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美人》 楔子 这里是全日本最声名狼籍的风化街後巷,比起对街淫靡欢乐的景象,这里不只是没有那些卖弄风情的娼妓和喝得醉醺醺的嫖客,甚至是安静得有些诡谲。不算宽敞的巷子内堆满了各式脏乱的废弃物,几盏昏暗老旧的灯光勉强照亮一小部分的空间,空气中还不时弥漫著一股类似食物腐败的酸臭味道。 这样恶劣的环境自然而然阻隔了一般人的进入,使得这里也成为了某些特殊交易的场所。就像这个晚上,寂静脏乱的巷子内竟然出现了一部黑亮亮的高级房车…… 「从今以後,我不要看到她出现在这条街外一步。」 坐在高级车内的人语气冷淡的说完,车门随即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人粗鲁的扔出,在跌下时,小人儿手脚不免被锐利的碎石子给磨出了伤口,但她仍是倔傲的紧抿著唇,不肯呼痛。 「记住,我要她接下来的一生都在这条街里度过。」 说话的人始终将真面目隐藏在有色玻璃窗之後,他只是摇下一小截车窗扔出一叠钞票,随即掉转车子的方向,撇下地上的小人儿,迅速驶离。 待车子扬起的尘埃缓落,脏乱的巷内只剩下还无力起身的小女孩,以及从一旁阴影内走出来捡拾著地上钞票的猥琐男人。 那男人粗鲁的拉起还俯趴在地上的小女孩,想就著巷子里微亮的街灯,看清她的长相。脏污的厚掌猛然揪起女孩一头金璨的发丝。 「金毛的?」瞧瞧,这可值钱了。现在那些有钱人私底下最流行的就是狎玩这种年纪的外国小女孩,如果再长得不算难看的话……他粗鲁的往後拉扯她的头发,女孩头皮吃痛,只得顺势仰起一张小巧的巴掌脸蛋。 「喝!」男人一时亮了眼,这可不光是不难看而已,她简直漂亮得过头了。 一双褐色大眼因隐著怒气而显得晶亮亮的,鲜红的唇瓣倔傲的紧抿著,细嫩白皙的肌肤上虽然有不少明显遭到瓯打所遗留下的青痕,但脸上的神情仍是无惧无怕。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就是这一脸的无惧最容易引起男人的兽欲啊…… 「嘿嘿嘿!」那男人猥琐的笑开了嘴,拉著她就往一旁更窄小的巷弄里走。 在这条街里待上太久,难得看到这么好的货色,再怎样也要先尝尝。 反正把她交给了里面的妈妈桑,还不是迟早会被玩烂! 小女孩让高上她一大截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在阴暗的巷弄里拖拉著,红唇紧抿,不发一言。早熟的她很清楚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形,并不是不试图反抗,只是她极可能在还没跑出这条路时就被捉住,而在那之後要再找到机会逃离,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现在,她必须保留体力,顺从这个男人之後,她将会得到短暂的逃跑机会。 女孩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显然她的意志还不够让自己勇敢面对这一切而不害怕。 「唔……」突然,她被用力的甩在墙上,瘦弱的身子与坚硬的墙面强力的碰撞,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男人正动手解开裤头,浑浊的两眼直直的瞪著她看,眼中不掩饰的凶恶让她害怕。 害怕?是的,表面装得再怎么平静,环境逼得她再怎么早熟,她仍是个孩子呀,面对即将被强暴的命运,她怎能不害怕?尤其在她非常清楚自己即将会面对的种种过程…… 如猛兽般的男人扑了上来,她只能放空所有思绪,假装什么都看不到、都听不见。 一下子就过去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试图反抗,她就能大大减少受伤的机会,而保留住体力会有助於获得逃脱的机会。 在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不是那么坚强,不是那么执著著要活下去,如果多年前,母亲遗下她时,她因为没被厨娘发现而饿死的话,那是不是会比现在来得好? 在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正被不留情的撕毁时,手上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冰冷的物体,还没反应过来,耳旁就传来一阵低柔的男性嗓音—— 「聪明勇敢的女孩,别怕,你得自己救自己。」 耳边响起的明明是亲切温和的低哄声,但不知为何,她竟浑身不由自主的直起鸡皮疙瘩。 是的,她莫名的觉得骇怕,正抖颤不停的身躯不是因为那个正在剥除她衣物的粗鄙男人,而是这不掩邪气的嗓音。 他像是黑夜里的撒旦,只消优雅的开口,就能诱使无知脆弱的人类掉入他残酷的游戏中…… 女孩原本游离的思绪像是受到那神秘嗓音催眠般,乎静、缓慢的将手上平空出现的利刃往前推,送人眼前正欲侵害她的男人体内。 「你……你……」捂著腹部倒地的男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怎么可能…… 可惜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热心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极细微的枪响。 ·················· 「你是谁?」刚从巨大的恐惧里跳脱出来,金发女孩还无法完全冷静下来,她仍是呆愣地握著沾血的刀,傻傻问著街灯下正优雅拭枪的男子。 他看起来好……好漂亮。在小女孩字汇不够丰富的脑袋里,只能找到「漂亮」这个不该拿来形容男人的字眼。 「我是东季绘。」男人开口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嗓旨是独特的浅柔低沉,邪气的眼里藏著一丝有趣的光芒,偏过头看她,审视她漂亮的小睑蛋和丝毫没隐藏坚毅的大眼,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还是……你想喊我一声爹地?」他说完,无视於小女孩的皱眉瞪视,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 帮美丽的小雨儿找一个姊妹吗?这可能也满有趣的…… 他兀自笑个没停,一旁的女孩则被看得无所适从,还不知道从今以後,自己的人生将大大改变了。 第一章 日本今年入秋的第一个台风夜,狂风大作,轰隆隆的雷雨声连大人也会心惊胆跳,更何况是个五岁大的小女孩。 「爸比,你在那里……」水谷樱从大棉被里探出泪湿的小脸蛋,试探性的轻唤,没多久,又让轰然大作的雷响给吓得躲进被窝里。 「爸比……呜……」她觉得好可怕呀,已经用厚重的棉被把自己包起来了,那吓人的雷响却还是真实得彷佛打在耳旁。 爸比在哪里呢?怎么还不过来救她?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吓坏的小女孩忍不住尖声哭喊,但马上就被连人带被的抱起。「别怕别怕,小樱别怕,爸比在这里。」慌忙赶来的水谷和哲连忙安抚被雷响吓坏的女儿,他轻拍著女儿的背部,却没想到让突然掀开棉被的水谷樱给撞倒在床上。 「爸比,你好晚……好晚才来救我……呜……小樱差一点就……被雷打到了……」 小樱紧紧抱住水谷和哲的脖子,不敢放手,犹带哽咽的嗓音闷在他的颈窝,可怜兮兮的传出。 「傻小樱,有爸比保护你,雷才不敢打你。」他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头,每每听见她的童言童语他都觉得有趣,只是这回,难得哭闹的女儿是真的吓壤了,让他不免後悔自己的大意。 「真的吗……」 「小樱不相信爸比吗?」他难得端起身为父亲的威严口吻,想取信於女儿。 「嗯,那爸比不可以走喔!」她还是不安的紧抱著父亲的脖子不放。「雷声好可怕……小樱不敢一个人睡。」 「好,小樱放心睡,爸比在这里陪你。」 「嗯……」她可爱的吸了吸鼻子,偎著难得同眠的父亲,开始试著闭眼入睡…… 虽然雷雨声仍是放肆的呼啸不停,但有了父亲的陪伴,对她来说似乎就没那么可怕了。 ····················· 同样的台风夜,在银焰门里就没这么平静了。 零晨三点,通常该是最安静的时刻,但今夜总部却灯火通明,不时有人穿梭来往传递著讯息,人人脸上都显出不同於以往的凝重。 异常俊美的男人不发一言的沉坐在黑色皮椅上,面前不停的有人前来向他报告搜寻的进度。他认真听著,脑袋快速的组织任何可能性,他必须把握时间,拖得愈久,他所担心的人生存的机率就愈低。 「找到舞风配带的追踪器了。」从窗口跃进的覆面男子将一只耳环放在他桌上。 他看了一眼,脸色倏地转沉,冷蓝的眼中甚至逸小了些许杀气。 沾了泥的银龙耳环在耳针处还连著—小块沭目惊心的血肉,看得出是让人强行从配带者耳上扯下的。 这只造形特殊的耳环,里面隐藏了—个微小追踪器,这是当初为了以防万一,特别要人制作的,只是没想到危急时刻,它仍是派不上用场。 覆面男子翻开手中的文件,重点式的报告著—— 「是啸虎帮的帮主王一虎亲自带人在舞风回主屋的路上强行将她打昏带走,原因多少是因为被我们列为下一波要灭除的小帮派之一,在无法可求又不肯自行解散的情况之下,所以起意掳走你在意的女人,用来跟你交换他们生存的空间。」 「她的情况怎样?」他把玩著手上的银龙耳环,淡淡的语调中隐含著怒气。 「在我们找到他们的藏身处之前,她就自行逃离了,但是目前仍无法准确掌握她的行踪。」 不过,知道舞风曾停留过的地点就够了,只要她仍保持清醒,就会沿路留下记号让他们找到。 俊美男子沉思了下,招近覆面男子低声嘱咐几句,随即让他离去,门外守候的两位总管也在他的许可下进房。 「天亮後向政警界放出消息,凡是涉及这次绑架事件的帮派组织或个人,银焰门绝不轻饶,将来这几天道上的死伤他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俊美的男人怒极反笑,他很久、真的很久没有大开杀戒了。 ··················· 「该死的台风天……」 舞风边跑边诅咒著这该死的风、该死的雨、该死的天气…… 她从不像那怪异的家人——上官听雨,对这种滴滴答答的天气情有独锺,湿淋淋的雨只会使她心情烦躁,尤其在这逃命的时刻! 一个转身,她奔入右侧往山上的小路,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让脚下横生的树根绊倒,疼痛不堪的脚踝八成满足淤青了,但她仍是没命的往前跑,想尽快摆脱紧追不放的追兵。 跑跑跑……她大力拨开覆在额前的长发,在转身时顺势往後一口气掷射数十支银刃,趁著敌方一阵兵慌马乱之际,灵巧的绕个弯,转身进入崎岖难行的树林中。 云哥说,愈是不可行的路线,就愈是安全的路线。 树林里并没有路,她只能摸黑在树干与树干间穿梭,还要不时避开尖锐的树枝和脚下凸出的石块,裸露的肌肤早已伤痕累累,她的精神也疲惫不堪,但脚下的速度丝毫未减,长久以来的武术训练造就她一身惊人的耐力。 又跑了好一阵子,身後追逐的足音渐渐转弱,直到完全消失。 终於甩开那群该死的狗了吗? 被大雨打得湿淋淋的舞风忍不住攀著身旁的树干,大口大口的吸气,平缓胸腔因缺氧而产生的刺痛感。 吁吁…… 哇勒,打从云哥不再以训练体力这个烂藉口强迫她跑步以後,她一个月内走过的路加起来八成也没今天一个晚上多。 吁吁吁…… 去你的啸虎帮,该死的王一虎。 敢绑架我凌舞风,顶是多大一条死罪…… 等小姐我回到银焰门後,不灭你啸虎帮,打得你变王小猫,我就跟你姓…… 吁吁吁吁…… 又喘了好一阵子,她才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但放眼尽是一片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教她怎么找得到路下山? 她不可能再回头走了,那群该死的狗只怕还守在原路等著逮她。 双手环胸直打著冷颤,这才感觉到气温冷得刺骨,而她身上只有一件残破不堪的小礼服,再继续待下去,她非冻死不可。 她试著驱动酸疼得想投降的双脚再往前跑,想藉著活动来趋散寒冷,但效果并不大,手脚抖颤得几乎是没办法前进了。 就在她几乎要倒下的前一刻,总算让她发现了不远处的一点灯光…… 是房子吗? 她尝试的眯眼细瞧,仍是无法确认。 迟疑了下,舞风突然大力甩著头,用于拍打冰冷的脸颊,不死心的打起精神再往前行。 凌舞风,你在想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根本不像你的为人…… 对!我一定会走出这里,安全回到家人身边。 她已经被掳了整整三天,大家一定吓坏了、担心死了。 尤其是绘,一定又是黑白不分,命人抄了黑白两道所有有嫌疑的帮派组织,弄得全东南亚都知道她这个银焰门二小姐竟然如此不济,教这群「小脚」给掳走…… 一想到整个日本这两三天一定因为她的失踪而「热闹不已」,她就忍不住觉得好笑,要不是现在她实在冷得笑不出来。 又走了好一段路之後,她终於可以确定老天爷总算还舍不得收了她这一条可爱的小命。 现在看到这一栋建在山间的别墅,就好像看到救命的菩萨一样。 从裙下的大腿再摸出一支银刃,她顺手在经过的树干上一一划过,刀刃上沾有听雨特制的药物,只要透过特殊的镜片观视,就能看出蓝色的痕迹,这会有助於家人寻到她的所在。 ····················· 清晨。 水谷和哲屏住呼吸,就怕一个不小心破坏这一幅不可思议的画面。 狼狈的斜倚在屋檐下的她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的,表情安详得像是睡著了。就算嫩白的脸颊上沾染了泥渍,也无损她完美的容貌。 沾了露水的金灿发丝满铺在她周身四处,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圈圈的光环,为她衬出一种非现实的美感。 她该是混血儿吧?明显的五官、直挺的鼻梁、饱满的红唇,却意外的有张小巧的瓜子脸蛋,让她天生过於美艳的容颜里添进了一丝东方女孩的青春可爱。 真是得天独厚的一个人儿啊,水谷和哲赞叹的想,东西两方的优点全集结在这女子身上了。 他没注意到宝贝女儿正拉扯著他的衣摆,双眼仍是近乎痴迷的看著她。 金发女子的脸上半覆著白色面罩,长长的眼睫像扇子般紧闭,无瑕雪肤显得异常苍白,她红唇轻抿,艳红的唇彩有些晕开,一袭纯白色丝质小礼服包裹住一身完美的曲线。 纤细裸露的藕臂上还缠著一条银色的铁鞭,不远的地面上掉落几柄沾了血的银色薄刃。 一个美艳得不可思议的女子,纵是昏迷,也一样释出不寻常的气质。 清晨的阳光浅浅洒落,映出一副妖美的画面,迷炫住水谷和哲的视线,在他眼中的构图是如此矛盾又不可思议的和谐。 「爸比,她是不是战斗天使?」看到父亲虔诚的目光,小樱开口时也不自觉的降低音量。 她记得所有爸比为她说过的故事。 其中有一个故事里说,战斗天使很漂亮、很漂亮,有太阳一样的金色头发,穿白色的战袍,戴白色的头盔,手臂上还缠著银色的长鞭…… 不过…… 小樱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拉著父亲的袖子问:「战斗天使是不是被恶魔打败了,所以才会掉在我们家的院子里?」 女儿童稚的问话一下子拉回了他飞离的思绪,连忙蹲下身在她颈边探寻著脉搏。 我的天!他差点忘了这个平空出现、伤痕累累的女子需要的是急救,而不是自己呆愣的注视。 「小樱,快去帮爸比放热水。」 一边让女儿先进屋帮忙,一边确定女子并无骨折的现象,他才弯身抱起全身冰冷的昏迷女子,快步进屋。 ······················· 嗯……好温暖、好舒服…… 感觉像是飘浮在温暖的海水中,原本浑身刺骨的冷意已经逐渐退去。 她自然而然的放松僵冷的身子,等待失去的意识一点一滴地回复。 从小到大,她的体质早让那群独特的家人训练到在任何程度的昏迷之下,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清醒,就像现在,脑袋瓜子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不太舒服,但是思考已经可以正常运作。 待皮肤的触感逐渐恢复後,这才发现到一直有双温熟的手掌不停的在自己冰冷的四肢上按摩著,专心持续的动作像是要把温度揉进她的皮肤里一样。 这么温柔的一双手是属於怎样的一个人的? 手掌揉捏的力道是那么小心翼翼,又带著些什么信念似的…… 舞风尝试著张开眼,却发现眼皮仍是沉重得睁不开,更别说像是负了千斤石块的手脚,更是酸疼得无法动作,她仍然只能被动的任人摆弄。 除了意识还算清醒之外,在别人眼中,她仍是像昏迷的状态一样。 「别怕,你没事的,好好休息吧。」像是意识到她的焦躁,大手的主人适时开口安抚,那温柔如风的嗓音果然让动弹不得的舞风再度静下心来。 是男人的声音…… 而且这个声音好好听喔! 低低沉沉的、温柔又不带一丝威胁性,听了就让人安心…… 这是那手的主人的声音吗? 她忍不住开始幻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反正现在只剩下脑袋瓜子还能动,就算胡思乱想也总比傻傻发呆来得好。 「爸比,天使醒了吗?」 突然,一个可爱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引起舞风的注意。 「天使还要休息一阵子喔……小樱帮天使铺床好吗?」 回答的是那个好听的嗓音,但是…… 天使?! 这个既虚幻又诡异的专有名词不会是在说她吧? 舞风在心底猛翻白眼,要不是现在正处於「昏迷」的状况下,她肯定是不客气的举牌抗议。 被冠上那种愚蠢的称呼,她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小女孩大声的应「好」,接著传来的是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想不到没多久,她竟然听到小女孩呼救的声音—— 「爸比,救我……小樱被棉被吃掉了……」 听到布料不停翻掀的声响,舞风脑中可以想像出小女孩小小身子陷於棉被堆中的好笑画面。 真是够天才的小妹妹,如果不是此刻「不方便」,她真的会笑到肚子痛。 不停按摩她手脚的男子也不客气的爆笑出声,不过,看来他还是随即就赶去拯救女儿,免於被棉被「吞食」的悲惨命运。 好有趣的一对父女……舞风真的忍不住想看看他们的模样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靠近,那个男人又回来了吧。 她感觉到被人轻轻抱了起来,全身的肌肤上还不停有水珠滚落……这才意识出,原来她刚刚是躺在浴缸里啊,难怪会那么温暖……呃,不对……她的思绪突然停顿住。 哇勒…… 等等…… 事情不太对喔! 如果她现在是躺在浴缸里,那不就代表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穿,那刚刚那一双在她肌肤上摸来摸去像搓抹布的「色魔手」不就什么都赚到了? !#¥%…*+— 还来不及感动太久,舞风的心底早把那应该是救命恩人的家伙给贬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该死的臭男人,除了家人之外,成年後的她从没在外人面前拿下面罩过,更别提如此被看光光,还被摸光光了。 一直到被人安置上床,浓重的疲倦挟著睡意来袭前,她内心都还不停盘算著,等她醒来要怎么跟这个男人讨回公道…… 第二章 一醒来,映入眼中的就是一整片深深浅浅不同的蓝,像天空,也像深海的景色,在微暗的灯光下,竟带有半虚幻的感觉。 舞风呆呆的瞪著特殊设计的天花板好半晌,才渐渐将视线转到房间另一面的整片落地窗,窗外一大片美丽的星光夜景实在让人无法联想起前不久才刚刚经历的台风夜。 这是哪里? 她略为浏览了下眼前的景物,原木偏蓝色系的摆饰简单大方又有家的温暖感觉,这该是属於男性的房间吧? 看完了这一面,转过头想看看另一面…… 喝!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吓了她好大一跳!差一点就从床上弹跳起身。 一个男人歪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频频点著头。 舞风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他……他一直在这里吗?自己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再说,一个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故意闷不吭声的,是存心要吓死人吗?! 她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完全忘了醒来这么久还没发现身边有个人,她才该好好反省大大退步的警觉性。 对了,他怎么—直没反应? 仔细一看,唉,他睡著了嘛,真是。 不过,这家伙该不会是那个趁她动弹不得时摸遍她全身的色狼兼救命恩人吧? 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完全没打算离开温暖被窝的她抱著棉被翻过身,就这样趴在床上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人家来了。 真是清秀的男人呢。 他看来像几岁?二十五……还是二十七? 不过,就著他脸上还光光滑滑找不到一丝皱纹看来,应该不至於大过绘的年纪吧?她记得那老是爱装可爱的痞子绘今年也二十有七了。 斯文秀气的眉眼和单薄的唇、乾净白皙的面容就像是个读书人似的。 极少有这种机会仔细打量一个男人的长相,舞风忍不住在心底把他拿来跟家中的男性比较起来。 他不像绘有著天生过於阴柔俊美的五官,也沾不到游云的个性美和浑身那股难解的神秘气质,在她眼里,比起个个都像是万中选一的家人们,他充其量只能算是长得不错而已。 但是他一身乾净自然的书卷味儿,就是让人感到舒适。 想起身边一同生活的人,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独特、不寻常的气息,就连最清冷无欲的听雨,身处人群时也是自然的画下一道强烈的距离感。 但是他不一样,他身上有著最平凡的特质,就像是家中的父亲或是叔叔,也许不像明星有著强烈的存在感,却能让人安心与他接近。 「观赏」了好一阵子,突然一阵疲倦感袭来。 是太累了吧?被掳的那几天,她片刻都无法休息,精神也随时都在紧绷的状态下,以至於一到了安全的环境中,她就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觉。 拉高了身上的棉被,再靠回枕上,她缓缓的放松身子,让睡意逐渐加沉。 沙发椅紧靠著床边,所以斯文男子低垂的头几乎就要碰到枕头上了,让人轻易就可闻到他身上一股清爽的香皂味。 悄悄的深呼吸,从人身上闻到香皂的味道对她来说是新鲜的,却意外的受她喜欢。 好好闻的味道,令人安心。舞风想。 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她也想起了他温柔如风的嗓音。 睡意更沉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她伴著陌生男子的味道入眠。 ······················ 等舞风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下午了。 同样又是望著那一片蓝色的天花板好半晌,她才将视线往下移。 