自己确实很幸运，但相较于他，眼前的这男人显得没那么幸运。「很冒昧地问你，小玲的母亲是……」 「她难产，生下她就走了。」展汉涛很少对人说出八年前的丧妻之痛。 「我真替你难过。」楚天云拍拍他的肩。 「我已经适应了一个人和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展汉涛看了小女儿一眼，她吃着饼干，踢着地上的小碎石，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曾经交过女朋友，想给她找个新妈，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但带回家来和她认识，她却没一个喜欢的。 前不久他又认识了一个叫何慧娟的女孩，她个性开朗，在他的律师事务所从事文书工作，交往了一段时日后，两人都有结婚的意愿，小玲也很喜欢她，谁知她坚持要结婚的话得去市政府上什么婚前讲习课。 他配合着去了，结果讲习结束，才走出市政府，何慧娟就说：「刚刚那位讲师说得很对，婚姻是现实人生中许多考验的开始，我看……还是不要结婚好了，我可能通不过那些考验。」 于是何慧娟辞了事务所的工作，跟他分手，他的爱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告吹了。 他恨透婚前讲习课，更恨透了那个可恶的女讲师，他将永远记得她没有尖酸刻薄的说话态度和丑到不行的长相，最好别让他在路上遇到她，他绝不放过她，更不会原谅她，她才是任何男人的爱情坟墓。 「这样吧！汉涛，大家都是好邻居，有空我介绍个不错的女孩子给你。」楚天云热心地提议。 「这……」展汉涛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他才刚失恋，还在恢复期。 「先别拒绝，你听我说，她叫季晴，是我公司的一个执行女秘书，工作能力好，人也长得很漂亮，是个不错的女孩，改天你有空时到我公司来喝茶，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先彼此认识一下……」楚天云认真推荐，还替他安排进程。 「天云兄，还是再说吧！」展汉涛落寞一笑，他毫无交女朋友的心理准备。 「好吧！等你有空时就打通电话给我，说真的，你别和我一样，我以前时间老是被工作绑死了，现在多留点时间给自己，才发现人生美好的一面，像你这样的单身男子，留时间给自己更是必须的。」楚天云真心地说。 「你说得没错，我会考虑。」展汉涛很开心能认识楚天云这号人物，他和繁星一样，都是既热情又诚恳的好人。 「我会等你的电话。」楚天云很高兴能和他谈得这么多，他这辈子还没跟邻居打交道，话聊开了才知这邻居真的需要帮忙。 两个大男人挥别彼此。 楚天云立在门口，看着夕阳下展汉涛和小玲的身影，他们大手牵着小手，模样锁着淡淡的、说不出的孤寂感。 「唉！」他不禁替展汉涛感叹，觉得自己拥有全天下最美丽的宝贝繁星，真是万分幸运。 她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急急转身，回屋里找她，想再抱抱她，用行动告诉她，他多有幸运能拥有她…… 「任务完成了，老婆。」他最美丽的妻子还在厨房里，杀风景的是阿霞买完菜从后门走进来了，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他火热的情怀和意图全写在脸上，一时间毫无隐藏的暴露在外人面前。 「先生最近怎么常往厨房跑？」阿霞狐疑地问。 楚天云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又来了个背后凉凉地说了句—— 「对嘛，所谓君子远庖厨喔，大哥天天都往厨房跑，怪哉！怪哉！」 楚天云回眸睨向双胞胎兄弟，他们不要出现才是善哉！「你们又为什么常往厨房跑？」 「我们是下来吃点心的啊！」楚世哲挥挥手，笑大哥不知道读书人的辛苦，和楚世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嫂子。 「我也是。」楚天云替自己圆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孟繁星笑看老公，她可以窥知他才不是真的来吃点心的，他是有话要跟她说，也想跟她亲热，她很惊喜自己竟能了解他的想法，这该是叫默契吧！她愈来愈了解他了。她会给他机会表达意愿的，就看他是否跟她也有默契了。 「阿霞，帮我把冰箱里的菠萝冰盛给大家，我到园子去看一下有什么菜可以采。」她适时地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向老公眨眨眼，给他一个暗示，她将在菜园里等他，随后她优雅地步出厨房。 楚天云接到她的暗号，心热了起来，草草吃完菠萝冰，一副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在菜园子里找到心爱的女人，她立在一片青翠的叶菜园中，臂弯里抱着刚采的新鲜蔬菜，俏丽的身影看上去好美。 「我帮你拿。」他跨进菜园，走到她身边。 「好。」孟繁星把菜交给老公。「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隔壁的汉涛说要请萝蔓当小玲的家教，他希望天天上课两小时……」楚天云说完才发现：「老婆你怎么这么天才，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你刚刚带小玲出去，一定是和展先生谈了一些话，有心得要告诉我嘛！」孟繁星立直了身子，脱下工作手套，面对老公说。 楚天云直看着她柔美的小脸，永远和悦的表情，禁不住俯下头亲吻她。「你不只能干，更是聪明。」 「有吗？」她笑着，谁的赞美都没有比他的更动听。 「当然有。」他搂着她细细的腰，很想把世上最肉麻的话全对她说了。 她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问：「你还想说什么？」 「我……我……」他从来没有说话结巴的经验，自己都觉得好笑，原来要表达爱并不容易，尤其是用说的，他怕自己说得不够周详，不够好…… 「是不是要我马上问问萝蔓愿不愿意来当小玲的家教？我现在就问问她。」孟繁星往口袋里摸索电话，才拿在手上要打，就被他阻止了。 楚天云扣住她的手，他并不是要她现在打电话，他想做的是热情地吻她。他拉着她走出园子外，将她压抵在老树下，单手握住她的下巴，热情地狂吻着她…… 在两人树下恣意亲热，院落外的大门突然响起车声，铁卷门缓缓向上开启。 「爸妈……从老人会回来了……」孟繁星喘着气说。 「呃！」楚天云真恨不得搬到无人岛上，不受打扰的和她缠恋在一起。 不情愿地放开她，他拨好她微乱的发。 「菜……」她急忙跟他要。 「别担心，还在。」他让她看那些青翠的叶菜还好端端的在他手上。 「我……先进去了……」她羞涩的低着头，接过他手上的菜，匆匆转身要走。 他拉住她。「干么急着跑，我们是夫妻，怕什么？」 她愣了一下。「对喔！我在急什么，又不是偷情，呵呵……」她自己也感到好笑。 他揉揉她的头，牵着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走出老树下。 铁卷门全开了，车子慢慢地开进来，楚公公开车载着楚婆婆，两人坐在车内看到儿子媳妇在院子里，很惊讶地摇下车窗问：「天云，你今天又准时下班了？」 「是啊！」楚天云牵着孟繁星，一同走向他们，倾身向车里说。 「很好，很好，这样我们全家人就可以天天一起吃饭了。」楚婆婆很高兴儿子转性。 「没用的应酬就别去了，酒喝多了伤身啊……」楚公公也尊重儿子的决定，关上车窗把车开进车库里。 「我们家的媳妇真的很神奇，她持家有方，动静之间很有分寸，还让不太爱待在家里的儿子回心转意了。」楚婆婆忍不住要夸赞媳妇。 「我也这么觉得，娶房好媳妇比什么都好。」楚公公也有同感。 「我记得亲家翁就要过寿了，我们得准备大礼让小两口带回娘家去。」楚婆婆贴心的想到。 「是应该这样，到时我们得备份礼。」楚公公很赞同。 楚天云和孟繁星在家门口和两老会合。 两老立即向他提起向孟家岳父祝寿的事，楚天云很乐意地应允了。「好啊！到时我会陪繁星回娘家一趟。」 「谢谢爸妈。」孟繁星感到温馨，心想她很久没回家看看爸了，是应该回去一趟，顺便跟萝蔓提家教的事，一举两得，太好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进屋，每个人的表情都放松而愉快。 第六章 夜里，蝉鸣震天响，孟繁星洗好香喷喷的澡，围着浴巾走出浴室，老公已在床上等她，他已先洗完澡，身上只有一件性感黑内裤，健硕的上半身赤裸，手上把玩着护手霜，一双深邃的眼直盯着她。 「别那样看着人家！」她虽已习惯了和他同床共枕，却总是像个少女般感到娇羞。避开他火灼似的目光，她坐在梳妆台前，在脸上搽保养品，在肩上颈上扑上睡前用的香粉…… 楚天云紧盯着她看，双眼从她纤细唯美的背，直落到她丰俏的臀，修长的美腿，从镜子的反射下，他还可以欣赏到她浑圆的胸波、柔媚的锁骨、雪嫩的肌肤…… 在他眼底她是火辣的，足以勾引他的心魂，加上她温驯的性情，她在他心里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没人可以匹敌的完美。 他静待她扑好香粉，下床去走向她，在她身畔蹲下，单膝着地，拉起她葱白的手。「可以让我为你服务了吗？」 孟繁星知道他等着替她的手加工，搽护手霜，可他犯不着用跪姿像要侍候一个皇后啊！这太隆重了点吧，被公婆知道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不需要多问啊老公，还有，你可以坐我身旁啊，这梳妆椅很长，够我们两个坐。」 「我就是要这样，有谁规定不行吗？」楚云天打开护手霜的盖子，挤出两公分长的霜剂在她手上，慢慢推开来，直到她手上的肌肤全都抹上护手霜，再用两手的拇指以绕圈的方式为她按摩，他没有放过她的手心、每个指节、指尖…… 她低着头看两人的手指亲昵地磨磨蹭蹭在一起，他手指像带着电流，滑过的每一处都令她舒服至极，放松的感觉缓缓从末梢传导到全身，心跟着款款荡漾着。 她瞥着他专注的神情，他宽阔的肩，也不知怎地，她感到喉头一阵干渴，呼吸变得浅促，小腹一团热…… 楚天云充分地为她按摩好，替她戴上棉质手套，拉来另一只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他也有相同的感觉，虽只是手和手的接触，她嫩嫩的皮肤却惹得他的感官骚动，浑身燥热。他无言的和她的手指缠绵，为她戴上另一只手套。 「好了。」 「唔……这样怎么穿衣服？」她举起两只手看，不太习惯戴着手套。 他盯着她未施脂粉却嫣红的唇，低笑说：「干么要穿衣服？」 「说的也是。」她水盈盈的眼低垂着，晚上爱爱后，她都是光溜溜的躺在他怀里睡着，她忍不住笑了，没留心起伏的胸口使身上的浴巾快松开来。「我替你把手上的护手霜擦掉。」她拉着他的大手，倾身拿来梳妆台上的面纸，浴巾瞬间松落而下。 「啊！」她并拢双腿，手来不及遮掩颤动的酥胸。 楚天云有趣地看着眼前撩人的美景，这么美丽身子何必遮掩，他贪心到恨不得将她所有的好、所有的美，全都扫描进他的心中。 「要不要老公顺便也替你按摩身子？」他坏坏地把沾有护手霜的双手伸向她的胸前。 「袭胸之狼！」她娇笑，起身要逃开他。 