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里的娇新娘》 序 喜宴——幸福的开端 拓拔月亮 喜欢参加新人的喜宴吗? 如果是去沾染喜气,我还是蛮喜欢的。有没有真的沾染到喜气,倒也不知,但总是喜事一件。 当然,有得吃,这点,更重要。 说正经的,对于吃,我其实挺挑的,有得吃的前提是,一定要好吃。 去年的十二月,三姨家那个当老师的大儿子结婚,娶的新娘子一样是老师,两人是大学同学。 在餐厅里,投影机放映出来一张张两人甜蜜的婚纱照,照片旁,新郎写下一段又一段的深情心语,因两人在日月潭结缘,所以新郎写下——你是我心中永远的月潭。 看了我的新郎表弟写的那些情语,鸡皮疙瘩掉满地之余,其实还挺感动的,甚至觉得他不写小说挺可惜的。 这椿婚姻的媒人是我的四姨丈,原本是要请亮嫣当媒人的.但因某些因素,亮嫣推辞了。 婚礼当天,在餐厅门口当招待的,是亮家最小的七年级辣幺妹和四姨家当国中老师的大女儿。负责收礼金的是三姨的三女儿。站在[入口]的两位男招待,别是四姨家的两位公子,一位是台大的高材生,另一位则是任职于北市教育局。往内走,带宾客入座的是三姨家的二女儿。 埸内,负责拍照的有很多人,亮家大妹也在其中。 题外话,亮家大妹小亮两岁,以前很多人误以为她是小弟弟,现在虽然比较不合被误认,但是,很多人看到她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妹妹,你今天怎么没去读书?” 明明都已经大学毕业,还在资策会领遇n年的年终奖金,外人还常当她是高中生,连亮家最小的七年级辣么妹都常被误认是她姊姊,这点,是亮大妹最乐的事。 话说回来,这是一埸圆满的喜宴,更是一声很“成功、漂亮”的家族聚合。藉由分工合作,凝聚家族的团结力量。 当天,最高兴的莫遇于外婆,所有女兄全到埸,外孙、外孙女也几乎全到,乐得她老人家坐不住,这边走走、那边走走。 至于亮,亮负责的工作是什么? 天啊,我的工作是最重要的,表面上看起来我只是坐在位子上吃,其赏我肩负着“陪客”的重责大任。 因为当天三姨忙翻了,没空多陪远从台北下来的小阿姨和姨丈聊天,是以,这等工作亮便自动揽下,让三姨无后顾之忧。 有些喜宴,我其实不太爱去,但有时候,人在“家族中”,身不由己。 有些不熟却又有点亲戚关系的喜宴,不到埸,很失礼,去了又觉得颇尴尬,偏偏家中长辈坚持一定得去,硬着头皮去,和同桌的亲友勉强乱哈拉几句,真的颇累。 但我想,最累的莫遇于我的某位大嫂,她是现任立委,不管早上她人是不是在立法院质询,人在台北或是高雄,只要是亲成家的喜宴,她一定得排除离难,赶在喜宴结束前到埸祝贺。 光想像遣檬的“赶埸”,我就觉得胃部隐隐作痛。 不管是哪种喜宴,每一埸喜宴都是一对新人携手步入幸福的开端,希望大家吃得开心之余,剧忘了为新人献上祝福! 也祝福亮亮的所有读者,一辈子都有一埸属于自己的幸福喜宴。我的部落格——玫瑰花园~~rose gardenhttp://tw.myblog.yahoo/moon-1123/亮家@花园舞会http://blog.sina.tw/moon_11_23/xuite日志:恋月的私人天地(亮亮的旅游照片)http://blog.xuite/sino.moon/lovemoon 第一章 荷兰 皇后节 “映麈,你看上面,好多橘色的气球。” “真的好多气球。人好多、好挤。”蓄着一头及腰直发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染着一小撮橘色头发,年杞相仿的女子后头。“佳欣,等我。” 闻声,染着橘色头发的王佳欣回头,把被人群推挤、更显楚楚可怜的步映尘拉到身边。 "映尘,我要是玩疯了,忘了拉你的手,你可要自己拉住我的裙子!就算拉下来也无所谓,我穿了橘色的内裤喔。"王佳欣偏头说着,哈哈大笑,旋即又一脸正色,"万一把你搞丢了,我爸妈很难向你外公交代的。" 闻言,步映尘露出一抹苦笑,低首,水眸中漾着一丝幽幽愁云。 她不敢也不能出个小意外,外公若是知道她来到荷兰有个小意外,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到荷兰,找她唯一的朋友佳欣玩。 没错,佳欣是她唯一的朋友。 因为佳欣的父亲有钱有势,同样富有的外公才愿意让她和佳欣当朋友。从上幼稚园开始,她的外公就仔细调查她交的每一个朋友,比不上她们家世的同学,全都不准来往。比得上她们家世的,外公还要斟酌对方父母的修养,和在商场上的名声如何。。。 在外公"筛选"后的几个可以来往的同学中,她和佳欣最谈得来,国小和国中她们俩都读一所学校,自然就成了知心朋友。 可惜,佳欣国中毕业后,他们全家栘民到荷兰,那段时间她哭得好伤心,因为她的好朋友离开她,外公又不准她离开台湾到国外读书,还好她们后来一直有在通信,她才不至于连个说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映尘,你看,有人在卖橘色内裤耶,我的天!"工佳欣拉着她,夸张地大叫着:"步映尘,我买一条橘色内裤给你穿好不好?" "佳欣!"听她叫那么大声,步映尘羞地满脸通红,紧张地拉她的手。"你干嘛叫那么大声!好丢脸。" "你干嘛那么紧张,这里是荷兰,又不是台湾.人家哪听得懂我在喊什么?"把她的手勾住,两人明显是一副好姊妹、最佳死党的模样,王佳欣笑咧着嘴,"映尘,我爸妈好不容易说服你外公,让你到荷兰来玩,你要开心一点、crazy一点,来,换你喊一遍“佳欣,我买一条橘色内裤给你”。" 王佳欣大声说完后,步映尘又羞地垂下头,外加猛摇头。 她不像佳欣那么开朗、那么无拘无束,她自小就生活在外公的"名媛千金"守则中,讲话不能大声,要温温柔柔地当个有教养的淑女。 外公答应她,等她考上他指定的大学后,会让她到荷兰玩,但等她真的考上了,外公却食言!! 还好佳欣的父母前阵子回台湾,抽空拜访她外公,并极力说服外公,让她出国见识一下,佳欣的父亲还用激将法,跟外公说哪个名媛干金没出国去玩过? 或许是冲着这一点,当上个月佳欣打电话向她外公问候,并且提议让她到荷兰参加一年一度的皇后节,外公考虑了一整个星期,终于点头让她到阿姆斯特丹来玩。 外公请了两个保镳跟随,是以,她们身后不远处,总有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映尘,今天是荷兰的皇后节,也是荷兰女王的生曰,不过不是现今女王,而是女王母亲的生日。" 知道步映尘不可能放得那么开,大喊买内裤,王佳欣也不为难她.她挽着步映尘的手,边看地摊上的各种"奇"货,边充当导游,和好朋友简单说明皇后节。 "还有,荷兰皇室的代表色是橘色,所以今天到处都可看到橘色。看,橘色的气球、橘色的帽子、橘色的头发、橘色的裙子、橘色的t恤、橘色的。。。内裤,还有,连帆布都是橘色。"王佳欣东指西指地说着。 感觉身后的保镳逼得太近,王佳欣回过头,做出手枪的手势。"再靠那么近,等会儿我就买一瓶橘色喷枪,把你们两个喷成橘色超人!" 闻言,步映尘噗哧一笑。"佳欣,别为难他们嘛,他们是听我外公的话,来保护我的。" "离五步远,ok?"王佳欣怒瞪两名保镳. 回过头来,恢复好心情,王佳欣又带着步映尘,东看西看。 “今天摆地摊卖东西都是合法,很多人都把家里不要的二手货拿出来卖。”王佳欣拿起摊贩摆的一只旧闹钟。"明明坏了,还拿出来卖!" 卖闹钟的人用英文告诉她,她手上的闹钟是非常稀有的古物,全世界大概只剩这一个,要她想买就要趁快。 王佳欣露出非常想要拥有闹钟的表情,并且称赞它的好。 "佳欣,如果你想要,就把它买下来。"步映尘说道。 "谁想要!我只是敷衍他一下。"把闹钟放回去,王佳欣一副没钱买它的惋惜表情。 走远之后,步映尘还是不解。"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想要那个闹钟!" "映尘,你都没去过你外公的公司吧?你没听过"生意人的嘴脸"吗?想当生意人,就要懂、也要会场面话。"王佳欣嘿嘿一笑。"而且,他说的口吐白沫。。” "不是啦,是口沫横飞."听到她用词不对,步映尘忙不迭地更正。 "呵呵,我的中文愈来愈烂.总之,谁信他的鬼话,那只闹钟我至少在三个同学家里看过,还说那是唯一的古物咧!" 嗤之以鼻,王佳欣拉着步映尘继续走、继续逛。 步映尘的视线被前方一处小小摊子给吸引住,王佳欣回过头发现,拉着她往前方走。 "走,去看看。" 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摊前摆着许多用过的二手骨瓷盘子,摊子的中间,摆了一个很大的水晶球。 “这水晶球卖多少钱?"王佳欣心想,映尘一定是被这个水晶球吸引住,她要买下来送给她。 老妇人摇摇头,用荷语说:"不卖。" 步映尘站在水晶球前方,好奇地观看,听不懂用荷语交谈的两人在说些什么。 "她说水晶球是她那个曾曾曾。。曾祖母女巫留下来的,不卖。"王佳欣嘀咕着:"她要卖的是这些二手骨瓷,水晶球只是摆设品,如果你向她买了一项骨瓷,她或许会用水晶球帮你算命。" 王佳欣压根不信这些,想叫步映尘离开,但是步映尘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一双水眸着迷似地直盯着水晶球. 这时,老妇人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连串的荷语,从她干皱的嘴巴,像连环炮一般,叽哩咕噜逸出。 回过神来的步映尘,见老妇人神情严谨,嘴皮啪啪地动,她好奇地问身边频频对老妇人点头的王佳欣: "佳欣,她和你说些什么?" 王佳欣偏着头看她,两手做出花朵绽放的手势,用国中时她们一起演话剧的夸张表情,和她说道: "她说,你的前世是一颗顶级珍贵的极品郁金香球茎。一位荷兰富商,用一万荷盾的天价买下了你!!你知道吗?在当时,一万荷盾足够让一个荷兰家庭一辈子不愁吃穿,可以买到荷兰某个运河区的巨型豪宅,可以买下一整座城堡,买下阿姆斯特丹一座顶级豪宅。你,一颗郁金香的球茎,身价甚至是一位工匠年收入的百倍、干倍之多。。" 夸张地转述老妇人所说的话,王佳欣续道: "原本富商计画买下你,想等待时机,转手大赚一笔更高的天价,届时,他就可以成为荷兰的首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回我用对词了吧?” 步映尘愣愣地点头,她正专心听着。 "过没多久,郁金香花市崩盘,他用一万荷盾买下的你,身价暴跌,更糟的是,他所有的财产全投入郁金香球茎的买卖,一位本来可以成为首富的男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可能会流落街头的乞丐。。。" 闻百,步映尘细眉微蹙。 "你曾经是他捧在手里的珍贵宝贝,他宠你、爱你、疼你。。可是,你却害他变成乞丐,他恨你,最后他疯了,把你当成洋葱烤来吃.恨恨地把你——一口吃掉!" 王佳欣夸张地激动大喊,把步映尘吓了好大一跳。 "最后,他因为吃你的时候被噎住,死了。”见步映尘吓得瞠曰结舌,王佳欣笑道:"最后这一段是我编的啦!她胡让一通,你随便听听就好,别相信。" 不知为何,听完后,步映尘的心头沉甸甸的。 这时,老妇人又说了一些话。 "她说,只要你全神贯注,想像着你是前世那颗顶级郁金香球茎,或许,你可以看到那个被噎死的男人。"王佳欣耸耸肩,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但见步映尘似乎相信这件事,她语调轻松地道.."你想看就看,反正时间还早。" 步映尘的一双眼,再度凝视着水晶球,突然,耳边的嘈杂全不见了.透明的水晶球体,映现出一个男人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盯着她直看,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可,神情却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她害怕地垂下头,不敢直视水晶球里那双冷冽的眼—— "什么都没有啊,骗人!"王佳欣嚷嚷着,"映尘,走了、走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叫我们看。。把我们当傻子!" 步映尘被拉着走,仍回头望着那颗水晶球,眼底有一丝依依不舍。 "不,佳欣,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你没看到吗?你真的没看到吗?可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你没看到吗?你真的没看到吗?可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他了!!" 惊喊地弹坐起身,发际边薄汗微渗,步映尘微喘着气,一双眼呆滞无神地盯着覆在身上的薄被。片刻,呼吸渐趋平稳,缓缓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又作梦了。 不,那不是梦! 虚脱地斜靠在床头,她余悸犹存。 那是她大二那年的四月下旬,到荷兰和佳欣参加皇后节发生的事,事后她问佳欣真的没看见水晶球里有影像吗?佳欣一改夸张的神情,很认真的告诉她没有,并且认为一定是那个老女巫传人施了什么怪魔法,才会让她看见影像。 她们没有再回去找那名老妇人,因为佳欣担心她真的被施法,才会一直喃喃呐呐,说看见那个男人。 之后,她回到台湾,时常作恶梦,梦里全是那个冷峻男人的身影。保镳跟外公禀报了这件事,外公很生气,下令以后不准她再到荷兰去找佳欣. 两年了,她有两年没见到佳欣,虽然偶尔会用甲mail联络、传传照片,但佳欣有她自己的新生活、新朋友,所以她们的联络次数屈指可数。 敲门声传来,自小把她带大的保母芸妈,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怎么又冒一头汗?"年过五十的周芸,一身福态,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慈母样。抽来几张面纸,细心帮步映尘擦着汗之余,低声问:"你又作恶梦了,是不?" 点点头,步映尘的心事,从不瞒她。 芸妈虽然没有她母亲步雨荷貌美年轻,也比不上她母亲的温柔贤淑,但自从去年她父母亲双亡之后,芸妈的怀抱,顿时成了她最温暖的依靠。 从荷兰回来频作恶梦的事,她是先告诉芸妈的,因为她怕事情一说出, 她和她母亲太像,柔弱无主见。在外公层层的保护下,年过四十的母亲,依旧像个搪瓷娃娃,活在只有外公、丈夫和一个女儿的天地中。 “这佳欣小姐可把你给害惨了。"芸妈低声咕嚷,心疼在眼底泛开。 她家小姐可不像一般活泼好动的年轻人,一点点小惊吓就能把她吓得个把月,偏偏。。。 “云妈,不要怪佳欣。。"眼匠的忧愁窜起,她只有佳欣这个朋友,如果大家都责怪佳欣,那她一定不敢再跟她联络了. "我没有怪佳欣小姐,都怪我,要是我当时跟着去荷兰,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事。"芸妈自责不已。好巧不巧,那时她脚受伤,没法跟着去。 “云妈,不怪你,只怪我。。"步映尘猛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都已经两年了,她非但没忘记那个水晶球里的男人,他冷峻的面容她反倒记得更清楚。 她其实也不是作恶梦,只是常常在梦里,看见那男人的脸一直逼近她,把她给吓醒!! 对于那个男人,除了害怕他冷峻的神情,她其实怀有一丝好奇,好奇今世的他,会在何方?还是在荷兰吗?或是其他的国家?如果有缘,会不会她遗能遇见他? "那些无稽之谈,千万别信!"芸妈握着她的手。"小姐,如果人真有前世,前世的你,一定是个公主,很美很美的公主。什么郁金香球茎,真是乱编一通!" 步映尘淡淡一笑。 她想找那个荷兰富商,见他一面,这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芸妈,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外公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的,尤其是在母亲死了之后。 想到母亲,步映尘心头难过了起来。 "啊,糟糕!"芸妈的大叫,让步映尘吓了一跳。"没吓着你吧,小姐?瞧我,一直在这里跟你说话,都忘了老爷在楼下饭厅等你吃早餐." "外公等我吃早餐?为什么?" 自从去年父亲过世,外公又重执公司董事长的职务,她有一年的时间都没和外公一起吃早餐,因为外公总是很早就到公司去。 "因为你大学毕业了,老爷说要送你一份很棒的礼物,所以他特地等你。" 闻言,步映尘淡然一笑。 外公会送给她的礼物,不外乎是一些珠宝首饰,她的珠宝盒里早已塞得满满的。放不下了。 “云妈,帮我拿衣服,我去刷牙、洗脸。"急急下床,她不想让外公等她太久。 "好."芸妈走向衣柜,帮她挑了一件雪纺洋装。 当着了一袭雪纺洋装的步映尘,步履轻盈地从楼上走下来时,满头白发、身材略显臃肿的步霸天,正要出门,一见外孙女下来,他顿住脚步,望着眼前的雪白天使,眼底露出骄傲的神色。 "映尘,我的宝贝,你真是漂亮。" "外公,早。"步映尘走下最后一个阶梯,乖巧地站在外公面前。"外公,对不起,让您等那么久。" "不要紧。不过外公还真的得走了,等会儿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得去主持。"年已七十的步霸天,虽已满头白发,但头脑比任何人都精,身体也还算硬朗。 走到外孙女的面前,步霸天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圆又有肉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映尘,你是外公的心肝宝贝,外公要送你一个很棒的毕业礼物。" 抬眼,弯翘的睫毛眨动了下。"外公,我。。我不需要礼物。" "傻女孩,这是一个能让你获得终生幸福的礼物。"说完,步霸天开心大笑着。"先去吃早餐,等会儿我让司机回来载你去试婚纱,我的宝贝外孙女,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婚纱?新娘? 步映尘愣住了,外公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 "外。。外公。。。" 等她回过神,外公早已经坐上车离开。 “云妈,外公说。。"回头,步映尘美丽的脸上填上茫然、慌措。 "我也不知道。"周芸一样感到震惊不已。"我从没听老爷提过你。。你的婚事." 往外走,步映尘愣站在屋外,一双眼茫然地望着外公离开的方向。 外公要把她嫁出去!! 可她一点都不想嫁人。。 她不要这个毕业礼物,她可不可以不要。。。 泪珠刷地滑落,她知道外公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可是,她真的不想要。 "妈——"无力地倚在门边,她仰首向天低声喊着。 纵使知道即使母亲还在,母亲一定会要她乖乖听外公的话,因为对母亲而言,外公的话就是她的生活准则,而她,也依循着母亲的宿命,一样活在外公的指令中。 就算母亲无力帮她争取些什么,此刻,她也想跟一般的孩子一样,在彷徨无助的时候,依偎在母亲身边,即使只能获得短暂的安慰也好。 "小姐——" “云妈,我不要嫁、我不想嫁。"转身,步映尘投进芸妈的怀中。 "小姐,别哭。"芸妈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老爷那么疼你,他哪舍得把你嫁出去?说嫁,只是顾及男方的面子,肯定是招赘,就像你父亲一样,他和你母亲结婚后,还不是都住在这里。"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我。。。我还打算继续读书。"步映尘哽咽道。 “这个。。读书是好事,我想老爷应该会让你去读的。" "可是我。。。我。。。" 脑里突然浮现水晶球里那个男人的面孔,步映尘心头一惊,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竟然一直怀抱着想找到他的希望。。。 但找到他,她能做什么? 嫁给他? 不,她没有想那么多,也许自己只是纯粹想见他一面。。。。 可是,为什么她不想结婚,会突然想到他? 脑里一片紊乱,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姐,先吃早餐。别担心,老爷一定会帮你挑一个疼你的丈夫,就像你父母亲一样,结婚之前,他们也不认识呀,可是婚后,他那么爱你母亲。"周芸一面安慰她,一面扶她走进屋里。 步映尘眼神茫然空洞,任由芸妈扶着她走,芸妈笃笃喃喃说些什么,她全没听进去,脑里唯一存在的,是水晶球里那个男人的面孔。 冷峻的脸,冷魅的气息。。。迷惑着她。。。不知何时开始,她竟深深地。。迷。。。迷恋上那张脸? 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刀叉,瞬间滑落,垂着眼,细眉微蹙!! 原来,她爱上他了!? 第二章 从外公的司机回来载她去试婚纱的那一刻起,步映尘的眼泪就没停过。 "小姐,别哭,你在试婚纱,应该高高兴兴,这样你才会有一个美满的婚姻。"芸妈劝了好几回,就是止不住她的泪,她又急又心疼。 她是个传统的妇人,虽然没什么禁忌,但准新娘子在试婚纱时泪双垂,总是感觉不祥。 "别哭、别哭,我们改天再试。" 试了第三套婚纱,见步映尘仍是满脸泪痕,芸妈心疼之余,擅自作下决定。 回到家,步映尘把自己关在房里,躺在床上,伤心地哭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毕竟不管她早嫁、晚嫁,一律都得听外公的话,不是吗? 她向来就没有挑选朋友的权利,未来的丈夫当然也得是外公钦点,外公是这个家的皇帝,过世的外婆和她父母,都是忠于他的大臣,没人会违抗他的厶叩今、。 她当然也从没想过要违背外公的命令。 只是,为什么想起水晶球里的那个男人,再想到自己即将嫁人,她就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仿佛他们是爱得至深的恋人,而她,即将离他远去,嫁给别人。 他们明明没有相爱过,可,为什么她的心口那么地揪疼。。。 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一会儿她又醒来,以为小睡一觉,心里的难过会减少些,但,并没有。。。 