昨夜里的那男子已经不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换成是满脸堆著兴奋和好奇的小女孩。 她是? 还来不及想太多,小女孩已经抢著开口。 「战斗天使,你醒来了。」 这个万般愚蠢的称呼一下子就拉回了舞风的记忆。 「你是……小樱吧?」记得仍在「昏迷」时,那男人似乎是这样唤她的。 「哇……」小女孩不可思议的惊呼,「战斗天使好厉害喔,小樱都还没讲,你就知道小樱是小樱了。」接著可爱的偏头想了下,「而且战斗天使会讲日文耶……」 面对小樱热切的崇拜目光,舞风只觉得很莫名其妙。 一个在日本土生土长的人,不会讲日文才算厉害好不好? 她有点无力的想开口,却又被兴奋的小女孩打断。 「而且战斗天使你好漂亮喔!」小樱忍不住靠过来摸摸披散在枕上的金发。哇……她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头发,比爸比买给她的任何一个芭比娃娃的头发都漂亮。而且战斗天使的眼睛是咖啡色的,好像宝石一样…… 「不要用——」那么愚蠢的字眼称呼我。 未说出口的话硬是被小樱一脸万分崇拜的神情逼回,她当场决定放弃所有绕著自己身上转的话题。 「小樱的爸爸呢?」 起身下床後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男人的衬衫,衣摆刚好盖到臀部,之外就什么都没穿了。 她看了也只是愣了下,倒也没啥反应。 反正早让人给看遍也摸遍了,现在才来计较这点「小事」也没啥意思。再说,那男人见了她光溜溜的身子却什么都没做,著实该给他打个两百分。她一直还以为自己是秀色可餐的呢,应该随便抛个眼神就能迷死一票男人的不是吗? 经过衣帽架时,她顺手抽下一条领带,拉著大波浪鬈的金发随便捆了几圈,举步走出房间,小女孩则是自动自发的拉起她的手跟著。 「爸比去寄信,小樱照顾天使睡觉。」 脚步未停,她瞟了小樱一眼,不怎么认同的嘀咕,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 厨房里。 「战斗天——」 「叫姊姊。」 「姊姊。」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懂得看人脸色的小樱忙端出讨好的笑容,改口甜甜的叫人。 「乖。」识相的小孩才得人疼。舞风放下手上的水果刀,再转身埋进五门豪华冰箱里继续东翻西找。 「姊姊在找什么?」 「可以变成晚餐的东西。」她边说边拿出一块肉、几颗蛋,和一些蔬菜,顺手就丢上流理台。 「现在才下午耶……小樱还不饿。」刚刚爸比出门前才烤了布丁给她当点心吃而已。 闻言,舞风翻翻白眼。 「我是说我的晚餐。」两天前的晚餐。 天晓得,打从被掳到现在,她几乎什么都没吃。 她真的快、饿、死、了…… 「帮我拿沙拉油、蒜头和盐巴来。」已经懒得再花心思去找,乾脆大方的使唤起「救命恩人」的宝贝女儿。 谁教他们家的厨房这么大,豪华得就像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厨具广告场景。 光想从头上那一格一格的橱柜中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她就怀疑自己会先饿死。 在小樱的帮忙下,很快的收集好了所有需要的材料,她开始开火热锅,一边洗切蔬菜。 炒锅中的油没一会儿就熟了,她熟练的打开保鲜米倒入,再依序将切好的食材放入锅中。右手的锅铲不停翻动著,握锅柄的左手一抬,整个锅中的材料弹起在空中翻过再神准的以锅子一个都不漏的接住,惹得一旁的小樱不停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没多久,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肉丝高丽菜炒饭端上了桌。 「姊姊好厉害,炒饭看起来好好吃。」她自动自发的排好两副碗筷,乖乖坐在餐桌上等开饭。 「你不是不饿?」斜睨她一眼,突然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天生有吃定人的本事。 「刚刚不饿,但是姊姊的手艺好好,做的菜让人看了就想吃。」 她听了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敲她一记。「嘴甜的小鬼。」这么小就懂得用甜言蜜语哄人,将来还得了? 看到舞风展露笑容,小樱不禁看呆了。 战斗天……不,姊姊……真的是她看过最漂亮的人了,像阳光一样的头发漂亮、咖啡色的眼睛漂亮、像巴比娃娃一样高高的鼻子和红红的嘴巴漂亮,还有白白软软的皮肤也好漂亮喔…… 「你不是说肚子饿,怎么不吃?」奇怪的小丫头,她添了一碗饭推到小樱眼前後,迳自低头猛吃,不理人了。 填饱她可怜的小肚皮可比傻傻发愣重要太多了。 打从让绘捡回家养後,她哪餐不是鱼翅鲍鱼外加燕窝漱口?长久娇生惯养下来,现在只要漏掉一餐没吃,她都会闹上好一阵子的胃疼,更别说整整有两天未进食了。 她真的饿坏了。 一盘炒饭先填填牙缝,回到银焰门後,再去藏雪总管的房内偷他几支高贵的人蓼来炖鸡汤补补身子…… 小樱看著埋头大吃的漂亮姊姊,著实傻了眼。 姊姊吃得好……凶残。 又看了一眼,也跟著开始吃起来了。 因为怕晚了……就没得吃了嘛。 饭後。 因为吃得饱饱,所以心满意足的舞风抱著「暖炉」瘫在客厅的沙发椅上看电视。 「姊姊……小樱会自己坐。」她试图挣开舞风紧抱不放的双手,觉得自己像只任人把玩的泰迪熊一样。 「不放,小樱好可爱。」软软的,有点牛奶味……而且还带著一点类似於那斯文男子身上的香皂味。「小樱是跟爸爸一起洗澡的吧?」 他们父女俩身上的味道都同样令人安心。 舞风磨蹭著小樱粉嫩的脸颊,满足的叹口气。 「嗯。」小樱还在舞风温软的怀中努力挣扎,胀红著可爱的小脸蛋一时没法适应天使姊姊突来的热情。 被当成玩偶般抱著实在让人难为情。 她又挣扎了好一阵子。 「姊姊放开我……」忍不住用手指戳戳腹上交握的手臂。 咦,没回应? 「姊姊……」小樱试探性的抬起头轻喊。 咦……怎么会这样? 「姊姊……姊姊不要睡著……先放开小樱啦……」 小樱著急的摇晃舞风,但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唤醒她的话,就未免太小觑睡功堪称一流的凌舞风了。 半晌。 满身大汗的小樱不得不放弃挣扎的任人抱著。 看来恐怕是得当熊宝宝好一段时间了。 呜…… 姊姊欺负人…… 爸比快回来救她…… ···················· 有点摇晃的感觉,像在坐船,温热且柔软的感觉又像陷在云堆里…… 「嘘……我送你回房。」水谷和哲及时出声安抚怀中像要被惊醒的人儿。脚步仍是稳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舞风终是没醒来,舒适的偎在他怀里,闻著记忆中的味道,似乎睡得更好了。 看到她如此好眠的模样,他实在觉得有趣。 从自她怀中「救」下皱成苦瓜脸的小樱,到此时抱她回房为止,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惊醒过来……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是好睡还是少根神经? 都是一场临时的约会误了事,让他迟了回家准备晚餐的时间,却没想到匆匆忙忙的拎著餐盒赶回来後,她却早将自己和女儿给喂饱了。 看她昨晚高烧不退的样子,还以为她今天恐怕醒下来了;没想到她都能拿锅铲炒饭了! 不过……她竟然会做饭。 这点实在令他讶异。 实在不能怪他有这样先入为主的看法,只因她虽然神秘,但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个拥有尊贵家世的大小姐,怎么说都无法让人相信她拥有一手好厨艺。 水谷和哲嘴边噙著笑,将她放上床,拉好被子,突然在她唇边发现了一颗米粒。 「呵……像小孩子一样。」伸手帮她拿下「便当」,看著她睡梦中露出一丝娇憨的神态,他温文的脸上自然的透出温柔笑意。 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女儿般,他一会儿帮她拉好踢掉的棉被,并不时为她拨开覆在脸上的长发,再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他始终带著浅浅的笑意,温暖的眸中未出现一丝欲念。 反倒是那个沉在睡梦中的人,一整晚都被那不时飘撩在鼻间的气息给弄得不安稳极了。 是谁……在扰她的睡眠? ·················· 「你……」舞风醒了过来,半睁的褐眸还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呀晃。 她慵懒的伸伸懒腰,再眨眨还凝著水气的大眼,这才发现,一直在眼前动来动去的原来是他。 那个「救命恩人」。 「你是谁?」她边打呵欠边问,将右手放到他手上,任他解下腕上的绷带,重新将伤处上药。 「水谷和哲。」好听低沉的嗓音响起,斯文男子抬头朝她露出温和的一笑,又将目光摆回她的伤处;没多久,她腕上重新换上了绷带。 「换另一只手。」 「喔。」换左手放在他手上。「你今天不用出门吗?」舞风看著他的头顶开口道,「如果不赶著出门,那可不可以煮点什么来吃吃?我饿了。」外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是到了该吃早餐的时间了。 而今天主人刚好在家,这是不是表示她这个「客人」不必再亲自下厨来养活一家子「妇孺」? 有别人可以用,绝对不亲自动手做。向来是她行事的准则。 对於舞风毫不客气的要求,水谷和哲倒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她率直得可爱。 笑著再将她手臂上的绷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空下手,探著她的额头,量著体温。 「嗯,烧退了……等一下煮蔬菜粥给你吃。」他讲话的语气里有奖赏的意味,自然得像对待家人一样。 「好。」点点头,心里希望他的等一下能快一点。 记得小樱丫头昨天在称赞她的手艺时,也不忘提起她的爸比煮的菜也是同样的好吃 身边的床陷了下去。咦,他是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来的? 水谷和哲伸手拨开她覆耳的金发,找到了左耳上的伤口。「等会儿洗脸小心点,别弄湿了。」他凑近她脸旁,边上药边细心的交代,温热的气息随著一字一句喷在她耳际,让她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眯起柔媚的褐眸,舞风悄悄睨他,他仍是一贯的斯文从容,眼神只专注在上药的动作上……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舞风没注意到,他发下的耳根微微发了红…… 「对了,水谷先生……」 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听来不太对劲,「叫我和哲吧。」她是外国人,直接叫唤对方的名应该很习惯。 舞风耸耸肩,反正只是一个称呼,他高兴就好。 「如果你要出门的话,麻烦帮我把这个拿到最近的银门企业分公司,交给当地的负责人。」她解下右耳上仅存的银龙耳环交给他。 银门企业是由日本发迹的跨国大型集团,在日本各个城市都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 「这样就能联络上你的家人吗?」 他没细想,只将耳环朝向光源细瞧,藉著动作掩饰耳际的晕热。 「他们应该是找到我了,」都两天了嘛,亏她还沿路留下那么多记号,要是还追查不到,这就该好好反省了。「由你拿我的物品出面,是确保你……我的安全无虑。」 她可不希望到时候大家「抢滩救人」,一个没看清楚加上误会就将救命恩人父女给轰成蜂窝。 水谷和哲点点头,应允了下午就亲自跑一趟市区,为她联络家人。 将耳环收进胸前的口袋中,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竞泛开一股淡淡的不舍。 「你……叫什么名字呢?」忍不住的,他有些挣扎的问出口,也许将来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但最少要留下她的名字。 是她的错觉吗?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困窘,仍是自然平静的眼神东瞟西瞟就是不看她。 似乎是察觉到舞风怀疑的目光,他的头又更往下低了。 喔,我的天! 这男人在脸红呢! 从两耳开始泛开,一点一点的,先是浅浅的红晕,然後颜色慢慢加深…… 舞风讶异的看著他逐渐爬满整脸的红晕,甚至连脖子都烧红了。 「噗!」她很不给面子,当场就喷笑出声。 「你……」水谷和哲奇怪的抬起头来,见了她捂唇忍笑的怪模样,马上又低下头去,最後想想这样不对,双手赶紧将东西收收,就想要「含羞退场」。 一贯的优雅早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现在他只想躲到花园里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他现在的蠢样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别人。 「哈哈……喂……你,等等。」她伸手揪住他的衣摆,「我快饿死了……」她摆出小可怜样,「可不可以先吃饱再回答这个问题?」 背对她点著头,斯文俊秀的脸上仍烧著炙红,他轻轻的拿下她捉住自己的手,心中著实懊恼自己不正常的反应。 只不过是问女孩子的名字,怎么会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慌张失措? 真是让人家看笑话了。 一直到他走出房门,躲进厨房里,都还听得见舞风毫不掩饰的爆笑声。 ····················· 「姊姊,爸比煮的东西很好吃对不对?」 客厅里,小樱街著舞风直献宝,骄傲的捧著手中的大碗像捧著金牌。 「唔唔……」嘴里嚼著东西,开不了口,点点头算是应付了事。 味道是不错,怪不得小樱丫头直夸她老爸手艺好。 拍拍小樱的头,顺手将她捧著的那碗「金牌」接了过来,撒点胡椒盐,继续一口口把它装进肚子里。 「啊,那是小樱的碗——」 「是吗?」看著小丫头嘟著嘴,就忍不住想欺负她,「那就还给你吧。」 囫圃吞下最後几口,将印著可爱凯蒂猫的碗推到小樱面前。 「好了,那是你的碗,所以我还给你了哟……」她无辜的眨眨大眼,笑得单纯甜美,但眼中的恶作剧可是清楚得很。 「讨厌的姊姊,又欺负人——」 还来不及抗议完,小樱就让人一把抱进怀里。 昨天的噩梦重现——因为一时说错话,让她又变身成为泰迪小熊熊。 舞风啧啧有声的在她脸上印下好几个湿吻,又将她抱高抱低的,摆明是欺负人家手短腿短挣脱不开嘛! 「小樱这么可爱呢,姊姊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你?」 睁眼说瞎话,大概就是指这个样子了。 鸣呜……坏姊姊。 「爸比、爸比,快救小樱。」 被人揽在怀中,还不停的挥动小小的于臂,胀红脸的可爱模样再加上煞有其事的呼救辞,直将舞风逗得呵呵大笑。 「呵呵,小樱好可爱喔,真想把你拐回家。」 「哇……姊姊不要亲我,小樱脸上都是口水了啦。」她死命的挣扎,拚命用手阻挡采花大盗的轻薄行径,皱著眉头的可爱表情反倒让人更加乐不可支。 正当她要「再下毒手」,打算闹得小丫头尖叫连连之际—— 「叩叩!」两个清脆的响声响起,舞风和小樱不约而同的抚著发疼的额头。 是水谷和哲的指头分别敲上了舞风和小樱两颗可爱的脑袋。 「你们真是……」他无奈又好笑的看著玩成一片的大小两个孩子。真不知道怎么光是吃个饭竟也能闹成这副德行? 「是姊姊偷了小樱的碗!」才刚被英雄父亲抢救下来的小樱忙著先声夺人,指著「罪魁祸首」强调自己的清白。 本来就是嘛……姊姊不但欺负人,还亲得人家一脸口水,呜…… 「哪有?!」舞风捏著脸颊吐舌朝她扮了个鬼脸,继续逗她,「碗早就还给你了,我只是把里面的东西吃掉;反正你只说碗是你的,又没说到里面装的东西。」 嘻,她发现逗小樱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耶! 「可是……那……那本来就是要给小樱的。」小小年纪的她怎么说得过口齿伶俐的舞风?这才第二句话就回答得结结巴巴了。 「我怎么知道?上面又没写小樱的名字。」舞风皮皮的回道。 咳,这句话是苛了些,谁人能将名字写在煮熟的米粥上? 「可是姊姊的粥也没写名字呀。」你还不是吃光光? 「所以才要赶快吃掉,以免被拿走啊!」哇,脸颊气得红通通的小樱好可爱呀,真想咬一口。 舞风邪邪的看著小樱直笑,「狰狞」的表情吓得小女孩直扑进父亲的怀抱中寻求保护。 「哇!爸比不要再让姊姊非礼我!」 非礼?! 「哈哈哈……」 舞风抱著笑疼的肚子瘫在椅子上。我的天,这小丫头从哪儿学来这个词儿,真是好笑。 「小樱别怕,姊姊逗你玩的。」水谷和哲忙安抚怀中的宝贝,一边无奈的瞪著笑个没停的舞风。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调皮? 「嘿,谁说只是逗著玩?」她又凑了过来,飞快的在小樱粉嫩的脸上大大的「啵」了一下。「哇,小樱好香、好甜呢!和哲爸比,你说,我们晚上要把小樱清蒸好呢,还是剁了煮汤吃?」 她煞有其事的询问「受害者」的父亲,谈论的口气像在说著要怎么处理一尾即将成为晚餐的鱼。 ···················· 果然,恶作剧过头,竟然把小女孩气得红了眼眶。 就见水谷和哲和舞风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安抚著,费了好大的劲才哄得小宝贝又绽露笑容,乖乖吃了一点东西之後,哭累的小樱倚在父亲的怀中沉沉睡著了。 「吁……」把自己摔在大沙发椅上,舞风夸张的大呼门气。「小樱丫头好可怕,一掉泪天地变色,人心惶惶……我发『四』,下次真的不敢了。」她朝刚从女儿房中走出来的水谷和哲举起四只指头,煞有其事的保证著。 「发誓」跟「发四」都一样意思嘛,反正她看起来就像个外国人,万一真的搞错也是情有可原。 「你喔,好顽皮呢。」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水谷和哲无奈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外表像个大人,怎么一疯起来竟然比小孩子还爱玩?自己的宝贝女儿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个姊姊就爱逗人,还净往她身边跟,平白让人当玩具耍了。 他还记得,昨晚回来後,将小女儿从她章鱼般紧缠不放的手脚下抱出时,女儿也只是抱怨几句,之後说的一大串话全是这个姊姊多好、姊姊多美丽、姊姊好厉害、姊姊炒饭好好吃…… 「和哲爸比别气别气,舞风晚上下厨煮一桌好吃的跟小樱赔罪。」她拉著他的手臂摇晃,露出讨好的笑容,褐眸晶晶亮亮的,煞是娇媚可爱。 水谷和哲刻意忽略她柔媚的眼波流转,不希望自己又失去冷静让她看笑话。 但因为注意到她言语中的自称,让他忍不住开口问:「舞风……是你的名字吗?」 舞风眉一扬,「凌风飞舞,我姓凌。」 都说了吃饱就告知姓名,就没必要再加以隐瞒。 「好特别的名字。」他暗暗将它记进心中。 「我的家人爱好风雅、偏爱古代文学,以为这样气质就会提升。」 唉,受害者还不只是她……听雨、游云、藏雪、断水……一大串拉拉杂杂绕口又相对映的名字全是依照绘个人的喜好而来,活像是在整人加骗人似的。 「刚学写字时,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挑了最难写、笔画最多的字当我的名字整我。」 依绘的个性,这实在很有可能。 水谷和哲却觉得她的联想很有趣,又看见她一脸的认真,忍不住低低沉沉的笑起来。 瞪他一眼,舞风嘟唇背过身坐下。「你笑我……」 真是不给人面子。 「不是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他温雅的解释著,「就像你自然无拘束的性子。」 舞风舞风,连捉摸不定的风儿都要随她飞舞,表面上明明听来细致的名儿却带著显见的霸气。 仔细审视她优雅的举止,其实会发现她的一瞥一笑都隐约带著天生的优雅娇贵,一举一动都有著良好的教养……就像是富家千金一般。 他忍不住猜测她落难的缘由,「你被绑架吗?」他瞄了眼她双腕覆著的绷带,绷带下藏著遭粗绳捆绑而来的严重磨伤。 绑架?唔……「也算是吧。」她是在回家的山路上被打昏带走的,但歹徒掳她的目的并不是金钱,而是希望换回自己组织的生存空间。 真是愚蠢,以为这样就能让绘那狐狸屈服吗?不啻是加速自身的灭亡罢了。 她敢打赌,现在那些人八成早让云哥带人给斩得一乾二净! 「那……他们有没有……」水谷和哲顿了下,斟酌著用辞,「他有没有对你……有什么粗暴的举动?」她独特的美丽实在无法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但是一说完,他马上就後悔了,深觉自己越矩。这种事让身为陌生男子的他开口问实在不妥。 率性的舞风倒是没察觉他的不安,娇媚的眨眨眼,「我知道自己很美,但是……没人敢对我乱来的。」她可是东季绘的「女人」呢,谁碰了她,可就有机会尝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道上,人人都知道她和听雨两姊妹可是银焰门主最宠爱的两个情妇,而且东季绘阴狠的一面可是声名大噪。 「我的父亲……呃,」她想了想,试著解释自己的信心来自何处,「很凶残。」嗯,没错,就是这样子。所以她两天里,除了整天被「挂」在墙上和被强迫节食之外,几乎是没啥损伤。至於耳朵上的伤口其实是她在逃离时,自己将耳环扯下,以期游云能循著发讯器确定她最後的停留处。倒是逃走之前,她还不小心在人家的军火库里翻倒了汽油,又不小心将点燃的火柴掉了下去……嘿嘿嘿。 一仓库上千万的军火抵她被掳两天,可真是便宜了他们。 「笑得真贼。」以为她在开玩笑,不过没事就好。 水谷和哲笑笑的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指头再移下,帮她扣上领口松开的扣子。她身上仍是他的白衬衫,下身则是一件裤脚折了两折的牛仔裤,也是他的。 漂亮蓬松的金发有些凌乱,被拿来当发绳的领带就快要松脱,他索性打散发丝,以手指略微梳顺後,分成三束编成辫子,再俐落的帮她在脑後盘成髻,最後插入两根筷子固定住。 「耶……好棒喔!」真不愧是有女儿的好爸爸,绘真该好好学学。舞风拿著镜子,惊喜不已的照个不停。 「晚上想吃什么?」他起身穿起外套,想起要为她走一趟山下送平安信。突然意识到她将离去,感觉有些酸涩。 「不用不用,不是说了我来煮大餐向小樱公主赔罪?」 她挥挥手,仍是新奇不已的照著自己的新发型,觉得只用两根筷子就可以牢牢固定一头长发真是神乎奇技。 已经走到门外的水谷和哲看了她一眼,才又举步离开。 第三章 「姊姊,这糖醋鱼片好好吃喔!」 「那当然,是我煮的嘛。」舞风理所当然的说,回答得一点都不客气。 精湛的厨艺可是她除了设计武器和电子防御之外的另外一项专长了。别说这简单的四菜一汤中式料理,对她来说,不论是东方国家的各式菜肴,或西方国家的万种美食,她敢自夸无一不精通。 水谷和哲忍不住失笑,「是呀,凌大厨,你也吃吧,别光帮别人夹菜,自己都吃不到。」他说著,举筷在她碗里夹满了菜。 「嗯,和哲也吃。」舞风难得好心地夹了菜回礼。 「爸比也吃,姊姊也吃。」小樱有趣的学著大人的动作,也一一帮大家的碗添了菜,但夹到别人碗里的,恰巧全是自己讨厌的青椒和胡萝卜。 她小小的心思打转著,早点让其他人把这些难吃的东西吃完,她就吃不到了。 「小樱,怎么可以偏食呢?」 