他动作更快，将她拦腰抱住，揪过来抵在梳妆台前深吻。 「别想逃开我。」他低调性感地说。 她无辜地瞅着他，并不是真的有意要逃，只是跟他闹着玩而已，她双臂绕上他的颈子，雪嫩的身子贴着他结实的胸膛，用她最真的感情回吻他…… 缠爱过后，他们一起窝在床上，他的胳膊横放在她的腰上，手指揉着她细腻的皮肤；而她恬静地看着他，共同享受宁静的时刻。 「我们去度蜜月。」他说。 「怎么突然想去？」她问。 「不是突然，是一直有这想法。」 「真的吗？」哇！她惊喜莫名。 「以前是没空，现在把能分派的工作全派给手下，就能空出时间了。」他揪揪她可爱的脸颊。「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会下雪的国家……」她从小就对雪景充满幻想。 「下雪？现在是夏天。」他有些伤脑筋了。 「就等冬天再去啊，办护照也需要时间，下星期我爸过寿也走不开，还有阿哲和阿杰再不久就要考大学了，我答应去陪考，很多事忙呢！」她细数了一下，还真的没空。 「这么忙？好吧！就先办护照，替爸过寿，等两个皮蛋考完大学，再度蜜月。」他服了她了，竟然比他还忙。「不过至少先告诉我，你想去哪一国？」 「日本好了，比较近。」那是她想去走走的国家。 「好，就依你，先去北海道看雪祭，滑雪，再转到东京去玩。」他大略地计划。 「谢谢老公，好棒喔！」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谢什么谢，窝过来一点。」他的大手轻缓地推动她。 「我先关灯。」她伸手关了灯，在黑暗中倚进他的怀里。 他拥着她，两个光溜溜的身体腻在一起，呼吸逐渐平缓、深沉，一同进入美好的梦乡。 孟家爸爸过寿的那天，楚天云一早就请假，载着孟繁星回孟家。 孟繁星在回家前也已打电话通知妹妹萝蔓，问了她要不要当小玲的家教，她说等回家后再讨论。 小两口才走进孟家大门，孟家老爹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厅堂飙出来。「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夫妻俩是闲着没事做吗？一大早回来做什么？」 孟化民直挺挺的端坐在客厅，喝着佣人端来的早茶，即使心里很高兴大女儿女婿回来替他过寿，平常也常想念这乖巧的大女儿，却仍是不改严厉本色的训斥两人一番。 其实他也拿自己没办法，谁要他是军人出身，无法表露自己真正的内在感受，任何事都习惯用严肃的词令代替。 而通常他也都严以律己，像他在行为举止上一向秉持坐如钟，行如风，立如松的仪规，绝不会歪斜地坐着，也不会躺在椅子上，更严禁抖脚这种不雅行为，偏偏家里未出嫁的二女儿萝蔓就爱忤逆他，坐着身体一定歪斜，跷脚还是小事一桩，最要不得是她会故意在他面前拼命抖脚，而且走路拖拖拉拉，站也没有站相，摆明了是要气死他。 在大女儿出嫁后，他着实想念她啊！比起她那个乖戾不肖的妹妹萝蔓，他的小繁星可说是秀外慧中，乖巧伶俐。 「爸，我们回来给你过寿，中午我在祥福楼订了你爱吃的上海菜，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楚天云知道岳父嘴硬心软的性子，发挥女婿的调和功能，好言好语地跟他说。 「爸，这上等铁观音是公婆特地要我带回来送你的，我和天云也选了一组骨董砚台要送给你，你写书法、画国画时用得到，你快打开来看喜不喜欢。」孟繁星一下子无法适应回到娘家的压迫感，可她发现自己比较没有那么排斥父亲了，也许是住得远，不常相处，也许是她结婚了，懂得另一半的重要，所以她更能体谅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的辛苦，以及他为什么会在母亲跑掉后变得难以相处，变得孤僻的心态。 在他的心里肯定是痛苦难当，身为大男人又无法表露内心真实的情绪，以至于他干脆板起脸孔过日子吧！ 「哪有客人还没走就拆礼物的道理？不合礼统。」孟化民拿教条来压女儿。 「哎唷！老顽固，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了，何况姐姐和姐夫哪是客人？礼物都嘛要当面拆了，表现出一脸惊喜才是真的合现代的礼节啊！」孟萝蔓穿着睡衣下楼来，她知道老顽固今天过寿也请假在家，听佣人们说姐姐和姐夫已经回来了，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就下楼来，就怕脑袋康固力的老爸不领情，还给人家脸色看，要是有她在场的话，老爸就会把矛头指向她，姐姐姐夫自然就会没事了，所以她这是牺牲小我的做法啊！ 「你……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你姐姐姐夫会回来，还穿成这样下楼来，成何体统？」孟化民放下茶杯，指着二女儿孟萝蔓骂道。 「爸，你有姐姐这么优秀的代表性作品就够了，至于我，就让我当个例外又会怎样？」孟萝蔓从小就好辩，参加大大小小的辩论赛可说有她在场肯定是杀遍天下无敌手，何况是遇到老爹这种自己头头是道，却不听别人想法的人，她愈是想雄辩到底 孟化民对二女儿吹胡子瞪眼，血压飚高。 「爸，别跟妹生气了，她没有恶意。」孟繁星走到老爸身旁，好言劝说，一面又急忙挥手要妹妹快上楼别招惹老爸。 楚天云也上前打圆场。「爸你喜欢什么时候拆都可以，别生气。」 孟萝蔓看着大伙这么宠老爸，她也没辙，反正在这个家老爸就是老大，他向来是不用爱的教育，只知道铁的纪律，且军令如山，一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老大心态，她可不在乎，她不要像姐姐被老爸管得死死的，她天生就是一匹野马，谁也不依顺，她坐到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端起早茶喝了一口，抖抖腿，舒服透了。 「你们瞧瞧那丫头，坐没坐相，像什么样？难怪嫁不出去！」孟化民拨开繁星和楚天云，气呼呼地指着孟萝蔓。 「谁说我嫁不出去，我是不想嫁罢了。」孟萝蔓睨了老爸一眼。 「我看是没人敢要！」孟化民说得厉声厉气，口水都喷出来了。 「这点你安啦！追我的人多得数不清，想跟我约会还得先预约排队咧！」孟萝蔓依然故我的抖脚，喝茶。 「好，那你就在半年内挑个像样的男人嫁了，以免天天留在家里碍眼。」孟化民就不信她敢再跟他辩。 孟萝蔓瞪向老顽固，他这是在威胁她？她哪有那么容易中他的计，她无声胜有声，沉默地不予响应，喝完茶，向繁星说：「姐，待会儿你有空上楼来喔！我先去换衣服了。」 孟繁星苦笑点头，楚天云有种帮不上忙、使不上力的感觉，而孟化民早就被二女儿给气得头顶冒烟了，但客厅总算勉强恢复平静了。 「爸，你一早练过气功了吗？我陪你一起到院子里去练。」楚天云试着转移老人家的焦点。 孟化民绷着脸，他已经和二女儿练过「气」功了，不过看在女婿的面子上，他不好拒绝，打起精神来，立起身说：「走。」 孟繁星笑着，暗暗对老公竖起大拇指，看着两人走出院子外，才上楼去找萝蔓。 「对啊！姐，门没锁你是自己人可以进来。」 孟繁星笑着摇摇头，妹妹就是这么大而化之又教人难以掌握的怪胎，不过她们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不错。 她开门入内，见萝蔓站在镜子前身上只有内衣和内裤，完美的好肤质和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完全瞧得一清二楚。 「你愈来愈漂亮了，萝蔓。」孟繁星忍不住惊叹。 「有吗？姐你才是吧！和姐夫恋爱成功了厚？」孟萝蔓抓来罩衫往身上套，配上黑色的七分紧身裤，拉着孟繁星坐到床沿问她。 「嗯，他约我去度蜜月。」孟繁星从实招来，她们姐妹之间没有秘密。 「哇！真的大有进展耶！他把你冰存了六个月，终于开窍了，老姐，你的魅力真的是凡人无法挡喔！」孟萝蔓大笑着说。 「别耍嘴皮子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快乐嘛！」 「他是对我很好。」孟繁星含蓄地说。 「那他的家人呢？」 「一样的好。」 「喔！我真羡慕你走到哪里都人见人爱，不像我顾人怨。」孟萝蔓倒向床，仰躺着。 孟繁星难得随兴，也躺下来问妹妹：「怎会，你刚才还臭屁的跟老爹说很多人追你。」 「那是为了要顶嘴，胡说的啦！每个男人看到我都嘛是【生人回避】，我这种气魄女侠，小男人看了都吓跑了先。」孟萝蔓对老姐说了实情。 「别在意那些，真正能爱上你的男人才是有慧眼，当然也要你看得上眼喔！」孟繁星握着妹妹的手说。 「会有那个人出现吗？」孟萝蔓挺怀疑的，其实她也对爱情有过憧憬，可惜那对她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梦。 「会啦，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你会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是对的时候？」 「总之到时你就懂了啦！」孟繁星以过来人的身分说。 「好吧！」孟萝蔓就静观其变了。 「对了，当家教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我说有空啊，可是……当那小鬼的家教有什么好？何况家教的薪水也不吸引人，我也没有什么和小孩相处的经验，万一她是个难缠的小丫头，那我恐怕会没耐心对付她呢！」孟萝蔓研究过了。 「你就帮个忙，她爸是单亲，她真的很可怜。」孟繁星说。 「她跟我们一样啊！」孟萝蔓一听是单亲小孩，同情心就泛滥到不可收拾了。「好吧！看在她那么可怜的分上，我去就是了。」 「太好了，展家就在楚家隔壁，这是展汉涛的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我会先跟他知会一声，然后你自己打电话跟他联络时间。」孟繁星打开包包取出名片给妹妹。 「展汉涛，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孟萝蔓看着那张白色名片上面写着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心想难道是同行所以听过吗？ 「是吗？」孟繁星问。 「应该没有吧！汉涛这种菜市场仔名其实很多人取，我也记不了那么多。」孟萝蔓耸耸肩。 「他是个好好先生，你应该可以跟他相处得很好。」孟繁星依自己所了解地说。 「那就好。」孟萝蔓信以为真了。 两姐妹就躺在床上闲聊天，直到快接近中午，两人才下楼。 中午四人一同到祥福楼吃上海菜，用餐气氛还算好，孟萝蔓应姐姐繁星的要求收敛多了，孟老爹和女婿喝了几杯酒，心情也飘然起来，表情也放松许多了。 回程孟繁星和楚天云还在家里陪孟老爹，一直到老人家午睡时间到了。 「繁星，有空多和天云回来家里走走。」孟化民平时是不说这么感性的话，趁着酒兴未消才对女儿这么说。 孟繁星惊奇到说不上话来，还好楚天云替她说了—— 「我会的，爸。」 「那就好，你们回去时车开慢点。」孟化民离开客厅走回房去。 「好。」楚天云又代老婆回答了。 孟繁星对放下身段的老爹充满感谢，结婚的好处是彼此的心似乎拉近了。 「走吧！」楚天云握着孟繁星的手要离去。 