没有哭,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两年前在荷兰的街上,佳欣转述那个拥有水晶球老妇人所说的一段话—— 你曾垣是他捧在手里的珍贵宝贝,他宠你、爱你、疼你。。。 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朋友,这两年和佳欣又鲜少联络,那男人才会因此占据她的思绪。而她偶尔会幻想着,前世的自己不是郁金香球茎,而是个女人,他宠她、爱她、疼她。。。久而久之,自己便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正想出声告诉芸妈她不想吃晚餐,门外,外公威严的声音却透过门板传进来!! "映尘,开门,外公有话要跟你说。" 一看到满面哀愁的外孙女,再怎么横霸的步霸天,心都酸疼了起来.摸摸那张泪痕犹存的小脸,步霸天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映尘,你在怪外公吗?" 摇摇头,步映尘一点都不怪外公的决定,只是,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牵着外孙女坐在椅子上,步霸天坐在她旁边,又是一声叹,"唉!外公知道这桩婚姻,委屈你了,毕竟他是一个结过婚又有一个孩子的男人。” 闻言,步映尘惊讶得说不出话,两眼直盯着外公。 步霸天点点头."没错,外公帮你挑的丈夫,是一个死了妻子的男人,不过他还年轻,今年才二十八岁,你也别担心嫁过去要带孩子,他那个五岁的孩子,一直住在国外。" "嫁过去!?"步映尘满眼疑惑。 步霸天又一次点头。"是嫁过去。" "外公,我不要离开您。。。"她紧紧抓着外公的手,神情慌措不安。 "傻孩子,外公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步霸天摇摇头,反握着外孙女的手。"映尘,外公输了,彻底输了。" 步映尘愣住,她听不懂外公的话,外公输了?输了什么?那跟她的婚姻有什么关系?令她感到更惶恐的是,从小到大,她从没听过外公说过自己输了这种丧气话,也从没见过外公脸上有过一丝沮丧的神情。。。 不,有过一次,那是在母亲死的时候。 外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天塌下来,有外公顶着。 "都怪你那没用的父亲!"步霸天恨恨地说了一句,接着,低吁,"也怪我。怪我以为你父亲已成气候,可以扛下公司重担,才会放手把公司交给他,我才去欧洲度假一个多月,他就把公司弄得乱七八糟。。。" "外公,爸他是被人设计陷害。。。" 步映尘不是很了解当初的状况,只大略知道父亲是被别人设计,才会把公司弄得一团乱。 "他无能!一个脑袋够精明的人,怎么会被别人陷害!"提及这事,步霸天一张脸气得通红。"他想自立公司,想脱离我,才会笨得被人骗!如果他真有那个本领,当初他何必入赘到我步家!" 步映尘无言,她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旁人眼中那个步家的好女婿,在她看来也是如此,父亲对外公,就像对自己的父亲一般尊敬,一家人很和乐,她很惊讶父亲想脱离外公掌管的世界。 父亲和她很少有时间相处,他总是在公司,有空的时候,他也是陪着母亲,父亲深爱母亲,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他也不会牵着母亲,一起走上绝路。 "那可恶的混帐东西!他自己闯祸还拉着我的宝贝女儿跟他一起赴黄泉。。我可怜的雨荷。。。"步霸天老泪纵横,痛哭着。 想到母亲,步映尘也红了眼眶。 擦了泪,步霸天把情绪拉稳,回归正题。"去年,你父亲闯了祸,他慌了,向人借了一大笔钱,想补足公司亏空的款项,只是那个笨蛋。。。” 一气,心脏痛了下。 "外公,您别气。"步映尘拍抚着外公的胸口。 "我。。。我怎能不气!天底下哪有这么笨的人,被骗了一次,隔不到十天,又被另一组人骗了第二次。。。"提及此,步霸天真的气得捶胸顿足。 "外公,对不起。。。。" 这事,步映尘事后才知道,父亲借来了一大笔钱,本来可以把他"借用"的公司款顷给补平,谁知,有人觊觎那笔钱,怂恿父亲投资,声称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获利双倍—— 她父亲大概是想一次补足亏空的公款,再把借来的钱还回,如此一来,外公就不知情。孰料,他又被骗了,借来的钱被骗走,连亏空的公款也未补上一毛钱。。。 "这关你什么事?那是你父亲太笨!"步霸天气腾腾地。"我不想再提他,不过你的婚事,还是和他有关。" 深吸了一口气,调稳气息,此刻的步霸天是疼爱外孙女的外公。 "外公不想瞒你,这事你迟早要知道,不只你,连外公也身不由己。"顿了下,步霸天徐徐说道:"你父亲向黑曜岩借了三亿,公司亏空三亿,虽然还撑得住,但元气也大伤,没有周转金,公司很多事都得停顿,逼不得已,我只好拉下这张老脸,再去向黑曜岩商借五亿。。。" 话顿,步霸天低头,若有所思。 以他在商界的人脉,要借一大笔钱,不是难事,他执意向黑曜岩二度借款,当然是有他的用意—— "外公,您。。。您要我嫁给那个黑曜岩?"步映尘讷讷的问。 她几乎从不管公司的事,除了外公偶尔要她陪他参加商界聚会之外,她和商场上的人没有接触,也没兴趣认识他们。 黑曜岩,这个名字,她似乎曾在用餐时刻,听到父亲和外公提过。 "没错,就是他!"步霸天拉着外孙女的手。"映尘,外公绝不是要拿你一生的幸福,去抵销那笔庞大的债款。你嫁给他。。。。会幸福的。" 疼爱的望着外孙女之余,步霸天眼里还存着一抹算计,只是单纯的步映尘未看出。 "外公——"扬起的水眸,罩上一层薄雾,步映尘沉重的点着头。"我嫁,我愿意嫁给黑曜岩。" 不管能不能嫁得幸福,她都愿意嫁,她只希望外公能因此少怨父亲一些,她这一嫁,还清了八亿的债款,外公肩上的担子也减轻了,怎么算,都值得! 眨下眼里的水雾,她不能再想任何人,从今以后,她的丈夫是黑曜岩,她只能爱他一人,至于那个水晶球里的男人,别了,忘了。 身负八亿的债款,她清楚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权利活在自己筑起的爱情里—— 曜岩金控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总裁黑曜岩那双冷厉的黑眸,正盯着特助手中拿着的那份报纸头条—— 曜岩金控集团总裁即将迎娶步氏集团接班人 "念给我听。"冷厉的黑眸敛下,焦点转移至桌上成堆等着他签名批准的企画书。 "是。"神色严谨的总裁特助校军,反过报纸,开始读起内容。“商界两大集团联姻,日后集团合并的机率甚高。。。后天的结婚典礼现场,一定是商界前所未有的盛大场面。。。" 校军把报纸的内容详细地念了一遍,但专注于企画书上的黑曜岩没有听全,只抓几个"重点"听了一下。 听完后,黑曜岩沉着脸,低首,若有所思。 见黑曜岩许久不出声,校军为难似地低下头,半晌,抬起头,出声道:"总裁,要我发文给记者,澄清这件事吗?" "澄清什么?"黑曜岩抬眼反问。 "澄清。。。你没有要娶步霸天的外孙女。" "我是没打算娶她。。。。"扬唇,冷嗤了声,"不过,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又何苦去破坏步爷爷费尽苦心筹办的婚礼?" 校军愣杵在原地,不懂上司的意思。他不想娶步家的外孙女,又不想阻止婚礼的进行。。。同情?妥协?被逼就范?这不像他上司的作风。 "后天?对了,后天我想出国去度个假,随便哪个城市都可以,就是不要待在台湾。"轻松的话语从黑曜岩刚毅的唇角伴着笑容逸出。 "是,总裁,我马上订机票。"校军眉头微微皱了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步霸天的算盘打得太精,连他这个特助都看不过去,但总裁这一走,等于和步霸天正式撕破脸,这不是好事! "看起来,你很想留在台湾观礼?"两道剑眉扬高,黑曜岩嗤声笑着。 校军的父亲在校军十五岁那年,临终托孤,想来好笑,当初他那个混黑道的父亲还曾计画绑架他父亲,打算勒索,不过,后来的事父亲从未提。 校军大他两岁,跟在他父亲身边十年,父亲把校军调敦成标准的特助典范。而他当他的特助也有五年的时间,他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 不和人正面冲突,是他父亲生前一再叮咛他们俩的话,但他有他自己处世的准则,父亲的话,他未必全然都听。 "不,我跟你一起去。"校军明白自己的身分,他不只是特助,还是贴身保镳。 恭敬点个头,校军退出,去办他该办的事。 拿起放在桌面的钻石笔,黑曜岩在一份企画书上签下他的名字,笑容在他斜撇的嘴角跃动。 步霸天啊,这只老狐狸的金算盘打得可真精,又要解决债务,又要让他的外孙女嫁入他黑家,当钻石豪门的媳妇——他可不会以为老步只有这点野心,应该还暗自盘算着把黑家的家产,变成步家的。 但,问题是,他可从来没答应过,这桩暗藏着家产变革阴谋的婚姻。 既然老步这么爱擅自做主,那他这个后辈也该懂得成人之美,表示一点心意。。。就让老步一个人去主持婚礼,他相信以步爷爷的能耐,即使婚礼上没有新郎倌,那场婚礼还是会很"圆满"的。 把笔插回笔座,阴冷的黑眸眯起。 这回,他记住了父亲生前的话,不和步老头正面冲突——他选择躲得远远的,总行了吧? 当结婚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飞往美国的班机正在起飞中。 步映尘头戴着钻石皇冠,新娘白纱礼服镶满碎钻,白里透红的粉肌,美的亮眼,美的如天仙。 当步霸天挽着外孙女步向红毯的那端,参加的来宾个个瞪大了眼,发出惊叹的赞美声!! "好美的新娘子!" "天啊,这么美的新娘。。。" "哇,仙女下凡!" "步老的外孙女真的如传说中一样,美的像天仙。" "我看过她一次,就在上回钱董的私人宴会,步霸天把她保护的不让任何人接近,不过我还是近距离看过她,真的是很美。。。。" 在热烈的掌声中,宾客纷纷交头接耳,早看过步映尘的人,也不知道在骄傲什么,不断地向身边的人炫耀。 步映尘挽外公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底端。知道这桩婚姻的使命,她不再流泪,没有任何怨,当然也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她是今天的新娘子,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从穿上这袭白纱礼服开始,该怀着喜悦的,可她,全然没有感觉。 当脚步踏定,她才知道已到红毯的尽头,拾眼,她或许该给她的新郎一个美丽的微笑,毕竟当戒指戴上那一刻,他们步家的八亿负债,就如被风吹飘的柳絮一般,飘离的无影无踪,从此,外公肩上再无压垮他的重担。 嘈杂声在耳边盘旋,这场婚礼的宾客大多是外公认识的大老板,为何会在婚礼进行中发出喧闹声? 抬眼,赫然发现外公的脸色难看至极,目光移动,为婚礼福证的牧师一睑尴尬,再望,应该在她面前的新郎,却不见人影—— 呆愣住,望了外公一眼,低下头,此刻她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外公的面子。 外公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几十年,人人都尊重外公这个老前辈,外公向来爱面子,平常如此,今日尤甚,可是。。。 在他唯一的宝贝外孙女婚礼上,新郎却未现身,这让他这位商场重量级大老的面子该往哪儿摆? "外公——" 步映尘低声轻唤,但步霸天显然没听见,铁青的老脸别向一旁,用眼神示意下属,似乎要采取什么应对策略。 不一会儿,一旁的下属拿着手机,稳健地慢跑向步霸天,恭敬地把手机交到他手中. 步霸天把手机靠向耳边,徐徐地回过头面对宾客,脸色依旧铁青骇人。 私底下在讨论不见新郎人影的嘈杂声,在步霸天回过头来时,有默契地瞬间噤若寒蝉。 步霸天拿着手机和某人通话中,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的铁青神色,霎时消失无踪,转而被咧嘴的笑容给取代。 关上手机,把手机交给下属,步霸天大笑着,一副龙心大悦的神情。 "感谢各位贵宾拨空参与步某外孙女的结婚典礼,方才步某的准外孙女婿来电,说他人现在还在美国赶不回来—— 相信在场的商界菁英都知道,步某的准外孙女婿曜岩金控集团的总裁黑曜岩,是个热衷工作的有为年轻人,这一趟去美国和国外客户签下一笔年收入大约可赚进五亿的生意。。。。"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步霸天一脸得意地续道:"曜岩要以这笔生意,当作送给我外孙女映尘的结婚贺礼,以及做为他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保证——" 语毕,惊叹声、羡慕声交杂着热烈的掌声。 步霸天举高两手,咧嘴笑着,表达对众宾的热烈谢意。 "虽然曜岩今天赶不回来,但他早已经准备了结婚钻戒!!" 说着,另一名下属已捧着丝绒盒来到步霸天面前站定,面对着宾客,把丝绒盒打开。 盒子一开,钻石耀眼的光芒眩花了步映尘的眼,她心间没有喜悦,却略略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外公在客人面前丢脸,新郎在不在婚礼上,她都无所谓。 捧着丝绒盒的男人,走秀般地端着结婚钻戒在红毯上走了一趟,然后回来,在步霸天身后站定。 "这只结婚钻戒,等曜岩回来,他会亲自帮映尘戴上。。。" 步霸天的话一出,身后捧着丝绒盒的下属,立刻把盒子合上,严谨地退至一旁。 婚礼上,如黑曜岩所料,步霸天一个人独撑全场,盛大的婚礼并未因新郎未现身而陷入窘境,反而在步霸天规画的预先提防策略下,让这场原本看似几乎置之死地的婚礼,起死回生。 而美丽的新娘子步映尘,从头到尾静默无声,表情是一贯的恬静,一如往日陪外公出席重要宴会那般。 只不过今日宴会的主角是她自己,还有—— 一个未现身的新郎。 第三章 坐在陌生的房间里,步映尘的表情有着些许茫然和不安。 婚礼结束后,外公执意把她送到黑曜岩的家里来,黑家所有仆人的表情,和她这个新娘子一样,全是一脸茫然。 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准备新房,也不知道今天会有新娘子来,不,应该说是新的女主人。 管家林同更是错愕,他是知道步霸天今天要嫁外孙女,也知道新郎是他家主人,可是,主人跑到美国去度假,把盛大的婚礼抛在脑后,证明他不认这场婚事—— 不过,主人倒是没交代不让新娘子进门。 和人在美国的主人通过电话后,主人一句"让她留下”,更令他费疑猜明明不认这桩婚事,为何还让新娘子住进黑家? 但他是个下人,主人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做。 来到主人房,年过半百的林同恭敬地问候新女主人:"少奶奶,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 呆坐在床头,还未卸妆的步映尘,回过神来,听见管家的话,忙不迭地摇摇头。 "没有,你们。。。去休息吧!" 这里的环境,陌生的令她非常不安,尤其她还没见过新郎,和新郎还是陌生人这个事实,令她备觉惶恐。 "那,要不要我请女仆帮你整理一下头发?”林同愣盯着完好的新娘头,心想,顶着这头发,要怎么睡呢? "喔,这个。。我可以自己来。"下意识地摸着梳高的发髻,步映尘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林同点点头。"那好,少奶奶,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林同恭敬地退出房后,步映尘在原位坐了一会儿,起身步至梳妆台前,自己动手卸下发髻。 她一边拔发夹,一边观望房内的摆设。 房内的色调以简单的黑白色为主,没有太多繁赘的摆设,和她在家的公主房大相迳庭,她一时很难适应这种冷硬、没有温暖感觉的空间。 但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抽出卸妆纸,低着头,她默默地做卸妆的动作,想着佳欣没有回她的信,自然也没有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但,算了,一个没有新郎的婚礼,若是佳欣回来,说不定她会觉得更尴尬。 想到佳欣、想到荷兰、想到水晶球里的男人。。。 卸妆的动作停在鼻梁上,停在她又忍不住想起他的时候—— 弯翘的睫毛一垂,轻咬下唇,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在新房里想着别的男人,即使黑曜岩不在,她也不可以偷偷想着他. 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快速卸妆,她不要想、不能想。。。 站定在一大束黛安娜粉玫瑰前,步映尘的手轻摸着花办,眼底有着一丝愁郁。 来到黑家已过了十天,她的新郎仍没回来,她也没看到黑曜岩的任何一张照片,她仍对他感到非常陌生。 对她而言,"黑曜岩"这个名字,充其量只是新郎的代名词。 外公每天打电话来问黑曜岩回来没,并叮咛她,在黑曜岩回来之前,不准踏出黑家一步,自然也不可以"回娘家"。 她可以安静的待在黑家,可是,她好想外公、好想她原本的家。 在这里,和在家并没什么两样,一样有仆人伺候她,但。。。她就是想家。 走到镜台前,拿起梳子梳着头发。外公交代,她要随时保持完美形象,发不能乱、脸不能脏,要让黑曜岩看到她的第一眼,有个极佳的印象。 她不懂,夫妻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一个爱妻子的丈夫,会因妻子偶尔发乱、脸脏,就不爱她了吗? 但她还是听外公的话,把头发梳的整齐。 放下梳子,想到外公、想到芸妈,眼泪倏地滑下,她好想他们,她从来没想过会离开他们,她以为自己会和母亲一样,一辈子住在步家,住在外公筑起的城堡里,当步家永远的小公主。 除了想家,十天来,她每天都想着水晶球里的男人,尽管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愈是如此,他的影像就愈清晰。 白天,她可以到花园去走走,赏花转移思绪,但到了晚上,一个人独处时,脑里全是他冷峻的容颜—— 外公对这桩婚事的在意,连她都感觉得到,如果黑曜岩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别的男人,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休了? 不,她不能让外公失望、不能犯一丁点错,哪怕只是偷偷想着,也不可以。。。。 下意识地拿起前一刻才放下的梳子,轻轻地梳着及腰长发,水眸一抬,她整个人赫然僵住。 为什么眼前的镜子突然变成了水晶球,"他"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没有在午夜十二点削苹果,怎么会看到他? 桌面上的闹钟,的确显示刚过午夜十二点。。。 难道是因为她太想他,所以。。。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镜子里? 是她的思念把他引来镜中的? 眸底泛起水雾,此刻她的心情复杂至极,她好高兴能这么清楚的看到他,但心头却难免有一丝罪恶感。 伸手想摸镜中的他,但又倏地收回。 她静静地、痴痴地凝视着镜中的他,水眸载满深情。 镜中的他站在她身后,可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他会消失不见—— 满怀爱意的双眼,凝定镜中冷峻的人影,他好高,看起来冷傲又霸气十足,浓密的黑发显得有点散乱,手里拎着西装外套,领带扯开悬挂在衬衫领口。。。 这就是今生的他?眼里闪进一丝欣喜,她幻想过无数个他今生的模样,此刻,答案终于揭晓。 她凝望着镜中的他,镜中的他也在看她。 冷然深邃的眼神,令她着迷,她微低头,双颊浮现娇羞的红晕. 一会儿后,他开口说话—— "你就只会呆坐在那里,是吗?" 冷沉的音调,在冷硬的空间里产生一种甚为契合的协调,但却把坐在镜台前的步映尘给惊吓到了。 转过身,原本浮现在双颊的娇羞红晕,瞬间被苍白的神色给取代。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红唇微张,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 她真的被吓到了。也许她可以偷偷想他,可以和他在镜中做眼神交会,但她不可以。。。不可以和他单独见面,更何况,这里是黑曜岩的家,黑曜岩的房间,大大的双喜红字,还贴在床头—— "我怎么进来的?"甩上门,走向床边,他冷然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你没锁门,不是吗?” "我。。。我是说,你。。。你怎么走进这个家的?" 虽然很晚了,大伙都睡了,但是,管家林叔告诉过她,黑家有严密的保全监控,住在黑家很安全。 两道浓眉扬高,唇角微扬。"我有两条腿,你应该有看到。" 把西装丢在一旁,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往床上躺下。 "不可以,请你出去!" 她急着起身走向床,想叫他离开,但又怕两人靠得太近,万一仆人进来看到会误会,于是慌措地退回镜台前,两手往后抵在桌上,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 "请、请你出去,好吗?" "请我出去?你请我出去?"坐起身,黑眸冷睨着她。 "你。。。你不可以。。。。到我的房间来。"低首,她怯怯地道。 她不管他是翻墙,或是有着和蜘蛛人一样吸墙的高超本领,不管她行多高兴能见到他,总之,他不能出现在这房里,这。。。这样会令她有罪恶感。 望着她,冷然的眸子闪过一抹戏谵。 "方才你不是痴痴地忘着镜中的我,那表情像是看到。。。你偷情的男人。" "不,我。。。"抬旨,双颊羞赧涨红。"我。。。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求求你,你快走,好吗?" "我怎么找到这里?