「对呀,偏食会不漂亮喔!」舞风接口说,还把小樱夹给自己的菜全拣回去给她,顺便把碗里的葱、蒜也一并奉送。其实她不爱这些怪食物的味道,只是有的菜色里非要加入这些东西才能人味。 所以每次一煮到这些东西,她几乎全夹给了别人吃。 「舞风,你也是。」他没辙的看著她和女儿互相推拒著被拣出来的食物。就是发现了她高明的偏食技巧,他才帮她夹菜的;没想到女儿竟也被她带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她用筷子指指自己,「我才不偏食。」偏食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她只是专挑好吃的东西吃罢了,这才不叫偏食,顶多只能说是挑嘴。 「我只是慎选入口的食物……噢……」她皱眉瞪著水谷和哲又夹过来的一筷子菜,里面全是她不肯屈就的怪异食物。 「这就是偏食。乖,把它吃掉。」拍拍她的头,再举筷轻敲了正在挑拣碗中食物的女儿。「小樱,不准挑,要全部吃光。」他口气略严肃的向女儿说道。 呜……笨姊姊,怎么自己煮饭还煮进一堆自己不喜欢吃的菜?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嘛!」接收到小樱哀怨的目光,她忍不住咕哝回道。 糖醋鱼片就是要加青椒才好吃呀,只是青椒很难吃;鲜蚵汤哪有不加姜丝的?只是姜丝的辛辣实在难以人口;炖牛肉丸里的红萝卜她也从不吃,但是不加,牛肉丸吃起来就少了那一点味道。青菜要放蒜头;蛋煨虾仁要放葱…… 唉唉唉…… 整个晚餐只有水谷和哲吃得愉快,舞风精湛的厨艺大大的满足他的胃口。 而另外两个人则不约而同地苦著脸吃完「营养均衡」的一餐。 舞风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菜如此难以入口。 啧!以後只要有他在,她再也不下厨了。 她忍不住嘟著嘴思忖著。 ··················· 「呵……」水谷和哲忍俊不住笑出声。 他才刚从厨房洗完碗出来,女儿和她两人却早就睡死在沙发上。 现在才八点多哪,离吃饱饭也不过过了一个多钟头。 小孩子也就算了,但是她…… 真不知道这么爱吃嗜睡的她是如何保持那一身的苗条轻盈? 先将小女孩抱回她自己的房里,才又回来抱另一个大女孩。 体态轻盈的舞风抱起来并不费力,水谷和哲熟练,甚至是有些习惯的抱著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两天,自己似乎总是不断的在抱她回房间。 趁著她熟睡,他悄悄也小心翼翼的收紧手臂,感受著她的体温,轻嗅她身上淡淡的兰香味。 在第一次抱著她回来时就发现了这抹特殊的味道,这应该不是与生俱来的体香,但奇异的是,过了这么多天这味道却一点都没消失。 兰花,并不像她。他想。 他以为,她适合用更艳丽、更张狂的花来形容,像红玫瑰或紫罗兰。 但是这抹淡淡的兰香在她身上却不感突兀,而是另有一种矛盾的和谐,就如同天生就在她身上的。 也许下次该问问她,这身香味是擦了什么样特殊的香水才有的呢! 舞风下意识的回揽他,睡梦中只当是回到了家中,习惯与家人相拥而眠。 发现她这个可爱的举动,水谷和哲不免失笑。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呀?是小樱,还是枕头吗? 轻放下她在自己的床上,再为她拉好了被,他熄了大灯,点亮床头小灯,然後一如昨晚,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著她,随著她的沉睡,也渐渐沉入自己的思绪中…… 并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对她有著这样的感觉的。他知道她很美,不寻常的美丽一开始的确教他迷惑,但他就只是欣赏她的美丽而已,以一个作家的职业本能赞叹著,用尽所有独特的辞藻在心中描写她的美丽,而这是不带任何邪念的。 但是这种纯然欣赏的目光却在她醒过来之後,变质了。 他看待她的目光里开始渗进了私人感情,他的眼中总不自觉映上了她的一举一动,只要与她视线相对,他就忍不住脸红耳热、出糗连连。 轻轻搓揉著她黄金般的发丝,她立刻偎了过来,习惯性的偎靠著暖源而眠,水谷和哲发觉,他眼中映入的身影早巳扩大再扩大,蔓延他整个脑海,渗入他最深的心底,怕是分离不开了。 怎么会陷入这种情况呢?他的眉头悄悄皱了起来。撇开他们根本就不熟识不说,她说不定还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记起今日为她送耳环和亲笔信到那跨足全球的银门企业分公司时,那负责人的惶恐慌张和随即赶来的本地官绅对他的态度……在在都显示出她身分背景的不寻常。 她跟他也许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的人哪,若不是这次莫名其妙的巧遇,他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她。 待她伤好离开了这里,回到她熟悉的环境中,想必没多久就会忘记曾遇上他这么一号人物吧? 是这样吧。 他的心莫名地一阵紧缩,他与她,也许即将成为平行的两条线。 他只是她生命中一段不起眼的小插曲,但与她相遇的画面却自此成为他脑海中无法磨灭的震撼。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好一阵子了,水谷和哲这才回神。 他不舍的放下手中松软的金发,再看了舞风一眼,才起身离开房中。 往玄关的路上,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腕表,才凌晨四点半,会是谁呢? ·················· 门外是一名发长及肩的俊美男子,看似清亮的蓝眸中却透著不寻常的深沉,他弯起性感完美的薄唇无害的笑著,让人不禁懈下防备,但水谷和哲却感觉出一丝不寻常。 他身上有种矛盾的气息……像舞风。 但,会是她的朋友吗? 「水谷先生你好,我是东季绘。」俊美男子朝他点头致意,伸手和他相握了下。「我来接回我家走失的孩子。」他说明自己的来意。 走失的孩子?是指舞风吗? 水谷和哲收回手不发一言,对他竟然知晓自己的姓名起了防备。他暗暗打量著眼前带著一丝阴邪气息的俊美男子,心中不敢确定是否该相信他是舞风的朋友,或可能是要加害於她的敌人?毕竟她的身分不同於一般人。 面对水谷和哲的怀疑,东季绘倒也大方的任他打量,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神态轻松自得。 倾尽全组织的力量,好不容易找著了舞的下落,也确信她的安全完好,这几天绷紧的神经全放松了下来,天生的痞子调调自然又回到了身上,看他一脸防备的观察著自己,东季绘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颇有趣的一个人。 笑眯著眼将他微讶的表情看入眼底,他回想起调查报告里对他个性上的描述—— 温文、冷静、少欲、表面温和易相处,实际上却与每个人都保持一段距离。 应该是习惯避开麻烦的一个人哪,却意外的出手救回了他家的舞。 「你们真的很会挑时间。」还带著睡意的娇软嗓音突然响起,未了还伴随一声大大的呵欠声。 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舞风一脸还没完全清醒的模样,硬是不肯劳动双脚下来自己走,无可奈何的游云只得一路抱著她出来。 还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水谷和哲惊讶的转头,一个覆面的修长男子抱著同样已覆上面罩的舞风正站在他身後。 他是什么时候进到屋内的? 感觉出他们的不寻常,水谷和哲起了警戒心。 东季绘则是笑意盈盈的通过他踱向两人。「好久不见哪,我亲爱的舞美人。」他手握拳一敲,落点准确无比的扣在舞风额头上,敲得舞风哇哇大叫。 「很疼?」他嘴角在笑,可看在舞风眼中却是狰狞得吓人,不好,亲爱的绘爹地看来怒火翻腾。 看样子这几天一定让大家担心死了。 舞风伸手抚著中拳的额头,然後轻巧的从游云怀中翻进东季绘的怀里。 「绘,别气别气,都是舞不好,这几天一定让大家担心了。」她亲昵的挨进他颈窝处磨蹭,以为注定要让人炮轰一阵了,没想到东季绘竟然只是揽紧她,好久好久都不发一言。 「绘……」舞风看进他不掩激动的眼中,一时说不出话来,惊讶的发现抱紧她的一双手臂正微微发著颤。 这个无所不能、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甚至可以只手遮天的家人哪,竟然为她担心害怕到这种地步……「舞没事的,绘别担心。」她不禁悄悄揽紧他的脖子,安抚的说道。 一阵冷风吹来,舞风突然打个小喷嚏,一旁的覆面男子赶紧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为她披上,关心虽未表现在脸上,可动作却全温柔呈现了。 看见他们之间自然流露的情感,水谷和哲也动容了,趁他们不注意时,他悄悄转身进了屋子。 说是不想打扰了他们的重逢,其实也是不希望亲眼看到她离去。 他忍不住苦笑自己的鸵鸟心态。 当是一场梦吧! 梦中,他曾救回一个天使。 只是没想到,这意外到来的天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回去了…… 「水谷先生,请等等。」 在他踏进屋子的前一刻,那个自称东季绘的男子叫住了他。 「谢谢你救了舞,」向前走来的东季绘朝他慎重的点头,感激的心情溢於言表,「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今後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银门企业将在所不辞。」 听了这番话他才想起来,东季绘是银门企业总裁的名字,报章杂志常有他的专访,却奇怪的从未刊过他的一张照片,总有人猜测,是他发动各种力量完全封锁自己的肖像外流。 银门企业的总裁许给他的是多大的人情哪,要是一般人的话都会想像自此是飞黄腾达吧?只可惜此刻他的心情却无一丝雀跃。 他忍不住再深深看了一眼还腻在东季绘怀中的舞风,她看起来好开心哪,唇边一直未减的笑花将她妆点得更美丽了,是因为深爱的人亲自来接她吗? 看见她大眸中装的全是那个男子的身影,水谷和哲黯然的撇开视线,再抬眼,面对的却是东季绘一副若有所思的审视。 一时间,只觉得心脏猛然一震,他几乎是狼狈的转身。 「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丢下话後,他慌乱、心虚,也有些激动的逃进屋内,几乎是用力的甩上门板,以为如此就能隔绝掉那两道带著审视意味的深蓝色视线…… ··················· 听见东季绘叫唤自己的名字,走在前方的覆面男子停下脚步回头。 「游云,我要那男人更详细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任何经历过的人、事、物都不能遗漏。」收回盯在门上的视线,他移步跟上夥伴的脚步,虽然手上还抱著一个人,但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依然跟平地一样平稳。 「牵红线牵上了瘾?」游云口气颇不以为然。 他日前才亲自跑了法国一趟,就为了帮听雨钦点一个男人回来,现在又改打舞风的主意了吗? 这个大忙人哪,光一票数不清的跨国事业就该搞得他头昏眼花了,更别说还必须分心监督组织内的事务……他实在打从心底佩服他竟然还有美国时间搞这些有的没的。 他也不是没看见那男人眼中对舞风的不舍,只是……他是一个普通人。 「他跟我们不一样。」游云道出自己的不认同。他不过是一时迷惑於舞风明艳的外表,待他看清我们的生活方式,那眼底的情意难保不会变质。 东季绘率先上了直升机,才将熟睡的舞风抱到自己怀中护著。他朝随後上机的游云轻笑,「有什么不一样?在你们进我银焰门之前,在我眼中,哪一个人跟他不一样?」他笑著举手制止游云的反驳,「更何况,你担心得太多了,舞风不比听雨,要这么早拐走她的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游云听了也失笑了。 他的确是想太多了,舞风外表再怎么成熟,在他们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个孩子,对她来说这些情情爱爱还太遥远。 第四章 偌大的山林间杳无人烟,无一丝该有的虫鸣鸟叫,连林鼠蜂蝶等常见的小动物也不自然的消失无踪,诡异得似乎连林间偶尔呼啸而过的风都显得单薄许多。 生态里的生死循环在这里完全停摆了,这个天然的地带,无任何未经许可的生物存在。 这里安静得彷佛只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图片,而非真实的山林景色。 没有人敢擅入此地,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能不经许可就踏入此地。 不只因为这里是银焰门总部控管最森严的禁区;同时也因为这浑然天成的山林里—处处满布著神秘的迷香,只要不是特定的人士一踏入,只怕走没两步路就倒地昏睡。 本来还有不少人不信邪,以为此处藏了什么大秘密或是黄金宝物,欲想探进一窥究竟。小贼、神偷、杀手更不知来了多少人,也同样被迷昏扔出了大门,为此,银焰门的总管烦不胜烦,每天都在抱怨他已经被贬为看门的小仆,光是每个早晨丢「人」就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卡路里。 直到三年前,也就是将这片位於本部後头的山林列管为禁区之後的第二个月,发生了一件大事—— 话说那时住在里头的银焰门二小姐在步出後山禁区,前往主屋的途中,恰好与正欲潜入禁区的杀手撞著了面,两人立刻打了起来。 搏斗间,二小姐不小心被扯落了脸上覆面的皮罩,从未示人的真面目也因此曝了光。当然,技高一筹的二小姐没多久就制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杀手,但门主东季绘却是气坏了。 银焰门两位小姐和神秘杀手游云打从进入组织後,就覆面示人,除了门主东季绘之外,就连位高权重的两位总管也不曾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这除了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之外,同时也是方便他们以另一种身分协助东季绘。 但这多年来未曾打破的禁忌,竟然就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手上。东季绘气极了,一怒之下要人杀了刑部中所有潜入未果遭拘禁的十多人,连同已砍去双手、双脚的杀手,然後像一串粽子般腾空悬挂在附近一幢著名高楼的楼墙外。 一串血淋淋的人肉粽子,再加上一旁玻璃窗上红漆挥洒的几个大字——擅入禁地,唯一死刑。 黑白两道没人敢怀疑东季绘杀鸡儆猴的用意。 东季绘残酷的举动的确吓坏了所有人,也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从那次事件起,闯入禁区的人数大减,现在总管不用再每天丢人当运动,只要十天半个月到後山晃一遭,看看是否有已经昏睡多日、即将饿死或是已经饿死的铁齿人士即可。 而今天,银焰门後山禁区仍是平静一如往常,三幢各具特色的建筑物分据三方,建筑与建筑之间隔著大片的林木,隐密的高科技电脑连结彼此却不互相干扰。 三栋建筑物分别是—— 听雨竹楼,为银焰门大小姐上官听雨的住处。上官听雨又号「竹楼主人」,多年来以制毒配药闻名黑白两道。 舞风小阁,属银焰门二小姐凌舞风所有。凌舞风义被称为「小阁主人」,专长是武器设计及电子防御系统的架置。 游云武馆,神秘杀手游云的住处。外人所说的银焰门「武馆主人」其实就是指他,他同时带领著一支神秘小组行事。 ···················· 「土匪绘,那是我要的!」舞风突然大喊,右手执筷飞快的抢攻,企图拯救落人敌手的鹅肝鸡丁。 讨厌,那是她先看到的,而且是最後一块了耶! 东季绘拿筷的手灵活地翻了一转,躲过来人的偷袭,然後一抛,「嗯,好吃。」他不但大口大口地嚼,还啧啧有声,直让舞风看红了一双眼。 哼,吃死你,胖死你…… 甩头不理他,决定表现出心胸宽大的她又举筷朝眼前的一盘酱鲁干贝前进;好不容易挑上了一颗肥美又漂亮的干贝,下筷前,又是同样被一双碍眼竹筷抢先一步。 「嗯……好吃。」他家舞风的厨艺真是了得,上次才带她去饭店吃过一次;没想到没几天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菜色,甚至口感还较那五星级饭店的厨子做的更好! 东季绘神情感动的品尝著口中的极品干贝。 他又夹了一片清蒸鱼片。 「东、季、绘。」咬牙切齿的进出这可恶至极的三个字,舞风敢发誓,死人绘一定是故意的,先是鸡丁,然後千贝,最後是鱼片…… 「咦,你怎么不吃?」他一副好心的提醒,「再不吃,自己煮的菜都被别人吃光光罗!」 瞧,那娃娃不就一副「惦惦吃三碗公」的样子?看她面前的小盘子上都还堆了小山高的各种菜肴呢,有「专属男佣」伺候的人就是不一样。 哇勒,什么被别人吃光光,是被他抢光光才对吧? 「舞风,别同他闹,我的鸡丁和干贝给你吃。」上官听雨从面前的小盘子内挑了几样食物放到她碗里。 其实是她吃不完,才用这种方法消化一点「存粮」。 「哇……」好感动喔,还是听雨好……正要动口享用听雨的爱心食物,一双筷子及时截走到口的肥肉。 「哇勒……又是谁?」这次又是哪个死人? 「雨儿不乖喔,我不是说过你要全部吃光光?」日原咣将救回的鸡丁摆回听雨的碗中,还顺势在她耳廓上轻咬了下,惹得上官听雨霎时红了脸,低著头直说不敢了。 「死日原,那是听雨给我的耶!」舞风气呼呼,真是讨厌的一个人,在听雨身边跟前跟後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冒犯到她头上?! 「对呀,再说那全部都是你煮的。」东季绘隔空煽著火,还趁其不备地从舞风碗中捞到一颗听雨的爱心干贝。 是谁说光明正大不如坑蒙拐骗?难怪抢来的东西就是特别好吃。 「没错,请不要忘记你们吃的都是我煮的。」还每天不要脸的在用餐时间准时集合在小阁里。 「你少吃一点死不了,雨儿不一样。」日原咣说完,忍不住又在上官听雨的碗里添满了菜。奇怪,他都这么努力照三餐喂食了,怎么还喂不胖她? 「难道只有娃娃饿不得?」东季绘又吐了一句,再掀战火。 「对呀,什么死不了,难道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就算是差别待遇,未免也太明显了。 「你的干贝呢?」好吵的一群人,真不知道雨儿怎么能每天忍受这种噪音?日原咣打从心底佩服心爱的小雨儿能将这种噪音当美乐聆听。 「你想干嘛?干贝当然在我碗——」舞风低头一看,猛然大吼:「东、季、绘——」 「唔……嗯唔……」忙著咀嚼,他一时开不了口。 好吃好吃…… 「你……以後再也不煮给你吃了啦!」 「没关系,我家娃娃的厨艺也不错。」他擦擦嘴,心中盘算著好一阵子没尝到娃娃的中式小炒了,也许明儿个换到竹楼里吃晚餐也好。 「你……可恶。」瞪了好半天,最後舞风也只能吐出这种毫无攻击性的结语。 她从没辩赢过痞子绘一次,从小到大,连一次也没有。 「别想,雨儿只煮给我一人吃。」日原咣占有的抱住上官听雨,不想让心爱的雨儿为了他人花心思下厨,就算是她的家人也一样。 雨儿煮的菜,只有他吃得到。 上官听雨腾出一只柔白的嫩掌将他的头从自己的颈边推开。「也好,明晚到我那边吃吧。」她轻声说道,转头看向另一边只埋头猛吃不说话的游云,「云哥来吗?」每回都闹烘烘的饭局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吃得最尽兴。 「嗯。」明天早上去杀人,晚上没事。「做糖醋鱼和凤梨虾球。」和冷酷邪残的杀手形象不符,他总对酸酸甜甜的菜色情有独锺。 「我要吃麻婆豆腐和五更肠旺。」东季绘嗜吃辣。 「再做一次上次那道鲜菇杂碎。」舞风一直对那清淡却可口的滋味念念不忘。 「喂喂喂,都说了雨儿不会煮给你们——」日原咣还来不及声明完,就被打断。 「咣呢?想吃什么?」上官听雨突然一问。 「海带卷和豆腐羹。」他立即回应最想吃的菜色。 咦,不对…… 「我说过——唔!」日原咣接下来的抗议声让一张温软甜嫩的樱唇给覆住了。 两个人又自行进入「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了。 在座众人老早就习惯这种时常出现的戏码,也不招呼他们了,自个儿重拾竹筷,继续著末完的晚餐。 「笨蛋一个。」舞风轻啐。 堂堂一个名扬国际的日裔杀手不好好在欧美「为国争光」,却情愿窝在这种与外界隔绝的山区里,让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不光是他,竟然连一向清冷的听雨也改变甚大…… 舞风实在不懂,那无形无体的感情真对一个人的影响如此巨大? ····················· 深夜。 熟睡的人儿一个翻身,顺便也将手中的「抱枕」一并卷至身下。 天上厚重的云层渐渐飘了开来,窗外透进了淡淡的月光,床上一只皮毛黑得发亮的巨大豹子赫然被照得清晰。 「唔……」黑豹在女子的身下挣动不休,收起利爪的肉掌直推著毫不客气压在它肚皮上呼呼大睡的娇躯。 被人当枕头睡的它觉得不舒服极了。 「猫猫,别吵。」舞风随意拍拍它的头,低喃安抚,仍是熟睡没醒来,甚至将它搂抱得更紧。 「吼——」 一阵震耳欲聋的豹吼声硬是吓醒了舞风。 「啪!」力道十足的一掌随即拍上豹子的大头。「大笨猫,你干嘛?这么晚了还鬼叫鬼叫,想被煮成黑猫火锅是不是?」 「吼……吼……」 黑豹的口气似乎在说,不知是谁会成为谁的嘴下食?它咧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齿张扬著,紫水晶似的眸珠高傲的鄙睨她。 「死夜神,敢顶嘴?」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痞子绘养的黑豹也跟他一样不可爱。 豹子不再搭理她,轻巧的一跃,跃过她,就要再一跃下床。 她连忙伸手拉住它长长的尾巴,又引来黑豹夜神回头一吼。 「不要啦……」她装出非常可怜的口气,「夜神乖乖不要走,我不会再欺负你了。」死命抱著夜神庞大的身躯不放,吃定了它不可能伤害她而强行离去。 她一个人总是睡不好,平常有绘、云哥或听雨陪她睡,但今天绘必须连夜与总管开会,而云哥出任务去了,听雨早让那超黏人的日原抢去暖床,另一只小一号的豹子「月牙」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今晚只剩下夜神可以陪她。 「夜神……拜托啦……」她好可怜、好可怜的说,「我会好好睡,不会抢你的棉被也不再压到你了。」她用力保证。「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们明天睡醒还可以去竹林那边,你不是最喜欢在竹林里跑跑跳跳?」她诱之以利。「乖乖夜神……嗯……」 极具灵性的豹子终是禁不起她的一再哀求,最後仍是屈服的趴了下来,又任她当布偶般抱著入睡。 没多久—— 「唔……」 同样的情景再来一次,豹子仍是让她翻身压在身下,当成一只温软的枕头。 夜神再次怒吼,但舞风却没醒来。她用棉被盖住耳朵,打定主意这次非一觉到天明不可。 ··················· 「昨晚没睡好?」 东季绘瞧见舞风眼下淡淡的黑影,询问著。 「嗯,让夜神闹了一夜没睡。」那只死豹,竟然一脚将她踢到床下,然後头也不回的走掉。 真是该死的畜生。 今晚她决定煮一锅黑猫火锅来泄恨。 「喔。」是你闹得它一夜没睡好吧?