孟萝蔓愣愣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外送他们，她很羡慕姐姐，姐夫的体贴让她看得眼睛快脱窗了，姐姐是真的很幸福，而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遇到像姐夫这么棒的男人。 「萝蔓，别老爱跟老爹斗嘴，代我多爱他一些。」孟繁星在上车前交代妹妹。 「我会尝试封嘴不说，你安啦！」孟萝蔓深吸了口气才答应，仿佛那是件困难的大事。 孟繁星上了车，和老公一起挥别妹子，踏上归途。 在车上孟繁星一直沉默着。 「怎么了？才离开家就开始想家了吗？」楚天云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孟繁星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同情起老爹，她出嫁的时候也没有这次离家这么难过…… 「可能是我更能了解爸的心情了吧！」她吐露心声。 「爸他是嘴硬心软的人，心里是疼爱你和萝蔓的。」楚天云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想是的，我以前都错怪他了。」这是她真正感到难过的原因。 「别想太多，我们已经答应要常回来了，你要是想他，我们随时可以回家来陪他。」楚天云体贴地建议。 「你真的是个好老公。」孟繁星眼里水雾雾的，也因拥有他这么善良的好老公而感动，在他替她回答老爹时，心里就满溢着对他的感激。 「让我亲一下才算。」楚天云乘机索吻，整个上午他都还没亲到她。 孟繁星小脸倚向他，他热情地给她一个响吻。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我们不必马上回家，我载你去吹吹风。」楚天云提议。 「去哪里吹风？」 「这里离擎天岗很近。」 「好。」 这个下午他们就开车上山，敞开车窗，迎进凉凉的山风，看着美景，两人的心情开阔，心也更贴近了。 第七章 天气晴朗的傍晚，孟繁星准备着晚餐，等待心爱的老公下班回家来，今天她打算要煮他最喜欢的糖醋鱼，饭后甜点则是她之前酿的葡萄酒。 「太太，先生打电话找你。」阿霞拿着无线电话跑进厨房找她。 她接过听筒，心想老公平时很少打电话回来，会是什么事呢？该不会是想给她什么惊喜之类的吧！ 「喂，老公，你找我啊！」她还没听见他的声音就先听见电话里吵杂的人声，像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繁星，我今天不能回去了，我待会儿得赶到上海去一趟，有个工地出了些问题，我得去看看……」楚天云话还没说完，旁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在问—— 「董事长这份文件要一起带去吗？」 「对，和工地有关的全都得带。」楚天云忙着先回答对方。 孟繁星心悄悄地浮动了，她听得出情况很急，可是老公的事业她全都不懂，就算想帮他也无从帮起。 「对不起老婆，你可以帮我整理三天的换洗衣物带来公司给我吗？」楚天云真的忙翻了。 「当然可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会很快弄好给你送去的，不用一个钟头就会送到。」孟繁星很雀跃，他的公事她不懂，好歹也还能帮上点小忙，还算有用处。 「我的好老婆，那我等你。」 「好。」孟繁星按掉电话，爸听筒交给阿霞，解下身上的围裙，交代道：「我得去先生的公司一趟，请你帮我弄晚餐，照准备好的材料做就行了。」 「是太太。」阿霞接下这任务。 孟繁星很快地回到楼上房间，进衣物间，取行李箱，替老公准备衣物和日常用品，装箱后提下楼，开车到他的公司。 她从来没到过楚天云的公司，就在办公大楼的十楼及十一楼，区域涵盖整个楼层，颇具规模。 「请问找谁？」柜台的小姐发现她，起身询问。 「我找董事长。」孟繁星客气地说明来意。 柜台小姐一听她要找的是公司老大，不敢怠慢，可是瞧她衣着朴素，打扮像个家庭主妇，又提着行李箱，感到很纳闷地问：「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要去上海出差，我给他送行李来。」孟繁星从柜台小姐怀疑的眼光中察觉，自己的样子可能有点糟，她急着出门竟忘了照照镜子，梳个头换件外出服，这么居家打扮的她，看起来一定怪怪的。 「好，我替你传话，请等一下。」柜台小姐心想她可能是董事长家的女佣人，拿了电话直拨进董事长室报告。「季秘书，董事长家里的女佣人替他送行李箱来了……」 孟繁星听到柜台小姐把她误认为「女佣人」时，诧异得差点要倒退三步，她的样子像个佣人吗？幸好她没说自己是董事长的太太，否则老公一定没面子透了！ 「请你等一下，季秘书会下楼来提行李。」柜台小姐挂上电话，转告她。 「那……我就把行李放在柜台就行了，我先走了。」孟繁星不敢久留，为了老公的面子，她还是快点回家去比较好，虽然她很想见他一面，这一别至少也要三天才能见到他，可是她这副德行……她自己都没自信了。 「好的，你交给我，我们会处理的。」柜台小姐走出柜台外，收下行李箱。 孟繁星点个头，默默地下楼去了。 她没有马上回家，坐在办公大楼外的窗户边，一排突出的大理石平台上，心纠结成一团。 她真不想就这么走了，至少得打个电话跟老公说行李已送到才行，她摸索口袋，空空如也！她这才想到行动电话还放在厨房充电，她匆匆地出门忘了带了。 「哎！」她苦叹一声，看看附近有没有公共电话？没有。似乎在手机流行后，公共电话的数量就相对的减少了，真不方便。 她没辙地留在原地发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提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办公大楼。 那不正是她的老公！「天……」她兴冲冲地相唤住他。 「董事长……等等我啊！」一名身材窈窕，身着套装窄裙的利落女子从大楼里追了出来，女子一手提着一只轻便的行李袋和女用公文包，一手拖着她带来给天云的行李箱，脚踩着高跟鞋急走追上他，紧跟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一辆公司的公务用车驶了过来，他们一起搭上公司的公务车的后座，车子立刻扬长而去。 孟繁星眼中的神采霎时暗淡，脚步再无法往前跨出一步，酸溜溜的滋味满溢在她胸口，她说不出话，叫不出声，喉头像被什么给掐住似的难受，眼睁睁地看着车子载着老公和女秘书远去，却没有勇气唤住他。 她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着，一来她怕自己的样子被那个美丽的女秘书撞见，二来它很惊讶老公为什么没有提起有个女秘书会和他同行？难道他不只是出公差，否则为什么不跟她说？ 她忽然神经质起来，怀疑的念头弄的她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你在搞什么？老公为事业而忙，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快回家去，快回家去啊！」 她不断不断的提醒自己别像个爱怀疑的老婆，自己疑心生暗鬼，径想些有的没的…… 「回家去，他很快会回来的，你要是在这里掉泪，就真的太不像样了！」她警告自己，强忍着眼里的热流，不任它们作乱，勉强自己无力的双腿走向停车场，开车回家。 一进家门，她忽然觉得身边似乎少了什么，空空的…… 双胞胎兄弟茶足饭饱，窝在客厅里吃水果，见了她便扬声问：「嫂子你吃饭了吗？」 「我……」她吃不下，毫无胃口。 「繁星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你是去哪里了，怎么今天不见天云回来？」楚婆婆问，她和楚公公也在客厅里看电视。 「天云到上海出差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我替他送行李到公司。」孟繁星微笑着向他们报告丈夫的行踪。 「是这样啊！」楚家两老异口同声地说，刚才吃到阿霞做的饭菜时他们还觉得奇怪，怎么小两口都没出现。 「我先回房休息了。」孟繁星向家人们告退，回到她和楚天云的房间，看着没有他身影的房间，更觉得空虚了。 她已经习惯天天晚上都跟他腻在一起，闻着他的气息，让他抱着睡觉，今晚起他不在她的身边，她恐怕会失眠吧！ 而他应该会洁身自爱吧，那名女秘书看起来十分的漂亮能干，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吧…… 她的背倚着门，在人前强忍的心情，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各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猛打转。 「大哥出差都带着女秘书，大嫂实在很危险耶……」楚世哲上楼来了，边走边说。 孟繁星在门内听到了，怔愕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我看她从大哥公司回来时的脸色不太对喔！连晚饭也不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楚世杰声音压低了，但她仍是听见了。 「依你看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次我们也救不了大嫂了，大哥人都走了，看来只好放牛吃草了。」 「他要是被女秘书拐跑了，大嫂就可怜了。」 「小声点，被大嫂听到就坏了。」他们说着，刻意蹑手蹑脚地上楼。 孟繁星一阵天旋地转，深受打击地伏在门上，一颗心煎熬着，狠狠地绞疼起来。为什么连两个小叔也有相同的怀疑？他们似乎早就知情了，只是没当面说给她听…… 而她，现在才发觉，似乎有点晚了，事情怎会变得如此复杂？ 在她刚进楚家门时，天云也常不在家，一出国就是一、两个星期，她也不曾像现在一样茫然无措，她总是耐心地守候他、等待他，现在不过是知道他身边带了个女秘书，情况就变得危急了！ 要是当初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和女秘书一起同行，她不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她好怕老公劈腿！都怪她知道得太慢，对他的事业也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她只知道乖乖的当个等爱的女人，只知守着家他就会回来，但此时此刻她发觉光是守在家里是不够的。 她内心苦不堪言，原以为结了婚他就是他一个人的，她也想信任他的人格，努力要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是要办到，并不容易。 一滴泪坠了下来，她再也压抑不住，任由所有隐忍的情绪全化成泪雨，奔流在脸上，她走回他们常窝在一起的床，抱着他的枕头蜷在床边，把脸埋进枕头里，悲伤哭泣到无法喘息。 她不只为心里的疑惑而哭，她也想念他，就算只是几天不见，她都会很想很想他……她的心早就被他占满了，她从来没有过别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爱着的男人，要是连他都得和别人分享，这样的爱情根本就不完整…… 她放纵自己尽情哭泣，哭得心思更紊乱，哭到全身虚脱，疲惫地抱着他的枕头浑噩睡去。