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认识?"眉心添上大问号。 步映尘没有听进他的问话,她担心他若继续待在这里,万一林叔起床见她房里灯还亮着,过来察看—— 不,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牵连外公,让外公蒙羞。 "我求你——啊!" 她开口想请求他快点离开,孰料,他不知何时已站定在她面前。 "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你。"低首,他冷峻的脸逼近她,把她柔净甜美的容颜瞧个仔细。 "我们。。。我们。。。" 她颤抖抖的说不出话之际,他倏地将两手抵在桌面,把她整个人钳制在怀中,逼得她纤弱的身子往后微倾。 "不要。。。" 他脸一沉,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疲惫。"不要?不要什么?哼,我还怕你想要吃了我呢!" 虽然这么说,但他仍旧维持原姿势。 “请。。请你走开。"她吓得掉下泪,放在身后的手,转而抵在胸前,藉此隔开两人太过贴近的距离。 "如果我不走呢?"微扬的唇角,挂上一抹邪恶的笑容。低首,他作势要亲吻她。 "不要——"她反射性地把手横在他的嘴和她的唇间,不让他得逞。"救命啊——" 起床看见主卧房的灯还亮着的管家林同,早已来到主卧房外想敲门,但似乎听见房里有对话声,于是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没多久,他就听见步映尘的求救声. "少奶奶,怎么了?"推门进入,林同焦急的问。 步映尘惊吓地哭着说不出话,男子回过头,林同露出错愕的表情。 "呃,少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回来了。"黑曜岩放开她,笔直站挺。 "我回来已经很晚,所以没让校军通知你们。"回头,他斜睨了步映尘一眼,又转回。"没事了,你去休息,我很累,想休息,不要再来吵我。” "呃,是、是。" 林同一脸尴尬,忙不迭地把门带上,快步离开. 步映尘僵愣在原地,脑内一片空白,脸上残留的泪滴,映照着黑曜岩对她的冷嗤. "你打算一直杵在那里,盯着我睡觉?" 从黑曜岩透着一丝不悦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步映尘惊诧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黑曜岩竟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水晶球里的男人。。。这就是缘分吧?从前世牵连到今生的缘分。。。喜悦的情绪,悄悄爬上心间。 "戏演完了吧?"脱掉衬衫,裸着一身结实的肌肉,黑曜岩冷嗤着。"我可告诉你,我很累了,不要再演戏给我看,我也没精力再陪你演。" 事实上,昨天他就回来了,只是他直接进公司,除了总经理之外,没人知道他回来。他待在公司,一来调时差,二来躲避媒体记者追问婚礼一事,三来。。他得养精蓄锐,好对付步老头。 离开将近十天,他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一整天,他都埋首在文件堆里,直到进家门前的一个小时,他都还在为公司堆金矿。 他很累,真的很累。 "我没有演戏,我只是。。。" 黑曜岩打断她的话:"强烈抵抗我这个“陌生男人”,好显示你对我的忠贞不二,我算是服了你外公,想得出这一招,当作是送给我的见面礼。" 他的话,在她脑里盘旋一圈后,她方知他的不以为然所为何来。 "不,你误会了,我外公没有叫我这么做,那是因为我。。。"他突然转身,赤裸的结实胸肌近在咫尺,她羞红了脸,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黑眸低掩,打量着眼下羞怯的女子,不,应该说是"他的新娘子"。他在心底暗自承认,她的确很美,美的脱俗,柔美甜净,宛若不沾尘的天使。 进门的那一刻,她坐在镜子前,镜中的她,美的令他愿意多看几眼。 他知道,她是步霸天手中最美的王牌,而这张王牌,就是用来对付他的。 "你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冷冽的声音,如霜降落她的发顶。"我想休息,不要吵我。" 明天,他一步出家门,消息灵通的记者必定会闻风而至,追问婚礼的事,他得好好休息,才能藉记者的笔,和步霸天打一仗。 "好,我不吵你。" 尽管她亢奋不已,想跟他说她去荷兰发生的事,想告诉他属于他们俩的缘分,但他才刚回来,看起来也很累,她是该安静,不吵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关灯。"他躺上床,合上眼之前,下令。 “好。” 把房内的灯调暗,她羞怯怯地想着要现在就上床,或者是等他熟睡之后再上床。。。 "不准上床来,随便你要去哪里睡,就是不准上床来!"合著眼的他,冷然下令了。 "喔,我知道了。" 步映尘没想太多,只是猜想他可能是一个人睡习惯了,一时难以适应身边有人。 她能够体谅,他太累了,如果她睡在他身边,他可能会不习惯、会睡不着,那对他不好,他要管理整个公司,需要精神饱满才行。 蹑手蹑脚,走向沙发,生怕吵到他,她动作缓慢,轻轻地躺在沙发上。 悄悄地望向躺在床上的他,又羞怯怯地闭上眼。 外公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因缘巧合,让她嫁给了她思思念念两年的男人。不管是缘分,不管是还债,今后,她一定会努力做个好妻子。 带着微笑,步映尘独自踩着幸福的舞步,进入甜蜜的梦乡。 躺在床上的黑曜岩,很累,闭上眼,却迟迟无法进入睡眠状态。他不让她上床,是因为还不想承认这桩婚姻,没有新郎的婚礼,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再者,他不想掉入步霸天的陷阱中。先用婚礼逼他就范,接下来用孩子勒住他的脖子,好能让他为所欲为—— 他不笨,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眼尾的余光瞥向躺在沙发上的步映尘,他告诉自己,不需要心软,她既然愿意当步霸天的棋子,不让她受点罪,怎么对得起她。。。 合上眼,她美丽的脸孔充塞着他整个脑海,他似乎还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 整个晚上,他数度冲动地想下床、想靠近她、想抱她、想亲吻她、想把她占为己有……但他的理智成功的拦阻住他的冲动。 他静静地躺着,不睡,不动,尽管浑身燥热,欲火狂嚣—— 第四章 天刚亮,一夜未眠的黑曜岩,在第一道晨曦透过玻璃射入房内之际,沉重的眼皮,缓缓地合上。 而,睡在沙发上一夜好眠的步映尘,柔亮的晨曦在她脸上跳跃,轻轻唤醒了她. 醒来,发现他还在睡,她静静躺了一会儿,不动,生怕吵醒他。 虽然睡在沙发没有躺在床上舒服,但加长型的沙发,不至于令她睡的不安稳,加上满心喜悦,昨晚她睡的好香甜。 片刻后,她动作轻柔如羽飘,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确定没吵到他,方蹑手蹑脚走进浴室梳洗。 踅回房内,见他赤裸的上身未盖被,房内冷气仍运转着,怕他着凉,她拉来薄被,正当她羞答答地不敢正视他裸壮的胸肌,欲将薄被覆上他的身子之际,她的右手突然被抓住!! "你做什么?"甫入睡的黑曜岩,察觉有人靠近,眼未睁之前,手往上一挥,抓住了靠近他的"不明物",睁眼,赫然发现是她。 "我、我只是想帮你盖被子。对不起,吵醒了你。"松开手,手中的被子滑落,她想收回被他抓住的右手,但他并未有要放开她的念头。 他抓紧她的手,坐起身. "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靠近我!"他冷睨着她。 一整夜未睡,奸不容易睡着了,她却来吵醒他,睡意跑得无影无踪,看来,他也别睡了。 "我。。。好,我知道,以后我不会了。”她想解释自己是一片好意,但他似乎不喜欢这样,把话吞回,她想,她该顺他的意。 和他对望,那双冷然的黑眸,令她莫名心跳加速。低首,她试图把手从他左手的虎口处抽回. 他松开手,冷冽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她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可惜的是,她是步霸天的外孙女—— 就算她长得再美,只要是和步霸天有关连,在他眼中,她的美就是魔鬼幻化而成的。 “大早把我吵醒,又想演戏给我看?"他坐在床边,手抵在腿上,低垂的头靠在手心,手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演戏!?揉着手,步映尘愣望他,旋即想起昨晚他说的话。 "不,我没有要演戏,我也不是在演戏。。。"抿抿唇,她怯怯地问。"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 他坐着没离开的打算,不知为何,他很想听她说话,希望从她的谈话中,更快了解她。。。但为什么想了解她? 或许,知己知彼吧,了解她,他才知该用什么方法克她。 "随便你!"隐藏心中对她的万般好奇,和。。。一丝好感,他口气冷淡的回应。 "我在荷兰看过你."两手交握在裙前,轻柔的语气夹带着兴奋。 "你在荷兰看过我?所以你知道我是谁,所以。。。昨晚你的确是在演一出为"陌生丈夫"严守贞节的戏码给我看?"哼,才一开口就露了馅。"步霸天显然没教你先把词套好." 她焦急的摇头。"不,你误会了,那时,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反应挺快的。"扬唇冷嗤。"好吧,那,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在荷兰看到我的?” 他倒要看她能掰多久。 "两年前的四月底,那天是荷兰的皇后节,我在阿姆斯特丹的街上看到你。。。"说话的当儿,她眼匠闪闪发光。 斜睨她水眸中闪闪发亮的光芒,有那么一秒钟,他信了她,但,理智把迷失的他拉回。 "我没有参观过荷兰的皇后节,而且,我是去年到荷兰的第一大港口鹿符丹。"两手环胸,浓眉一挑。"你的戏,玩完了!" "不,请你听我说。"生怕他不听,她急着上前一步,发现他没有移动身子,仍坐在原处,察觉自己失态,她自动退一步。"我不是看到真正的你,而是。。。你的影像在水晶球里。" 怕他不耐烦,她接着开始说着在荷兰发生的事,关于水晶球、关于那个荷兰老妇人说的郁金香球茎的故事。 黑曜岩凝睇着她,她说话时没有夸张的表情,但那柔美动人带着一丝雀跃的微笑,却深深吸引他—— 直到她把在荷兰发生的事说完,他的目光依旧停驻在她脸上,许久,不发一语。 步映尘被他的目光盯得羞窘,她微低头,又不时微抬眼,偷偷望他有没有反应。 为什么他听完之后,没有和她一样,感到。。。感到惊喜。。。或者,有其他反应? "顶级珍贵的极品郁金香球茎?你?而我用一万荷盾的天价买下了你?"黑曜岩冷然的眸子眯起,旋即冷哼:"显然我没有得到前世的教训,今生还用八亿"买"下了你。" 冷讽的言语从黑曜岩嘴里逸出,他压根不信她说的鬼台词。 "想不到步老头的编剧能力挺好的!"语落,黑曜岩蹙起眉头,他匆地想到这一趟避婚之旅,他从美国买回来一只郁金香浮雕花瓶。 他从来不会买这些玩意,但那天,看到那只郁金香浮雕花瓶,一种想带回它的念头,在他脑里久久盘踞。 只有校军知道他买了那花瓶。。。校军不可能把这事透露给步霸天知道,除非是仆人拆了它,把他买了一只郁金香浮雕花瓶的事告诉她。。。 即使只有短短一个钟头,要编出这故事,不难。 "为什么。。。你似乎对我外公有偏见?"从昨晚到此刻的对话,她能确定他对外公有很深的成见,因为他一直称外公为"步老头"。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摇了摇."不是似乎,是非常有偏见。" 错愕的愣望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没有要这场婚礼,也没有答应要娶你这个。。八亿新娘。。” "可是。。。"细眉微蹙,她的心上登时出现裂痕。"你不是。。。请人准备了结婚钻戒。。。。" 说着,她急忙从抽屉拿出那个装有结婚钻戒的丝绒盒,拿到他面前,打开给他看。 "这个。。。结婚钻戒。。。"昨晚,她还幢憬着他会拉起她的手,帮她戴上印证两人将共度一生的情物。 黑曜岩睨着盒里闪亮的结婚钻戒,露出一贯的冷嗤。"你外公的品味和我的截然不同,或者,这是你挑的?" 步映尘瞪大水眸看他。他的意思是,结婚钻戒不是他买的,而是外公。。连婚礼也是外公一人决定的。。。 "我们的婚约无效,我也不会承认,你不需要跟我耗,带着你的结婚钻戒,回步家去。"站起身,他直截了当地说,旋即,转身进入浴室。 步映尘愣杵原地,手中的丝绒盒滑落,她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的外公,送给她的毕业礼物,竟然是把她当傀儡娃娃耍弄—— 低首,眼神涣散,那只闪亮的结婚钻戒,此刻变得好刺眼…… 早上八点多,校军还楼下等着主子,他坐立难安,不停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和往常一样,他几乎六点一到就起床,等候黑曜岩下楼来。 通常,黑曜岩会在六点半至七点这个时间下楼,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再一起到公司去。 此刻,时间已过八点,黑曜岩仍未下楼。 校军有些不安。主子应该不会"动"步霸天的外孙女,就算真的"动"了她,也不至于累到爬不起床,到现在还未见到人影…… "林叔!!" 校军甫开口,林同早知他想说什么。尴尬一笑,他道:"再等一下好了,少爷应该很快就下来。" 他可不想要再去擅自打扰新婚夫妻的闺房乐趣。 校军眼一垂,愈想愈不对劲。会不会步霸天派他外孙女来刺杀主子?虽然这种可能极小,但……他不能不防…… 脚底着火似地,焦急走来走去,待他决定上楼去察看之际,黑曜岩一脸冷然的下楼来。 "总裁。" "少爷,早餐……准备奸了。"林同恭敬地站在楼下等候。 黑曜岩一下楼便问:"我买的那只郁金香花瓶在哪里?" "呃,花瓶?"林同呆住。他家少爷什么时候买过花瓶,他怎么不记得? 校军指着堆放在客厅一角还未处理的一个箱子,告诉林同:"林叔,花瓶在那个箱子里。" "喔。找去拿出来。” "不用了,林叔.”黑曜岩冷望着还未拆开的箱子一眼。眉头微皱。 箱子未拆,那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他买了一只郁金香花瓶,那她编的那个郁金香球茎的事…… 不过就是编出的一个故事,他干嘛去在意?他买了一只郁金香花瓶,而她和她外公编了一个怪力乱神的前世郁金香球茎的故事,凑巧都和郁金香有关罢了。 "把那个箱子拿到仓库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拆开那个箱子。" "是,少爷。" "我不吃早餐,直接到公司去。"望了校军一眼,他道。 临出门之际,他冷瞥了楼上一眼,突然想知道她是否还呆站在原地,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离开,想知道她有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哭了…… 坐上车,前往公司的途中,头一回,他想的不是要开会的事,而是有关她的情绪。此刻的她心情是如何?是感到挫败、沮丧,还是伤心,抑或是恼羞成怒…… 他匆地想起她在告诉他关于在荷兰,一位老妇告诉她的前世球茎故事,叙述这段故事时,她眼底闪着光亮,脸上有着柔柔甜甜的微笑,像个怀春的少女一般—— 闭上眼,身体往后贴。 全身放松之余,他突然发现,他并不是真的想赶她走,反倒希望她留下来,希望晚上回到家,还能见到她的身影…… "校军。" "总裁,什么事?"坐在驾驶座的校军,放慢车速。 停顿了下,黑曜岩沉着声道:"你是怕车子坏了不成,开这么慢!" 本想叫校军掉头回家去,但念头一转,他都已经和她说了重话,若反口要她留下来,会不会让步霸天太得意,以为他真的中了美人计? 驾驶座上的校军,猛踩油门之余,从镜子望了主子一眼。 为什么他总觉得主子今早有点怪?虽然说不上来哪里怪,但和平常就是不太一样,看起来似乎一夜没睡……难不成昨晚……洞房了一整晚?虽然新娘子是步家人,总是要提高警觉。 但是,向来严肃至极的校军,一想到自己猜测的——主子和步霸天的外孙女洞房了一整晚,忍俊不禁,噗哧一笑。 "笑什么?"黑曜岩斜睨着那一声突兀窃笑的主人。 "没什么!"敛起神色,校军专心地开车,不敢再多想。 黑曜岩冷冷盯着他的后脑勺,怀疑他是否看出他想回去拿大绳把步映尘紧紧绑住,不让她跑回步家的疯狂念头。 是说,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步映尘没有哭。 她在房内呆坐了一上午,终于想通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部是外公一人主导,黑曜岩从来没点头答应过。 他在婚礼举行之前出国,也不是因为如外公所言,足去美国和国外客户签下一笔年收入大约可赚进五亿的生意.当作是送给她的结婚贺礼,以及做为他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保证。他只是……选择避开他下要的婚礼罢了。 低首,她登时感到难堪。 他不要她这个新娘,她却满心期待和他共谱幸福的未来,傻得以为婚礼上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恨外公吗?不,她一点都不恨外公。外公向来疼爱她至极,如果不是八亿的负债,把外公逼得喘不过气,他也不会骗她穿上嫁纱步入黑家。 就因为如此,她想通了,即使他用尽各种方法想赶她走,她也不能离开,她身上背负八亿的负债,若是离开黑家,八亿负债又会落在外公肩上了,这样一来,步家会陷入困境。所以与其让一大家子的人困苦。她宁可选择牺牲自己…… 不,这不算牺牲,留在这里,待在黑曜岩身边,是她怀抱着两年的梦想—— 留在黑家,不仅仅是将八亿负债一肩扛,遗有她的梦…… 一天中,黑曜岩连破两回例。 早上他比往常晚一个小时出门,晚上,天色刚暗下来,他就迫不及待飞奔回家。 不,严格说起来,他破了三次例。 他从来不会在上班时间,亲自打电话回家,今天一整天,他打了近十通电话回家,问的全都是"她在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问步映尘离开了没,只要林叔一句"少奶奶在房间里",他就安心,但不到一个钟头,他又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下一刻就会离开—— 是以,一整天,他都在和林叔通话中度过,情绪也一直在安心、担心、烦躁上打转,虽然他总冷着一张脸,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坐在办公室,坐在高级的牛皮旋转椅上,桌上的卷宗,没一件他看得顺眼,整颗脑袋发胀,步映尘那张微笑的绝美脸孔,在他脑海旋转。 于是天一暗,他再也坐不住,丢了镶嵌钻石的签名笔,把晚上的行程全交给校军处理,他自己驾车,车后宛如绑着火箭一般,狂风飙回家。 "她在做什么?" ”进家门,黑曜岩冷着一张脸,不让人看出他是急冲回来看她的。 “少……少爷?"管家林叔看到他回来,整个人愣住。 没人告诉他少爷会在晚餐前回来,秘书室也没有打电话告知今晚少爷没行程,重点是,他没吩咐厨房煮少爷的晚餐。 老爷不在,少爷接管公司后,少爷一整年在家吃晚餐的次数,等于零。 "我、我马上请厨房帮你准备晚餐。"回神,林同忙不迭地转身要走. "林叔!"黑曜岩厉声暍住急着要去张罗晚餐的老伯伯。"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站定在原地,黑曜岩脸一沉.尽管上了楼他就知道她遗在不在,但,他就是想先知道答案。 他不想一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不想。 "嘎!?"回过头,林同一脸茫然。方才他整个人傻住,压根没听见少爷问了什么。 "我问,她在做什么?"这个老伯伯,就非得把他急死才高兴吗? "喔,少奶奶她在房里。"林同当然知道他在问谁,因为一整天,同样的对话,他和少爷排演了十次……呃,加上刚才那一次,总共有十一次。"少奶奶说她晚上想吃粥,少爷,你呢?你想吃什么……咦。人呢?" 才一个低眉的动作,再抬眼,方才站在眼前那个活生生的少爷已经不见人影。 如果不是听到楼梯处有奔跑的脚步声,林同还真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愣望着空荡荡无人影的楼梯一眼,林同惊喊: "啊,对了,少爷的晚餐还没准备!" 黑曜岩冲上楼,立定在房门前,驻足了三分钟之久,稳下自己波动过大的情绪,伸手推开门。 门一开,步映尘惊吓地站起身,看到他回来,望了他一眼,弯翘的睫毛低掩,怯怯地出声道: "对不起,我不想离开。"这句话,是她一整个下午对着镜子排演过数十回,等着他回来,想要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黑曜岩高大的身子,占据整个门框,他站在那里,不进不退,冷冽的双眼盯着她直看。 开门见到她的那一刻,确定她没走:心间有着一丝欣喜,但随之又矛盾地涌上警戒。 想留下她的决心,在方才开门见到她的那一刻,更加坚定,纵使知晓留下她,必然是个祸端…… 见他一脸冷然站在门口处,步映尘心里有些慌,她知道这桩婚事,他有多不情愿,她坚持要留下,更是强人所难,但,她真的不想离开他…… "我……可不可以让我留下?"轻柔的音调,带着恳求。"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腕,冷声道:"跟我走!" "不,不要赶我走。"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拉开抽屉拿出maserati跑车的钥匙,不发一语,拉她一起离开房间. "我不要走,求你……"细如蚊蚋的声音,委屈地逸出。 