东季绘没说出来,她的睡相之差岂是言语可形容? 他陪她睡了这么久,可是清楚得很。 可怜的夜神,他今天出房前甚至还看到它趴在门前的地板上打著盹。 他突然叫住经过窗前的总管藏雪,「等一下拿两块高级牛排肉给夜神当点心。」让舞风折腾了一晚,是该给它加餐饭补补体力。 「喂喂喂,你的反应实在太过分。」一点都不心疼她嘛。那家伙害她睡不好觉,竟然还吃得那么好? 「不然呢?」代主受过是应该奖赏。 「将它剁了煮黑猫火锅。」她早想这么做了。 「我倒是觉得还有更狠的惩罚。」东季绘边翻著手上的调查报告,眼也不抬地说。 「什么?」 「叫它再陪你睡个几天,保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相信这是天底下最狠的惩罚了。」耶苏基督,阿弥陀佛,夜神夜神,早死早超生,阿门。 「哼、哼、哼。」她用力哼了几声,脸上大有一副「以後你就不要来敲我的门」的意思。 可不只是她没人陪睡不著,绘、云哥、听雨,哪一个不也是这样? 只是听雨现在有了「专属床伴」,而云哥外面养的女人也不少,绘总是忙到没时间睡……几乎只剩下她需要人陪,也难怪老是被拿出来说笑了。 唔…… 这样可不行,她必须好好想一个替代方案…… 第五章 门未全开就传来一阵令人怀念的软柔嗓音,「嗨,还记得我吗?」 「你……」 水谷和哲诧异的开口,看著门外的人儿,满心尽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从那天她的家人来接回她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个多月了,甚至还一度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她;没想到她竟然又出现在眼前! 今天她穿著一套贴身的黑色小洋装,简单的剪裁让完美的曲线表露无遗,一头金灿的鬈发披散在身後,风一吹便扬起金黄的羽翼。 她仍是美丽得像个天使。 虽然动人的五官教一只黑色面罩覆去了大半,但白皙的肌肤和诱人的红唇同样的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一对野魅的褐眸,更像是随时都在摄夺世间所有人的神魂心智…… 「嗨,你是忘了我,还是没睡醒?」舞风扬起笑,伸于在他眼前上下挥了挥。 这男人又在她面前发愣了。 怎么?难道所有的知名作家都是这个样子吗?总爱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发呆?! 记得绘拿给她看的报告里详细记载著他的一切资料,其中更是清楚说明他的职业——一个在日本文学界极具知名度的神秘作家! 文学作家耶…… 是颇符合他斯文儒雅的气质。 「不,我当然记得你。」及时捉回飘飞的心魂,水谷和哲展开一抹温柔的笑容真心的欢迎她。 他怎么可能忘得掉这平空出现的落难天使? 「怎么会有空来呢?」 她又扬笑,笑意让艳容晕上一抹稚气,让人忍不住猜测,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高兴? 「顺利送了一些朋友回去,刚好经过。」她没说清楚,其实今天出门正是为了亲手送那群不要命敢绑架她的猫猫狗狗回老家去卖鸭蛋。 说来说去还得感谢游云早摸清了她血液里那爱记仇的性子,当初在绘失了理智要人在道上大力扫荡时,还记得要留下这几个主谋的性命,待她亲手处理。 「那你……」水谷和哲迟疑了下,小心的开口,「如果不赶时间的话,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对於神秘的她,他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么,只是希望能与她多相处一点时间。就当作是往後人生回忆中一段难得的珍藏也好。 舞风好笑的看出他的紧张,暗暗压抑住直往上扬的唇角。她可不想吓跑了他,而让自己接下来的两天没地方住。 不过是约她进去坐一下嘛……真不懂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怎么他也能说得如此慎重? 「好哇,但是有条件喔。」舞风眨眨眼神秘的说,波光流灿的褐眸中映出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什么条件?」他困惑。 「让我在这里住两天。」 「啥?」 有一瞬间,水谷和哲就呆呆的愣在那儿,心中还在怀疑上天真的这么厚待他?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发呆,舞风耸耸肩,自行提起她的浪迹天涯小包包,绕过一座「石化人类」走进屋里。 反正,他家……她可熟得很呢! ···················· 「啦啦啦啦……」舞风躺在浴缸里哼唱著不知名的歌儿,高兴得就要飞上天了。 本来来这里之前,她的心情还很差的,甚至差到一大早就跑去挥鞭运动消耗热量。 因为绘已经去义大利处理事情好一阵子了还没回来,云哥也连著好几天不在家,听雨仍是被日原绑著不放人,就连那两只当抱枕用的大猫也每每见了她就跑……什么意思嘛! 也就是说,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今天就不一样了! 嘿嘿嘿,因为这里有「香喷喷」的小白兔……咳,不是,是和哲大哥照顾,所以相信一定能让她安心一觉到天明。 「啦啦啦……」 她开心的在水中踢著腿,准备洗完澡後就拐人上床陪她补眠。 相较於她的兴奋愉快,房内不停来回踱步的水谷和哲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他手上端著一杯牛奶,这是她刚刚点明要喝的睡前饮料,按捺著紧张的心情在房内等候,但是又忍不住在房内来回踱著。 不随便做点事,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排除这种不自在和紧张的心情? 她要住在家里,而女儿这几天刚好又让父亲带回去老家玩,也就是说,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走来走去,走过来、走过去…… 只有他跟她两个人,孤男寡女的。 又踱了好半晌。 他突然停步皱起眉头。 天,他现在到底在干嘛? 不就是她家中没人,所以来到他这里借住两天而已嘛! 他作啥表现得这么好笑?就好像第一次跟女孩子独处的小男生一样。呵……意识到自己太过的反应,他自己都忍不住失笑了。 「哇,洗完澡好舒服喔!」刚踏出浴室的舞风边擦著湿发边朝水谷和哲走过来,顺手取走他手上的牛奶,坐到床上。 她借穿了他搁在浴室的浴袍,宽松的布料遮掩不住太多肌肤,芙蓉出水的模样让他怦然心动。 吁,泡完澡後饮一杯温牛奶最舒服了。 见她随便将湿发擦了几下就将注意力全摆在饮料上,他就忍不住拾起毛巾,接手她的工作。 「头发不擦乾,很容易感冒的。」他细心的帮她拨乾头发,小心的力道就怕会伤了金灿美丽的发丝。 这么漂亮的一头长发,不弄整齐多可惜。 单亲父亲的通病就是这样…… 舞风皱皱鼻,专心啜饮手中的美容圣品,任他摆弄头发,甚至有些享受这种专人服侍的感觉。 一双大眼优闲的在房内溜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随口问道:「怎么都没看到你太太的照片或是遗物?」她说完,感觉到发上的动作明显停了一下才又继续。 记得报告书里记录了他妻子在多年前就罹患不治之症身忘,所以他一人独力抚养女儿长大。 「她病亡之前交代焚毁她所有的物品,包括照片。」水谷和哲的声音有些迟重。 她「喔」了声,低头决定当个乖宝宝不再随便开口。 她想自己八成问错话了。 「你的家人对我已有一番的调查了吧。」这是肯定句而非问句,他注意到她刚刚的问话已预设了他妻子不在世间。 从头上传来的声音一时之间让她听不出情绪,舞风悄悄瞄他,在看到他脸上仍是平静如常後,才放心点头承认。 「你别在意,他们没什么恶意,只是为了我的安全著想。」别说是他了,她心想,说不定连这栋房子方圆几公里内的一草一木,绘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包括出门要戴上面具遮住面孔?」他看到被随手搁置在床头的半脸面罩。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覆面的,然後那天她离去,也是先覆上面罩才出门。 「老实说,」舞风抿嘴一笑,顽皮的捉回他手上正在梳整的长发遮住眼鼻,如同她的面罩所能覆住的部分一般。「打从我六岁以後,除了我的家人,没人见了我的真面目还能活在世上,」她的语气似真似假,一时让人分辨不出,「只除了一对父女。」 「为什么?」到底自己在问什么,水谷和哲也不太清楚。他有些呆愣,因为覆住了面容,她那双大眼更显野魅,软甜的嗓音轻易就拉他陷入她盈盈的流光中。 舞风又笑了,明眸里轻漾著有趣,和淡淡的邪气。 她知道自己很美,打小就知道……跟著绘之後,就算覆著面罩,仍是有数不清的蜜蜂蝴蝶争相近身,她可以说是非常习惯接受各种的爱慕眼光了。 但是对於这个男人,明明眼睛离不开她,却又极力想掩饰的困窘模样,仍是让她觉得有趣。 非常有趣……她想。 至少「家里」就没比他还有趣的人了。 决定了未来两天自己将会过得一点都不无聊後,舞风笑得更开心了。神秘的朝他眨眨眼,「不为什么,就是这样罗!」 她把脚缩到棉被里,再将身子挪进床的内侧,然後拍拍空出来的床位。 「快来睡,我累了。」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补睡个美容觉。 「啊?!」她的意思是要他也一起「上床」吗? 「快点啦,我好几天没好好睡了。」她不耐烦的催促,甚至还帮他将被子掀开了一角。 水谷和哲微窘,「我睡小樱的房间就好。」女儿的房间原是他妻子生前使用的房间,和他的房间之间还有个相通的房门。「晚上如果你有事就喊我,我听得到的。」 他想,她是以为自己没地方睡,才会如此反应。 呆瓜!舞风忍不住暗骂。 「我自己一个人睡不著,一定要有人陪。」她索性招认。暗忖,反正就是要你陪睡啦! 「呃……」 啧,这男人在脸红些什么?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会被她一个女人家给「怎么样」去了? 瞧他竟然还捉著门把,一副随时要往外跑的样子……未免太伤人了吧? 「我……这样不……不太好。」看得出来他是被她的大胆邀约给吓到了。「孤男寡女的,我不能这样占你便宜。」 「别闹了,你是舍不得让我占便宜吧?」舞风没好气的睨他。 难不成这男人还自以为他有办法对她「做」什么吗?就凭他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样? 真是够了。她暗自翻著白眼。 水谷和哲急著要开口解释,却被她抢先一步,可怜兮兮的说:「没人陪我真的睡不著,三天前我家里就没人在了,这三天里我几乎都没睡著。所以现在,我头好痛、眼睛好累、精神不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整天频打瞌睡,甚至还大白天出现幻听,走路还会绊到路边睡觉的赖皮狗,有的时候想睡一下都——」 嘴巴还没叨念完,身旁的床就陷下,是一脸心疼的水谷和哲上了床。 「抱歉,我不知道你失眠的情况这么严重,」经她一提起,他才发现她眼下疲惫的痕迹,难怪天还亮著她就想睡了。「你睡吧,我会在这里陪你。」 她只不过是想寻求帮助,而他竟然还用一些好笑的理由推拒她,真是不应该。他在心中暗暗自责著。 「真的吗?」 「嗯,我保证。」他的眼中流露著真诚的关心。 笨男人,这么容易就付出真心,将来说不定被卖了还帮人数钞票。舞风在心中嘲弄著他的天真,脸颊却满足的偎近感受他暖熟的体温。 轻轻一嗅,嗯,还是她记忆里的那股香皂味。 ······················ 「噢!」 什么声音? 舞风疑惑的掀开眼皮,半醒的看了一下随即又闭上,没多久又让簌簌的声音给吵醒。 身旁的水谷和哲一脸奇怪的捂著额头直揉。 「怎么啦?」她从棉被里探出头。 见她醒了,他先是愣了一下,没多久便微红了脸,似乎忘了昨晚与她共寝,然後习惯性的道了声「早」,接著仍是皱著眉直揉额头。 「头痛?」 「不是,不晓得突然被什么东西敲到,好痛。」他的声音闷闷哑哑的,似未完全清醒,语音也含糊不清,不似日常那样文雅,反倒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他这个样子好可爱呢! 「什么东西呢?」舞风突然有兴趣陪他—起追究吵醒他的罪魁祸首。他仍是揉著额,额上甚至敲出了红痕。 「应该是金属类的吧。」在「受创」时,他发誓听到了「锵」的一声。 「咦?」她先是皱眉,好熟悉的情结……然後「噗」的笑出声。「抱歉抱歉,是这个啦。」她不好意思的掀开左臂的袖子,露出裸臂上紧缠的银鞭,片片银麟上闪著青银色的金属光芒,看来颇具分量。「我的家人也常不小心被我k到。」嘿,绘常说,他可是因此而锻链出不少熟睡中的警觉性。 「这是什么?」忘却了头上的伤,水谷和哲好奇的抚著那片片透著金属冷芒的银鳞片,鳞片上精巧繁琐的纹路让他惊叹不已。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现了这样特殊的东西,只是那时,他用尽方法就是拿不下来,只好让她戴著入浴。 「银鞭。」舞风说,又拉起了被子半覆脸,直觉的偎近他的身旁。还是有点想睡…… 「要怎么拿下来?」他摸索了半天就是不得其解。 埋在棉被里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小手,用指尖探寻著鞭柄上的精雕龙纹,以特殊的方位轻轻暗压,原本紧绞在手臂的银鞭随即松脱,掉落床面。 顺手将那整「坨」鞭扔给他,她这次是整个人都缩进棉被里了。 咦?!拿著鞭的水谷和哲对於它超乎想像的轻巧大感意外,他以为它至少有个一、两公斤重;没想到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整条鞭长约两公尺,约莫一根指头粗,鞭身全由纯银色的金属打造。 「这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他忍不住好奇的问,没注意到她可能又睡著了。 又等了好一阵子,才得到她的回应—— 「保护自己。」舞风闷在棉被里回答。 她的枪法始终练不好,拳法也不佳,最後只好挑了鞭法来学。不过还好对这方面小有所成,总算没辱没了她们姊妹俩的教师——游云的名声。 「为什么?」她的家人不保护她吗? 「什么为什么?」她从棉被里露出一双褐眸望他,「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家人的负担,所以我保护自己,这有什么奇怪吗?」她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 「不……只是我以为你该是要受人保护的,」水谷和哲看到她露出不认同的表情,又接著说:「至少是不用烦恼这些的。」就像他守护小樱一样,她该是要有人珍惜守护的。 他不懂她口中的安全顾虑,但是这些烦忧难道没有一副肩膀肯为她担下吗? 舞风笑笑,没再回答,她认为自己跟家人间紧密相连的情感实在没必要一一向外人报告。 拉过棉被盖头,也揪紧了他棉被下的袖子,她这次真的要再睡了…… ···················· 「什么味道好香?」 才刚回来的水谷和哲寻著食物的香味一路进到厨房里。 舞风正穿著他的围裙在瓦斯台前翻搅一锅牛肉,身後蓬松的金发随意披散著。只见她一边忙著拨开滑到脸前的长发,一边又要顾及牛肉的调理,还不时翻开另一个锅子的盖子检视,整个人忙成一团。美丽的褐眸内有著明显的气恼,啊,该死的头发又快要掉到锅子里了。 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好一阵子的水谷和哲忍不住轻笑出声。 刚刚有一刻,他还以为看到了一只手忙脚乱的长毛波斯猫…… 「牙齿白呀?还不快过来帮忙?」舞风霍地转身朝他一吼。 笑什么笑?她只是没说而已,还以为没有人知道他站在那边袖手旁观很久了吗? 水谷和哲靠近她身後帮她揽好一头长发,顺势用手指梳整著。 他随口问:「怎么想到要下厨?」其实心里是很高兴可以吃到她亲手烹调的食物。 她随口回答:「人在屋檐下,总是不好白吃白喝做得太过分。」她想下厨就下厨嘛,难不成还要有通关密语才能开瓦斯炉? 水谷和哲的笑容更大了,这根本就不像是她会说出口的话。 在他手中的金丝已经编成了一条俏丽的辫子,但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固定—— 「不介意借用一下吧?」舞风扯扯他胸前的领带。 水谷和哲意会,笑著任她解下脖子上的束缚,再缠到她的辫尾上。 真是懂得物尽其用的女人。他就记得上次也见她如此做过。 解决完了三千烦恼丝,她再转身继续手上的工作,没多久,就听见她大声宣布:「完成!」然後指使著身旁唯一的男丁,「全部拿到餐桌上,等我回来才可以吃,知道吗?」接著自己就一溜烟钻进浴室里冲掉一身的油烟味。 喜欢烹调是一回事,但她讨厌烟油味沾身也是事实。 过没多久,就见她披著一头湿发出现。水谷和哲总是不忍心见那一头美丽金丝任她随意拨擦,索性接过毛巾,又自愿担负起专属造型师的职务。 「咦,你买酒?」 餐桌上不只摆上了浪漫的蜡烛、玫瑰花,还放了一瓶造型细长的白酒和两个水晶酒杯。看来在她洗澡的这一段时间内,他可做了不少事。 水谷和哲顺著她的眼光看过去,「喔,今天去出版社,编辑送的。」他不常喝酒,也不懂酒。所以除了人家送的酒,他从没自己买过。 擦乾她的头发後,他一样用手指梳整,让它自然披散在她身後,然後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先坐下,自己才坐到她身边的位子上。 「你会喝酒吗?」她怀疑的看著他倒酒的优雅手势。 可不是故意看不起他喔,只是喝酒似乎跟他温文儒雅的形象不符。 「不太会,」他推一杯酒到她面前。「不过我的编辑说,这种酒较爽口,不苦也不涩,非常适合不常喝酒的人饮用。」他笑著说。 除了香槟汽水,哪还有这种东西? 舞风拿过酒杯轻啜一口。 啧,还给那个鬼编辑说对了,的确是有这种东西,就是冰酒。 不苦、不酸、不涩,广受不喜浓烈酒味的饮酒人热爱。但这可不代表适合不喝酒的人,因为它颇高的酒精浓度很容易因为其香甜可口的味道而让人遗忘,导致多喝了几杯……因此而醉倒的人可也不少。 「空腹喝酒容易醉,先吃点菜吧。」水谷和哲切好了牛肉,才移到她的小盘子上。 今天舞风煮的是法国菜,美味精湛的厨艺同样让水谷和哲赞不绝口。 她举叉就吃,毫不客气的一一扫光盘中水谷和哲细心切好的食物,连虾蟹都让他完美的将壳剥除才移到她的盘中呢。 现在终於知道听雨为何对於牛皮糖日原的黏人行径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有人随身服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嘛…… 边嚼著牛肉,突然看到水谷和哲又在他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透明的酒液。 「喂,你可以喝这么多吗?」她可不想照顾一个酒醉的男人。 「这没什么酒味,应该没关系。」他肯定的说。虽然自己平常几乎不喝酒,但喝个一、两瓶啤酒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更别说这几乎连酒味都没有的白酒。他唇就杯口轻啜著,很难得能喝到觉得好喝的酒。 不管了,反正她也警告过了,仁至义尽了。 水谷和哲又帮两人的酒杯添满,「来,乾杯。」他轻摇酒杯,与她的杯轻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祝我们都有个美好的夜晚。」 我是一定会有个美好的安眠夜啦,但保证会醉死又没人照顾的你可就不一定了。举著酒杯的舞风忍不住在心中暗忖。 ················· 啧,她就说嘛。 就不信这家伙今天晚上会过得美好。 「和哲大爷,拜托你自己也用点力走好吗?」她气喘吁吁的说,一边还搀著看来瘦削却也颇有分量的水谷和哲,脚步用力的往房间走去。哇勒,要不是看在晚上没他陪会睡不好的情分上,非将他扔在客厅冻一晚不可。 不过,怎么这家伙看来瘦瘦的,竟然重得跟猪一样。 她用脚踢开房门,再吃力的搀著他进去,「砰」的一声,毫不客气就将他往床上扔。 倒落床面的弹撞让酒醉昏睡的水谷和哲醒了过来。 「咦,为什么我在你房间?」他莫名其妙的坐起来。 「这是你的房间!」怎么,醉到连自己的家都认不得? 「喔。」他傻傻的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 「所以这还是你的房间。」这是她的结论。 「那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咦?他怎么变得这么好笑? 舞风双手支在床边,眼舆他同高,看著他严肃的问:「记得你的名字吗?」应该没有人喝了酒就会得失忆症吧? 「水谷和哲。」他毫不怀疑的回答。 呋……是她想太多了。 她翻翻白眼,马上就决定留他一个人继续在这里装可爱,而自己要先进浴室洗掉一身酒味。 早知道扶他会沾上这一身讨厌的味道,她宁愿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不好觉。突然,有人从後面拉住了她的头发。 「舞风。」 「啥?」她回头没好气的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上抽走。 「你不再问我问题了吗?」 敢情连她也要一起陪他装可爱?噢,不不。 「我问完了。」她尽力笑得真诚。 「那换我问你问题。」他眼神很认真,却有些模糊,似在半昏半醒中。 「好呀。」仍是微笑的吐出两个字,其实巴不得甩下他先去洗澡,但念在他今天醉了……算了,当在哄小孩吧。 他偏头想了想,似乎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然後有些不自然的握起她的手,问了一个令她大感讶异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这……果然,他是醉得彻底了。这是舞风的结论。 「喜欢呀。」抽出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像拍小狗,却马上又让他捉住。 「不是这个喜欢,是我喜欢你的那个喜欢,不是你说喜欢我的喜欢,这两个喜欢是不一样的。」他有点激动的说,一连串绕口令真不知道他怎能说得这样清晰? 「好吧,」舞风叹了口气,继而靠近他坐下,用手捧著他的脸,然後很慎重的说:「我、喜、欢、你。」这样可以了吧? 「你……」 他似乎觉得很痛苦,两道英挺的眉毛皱得都快连在一起了。 舞风真不懂,他怎么能一下子由那个可爱小男生变成这个凄苦大男人?她发现,醉酒的男人真难讨好。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她一脸莫名的插嘴,却马上又被打断。 「不是的,我对你的喜欢是关乎爱情的,是男女之间纯粹的吸引,是绝然独占的心情。」他的口气没了一贯的温柔,多了一丝紧张,多了一点心慌,还有更多死心的冲动,变得陌生的他让她有些无措。 他……他现在到底是醉著还是清醒著? 「我爱你……你懂吗?所以我会待你好、会关心你、会照顾你、默默的守候你、刻意让你习惯我的存在……这些都是有计画的!」他忽尔大声的吼道,激动的箝著她的手臂,过大的力道在她的肌肤上留下青紫的捉痕。「我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完美,我对你的好都是希望你能有所回应,我不是圣人,就像所有为你著迷的男人一样,我只想狠狠的抱你,毫无保留的拥有你……」 藉著酒意,水谷和哲不自觉展露出乎日未曾示人的一面。 