她的梦里全是他，全是他们相爱的情景。 她梦到那天他载她去山顶吹风，他俊逸的神采在阳光下绽着光芒，她看着他，跟着他，心情好愉快…… 五天过去了，楚天云仍没有回家来，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孟繁星心里苦等，家务照常运作，只不过她时常心不在焉，手边切着高丽菜丝，眼睛不自主地飘到一旁的手机，她沉默地闪着灯，就是一直不响。 她猜想手机会不会是故障了？ 不，家里的电话也没响过，他并没有打电话回来。 她真想问他是为什么那么忙，打个电话给她又不会少块肉，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她吗？ 指尖传来一阵刀割的疼痛，低头一看发现流血了，她太不专心才会切到自己的手。 「啊，太太，你流血了……快……纸巾，按住伤口，我去拿药箱。」阿霞在一旁洗菜，看见她受伤，连忙撕下厨房纸巾按住她的伤口。 「谢谢你，阿霞。」孟繁星神情落寞地按着纸巾，这点疼，怎比得上她心底的疼。 阿霞脚步很快地跑到客厅的柜子找药箱，很快地跑回来，拿了碘酒和药膏、纱布，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 包好伤口后，阿霞边收拾药箱边说：「太太，待会儿那些菜让我来弄就好了，你在一旁指导我做，你别再忙了。」 「这……」孟繁星犹豫着。 阿霞有自知之明的说：「我知道老太太和老先生，还有两位长得一样的少爷都吃不惯我做的菜，要是你能教我怎么做，我应该可以做得很好。」她也希望自己像太太一样会做菜。 「好吧！」孟繁星答应了。 阿霞把药箱收回原位，回来后接手孟繁星的切菜工作。 孟繁星坐到料理台旁的高椅子上，看着阿霞切菜的手发起呆来。 「太太，全切成丝对吗？」阿霞问着。 孟繁星神游去了，好不容易回魂应了一声。「对。」又陷入沉思状态。 阿霞观察到太太近来好像都不太说话，大概是和先生小别胜新婚，挂记着他吧，但她身为下人也不好开口多问。 「大嫂，我们后天就要去考试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们会全力以赴。你得帮我们准备冰的水果、冰的水壶和冰枕、凉风扇，各要两份喔！」双胞胎兄弟跑来找孟繁星，请她帮忙。 「好。」孟繁星木然地点了头。 两兄弟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他们早就发现她近来都怪怪的，以为这全都是大哥害的，他一出差就像放出去的鸟儿，什么时候要飞回来都不知道。 「大嫂，你是不是被下了符咒？你眼神呆滞无神，说话只发单音，好像有问题喔！」楚世杰想逗她开心。 「你头壳坏去，大嫂只是想大哥而已。」楚世哲拍了下阿杰的脑袋，要他别闹了。 「大嫂，大哥其实没什么好想的，不如你用力来想我和阿哲明天考的很顺，考卷上的题目全都是我们读过的。」楚世杰异想天开的说。 「对对对，人的脑波力量其实很强喔！」两兄弟使劲地说笑，就想博她一笑。 怎知她勉强打起精神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两兄弟惊愕地互看一眼，压低声叽叽喳喳地讨论—— 「大嫂好像病得不轻。」 「我看是很严重，大哥要是再不回来，大嫂可能会起哮……」 就在这当口，楚天云出现在厨房门口，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家门哪儿也不去，就是想找老婆，他要看看她。 「你们都在。」楚天云一出声，所有人全望向他，包括孟繁星，她暗淡的眼色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神采，幽怨的、惊奇的、欣喜的全都混在在一起。 「大哥你这个负心汉终于回来了。」楚世杰顾不了什么长幼有序的大道理，劈头就指责他。 「你去了上海那么久，真有那么多事可办吗？你不了解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吗？」楚世哲也不客气地暗指他和女秘书「办事」，两兄弟像左右护法挡在大嫂前面想保护她。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吵？走开别碍着我。」楚天云听不懂他们在胡说什么，走过去撵走两人，站在繁星面前，把她从头到脚好好看过一遍，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他每天去工地，从早忙到晚，回到旅馆都已是三更半夜，睡不到两小时天亮了又有一堆公事要处理，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她该不会怪他吧！ 「这是怎么回事？」他发现她的手指受伤了，小心的握住她的手腕，拉起她的手仔细察看。 孟繁星欲言又止，直望着他，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是否有出轨的痕迹，但她并没有任何发现，绕在心里的许多话不知要先说哪一句。 「没什么。」她抽回手，并不想被他握着。 「太太的手被刀子割伤，我替她包扎好了。」阿霞替她说明。 「怎么这么不小心？」楚天云一听，心疼得要命，不管她愿不愿意，温柔地说：「跟我回楼上去，让我看看你的伤，晚餐让阿霞做就成了。」他也管不了一堆人围着，就是无法隐藏对她的关心。 孟繁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拒绝他，顺着他，一起上楼去。 「大哥这才对，要好好秀秀大嫂喔，她等你很久了。」兄弟俩在他们背后叫嚷。 楚天云被他们的话搞得头痛了，他们的意思是繁星受伤和他有关联，这加深了他对她的歉意。 一进房里，他立刻抱着她说：「对不起……我天天都忙翻了，有时间要打电话给你时都已经是凌晨，怕你睡了没敢吵你。」 孟繁星摇摇头，她不觉得这是理由，细看他，他神态显得疲惫，其他的她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是善于隐藏真相的人吗？她实在不敢相信。「去洗个澡，你身上全是汗味。」她轻轻地推开他。 「很臭吗？我昨天没洗澡，很难闻吗？」楚天云嗅嗅自己笑说：「我是想今天就可以回家了，所以就省掉洗澡时间睡了，太累了……」 「真的那么累啊？」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需要试探他。 「五天睡不到十个小时，快累惨了，工地发生了事故，伤了几名工人，客户质疑施工质量不良，我和几个工程师仔细会勘才查出原因，撤换了承包工程的厂商，打掉有问题的部分，总算在短时间内搞定。」楚天云把原因说清楚。 孟繁星听着他、看着他，实在看不出她的爱人有什么异样，何况他一身汗味，要是真的和女秘书有什么，不至于那么不注重自己的外在。 分明是她太笨了，穷担心和怀疑都好愚蠢，他忙碌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她竟还怪他没打一通电话，她该责备自己太小心眼了。 「我帮你放水，泡泡澡会轻松些。」她得为他做点事，弥补她对他多日来的不信任。 楚天云抓住她，不让她弄。「我自己来，你的手受伤了，不能碰到水。」 「才小小的一个伤口，根本没事，我就想替你做嘛！」她执意要做，头一次跟他拗。 「不行，我不要。」他坚持。 「我就是想替你放水洗澡啊！」她也坚持。 两个人突然怔住地看着对方，突然都觉得好笑，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把她拉近自己，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问：「这伤不会是因为太想我才造成的吧？」 「我是很想你……」她不说是因为他，她不要把罪过的感觉加诸在他身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自己太爱乱想。 他真的很想好好的吻她，他想她想的疯狂，但还是得洗得香香的，这样吻起来才够浪漫。「在房里等我洗个澡，千万别走开喔！」 「好。」她瞧见他眼中的热情和认真的表情，好像怕放了她，她就会一溜烟不见似的，她的眼、她的心霎时温热了起来。 楚天云飞快的进浴室里刷牙、洗脸、洗澎澎…… 孟繁星听着水流声，被苦苦捆绑的心魂终于获得释放了，她笑自己实在太容易满足了，他一回来她就什么都算了。 她走向地上的行李，打开来整理，察觉衣服只换过两件，换洗的衣裤角落上都有泥土的痕迹……她真不敢想象他工作起来卖命的模样，他一定是真的太累了。 她实在该打，没有一通电话又怎样？ 她该问的是，她有没有关心过他。 黯然无声的泪聚集在她眼中，她很后悔自己的多疑，她不该不相信他的，她真的不该…… 她把脏衣服抱到洗衣房，在受伤的手戴上干净的塑料手套，她想做点事补偿这些天来对他的亏欠。 第八章 「老公，我帮你刷背。」孟繁星挤身进淋浴间里。 「不行，你手受伤，我不要你碰到水，万一发炎了……」楚天云赶紧关上水流，握住她的双手，发现她戴了防水手套。 「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碰到水的。」孟繁星小脸酡红，她要是不马上替他做些什么，心里会过意不去。 「伤口会痛。」他怜惜地说，虽然平常他很喜欢她替他刷背，但现在她手受伤了，他怎舍得她来代劳？盯着她无邪的双眼，她像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点也不痛，真的。」她在沐浴球上倒沐浴乳，很快地揉出一团泡泡来，没管他阻止，就往他身上抹。 他低叹一声，胸口异常紧绷，她可知她一碰他，他就浑身火热？趁她刷得起劲，他低头偷香，吻了她。 「你为什么哭？」他担心地问。 「你回来，太高兴了嘛！」她双手在他胸口洗刷刷，没有隐瞒自己哭过的事实，因他回来而快乐也是事实，但真正的原因她绝不说。 「那么想我，以后出差一起去。」他轻吻她樱红的唇。 她停下手来，讷讷地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在忙的时候，你可以出去玩，而且我已经交代秘书去办你的护照了，以后再多办几个国家的签证，很简单。」 听见他提到了「秘书」两个字，她很敏感，但她克制自己，不让昏暗不明的暖昧想法持续发展。 「你是说要去日本度蜜月的护照，已经交给秘书去办了吗？」她只愿让他看到她惊喜的一面。 「对啊！」 「可是雪祭在二月，还早……」她刷洗他强壮的手臂。 「谁说的，就先办起来放着，我连机票都预定了。」他亲密的用鼻尖轻触她的。 她甜美地对他笑道：「转身。」 他心痒痒的，背过身去，她先在他背上绕圈，再直线刷洗，他很享受她美妙的抚慰方式，难以言喻的舒畅，而某处也受了不小的刺激正悄悄地胀大之中…… 「可以了老婆，剩下的我自己来，再洗下去就快受不了了。」他暗示她，他会兽性大发。 她心慌跳，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手绕到他身前，把浴球交给他。「那……我出去了。」他工作已经那么累了，她怎能还让他更累？ 