黑曜岩没有和她乡说一句话,冷着一张脸,一迳地拉着她下楼,往前走,不看她、不听她说什么。 "少爷、少奶奶,晚餐快好了……你们要出门……" 望着两人"手牵着手"急急离去的背影,甫从另一头走出来的林同,又傻住。 少爷没理他,连少奶奶也不回头和他说句话……若不是少爷那辆银色跑车从他面前轰轰地呼啸而过,他真的会认为关于少爷回来一事,真的是他的老花眼加幻觉所形成的。 "林叔,少爷和少奶奶要去哪里?" 一位仆人的话,让林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更确定方才少爷匆匆来去一事,不是他自己的幻觉。 心脏颇无力,明天,他得去医院给医生看一下。 不过,少爷急着带少奶奶去哪里啊? 拉着步映尘坐上被喻为海神的座骑的玛莎拉蒂跑车,系上安全带,黑曜岩狂踩油门,加速离去。 黑曜岩双眼直视前方,表情冷然,专注地开着车。 一路上,车前的三叉戟皇冠徽标,傲然地破风而行,踩住油门,爆发出的370匹马力,狂枫的车速,把一坐上车就挂着两行清泪的步映尘,吓得两手捣着眼睛,不敢张开眼。 她哭,她流泪,不是因为被破表的车速吓哭,而是他…… 他就真的那么讨厌她?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她,不听她说一句话,就急着要把她载回步家,和她划清界线? 急风在她耳畔呼啸而过,宛若他的冷情—— 随着车愈开愈远,她的心愈来愈沉,当车子到达步家门前,是否代表他和她此生永不再相见…… 感觉车子一直在转弯中,原本沉甸甸的心情,渐转为浮动。 从黑家到步家的途中,没有连续转弯的路,况且……以这种极奔的车速,早就到步家了,怎么会…… 虽然很想知道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但她不敢放开遮住双眼的手,只能等待车停的那一刻。 几个转弯过后,车子往前直驶一段路,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匆地响起,系着安全带的身子轻微晃动了下,她维持原姿势大约五分钟之久,确定车子真的停下来,熄了火,遮住双眼的手才缓缓地滑下。 往前看,一片黑漆漆,再往旁边看,底下一片光亮,那是……市区的全景……不,也许只是一部分,但……好美…… 她在书上看过有摄影家从山上俯拍市区的景象照,那一片灯海辉煌的情景,深深烙印在她脑海,她曾向往能在夜里上山一趟,亲眼看一遍美丽的灯景,可她知道外公一定不会答应。 但此刻,她却看到了! 她带着惊喜的表情,回头看他,还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话之际,匆地见他的脸逼向她,微张的红唇,贴上一片湿软却热切无比的……唇。 他……在吻……吻她…… 步映尘紧张地闭上眼,脑内一片空白,忘记方才的惊喜所为何来,只加道此刻,他正在吻她…… 她僵得不敢动,呼吸都快停了。 黑曜岩双手捧住她绝美的脸蛋,他狂烈吻她的动作和自身狂烈的心跳声,相呼应着。 拉她坐上跑车。一路上他不看她,车子疾驶上山,他需要一阵阵强烈的风,帮他过烈的心冷静下来。 他暗自决定,当车停的那一刻,如果自己仍未有排除她的念头,他就要留下她! 当车停,他望着她,遮住双眼的她,看起来怜弱地需要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保护,当他的手想伸出去搂她的肩,她突然缓缓地放开遮眼的手,他反射地收回手,回复一贯冷然的神情。 她看着前方,又望向旁边山下的灯景,再回头望他时,红唇微启,脸上露出惊喜神情,那一刻,他心里正做出决定留下她的坚定心意。 不管她的外公是谁,不管她是不是被派来做间谍,掳获她,是他当下狂烈的欲念。 吻着她,甜美柔嫩的唇办,让他久久不愿放开,感觉到她整个人僵缩着,亲吻的动作顿停,他的嘴含着她的唇,黑眸眯起,盯着她紧闭的眼—— 她整个人僵缩的很不自然,他猜,如果这不是她的初吻,就是……她不想让他碰她! 初吻?她?绝不可能!这么美的女人,都已经二十二岁,没被男人吻过,谁会相信!尤其大学四年里,觊觎她唇里甜香的男人,肯定多如繁星。 思及此,一股妒意涌上,他用力地吸吮被他嘴含住的唇。 睨视着她依旧紧闭的双眼,一股烦躁顿涌—— 她不想让他碰她,或者该说厌恶他碰她,因为……她另有男人?是她外公强迫她嫁给他,她逼不得已暂时和心爱的男人分手,虽嫁他,但仍为她心爱的男人守身? 想起昨晚他不让她上床,她一点也没有抗议,还乖乖到沙发上去睡::会不会她暗自庆幸安全度过一晚? 一股冷冽沁入眯起的黑眸,嫉妒和没来由的愤怒交杂,在他胸中喧腾,瞅着她紧闭的眼,他愤然撕破她的上衣,扯落裹住她胸前雪白椒乳的胸罩,低头,埋首在她胸前,狂嚿。 感觉上衣被扯破,步映尘睁开眼,看见他又扯落她的胸罩,埋首在她胸前啃咬,一阵阵痛意从胸前传来。 “不要……不要……”她想推开他,可她不敢,觉得羞辱疼痛,她闭着眼把头偏向旁边,羞赧地低喊。 听到她带着委屈的喊声,在她胸前愤懑狂扫一番,留下无数个鲜明齿印的黑曜岩,缓缓抬起头,见她头偏向一旁,一脸被逼迫的委屈表情,愤懑的情绪加剧,胸膛的怒火烧焚着他的男性自尊—— 向来只有女人疯狂地想亲近他,没有他黑曜岩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但她::居然在他想要她之际,表现出厌恶、不情愿、被逼迫……各种践踏他男人自尊的表情。 他绝对无法容忍! 她愈是不愿、愈是厌恶,他就愈要…… 冷瞪着她的脸,他愤恨地拉高她的裙摆. 感觉下半身一阵凉意,步映尘倏地睁开眼,见他不知为何冷瞪着她,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他的手已经拉下她底裤的一角。 "不要……" 她快速拉下裙摆,盖住裸露的大腿,同时压住他的手。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她眼底透露哀求,委屈至极地望着他。 虽然她早已认定他是她的丈夫,也早已准备把自己最宝贵的圣洁身子献给他,但是……或许是自己太保守,无法接受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车上、在山上、在野外,而不是在床上…… 她希望和他恩爱的第一回,是在他们的新房,在他们共枕的床上。 而且,他的眼神和似乎带着报复性的举动,让她感到害怕和有被羞辱的感觉…… 他冷眼看她,再度感觉到她多么的不愿。 愤恚拨开她压住裙摆的手,他的手换到她底裤的另一端,用力拉下…… “不要……曜岩,我求求你,不要……"她用两手紧紧抓住他藏在她裙摆里的手,眼泪倏地滑下,猛摇头,表情哀怜地声声央求:"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从来不心软的黑曜岩,在商场上是出名的冷血杀手,多少大公司的老板为了挽救濒临倒闭的公司,不惜卸下大老板的尊严,在他办公室门前连跪上十天、半个月哭求,为的是请他高拾贵手,不要继续打压强取并吞,或者是请求他出手支援…… 他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甚至在他们仍一厢情愿跪地求饶之际,继续出手,并吞其公司。 他的座右铭是——无法并吞别人的公司,就只能等着让别人来并吞。 是以,他的冷残手法,是商界人士最痛恨,也是最感骇然的。 但此刻,他的冷残遇到对手,竟无法再前进一步…… 望着她的泪,听着她的声声哀求,他竟心软了。 "曜岩,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摇头,甩泪,她委屈地哭求。 把手从她的裙摆里抽出,下意识地脱下西装外套之际,他依旧冷眼睨视她。 她两手压在紧紧并拢的双腿上,害怕地直望他,哽咽地低喃: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他的目光停驻在她裸露的胸前,他烙下的齿印在稀微的月光照映下,竟然那么鲜明,可见他方才多么……残暴。 头一回,他为自己的残暴感到一丝歉意。 见他的视线落在她胸前,她反射性地腾出一只手拉紧胸前残破的布料,低着头,身子屈缩,抽泣着。 冷眸一敛,尽管心中仍存有愤怒,但心疼她却大过愤怒…… 倾身,一语不发,他把西装外套覆盖在她的胸前,再帮她系上安全带,冷眼,再也不看她,坐直身,启动车子的引擎,一个急转弯,车子往来时路驰骋而去。 坐在他身旁座位的步映尘,错愕之余,紧紧拉住他送过来的西装外套,松了一口气,闭上眼,思绪一片紊乱,全然不懂他的心思…… 第五章 "外公,我很好,真的,曜岩他……对我很好。嗯,改天……我再回去看您。好,再见。" 挂上电话,步映尘呆坐在椅子上。 为了不让外公担心,她撒了谎骗了外公. 曜岩对她好吗?说好,似乎牵强了些。 从山上那一晚回来后,已过了十天,十天来,曜岩对她很冷淡,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每晚,他都忙到凌晨才回来,一回来倒头就睡,她依旧睡在沙发上,怕吵到他,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七点不到他就起床晨浴,等他从浴室出来,她想拿衣服给他穿,他却舍弃她手中的衣服,自己到衣橱去挑另一件…… 她想,他是把她当透明人了。 伯影响他吃早餐,她聪明地退一步,每天都等他出门后,她才下楼。 翻着桌上放的财经杂志,那是她请林叔找来给她的,她希望能多了解他,他的生活重心在商场上,是以,她想从财经杂志上,获得关于他的事。 以往,外公从不让她和妈看这些财经杂志,不让她们被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事件给惊吓和污染。 外界常把她塑造为步家班的唯一传人,但她知道,外公不会让她插手公司的事,因为外公认定商场上的奸商,不是她们弱女子可以应付得来的。 她从来没有兴趣翻阅这类杂志,可,为了多了解他,十天来,她把黑家积存的商业杂志翻了一遍,少说也有百来本。 也因为看了商业杂志之后,才知道黑家和步家的对立情况,远超乎她所想像的。 更令她震惊的是,前几天,黑曜岩出手并吞了步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偌大的篇幅报导.她想当作没看见都难. 照理说,步家欠黑家一大笔巨款,他若想要步氏集团旗下的任何一家子公司,大可摆明跟外公明说,但,他没有,反倒是用并吞的方式吃掉步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低垂着头,步映尘难过地猜想,难不成这也是他想逼她离开的方式之一? 轻叹了一声,那晚在山上,他那般残暴的对她,回来后她想了又想,终于猜测出,那一定是他想逼她自动离开的方式。 她没有,也不能有任何怨言,以黑家和步家对立的情况,他会防她是人之常情,他讨厌她……也是理所当然。 她终于了解,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认为是外公授意她的。 她暗自决定,不再提荷兰、不再提前世球茎和富商的故事,从踏进黑家那一刻起,她是全新的步映尘,她要做好他贤慧妻子的角色。 瞥了一眼杂志上写的关于他的……情史,说他的情史和他的事业一样精采,身边不乏女伴,名模、名嫒、女星,甚至商场上的女强人,都疯狂地崇拜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多如繁星。 合上杂志,这不是她该看的,她也不喜欢看这些,看了之后,她心口总揪得难受。 把杂志收起,她要在他回来之前,把它们放回储藏室去,她不确定如果他知道她在看这些杂志,他会不会不高兴。 她不能冒险,眼前,她不能再让他讨厌她。 外公没提子公司被他并吞的事,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她,她心里其实有些惶恐,如果她一直不走.他或许会恼怒地继续并吞步家的其他子公司,但若是她选择离开呢?也许能暂时制止他并吞的念头,可谁能担保日后他没有吃掉步家整个事业的野心? 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哪一天他真的狠心并吞步家的事业,如果那时候她人在步家,对于被打败的外公,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而若是她一直待在黑家,或许她还可以帮外公一点小忙,至少不会让年老的外公连三餐都成问题。 她要留下来,或许她该找他好好谈一谈,如果他真的讨厌她,那她可以和他……分房睡. 心口一阵酸涩,被喜欢的男人如此讨厌,心里是很难过的…… 看了闹钟一眼,晚上八点多了,她得先把杂志交还给林叔,让林叔拿回原位去放。 抱起五、六本杂志,走出房间,往楼下走,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她下楼,起身望着她。 她站在楼梯的第五阶上,进退失据,她不确定他是不是黑家的人,他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出神。 悄悄地往上退一步,未料重心不稳,身子一晃,人虽未跌倒,可是手中的杂志却滑落在楼梯口。 "少奶奶,小心。"林同正巧从偏厅走出来,见状,吓了一大跳. "我,我没事。" 步映尘险些摔倒,方才望她望得出神的校军,回过神来,羞赧地奔向楼梯口,把散落一地的杂志拾起。 "校军,把杂志给我,我等会儿拿去放。” 林同一喊他的名字,步映尘这才想起林叔告诉过她,校军是曜岩的司机兼特助,方才他一定是和她一样,没有见过对方,才会一时愣住。 "对了,少奶奶,这是校军,你还没看过他吧?" "少奶奶,你好。"校军恭敬向她问好。 "你好。"步映尘微笑颔首,对自己方才险些把他当"入侵者",感到一丝歉意."对了,你……你回来,那,曜岩是不是也回来了?" 她有些期待,但却矛盾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回避,免得曜岩看见她会不自在、不高兴。 "少爷他……"校军看了她一眼,心虚地低下头。他从来不知道步霸天的外孙女竟然这么漂亮,而且说话温柔,一点也没有千金小姐的娇蛮之气。"他还在公司加班,我是……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我……我马上要回公司去载少爷回来。" 说罢,校军恭敬地向她点头,和管家交换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他不忍心告诉这么温柔的女人实情,他家少爷今晚不在公司,而是搂着女人夜游去了。 他其实已经回来一个多钟头,准备要休息了。但为了少奶奶,他硬苦头皮出门,假装要去公司接主子。 知情的林同叹了一声,他也不忍告诉步映尘实情,是以绝口不提。 "少奶奶,我把杂志拿去放,你早点休息吧!” "喔,好。" 步映尘没有怀疑他们说的话,真以为黑曜岩还在公司,转身,她走回房间,心头有些失望、有些心疼。 失望的是,他没回来,若他此刻回来,时间还早,或许他会愿意听她说一些话,心疼的是,现在她已准备休息,他还在公司加班,不知道他吃过晚饭没? 思及此,她又往楼下跑,但走了两个阶梯又停下。 她本想问校军,曜岩吃过饭没,如果没,她马上请厨师准备晚餐带去公司给曜岩吃,但,校军可能已经出门了,况且,若是曜岩知道晚餐是她吩咐准备的,说不走他宁愿挨饿也不吃…… 想想,还是罢了。 缓缓地转身,低首,她怀普沮丧的心情。踩着阶梯,步上空荡荡冷清的楼层。 望着桌上黑白条纹闹钟,凌晨两点多,步映尘了无睡意,看了空床一眼,她起身走向窗边. 曜岩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否公事太多,还是他太累,索性在公司睡了? 倚在窗边,她想着,他的前任妻子以前是否也常倚在窗边,等待他回来? 她翻了好多杂志,那些喜爱报导他消息的杂志,从未报导过他前任妻子……她猜想,一定是他极尽所能保护着他的妻子吧! 她只知道他的前妻已去世,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不过,她想,他是舍不得让他的前妻伫立窗边,痴痴地等他…… 没有任何嫉妒,有的只是满心羡慕……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对他前妻爱太深,所以压根无法接受她? 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甫逸出口的叹息,急步走向门边,开门,校军扶着醉意甚浓的黑曜岩进房来。 "少奶奶。" "曜岩他……喝酒了?" "是,少爷他……和几位董事一起庆功。"校军干笑着,再度说谎。 晚上在客厅遇到少奶奶后,他真的到公司去等,想等少爷回家后,他再返回。十一点多,他接到少爷的电话,要他去酒店载他,他到的时候,少爷独自一个人喝酒…… "少爷他……" "我来就可以,你去休息,辛苦你了。" "好,那我先出去了。" 校军临出门之际,又看了步映尘一眼。他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既然对她是步霸天的外孙女这个身分无法接受,为何不放她走? 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很温柔,一点都不像间谍……或者,这样才能让他们不设防? 倒是少爷今晚一个人暍闷酒,令他感到讶然,他来黑家十五年,从没见过少爷独自暍闷酒,即使是老爷过世的那阵子,或是少爷的孩子…… 唉,总之,也许少爷心头有解不开的烦闷吧! 拧了一条热毛巾,坐在床沿帮黑曜岩擦脸的步映尘,看起来就像一个称职的妻子。 “走开!" 醉躺在床上的黑曜岩,拨开她的手,毛巾掉落地上,步映尘弯身拾起,想到他不让她上床,她忙不迭地站起身。 这张床保有他和他前妻共枕的回忆,他大概不想有人破坏回忆的美好,所以不让她上床。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擦脸……" 黑曜岩迷蒙的双眼定定望着她,他是醉了,但他的头脑很清醒,方才她急着跳离他身边的举动,令他心头不由得燃起怒火。 在山上那晚回来的隔天,他做了这辈子最不屑的事——请征信社调查她以往的情史. 他黑曜岩活了二十八个年头,缠他的女人无数,他从来不会想知道她们的过往情事,更遑论找人调查,但,对上步映尘,他冷傲的心却失序了。 他疯狂想要找出那个让她"守身如玉"的该死男人,想要知道他黑曜岩的魅力究竟输给了谁! 但,没有,查不到,这是三家征信社给他的相同答覆。 他不相信,一个美如天使的女子,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交过男朋友——他猜,一定是那个老狐狸步霸天一手遮天。把她的情史压下,为的是不让他有借口"退货"。 愈是查不到,他的心就愈紊乱,他以并吞步家的子公司扶正紊乱的心,但她的身影,常在他脑里盘旋,搅得他无法安下心工作。 今晚,他找了前女友之一的——他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总之,女人之于他,向来是他工作之余的调剂,不管她们爱钱、爱名,他都能满足她们,她们也乐得陪他共度没有未来的短暂恋情。 他以为自己可以藉着她们的身躯,消弭脑海内步映尘的身影,但,无法,他甚至连让她们陪在他身边都觉得厌恶……仿彿世界上,只剩一个步映尘足以匹配他。 拿着毛巾进浴室搓洗,再度踅回的步映尘,靠着床边,蹲下身。 "曜岩,我……"步映尘蹲着,倾身想再度帮他擦脸,怕他又不高兴,犹豫了下,收回手,跪坐在地上,低首,讷讷的道:"明天开始,我……我搬到客房去睡,或者今晚我就去客房——" 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以为他睡着了,昂首,对上他投射而来的阴沉冷厉目光。她惊骇之际,拿着热毛巾的手突然被他捉住。 "我……" 以为他不高兴她帮他擦脸,想开口跟他说她不再吵他,但话未出口,她人已经被他拉上床。 他动作猛捷如豹子,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人已经压在她身上,火热的吻在她红唇上点燃熨烫的温度—— 把她的两手紧紧压在床上,他疯狂似地吻她,火热的舌尖窜入她嘴里,捣吮令他思念欲狂的芳香甜津…… "啊——奸痛……嗯——" 眼里透着讶然,望着她泛着泪光的水眸和脸上痛楚的表情,黑曜岩的冷眸里不由得涌上一丝怜惜…… 第六章 经过了那一夜,黑曜岩才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全错了,她不是因为有别的男人,在山上那一晚才不愿和他在车里。。。 昨天他问她,她羞得不敢看他,嗫嚅地告诉他,她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车里. 该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还。。。还是处女!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按下传送键,回覆美国那边厂商他愿意和他们合作的讯息。 "总裁,晚上……"校军拿着行程表走到办公桌前,正想报告晚上的行程,才开口,行程表却被合上。 黑曜岩起身,站在他旁边,以上司的身分下令:"不用跟我报告,你知道就好。" 意思是,晚上的所有应酬,都由他老兄代表。 校军愣了一下.这是第……第三天了,从那晚主子暍醉酒回家后,连续三天,主子不想应酬,一心只想冲回家。 "总裁……"校军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主子的感情有了新归属,这算是件好事,至少代表他已经走出那个阴影,但是…… 虽然新的少奶奶,人见人爱,黑家上上下下对她尊敬至极,她也待下人极好,可是……再怎么好,她是步霸天的外孙女,这点,绝不能不防。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喜悦的表情敛起,黑眸一凛。"她人在我这儿,所有举动都在我眼下,我还对付不了她?" 黑曜岩实在不想用"对付"这个字眼,但自从他并吞了步家的子公司,步霸天已经暗中准备反击,虽然他心底已经把步映尘当成是自己的妻子,但是,为了保住江山,他不得不防她。 