他放开了她的手,却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她抱个满怀,同样强劲的力道差点让人透不过气来,活像要把她揉入他的身体里一样。 很痛…… 实在看不出平日温稚的他竟有如此力道,看来以後要逗他可要节制些了,免得哪天被当成小樱让他捉起来打屁股。 一时挣不出他的怀抱,舞风索性也不挣扎了,柔顺的让他抱著,鼻间不时窜人的酒味让她直皱眉头。 不排斥喝酒,可不代表能接受别人身上的酒臭味。 记得以後可要提醒他,身上带酒气的人不得踏近她身旁十公尺之内。 「你懂我爱你吗?」水谷和哲瞅著她那双褐色美瞳,昏茫的眼神中搀混著认真的神色。「你懂『爱』吗?」 这男人……怎么敢质疑她一百八十的高智商? 她怎么可能不懂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爱」嘛,心部、九划、标准字典第二百一十八页第五个字;英文是love,可当动词可当名词,法文是……西班牙文读作…… 「唔……」真该死的男人,没打一声招呼就轻薄她?! 唇上突然压下的温热吓了她好大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往後退,但後脑让他的大掌先行一步托住,教她动弹不得,只能认命的任人「凌辱」了。 不是不狠狠给他一拐肘子教他跪地求饶,只是他现在喝醉了嘛,就算做错了事都可以打个折抵抵,更何况她也真的舍不得对他下重手。不过这只是因为她是练武人,而他是一般人……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心中补充上这一点。 舞风纯然被动的任由他吮吻著,她睁著好奇的眼望著他,从没经历过这些,所以不懂如何去体会享受,也感觉不出有何快感。 一会儿,灵活的舌已经撬开贝齿,识图探入香滑的唇腔内,一刻间,舞风只觉呛入一阵酒气,有些难受…… ······················ 你懂我爱你吗? 你懂「爱」吗? 他的问话一直回荡在脑海中,没散去。 爱……就要像日原对听雨那样的浓烈狂炽才算,不是吗? 两方都得牺牲些什么,然後再加上些大大小小的波折,还要有起起落落的桥段,才算谈了一段感情,不是吗? 最好还要冒出个第三者,双方要有很大的误会产生,然後总要有一方伤心欲绝,另一方也要悲痛不已,最後最後……两个人才能言归於好,然後公主王子从此过著幸福美满的生活。 小说和电影不都是这样演的? 连听雨和日原都逃不过这样没创意的桥段了,但是他和她之间的相处……或者完全称不上有什么相处,总之怎麽看都没有一丝激情的味儿。 太过平凡、太过自然、太没高潮迭起。 他怎么可以爱上她?这太不符合该有的剧情嘛…… 可偏偏他又说爱她! 俗话说「酒後吐真言」,应该是假不了。 舞风皱皱眉头,心里不是很愿意承认,其实并不懂他为何会说爱她。 爱?! 多诡异的字眼。 那……她爱他吗? 她就从没想过这点。 可以确定的是,她喜欢与他相处的感觉,就像家人,就像绘…… 她在东季绘的怀中翻过身,从枕躺在他胸膛上改成趴卧的姿态,在转身间,还不小心打落了他拿在手上审视的营运报告。 东季绘几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又交代了几句做总结,才拿下耳上精巧的无线免持听筒。 今晚看来是无法工作了。 「怎么啦,我的舞美人?」东季绘伸出一指点点她若有所思直瞪著他瞧的美眸,笑著问。 舞风又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爬起身,手攀在他肩上,视线与他同高,嘟唇,「绘,吻我。」 「理由?」他有趣的挑眉,这小女人又在烦恼什么? 是看到日原和娃娃那对爱情鸟整天如胶似漆,所以好奇吗? 还是……水谷和哲对她做了什么? 「我想知道跟不同的人吻起来有何不一样?」她话中可说得明白了,她早跟「某人」吻过了,才想来比较看看。 果然! 他轻笑了声,靠近她唇上一啄。「吻完了。」 「唔……我不是要这一种的。」这跟平常的问候吻有何不同?只是从颊上改亲到唇上;就算是敷衍也敷衍得太超过。 「那你要哪一种的?」他捏住她微翘的鼻头,惹得她哇哇叫,假意听不懂她的意思。 讨厌的绘,舞风忍不住瞪他一眼。 「像这种的!」 揪紧他的领口将他拉近,头一低就将自己的红唇压上他的,她唇齿轻磨细啃,用昨晚「学」来的招式硬要他也加入她的比较实验中。 子不教,父之过嘛……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明明是聪明万分的子女竟然还有需要人教导的情况,就是身为父亲的过错了。 不容她造反太久,东季绘轻笑出声,很快就反被动为主动,潜藏在骨子里的阴邪气息搀著一点与外表不符的残暴,都像刻意在引诱著被吻之人的神智。 熟稔的技巧的确取悦了她的感官,但…… 舞风眉一皱,手轻轻一推,两人就分了开来。 东季绘神情平静自然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评审大人给我几分?」 她偏著头想了想,才柔顺的偎进他怀中。「技术满分,可惜没什么感觉。」 朗笑伴随著起伏震动在她脸下响起。 「当然,我是你父亲,可不是你的情人。」他怜惜的抚顺她满头金灿的发丝。「这种事要跟情人、跟你喜欢的人才会有感觉的。」小女孩长大了,当父亲的心中多少都会有些不舍。 「我喜欢你呀!」舞风闷闷的说,觉得绘说的话似乎在呼应著和哲的问题,让她同样的莫名其妙。「很喜欢、很喜欢。」她忍不住又强调了两次。 绘是重要的家人,听雨、游云也是,为了家人,她甚至可以舍弃生命。就算将来哪一天,出现了她再怎么喜欢的人、事、物,也不可能替代这群亲密的家人。 这不就是极致的喜欢了吗? 这跟「爱」……又有何不同? 「小傻瓜,这是不一样的『喜欢』……」他笑笑,轻拍她的翘臀要她起身。「去吧,去问那个男人,我相信他会教导你的。」 看来再过不久,他又要送出一个珍宝了,就不知这水谷和哲有没有福气得到…… 第六章 沉默……在经过很久以後,终於有人开口打破。 「那个……」水谷和哲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去,「我……我想我不後悔吻了你。」他低著头直盯著地板很小声的说。「吓著你了,很抱歉。但想吻你,不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我渴望能靠近你已经很久了。可能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希望能对你如此……」 「你……够了。」舞风冷冷的打断他几乎是「理直气壮」的悔过,「我不是要你解释这个。」 她用脚掌不耐烦的在地上打著拍子,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吻嘛,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又死不了人。 她今天要求他解释的是:他为什么说爱她?想了几天也都想不通,乾脆接受了绘的烂意见亲自来问他。 哼!说爱她的人数也敷不清,她可是从没放在心上过,可偏偏对於他口中的爱语就是无法释怀。 「你凭什么说爱我?」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有些不服气,「你并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过往,或是我表面下的一切……」 如果他知道了银门企业背地里竟是日本地下政府的神秘组织——银焰门的表面事业,而她是银焰门的核心干部,那他会怎么想? 她心中竟冒出些许恶意的期盼,当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分,那张斯文的脸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如果他知道了她手上沾染过多少血腥,他还可能吃得下她亲手烹调的食物吗? 「我爱你……我……」水谷和哲俊脸通红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真不知道那时他怎么有勇气对她讲出那些话? 他并没忘记那天醉酒时的一切言行。 「那天我是醉了,但是我的意识还算清醒,我是真的爱你,那并不是不负责任的疯话,只是我从没想过要对你表白这种心情。」他停顿下来,抬眼见她似乎愿意听下去,才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光是家世,本身的条件也与你相距甚远。撇开年龄不谈,我结过婚,又有一个小孩,而你正值青春美貌,甚至是如此的吸引人……你就像个天使,而我是差你十万八千里的凡夫俗子。」他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 舞风坐了下来,还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牛肉乾啃著。「继续说。」 她朝他摆摆手。 他眼神仍是黯然,口气就像是在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状。 「第一眼,我的确是受你的外表所吸引,但渐渐的,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经心的笑容、随性看待任何事物的态度,甚至是略带邪气嘲讽的眼神,都让我无法不追随著你的身影。你不会知道,当你家人将你接走时,我心中的失落是多么沉重,而你又再一次出现在我身前时,我内心又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那你刚刚为何说从没想过要跟我表白?」她嘴巴里咬著吸管,吸著一包不知道又从哪儿摸来的铝箔包果汁。 嗯,芭乐汁果然还是她的最爱。 水谷和哲又垂下脑袋了。「我从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扰,只是私心想拥有与你相处过的回忆。」 「就没想过也让我爱上你?」她丢进一块牛肉乾在口里嚼著,左手又从沙发下摸来一包小樱不知何时藏起来的乖乖。心想,他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她是不懂要让人爱上一个人会有多困难啦,但是还没尝试就无说放弃岂不是很烂的一件事吗? 啧,亏他还是个男人呢! 「我想过。」说完,水谷和哲又轻轻摇头,「不过,我从没梦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 「所以从没想要努力?」 「嗯。」他想,这样在她心中至少还能留个好印象。这样就够了。 舞风听了忍不住直翻白眼,受不了这么没有「战斗力」的男人。 丢开手中所有的零食,她索性支著头瞪著他沉思起来了。 顿时,两道活像是在审视待宰猪只的视线直教他浑身不对劲。 「好吧。」舞风突然双手一拍,那架式像是官老爷拍桌定案。 「啊?!」水谷和哲下意识的抬头望她。 「我决定了!」看他一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样子,教她差点笑出声,「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想办法让我爱上你。」她正经八百的宣布这个大利多决策。 「啊?!」他这次是错愕的张大嘴。 挺不错的,不是? 一方面是她可以了解一下这种她不曾体会过的感情,另一方面则是…… 他实在也颇有趣的,她想,自己是不怎么讨厌被他追求的感觉啦! 只除了那个充满酒臭味的吻之外。 「不过,你下次要吻我之前不准喝酒。」她开口补充。 咦……她的意思是还能有下次吗?他又傻了。 ················· 「我……我先去洗澡。」 舞风从报纸堆里抬起头。「你一个钟头前才刚洗过。」 水谷和哲霎时红透了一张俊脸。「喔,对,对……」他是笨蛋。「那……你要不要喝牛奶?我去泡。」他又提议道。 「不要。」 「那……你想不想吃消夜?我去煮。」 「不想。」她又翻遇了一张报纸。 「那……你有没有要看个vcd什么的?我去租。」 「没有。」 「那……你是不是——」 「不是!」舞风终於将注意力从报纸上头拉到他身上,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次。「你很紧张?」 「没有。」口气又快又急,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我有点不知所措?」她又问。 「不……不是……」在她的注视下,这次回答得有点慢了。 「无法再以平常心面对我?」 「你想太多了。」很心虚的口气。 瞧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好笑。 「既然没有紧张、没有不知所措,也跟我相处如同以往,那就上来吧。」她拍拍身边刻意挪出来的床位,如同前几次一样,要求他同寝。 他怎么会不紧张? 怎么可能有办法再以平常心面对她?! 心中对她的渴望早巳逐渐积高,更在向她表明心情之後,攀升到了临界点。 他怕啊……再这样跟她单独相处下去,他会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水谷和哲轻手轻脚的躺上床,刻意避开与她身体的接触。 「你再退後的话,会掉下床喔。」舞风好笑的提醒他,指指他几乎横出床外的身子。 「喔。」他挪了一点身子进来,但与她仍像隔著无形的楚河汉界。 她无可奈何,乾脆自己主动移进他怀里。 「呃,你……」他一时被吓到了,她正紧紧的贴在自己怀里,凹凸有致的娇躯只隔著薄薄的布料偎在他身上,让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出两团软绵的丰盈正挤在他的胸膛上。 她正穿著他的睡袍,过大的领口让她胸前裸露出一片诱人春光。 噢……「舞风,放手。」他不敢碰她柔滑的肌肤,只是低声闷吼。 她是故意的吗? 明知道自己对她「别有企图」,明知道自己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舞风索性抱紧了不放手,这是她睡觉时一个「小小」的习惯,她喜欢抱著温暖的东西睡。之前跟他同寝她都克制自己只靠著他就好,但这次她可不委屈自己了,谁教他说明了爱她?既然爱一个人,不就是要为她付出一切?电影里明明都是这样演的。那么这点小牺牲,想必他是不会太介意的。 她将头埋在他颈边试著找寻最舒服的姿势,就如同与家人同眠时一样。 带著兰花香氛的热息不断的喷在他颈边、耳际,他几乎要忍不住呻吟出声。想乾脆一把推开她,无奈她却搂得死紧,还不时蠕动著娇软的身躯挑拨他仅剩的那一点自制力。他觉得浑身血脉有股燥热在奔流,直直汇集向下腹的某一处。 终於,他忍不住了…… 「唔,讨厌。」舞风睡意浓厚的挥开颈边烦人的湿热不明物,又埋进他温暖的怀中。 该死的夜神,又想舔得她满身口水吗?迷迷糊糊中,她还以为是家中顽皮的宠物在闹她。 一连串湿热的吻躲开她的小手,从她的耳畔一一落下,沿著细致优美的颈部线条直达胸前的锁骨。他用牙齿咬开睡袍的系带,一副雪白无瑕的完美身子随即呈现眼前。 他眼光炽热,欲望在他下身烧起了大火。手上触及的尽是她细柔的雪肤,心中强烈呼唤著对她的渴望。 带著薄茧的指尖擦抚过她胸前两朵粉色的蕊花,刚沉入睡梦中的舞风略显不安的微微挣动,一阵细小的呻吟自她口中发出,「唔……」好热,是谁在吵她?她想张开眼,一只有著修长指头的手掌像是发现了她的意图,提早一步赶在她睁眼之前覆在她眼上。 一股淡淡的香皂味传来,是和哲吗? 但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问,一张温热的唇就先行堵住她的口,灵活的舌甚至窜进她的唇腔内,肆意品尝著她口中的甜蜜与馨香。 她的眼被覆住,看不见目前的情况,双手则让另一只手握举在头上,一时的惊愕让她没想到要挣扎,只是呆呆的任人霸道的吻著,一步步有计画的挑起她身上寸寸敏感的神经。 唇上的压力倏地消失,舞风还来不及发出抗议,胸前裸露的粉色蕊花就被吻入温热的唇腔内。她忍不住浑身轻颤,感觉到微粗的舌面正舐过已经收缩成樱红色的蕊尖。 眼睛看不见,肌肤的触感就显得格外敏锐,从他正以唇舌肆虐的胸前,到两人紧紧相贴的小腹、大腿,不断泛开一阵阵强烈酥麻的感觉,直到全身每一寸肌肤。她呼吸急促不稳,轻咬著下唇,不敢发出羞人的呻吟。 他的手已经放弃对她的束缚,此刻正专心游走在她曼妙的曲线上,抚弄她柔软的身子,但她仍是紧闭著眼,不敢睁开。 她很紧张,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面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她仍是显得无所适从。他要跟她做爱吗?他现在正在跟她做爱吗?逐渐化为一团浆糊的脑袋还尽责的转动著,只是主人的心神早已容不下任何的思绪。 舞风觉得自己快融化了,她抓住他的肩膀,青涩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承受著那一双温柔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撒下一波波热情火焰。 好羞人,该要这样顺应他的轻薄吗?她的理智犹在做最後的挣扎。 他揉握她完美的丰盈,再滑到背後,轻划著丝滑的美背,然後一路抚弄直下圆翘的粉臀。舞风不自觉震了下。 「舞?」 似乎感觉出她的紧张,水谷和哲不停的在她颊边轻啄,低哑的安抚道:「别怕,只要跟著感觉……嗯?」再次覆上她的红唇,他温柔的引导出她青涩却不减热情的反应,也放松了她原本的紧张。直到感觉身下的她再度放软了身子,他才继续手上的进攻,顺著粉臀圆弧的曲线,滑入她已经沁出蜜液的粉瓣,技巧的拨弄著…… 强烈的快感直袭而来,她发出像是求饶般的低泣,却让水谷和哲尽数含入口内。 「嘘,乖女孩……」他安抚她的无措,但沉嗄的嗓音却泄漏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指尖在粉瓣间寻著了湿热的凸起,他技巧的轻拨重捻,耳边不意外的得到她重重的喘息声,一声声甜美的吟哦加速他不断高胀的欲火。 他的手不停的拨弄探索著她未经开发的女性,温热的唇舌在她胸前雪白双峰上流连,她热切的弓身挺向他,直到他分开她的腿,试图将早巳高举的火热欲望代替手指挤进她的体内时—— 「砰!」 ···················· 「砰!」 两扇有著精美银龙浮雕的大门硬是让人由外向内一脚踹开。 一个美丽得让人惊艳的金发女子踩著忿忿的步伐踏进来。 东季绘从眼前堆得有如小山高的文件里抬头,看清了来人之後,不著痕迹的暗自叹了口气。 唉,看来今天……又不能工作了。 「又怎么啦,我美丽的舞?」他张开双臂,将她迎人自己的怀中,贡献出自己的双脚任尊贵的二小姐端坐。 她不是两天前才跟总管报备要到水谷和哲那里玩几天,怎么刚回来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谁给你气受呀?让游云去他家开几枪警告警告?」表面上是这么说,但是他心中可是想著,这小妮子又给人家搞出什么麻烦来了? 舞风回视他询问的眼神,手臂突然环上他的颈子,把脸凑到他眼前,一双野魅的褐眸闪著算计的光芒直盯著他。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种想把她扔出大门的街动。 「绘……我美吗?」她问得诡异。 「要看在什么情况之下。」他也回答得诡异。 「如果我想跟你做爱呢?」 东季绘闻言,随即皱起漂亮的眉宇,这小妮子头壳坏去了吗?审视她看来认真的表情,突然在她耳後发现了一枚可疑的青紫痕迹。 「起来。」 舞风一脸不解的自他腿上爬下来,任由他的手扯落她颈後用两条细带所绑成的蝴蝶结。突然间,整件丝质短洋装没了细带的支撑,快速的滑落在她脚边散成一圈。从水谷和哲那儿直接回来,她都还来不及穿回贴身衣物,所以褪去洋装之後,她现在正是一丝不挂。 「没有丝毫的前戏?」她瞪他,眼神像在指控他太过急躁,对於在他面前赤裸似乎不觉得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东季绘听了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冲淡眼中先前扬起的深沉。 从一看到她赤裸的胸前布著斑斑青紫痕,心底就有数了。 想不到这男人手脚还满快的嘛! 「我的舞美人难道不满意他的表现?!」他暧昧至极的朝她眨眨眼。 「非常不满意。」舞风轻哼,很清楚他在问什么。 「说来听听。」他再度将她抱上膝,用自己的外套包裹起赤裸的她,好奇极了。 「没有。」 「嗯?」不是不满意吗?怎么又说没有? 「他没有得逞。」 她忿忿的解释,「刚开始感觉是还不错啦,我也确实跟著昏头转向。但是他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我就……」她顿了下,口气一下子变得有点心虚。 「就怎样?快说快说。」这小妮子真懂得怎么吊人胃口。 「就觉得很痛嘛……就……」她脸一红,「把他一脚踢到床下了。」声音愈来愈小声。 「你……把他……踢……踢到床下?」东季绘极其困难的说完整句话,直等到她又再次点头确定後,终於再也忍不住的疯狂大笑。 我的老天!这小妮子竟然这么宝贝……哈哈哈…… 我可爱的女儿啊…… 「那……後来他呢?」东季绘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嘴角一时还回不了原状。 「不知道,我衣服穿了就直接回来了。」她贴在他怀中闷闷的回答,觉得他那夸张的反应实在是太不给人面子。 她是他心爱的家人耶,而那男人毕竟什么也不是嘛! 「可怜的男人。」他为他哀悼。 「哼!」 听见她的不认同,东季绘忍不住张开两只手指捏住她嘟高的嘴唇。「所以你又打我主意?」记得她上次跑来向他索吻,也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挥手拍开他的魔爪。真是讨厌的绘,就爱东捏捏她、西捏捏她。 「对呀,我就不相信一定非要这么痛。」凭绘高超又「熟练」的技巧,应该感觉会比较好吧?她从小就对他那群以卡车为单位计算的情妇们有著相当深刻的印象。「而且你又那么技巧『纯熟』——」 「叩。」 舞风应声抚著发疼的额头,边用眼光砍杀那个正收起指拳的家伙。 死人绘,又敲她,她总有一天会被他敲笨的啦! 「女人第一次都会痛的,乖,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哄她。 只是舞风看他却像是个拿著毒苹果的巫婆。 「不管,我一定要比较看看。」 哇勒,有人把这种事拿来比较吗? 他也不耐烦了,蓝眸中邪气轻泛,勾著嘴角问:「真的要我抱你?」 「对。」她竟也赌气的回答。 他都那么说了,她难道还能反悔吗? 那多没面子。 「好,是你说的。」 他突然朝空中唤:「藏雪。」墙内隐藏的通讯网路立即开启,为他接通藏雪总管所在地的通讯器。 「门主,我是藏雪。」墙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他简单的指示备妥直升机就收了线。 「谁要出门?」 「嘘,别说话。」东季绘轻啄了她的唇,双手握紧她的腰际就将她提揽上宽大的办公桌面。「还是不改决定?」他用唇磨著她的唇,深亮的蓝眸镇定她,轻问。 「嗯。」舞风主动伸出丁香舌轻舔他的唇角,却马上被他温熟的舌给压回唇中。 马上一个火辣辣的法式熟吻,几乎夺去了舞风胸腔中所有的空气。 