他心里其实一刻也不想放走她，恨不得跟她紧缠在一起，一个反射性的动作，他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不如一起洗，你手受伤了，自己洗不太方便，让我来替你服务。」这是一个不错的点子，他很得意自己这突来的灵感。 「不不……不用啊！」她喜欢替他刷洗，可没被他服务过。 「谁说不用的。」他动手脱她衣服。 她满手泡泡，抓了衣服就无法抓住他顽皮的手，小嘴直嘟囔着：「不要、不要啦……」 他硬是把她剥到精光，柔媚的姿态全呈现在他眼前，他多么想念她在他怀里的动人模样啊！ 「手圈着我。」他柔声说。 她以为他是要她把手抬高，手套才不会进水，呆呆地就抬高手，圈住他的颈子，怎知他坏坏地抱着她，两个人的身体再也密不可分。 「你那么累，应该快点洗完去睡个觉……」她幽然喘息，心怦怦跳着，她明白他的意图，感受到他腹下的鼓胀正压抵着她。 「不想让我抱一下吗？」他低喃，唇拂过她的唇，用他身上的泡沫在她身上磨蹭，滑溜感瞬间点燃了她心中的热情。 「是怕你累。」 「再累也要抱你。」他缠着她的唇，深吻她…… 这关键的一刻，竟被扰人的扣门声给破坏了一一 「先生你在房里吗？」阿霞在他们的房外问。 房里的两人停止动作，楚天云分神地问：「什么事？」 「公司的女秘书送重要的东西来。」阿霞扯着嗓门说。 「叫她搁下就成了！」在这重要的时候，楚天云谁都不见。 「可是她说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报告哩！」阿霞又说。 楚天云懊恼着，有什么比他和老婆爱爱重要？ 「快下楼一趟，别为了我，误了公事。」孟繁星看得出他很失望，温柔地安抚他。 「……」楚天云有千百个不愿意。 「我等你。」 「真的？」他像个不确定的孩子。 「嗯？」她保证，虽然女秘书曾是她心头的阴影，虽然她也不愿意放他走，可是……他应以大局为先，这是她该做的。 楚天云暗叹了口气，撑起身子，下床穿衣，下楼去了。 孟繁星躺在床上，伸了伸懒腰，拉来枕头抱着，心想他很快会回来，但时间过了十分钟他仍不见人影，心底升起阵阵诡异感，等待令她不安…… 她并不想再随便误会他，可她只是个凡人，心想亲自去求证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她溜下床，也穿好衣服，到楼梯的转角去听听看，他是被什么重要的公事给耽搁了？ 「董事长，除了那份设计图要请你确认，还有这个……」 楼下传来女秘书声音细细柔柔的说话声，孟繁星听了却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别乱吃醋！她提醒自己，很好奇她是拿了什么东西给她老公？ 「很好！」老公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前一阵子你不是一直急着要，我一下飞机回公司，看到已经送来放在你桌上，就顺便帮你送来了，想必你会很开心喔！」女秘书笑声悦耳。 孟繁星的心神开始摇晃。 「当然开心，你真的很优秀。」老公也笑了。 她是做了什么优秀的事，能让他那么开心？孟繁星并不想和那女秘书暗自较量，可是亲耳听见他们的对话，就是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对了，在机上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他还在飞机上跟她「交流」？是提了什么？ 「当然是……好啊，我妈一直催我结婚呢！」女秘书娇声回答。 孟繁星手脚微微颤抖，这么听来，她老公是……向女秘书求婚了！ 她眼前一阵黑，心跌入幽暗谷底，她好想哭，捣着嘴不准自己哭出声，在失控前跑回房里…… 既然他跟那女秘书有了感情，为什么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回家来还一副很在意她的样子？他何不干脆告诉她，他要娶小老婆？ 她会自动退让，不会妨碍他的，她不会不顾尊严地留在这个家！她领有护士执照，她可以重新回职场，不怕养不起自己。 她在心里呐喊，动手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搬回她原先住的那个房里，说什么也不愿再留在这个房间，待会儿她会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回娘家，她要离婚…… 楚天云笑嘻嘻地进房里，手上拿着秘书季晴送来的牛皮纸袋，里头装着繁星的护照和他们的蜜月机票，怎知他一打开房门就撞见她脸上满是泪水，手上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他怔愕地问：「老婆你在干么？」 「你走开！」孟繁星想钻到门外，她怕自己会失声尖叫或大哭，那是她从来没做过的事。 「我干么走开？」楚天云不让她走，硬是关上门，对她的举动感到很疑惑，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他才下楼一会儿，她就变了样？ 「你走开走开啦……」她生气了，泪奔流在红红的脸颊上。 楚云天眉宇一扬，他只在她醉酒时听过她这么闹脾气，他喜欢她的真性情，但他可招架不住她的眼泪。「别这样，你是怎么了？好好跟老公说。」他拿下她手上的枕头和被子，扔回床上，倾身问她。 「不要不要，你走开，我要搬走了，我会出去工作，不会巴着你。」她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跑回床边，又把枕头棉被抱在手上，哭着要走人。 楚天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先把她手上的枕头棉被又一一抢回来，扔回床上，好脾气地问她：「你是怎了？」 「你要娶小老婆了，我把房间让出来，这还不够大方吗？」孟繁星伤心得快昏倒，满眼的泪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楚天云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你敢说你和女秘书没什么？」她哭得伤心欲绝地指控他。 「当然没什么。」他明白了，她也穿好衣服，一定是刚刚离开房间了，她听到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她不能随便误解他。 他把手上的牛皮纸袋夹在腋下，扣住她的双肩，抱住她，试着想跟她说清楚。 「别碰我。」她拨去他的手，他又黏了上来，就是要紧紧地抱住她。 她快疯了，急嚷嚷。「你不要再装了，你和女秘书时常同进同出，擦出爱的火花了不是吗？你刚刚在楼下说要她考虑结婚，不是要娶她是怎样？」 原来如此，他懂了，全弄懂了，他的老婆大人跑出去偷听了他和女秘书说话，但她有听没有懂，搞不清状况就莫名其妙地吃了很多很多的醋，正在为他大发醋劲，他心里甜得要不住地笑了出来。 「老婆大人，我要把她介绍给隔壁的展汉涛，我向汉涛提过，也问了季晴，刚刚她答应要和展汉涛认识，你是听到哪里去了？把我误会得那么深，你是要叫我去撞墙还是发誓，你才肯相信我？」 「啊」孟繁星怔住，她错怪他了吗？真的只是那样吗？为什么那些话听在她耳里就是不太一样？「是……吗？」只是个误会吗？ 「当然是，我怎可能娶她？她是我的员工耶！何况两个弟弟和爸妈刚才都在楼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敢公开来谈吗？」楚天云解释楼下的情况，绝不让老婆自己胡猜，下奇怪的批注。 孟繁星说不出话来，她胀红了脸，仔细再回想他们的谈话，应该是她心里有鬼，才会把事情想成那样。 「别多心的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的老婆永远只有你一个。」他请求，他也曾犯过这毛病，能体会得出她的心情，爱人的心其实很脆弱，不堪一击，而他钟爱的老婆，看来是爱他爱得深了，这教他乐得快飘起来了。 「对不起……」孟繁星吸吸鼻涕，向他道歉，觉得自己驴透了，她是怎么听的，竟然把事情想得那么糟，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想当初他吃展汉涛飞醋的时候，她可没那么容易就原凉他…… 「是该对不起，你怀疑我的贞节。」楚天云故意瞇着眼，装作不凉解她。 「对不起嘛，我……」她咬着唇，神情无助。 「给我一个吻，我就原凉你。」他才不忍心看她苦恼。 她猛点头，要是一个吻可以让她得到宽恕，那她不只要给他一个吻。「对不起……对不起……」她吻在他的唇上、颊上、颈子上，每个吻里都包含着她内心深深的谦意。 他喉结滑动，很想笑，她柔软的吻像呵痒似的。 「够了够了哈哈……快过来看看这个。」他重重地亲了下她的唇，搂着她坐到床上，打开牛皮纸袋把护照和机票拿给她。 孟繁星看着护照和机票，这才恍然大悟，会对女秘书说他开心，原来是因为她的护照办好了，噢！她真的好胡涂，没把事情搞清楚就耍性子，她真的很要不得啊！ 「等下雪我们就出发。」他吻着她的头顶，闻着她的发香说。 「嗯。」她缩到他怀里。 他顺势抱着她一起倒向床上，突然想睡了，真糟，他还没跟她爱爱呢！「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好吗？」 「好。」瞧他的疲倦全写在脸上了，她温顺地说：「好好睡一觉吧！」 「让我抱着你睡，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他睡意浓浓地要求，难以抵挡睡魔攻击。 「好……」她把护照和机票轻轻放在枕头旁，伸手轻拍他的背，温柔的手劲伴着他入梦。 他安心地睡着了，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拍抚的节奏不变，自己的心也获得平静，和以前相同的踏实感又重新回到她的心中，她宽心，放松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心跳声也睡着了…… 深夜十二点，楚天云醒来时四周是安静的，怀里软绵绵的娇躯伴着他。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皎洁月光看着他的爱人正睡得香甜，他没有叫醒她，静静地看着她，内心充满着温暖的幸福感。 「高丽菜要切成丝……老人家才容易消化……」她的小嘴突然飙出一句可爱的呓语。 他莞尔一笑，他的老婆睡着还在想着家事，她照顾家比他还用心，他的唇缓缓移向她的耳朵，用最性感迷人的声音轻轻问：「糖醋鱼要先加糖还是先放醋？」 孟繁星好像听到有人在问她问题，从沉睡中醒来，看见老公轮廓分明的俊脸就在眼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就是我啊！」楚天云拂开她脸上的发丝。 「你跟我说什么？」她又清醒了一点。 「我爱你。」他要她记得这句话。 她完全清醒了，对他一笑，还以为他不会说这句话了，尤其是在她胡闹之后，但他说了。「我也爱你，只爱你。」 两人在微弱光线中看着对方，呼吸缠绕在一起，两人唇也愈靠愈近…… 「完了老公！」她忽然推开他说。 他震了一震。「什么完了？」他还没开始呢！ 