校军点了个头。 "晚上的事,不会难倒你吧?" "呃,不会,我可以应付得来。" 拎起外套,黑曜岩满意地扬高嘴角。"我先回去了." 语落,人已消失在门边。 校军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方才……总裁是在说笑?那句听起来像是幽默的话语,是从近几年冷残得令人闻之丧胆的黑曜岩口中说出的? 他有多久没有听过总裁以这么轻松的口吻对他"下令"了?三年?或者更久? 是步映尘改变了主子? 这是好,还是坏?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尤其是感情的事,方才主子的表情,说明了他已经对步映尘动了情…… 校军皱起了眉头:心中忧喜参半。就怕成也步映尘,败也步映尘……红颜往往注定是祸水—— "外公,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回去看您……我……" 坐在客厅,原本在等黑曜岩回来的步映尘,一天内,接到了第三通外公打来催她回娘家的电话,她又为难又心疼外公想她这个唯一外孙女的心情,眼泪都快掉下来。 "外公,不,我很好,曜岩他对我真的很好。"这回,她不用再骗外公,她说的是实话。 这几天来,曜岩每晚都回来陪她吃晚餐,林叔告诉她说曜岩以前都不在家吃晚餐,看得出来,是特地回来陪她的。 只是,他不准她回娘家,没有原因,就是不准! 她其实也很想外公,但担心她和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又恶化,是以,她不敢自作主张回步家。 "外公,我真的不能……喂,外公,外公——"电话那头,步霸天气匆匆把话筒挂上。 举在耳边握着话筒的手,缓缓垂落,步映尘伤心地落泪。 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把话筒拿起,搁回电话座,惊地回头一望,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曜岩,你……你回来了。"低头,偷偷擦掉眼泪,再度抬首,她咧出欢迎他回家的微笑。 黑曜岩冷冷望着她,听到她和步霸天在通电话,他其实很生气,但见她红着眼眶,他又心疼不已。 "你想回去见你外公?"他冷声问。 迎上他的眼,她无法骗他,那双冷锐的眼,像是会看透她的心思似地。 轻点头,她旋即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去。" 她这句话,说得令他开心,至少代表目前在她心目中,他或许比步霸天还重要。 "我可以答应让你去见你外公。" "真的?你是说,你答应让我回家?” "回家!?"他不悦地眯起黑眸。"显然你还没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不,曜岩,不是这样。"隔着沙发,她紧张地拉着他的手,焦急地改口:"我……我是说回娘家。”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回娘家了?" 她错愕仰望他。"你……刚才不是说……" 他喜欢她仰望他,不管她的表情是如何,他都能从她水汪汪的大眼中看到自己,他乐意把它解读成——她的眼中只有他。 手指轻掐她美丽的下巴,俯首,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我只答应让你见你外公,没答应让你回家。"握着她的手,不放,他绕过矮桌,来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扬唇道:"明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参加部长的生日晚宴,到时,你就可以看到你外公。" 原本他还犹豫明晚是否让校军代他出席,可老部长虽然早退隐,但在政界和商界仍是个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他若未亲自到场祝贺,恐怕会失礼。 现在,他决定了,明晚带她一起出席。他带着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新婚妻子一同前往祝贺,不仅给足老部长面子,还可以耍弄一下步霸天,一举两得。 "那,我打电话告诉外公……" "不准!"他拉住她想拿话筒的手。"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万一外公没有去……" "放心!他一定会去。"黑曜岩自信满满的扬唇:"我都去了,他不可能不去,那是一场对政界和商界人士而言,很重要的交际晚宴,尤其是你外公,为了保住他的步氏集团,他一定会去。" 懵懂地点头,步映尘相信,他说外公会去,那么外公一定就会去。 咧着笑,想到明晚她就能见到外公,她好高兴,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吻一下。 "曜岩,谢谢你。" 但笑不语,黑曜岩搂着她的腰,一起走向饭厅。 明晚,他要和步霸天玩个拔河游戏,他有自信,他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步老头压倒在地。 斜扬的嘴角,已预先挂上胜利的笑容。 老部长的生日宴,如黑曜岩所言,几乎所有商界、政界的菁英分子都亲自前来祝贺,连已交棒给第二代,许久未露面的一些企业大老,也都特地携子一同前来贺寿。 陆续来到的车辆,把位于山上农庄甫辟建的大道,挤得水泄不通。 众宾客中,最耀眼的莫过于穿了一身亚曼尼西装,身材高挺的黑曜岩。冷魅的气息,不损他的俊俏,反倒为他添上一股神秘的邪情,尤其他身边还搂着初次以黑曜岩妻子身分公开露面的步氏接班人。 两人一现身,立刻成为在场宾客的谈论话题,向来最不屑以外貌论英雄的商界人士,个个皆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自然脱口赞美男的俊、女的美,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今晚的步映尘,美得令人惊艳,身穿一袭金色露背晚礼服,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地绾起,裸露的美背像敷上一层牛奶般,雪白无瑕。 胸前的钻石项炼,延伸至后颈,一条碎钻长炼,自后颈项直直垂落,一直到俏臀上方,那儿,也是黑曜岩大手的搁放处。 黑曜岩搂着步映尘,一同给老部长拜寿过后,他便携着她,和一些较熟的大老板打招呼。 步映尘面带微笑:心里却很紧张,她从来没穿过如此暴露的衣裳,以前偶尔和外公一起出席这类宴会,都是穿着一些较保守的小礼服,今晚这套衣裳,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她感觉背后似乎有好多双眼猛盯着她看。 "别紧张,有我在!"搂紧她,黑曜岩低声道。 抬头,微微一笑,有他在,她当然放心,只是不太习惯这种穿着。水眸偷偷地环顾四周,现场宾客太多,她到现在还没看见外公的身影。 想问他,可现场宾客交谈声太大,她的声音太小,她又不想打断他和那些大老板的交谈…… "映尘,我们到那边去,我想和天扬集团的总裁打个招呼。"说着,黑曜岩搂着她,往另一头走去。 他的嘴角微扬,今晚,拔河游戏还未开始之前,他打算先和步霸天玩玩捉迷藏的暖身游戏。 高人一等的他,眼一瞥,就能知道步霸天所在的位子。 他相信步霸天一定听说了映尘和他同行,心急地想找外孙女。虽然步霸天抬头就可看见高人一等的他,但只要他发现步霸天朝他们站的方向前来,他就立刻搂着映尘前往别处。 他会让步霸天和映尘说上几句话的,等他累了不想走,再说。而这是看在映尘的面子上,不是步老头. 被挤在宾客中的步霸天,方才明明看到黑曜岩就在此处,等他好不容易钻身来到,却看到他又移往别处。 "干爹,我看那个黑曜岩,分明就是故意在捉弄你!"一个梳着油亮头发,穿着西装,年约四十上下的男子,紧跟在步霸天身后,同仇敌忾,忿忿不平地道。 他是步霸天去年丧女之后,收的义子苏俊文,现在在他身边当特助。 "俊文,你去,去把映尘拉过来,说我要见她。"一直在场子里绕圈,又不断要向人打招呼,满头白发的步霸天,喘吁吁,再也走不动。 “是,干爹,我马上去。"苏俊文面露喜色,丢下步霸天,朝着在场最高的那个目标,弯弯拐拐钻去。 自从去年让步霸天收为义子后,他早想以舅舅身分拉拉步映尘的小手,可步映尘就像被步霸天关在城堡里的公主,除了步家仆人,谁也无法接近她。 现在,是步霸天下令要他去把映尘"拉"过来,想到可以拉拉今晚最美的美人,苏俊文心头真是亢奋极了。 "映尘,我看到你外公了,我们过去吧!"黑曜岩眼尾余光一瞥,发现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他知道,那是步霸天身边的走狗。 "真的?在哪里?"步映尘双眼一亮,四下梭巡。 见她焦急寻求,黑曜岩低下头,在她耳边笑道:"要不要我抱你,好让你看得到你外公?" 闻言,她羞地摇摇头。 "走吧!" 他搂着她从另一边走,错开急匆匆来找人的苏俊文。当他们来到步霸天身边,苏俊文还被夹在另一头的人群中。 "外公。" 正在和人打招呼的步霸天,听到外孙女的声音。急急回头。"映尘,外公的乖孙女!” 黑曜岩同时间转过身,和身后的某集团总裁打招呼,就是不和步霸天打 等步映尘和步霸天聊了几句后,嘿曜岩突然转身,当着步霸天的面把她接来身边,再向方才打招呼的某集团总裁,介绍道: “这是我的妻子,步映尘。" 表面上,他是在向身前的某集团总裁做介绍,但暗地里,却口正向身后的步霸天做出独占宣示。 在步霸天打着如意算盘把映尘送进黑家那一天起,步映尘这个名字、这个人,部将归属于他黑曜岩一个人所有。 "庆祥集团的老总裁,我们应该去向他打阴招呼。" 这盘棋,全在黑曜岩的掌控巾。他知道步霸天籼庆祥集团的老总裁是死对头,方才前来,他就看见庆祥集团的老总裁在附近,此刻他搂着映尘前去,步老头绝不会跟来。 不断有人在向黑曜岩打招呼。身为妻子的步映尘,靠在他身边微笑地领首,不敢没礼貌地回头看她外公。 "步老,你有这么一个会赚钱的外孙女婿,你该退休享福了。” "呵呵。" 满肚子怒火的步霸天,对商场上老友的半揶揄、半羡慕的话语,只能压下怒火,回以干笑。 "干爹,黑曜岩他——"苏俊文急匆匆回来。方才他见到黑曜岩走了,本想追上去,恰巧遇到一名穿爆乳装的某公司的公关,忍不住停下来和她聊了一会儿。 "没用的家伙!映尘她都来了,你死到哪里去了!”满腹怒火无处发,步霸天压低声,狠骂。 "呃,我、遇到天扬的总裁,和他打招呼,所以……" 步霸天不想听,转身和熟识的老友打招呼,他想见外孙女以后有的是机会,眼前,先顾公司的前途要紧。 只是,一想到黑曜岩居然让映尘穿那么暴露的衣服,又宣示映尘是他的妻子,全没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把他气得血压都飙高了! 离开老部长的生日晚宴,回到家,已近午夜十二点。 进了房间,黑曜岩贴心地帮步映尘取下披肩,披肩滑下,雪白的美背再度掳获他的目光。 "累吗?"帮她把项炼取下,他的下颚轻抵她的肩头,低嘎的嗓旨,在她耳畔荡漾。 微微低首,她轻摇头。 能够和他一起出席宴会,她感到高兴,尤其是今晚还见到外公,虽然宾客太多,她无法和外公相众太久,但至少,她和外公见到面了。 不管他和她外公之间有多大的恩怨,至少,他还是费尽苦心让她和外公见面,他对她真的很好. "曜岩,谢谢你——" 她的感谢话语甫出口,他两手便从她身后往前交握在她腹上,粗重的气息喷拂在她后颈,她感觉到他湿热的吻,从她的后颈一落滑下到臀的上方。 一阵阵酥麻颤栗从背后放射开来,嘴里不由自主地逸出细微的呻吟,她羞赧地把头垂得更低。 他起身,扳过她的身子,食指将低垂的下巴勾起,氤氲着情欲的黑眸,火一般地注视着她。 "映尘,你真美!"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中仍是存有防她的警戒,但她的美,令他深深着迷,一对上她,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 俯首,他的唇从她额头一路吻上秀挺的鼻粱,再锁吻住她樱红的粉唇. 热吻之际,他两手忙着褪去她身上金色的晚礼服,和自己一身名牌衣物。在她绾起的秀发,如黑瀑倾泄飞散之际,两人赤裸的身躯已在床上交缠 静寂的夜里,粗喘的男音和细微呻吟的女声,交织出缠绵火热的恩爱进行曲—— 第七章 在步家的大厅里,满头白发的步霸天,望着空荡荡的大厅,垂头兴叹。 以往,家里有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女,如今,整个家只剩他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想想,他已故的女婿其实也不是那么糟,至少他还懂得尊敬他,不至于像黑曜岩那么狂傲,目中无他这个尊长。 重重的喟叹一声,他知道自己下了一步险棋。在把映尘推到黑家之前,他心里非常清楚,若是计画不能顺他心中的意走,那么,这盘局,他会输得彻底。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可能会连映尘都给赔进去! 之前,他心想自己挑的女婿虽算优秀,可惜自小是孤儿,来到他公司也不过短短几年,表面看似优秀,但商场经验和判断能力自足差了些。 反观黑曜岩,他算是在商界成长,而且年纪轻轻已在商场上占上一席之地,映尘嫁给他,全然不用他这个老者操心。再者,那八亿债款就可勾消,更甚者,两集团可以互惠,或许再进一步,步家能把黑家的事业一步步地并吞。 他当然知道黑家的事业顺利,映尘就能衣食无忧,但,若是步家更顺利,映尘会过得更好,而他这个外公也不用处处忍让那个目中无人的黑曜岩。 只是,目前的一切似乎都偏离了他原先的计画。 "干爹——呃,您还没睡?"一身酒气的苏俊文从外头回来,看见步霸天还在厅里呆坐,酒醉马上退了一半。 "你去哪里了?"步霸天怒瞪着他。要不是家里太冷清,他也不会让这半成材的东西住进来。 "我、我去谈生意了。"苏俊文一本正经。 "你有什么生意可谈!"步霸天怒哼了声。 "干爹,您也是生意人,做生意、当然是要先套交情,我今晚和几个企业家第二代聚会,有了交情,以后要谈生意就容易些了,您说对不对?"他可没说谎,今晚他的确是和那些公子哥到夜店去狂欢了。 步霸天不以为然,怒哼。 苏俊文也知道步霸天没把他当人看,充其量只是缺了一个跟班,才会收他当义子。 义子是好听,事实上,他像杂工。不过杂工也有翻身的一天,他会等,等到翻身笑傲天下的那一天。 "干爹,我看黑曜岩真的没把您放在眼里,我们要小心.我听说……他又打算要并吞我们步氏的子公司。"苏俊文有小聪明,他知道什么话题可以让步霸天暂时把他当成真正的义子看待。 "谁说的!"步霸天难掩紧张的情绪。 目前的情势来看,只要黑曜岩出手,不要说一间子公司,就算整个步氏集团,曜岩金控集团也能轻松地并吞。 “就……刚才聚会时,听其中一个小开说的。"苏俊文胡扯一通。 他一直记恨老部长生日宴那晚,黑曜岩明明看到他要去找映尘,却故意先他一步把映尘带到干爹面前,让他在干爹眼里成了"办事不力"的没用东西。 “哼!黑曜岩,你别欺人人甚,"重垂一个拍桌.少霸大气得满睑通红。 "干爹,我看——"苏俊文眼一斜,低声在他耳边说:"不如找人把黑曜岩给做了!" 步霸天怒望了他一眼,半晌后才道:"你别给我乱来!" 事实上,他也不是没这么打算过,只是,他还未必会输到底,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会出这狠招! "是,干爹。" 苏俊文知道步霸天心底是怎么想的,否则他也不敢这么提议。 虽然干爹不允许,但是,他可恨不得能这么做。黑曜岩若是消失,一来,可以消除他心中恨:二来,映尘就是身价几百亿的寡妇,只要他能娶到映尘,不就是人财两得! 一抹邪念在苏俊文的脑里形成,醉眼茫茫的他,得意的笑着。 夕阳西斜,穿着一身白色雪纺纱洋装的步映尘,独自站在花园里,她对手轻轻摸着面前的一棵黛安娜玫瑰花的粉色花朵,思绪飘移,想起早上和外公通电话,外公提及希望她能尽快怀孕一事。 红了脸,低下头,她的手轻按在腹上。 是啊,再过不久,她的肚子里应该就会有他的孩子……羞怯之余.嘴内的笑容藏着喜悦甜蜜。 匆而,她想起他和他的前妻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现在……应该是在美国。想到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异乡,没有亲人的照顾,她感到有些心疼。 "在想什么?" 黑曜岩突然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把她吓了一大跳。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项,嗅着属于她的香气。 "你喜欢这棵玫瑰花?"他发现到,她常常逛到花园,就停在这里。 "嗯。"点头,她羞怯地缩着肩。"你呢?曜岩,你喜欢哪种花?" 在她脖子上,深深地一吻,他低笑,"我不喜欢任何花,我只喜欢你,因为你身上的香味比任何花都香。" 她往后看他,羞答答地笑着。 他搂着她,两人并肩走在花园步道。 "你今天回来得比较早." 笑容斜扬,他不语。他回来得早,只是因为想她,想看她、想搂她、想吻她…… "曜岩,我……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停下脚步,拾旨仰望。 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金黄的光芒把他衬得宛若神话中的英雄人物,她眼里的他好帅、好迷人,这是她的丈夫,她要陪伴一辈子的老公,能依偎在他身旁,她觉得好幸福。 "你想问我事情?可以,你得先给我一样我认为值钱的东西。"挑高眉,他一本正经。 他喜欢她仰望他之际,眼里露出的崇拜和深深爱恋。 "值钱……的东西——"喃喃笃笃之余,下意识地举高左手,此刻她身上只有一只手表还算值钱。 见她要拿下手表,他制止。 “这手表对我而言,不值钱!" 想到这手表应是步霸天买给她的,他多看了两眼,对那只表的存在颇觉不悦,心里也已记下,明日要买只新表给她……不,不只表,她全身上下的行头,最好全换成他买给她的。 "那,我回房去拿……" "对我而言,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你是无价之宝."两手握着她的纤细的藕臂,他邪坏一笑,"想要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事,你就得先帮我润唇。" 语落,俯首,他的嘴在她唇上深吮。 片刻后,他扬着满意笑容,两手搂着她的腰,以王者之姿,恩赐的口吻,说道:"好,你可以问了。" 步映尘羞怯怯地低首,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方才他放开她时,她瞥见有个仆人急匆匆的跑走,大概是不小心撞见,赶紧跑开。她觉得好难为情。 "如果你现在不问,等会儿你想问,可又得帮我润唇啰!"他低笑。 他知道仆人来来去去,难免会撞见他们接吻的画面,可那又如何?这里是他黑曜岩的王国,每一寸土地都属于他。仆人要不要在他们亲热时避开,那是他们的自由,他们不想离开,他一样还是会大大方方吻她。 "我问。"再一次,她可能羞得明天都不敢走出房门。 他睥睨着她,等她开口,未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听到手机铃声,她愣住。 掏出手机,睨视萤幕,他跟她说道:"我先接个电话。" 步映尘点头,自动退了几步。 黑曜岩接完电话后,脸色凝重。"我有事要出门,你回屋里去,不用等我吃晚餐了。" 说罢,他急匆匆的离开。 "我……" 手腾在半空中,连想和他说声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他就已走远。 看来,他似乎有很急的事要处理. 心里有些担忧,不过,公司的事她帮不上忙。转身,往屋子的大门方向走,孩子的事,只好改日再问他。 连续两天两夜黑曜岩都没有回家,步映尘很是担心,可又不敢打电话问他,怕打扰他工作。 "林叔,秘书室怎么说?"心头总觉不安,她遂请管家打电话给秘书室。 "秘书长说,少爷这两天都有上班,反倒是校军已经两天没去,而且少爷取消一个星期内和客户约定见面的行程。"林同皱起了眉头,自顾自地说道:"少爷有去公司,校军不可能没去,除非是无法去……会不会是校军出车祸了?" "出、出车祸?" "不是,这只是我自己的假设。" 林同颇为不解,校军从来没请过假,即使人不舒服,他仍是会硬撑到下班,因为他感念老爷对他的恩情,是以,保护老爷、少爷,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使命。 两天没上班,肯定是出事了。 "那,秘书室也不知道校军去哪里了?” 林同摇摇头。"如果知道,她们会说的。" "还是……我打电话问曜岩。"步映尘有些犹豫。 "少奶奶,我看不要。少爷没提,也没交代秘书室,代表他不想说,你还是……" "好,我知道,我不问。"步映尘淡然一笑。"我知道他一定很忙,我不会在这时候去烦他。" "少奶奶,你真是个好女人,步……呃,亲家老爷把你教得真好。"林同汗颜,他差点没礼貌的说出"步霸天"两个宇。 步映尘苦涩一笑,不介意。 "管家,外头有人要找少奶奶。”一名仆人匆匆来报。 闻言,步映尘立刻起身,纳闷的问:"是我外公吗?” 先前在电话中她听外公提及,在曜岩还在美国没回来那期间,他曾来过一回,可却被仆人描在外头,他气到当场怒言,除非黑曜岩对他九跪九拜,诚心诚意邀请他,否则他绝不再靠近黑家大门一步。 以外公的个性,绝不可能再来,可,还会有谁找她? "不是,是步霸天的义子苏俊文。"仆人未多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黑曜岩交代过,不准步家人踏进黑家一步,是以林同交代过每个仆人看清楚杂志上刊登过的所有步家人的长相,连步家仆人周芸都列在拒绝往来的黑名单上。 管家林同恶狠狠的瞪了仆人一眼,仆人惊觉自己嘴快闯祸,吓得直道歉:"少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要说,是……是亲家老爷的义子,少奶奶你的舅舅来了。" 