不似他阴柔的表相,东季绘的情欲一向来得猛烈而夺人心魂,邪气又带点猛残的动作在床上几乎满足了女人深藏心中的那一点被虐幻想。也因此他每任交往过的情妇都为他念念不忘。 他几乎是在专心取悦怀中的人儿,刻意满足她的感官,又小心的不咬肿她的唇。吻到她几乎瘫软在自己身上,反应能力化为零时,他才将刚刚就藏在牙齿间已经半融的药丸,用舌送入她口中。 感到口中一阵甜味,舞风马上一掌推开他。 「你喂我吃了什么?」该死,她著道了。 「只是有趣的东西。」会让事情变得很有趣,他一张俊脸笑得恁是无辜。 「解药?」她朝他伸手,刚刚两个人都尝到了药味,所以相信他身上一定有放自己要吃的解药。 东季绘拿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她。 「真亏了你的智商高达一百八,你怎么会笨到以为有人会把能对自己产生作用的药放进口中?」另外一个说法就是,那个药对他没效啦。 嘿,吓到你了吧? 大概怕气不死人,他索性再补一句,「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意思是说,要不是她那么坚持,他也不会这么做…… 「去你的,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舞风觉得全身发热、呼吸急促、手脚发软,整个人都不对劲。她口中漫骂著至少四种语言的粗话。 他这次真的皱了眉,「亲爱的舞,想被打屁股吗?你忘了我不爱人说脏话?」 「解药!」她气得大吼,然後几乎站不住脚的往前跌,幸好东季绘眼明手快接住了她。 「别急,那对身体无害的。」他抱起她走了出去。刚刚要人准备的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等待。 舞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浑身直起的燥热似火烧,她只能偎著东季绘,任他抱著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 ················· 「舞风!」水谷和哲担心的看著东季绘怀中的人儿,她看起来很不舒服呀,双眸半闭、气息不稳,而身上单薄的洋装已经让汗水浸湿。 怎么她才跑出去没多久,就变成这样? 她是生病了吗? 东季绘审视著他眼中毫无掩饰的担心,笑著将怀中的宝贝交到他手上。 「麻烦你了。」他轻松说道,到底麻烦些什么却没说。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心疼的将她抱了过来,看著她不停发出细小的呻吟,眉头也跟著紧皱起来。 东季绘只是轻笑,「没事,只是吃错了东西。」 被水谷和哲抱在怀中的舞风马上睁开眼,凶狠的瞪他。 这个「杀人凶手」! 什么叫只是吃错东西?! 可惜她实在难过得动弹不得,不然真的会解下银鞭跟他大打一场。她忍不住捉紧水谷和哲的衣服,当作扭著那可恨之人的脖子,只是水谷和哲却以为她正觉得难受。 「舞,舞……你忍著点,我先抱你回房。」他降低音量轻声的说,就怕大声一点就会加重她的难受。 「别急。」东季绘侧身挡住两人,笑得异常亲切,「都说没事了,你就别这么紧张……紧张也是会消耗热量的。」 「请让开。」水谷和哲难得发火,低沉的警告。也不管他是什么大企业的总裁或是怀中人儿的家人,心中只顾念著她目前的身体状况。 东季绘笑咪咪,「我只是想跟宝贝女儿话别一下。」话出口,不意外得到他怀疑的目光。 「啊?!」他对於水谷和哲的怀疑似乎很是奇怪,「你不知道我是她父亲吗?」深深觉得凭自己的演技领个奥斯卡影帝该是没什么问题。 「你很年轻。」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东季绘仍是笑,「正确的说应该是养父,我十六岁的时候领养了她,那时她已经是小女孩了。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一向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此外,我还有另一个年龄与她相彷的养女。」 水谷和哲眯著眼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向他解释这些家族秘辛? 他望入那对深沉的蓝眸,似乎想从那漾著邪气的目光里看出些端倪来。直到怀中的舞风轻扯他的衣服,他才低头以眼神询问。 「让我跟我『爹地』讲句话。」她咬牙说出,一字字都隐含杀人的冲动。 东季绘闻言靠了过来,仍是笑得让人想开扁。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她刻意压低音量,不想让抱著他的人听见他们的交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身体的反应愈来愈奇怪了,她觉得全身发热,而肌肤竟像有虫蚁在嚿咬般的麻痒难受。 是不指望他会招出什么好东西来,但…… 「春、药。」东季绘特有的低柔嗓音小声却清晰的在她耳边响起。 而且还是娃娃特制的,药效分成两段,第一段只会让人觉得手脚无力、全身难受,直到药效进入第二段,嘻,重点就来了……根据日原的说法,其效果之好,可是连尼姑都会变成荡妇……啧,想必那对爱情鸟是「试用」过了。 三十秒後,他愉快的挥挥手,微笑看著那男人还一脸莫名其妙的让舞风大声吆喝著送她回房。 瞧,宝贝女儿想找人尝禁果,他这不就帮到底了吗? 甚至还怕她中途反悔,「亲口」送了她这么有趣的好东西,让她可以义无反顾、一次成功。 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像他这么开明的父亲了。 咦? 他突然瞄到躲在一旁、只露出小脸蛋好奇观望的小女娃。 「你是小樱吧?」他笑著朝她招招手,猜想他是水谷的宝贝女儿。 受到鼓励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叔叔,你好漂亮喔!」她甜甜的说,深深觉得天使姊姊家的人都好漂亮、好漂亮。 其实刚刚她就从爷爷家回来了,只是爸比好笨,一直都没发现她。 「乖。」东季绘拍拍小女孩的头,倒也不纠正她天真的形容词。「叔叔有养两只美丽的大猫,小樱想不想看?」他诱哄道。 「想看想看,现在要去看吗?那爸比也去吗?」 「小樱的爸比和舞风姊姊有事要忙,」而且可能会忙好久,「所以小樱这几天让叔叔招待好不好?」就先给他们两三天的时间看看有何造化吧……东季绘摆出一副「好可惜」的表情。 「好。」小樱兴奋的大喊。 简直是被「美色」诱惑的小樱非常乖巧的让人牵著走,堪称最标准的肉票典范。 她最喜欢猫猫了,只是爸比总说她不会照顾不让她养。 将小女孩迫不及待的神情看在眼底,东季绘有些得意的又拍拍她的小脑袋。骗骗小孩嘛,对他来说早是驾轻就熟,再怎么说他不也亲自带大了两个小娃儿? 他心中打好了主意,反正玩腻了就丢给娃娃和日原去照顾…… 第七章 凌乱的被褥、汗湿的肌肤、急促的喘息、野兽般的低吼、两具激烈交缠的身子,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激情的气味。 「唔……不要了,够了够了……」舞风伸手槌打著水谷和哲,口中发出求饶般的低泣声。 一波接一波直来的高潮让她就要承受不住,强烈的快感吞噬掉所有的思绪,令人感到羞耻的吟哦不断从口中逸出,她觉得自己像要被他创造出来的火焰给烧熔了…… 他没停,反而将她抱了起来,双手捧在她的臀下,让她只能无力的攀住他的肩膀,也无从选择的让他更加深入自己的体内。 「嘘……还没……还没……」 他哑声的低哄,身下的律动依然,甚至更加狂野,强迫她弓起身子迎接他每一次所给予的激熟。在激情爬上最高峰时,他忍不住张口咬住眼前雪白的脖子,直到口中感觉到湿热的血腥味…… 「啊……」极致的快感在她脑中轰出一片璀璨,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直到许久许久…… 「你还好吗?」 刚从她身上翻下,水谷和哲马上又将她搂到身旁,看著她仍是疲惫的阖眼细喘不停,忍不住心疼的轻啄她泛红的粉颊。 她实在累惨了,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挤不出来,对於他的问话仅能抬起眼皮证明自己还活著,又马上闭上,全身上下就连每一头发头都还陷在刚才的高潮中而轻颤著。 这是第几次了?舞风一时算不出来。 从与他进房到现在,两个人就一直在进行这种生物学中称之为「交配」、而古代人称为「交欢」的行为,就算她多少次在激情的高潮中昏迷,就算身子早已筋疲力尽,但是药效未退之前,她就仍是一再的重复在强烈的情欲里醒来,然後再度向他索求。 这是她第一次气到想砍人。 这世界上有谁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春药的?! 只有那只痞子狐狸! 一双温柔的手臂将她移进一副温暖的怀抱中,随即用丝被将两人裹得密不通风,她瞠起眼皮,看到水谷和哲心疼的表情。 「你还很不舒服吗?」他拨开她脸上汗湿的发丝,发现了刚才激情中不小心溢出的泪水,眉头一紧,「弄疼你了是不是?」 真该死,明知道她还是处子,一定无法承受这么密集的欢爱次数,他竟然还每回都做得这么激烈。 「不怪你,」严格说来他还是个受害者呢,也跟著让她折腾了一整晚。「竟然会著了那痞子绘的道,是我蠢。」她累极的闭上眼,决定睡个三天三夜再起来大吃一顿,弥补今晚失去的元气。 耳边的声音愈来愈小,她含糊不清的又应了几声,忍不住将脸更埋进他的怀中,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这次终於沉沉的睡去。 ···················· 「舞,醒醒……」 脸颊上有只手正轻拍著,听得出是和哲的声音,但是舞风还是觉得好累、好想睡,一点都不想动。 不只是累,她还全身酸疼得想一直睡到天荒地老。 「太阳晒屁股罗!」 这次轮到臀部让人轻拍了两下。太阳是什么东西,给我拿枪轰了它…… 「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该起来吃点东西才好。」甚至得先好好的洗个澡,她未著衣物的身子上全是昨天激情所留下的汗水和两人欢爱後遗下的痕迹,看得他有些不舍。 「舞……舞?」 又唤了好几声没有回应,索性弯腰将棉被堆里一丝不挂的她抱起,无奈的任由她抱揽住自己的脖子赖著不肯张开眼睛。 「要去哪儿?」埋在他颈旁,舞风半清醒的问道,声音还哑哑的,另有一种不同於平常的慵懒味道。 「把你卖掉。」温雅的嗓音含著笑意,在她头上响起。 她还来不及开口回讽,整个人就已经被置入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好舒服喔……」 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原本还酸疼不已的身子在热水里霎时舒解了不少。她睁开眼,就看到折回的他手上多了个餐盘,上面有几个简单的三明洽,和一杯刚泡好的热牛奶。 「一边泡澡,一边吃点东西吧,你睡了好久,一定饿坏了。」 水谷和哲细心的在杯里插上了吸管,才将牛奶举到她唇边,等她喝进了一些牛奶暖暖胃後,才拿起一块三明治一口门喂著她。 他笑看她乖乖的咬下自己手中的食物。「真难得看你这么合作。」 合作……怎么不合作? 有人服侍是件好事,她当然乐得当个老佛爷过过瘾。 只是……舞风瞪他一眼,见他那一脸与平日无异的温柔神情,心里就忍不住横生不满。 边吃,还边忙著瞪他。 为什么他可以一副如此清爽愉悦的样子,她就非得像块被拧乾的抹布…… 「啊……」水谷和哲吃痛的缩回手,才发现食指上已经多了一圈带血的牙痕。 「哼!」而且他昨天竟然还咬了她?!忍不住从水中伸出手,轻抚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痕。 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肚子好饿好饿。 「我还要吃三明治。」舞风用嘴努努盘中剩下的食物,对於他手上「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伤,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你……」水谷和哲哭笑不得,只好又继续拿起东西喂她,就算她还想张口咬他,也认了,谁教自己的确先咬了她一口?他当然注意到她正在抚弄的伤口,那是一圈牙型完整的咬痕。 不过,她可能不知道,她老早就在无意间回敬了他……他背上那几道同样深到见血的抓痕,可是让他洗澡时都痛到眉毛打结呢! 收起空了的杯盘,他才起身抽了条浴巾,伸手自浴缸中扶她起来,只是她才刚起身,立刻膝盖一软就要倒了下去,幸好他及时将她抱住,要不然这一摔可不得了。 舞风全身赤裸的贴在他怀里,还没擦乾的身子连带的也弄得他一身湿,她尝试了几次从他怀中站起来,却没有办法。 「可恶!」她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绘,这一切都该算到他头上。 水谷和哲却笑了,「对不起,是我累坏你了。」他低头在她耳旁轻啄著,一只手绕过她的背部将她拦腰抱起,走回卧室。 舞风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著他的大衬衫,任他拿著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一问一答。 「刚刚有没有吃饱?」 「嗯。」她点头,随即伸直手臂,打了个大呵欠。 「呵,还累吗?」 「还好。」再睡下去她怕会变成猪。 「那我们等一下到山下走走好了,顺便可以去接回小樱。」他提议。 女儿让东季先生带回家玩了,他是早上看了他留下来的字条才知道。从那堆满是明示加暗示的暧昧字眼里,多少透露著他不希望因为宝贝女儿而让他错失了这次的「好机会」,呵…… 「随便。」 「我帮你将头发盘起来好了,刚好搭配你穿来的黑洋装?」他询问著她的意见。 这次舞风没再回答了,睁著一双漂亮的褐眸望著他,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我讨厌现在的你。」她说。 他变得太沉稳、太气定神闲,一副对她有了什么把握似的,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有趣了。 她还比较喜欢之前那个有点笨笨蠢蠢的他。 「傻瓜。」水谷和哲笑著在她盘好的发上落下一吻。 也许是在与她发生了亲密行为之後,心里对她多了份确定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安心吧!面对她,不再出现不该有的慌张之後,自身的冷静也就回来了。 「我比较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像个「大人」,相比之下,自己就变得像小孩子一样了。 她皱皱鼻子,发现自己讨厌这种突然察觉出的无形距离感。唔…… 不仅是讨厌,而且还是……很讨厌。 ···················· 三个钟头後,水谷和哲开车载著舞风来到了银焰门位於日本的总部入口,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恍若森林游乐区入口的地方是要通到何处,他只是依著舞风的指示将车停放好後,两人搭上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直升机。 经过十来分钟的飞行,直升机就准备降落了,抵达的地点是最靠近後山禁地入口处的一块美丽庭园,现在当然是责无旁贷的被拿来当作停机坪使用。 是私心使然,舞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与银焰门有所牵扯,所以才搭乘直升机由上空绕过银焰门本部主屋,来到这里。 至於为什么为突生这样的想法?她则懒得花心思去思考。 待直升机停妥,庭园中的花花草草也差不多让螺旋桨所造成的气流给破坏怠尽,一些名贵的花种现在全下了地,抢先为下一季的来临作牺牲,当肥料去了。 不过,在一旁牵著小女孩等候的东季绘可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点也不心疼。也许这些「高贵肥料」随便算算都要上百万,但是他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亲爱的宝贝女儿——舞,见了他的反应。 果然,刚下机的舞风不顾一旁男人的阻挡,解了臂上的银鞭就狠狠朝他甩了过来。 啧,让他躲了开,看她再鞭…… 「弑父为逆伦啊,我亲爱的女儿……」东季绘乐得在捉摸不定的鞭影中东闪西躲。难得能将她气到这种地步,他可开心得很。 「虎、毒、不、食、子。」舞风恶狠狠的说著他的罪状,手腕巧劲一甩,银鞭转了个方向,以为这次终於可以缠住他的脚踝,让那张可恶的面容直接著地,和地面来个二垒安打——亲吻:没想到又让他抢先一步跳了开。 「哦喔……舞,看来你的功夫退步了喔,也难怪那天竟然会让几只三脚猫给绑了去,唉唉唉……」东季绘俐落的闪身,又笑著添油助长火势,随便说说就挑出了她的痛处。 她简直是气过了头,手上的鞭甩得更是凌厉,招招直取要害。 「老羞成怒吗?」他皮皮的问,轻松翻身躲过一记鞭影。 「闭嘴!」舞风大吼,「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下辈子吧!」作作梦还比较容易。 只见他们两人一时之间打得欲罢不能,犹在一旁看傻眼的水谷父女则是不知何时让人请进了一边回廊上数不清的纸门当中的某个房间。 ··················· 拜画、拜见客人、拜见茶具、清洗茶具、烧炭火……一连串传统又繁杂的动作之後,覆面的和服女子捧了碗温烫的绿茶,在手上转了转,让茶碗上美丽的图案朝外,才亲手递到客人手中。 水谷和哲也诚敬的躬身接下,他知道这女子正以传统接待贵客的最高礼节在接待他。 向主人拜谢之後,他捧碗尝了一口,浓醇的绿茶芳香随即充满整个口中。 「请问你们是?」水谷和哲有礼的朝房内几位男女问道,还特地跟拿和果子给女儿吃的覆面男子点头致谢。 他记起了这个男人,上次也同东季先生一起到家中接舞风。 「上次我们见过,我是游云,我们都是舞风的家人。」倚墙而立的覆面男子淡淡的说著,口气不热切,却听得出友善的意味。他拿起茶碗朝他作敬酒状,随後一饮而尽。 水谷和哲为他的随性失笑,倒是和服女子看不过去了,「你正在污辱日本传统精神。」 游云听了扯唇笑了。 他们都不是纯正血统的日本人,一家子也只有听雨和绘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上官听雨。」和服女子朝水谷和哲点头,清冷娴雅的气质让他印象深刻,尤其是她腰际上一直圈著一只霸气的手臂,就算刚才那段冗长的茶道步骤也没能让手臂的主人放弃当一条人肉锁链。 「我是日原咣。」人肉锁链不专心的说著,拿起自己眼前的茶碗就要喂起怀中的人儿,虽然说日本茶道里,主人是不能跟著客人一道喝的,但是,谁管他? 反正他们都不是「纯种」的日本人。 眼前三个主人里,只有日原咣没覆面,阳刚的俊容让水谷和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日原咣只专心於逗弄心爱的雨儿,一点也没发现他的注视。 虽说看得出大家都已经极力敛下那不同於寻常人的气质,但擅於观察的水谷和哲仍是看得出每个人身上都带著深沉神秘的色彩。 就像初见舞风时,那极度吸引他目光的矛盾感;这几个人身上也有这样特殊的气质。 像是寻常,却又不寻常…… 「唰」一声,纸门突然打开。 东季绘悠哉游哉的踱进来,他挑了上官听雨身旁的位子坐下,没意外的得到日原咣防备的一瞪,他皮皮的朝他笑了下。 随後是舞风忿忿的走了进来,身後还拖著长长的鞭尾巴,满身大汗的她一屁股就往水谷和哲膝上坐下,若无旁人的蹭著他的胸襟抹去脸上的汗水,一手接过上官听雨递来的茶碗就一饮而尽。 「再一碗。」她拿著空碗朝上官听雨挥著,无视於她眼中的不认同……反正她就是喝不出这啥啥茶的精神啦,又怎样?心想,喝进了肚子里还不都一样? 「风女人,你当我家雨儿是茶僮啊?」日原咣伸手就抢下她手上的茶碗,重重往下一放。 他捧在手心宠、含在口中护著的人儿岂容得她如此指使? 「听雨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你未免想得太早了吧,老男人。」可怜,未到中年就老年痴呆。 「哼,打输人就随口乱吠是很没气质的一件事。」论口才,他不见得讲得输她。 「你要不要跟我打打看换谁输?!」 「舞,别让你的男人看笑话。」 一句话让舞风闭了口,她忍不住瞪了眼悠哉喝茶的东季绘。 「你又知道了他是我男人?」讨厌,说到这个,又让她想起他之前的行为。突然感到身後的身躯一僵,一双手臂随即不认同的缠上了她的腰际。她没理会,只是拍拍交握在小腹上的大手。 事实是一回事,但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让人拿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我还很确定。」东季绘满足的又喝了一口手上的绿茶。啊,娃娃泡的绿茶还是一样好喝。 「喔?」她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期待他还能掰出些什么证据来。 水谷和哲也颇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虽然还不太熟,但他发现,他愈来愈能欣赏东季绘异於常人的幽默。 旁边一群人又分别向上官听雨要了茶,也等著看戏……呃,听答案。 就连可爱的小樱也静静吃著东西,等著漂亮的叔叔发表高见,虽然她实在听不太懂大家在说些什么,不过……和果子好好吃喔! 「不相信?」东季绘扬扬眉,继续说出令舞风气绝、水谷和哲脸红、大家笑倒的话,「我还知道打从你们进房之後,就一直『忙』到隔天早上八点四十三分才睡,下午四点半水谷醒来,沐浴更衣,到书房写了几篇文章之後,晚上八点五十二分就寝。那个时候同在一张床上的你还是睡得跟一只猪没什么两样,一直到再隔天的早上,也就是今天早上九点零五分,他才叫醒你吃早餐。」 他慢慢的喝完手中的绿茶,一堆人早笑到不支倒地。 「你好样的,找人监视我们?!」舞风涨红脸,磨著牙齿,活像要把人咬碎了再吞进肚内。 「别太崇拜我。」他会不好意思的说。 舞风扬起鞭再度发出狮吼,活像天生就住在河的东边。 两个人又若无旁人的打起来了,无视於房间的大小,一时间灵蛇般的鞭影和跳上跳下闪躲的人影穿梭不休。 其他的人仍是自在的捧著茶闲话家常,就像这种事没什么了不起似的。 甚至游云还提议大夥儿到他住的地方打打麻将、联络联络感情。 真是令人「惊奇」的一家人。水谷和哲哭笑不得的想。 由上官听雨手中再度捧过了茶碗,他一手拿著和果子一手捧茶,喂著怀中正专心看「表演」的女儿。 心里突然意会到,原来这一群人最不寻常的一点就是,就算再如何不寻常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旁人看来也不觉得有何不寻常。 就好比现在,显得不耐烦的游云居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美丽的银枪,理所当然的朝正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人连开数枪…… ··················· 她气愤的拉著水谷和哲的手,穿梭在迷宫似的回廊里,纵横交错、难以辨识的回廊里,竟奇怪的没有其他人出入。 真是没感情的云哥,竟然对她开枪。舞风忿忿不平的想。