「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怎么了？」快到手的吻被拒，他很愕然。 「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孟繁星心急地说，坐起身来。 「是什么？」他撑着下巴，悉听她重要的大事。 「阿杰和阿哲一早要去考大学了！他们要我准备一些东西去陪考，我一样也没弄。」要是害他们无法专心应付考试，她不会原凉自己的。 楚天云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真是败给那两个天兵了！ 「好吧，我陪你下楼，帮他们准备。」还有什么比两个宝贝弟弟考大学更重要的？他可以等，考试可不能等。 「老公，对不起喽！」她说。 他起身，开了灯，不以为意地拉起她，手牵手一起下楼去。 孟繁星着手张罗一些吃的、用的、喝的，拿了提袋挂在冰箱前预备，以便早上出门装好了带去。打理好陪考物品，她又替自己和老公弄了两碗面，两人一起吃宵夜。 大约凌晨两点他们回房小睡一会儿，上午很早就起床。 楚天云上班去。「我上班了，你开车出门小心点。」 「好。」孟繁星亲吻老公，送他出门，再开车送两个小叔去考场，楚家两老也跟着一起去，陪考的阵容浩大。 「好紧张，好刺激……」两兄弟考完第一科，恍若打完一场拳击赛，坐在大树下喘口气。 孟繁星赶紧倒水给他们，趁他们喝冰水时，两手各拿一支小电风扇替他们消暑。 「平常心就好，考不好明年再来。」楚公公鼓励儿子。 「不行，一次就得命中目标，青春无价，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书本上。」楚世杰豪气地说。 「我们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咧！」楚世哲拍着兄弟的肩，两人笑弯眼。 「什么梦想？」楚家婆婆问。 「泡夜店、把正妹、出国旅游……」两人如数家珍的说着一介书生不可能办到的事。 「那算什么梦想？我以为你们会像你们的大哥那么有长进。」楚公公嗤之以鼻。 「说得也是，你们最好考上有用的科系，将来才能像大哥那样有作为。」楚婆婆替老公助阵。 楚世哲和楚世杰两人噘嘴、翻白眼，和这双可敬又可怕的老爸妈观念不合，交头接耳着，想着要怎么拨乱反正去纠正他们年老失修的脑袋。 「快拿书出来看，别搞怪了。」孟繁星提醒他们，收下他们手上的便利杯，要他们快收心，别浪费最后的几分钟。 「大嫂说得很对，书中自有黄金屋。」楚世哲听话地赶紧拿书，不和老父老母争辩。 「书中自有颜如玉。」楚世杰也听话地拿书读。 两老看两个儿子听了繁星的话都乖乖的，直点着头，佩服她能收服他们。 兄弟俩完成大考的晚上，楚天云请全家一起外出用餐，慰劳两个考生以及老婆的辛苦，不让她做饭。 夜里临睡前，楚天云亲手检视老婆手上的伤，替她上药包扎，才拥着她爱爱。 「今天起用这个。」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盒保险套。 「你买啦！」她拿在手上看，害羞地打开来。 「还有这个。」他又摸出一本育儿大全。 「哇！」她好感动，她忘了做的，他全都记下来了。 「等我们一起准备好，才生宝宝。」他说。 「老公，你好用心喔！」她夸他。 「老婆只有一个当然要用心。」 「快来试用看看。」他拆开保险套交给她。 她手指有点笨，心里好怕羞。 这一夜他们爱得激情，一次又一次紧密交缠，身心都为对方而欢愉、舒放…… 第九章 寒冷的二月天，日本的北海道大雪纷飞。 楚天云和孟繁星两人度蜜月，下榻在一家知名的大型度假中心饭店里，房间里有泡汤的设施，户外能滑雪，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教人兴奋。 「好多雪，好浪漫喔！老公，跟我一起堆雪人。」孟繁星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奔跑，伸手拥抱从天而降的雪花。 「好啊！哈哈哈……」楚天云看着她在雪地里又笑又叫，心情也跟着开朗，倾下身，手脚并用开始堆雪。 孟繁星跑向他，跪在厚厚的白雪中，两手奋力把雪往上堆，和他一起堆好一个大圆球，再堆另一个较小的圆球。 两人一起做好一个圆滚滚、胖嘟嘟的雪人后，她摘下毛线帽替雪人戴上，他捡了一支树枝给雪人当鼻子，她拉着他绕着雪人转圈圈，转得两个人都要头昏了，他开怀地扯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拍张照片留念好吗？」她问。 「这是一定要的。」他掏出备好在大衣口袋里的数位相机，拉来一个路人甲用日语问：「这位小哥，麻烦帮我们照张相好吗？」 路人甲很乐意地接来他的相机替他们拍照。 楚天云和孟繁星站在雪人后面，两人比了「ya！」的手势，又换个姿势，他搂着她，再对镜头笑。 路人甲好像也拍上瘾了，不厌其烦地左一张右一张的替他们留下俪影。 他们拍够了，一同谢过路人甲。 楚天云拿回雪人的帽子，悉心拍掉雪花，替老婆戴上，带着她一同前往札幌雪祭的会场。 黄昏将尽，位在市区大通公园的大型冰雕展览满是人潮，一座座精心雕凿的冰雕立在大通公园的街道上。 各式各样的大型冰雕在大白天看来晶莹剔透，夜晚灯光投射下更是神秘动人，为北国的冬夜，平添丰富的色彩。 他们到达不久后冰雕就点上投射灯，美丽的景致让他们沉醉其中，两人惬意的欣赏冰雕，再请路人乙替他们拍照留念。 「好美喔！」孟繁星看着耸立在眼前的卡通人物，一再发出赞赏的低呼。 「因为有你，它们看来才美。」楚天云亲吻她可爱的红红脸颊说。 她仰望心爱的老公，他说得一点也没错，眼前再有任何美景，若是身边没有了他相随，看来也是索然无味，有他相伴，纵使气温很低，她也不觉得冷，身心都好暖和。 「说得好，老婆亲亲。」她踮起足尖亲他。 他觉得这一吻不过瘾，捧着她的小脸，用力地吻她，她嬉笑着，不在意路人的目光，情深意浓地回吻他，两人忘情拥吻，吻到快无法喘气，才手牵着手继续参观。 时间稍晚，他们回到饭店里，方才的热情余温又重新被蜜月甜滋滋的气氛点燃…… 「休息一下在洗澡。」他轻抚她透着香汗的小脸，抱着她瘫了的身子躺到床上。 「嗯。」她蜷在他怀里，依偎着他，笑着合上眼睛、 他吻她，也闭上眼睛。 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会儿，舒放的身心却将他们引进梦乡，沉睡后醒来已是隔天上午。 「天亮了耶！老公。」孟繁星先醒来。 「天啊，我们竟睡了那么久。」楚天云发现天已亮，伸伸懒腰，对她一笑。 她笑着问：「待会儿计划怎么玩？」 「先洗个澡，再出去滑雪。」他起身，早就计划好了。 「其实……我没滑过雪，有点怕怕的。」她坐起身子。 「怕什么，有我在。」他很有自信，拉她进浴室。「我以前带过学弟妹出国滑雪，今天我就充当教练，负责教你。」 「好吧，我试试看。」孟繁星也有了些信心，相信他会带领她，不会让她感到手足无措才是。 出饭店后，两人在山下租了滑雪用具，坐了缆车上山，天气似乎不太好，没有下雪，天空却灰蒙蒙的。 孟繁星从缆车上往下望，山谷很深，很恐怖，忍住不往下看，她看着老公，他望着山的另一边，似乎很期待滑雪，她并不想破坏他的好兴致，忍着不说出自己的害怕。 到了山上，游客不少，有很多人和她一样是初学者，在一旁听从教练指导，她稍稍安了心，并不是只有她不会而已。 楚天云替她套上装备，耐心地教她滑雪的基本动作，以及简单的刹车，暂停姿势。 她认真的学习，在小坡地上试滑，没有跌倒，这加强了她的信心，也壮大了她的胆子。「我自己练习就好了，你是滑雪好手，你去滑，暂时先别管我了。」 「那你别走开喔！以你的程度就只能在这个范围内练习，等我滑下山再上来看你，万一你离开这里对地形不熟的话是很危险的。」楚天云千交代万交代。 「好，别婆婆妈妈地交代我啊！」她笑着答应了他。 他拍了拍她红润的小脸，离开她走到高难度的位置，戴上挡风镜，回头向她挥挥手，姿势一百分的滑下山去。 孟繁星直看着老公以优美的姿势滑向远处，一直到她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开始在原地滑小坡，等待他再上山来。 约十五分钟后他扛着滑雪用具回来了，走向她问。「练习得怎样？」 「很好啊，你再去嘛，让我自己多练习。」她其实没啥兴趣，但她直到他喜欢，就催他去玩他的，她在这里练习兼等他。 「那我再滑一次，就上来陪你。」他拍拍她的臀。 「啊！」她身子往前倾，巧笑着说。「我会等你的，你别顾着我，我要你去玩到尽兴为止。」 「你说的。」他就算滑十来次也不会过瘾。 「快去快去。」她挥着手要他去玩。 他吻她一下才走离，弄好装备，往滑雪道轻快的溜下。 谁知，在两人分开没多久后，天色骤变，大风募然间呼呼的吹，雪花纷飞，最坏的是临时停电了。 山顶的广播器也立即响起，传出山上指挥员的声音，正以日语说明—— 「各位旅客，本区突然停电，缆车因此无法运作，请勿惊慌，我们马上派专人查明原因，尽快恢复电力……」 孟繁星听见了，心头一紧，算算路程，她老公人不会就在缆车上吧！ 她引颈期盼，看看四周，不见他归来，而此时雪愈下愈大，疯愈来愈强了，很多游客都纷纷和教练们一起滑雪下山，人几乎快走光，她心慌了…… 「小姐，你是哪来的游客？」一名指挥员看她还在山上，过来以日语问她。 「台湾。」孟繁星简单地回答。 「请你快滑下山回饭店去，现在停电了，缆车暂时无法恢复电力，上山下山全都被卡住了。」 孟繁星并不想离开，她答应老公在这里等他的，万一他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我想在这里等我的老公……」 「这场风雪不小，你留在这里非常危险，我们只会好友可离开后，也会下山，没有人留在山上……」指挥员很为难，而远处另一名指挥员吹着响亮的口哨，哔哔哔地催促游客快下山。 「就请你趁雪还没下得很大快下山吧！」指挥员作最后的口头警告，又去向还逗留在山顶的游客劝说。 孟繁星心慌乱不安，她怕老公是卡在缆车上，万一电力无法恢复，那会冻伤的……她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要自己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人就在山下没搭上缆车，正心急如焚地为她担心。 也许她该试试滑下山去跟他回合，少让他担心，而且滑雪并不难，像溜滑梯一样，甚至比走路轻松哩！看看四周，好像只剩她一个游客没下山了。 为了不让他在山下着急地等她，她定定神，走向滑雪道，滑了下去。 「啊！」坡道比她想象的还直顺，毫无障碍，她放心许多，怎知下滑的速度在半途中竟愈见加快了，快得她魂魄都快飞起来，蒙蒙的大雪使她看不清眼前的路，雪花打在她脸上好刺痛，她快控制不住，连刹车动作都来不及做，重心不稳的跌了下去，滚了数公尺远，身体撞上一块坚硬的大石…… 「噢！」她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很想爬起来，大腿竟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她整个人快昏厥。 她坚持要保持清醒，拼命深呼吸，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脱掉手套，想摸触大腿看看自己伤到什么程度，没想到手套一脱，结婚戒指竟掉了，滚落到雪堆里。 