步映尘没有生气,只是听到"舅舅"两个字,表情显得有些愕然。 苏俊文是在她父母双亡之后,才让外公收为义子,因此他的确算是她的舅舅。可是,她很少和苏俊文见面,甚至也没说过几句话,对她而言,他其实仍是陌生人. "少奶奶,很抱歉,少爷交代过……"林同面有难色。"恐怕::不能请他进来。" "没关系,我也不想……"步映尘原本想叫管家请他回去,可是想了想,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她,应该是外公不方便,才托他来的。"呃,不,我、我是说,那我出去见他。" "这个……" "我只和他说几句话,不会让他进来的。" 管家颇为难,少爷虽只交代不准让步家人进来,没说少奶奶不能站在门外和步家人说话. 但如果真的让少奶奶出去,少爷肯定会生气,可是若下让少奶奶去和她家里的人说个几句话,似乎又不太通情理。 "林叔,我只和他说几句话,不会太久的,五分钟,可以吗?" 央求的口吻,让林同听了倍感惶恐。"少奶奶,你去吧!” "谢谢你,林叔。" 步映尘急匆匆的走到大门。 原本又气又急对着看门的守卫不断咆哮的苏俊文,一见她走来,马上收起怒气,换上一张笑脸。 "映尘。" "你,是不是我外公叫你来的?" "呃,是啊、是啊。他们不让我进去,那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 步映尘犹豫了下,点头. 一走出大门,苏俊文马上上前想拉她的手,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我外公怎么了?" "干爹他……唉,上回参加老部长的生曰宴,他虽然有见到你,可没说上几句话,这阵子茶不思、饭不想……不过我劝过他,他好多了。" 苏俊文今日来,其实是私自来的,前晚他派三个人去暗算黑曜岩,那三人手脚不够俐落,竞被反击,不过他们说有对他开了一怆. 今日他来,只是想来确定黑曜岩究竟有没有受伤。他查不到黑曜岩的行踪,派人在黑家外头的道路守了两天,也没见到黑曜岩的车子进出,于是他大胆假设黑曜岩受了重伤,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黑曜岩他对你好吗?干爹一直担心他对你不好。这两天,他有回家来吗?"察觉自己问的太急,苏俊文笑着补充道:"干爹就是关心你,什么事都想知道。" “那你转告我外公,我很好。"知道外公没事,步映尘不想继续跟他聊下去,她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和一直想要靠近她的举动。"我要进去了。" "映尘,等一下——"他情急地抓紧她的手. 一种被侵犯的感觉自他的手触摸之处传来,步映尘反射性地抽回手. "映尘,你还没告诉我,这两天黑曜岩有没有回家来。你要跟我说,我才能回去告诉你外公。”苏俊文陪着笑脸问。 步映尘犹豫了下,点了头。"有,他每天都有回来。"说完,她急急走回大门内。 她不想让外公做没必要的担忧,即使这两天曜岩没回来,她仍坚称他有回来。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苏俊文愣了下,旋即心慌地赶紧上车离开,免得被黑曜岩遇上。 在苏俊文离开五分钟后,停在大门口不远处,一辆全新的黑色轿车,驶向黑家大门。 守卫例行拦车检查,当车窗缓缓下降,一张熟悉的冷沉脸孔,让守卫倒抽了一口气: "少……少爷,你回来了!" 见过苏俊文后回到房里,步映尘坐在床沿,心情有些坏。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不高兴甚至讨厌他,照理说,他是代替外公来看她的,她应该要高兴才对,可是:: 低头思忖之际,房门突然被推开来。 "曜……曜岩,你回来了." 方才秘书长说他在公司上班,现在他突然站在她眼前,令她有些错愕。 关上门,黑曜岩冷眼打量她。"我回来,你好像不高兴?" "不。"走到他身边,她帮他脱下西装外套。"我只是……以为你在公司上班。" 黑曜岩居高冷睨她。这个时候,他的确是应该在公司没错。方才他先到医院去看前晚中枪受伤的校军,原本要回公司,但他实在很想她,所以才绕回家来,没想到,竟撞见她和苏俊文在大门口拉拉扯扯。 "以为我在公司上班?所以你就叫苏俊文来?" 把他的西装外套勾挂在手上,他的话一出,她直摇头。"不,不是那样的。他是……是我外公叫他来的……" "他来做什么?"坐在床边,他卷高衬衫袖子。 这两天校军受伤躺在医院,虽然校军不想让他卷入是非,坚称是对方找错人开错枪,但他还是派人去查。 一查之下,发现袭击校军的三个人和苏俊文有来往。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苏俊文唆使的,但他最可疑。 如果真是苏俊文派他们来,那幕后主使者就是步霸天! 校军说得对,对方是找错人开错枪,因为枪口对准的应该是他黑曜岩的胸膛,不是校军。 也幸好校军手脚俐落,闪得快,那一枪只打中他的腰部,没危及他的生命. 黑曜岩冷然的望着步映尘,方才苏俊文又来找她——该不会她也知情…… "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浓眉扬高,黑眸冷冽。 “我……"她知道步家人来找她,他很不高兴,低首,她小声说道:"他、他只是来告诉我,外公很想我……" "你和你外公每天都在通电话,这句话,还需要他特地跑来告诉你?一他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 家里的电话装了监听器,为了整个黑家的安危,他不得不这么做. 到目前为止,是没监听到他们祖孙俩之间对话有什么异样,他想,步霸天不是那么笨,应该也猜得到他会装监听器,所以祖孙俩的谈话内容,大都是问候之类的话语。 “呃……"她没猜想他会装监听器,以为是仆人告诉他的。"是外公要他来问你……你有没有每天回家……"对上他冷厉的眼神,她不敢瞒他,"他问这两天你有没有回家?" 她想,商场上的事,外公比较清楚,或许外公知道些什么,才会特地叫苏俊文来问她。 闻言,黑曜岩更加确定校军受伤的事,和步老头脱不了关系。 黑眸僵缩,他冷笑,"你外公还真是关心我!他是不是想来问我死了没?" "不是,曜岩,你误会了——"步映尘吓得直摇头。"我外公他没这么问,他只是……只是担心你……你对我不好,不过,我跟他说了好几遍,你对我很好,真的。" 没有反驳她的话,他的确听过她在电话中,和她外公强调过好几次他对她很好这类的话,但—— 如果她知道他在监听,那些话就不是说给步霸天听,而是说给他听…… 校军中枪受伤,加上他亲眼见到苏俊文来找她,这让他对她的警戒心又升起。 虽然目前为止,她"涉案"的机率可能不大,但她毕竟是步家人,在她柔弱的外表下,谁知道有没有隐藏一颗狠毒的心。 "曜岩,你对我很好。" 盯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冷硬的心,吋吋剥离,霎时心软的他,长手一伸,拉她坐到他腿上。 "你真的感觉到我对你很好?"他摸着她的睑问。 她微笑的点头。眼前的他,眸里的光芒不那么冷厉,令她的心不再如方才那般忐忑,把头轻靠在他肩胛上,嗅着属于他的气味,无言地诉说两日来不见他的思念。 两手搂紧她纤细的腰身,两人的眼神交集,思念的情愫瞬间化为情火—— 吻住她诱人的粉唇,手一勾,两人一同倒在床上吻得缠绵火热。 热吻暂歇,他突然想起那曰他匆忙离去,她说有话要问他。 "那天我们在花园里散步,你想问我什么?"他挺起身,下半身轻压着她,黑眸里情火乱窜。 "我……可以现在问吗?"方才一阵热吻,令她两颊熨烫红润。 "或者,你想要等两个钟头后,等我们……"降下上半身,他的唇在她的下颚轻蹭。 轻笑了声,她又痒又羞,轻轻推开他。 黑曜岩顺势翻身躺在一旁,他已经两天没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这会儿,他轻闭着眼,等她问。 "曜岩,我……我想把孩子接回来。" 闻言,黑曜岩倏地睁开眼,偏头看她。"谁的孩子?你有孩子?" 话一出口,他方觉不对。她的初夜在这张床上给了他,她不可能有孩子的。 "不是我的……呃,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孩子。" 黑曜岩坐起身来,脸一沉."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其实已经猜测到她指的是什么。 步映尘跟着坐起身,她望着他的背,兴致勃勃地道:"我是说你的孩子,你把他送到美国去,不是吗?我想,他还小,一个人在异乡,没有亲人在身边,他——" 她要说孩子很可怜,可是怕他不喜欢听这种话,遂打住。 "如果把他接回来,我可以照顾他.我会当一个好妈妈,也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他……" 她还想说更多的保证话语,让他放心把孩子带回来,孰料,他突然回过头,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瞪她。 "不准在我面前再提起孩子的事,水远不准!听到没!" 说罢,他愤然地甩开她的手,动作迅速地下床,拎起外套,悻悻然大步离开。 侧坐在床上的步映尘,被他怒气腾腾的模样吓坏了,呆坐在床上,脑内一片空白。 她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他向来冷肃,她头一回见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吓得全身在发抖,方才他生气咆哮的样子,真的把她吓坏了。 第八章 步映尘一直不懂,为何提及孩子的事,会让黑曜岩那么生气,黑家的仆人似乎不知情,知情的林叔,也只是一脸沉重的叫她别问、别提。 她不想为难林叔,因此没有再追问,但她很想知道——若是因为提及孩子,会让他忆及亡妻之痛,所以就不提、不想孩子,那孩子何其无辜? 三天了,她提起孩子的事之后,曜岩连续三天没回来,她想,他可能气她吧,气她提起他不愿听到的事。 她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如果这是一个伤痛,她应该想办法把这个伤痛减到最低——至少她认为,孩子回到父亲身边,才是最对的事。 虽然从小她和父亲互动不多,但她知道父亲一直都在身边,对一个孩子而言,那种感觉,很踏实、很安心。 没有人愿意告诉她关于孩子的事,她只好选择用最笨的方法,来到仓库,找一些旧杂志,她想,一定有她漏看的杂志,上头或许会有关于黑曜岩亲生儿子的事,哪怕她能找到的只是一点点…… 翻找了一上午,仍是没找到关于孩子的报导,倒是多看了几篇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心口醋味翻涌,她愣愣地想着,没回来的这几天,他会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手按在发疼的头上,甩甩头,把不该想的念头甩开。她相信他只是一时生气,不愿见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绝对不会…… 心口沉甸甸的,愈想那些愈难受。 深吸了一口气,她该找的还没找到呢,不该想其他让自己心烦的事。 弯身,把弄乱的杂志一一堆叠好,发现角落还有一个箱子。她绕过一堆旧物,走向箱子,拿来美工刀,把箱子拆开!! 一个浮雕的郁金香花瓶,令她双眼亮。 "好漂亮的花瓶!" 把花瓶捧在手中,她爱不释手,把花瓶高举,看了又看。一朵立体的紫色郁金香花朵,浮在瓶身,栩栩如生,宛若有生命一般。 看到这只花瓶,她又联想到在荷兰看到水晶球的事,望着花瓶,水眸里情愫荡漾,她想起当初看到水晶球里的他,那种敲动心房的深深悸动。 她好喜欢这只花瓶,当下决定把花瓶摆在房间里。 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搁在一旁,整理好被她翻乱的旧杂志后,她满怀喜悦的把花瓶拿回房里。 听管家说花瓶是黑曜岩从美国买回来的,原本坐在房里,望着花瓶露出幸福表情的步映尘,幻想着眼前的花瓶,会为她带来更多的幸福之际,却接到苏俊文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她外公病倒了。 虽然知道曜岩不准她回家,可是,她不能连外公病倒都不回去看他,未多加思索,她马上出门。 她虽在电话中婉拒苏俊文来接她,可当她一出门,他的车子早在门外等侯。 "少奶奶,你想出门,我派司机送你去。"尾随出来的林同,知道挡不住她回步家的决心,但深知主子的个性,不得已只好使出最后一招,让自家司机载她到外头绕一圈,或者,载到公司去见主子。 林同也不愿意这么不近人情,只是,向来都是步霸天先出狠招,他不得不站在主子的立场想。 "林叔——"步映尘蹙起眉头,低眼。 "不劳管家您费心,步家人不能进黑家,黑家的司机,我们步家也不欢迎。映尘,上车吧."苏俊文说完,立刻把步映尘推入车内,他随后上车,关门,命令司机开车。 眼睁睁见着车子离去,懊悔没强行留住人的林同,只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和人尚在公司的主子做报告。 "外公,外公——" 一回到步家,步映尘快步进入外公的房间,见满头白发的外公躺在床上,昔日的霸气锐减,整个人病恹恹的,带着歉意的泪水便禁不住地涓流。 "外公,对不起,映尘不孝……一直没回来看您……" "映尘,你回来了——"听到爱孙女的声音,气弱的步霸天,勉强从床上爬起。 看到尾随进来的苏俊文,步霸天怒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这个混小子教唆人去暗杀黑曜岩,他也不会气得血压升高,差点脑中风。 "干爹,映尘回来看您了,您的病应该好多了吧?" 在还没掌控步家的事业之前,苏俊文知道自己还得处处讨步老头欢心,能让步老头消气的,大概只有映尘了,所以他才打了那通电话,要她赶快回来。 "你给我出去!" "是是是,我马上出去,让您和映尘单独说说话."咧着笑嘴,临出门之际,苏俊文提醒他:"干爹,借据的事……" 方才在黑家门前等候之际,他已经先打电话回来告知步老头他外孙女要回来一事,也顺便提了个"建议",要他让映尘去把那八亿的借据找出来撕毁. 表面上,他是为了步家着想,但事实上,他只是不希望拿到一间负债高达八亿的公司。 "出去!" "是,我马上出去。" "外公,您别动怒。"步映尘超身,拿了枕头让步霸天斜靠在床头。 "映尘,让外公好好看看你……" 步霸天紧抓着外孙女的手,祖孙俩对看,红了眼眶。 他拉着她的手不放,说着这些日子来的思孙之情,步映尘静静听着、默默流泪…… 一、两个钟头过后,步霸天重重叹了一声:"如果他真的对你好,那他就不会……” 他想说"那他就不会和他这个外公作对",但他不想让外孙女为难,遂打住。 "总之,你若真在黑家过得好,外公也就放心了。” "外公,我真的很好,您不用担心我。" "映尘,曜岩他……没跟你提这阵子发生什么事吧?"步霸天仔细端详外孙女的表情,她似乎不知道苏俊文教唆人去暗杀黑曜岩一事。 他想,黑曜岩没和映尘提这些商场上的恩怨事,一如他也不会和映尘提及。或许,黑曜岩真的爱上映尘,才不想和她说这些商场冷血无情之事:: 步霸天忍不住得意。他的外孙女年轻貌美贤淑,没有男人不喜欢她,就算黑曜岩也难逃美人关。 不过,暗杀黑曜岩的事,他也是昨日才知情,他气得狠骂那浑帐一顿。虽然不是他主使,但苏俊文是他的义子,若黑曜岩查出来,定会把帐算在他头上。 他虽然恨透黑曜岩,但考虑到映尘,他绝不会轻率作出这种决定,没想到那浑帐把他的话当马耳东风,自作主张。 摇摇头,步映尘反问:"外公,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步霸天说的云淡风轻,四两拨干金,把话题转移。"映尘,外公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步映尘毫不犹豫,用力点头。"外公,您说,我一定会帮您。" "我……唉……"步霸天重重的喟叹一声。"如果外公要你帮我从黑曜岩那里,找出我和你爸当初签下的八亿借据,撕毁它……你也肯?" 步霸天心情颇为沉重。他不愿利用映尘,但是,万一黑曜岩查到,并且确定是苏俊文派人暗杀他,以黑曜岩的个性,有可能直接亮出借据,把步家事业直接吞并。 他知道黑曜岩一直不亮借据、不催还款,是在跟他玩心理战,他要他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另一方面他又一步步并吞步家的子公司,好证明他黑曜岩实力和财力雄厚,即使不以八亿的债款"征收",一样有办法并吞掉步氏,让黑家在商场上的"光荣事迹",又添上一桩。 步家事业被并吞,或许还算是最轻微的,他担心的是,黑曜岩不会让映尘好过。 "外公知道这会让你为难,可是……外公没力气再和黑家斗了。"步霸天颓丧的吁了声。"我每天担心曜岩会拿那八亿借据来逼我交出所有家产,又担心他会对你不好……映尘,你回来外公身边,无论如何外公都会保护你。" "外公,我……"步映尘摇摇头,她没有办法离开黑曜岩,打从一开始,她就决定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不离开。 "映尘……" "外公,我答应您,我……会帮忙把借据找出来。"低眼。她沉重的点头。 这是她唯一能帮外公做的串。 她无法回到外公身边陪伴他,找到借据撕毁它,算足还外公对她的养育之恩,这也是她当初决定留黑家的原因之一。 她希望两家能够和平相处,那八亿债款若消失,两家从此便无交集,自然也不会再有对立的情况发生。 步映尘单纯的认定着, "映尘,你真的愿意?"步霸天心里很矛盾,他不想利用映尘,但是眼前情况危急,若是他不先下手,那就只有等着被宰的份。 "外公,我会帮您的。" 点头,细眉微蹙,她一定得这么仿,虽然她的心,开始惶恐了起徕。 探望过步霸天回到黑家后,步映尘回到房里,战战兢兢地翻找房内可能藏匿借据之处。 虽然明知借据放在房内的机率少之又少.但她仍是不放弃,也许曜岩真的把借据放在房里也说不定。 "你在找什么?" "我——" 闻声,正在翻找衣柜的步映尘,惊吓地回头,脸色吓白。 获知她回到步家,满心怒火的黑曜岩提前回来,进厉就撞见她在翻箱倒柜,心情更加恶劣。 果然如他所料,她回步家一趟,是带着任务回黑家的。 "你要找的东西,在书房。"冷冽的目光,瞅着她苍白的素颜。 他猜得到,步霸天要她回来把那八亿的借据找出来,因为他担心万一他查到是他派人暗杀他,他会采取报复手段,把步家事业给吞掉。 他会吗?当然会! 之前他没有查出暗伤校军的那三人是谁派来的,因为那三个人已经向阎王忏悔去了,而且是在苏俊文日前来离开的那天晚上。 现在,她一回来又急着找东西…… 种种迹象证明,的确是步老头想要他的命! "曜岩……" "你该不会每天都把房里翻找一遍吧?不嫌累吗?"他想,她来到黑家好一阵子了,她不会笨得到今天才找,以前可能是他没撞见。 "我……我没有……" 未听进她的话,把西装外套往床上一丢,拿起闹钟,他把时针和分针重叠,指向12的位置,把闹钟放回桌上。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书房找,如果你能在十分钟内找到那张八亿的借据,它就随你处置,十分钟后若未找到,你自动离开书房,从此不准踏进书房一步." 冷沉的斜睨她一眼,他断然续道:"若是日后让我再发现你有"翻箱倒柜"或者潜入书房的行为,我马上送你回步家,从此不准你再踏进黑家一步!" "曜岩,你听我说,我……" "你还有八分钟。"他把闹钟反过去,让她能看到闹钟的分针正努力在帮他计时。 "我……"她想跟他说只要他把借据撕毁,她可以一辈子不再回步家,可,他似乎完全不想听。 "你如果想放弃剩下的七分钟,就说一声。"冷冽的目光投向她。 步映尘下意识地看向闹钟,秒针如水流一般,多绕一圈,分针就多走一步。 她不能放弃,如果她能找到那份借据,外公的事业平顺,两家各走各的路,或许就不会再针锋相对。 “六分钟。" 他低沉的报出剩余时间,她倒抽了一口气,旋即转身,快速跑出房间,往书房奔去。 冷冽的目光盯着闹钟的钟面两分钟之久,黑曜岩冷峻的脸颊隐隐抽动。 她真的去了,原来在她心目中,步家的地位远超过黑家,他黑曜岩也比不上她的外公对她来得重要。 握紧的拳头,恨恨地砸向闹钟,她想用六分钟换取步家的事业,同样的六分钟,却打碎了他想和她共组一个圆满的家的梦。 "步映尘,你终究还是步家人!" 无视握拳的手指关节处已点点血红,拳头用力地挥向梳妆台的镜面,应声破裂的镜子,就如他和她的短暂爱情,也已破裂…… 短短的六分钟,步映尘像只无头苍蝇在书房里东翻西找,一整面墙的大书柜,令她望之更形慌措,不知从何找起。 "出去!" 书房的门被用力一推,黑曜岩脸色冷冽如寒霜。 步映尘沮丧的轻吁了声。"曜岩,请你……请你把借据给我,好吗?" 她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但她真的不想因为那份借据,让他和外公的关系愈来愈紧张,两家对峙的情况愈严重。 "我叫你出去!"沉着声,他看也不看她。 "曜岩,我……"她走上前,想和他商量,赫然发现他的手在流血。"曜岩,你的手怎么了?" 她轻轻拉起他的手,看到他的指关节不断地溢血,焦急不已。"怎么会这样?我去拿药帮你……啊——" 他的手一挥,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子踉赂了下,往后撞到桌角。 "我说过,你只有六分钟的时间,六分钟已过,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书房,我马上叫司机把你送回步家!" 按住被撞疼的腰部,步映尘细眉微蹙,忍着痛。"曜岩,我只是想帮你擦药……" 冷冽的黑眸一扫.他声音冰冷无情:"我宁愿让它血流成河,也不愿接受步家人的假情假意。" 听到他这番话:心口宛若被覆上寒雪般冰冻,泪水瞬间滑落,她掩着酸红的鼻,哭着跑离书房。 闻声上来的校军,看到书房一片凌乱,还有黑曜岩的手在流血,他惊问。"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把书房整理一下。"黑曜岩冷沉的下命令,走向长方型的书桌,抽了几张面纸裹住手."我要你代替我去荷兰一趟,去和王总签约……” 黑曜岩冷然地把前一刻发生的事.抛在脑后.