开枪耶……他没想到自己好歹也顶著东南亚第一杀手的头衔,要不是她躲得快,这会儿身上不多出几个洞,被人扔进花园当肥料去了? 真是……叽哩瓜啦、叽哩瓜啦…… 「爸比,怎么姊姊好像在生气?」小樱坐在父亲的手臂上,不解的发问,想不透漂亮的天使姊姊为什么整张脸皱成一团? 「姊姊大概没睡饱吧。」他随口挑了个答案,走在前面的舞风随即转头凶狠的一瞪。 哼! 父女俩都不懂看人脸色。 又经过了一个小穿堂,前面是一扇漆黑的厚重大门,门上没有把手或是任何可供抓握的设计,只在门的中间那道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门缝旁,微微浮出一块黝黑光亮的石板,约莫b5大小,随著光线的反射,还隐约看得见一条银黑色的飞龙浮现。 大门的右边钉著一块简朴的木牌,上面用刺目的红漆写著:银焰禁地,擅入者死。 小樱老远就看到那刺目的红字,指著木牌。「爸比,那上面画的是什么?」草书字体龙飞凤舞,小孩子只觉得笔画线条漂亮得像一幅画。 水谷和哲看清了木牌,愣了下,不知怎么回答女儿的问题,反倒是前头的舞风先开口了,「笨小樱,那不是画,那是书法里的草书,上面写说,如果没经过主人同意就进入的话,就要接受处罚。」怕吓坏小孩子,她将严厉的警告语稀释了好几倍。 水谷和哲听了,只是奇怪的看看她的表情,也没开口否认。他想,等小孩子不在时,再问她也不迟。 「那我们不就不能进去了吗?」小樱又问,语气里有著浓浓的遗憾。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门,大得就好像阿里巴巴故事里面要喊「芝麻开门」的那一道门一样。 「傻瓜,姊姊就住在里面,当然可以进去罗!」她好笑的捏捏小樱的鼻子。「而小樱和小樱的爸比是姊姊的客人,当然也要一起进去罗!」 她将手掌平贴在门上的黑色石板上,输入掌纹的同时,也略施力道,让石板没入门中。 「凌舞风。」她道出自己的名字,让电脑判读她的声音。 没多久,一阵极似人声的电脑语音响起,「身分确认无误……二小姐,欢迎回来。」看似厚重的大门竟无声无息的往两侧滑开了。这个奇异的景象让小女孩看傻了眼。 门後是一大片荫郁的山林,看似未开发的林中处处透著诡异的气息,说不上来,但水谷和哲就是感觉得到。 舞风带头穿过大门,走进林中,小樱也催促著父亲跟上脚步。突然,他身躯微晃了下,险些将手上的女儿摔下地面,惹得女儿尖叫不已。 「怎么?」舞风先将他手上的小樱抱到地面,再询问他的情况。 「没,头突然有点晕。」他也不懂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伸手直揉著太阳穴,揉得连舞风也开始头疼了,不会吧? 真是糟糕…… 「小樱会头疼吗?」她低头问著拉她裙角的小女孩,後者乖乖的摇了摇头。 「小樱今天有喝什么饮料吗?」她又问。 小樱偏头想了想,「漂亮叔叔说,要喝鲜果汁才会跟姊姊一样漂亮,所以我今天喝了一大杯的番茄汁喔。」 狐狸绘,竟然用这招骗小孩。 身侧的水谷和哲突然向她贴身靠了过来。「舞,怎么办?我很不舒服。」虽然还不至於昏倒,但他突然头疼得难受。 「忍著点,再等一下子。」舞风拍拍他倚在自己肩上的手。 似乎看到父亲不舒服的表情,小樱担心的靠了过来,但舞风却一把将她往自己身上揽,并用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迅速且粗鲁的拉下水谷和哲的头发,强迫他低下头,接受她送上的红唇热吻。 「唔……姊姊放开我。」小樱挣扎不休,无奈还幼小,使尽吃奶的力气仍撼动不了脸上的魔爪。 「唔……别……」水谷和哲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却没想到她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唇,再将血哺至他口中,满口的血腥味让他惊骇又心疼的想退开,却因为头疼和她强劲的手劲而一时动弹不得。 唉……这还真不是普通的痛耶……舞风的脑中只有这个结论。 她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当初他都咬破她的脖子了,怎么不乾脆咬大力些,让她一次多流些血,说不定现在也不用再让她「捐血」当通行证了。 一会儿过去,等她觉得够了,唇内的伤口也不再渗血,才离开他的唇,也放开了怀中的小樱。 趁著小樱跑到父亲身後躲她的一刹那,她又俯身舔去他唇角遗落的红迹。 「还觉得头疼吗?」她黠笑问道。满意得到他的摇头否认。 「好多了……甚至完全好了。」水谷和哲讶异的看著她的眼睛,尝到齿间还残留著她浓重的血腥味。「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这是秘密。」诡魅的褐眸眨了眨,她红唇轻扬,神秘的笑道,转身又往林间走进。 望著前方一片完全辨不出方向的树林,水谷和哲只好吞下到口的疑问,又抱起女儿跟著她走。 不差这一个,他想,反正她身上的秘密也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秘密。 第八章 并没有走很久,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吧,其间穿过了树林,也经过了一片飘著薄雾的竹林後,一栋纯粹中国风味的阁楼就出现在大家眼前。古典美丽的阁楼前还筑了偌大一片中式庭园造景,假山流水、奇花古树、荷池垂柳,美丽得就像中国武侠电影里,皇宫内苑中才有的景象。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在这荒山野岭里筑起这样一片奇异的居所。 小楼的门旁挂著一块门牌,上头有著俊雅如流云的字迹——舞风阁。 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吗? 「别发呆了,快进来。」舞风在门扩停了下来,唤著他。水谷和哲随即跟进屋内。 一楼是客厅和她口中说的工作室,二楼隔成厨房、书房及起居室,他单独爬上了三楼,才发现整个三楼其实是一间很大的卧室。 先将早巳睡著的女儿抱上了正中央那张大得离谱的床後,他才打量整个房间。 就如同其他楼层—样,房内摆设尽是中式骨董家具,无论一门一窗、一桌一椅,甚至墙上的一幅画或是五斗柜上的小摆饰,全都像是中国历史博物馆才会出现的珍藏物。要不是看到了眼前正挂著一块一百二十寸的高科技液晶营幕,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误入了时空交错的年代中…… 好奇的抚著大衣柜上的雕花,他听到了二楼传来细微的声音,循声走下古朴的原木阶梯,看到厨房内正悠哉哼著不成曲的调子、坐在流理台边的舞风,她正用杆面棍杆著一张张圆圆的面皮。 「我差点以为这里连瓦斯炉都是木头做的。」他惊讶的摸著漆成木头色还精绘龙凤图案的瓦斯炉和其他厨房电器。 「呵呵……」舞风笑著摇头,「你信不信,当初绘真的认真考虑过要订作一个木头做的电磁炉,最後是设计师认为我们存心找碴,他才放弃。」 「看得出来他煞费苦心。」光看这一屋子价值不菲的骨董家具就令人咋舌。 「我们是他的宝贝女儿嘛,当然要多费些心思罗!」没事就让他整著玩,为她们花一点钱又有啥关系?! 「看得出你们家人的感情很好。」水谷和哲想起了他们之间那种不寻常的联系感情方式。 他拉过了另一张椅子,也学著她的动作,帮她包起—颗颗圆饱的饺子。只是第一次包这个东西,难免将饺子包得歪七扭八,明明该是一摺摺漂亮的花边将饺子皮密合,他却弄得像烧卖似的,饺子内的肉馅有一半部在饺子皮外。 「呵,不是这样,你的手要这样一摺一摺捏起来,小心不要让肉馅沾在边上,不然下了水皮就开了……」她握著他的手,耐心的教他捏饺子皮的手势,讲解著包饺子的技巧,还慢动作的示范了好几次,直到他终於包出一个形状还算看得出是颗饺子的饺子後,两人又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很喜欢烹饪?」 水谷和哲赞叹的看著她的巧手极轻易就包出一颗漂亮圆饱的饺子。 「说是,也不是。」舞风想了想该要怎么回答,「主要是绘那家伙嗜吃各国美食,又自知极难找到一位擅长所有国家料理的高明厨子,索性砸下大笔钞票请来了各国高明的厨师,再拐了我们姊妹分别去学那些烹调技巧,就没想到一学便学出了兴致。」 她还告诉他,当初那痞子为了拐她们两姊妹,无所不用其极,最後竟然拿了几个骰子,不要脸的端起「老爸」的威严,强迫她们一把定输赢,才让掷骰子输了的她们乖乖去学了三个月的烹饪。 直到三个月後,她才听游云谈起,三个月前他曾帮绘到自家开设的赌场里,拿了几颗没收来的骰子,他一直不知道绘拿来做什么,因为那些骰子全都灌了铅! 听到这里,水谷和哲朗声笑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他的幽默感很有创意。」他笑著说。 「他将恶整完的女儿端到了你面前让你吃乾抹净,你当然这么说。」舞风睐他一眼,他却倾身在她唇上一啄。 「你说得没错,就为了这个,要我为他两肋插刀都愿意。」他难得幽默的朝她眨著眼。 「神经。」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却也笑了。也许是此刻轻松的气氛,又加上身处自己所熟悉的环境中,舞风卸下了对他仍是存在的那层薄薄的防备墙,也像为了打发时间一样,她聊天似的主动说起了他一直像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事。 「也许你会觉得,我们一家人之间的感情,亲密得奇怪,」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眸光中却飘起了一丝恍惚,微勾的红唇像在微笑,「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每一个人都不怀疑,不管是谁有难,其他的人就算倾尽一切,甚至付出生命,也会帮助那个人。」唇畔的笑意明显加深,让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薄漾著一层柔美的光彩,水谷和哲忍不住看痴了,耳边听见的尽是她软媚的嗓音。 「你看我现在丰衣足食,过著公主般的生活,可能很难想像我童年时的遭遇,那真的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我的生母在生下我没多久,就勾搭了她的小叔,也就是我生父的弟弟,两人合作卷了一大笔钱远走高飞,让生父整个家族在上流社会丢尽了面子,也让被遗下的我注定要开始一段辛酸血泪的成长史……」 她轻笑出声,像在讲诉一段演烂了的八点档。 「记忆中,小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吃饱过,跟下人住在一起,每天都在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因为那个男人及他的妻子、儿女看到了我,就会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或是戏弄,似乎是以看我哭泣求饶为乐。呵,只怪那时候还小,不懂人的心理,总是死咬著牙也不肯呼痛求饶。每每被整得凄惨至极,天天都是伤痕累累。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时多到泛滥的骄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舞风又摇著头笑了好一阵,水谷和哲却早已心疼得拧了眉心。 「一直到我五岁……还是六岁吧?大概像小樱这般年纪的时候,每天的功课除了要躲那些夫人和少爷、小姐们的欺陵之外,还多了一项,要小心那些叔叔伯伯觊觎的目光。我尽量不在他们眼前出现,保持脸上随时都脏污不堪,甚至跟厨娘要了对自己来说还过大的旧衣服来盖住自己的手脚……这一切处心积虑的行动果然保护了自己好一段时间……」但躲猫猫的游戏过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有一天晚上,那男人的元配夫人的长子——一个才十七岁的男孩,竟然趁著我晚上耐不住饿,偷跑回厨房找东西吃时逮住了我,试图对我不轨……」 「那是我第一次向他们求饶,吓坏了的我大声哭泣,你也许不相信,虽然我还小,但是我很清楚强暴是怎么一回事,我常常在花园里看到园丁和二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情,所以那时我简直怕死了。」 「果不其然,我大哭大闹的声音引来了警卫的注意,因此得救了,但是大夫人却因为挂不住脸,大声指责是幼小的我狐媚勾引了她优秀的儿子,所以她马上要管家将我带走,让我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一旁看著,一句话也没说,搂著新的情妇,眼睁睁看著我被管家带走,卖进污秽的风化区中,甚至管家还给了买下我的人一笔钱,要他确保我此生不会出现在那条风化街外一步——」 她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重,原来是被他抱住了。舞风抬起头看他,随即不发一语的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间,有股温热的湿意延著颈部曲线滑入她的领子里,蔓延到她的胸前。 她震了下,意外於他的反应。 他……在哭吗? 「大男人的,争气点嘛,这种烂桥段连八点档都不演了,你竟然还会受影响?」 她轻轻的蹭著他的脸颊,带著感动的微笑,感受他怀中的体温,也感觉到他渐渐收紧了手臂。 「好啦好啦,耐心点嘛,故事就快要结束了。」舞风拍拍他的背,继续说道,「後来,就在我将被切片沾『哇沙米』生吃时,我们伟大俊美的东季绘先生就化身为无敌铁金刚英雄救美,将我救了下来,後来又认我当乾女儿,给我取了个美美的名字,让我当了个被宠坏的任性二小姐,从此以後娇生惯养,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嗯,完。」 说完戏了,但是没有人鼓掌,好吧,那她自己来拍个几下串串场,总可以了吧? 我拍……咦,手怎么? 她推了推他,「你还不起来吗?我们两个身上都是面粉了!」她瞪著他。 水谷和哲衣服上印著不少她的白手印,令她联想到自己的背上八成也是惨不忍睹了。 差点忘了水饺还没包完呢! 「你值得被宠坏。」他嗓音有点沉嗄,仍是紧抱著她没放。 好吧好吧,要抱就抱,反正都脏得差不多了,不差再沾上这一点面粉。 舞风随意在他衣服上擦擦手,擦去满手的面粉。 谁教她没事引来他的男子泪……活该现在被当熊宝宝抱著。 「我也会宠你的,只要你快乐,只要你还是开心的笑,就算宠坏你也没关系。」一字一句随著呼吸回绕在她颈上,让她耳朵热了,心也跟著暖了。 她用手揪住他的发往後拉,让两人交颈的姿势分开,让他看见她眼中的认真,「就算我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这辈子我都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这样,你也会像你说的那样宠我吗?」 她没听见他的回答,但是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广大的包容,那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她为之撼动。 柔柔的又偎进了他怀中,仍是靠著他温热的颈畔。「你爱我吗?」舞风问完,自己却噗哧笑了,「不,我问错了,你想必是爱我的,所以绘才会安心把我交给了你。」 她向来信任绘看人的眼光。 随即又开口,「但是,你不想问我对你的感情吗?」 水谷和哲沉默了好一阵子,没再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在等候自己的答案,才回道:「我只负责自己的感情,不负责你的。」他说得轻松却坚定。 他甘愿为她付出这一份感情,只要她愿意接受,他就心满意足。 一时之间,舞风竟然开不了口,一向擅辩的她再也找不到话回答,她因为他的告白而再次震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她说,感觉得到他衣下的肌肤因为自己的话语而紧绷。「只是我并不确定这种喜欢是对家人的,还是情人间的感情?简单的说,我还是分不出我对你的信任是基於把你当父亲,还是把你当情人……而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搞清楚那对我来说有什么分别。」 「别急,我会等你。」水谷和哲抵著她的额微笑。 光是听她亲口说出对他是有心的,这就够了。 他爱她,早已爱到不可自拔,爱到不知所措。 「可是,我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清对你的感情喔!」 他仍是宠溺的笑著,对她的感情,早已深到足以包容一切。 「虽然如此,不过我允许你可以爱我,因为那会让我高兴。」舞风高傲的说完,忽尔狡黠一笑,伸手轻轻一推,毫没防备的他马上就往後倒,跌了好大一跤,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倒在地上。 罪魁祸首还慢条斯理的下了椅子,优雅的移步靠近他,趁他一脸错愕、脑筋转不过来的时候,自然的分腿跨在他身上,膝一屈,一屁股坐上他的腰际。 「所以接下来,」她揪起他的衣领,女王一样的睨著他,只差没拿下鞭子再甩个两下,诱人的红唇不停的开阖著,宣告她不容反抗的命令,「让我们……来、做、爱、吧!」 於是,女王驯服了她的男人一整个晚上的时间。 ······················ 直到半夜,两头美丽的豹子悠哉的晃了进来,因此惊醒了筋疲力尽而睡在厨房地板上的两人,在大大惊吓了水谷和哲的同时,也让舞风想起了流理台上未包完的饺子。 原来是晚餐还没吃,难怪她觉得肚子好饿…… 第九章 「你还是决定要瞒著他,关於我们不同於一般人的身分吗?」上官听雨捧了杯茶坐过来,难得主动开口问著。她希望唯一的姊妹能像她一样寻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继续当只快乐的鸵鸟。 「唔。」舞风点点头,手指灵巧的调拨著那具看不出是什么的电子仪器,表情未变,心中却随著上官听雨的问题冒出一个个问号…… 「他迟早会知道。」游云摇摇头。见她还摆不平手上的玩意儿,扔了根十字起子过去。 「至少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不想吓到他。」难道要跟他说,她是上港有名声、下港有出名,号称日本地下政府的银焰门核心人物之一? 顺便再告诉他,她平日的工作就是制作武器、开发特殊武装设备,而最大的消遣就是陪东方最大暗杀组头头游云,到处去各大杀人现场游晃,观察并记录新开发的武器打人人体後所产生的反应?! 不,她不想吓跑他。 宁愿他当自己是银门企业总裁从小捡回家养的小孤女。 舞风没注意到,自己的顾忌全是因为担心看到他眼中的嫌恶。 但,旁观者清。 「你看不出他是个男人吗?未免也太小看一个男人的担当!」日原洸忍不住开口,他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小女人揽回怀中。 他实在看不下去,身为一个同是交心给银焰门女儿的男人,他大大的唾弃那个温吞书生,竟然让自己的女人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如果你对他这么没信心,认为他没办法担起你的顾虑、接受你不寻常的身分,那又何必花心思在他身上?」日原洸顿了下,不顾怀中上官听雨的眼神制止,继续说:「还是你只当他是小白脸,拿来打发时间用用罢了?如果只是如此,那的确是不用跟他说太多事,反正只是玩玩,谈不上真感情。」 舞风抿著唇,不发一言,看似专心一致的对付手上的电子仪器。 「舞,我想日原说得没错,你该对他有信心些。」游云淡淡的附议,握住口袋中一颗银闪闪的子弹,要是那男人当真因此舍弃了舞风,而让她有一丝难过的话,下一刻,他会让这颗子弹以最快的速度嵌进他脑门中。 舞风只是攒紧眉,似乎正在研究著该将电幅调低些,还是乾脆让哪一个接头短路? 上官听雨才想再说些什么,空中就传来通讯器接通的示意声。 「哔——」 「我是舞风。」 「听雨。」 「游云。」 除了日原之外,众人习惯性的先开口通报姓名。 「我是绘,刚刚有人回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水谷父女在回家的路上失去踪影,藏雪已经查到了他是中途让人给掳走……」传来的是东季绘独特低沉的嗓音,悠哉游哉的语气和他话里的严重性有点搭不上。 「地点?」舞风冷静的起身,收拾好手上的东西。 很好,真的很好……就在她心里不怎么舒坦的时候,竟然来了一票该死的狗让她宰杀。 「已经确定在十二号码头ci仓库,对了,」他在通讯器中提醒,「别忘了顺便实验一下前两天你弄出来的那个定点爆破技术,难得今天天气不错,又有这么多人可以一起玩……」 哇勒,敢情他还以为在玩红色警戒啊?随便说说就想搞成大场面。 「舞,我也去。」上官听雨站了起来,身後的日原洸倒也兴致勃勃。 好久没出去「运动」了,总觉得怀中的弯刀都快要生锈了。 「我先去发动直升机吧。」游云从暗柜里摸了一把子弹放进口袋,带头走了出去。 而走在最後面的舞风则是莫名其妙的看著难得热心和兴奋的众人。 怪怪,大家都吃错药啦? 怎么平常就立志要向猪学习的一堆大懒人,今天全都转了性? 先是不约而同缠了她一整个下午,阐扬「真正的感情重在双方之间没有秘密」的真理,而後又同时抢著出门救人……她记得那个日原都已经近半年没出遇银焰门一步了。 「不太对劲……」舞风心里怪怪的。 不过也好啦,这么多高手在场,说不定她就不用出手,仍是可以完美地伪装成一朵娇弱的温室花,不让自己在和哲内心的率真形象有所动摇。 她是这么打著如意算盘。 但,事实真会如她所愿? 机上其他的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她没注意到一路上,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一直都瞒著她用眼神和唇语交换各种想法和讯息。 ····················· 「啪啪……」 舞风气愤的挥舞著夺命的银鞭,她所经之处,无不带起纷飞骇人的血雨,身边的哀号声不断,她无视对方的跪地求饶,手一挥,银鞭又带走一条人命。 鼻间充斥的血腥味更扬起了她对杀戮的乐趣,内心的气愤和一丝无望的心死让她下手毫不留情。 该死的一坨人……她就是不想让和哲知道自己这黑暗的一面,才开口要求他们动手解决掉这些小喽罗,计画她只要出面做个温馨完美的ending就好。 没想到这票该死的跟屁虫竟然只打倒了几个看门的小弟,接下来就只杵在一旁当电线杆看戏?! 甚至刀都要落到小樱脖子上了,也没见谁拔枪阻止……该死,该死的!害她一时情急,竟然当著和哲的面解下鞭就让那拿刀的人提早去投胎! 他现在总该知道了,她随身不离的银鞭是拿来作啥用了吧? 舞风故意不去看,同时也是没有勇气去看身後那个用手遮住小女孩眼耳的男人,也不愿去想像他现在是何种心情,只是不停的扬手、挥鞭,让一身白衣染上红花,连脸上的白色面罩也染了几滴红渍,刚好就在眼角旁,自然得像是红色的眼泪。 整间仓库像是让血洗过一般,充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请饶……饶了我……饶了……我……我……」一个看似主使者的中年男子缩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鸟样实在惹人唾弃,但舞风仍是耐心等他说完遗言。