「不……不……」她眼花缭乱，内心惊慌，她不能弄丢天云给她的结婚戒指啊！她着急地伸手进雪堆里，拿回婚戒，想戴回手指上，可是她力气用尽，在也使不出一定点力气来。 「你要……清醒着……才行。」她鼓励自己，把戒指紧紧握在手心，极力想保持清醒，但她单薄的力量就是敌不过强劲的风雪，她冷得发昏，腿部撕裂般的疼痛又让她动弹不得，她终于动也不动的昏过去…… 楚天云卡在停电的缆车上心急如焚，她望眼欲穿的看着几乎被雪遮蔽的山顶，担心繁星一个人留在山顶该怎么办？她应该会躲过这场雪吧？山上有指挥员，应该不至于让游客发生危险。 而想归想，没见到她人，他就是狂担心。 「电力什么时候恢复？缆车停在半空中，要停到几时？」他大吼，除了坐在前方快冻僵的一名老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丝毫得不到回音。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电力恢复，缆车终于动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登顶时一跃而下，管不了山上指挥人员摇着红旗子，指示区域不开放，他扔下滑雪器具，奔向繁星原本应该等他的地点，却没见着她的人影！ 「繁星……」他着急地大吼，在大雪纷飞的雪地里找她。 「先生，请快搭缆车下山，山上现在暂时封闭了，下大雪很危险，待会儿缆车也会全面停驶，你快点配合我们的指挥……」指挥员拿着扩音器对他说，困难的奔跑过来通知他。 楚天云找不到繁星已是急得满头汗，一见指挥员，他抓狂的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看起来很文静，台湾来的……」他十万火急的形容繁星的样子。 指挥员镇定地说：「先生，请你冷静，刚刚停电，缆车停止运作，所以所有的游客都自己滑下山去了，灯缆车停驶后，我们会沿路确认雪道上还有没有游客，你放心……」 放心！他怎能放心！楚天云瞪着指挥员，一颗心紧揪得痛了起来，这途中有险坡，放心才刚学到几个基本姿势，连停煞都有困难，更别说控制速度了，她要真能滑下山才怪！ 他害怕她发生危险，急着下山找她，火速跑向几乎已看不见路的滑雪道，戴好装备，不理指挥员猛向他吹哨子，他已咻地滑下去。 指挥员的叫声很快被风雪吞没，他驰骋在大雪中找寻老婆，沿路都没见到她，他在险坡路段急转弯，仔细搜寻。 「繁星……繁星……」他大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急得快断气。 他拼命安慰自己她会没事，可是……有种奇异预感在告诉他，她出事了！ 也许是相处久了自然会心灵相通，且理性的判断是她根本不会滑雪，如果没有教练跟着一起滑下山，她一个人根本办不到，而无论如何，他都要先寻遍各个他认为危险的路段。 他往每一个险坡找寻，都没发现她，继续滑往断崖旁的巨石，他似乎看见一团即将被大雪覆盖的小小身影，紧急滑行，煞住，一见倒在雪地里的是他的老婆，他心也同时往黑暗深渊里坠落…… 他卸下滑雪装备，奔向她，双手急急地拂去她身上的雪，当他看到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心已在淌血，她不能就这么离开他！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她，她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宝贝啊！她该是他生命中最闪耀的星星，而不是稍纵即逝的流星…… 他脱下手套，手指狂颤地触探她的鼻息，几乎已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他放她躺平，为她做cpr。 当他一再重复动作，双手在正确位置按压她，她还是没有明显的呼吸时，他已泪流满面，但他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醒过来，老婆，请你醒过来，别贪睡……」他唤着她，多希望她只是睡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四、五名滑雪下山，沿途查看可有游客逗留的指挥员发现了他们，滑过来询问。 「我们……需要救援。」楚天云心痛地问。 指挥员紧急用无线电联络山下的救援组。「紧急情况发生，快派人上山……」 楚天云听不见任何声音，心神俱裂的抱着不动的繁星，抚摸她冰凉的脸颊，只求她醒过来，募得，他发现她的手竟握着拳，扳开她的手指，她手心握着的竟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此刻整座山陷在茫茫大雪中，他的心也下着大雪，哀戚到无以复加，他颤抖地替她戴回戒指，满是泪的脸贴着她不再笑的脸，他连灵魂都在哭泣了…… 楚天云苦等在医院里，经过整整三个小时的急救，奄奄一息的老婆已恢复呼吸，人仍在昏迷的危险期，而且医生检查出她大腿骨折了，已替她打上石膏。 他守在加护病房前，尽管等待是漫长的，磨人的，揪心的，他一心要等下去。 「她醒了，很想见你。」他在椅子上疲惫的睁开眼，恍惚中又是一个同的梦，他又梦见护士来通知他繁星醒了，但依旧只是梦…… 他不断的心心念念，期盼这个梦能成真，繁星会醒过来，会再睁开眼睛看着他，对他笑着说爱他，他不放弃希望，不管要等多久，他都会守候在这里，绝不走开。 三天后的清晨—— 「楚先生、楚先生，你太太她清醒了，她想见你。」护士小姐的声音又钻进他的耳里。 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发现这次是真的，一名护士小姐真的来通知他了。他装了弹簧似的，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请带我进去！」他激动地说，一听老婆醒了，他的念力管用了，他浑身的力量也全都苏醒过来了。 「请随我来。」护士小姐说。 楚天云脚步颤抖，心狂喜，在接近繁星的病床时，看见她睁开眼睛也看着他，他满眼热流，但他不让她看见他的悲伤，他对她咧开嘴笑，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轻轻握住她的手，唤她。「老婆，你终于睡饱了。」 孟繁星深深地看着他，热泪盈满眼眶，还以为自己变成天使，只能在天上看着他了，她心里不断的自责，她怎能这么快去当天使，留下他一人独活在凡间，他们约好了要相守一辈子的啊！ 一辈子应该很长、很久…… 她不情愿就这么走掉，她拼命想回到他身边，至少让她再见他一面，再吻他一次……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因为这份对爱的坚持，给了她力量，让她醒了。她庆幸着自己可以再度看见他，听得到他。 「我……好像弄丢了戒指。」她一直心心念念她的婚戒，那是她和他此生……爱的证明，她无法原谅自己粗心大意地搞丢它。 「没有丢，没有丢，就在你手指上。」楚天云轻柔的拉起她的手，让她看那只婚戒， 她看到了那个素雅的白金戒指，没有奢华的装饰，却是他给她的无价誓约。 「幸好还在……」她释然且心安，泪也顺着脸庞滑下。 他掏出手帕，阻止泪水弄湿她的脸。「别哭，感觉好一点了吗？」 「本来好冷，现在不会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戒指怎么会在我手上？」她问。 「我卡在缆车上，不知你怎样了，回山上后就立刻找你，找到你后看到你手握着戒指，就立刻帮你戴上了，幸运地遇到下山的指挥员，替我们叫了救援……」他把过程轻轻带过，不让她回想当时可怕的遭遇。 「幸好你找到我。」她泪又涌了上来，知道当时他一定急坏了。 「是啊！」他握紧她的手，眼睛也湿了，要是他当时判断失误没找到她，他将一辈子不原谅自己。 「谢谢你老公，我……好爱你。」她想一遍又遍得对他倾诉自己的爱意，她差点就没机会表达了。 「爱我就好了，谢什么谢。」她是他生命中的至宝啊！就算失去自己的性命，他也要保护她。 「我的腿有点疼……」其实是很疼，但因为他在身边，安抚着她的心，而大大减少了她的疼痛感。 「你骨折了，但别担心，医生说最快半年就可以复原了。」他安慰她。 「喔！」她不担心自己，倒是很担心他。「你一定没吃好，也没睡好，看你胡子都长出来了，你会饭店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够了再来看我，我想应该暂时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了。」 他抚摸她的眉心，有她的关怀，能看着她开口说话，活灵灵的在他眼前，他就算没吃饭、没睡觉也值得。 「让我多赔你一会儿。」他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吻着。 她没有再催他，静静的感受他灼烫的呼吸，那份暖意从指尖传回她的心底，她将永远记得他的好、他的情。 有人说患难见真情，时穷节乃见；也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她相信前者，深信他的爱，当时他要是放弃寻找她，她根本没办法活着见他了。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她低喃，手指交缠着他的。 「一辈子爱我，别离开我」他双手包容着她的小手，真心的请求。 「我会的。」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不停的爱他，她有满心的爱想给他，她好幸福，他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意义。 「抱抱我好吗？老公。」她好想投进他的怀里。 他起身，小心绕过点滴，把手钻进她的肩膀下，抱着她。 她抬起手摸摸他的脸，他宽阔的肩头，真实的感受他的存在，两个紧贴的面颊泪雨交融在一起，两颗心密不可分……就算天大的力量，也无法使他们分开。 因为，爱情是最强的黏着剂，而他们正是被爱情粘住的人。 尾声 「小心小心……嫂子，你想要什么，吩咐我一声，我就帮你拿来了，你别用跳的啊！」 「是咩，嫂子要是跌倒了，我们都会心疼的。」 双胞胎兄弟见到孟繁星从客厅的椅子起身，一跳一跳地要走到厨房，立刻扑上前扶着她。 「好媳妇，你就坐下来，什么也别做，只管好好休养就行了。」楚家公公也紧张地制止她移动。 「媳妇儿啊，瞧大伙儿多疼你，乖，快坐下，要什么叫阿杰或阿哲去拿喔！」楚婆婆也疼惜地说着。 「我是想去看阿霞午餐做得怎样了……」孟繁星无辜地说，很抱歉家人们为她神经紧绷。 她回到台湾已两个月，一直躺在床上不懂，加上在日本半个月的治疗，做什么都有人服侍，她都快闷坏了。 昨天终于拆了石膏，她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恨不得到处走动，家人却要她一直坐在椅子上，她实在坐不住啊！ 阿霞听见了客厅里的骚动，也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手上挥着炒菜的铲子嚷着：「太太，我做得很好，你放心，全都照你的方法来，你不用进厨房，很危险的，万一跌倒了，我可是赔不起啊！」 