没有任何书吋以打乱他脑里不停运转的公事,即使是步映尘……即使……她曾令他迷乱过…… 第九章 在主屋后方的一栋两层楼高的红色小木屋,原本是用来招待留宿客人的,但这两天,黑曜岩的一道命令,让步映尘孤伶伶地独自待在小木屋内。 她知道他讨厌她,也在生她的气,因为她想拿走那份八亿的借据…… 她真的做错了吗?她不过是想让两家和平相处,才会想拿那份借据,但他却生气了…… 或许,他还把她当成步家安排来黑家的间谍,或者,压根认定她是个贼…… 眼里噙着泪,她不想被他当成贼。他下令林叔把她从主卧房驱离,许是把她当贼一样防了! 想到这里,她心酸啜泣。 她不怪他,不恨他,因为她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和小偷没两样……但她真的不是……她不是…… 满腹的委屈化做泪水。 寂静夜里,震耳的跑车声轰隆响起,她下意识急步走向南边,她知道是他,往外望去,他驾驶的银色跑车,早已冲出大门。 昨晚,他也是这个时候出门,一直到凌晨五点,跑单声才又轰隆地回到车库。她清楚他出门、回来的时间,因为整晚她都没睡,她担心地等着他,就怕他开快车,会有什么意外…… 她在房里留一盏小灯,静坐在窗边等着他,直到天微亮,他的跑车回来,她才放心去睡。 倚在窗边,垂着两行泪,仰望着夜空中的星光,身子乏力地沿着墙面蹲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阵门铃声响起,她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水。 "少奶奶,我是校军,我可以进来吗?"对讲机的画面中,出现的是校军的脸。 "好,等我一下。" "我有钥匙,我在客厅等你。" "好。" 步映尘进入浴室洗个脸,旋即下楼,当她下楼时,校军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一见到她下楼,校军忙不迭地起身。"少奶奶。" "校军,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曜岩交代你来和我说什么?"她没来由地担心起来,好怕他一开口,就是要把她赶回步家. 思及此,她掩嘴又哭了起来。 "少奶奶,你……你别哭,我……"见她哭,校军慌得手足失措。"不是少爷让我来的,是我……我自己来的。" 闻言,步映尘徐徐地用手擦着泪。"你……" "有些事,我……我想,我或许应该告诉你。"校军皱着眉头,迟疑了许久,仍末开口. 他不确定前晚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没和他说,他间林叔,林叔也不清楚,只告诉他,少奶奶问过孩子的事. 所以,他猜测,前晚在书房可能是少奶奶问了孩子的事,少爷发狂,把书房打乱。 令他惊诧的是,少爷居然因此把少奶奶驱逐到木屋这边来。 步映尘静静地看着他,只要不是要将她"驱逐出境"的事,她都乐意听。 "少奶奶,你是真心爱少爷的吧?"劈头直问,校军自己反倒显得难为情。 他其实是确定的,才会想来告诉她一个秘密,只是,他口拙,有些话,他选择直截了当地问. 轻而笃定地点个头,步映尘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期盼着他接下来要告诉她的事。 她想,他会先问这个问题,一定和他要告诉她的事有关。 "少奶奶,请你以后不要再向少爷提起孩子的事……"校军一脸沉重。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希望曜岩的孩子,能够待在他身边,有父爱,也有……母爱。" "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校军低眼,沉寂半晌,声音沉重无比地道:"孩子没了。” “嗄!?"闻言,步映尘惊诧。"你说……孩子没了?可是……杂志上不是写说曜岩把孩子送到美国去?"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但是,请少奶奶先答应我,不要让少爷知道你已知情,日后更不要提这件事。" 步映尘愣愣的点头。"好,我答应你." 校军请她先坐下,他则坐到另一边,把关于孩子和前任少奶奶的事,娓娓地告诉了她—— 当校军把话说完后,步映尘震惊地久久无法言语。 "我知道少爷是喜欢你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在不知情下,提及孩子的事,让他生气……" 主子这两天夜夜狂欢到天亮,校军担心他理智、行为太过失常,非但会影响到公司的业务,甚至若是步家再出手,可能会危及性命。 偏偏主子执意要派他到荷兰去,这段期间他无法随时保护主子,临前他能做的,就是让主子的生活步调回到正轨,所以他才决定告诉她这些事。 "我、我不会再提了。" "少奶奶,请你见谅,我不是约束你,而是……" "我明白。校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步映尘甚足感激,她终于明白曜岩为什么会在她提起孩子的事之际,大发雷霆。 "另外,还有一件事……"校军神色肃穆。"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情,但我就当你不知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步映尘一脸茫然。 "我想你是知道黑家和步家在商场上明争暗斗的事。" 步映尘点头。"我知道。" "也许你会觉得少爷对付商场上的……对手,太过冷残。但是,少爷至少是靠头脑、靠实力,而不是……想要人命。" 经过一阵子的观察,校军发现她善良无恶意,对少爷也是出自真心的好,是以,他当她完全不知步家人想要少爷的命。 之所以告诉她这些,是希望能借她的力量,阻挡步霸天的阴狠,因为他知道步霸天很疼她. "想要人命?!"步映尘不笨,她听得出来校军是在暗示她。"你是指……我外公想要杀曜岩?不,不可能,我外公他……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你误会了。" 见她不相信,他只好明说:“前阵子苏俊文来找过你,问少爷是否在家,对吧?" 她点头。 "少爷没回来,因为他在医院照顾我。" "你住院?我没听曜岩和林叔提过。" "只有少爷知道,他不想惊动家里的人。"校军沉重地道:"我受的是枪伤,我也查到开枪的人,是苏俊文派来的,不过,我没告诉少爷。" 闻言,步映尘一脸震惊,手捣着嘴,两眼瞪大,不敢置信。 "那些人下手的对象是少爷,因为那阵子由我代替少爷去应酬,开的又是少爷的座车,所以那些人误认我是少爷,才会……"校军轻叹,"虽然我没告诉少爷,但我知道少爷或许也查到幕后主使者。" "不,外公怎么会……"步映尘不敢置信的发抖着,她红着眼眶说:"校军,对不起,如果真的是我外公派人伤了你……我代替我外公向你道歉。" "少奶奶,你千万别这样。"校军惶恐的站起身。"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追究,而是希望你……能劝劝你外公,商场上争斗难免会有——" 见她难过掉泪,校军不想再多说,他想,以少奶奶的聪慧,会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真的把你当黑家的少奶奶看待,才会告诉你这些,我希望你和少爷能当一对恩爱的夫妻。"校军慎重的对她鞠躬."少奶奶,明天我就要前往荷兰去出差,至少去半个月,请你好好照顾少爷。” "你要去荷兰?" "是的。时候不早,我还有事要办,我先走了。” 步映尘想起她在荷兰的好友王佳欣,本想请他代为寻找,但想想,他因公事而去,没有太多私人时间,再者,也许佳欣已不在荷兰了。 “对了,少奶奶,今晚我告诉你的这些事,千万不要在少爷面前提起,尤其是你外公……"不想让她太难受,他改口:"我受枪伤那件事,千万别再提,你一提,少爷只会更生气。" 步映尘点点头,送他出去。"校军,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她想,平日沉默寡言的校军,一定是认定她是黑家的一分子,临去荷兰之前,才会特地来这一趟,告诉她这些事。 "少奶奶,如果我方才说的那些,有冒犯的地方,请你见谅。” 步映尘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摇摇头。 "我先走了。" 校军离去后,步映尘的心情沉甸甸的,她真的不敢相信外公居然会叫人对曜岩下毒手。 原本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找到借据撕毁,两家之间的牵扯断了,一切纷争都会归于平静,但……未料到,两家之间争斗的情况,比她想像中的严重百倍、千倍。 茫然地愣坐在门前,眼中噙泪,仰首望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化解两家的纷争—— 校军去荷兰的第二天,黑曜岩依旧和前几日一样,晚上开着跑车出门,直到天亮才回来。 步映尘坐在房间的沙发,沙发上有许多种颜色的毛线球。 在那晚校军告诉她关于孩子的事之后,她才知道曜岩这些年来,独自承受接连的丧子、丧妻、丧父之痛…… 他一定很难过,一如去年她父母相继过世,到现在,每每想起,她还是忍不住悲伤哭泣。 她可以用哭来宣泄心中的悲伤情绪,但他一个大男人,不哭,只是一味地将悲伤往心底藏,悲伤不断累积,他的心情一定很沉重。 心疼他丧子之痛,她决定要亲自为她和曜岩两人"未来的孩子",织几件毛线衣。 是的,她要为曜岩生一个孩子,减少他心里因为失去孩子而产生的遗憾。 若不是校军主动告诉她,她想,永远都不会知道有关孩子的事。 放下手中的毛线,转动发酸的脖子,起身,她为自己倒一杯水暍。喘着茶杯,走到窗边,今晚,月色分明,但她却忍不住轻叹了声。 校军告诉她,曜岩很早就接下他父亲的事业,也在刚接下事业的同时,和他大学相恋四年的女友结婚。 婚后一年,他的前妻生下一个孩子,或许因为曜岩长期为事业打拚,鲜少在家,他的前妻在产后得了忧郁症。 他找了保母带小孩,但有天下午,保母感冒要去看医生,她怕孩子抵抗力弱,不敢带去医院,见他前妻好一阵子都很正常没有闹情绪,遂把孩子交给她,可是,憾事就在那天下午发生!! 他的前妻潜意识里一直认定,她就是因为生了孩子身材走样,曜岩才会不爱她,她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恶魔,狠狠将未足月的孩子摔在地上。 曜岩很伤心,可是为了保护妻子,便对外声称孩子送到美国亲戚家。 但他的前妻清楚知道,是她自己把孩子给摔死的,她每天活在自责中,即使后来曜岩暂时把事业交还给他父亲,全心全意陪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遗是逃不过忧郁的侵袭,最后抑郁而终。 轻叹,放下杯子,她走回沙发,拿起前一刻放下的毛线和勾针,一针一针勾织着,一件小小毛衣的形成,代表着她的梦想!! 她希望孩子的出生能抚平他心底深处的伤痛,同时也寄望孩子的到来,能化解他和外公之间紧张的关系。 昨日她打电话,哭着问外公是不是真的派人要杀曜岩,外公在电话那头信誓日亘,坚称那是苏俊文个人的行为,不是他的主意。 她是很愿意相信外公的,可曜岩呢,他会相信吗? 跑车的声音轰隆地响起,下意识地望向时钟,凌晨一点,今日,曜岩回来的早了些。 跑向窗边往外看,窗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或许他已进入主屋,回房睡了,但或许还没…… 她想,她应该去看看,万一他喝醉了,需要人照顾也说不一定…… 转身,她急奔下楼,黑漆漆的客厅里,飘散着一股酒味,是仆人打翻洒柜里的酒吗?未多想,因她急着去看看他。 摸黑走到门边,正要开门,身后一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魅沉音,冷沉扬起—— “三更半夜,你走得这么急,想回步家?" 步映尘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整个人贴在门上,但熟悉的音调,让她不那么害怕。 "曜岩?"黑暗中,她仿佛看他坐在沙发上。 摸到水晶吊灯的开关,灯一亮,果然是他。 "曜岩,你——"虽然离他有点距离,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仍是骚窜她的鼻。 黑曜岩睨了她一眼,未语,旋即把一份文件丢在桌面上。 步映尘静静站在原地,目光在文件和他之间来回游栘。"给……给我看的吗?” 等了片刻,他还是没说话,她怯怯往前,拿起桌上的文件,打开来看。 看了一遍后,目瞠口哆,她嗫嚅地问:"为、为什么要我……要我和我外公断绝关系?" 文件里写明她要和步霸天断绝所有关系。 “这是用来换八亿借据的代价!"他冷然地道:"你也可以不签。” 他要她用这份文件和他交换八亿借据?步映尘木然无语。 "如果你不想签,明天你马上滚回步家!" “不,曜岩,我……我不走,我……我是你的妻子。” 她不能离开,她在他身边,外公他……都想要他的命了,若是她一离开,外公更毫无顾忌,他会更危险的。 虽然外公口口声声说那道杀人命令,不是他下的,可是,若不是他下令,苏俊文哪敢擅作主张……她很想相信外公,可是…… "我的妻子?"黑曜岩起身,反拉着她的手,冷峻阴沉的脸逼近她,突地一个冷笑。"我的妻子早已死了。" 凝睇她美丽的脸,黑眸痛苦地眯起。他爱她,可愈是爱她,就愈恨她—— 他以为之前自己只是迷恋她美丽的外表,以为只要找几个年轻火辣的美女,玩乐几夜,他就会忘记她的存在…… 可是,玩得愈晚,他想奔回来看她的念头就愈强烈。 明知道她是步家人,也亲眼看见她想窃走他握在手中的"筹码",她甚至在他面前摆明了,决心要拿到那份令步霸天寝食难安的八亿借据…… 她人在黑家,心却留在步家,或者该说,她一直都是步家人,只是来黑家"暂借住"。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承认他早把她当黑家人! "我……我不是指!!我是说,我们……"她不知道他为何提起他前妻,她不想多提,免得触痛他的心。 "我们?"他冷沉一笑。"你想说那场由你担纲演出独角戏码的婚礼?那不具任何法律效力,重点是,你并没有入黑家的户籍。” "可是我们已经……已经有夫妻……夫妻之实。"水瞳晃荡着慌措,她深深认定的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击破。 "那倒是!"手往她身后一勾,他用力将纤弱的身子勾进怀中,和他紧贴."不过,若你硬是声称和我上床就是我的妻子——哼,那我的妻子还真不少,至少,昨晚就有两个。" 闻言,她脸色倏地刷白。 她知道他晚上出门,到天亮才回来,身边……或许会有其他女人陪伴,但她逃避的不去想,至少那样好过些。可,此刻他亲口说出……她感觉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 "是步霸天硬要把你送给我,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要一个妻子。” "曜岩,你不要说了……"她红着眼眶央求。"如果我外公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我代他向你道歉……若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那……那……请你答应让我留在这里,我不会吵你,不会……不会害你……不会再说自己是你的妻子,我只希望你……别赶我走。" 小心地把破碎的心捧住,将心头酸楚滋味封锁住,不管他是怎么认定她的,在她心目中,他是她爱的人,这辈子第一个深爱的男人,她不能不管他的安危。 "想留下就把桌上那份文件签了!" 她摇摇头,茫然不知所措。 "不签?那我有什么理由留你?"黑眸眯起,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大手缓缓地往下滑,停在她上衣的领口处。"你就这么舍不得离开我……" 她轻轻地点头. 他邪恶一笑。"舍不得离开我……的床?" 对上他嘲笑的眼,她羞窘的红了脸。"我,不是……我……我爱你.曜岩,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凝视着她的眼,他真的醉了,醉在她醺染着真诚的水眸里。 他想相信她,无条件的相信她,但是,残存的理智却不断提醒他,她是步霸天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她留在黑家的动机,向来就不单纯…… "爱我?!"俊脸上扬起的冷笑,隐藏着千百吨的愤怒。"哼,那你可得随时随地都要懂得应付我的需求," 语落,他用力的扯破她的上衣…… 第十章 在曜岩金控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黑曜岩望着电脑里的资料,和手边一些文件,黑眸眯起,他确定了一件事——步氏集团的许多笔大额款项,在几番看似正常的运转之后,统统流向了苏俊文的个人帐户。 "哼,步老头用尽心机想对付我,到头来,被身边的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想,步霸天真的老了,光是忙着对付他都嫌不够了,哪有多余心力去庄意身边犬? 拿起昨天映尘签给他的和步家断绝关系的文件,眉头一皱,霍地思及苏俊文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步家的八亿债务一清,步氏即可能马上就会易主。 冷沉的思忖片刻,他按下他特地成立的精算部门的分机号码。 “放下手边的所有工作,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购步氏。” 语毕,他马上连线,亲自上阵,当收购步氏的领导者。 当初,他一再借钱给步家经营的公司,不是基于同情。 步家向来是曜岩金控集团在商场上最强劲的对手,步霸天这个人向来蛮霸,却为了步氏的生存,硬着头皮来向他低头。 他二话不说,接连借了八亿给步氏,除了是想让步霸天为了这笔借款成日坐立难安之外,他更要证明即使不以八亿借款要胁,以曜岩金控集团的能力和财力,他仍是有办法并吞步氏. 没错,他雄心勃勃的想并吞步氏,可到最后关头,却为了步映尘萌生放弃的念头…… 为了她,他甚至连步霸天找人暗杀他这笔帐,都打算不追究. 今日,他急于收购步氏,不是基于自己的野心,仍旧是因为她…… 他为她,倾尽全力护住步氏。 "黑曜岩真的把那八亿借据给映尘了?那映尘什么时候把它拿回来?"一听到这天大的消息,苏俊文得意地在心里盘算,他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当上步氏的主人。 "她说她把借据烧了。"步霸天皱起了眉头。他在电话里听映尘的声音似乎曾哭了很久,该不会是黑曜岩让她受委屈了吧! "烧了?干爹,你确定?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和映尘确认一下?还有啊,既然那借据都到手了,映尘也不用留在那里!" "映尘说烧了就是烧了,她不会骗我的!" "那……要我去把她带回来吗?" “……" 步霸天还在犹豫的当儿,苏俊文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突然脸色大变。 "干爹,不好了,黑曜岩他……他想吞掉步氏!" 步映尘把自己关在房里,整天不吃饭,跪坐在地毯上,两行泪泛流。 为了拿回那八亿借据,她颤抖的手签下和步家断绝任何关系的文件,在电话中,她告诉了外公借据已拿到的天大好消息,却没勇气告诉外公同时存在的天大坏消息。 当她的身影渐渐被黑暗笼罩,刺耳的电话声响起,哭望着声音发出的位置她不敢接,怕是已知情的外公打来,痛斥她的不孝。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不知道响了第几回,她才缓缓爬向电话处,双手颤抖的拿起话筒。 那头,苏俊文焦急的告诉她,黑曜岩想要并吞步氏的事,几乎令她晕厥。 他怎么可以在给她糖吃的同时,却告诉她,那其实是一颗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在手中的话筒无力的滑落之际,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来,灯亮,黑曜岩神色肃穆的劈头就问: "我给你的借据,拿给我!" 他万万想不到,步家的资产比他估算的多了五倍多!!步霸天果然是只老狐狸,不到最后关头,不抬出老本。 收购步氏比他预料中困难,若是强硬收购,恐怕曜岩金控集团会失血,是以,他下令暂停收购步氏。 他急着回来,是想到那八亿借据上债务人签的是步氏集团,如果借据遗在,或许可以拿来牵制苏俊文对步氏虎视眈眈的野心。 为了预防步氏真的会有沦落到苏俊文手中的一天,他得先阻挡她把那份借据外流。 "借据……我……我把它烧了。"步映尘讷讷的道。 "烧了?该死!"他扼腕的重捶沙发。 步映尘被他的大怒吓得脸色更苍白,她瑟缩了下,旋即想到外公此刻孤苦无依的处境。 "曜岩,你……为什么你……你要那么残忍,你真要把我外公逼上绝路吗?"抬眼,她以两行泪水,控诉着他的冷残。 他静看着她片刻,她伤心憔悴的模样,令他心疼。 "听我说——"他伸手要拉起她,不忍她伤心,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其实我……" 霍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他的话。 步映尘心想,一定是外公打来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她急着接起电话。"喂." 她的举动,令向来多疑的他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按下免持听筒的按键,不意外听到苏俊文的声音。 苏俊文目前遗是步霸天的走狗,步霸天有话要说,走狗偶尔也会充当传声筒。 "映尘,别担心了,黑曜岩他输了,干爹他保住了我们的步氏。" 劈头的话,当场令黑曜岩沉下脸。 "既然借据你已经烧毁了,那你就别留在黑家——" 看到黑曜岩脸色铁青,步映尘反射性地想挂上电话,却被黑曜岩挡下,他把话筒栘回她耳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听电话。 "我去接你回来,明天早上好了。" "我……" "映尘,你放心,等你回来,我马上娶你。虽然我是你外公的义子,照理说,我算是你舅舅,但我们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孩子生下来,不会有问题的……呃,不是,我……我只是一想到要接你回来,太高兴了——我是说,我可以不当你外公的义子,我一定会比黑曜岩更疼你的,虽然我年纪大了一些,但是,我比黑曜岩更体贴——" 步映尘一脸茫然,不懂苏俊文为何突然对她说这种话,她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头好痛、好晕。 她倏地用力地挂上电话,不想再听。 抬眼,黑曜岩冷沉的黑眸,盯着她直看。 "曜岩,我……我不知道他为何说那些话……" 黑曜岩冷睨着她,他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思考这件事,但方才那些话,在他充满醋味的心头翻搅,搅乱了他平日冷静的思绪。 眼一移,看见沙发上堆了几件小毛衣,他瞪大了眼,黑眸翻腾着两团怒火。 "那是什么?" "那是,是我……我帮我们未来的孩子织的。" "我们未来的孩子?"黑曜岩的脸颊隐隐抽动。"你怀孕了?" "我没……" "你怀孕了!"他扭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孩子是谁的!苏俊文的?" 方才在电话中,他清楚听到苏俊文说"孩子生下来"这句话。 "不、不是……"被他一折腾,整天未进食的她,胃部一阵翻搅.难受的呕着酸水。 她作呕的动作,令他几近抓狂! "步映尘,你真的怀孕了!" "曜岩,不,我……我没有……"胃酸作怪,她接连干呕了两次。 “你!”握拳,拳头砸向电话筒。"你竟敢让别的男人碰你!" 是他太大意,上一回苏俊文来载她回步家,他就该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帮步家的女人招赘女婿,向来是步霸天会做的事。 他该知道步霸天不会无缘无故收个义子——也许收苏俊文当义子,只是想掩他耳目,让他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曜岩,我没有怀孕,如果我有孩子,当然是你的,不可能是别人的。" 步映尘急着想澄清,她真的不知道苏俊文为何会对她说那些踚矩的话,还扯到孩子。 一听到她说孩子是他的,黑曜岩整个情绪荡到冰点,沉寂片刻,他阴冷的睨视她。 "我的?步映尘,你听清楚了,不要把别人的杂种,算在我黑曜岩的头土。” "曜岩,我……我们以后会有小孩……" "像你这种……水性杨花、淫荡轻薄的女人,不配怀我黑家的孩子,滚!"不想再听她说任何话,他大声咆哮。"马上滚!" 想到她居然背着他劈腿,对象竟然是大她将近二十岁的苏俊文,他胸膛便滚着怒火,拳头关节咯咯作响。 听到他骂她淫荡轻薄,委屈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流。 黑曜岩恨她,更气自己。 他千算万算,汲汲营营,要她和步家划清界线,让她属于他黑曜岩一个人所有之际,她却背着他,和别的男人一起暗中笑他是笨蛋. 没错,是他笨,无论她签了几份文件,水远都改变不了她是步霸天的外孙女,她永远都是步家人!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滚出去!" 背对着她,宇字句句充满恨意,撂下话,他头也不回的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步映尘低声哽咽:"曜岩,我真的没有怀孕……没有……我没有……" 想到前一刻他说的话,"像你这种水性杨花、淫荡轻薄的女人,不配怀我黑家的孩子",她的心都碎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从进入黑家开始,她就打定主意,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呀! 捧着她为未来孩子织好的几件小毛衣,她伤心的痛哭着。 "映尘、映尘……" 耳边传来熟悉的慈爱声音,迷迷糊糊之间,眼半张,匆地看见外公就在身边,步映尘忙不迭地坐起身来。 "外公——" "映尘,别怕,外公拚死也会保护你。"步霸天一脸沉肃,嘴里咒骂着:"那个混帐东西,他居然敢这么对我!" 听到外公的咒骂,步映尘这才忆起,昨晚,她被曜岩赶出门,她一个人失魂落魄,搭了计程车,回外公家。 在计程车上,她想了想,她不能让曜岩一直误解她,她没有怀孕,更没有和……和别的男人有染,她想,她不能离开黑家,黑家有家医,可以证明她没有怀孕。 本想掉头回去,可是,她好想外公,她签了和步家断绝关系的条款。着她回到黑家,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外公一面。 只要和外公见上一面,她马上回黑家去。 打定主意,她回到步家,却发现仆人都是生面孔,一进门,就听到外公和苏俊文在争吵,苏俊文还用力的把外公推倒在地,她上前扶起外公,才知道他想强占步氏集团。 "养虎自啮,养虺成蛇!"步霸天恨恨的握拳捶地。"我早知这小子没好心,却只顾着对付黑曜岩……唉。" "外公。"步映尘坐到外公身边,害怕的缩着身子。 昨晚,她把苏俊文在电话中乱说话一事当面说出,苏俊文也不讳言,坦承他喜欢她,险些害得外公气到心脏病发。 原本苏俊文想拉她走,还好外公奋力保住她,也许步氏集团还没完全被他掌控住,他还有些顾己,才没强拉她走。 后来,她和外公就被关进地下二楼的酒窖。 "外公,您冷不冷,我感觉有点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为了利于酒类醇化,整个酒窖内常保低温. "别怕,外公会想办法。"步霸天起身,调高了酒窖内的温度,踅回她身边。"唉,我在商场上和人争斗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落到被关在自家酒窖内的凄惨下场。" 他还是等到仆人全被换了,才惊觉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我真不甘心,如果步氏真的要倒,我宁愿它是被黑曜岩给并吞."步霸天语重心长。"至少黑曜岩懂得经营,不至于毁了步氏的招牌。" "外公,您不要再和曜岩……争斗……" "映尘,商场上就是如此,你不斗别人,别人就会吃了你."步霸天颓丧的叹了一声。"也许我真的老了,斗不过外人,连自家人也斗不过……那个畜生,早在他私自派人暗杀黑曜岩时,我早就该警觉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我。” “外公,真的不是您派人……去……" "傻映尘,我不是早说过了吗?那件事是苏俊文瞒着我,私自行动的。" "外公——" "黑曜岩还是认为是我做的?!"步霸天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说真的,我是很气他,气他太优秀、太傲慢,眼高于顶,一点也不尊重我这个老前辈,如果他不是我外孙女的丈夫!!总之,我不可能让我心爱的外孙女守寡的。" 步霸天爱怜的搂着她。 "外公,对不起……"想到外公这么替她着想,她一度还怀疑是外公派人杀曜岩,她真是不该。 "过去的事,都别说了,若真要说对不起,也是外公要对你说。"步霸天又叹了一声,垂着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私心和野心。" "外公……" "我知道你在黑家受了很大的委屈,虽然你一直都说黑曜岩对你很好,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外公!——"趴在外公的肩上哭着,步映尘像回到小时候,遇到委屈,外公的肩膀永远是她最坚强的依靠。 步霸天默默地流下充满歉意的泪水,他在商场上和人斗争了一辈子,连自己外孙女的幸福,也被他这个老糊涂给拿来当斗争的筹码。 或许被关在酒窖,并不是一件坏事,正好让他静下来想想以往做过的一切,是对,还是错? 黑曜岩眼神空洞的盯着房内不知何时摆上的郁金香花瓶,望着它,脑海浮现的全是步映尘的身影。 她走了,真的走了! 她离开三天,三天来,他没有办法工作,大脑整日都浸在酒精里,他气她、恨她,却又想把她从步家带回来,但一想到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整个人都快气炸。 抓起酒瓶,把瓶里残剩的酒一口饮尽,琥珀色的液体灌满他的胃,想见她的念头,如冲击着胃壁的酒液一样强烈。 "映尘……回来——你是我黑曜岩的妻子,不是步家人——步映尘,你给我回来!" 把酒瓶狠狠朝墙壁丢去,酒瓶玻璃碎裂一地。 “少爷!!"敲门进来的管家林同,看到一地的碎裂玻璃,吓了一跳。"少爷,小心……" "别管我!我下是叫你别吵我吗?" "少爷,校军回来了。" “校军回来了?对,他是该回来了,回来得好,叫他拿酒上来,陪我一起喝酒。" "少爷,校军还带了客人回来,好像就是这一趟去荷兰签约的王总。" 一听到是公司的客户,醉醺醺的黑曜岩酒醒了一半。 "我只叫他去签约,他可真行,连人都带回来了。我现在没有办法招待,说我生病吃药睡了,叫校军好好招待她,留她住小木屋,明日我再亲自接待她。" "是。"看到一地的碎片,林同道:"我马上叫仆人进来打扫。" "不用了,你是想让公司的大客户知道曜岩金控集团的总裁是个酒鬼?!" "呃……"平常不是,这两目的确是酒鬼的化身了."是。" "跟校军说,不用上来看我,我要睡了。" "是。" 林同离去后,黑曜岩往后倒在床上,抱着身边的枕头,把它当步映尘.在酒精的催化下,沉沉的睡去。 黑曜岩一直睡到隔天近中午才醒来,醒来后,立即下楼招呼贵客,一聊才知道,原来王总是映尘唯一的好朋友王佳欣。 "你们两家是死对头耶,你既然心里有顾忌,不能好好爱映尘,当初你为何不直接把映尘送回去?" 虽然"内情"知道的不多,但一些拼拼凑凑听来的事,王佳欣心底清楚,她的好友在黑家绝对是受了委屈。 "王总……" "校军,你不用说话,我说就好。"才不管会不会得罪合作对象,她的好友受了委屈,她不可能置之不理,这也是她从荷兰回来台湾的原因之一。 "哼,你们男人的心理我清楚得很,你一定是看映尘漂亮,舍不得放她走对不对?"王佳欣气嘟着嘴。"早知道我就叫映尘去找那个前世的富商,嫁给他算了,至少前世他还把她捧在手心当宝,虽然前世映尘只是一颗郁金香球茎……" 王佳欣咧咧嚷嚷的话一出,校军额上立即冒出三条黑线。 他代表主子前往荷兰签约,在公司,王佳欣是个女强人,但一出公司,她的话多如牛毛,还常常无厘头冒出一堆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闲聊之余,他才知道她和少奶奶是好朋友,他说了一些关于少奶奶嫁到黑家的事,听完后,她马上缠着他,要跟他回来。 此刻,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你说什么?那件事是真的?"黑曜岩蹙起眉头。 "看来映尘跟你说过了。"王佳欣两手环胸,坐回位子上.“不过.既然她跟你提这件事,那是不是代表你就是她在水晶球里看到的那个男人?" 黑曜岩一脸淡然。他在意的是,这件事不是映尘编出来的,而不是水晶球预言事件的真假。 校军一脸茫然立在一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反正我不管你是不是前世那个富商,你现在就去把映尘带回来,她——" "我为什么要去?"黑曜岩的表情,冷冽的吓人. "那个……”被他冷沉的表情冻到,王佳欣一时语拙。"就是那个……” "少爷,苏俊文把少奶奶……" 校军接话,王佳欣立刻想起来她要说的话。"对,就是那个苏俊文,他把映尘……" "不用你们再提醒我!"黑曜岩恨恨的咬牙切齿."她既然怀了苏俊文的孩子,就不可能留在黑家。" "孩子?!"王佳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映尘怀了那个苏俊文的孩子?这……不可能啊,昨晚我……呃,我……那个来,仆人在小木屋的房间里,拿一包拆封过的卫生棉给我,她说是上礼拜才买的,是少奶奶用的,问我介不介意。" 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大刺刺说出自己正在"月事中",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如果映尘上礼拜mc才来过,这礼拜就怀孕……那也太神了!" 见黑曜岩低头思付不说话,急性子的王佳欣当下做主,叫管家去找那个仆人来问清楚。 仆人来证明王佳欣所言是真后,黑曜岩懊悔自己因误听一通电话,情绪失控,没查清楚,就认定映尘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怒气腾腾地赶她走。 "是不是你误会映尘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把她赶回步家?"王佳欣怒地质问,"你这个凶手!你害得映尘被软禁了,你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 "你想知道?哼,我偏不告诉你!" 王佳欣耍得意之际,校军马上把事情告诉他。 “今天早上我陪王总去步家想找少奶奶,可是守门的人不让我们进去,我们离开时,在步家大门外不远处,遇到步家仆人芸妈……" “芸妈告诉我们,步家所有仆人在四天前全被革职,现在步家所有的仆人都是听苏俊文的命令……"前一分钟才耍得意的王佳欣,知道事态严重,暂且不和他作对,焦急不已地劈里啪啦说道,"她在买菜的时候,遇到了新仆人,她好心地告诉对方步老爷爱吃什么菜,新仆人却很不耐烦的回她一句"命都快没了,还吃什么"。" 校军点头。“芸妈说,她这几天不时在步家门外徘徊,发现步霸天的座车一直都在,代表他都没出门,她很担心步霸天是被苏俊文关起来。" "如果步爷爷真的被软禁,那映尘一定也是被关……或者更惨……" 王佳欣的话才说完,黑曜岩急忙起身,"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出口诉我!” 说罢,心系步映尘安危的他,急匆匆奔出门。 "少爷——" "喂,明明是他一直打断我们的话,还怪我们不早说!" "对不起,王总,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我必须跟少爷一起去。" "不,我要跟你去。" "那,走吧!" 两人走出门外,正好看到黑曜岩驾着maserati跑车,呼啸而过。 "看来,他挺担心的嘛!男人,爱就爱嘛,干嘛嘴硬!"王佳欣说完,视线对上校军。 校军脸红,嗫嚅道:"你……你等我,我去开车。" "不要打我外公,我求你不要再打我外公——” 在后院的客房里,苏俊文叫下人殴打步霸天,步映尘在一旁哭喊着。 一个钟头前,他们祖孙俩趁有人开门送饭之际,从地下二楼的酒窖逃出来,原本打算从后门逃走,谁知在后花园就被逮到,两人于是被抓进了客房内。 苏俊文手中拿着一大叠文件,逼迫步霸天签所有的财产让渡书,步霸天抵死不从,他便叫下人猛打他。 "死老头,你以为你不签,我就拿你没办法?"苏俊文狠狠地踩着步霸天的手."识相的话就快签,否则,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呸!"吐掉嘴里的一口鲜血,被打得头昏的步霸天,尽管虚弱,仍不低头求饶。"我……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打拚的事业,绝……绝不可能……奉……奉送给你这个……这个畜生!” 气若游丝地说完,步霸天又挨了一阵打。 "外公——" "映尘,别、别哭……"步霸天趴在地上,意识愈来愈模糊。"不要……不要求他……外公……会……会保……保护你……" 闻言,苏俊文一阵狂笑。 "步老头,你都爬不起来了,还想保护你的外孙女?"他看着步映尘,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到她身边,搂着她。"你放心,你要是不幸死了,我会替你好好保护映尘的。" "放开我!"步映尘用尽全力挣脱,气愤之余,用力甩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全身发抖之余,她赶紧跑到外公身边,想拉起他。 "给我过来!"苏俊文一把将她拉离步霸天的身边。"想不到你也是……只小野猫啊——敢打我,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把她压在床上,粗暴的扯着她的上衣。 "放开我、放开我!!" "苏俊文!" 步霸天发狂,用尽全身力量爬到床边,抓住苏俊文的脚踝,用力.咬,死咬着他不放。 "啊——" 痛得大叫,苏俊文晃腿想甩开咬住他脚踝的步霸天,但满口鲜血的步霸天仍紧紧咬住他不放。 "你们这群笨蛋,还不赶快把他拉开!"苏俊文吼着在一旁发愣的下人。 . "是。" 两个下人上前想拉开步霸天,但一看到步霸天张着血盆人口,两眼爆凸,立刻吓得腿软。 "他他他……他死了!" 下人惊吓之余,大叫跑走,正好黑曜岩闯了进来。他一看到房内的景象,也吓了一跳。 "映尘……"黑曜岩跑到床边,抱着全身颤抖抖的步映尘。 "外公,外公——" 黑曜岩扶她到步霸天眼前,步映尘伸出颤抖的手,摸着早已气绝,却仍旧咬住苏俊文的脚,拚命保护她的外公。 苏俊文的哀号声不断,他痛得跌坐在地上,仍是摆脱不了步霸天。 此时,在来的路上已先报警的王佳欣,和校军、警方一同来到,见到房里的景象,向来大胆的王佳欣,吓得躲到校军的怀里。 几名警察掏枪对准苏俊文,办案经验二十多年的警宫,也被眼前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给震慑住。 两名警察合力想抬开步霸天,但他就是紧咬着不放. "外公——" 步映尘哭着伸手摸着步霸天的眼,想让他合眼安息,但未果。 她身边的黑曜岩伸手覆上她的手,说了一声."我会好好照顾映尘。”语落,步霸天才安心的合上眼,松开口,平静安息。 "外公——" 步映尘痛哭着,头一晕,倒在黑曜岩的怀中。 尾声 隔年四月底 荷兰 库肯霍夫郁金香花园 在每年只有三月到五月才开放参观的世界最大的球茎花花园——库肯霍夫郁金香花园内,黑曜岩和步映尘在成片的郁金香花海前,拍下了恩爱的照片。 原本打算在一年一度的皇后节,寻找那个拥有水晶球的老妇人.但是并未知愿找到。 地主王佳欣带他们来参观库肯霍夫郁金香花园,自己却拉着校军不知跑哪儿去了。 "佳欣很喜欢校军,他们……"已怀孕三个月的步映尘,偎在黑曜岩怀中,笑得一脸甜蜜。 "他们会结婚,但不是现在,佳欣事业心太重,校军又不想离开台湾,两人还有得磨。"黑曜岩爱怜的搂着她。"会累吗?" "不会。"步映尘甜蜜笑着。 和佳欣再相遇后,她才知道,当年是她外公气愤佳欣带她遇到水晶球老妇,并认为那是荒诞之事,加上外公似乎知情王家有意和黑家合作,才会要王家人不准和她联络。 “这里好多花,好漂亮。"深吸了一口气,步映尘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幸福。 后来她才知道,曜岩早在得知他前妻有产后忧郁症的当下,决定去结扎,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妻子再受苦。 所以在他看到她干呕时,才会气愤地以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再漂亮的花,都比不上你这朵顶级且珍贵的极品郁金香球茎开出的花朵。"他扬唇一笑,大手轻抚着她的肚子。 娇羞一笑,水眸里充满感激。她知道他的前妻患了产后忧郁症以及孩子的死,在他心匠始终残存着阴影,但他为了完成她想要生孩子的心愿,主动去医院做输精管的重建手术,让她顺利怀孕。 "曜岩,生下孩子后,我一定会很快乐。"她给他保证,不想让他有负担。 他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我有自信,能让你每天都快乐。" 他知道她在为他着想,但那些令他悲伤的往事已成云烟,现在的他有自信能兼顾家庭和事业。 "我向你外公保证过,会好好照顾你。" "曜岩,谢谢你。其实我外公很后悔……”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我和你外公都有错,也许我的错多了些,所以让我好好活着,照顾你和黑家及步家事业。” "听起来,照顾我好像是一种……惩罚?"细眉微蹙,她笑望着他。 “嗯,甜蜜的惩罚!”黑曜岩笑语。 前方,校军背着王佳欣,一路冲过来。 "校军,跑快点,快!往前冲!"王佳欣趴在校军的背上,乐呵呵的。 "小心,别撞到我心爱的老婆和我的天才儿子。"黑曜者大于一揽,把步映尘搂在怀中。 "不稀罕,我们一点都不羡慕,只要能疯狂地玩。"王佳欣像个大孩子一样。"校军,快点,我们往风信子那一边去。” 说完,两人又咻地不见人影。 "佳欣好活泼。" "她不懂,校军很想要孩子。" "真的吗?那,改天我跟佳欣提一下。" "不用,这种话,让校军自己去说。"说着,黑曜岩咧嘴一笑,弯身将她抱起。"虽然不能背你,但我可以抱你,等到明年我们再来,我就可以背我们的孩子,跑得比他们疯狂。" "你就是不服输。" "谁说我输了?我有个比校军的女朋友漂亮十倍的老婆,而且我的漂亮老婆怀孕了,他的女朋友还傻愣愣地高喊不要孩子。" 看他得意的表情,步映尘笑了笑。 "曜岩,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 深情的双眸对望,在美丽的郁金香花园中,在游客来来往往的穿梭中,他抱着她,忘情的拥吻着。 远处,传来羡煞的声—— "好羡慕喔,我也要——校军,你给我站住,别跑——给我回来.校田=军——是男人的话,就给我过来!" 步映尘闻声想回头看,但黑曜岩搂着她,吻着她,不让她去理"杂事"。 在浪漫的花海里,他们笑得甜蜜,深情地拥吻,这一刻,两人醉在美丽的花海,空气中,充满浪漫的因子—— 爱,在两人热吻中浪漫激荡…… 编编注:请继续锁定“被禁锢的新娘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