「我……我不知道他跟银焰门有关系……不然我绝对不敢乱……」中年男子顿时消了音,从此以後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多嘴。」舞风轻啐,收回缠在死人脖子上的鞭尾。是谁准他说出「银焰门」这三个字的? 只见那美丽的褐眸微眯,再次巡视仓库四周,看看是否还有哪个「可怜的坏人」没回去卖鸭蛋,她就好心的拿手中的银鞭「提醒、提醒」他别误了吉时。 果然,除了人质两名之外,就剩角落那几「丛」电线杆。 「我先走了,你们处理一下後续问题。」她朝那堆电线杆大喊,转身就走,连回头看那对父女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在水谷和哲的眼底看见她不愿见的东西。 像嫌恶,或是……害怕…… 而杵在角落那几丛电……呃,人,彼此互相对看一眼,像在交换什么讯息,最後他们一致决定,现场这些血血肉肉的就打电话让大头头东季绘叫人处理就好。 而他们几个,就负责搞定那倒楣被舞风爱上的男人…… ·················· 舞风不知道先一步躲哪儿去了,众人等不及,索性先坐上直升机,结束了今天的「活动」。 一路上,水谷和哲不发一言,只是抱著沉睡的女儿闭目假寐。 偎在父亲怀中的小樱睡得香甜,像是丝毫没受到刚才那幅残忍的画面所影响。这是因为上官听雨在上机前,为她施行了简单的摧眠术,截去了那一小段足以成为小孩子夜里梦魇的记忆。 飞行的途中,不免有些晃动,小樱嘤咛一声,似要醒来,水谷和哲随即轻轻拍抚著她的背部,轻哄她安稳睡去。那份宝贝女儿的温馨亲情,看得大家全露出了笑容。 「有个可爱的女儿,真好。」上官听雨忍不住露出欣羡的神情。她的体质太过虚弱,若有幸活到白发已是老天的恩宠,更别提这辈子还期望能为心爱的男子孕育儿女。 搁在她腰间的手臂随即一紧,她抬头,是日原洸怜宠的目光。 「你喜欢孩子,明天我们去认养一个。」无视於身旁还有人,他宠溺的在她唇上一啄,「但千万别又发起怀孕的蠢想法,你的身体承受不得的。」 「不会的,」上官听雨也笑著啄他的唇,「我想跟你一起到白发,所以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听见她难得说出的爱语,日原洸感动之际,顺势吻住她的粉唇,两人又是一阵难分难舍。 直到游云杀风景的嗓音传来—— 「直升机上毕竟不比床上舒服,建议你们再忍个半个钟头会比较愉快。」 「云哥!」她面红耳斥的推开身上的人,顺便再拉出趁她不注意时钻入衣领内的一只大掌。 日原洸仍是意犹未尽的揽著她,像极了懒骨头似的几乎将体重全都赖在她身上了,让她一时哭笑不得。 「水谷先生?」游云唤了下看似失神的水谷和哲。 他马上回过了神,朝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他是一时让眼前这对恋人给感动了,看著他们之间那股无尽缠绵的深情,像是经历了重重难关才获得的,让人炫目,也令人称羡。 心中不免想起那抹染血的白色身影,孤傲得像在哭泣般,昂挺的走出他讶然的视线中。 游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我可以知道你对舞风的想法吗?」他试探性的问著水谷和哲,「就在你看到了她另外一面的时候?」 他蓦然一惊,游云的问话让他想起了那天他对她的承诺—— 无论她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都会宠她的,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开心的笑著,就算会宠坏她,他也…… 原来这就是她心中说不出口的秘密吗? 也难怪她对於他的感情总是有所保留。 因为这个让她说不出口的秘密原是这样的不寻常哪…… 水谷和哲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让她一时惊慌而露了本性,说不定他就这样被瞒上一辈子。 他相信,一辈子都瞒著他,绝对是她本来的想法。 「我对她的感情原本就来得突然,突然得震撼人心,突然得让我措手不及,光是这份措手不及就耗费我太多心力了,你怎么会以为我还能有多余的心神去改变什么?」 是啊,他爱她,早就决定,也早就认命。现在才来告诉他,她与他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已经太慢了。一段感情要付出或是收回,都不是能在瞬间改变的事。 他承认,一开始见她展露嗜杀的本性,的确教他好生惊讶,但却也只是惊讶,而无其他想法。他甚至担心起她的安危,对於身旁一一倒下的人影反而是看不见了。 曾几何时,对她,自己自然而然就能接受下所有不寻常的事物。 但游云不接受他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又重复问了一次。 而这次,水谷和哲也换了个方式回答—— 「如果你是要问我是否爱上她?那么你问得太晚了,因为我早就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但如果你是问我是否因为今天的事而改变对她的感情?那你又问得太早了,因为一直到现在,我对她的感觉仍是如同今天之前,未变。」 游云评估他显得有些灰败的神情,又想了下,才从怀中取出一张镶著银箔的名片。名片上只印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银色飞龙。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我确定,如果你伤了我重要的家人,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你无法想像的代价。」他收起眼中的杀气,才将手中特殊的名片递了出去。「想知道我们的事,就到银门企业来吧。」 银龙笺就等於是银焰门的令牌,拿著它,相信总管断水会好好招待他。 「我希望舞风也能幸福。」上官听雨微躬身,像极了一个温驯传统的日本女子,言语中的慎重,就像在交付著一项珍贵的宝物。 水谷和哲不禁慎重地躬身回礼。 直升机降落了,就在他即将回屋之际,日原洸快步走了过来,将他脖子重重一揽,「嗳,算我求求你,赶快将那个金发恶女拐走吧,她几乎天天都想拐走我家雨儿当床伴,你是知道她那超烂的睡觉习惯……」他朝他挤眉弄眼,「拜托拜托,点个头,就顺了她的意吧!我相信老是被当抱枕蹂躏的那两只大猫也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再说,我一人孤军力薄也早被那痞子狐狸烦怕了,如果你『进门』来,多少会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 一长串不知道是鼓励、拜托,还是抱怨的话语让水谷和哲哭笑不得,但是面对这个自称「可怜」的男人的请求,他也只好点头接受了……不过心里可是没一丝委屈就是了。 第十章 星期一一大早,水谷和哲出现在银门企业位於日本的总公司一楼大厅。 当他递出手中的银龙名片时,立刻看见柜台小姐由精神不佳转变为满脸震惊,手指抖颤不停的连按了好几次错误的分机号码才找到接待人员,随即他就被几个神情恭敬、举止看来像是高阶主管的人物给请进了这间大办公室里。 「你是水谷先生吧?你好,欢迎你的到来。」一位沉稳的高大男人起身向他握手致意,也挥退了一旁的经理们。 水谷和哲有礼貌的回握。「请问你是?」 「请叫我断水即可。」他引领客人到沙发落坐,精明能干的女秘书随即送上两杯咖啡,在离开的同时,也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反锁。 「我是银焰门对外的总管,断水。表面上则如你所见,我也是银门企业的总裁特别助理,负责协助门主事业上对外的一切事务,及代表发言。」 「银焰门?」水谷和哲有些惊讶。这个银焰门是他现在脑中所想的那个银焰门吗? 「你没听过银焰门?」这次换断水惊讶的抬眉。 「不,不是……」他无力的回答。 他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神秘组织?! 银焰门,是一个以日本为根据地的神秘组织。其触角广布东、西半球,各行各业皆有涉及,传言其主事者能动用的资金多到甚至可动摇整个亚洲大陆的经济。 相传银焰门主事者身旁有两大总管,一总管组织外的投资事业,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正当事业,一总管组织内部所有的相关事务,当然也包括所有不该公诸於世的东西。当门主不在或不方便出面时,就由这两个人其中之一代表出面发言,也就是说,这一明一暗两位总管的行事,几乎就代表著银焰门主事者的意思。 传说除了两位权高位重的总管之外,银焰门内部尚有三个神秘的人物可与主事者平起平坐。 分别是,承揽各种任务,包括暗杀行动的「武馆主人」、研发各式新武器及负责总部保全系统的「小阁主人」,还有擅制毒配药的「竹楼主人」。 虽然他们平日藏身於银焰门的後山禁区内,但严格说来,他们并不隶属於银焰门的组织架构之下。 因为这三个部门的负责人只接受银焰门现任主事者的驱使,除此之外,就算是银焰门权力中心的干部们,也未必知晓他们的真面目。 银焰门的种种传说在日本人的生活中占著很大的分量,这不光是因为它轻易就可动摇国本的势力,同时也因为其主事者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让人在谈起时不免多了一丝畏敬。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传说中的神秘人物扯上关系。 「那……舞风的身分是?」他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 断水一笑,似是在赞赏他极速恢复的冷静。 「我想你应该早就听过一些关於银焰门的传言,其实那些传言中的人物你都已经见过了。」他顿了下,继续说出一般人无从得知的秘辛,「我的老板,也就是银门企业总裁东季绘,是银焰门现任门主;游云少爷是传说中的『武馆主人』:听雨大小姐是『竹楼主人』;舞风二小姐则是『小阁主人』,基本上传说中对於他们的特殊专长的描写已经够多,我就不再多说了。」 「至於你曾经到过的二小姐住处,其实那是位在银焰门总部後山列为一级禁区的山区,除了得到允许的人之外,一般人是不能,同时也无法进去的,而我想那时二小姐为了不让你察觉到她的身分,才特地带你乘坐直升机由天上经过主屋抵达。」 水谷和哲专心的聆听他接著说起当初舞风会落难而遭他搭救的缘由,而後再谈起她在组织内的生活。 「究竟门主是怎么遇到二小姐我也不太清楚。」 听到这里,水谷和哲想起了那天,她主动跟他谈起一些关於她自己的故事,心下忍不住一阵激动。 「不过我很确定,门主毫无疑问的很疼宠两位小姐,百般呵护的程度让道上人传起了两位小姐是门主的情妇之说,但这不过是无稽之谈。」断水沉思片刻,想想还要说些什么好?「说到这里,你应该可以想像得到两位小姐在组织内的地位了,但不只是门主对她们近乎溺爱的对待,连我们这些看著她们成长的核心干部们,也都很喜欢她们。总之,我要说的是,游云少爷告诉我,这几天二小姐心情很差,导致她每晚都睡不好,今天早上甚至还发了高烧——」他说到这里,很满意看到水谷和哲一脸担忧的神情。 「她……不要紧吧?」怎么会这样呢?才过几天而已怎么就突然生起大病来了? 断水摇摇头,不愿回答。但这个动作反而让他更担心。 一时之间,心中、脑中只想到要亲眼看到她,亲眼确定她的健康无碍。 「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水谷和哲霍地起身,差点撞翻了茶几上的咖啡。 「顶楼有架直升机——」断水话还没完,就见水谷和哲冲了出门。他看了大开的房门一眼,又端起桌上微凉的咖啡轻啜。 二小姐的烧早退了,现在八成是赖在床上不肯醒来,晚一点到也不会看不到人,更何况…… 他暗自觉得好笑,会开直升机的那个人都还坐在这里呢,真不知道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 舞风睡得极不安稳,头疼得像脑中有一群大象正在踢球,抱著棉被在大床上东翻西滚,就是睡不舒坦,突然,耳朵接收到一个极细微的声响。 「是谁?」她以两指夹著一片银色薄刃贴在来人的脖颈肌肤上,只差一使力,就能让那人当场升天。 难受得昏了头的她早忘了这里不可能会有陌生人出现,不光是房屋四周遍布的迷烟障,而且小阁里还二十四小时有著最高科技的人工智慧电脑——贞德,随时监控著。 「是我。你好些了吗?」 好熟悉的声音。她努力瞠开累极的眼皮,才发现屋内早是一片黑暗,她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伫立在眼前。「贞德,开灯。」她哑著声音开口喊。 屋内顿时一片光明。 「是你?!」她不掩惊喜的叫道,随手扔了指间的薄刃,投入他怀中。「你来了真好,我这几天都睡不好,而且现在头好难过喔!」她喃喃的抱怨著,在他怀中寻找著最舒服的位置。 水谷和哲揽著她躺了下来,灯一亮,他才看清她的脸色并不好,头痛皱眉的模样让他心疼极了。 「听说你生病了,有没有吃药?」 「看到你来就好多了。」舞风孩子气的说,才不吃那没用又难吞的药呢。 顺著她飘忽不定的目光,水谷和哲看见了床头柜上「完整无缺」的药包,忍不住轻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除了挑食,她连吃药的习惯都跟宝贝女儿一样差。 真是让人不放心。 他取过药包,细读了上面的说明,拣了几颗红红绿绿的胶囊,再帮她倒好一杯水。「乖,把它吞掉。」他哄她。 「不要,那很难吃。」她像只鸵鸟一样埋进他怀中,不肯抬头。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宁愿打针,也不肯吞那些苫苦的小丸子。 「不会苦的,吃了药你的头就不会那么疼了,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你不是说,好久都没好好睡了吗?」水谷和哲仍是柔声低哄,像在诱哄著不肯乖乖吃药的幼儿。 「又不是叫你吃,你当然说不苦。」她仍是埋在他怀中嘀咕。 没想到他却真的头一仰,一口吞了所有的药丸,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捧起她的小脸蛋,覆上她的唇。 「唔……不……」舞风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对她喂药。药已进入了口中,为了不尝到包裹在胶囊内苦苦的药粉,她只好含泪吞下,没多久,他又哺进一口水助她吞服。 「瞧,不苦吧?」他赞赏的轻啄她的粉颊。 「哼!」 他笑了下,又拥著她躺下,让她偎著自己的颈畔,爱怜的轻抚她金丝般的发。「我好想你。」他盯著她的发顶说道。 明明才几天不见,他却觉得像分开了好几年。 舞风马上抬起头望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是。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说著,语气里有著满足和放心。 因为那天让他看见了自己嗜血的一面,让她一度以为,他不会再来找她了。几乎每次只要这样一想,心中就一阵痛楚,像有人紧紧揪住她的心脏一般,让她好难受。 以前曾经听听雨提起过类似的心情,但那是听雨爱惨了日原的时候。 「我以为,不能再像这样偎著你睡。」 水谷和哲宠溺的轻笑,「傻瓜,我说过要宠你的,你忘了吗?」 「真的吗?确定吗?不骗我吗?」她在他胸前撑起身子,像小孩子一样追问不停,又让他忍不住咧嘴笑出声。 「当然,我要宠坏你,宠得你变成一个任性的姑娘。」 「嗯,那我要让你宠坏。」舞风满足的揽著他的脖子,枕在他胸膛上,听著他像打鼓一样的心跳声。 突然觉得,就算发现自己爱上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与她交颈相偎著,鼻间又嗅入那清清淡淡的兰香气,水谷和哲忍不住脱口问出,「你习惯擦香水吗?常闻到你身上带著这个味道。」他更加偎进她的颈窝,独占那迷人的香氛。 想起其实好久以前就想问她了,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不断嗅著她身上混著体香的兰氛,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香水?没有哇!」她也学他在自己肩上嗅嗅,哪有什么味道? 「像兰花的味道,淡淡雅雅的,有点甜,不过……尝起来没什么味道。」 说完,他伸舌作势在她肩头一舔,惹得舞风咯咯笑出声。 「笨蛋……」她笑著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在自己颈肩留下口水。「我大概知道你在指什么了,我是因为习惯了身上有这个味道,所以常会忘记这个味道。这是听雨调制的香水,搭配一些内服的中药材就可以让味道留在身上长达一个星期不会散去。」她没告诉他这个淡淡香味的作用是可以让他们在出任务时,不会染上恶心的血腥味,而味道也淡到不至於被对方察觉。 她突然一吓,缩回原先捂住他嘴的小手,因为他竟然张嘴咬她掌心的嫩肉。 「你又咬我……」她皱眉瞪他。随即又忍不住咯咯直笑,因为水谷和哲不停在她颈间轻嗅厮磨著,还舔吻著他之前所遗留下的那一圈已转为淡粉的齿痕。 「不要这样,哇……你这样好像那只笨夜神。」她试图拍开他的脸。 夜神?水谷和哲动作一顿,立刻想起了那是东季绘豢养的豹子之一。 「下次别让它这样舔你。」他惩罚似的轻啃她细嫩的颈部肌肤,留下数个红热的印记,愈来愈不安分的唇舌渐渐下移,来到她美丽的琐骨,他用牙齿咬开那睡袍胸前的蝴蝶结,两手早已灵巧的探入她衣中…… 舞风突然用手揪起他的衣领,拉高他的脸。「你应该先吻我的。」她气息不稳的提醒他「不小心」遗忘的步骤。 他轻笑,如她所愿的热切吻住她,吻得她头昏眼花,吻得她分不出天堂地狱时,才离开她的唇,移转阵地到她胸前早已挺立的两朵粉蕊。 「痛……」舞风忍不住轻呼,感觉到他正用唇齿邪气的拉扯她的娇嫩蕊尖,想自胸前推开他的头,手臂却反而将他揽紧。明明感觉是痛的,但自痛感逐渐泛开的却是麻痒的快感……她一定是疯了。 一阵天旋地转,他将她抱到了上面,让她分腿跨坐在他身上,让他可以完全饱览她的美丽,她正一丝不挂。 舞风对於这个姿势感到害羞,想下来,却让他捉住了两脚的足踝,左右一拉,她对他来说更是无所遁形…… 「哔——」是通讯器接通的示意声。 舞风吓了好大一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弹跳起来拉住棉被就往他头上一罩,活像这样就能烟灭一切「罪迹」。 「我……我……我是舞风。」她的声音里还夹著细喘。 难得看到她这么慌张的模样,被当成「罪迹」给湮灭的水谷和哲忍俊不住,在棉被里笑个没停,但马上被人隔著棉被给踩上一脚。 「我是绘……」通讯器传来的声音含著浓厚的笑意,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存心挑了这个「好时间」接通通讯器。 「有事快说。」已经恢复冷静的舞风没好气的问,还不时拍开棉被里那双意图撩拨她的大手。 「没事……只是想警告一下水谷,我家舞还病著呢,记得动作温柔些,千万别做得太激烈……哈!」这回没等舞风发火,东季绘就聪明的断了线。 「你在想什么?」好不容易让人从棉被堆中释放出来,水谷和哲一抬头就看到她嘟嘴的可爱模样。 「没,」她不满,「只是讨厌绘一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眼底的样子。」痞子狐狸,分明是料到她跟和哲已经撇清了误会,才会开了通讯器来闹场。 这样……让她很没面子说。 「那怎么办?」他开始啃咬著她嘟起的唇瓣,像在品尝一道甜美的开胃菜,想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 「不怎么办,就是不想如他的意。」她回吻他,探出丁香小舌轻舐他的唇角,随即让他吮入唇中。 她顺势撩动香舌,学他以往的动作,在他唇腔中翻搅,勾起他体内的炽热欲火。直到他再也禁不住她热情的撩拨,反被动为主动的将她压在身下时,她才道出自己的决定。 「所以我们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做爱吧!」 什么别做得太激烈?!她就要激烈得教他眼红,如何? 「唉……什么嘛……」水谷和哲无奈的叹息全数没在她主动贴上来的芳唇中……但没过多久,他又夺回了主控权,尽如她愿的,给了她一场……两场……三…… 不不,是一直到三天後,他们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门,手牵手回到水谷和哲的老家,接回等爸比等得望眼欲穿的小樱。 ···················· 在多年後的一个夜里。 舞风习惯性的揽著和哲的颈子,准备入睡。 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有了这样的生活习惯——水谷和哲每周有三天在银焰门过夜,陪伴舞风。而其余四天则回到他山区的别墅里,写写稿子,持续他文学作家的工作。而小樱则是几乎在银焰门里住下了,因为她认为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大哥哥和大姊姊可以陪她玩。 「和哲,你睡了吗?」舞风放轻声音问著,但是小脸却努力的蹭著他的颈脖,颇有一副就算睡著也要把他吵醒的模样。 「没。」他没说本来是睡了没错。 「为什么你不问我,爱上了你没有?」她很好奇呀,一直以来,他都在期待她的回应的,不是? 但是却从未听过他类似的询问。 为何? 难道他已经爱她爱到不在乎她是否能回应他的感情了吗?但是这么想似乎又有一点自以为是。 「傻瓜,」水谷和哲习惯性的拍了拍她的头才开口,「我说过,我只想负责自己所付出的部分……」他声音渐小,显然是快睡著了。 「可是你不问我这个,我就不能跟你回答说,我爱你了呀!」她说完,好一会儿都没再听见他的声音,以为他睡著了,耸耸肩,正想也偎著他合眼休息。 水谷和哲却突然起身,横过她拍亮床头灯。 「唔……好亮……」舞风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在眼前,但马上被他捉下。 「再说一次。」他捉著她的手,盯紧她的眼睛,要求。 「什么?」舞风满头雾水,他不是睡了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满脸正经严肃的,让她觉得怕怕的说。 「刚刚的话再说一次。」他放低嗓音哄她。 「好亮?」怪怪,是他自己打开灯的,人家说好亮也不行吗? 「不是,」水谷和哲一副挫败的捉捉头发,「你刚才不是说爱我吗?」 舞风忍不住瞪他。「怎么,难道我不能爱你吗?」神经男人,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他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见了这么美妙的一句话。他感动的收紧手臂,快乐的咧大嘴上的笑容。 「喂……你疯啦……哇……快放……放……放开我啦……」她激动的在他怀中用力、努力挣扎著,现在才体会出被人当成泰迪熊是怎样的滋味。 呜……她发四,不不,这次是真的发誓,以後再也不敢趁著和哲不在,就这样欺负小樱了啦! 上帝、妈祖、阿拉真神,随便是谁,谁……谁来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