孟繁星敲大家都这么护着她，她不依着他们也难了。「好吧！」 「太太，你知道吗？我照你的方法做饭，连我老公都夸我煮菜进步了，我放假时，他都吵着要我做饭给他吃咧！所以说啊！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说得真对。」阿霞怕自己说得不够完整，又补充说明了才回去厨房。 孟繁星笑了笑，勉为其难地像个太后一样让两兄弟扶着，坐回椅子上。 「大嫂，依我看，你是一动不如一静，那大哥就可以乘机一直把你抱来抱去啦，恩爱指数大增喔！」楚世哲观察到大哥勤劳得很，楼下楼上的把嫂子抱来抱去，舍不得她走路呢！可见大哥是真的收心了，和女秘书无瓜葛了。 「嗯嗯……想仙女一样脚不用踏地上就可以飘过来、飘过去……老公抱抱，噢！抱抱真好……」楚世杰挤眉弄眼，抱着自己，十指在手臂上乱抚，演恩爱。 「呵呵……」孟繁星笑着看他们，一双公婆看着两个儿子搞笑也哈哈大笑。 「走开，你们两个，老爱挡在我前面。」楚天云中午休息回家来一趟，见两个弟弟耍猴戏，推开他们，温柔微笑的在老婆面前蹲下身。 「你怎么回来了？」孟繁星心底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回来。 「你才刚拆石膏，我想回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地方。」楚天云体恤着她目前行动还不太方便。 「你真好。」她温言软语地说。 「没你好啊！」他揪揪她的鼻尖。 「回来就吃过饭后再去公司上班吧！」 「那是当然的，很想陪你一起吃饭呢！」楚天云正有此意。 两人当着大家的面毫不隐藏真情流露的一面，因为也藏不住，他们总是很自然就为对方着想，爱和关心全都写在眼眉间。 兄弟俩自动退散，坐到椅子上看电视，楚家父母很自在地喝茶，大家明知他们两人正在情话绵绵演相爱，也不表意见，这些日子来早就见怪不怪了，看他们共患难，爱情却更滋长，反倒觉得这个家被他们的爱照的发光、发亮了。 午餐时间一到，楚天云抱着孟繁星进餐厅，一家人正要共进午餐，门铃声大响，阿霞前去应门，隔壁的小玲哭着跑了进来。 「星星爸，阿公阿嬷，小哥，救救我，那个家教好凶好坏喔！瞧她把我的作业都撕了，我想她很快会追过来杀我了，你们可以保护我吗？」 「怎会这样？」楚公公和楚婆婆抱着小玲秀秀。 「不会吧，你这年纪的小孩怎会有被迫害妄想症？」楚世哲怪叫一声。 孟繁星和楚天云互望着彼此。「萝蔓绝不会那样。」孟繁星对老公说，她确信妹妹是有个性了点，但不至于黑白不分地撕了小玲的作业。 楚天云想了一想，也对，一定是小玲自己不乖，这小孩是他见过最难搞定的，其中一定有诈。 果不其然，下一刻又有人按门铃，阿霞有点应接不暇，又跑出去应门，大家以为这次进来的是可能是萝蔓……而确实是她，但她身边还有个展汉涛。 「萝蔓，是发生了什么事？」孟繁星惊见萝蔓眼中闪着泪光，这是个天大的发现，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不哭的，最劲爆的是，展汉涛正握着她的手……天啊！ 楚天云也发现了这个奇异的景象，普通男女是不可能十指交握的啊！他本想介绍季晴给展汉涛，可是他这阵子专心顾着繁星，根本没空约他到公司来和女秘书季晴见个面，难道他已经和萝蔓擦出不寻常的火花？ 「小玲，你别以为你跑到楚家来就可以没事，你现在马上过来，跟我回家。」展汉涛训斥小玲。 「不要，我不要……」小玲哭着往楚阿嬷的怀里钻，就是不回去。 「小玲，你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你快跟你爸回家。」孟萝蔓低声请求小玲。 「你是坏蛋，一定是骗我的，你抢走我爸比，我才不要你当我妈！」小玲嚷着，委屈地哭了起来。 众人一阵错愕！ 孟萝蔓脸色苍白，心情沉痛，泪流不止。「我不会当你妈，我知道我取代不了她，但你绝不要伤害你自己，也别撕烂自己的作业本骗你爸说是我撕的，这样才是公平，我现在就把你爸还给你了。」她说完扯回自己被展汉涛握着的手，不多作停留，跑出楚家。 展汉涛失落地看着孟萝蔓远去，转而脸色森沉地命令小玲。「小玲，你过来。」 「不要……」小玲谎言被当众戳破，担心受责骂而更加巴着楚阿嬷不放。 「这次绝对不放任你，太皮了你。」展汉涛大步走向女儿，将她拉出楚阿嬷的怀里，抱起来夹在臂弯中，向楚家人致歉，匆促离去。 这突来的一阵风暴，使得楚家的餐厅里沉默异常，大家都若有所思。 「有空打通电话给萝蔓，了解一下。」楚家公婆提点媳妇这么做。 「我会的。」孟繁星身为大姐，她一定会去了解事情的原委，而从刚才他们的吵闹看来，似乎是展汉涛要娶萝蔓，小玲却不接受一个后母呢！ 「吃饭了，交给大嫂就万事ok了。吃饭皇帝大啊，我要开动了。」楚世杰饿坏了，先开动了，楚世哲也跟进，楚家父母也开动了。 孟繁星胃口不好，唯一的妹妹和疼爱的小玲之间出现问题，她心里很难过。 楚天云看出她的烦忧，挟菜给她，要她放宽心。「任何经验都是一种成长的过程，别替萝蔓担心，我相信以她和汉涛的智慧，应该会做最好的处理。」 孟繁星因老公的权威而放宽心，他说得对，若是萝蔓和展汉涛交往，那小玲将是他们人生的一大考验。而萝蔓和汉涛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会找出解决之道，她可以关心他们，但不必太担心， 她执起碗筷吃饭，心情逐渐平复。 晚上十点—— 孟繁星坐在床上，打了十几通电话后终于找到萝蔓。 「姐，我没事，我只是……爱上展汉涛……但这是个很大的错误……」孟萝蔓对姐姐细诉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孟繁星安慰失恋的她，这通电话说了将近一小时才结束。 「和我们猜的一样吗？」楚天云问，他一直守在老婆身畔。 「嗯。」孟繁星点点头，叹了口气：「小玲和萝蔓性子很相近，都是很好辩的斗士呢！汉涛成了夹心饼了，你想两个斗士怎么能生活在一起？」 「很简单，只要她们愿意放弃武装就成了。」楚天云拍拍老婆的手，下了结论。 孟繁星激赏地望着他。「老公你好聪明喔！钥匙萝蔓和汉涛还有机会在一起，我一定会告诉她的。」 「哈哈……」楚天云拨拨额前的发，心想老婆说得好。老婆真的很懂得夸奖他，总是让他很有面子、很有自信，现在该是换他有所表现的时候了，她坐了一个小时也累了。「来，你现在什么也别烦恼，让聪明的老公抱你到外面乘凉。」 「嗯！」她是想出去透透气，手臂圈着老公要他抱。 他立刻抱起她，走到房外的阳台，小心的将她放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到她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 她深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闻到夜风吹来夜来香浓郁的花香味，令人身心舒畅。「我闻到春天的味道了。」她闭着眼睛说。 「是吗？」他学她闭上眼睛专心地闻，还真有她说的感触。 「空气中也有泥土质朴芳香的味道。」她放松地倚着柔软的椅背说。 「不只，还有别的……」他手伸过来，握住她的。 「是春天的味道，还有……你的味道。」 「我是什么味道？」他好奇的睁开双眼，俊脸靠向她，瞅着神情慵懒的她。 她仍闭着眼睛，却能感觉他靠得好近，唇角绽开幸福的笑靥，柔柔地对他说：「你的味道里有美味的专情，可口的热情，甜蜜的爱心，和……幸福的香料，我好爱。」 他开怀地笑着，动情的吻上她香醇的唇，她也是他美味的专情，可口的热情，甜蜜的爱心和幸福的香料，他会好好爱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她专注地响应他充满爱意的吻，用心去感受他正用幸福味道、深切情意拥抱她、缠绕她…… 宁静的晚无需言语，他们温馨的拥抱，倾听彼此心的脉动，吻着对方，享受着人生中最美、最真的时刻。 远方的鸟儿传来几声轻啼，带来了春天的讯息，爱终究是情人心里永恒的依归。 他们要让爱情永远保鲜，依偎着对方，一直到老。 ——全书完 书后小记： ＊孟萝蔓和展汉涛的恋爱故事，请看【爱情万金油】之二，花蝶系列《老婆亲亲》一书。 后记 又是一天的开始，天亮的时候，就是我睡觉的时间，我习惯晚上写小说，没人吵，真好。 我娘总说我是过美国时间，她想找我聊天时，我忙；我想找她聊天时，她要睡了。 这样日夜颠倒的生活据说对生理和身体都不太好，我曾经试着改进，白天写小说，把书房的遮光窗帘拉上，点精油，戴耳塞，仿造夜的气氛，可奇怪的是，打开计算机就猛打瞌睡，打几小节就卧倒，睡着了。 太正常的生活，造成我精神放松，教我觉得怎么写都写不完…… 我想我是中了夜的毒，迷恋了它沉静的特色，无法接受白天的太阳，有时室内灯全亮也不习惯，我总说「太阳好大」！ 我家的两个少年家会笑我说：「这是灯，哪是太阳？」 说的是，我太迷恋夜晚了，变成把灯当太阳的怪胎。 其实有时我也会早起，大白天就醒着，那必定是我失眠，睡不着，或者是完稿的那天，人们才可能在大白天见到我外出活动。 最近暑假无聊，白天醒着就和少年家去ktv狂吼。 本来我们都是唱飞轮海、张韶涵和周董的歌，有一次我突然心血来潮点了老歌，那是爱情电影的主题曲，唱着「依依又依依……过去已过去，未来可期……」 很高兴这首歌还在呢！唱完问我家的少年家：「这歌怎样？」 他们摇摇头：「听起来很诡异。」 噢！买嘎！原来我以为浪漫的老情歌听在他们耳朵里是「诡异」的。 好吧！我还是唱<阳光宅男>，唱<亲爱的，那不是爱情>，还是唱<新窝>这些曲子才算是正。 另外要告诉大家的大消息是，这个暑假我有了新的收获耶！ 我终于找到计算机键盘上正确的中文句点符号的所在位置了。 这绝不是误打误撞找到的，而是改归功于小学教育的成功，学校教计算机课，于是小学生懂计算机，会用计算机……嘿！ 我家小少年家计算机成绩一向是优等，看我不会用句点，不只指导教我，还呛声说：「妈咪你用了十几年计算机，居然不知道中文的句点在哪里，看来没有我行。」 「厚厚厚……」厚了半天，我认栽了。「好啦！算你行。」 于是乎本人甘拜下风。 而这样一来，我的编编至少可以省去帮我改句点的差事，白发少长一根……呵呵！ 话说回来，写这本《老公抱抱》，我一直将故事导往婚姻中有爱情的路线发展，想把一种婚后也能恋爱的感觉写出来。 我认为一个家庭里可以充满欢笑，不知是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搞得头大…… 而拥有了怕失去的心态，在情人或夫妻关系里应属正常，怀疑、猜忌是偶尔会有的事，相爱时的甜蜜更加是可以羡煞旁人的…… 我还想写出的是心灵受伤时，得到另一半抚慰时的满足感，那种被爱的感觉不该因结婚久了而被逐渐遗忘。 然而在现实重要爱情，也要面包，所以我一直都让故事里的男主角是个丰富的面包提供者，这才好让筑梦的女主角有所托付和依赖。 其实现代的社会男女平权，女性在婚后也都能自给自足，分担着家计的同时也还得为家务操劳，作梦的机会少了，实际生活的体验取代了原有的爱情梦想…… 要是有姐妹们是这样的话，那就更该看看爱情小说喽！ 唤回爱的感觉，才会有爱人的力量喔！ 在这个暑假我就借着【爱情万金油】系列的两本故事——《老公抱抱》和《老婆亲亲》传达给姐姐妹妹爱的祝福，秀秀大家的心。 无论如何，要幸福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