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心狂徒》 第一章 温柔婉约,娇鬟搔头斜坠 肌质晶莹,宛君琉璃 手挼细竹丝 惜问惜节,君心可有奴 怜我怜卿 两相依偎,共立啮臂盟 ——拓拔月亮 题 观音寺 皓月斋 在观音寺南侧的一隅,有一间小厢房,是当今皇上命其住持为爱女皇七格格所兴建的。 因为皇七格格从小体弱多病,除了仰赖御医开药方调理身子外,自然也想借着宗教信仰,保佑七格格身强体健。 除了在皇宫内有专为七格格而设的礼佛殿外,北京城内各大庙宇,大都设有专让七格格礼佛上香的皓月斋。 其中,观音寺是七格格走得最动的庙宇。 「格格,格格……」 一名穿著宫中婢女服的小女娃,上气不接下气,喘吁吁的冲进皓月斋内。 「小雪,妳干啥跑得这么急?妳这样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皇七格格皓月跪在蒲垫上,手中拿着香,神情略为紧张不安。 「格格,妳放心啦,我平常不也都是这样莽莽撞撞的。」皇七格格的贴身婢女小雪,压低声调,自嘲地解释,想缓和主子的紧张情绪。 「我……我看,还是不要好了……」皓月的手,因紧张而颤抖不已。 主子原本身子就虚弱,现下螓首低垂,柳眉轻锁,更加让小雪心生怜意。 小雪蹲下身,双手扶住主子瘦弱的肩胛。 「格格,我们昨儿个不是商讨好了?我费心地安排了这一切,慧心师父也马上就来了,妳怎能又说要放弃了呢?」 听到「慧心师父」四个字,皓月的手,颤动的更加厉害,心口也狂跳如击鼓一般。 「我……小雪,找怕……我好怕——」 「格格,别怕,拿出妳的勇气来啊——」小雪急道。如果勇气可以借人的话,她一定把自己的勇气,全部借给主子。 「可是……」皓月蹙起眉心,神情哀怜。「如果我说了,他会不会认为我是……是个不知耻的女人,他会不会从此——」 「格格,妳担心太多了——」小雪紧紧握住主子的双手,试图稳定主子动荡的情绪。 皓月咬着下唇,那楚楚可人的哀怨模样,令人看了真是心疼不已。 「格格,妳想一想芊禧格格嘛,她年纪比妳轻,可她竟敢在皇上赐婚要隽永贝勒娶妳后,还大胆地向隽永贝勒示爱。芊禧格格不也同妳说过,她原就不希冀隽永贝勒能与她共结连理,只是憋不住心中的爱意,无论如何,她都要让隽永贝勒知道她的心意——只因为她爱他呀!」 小雪把前例说出,希望能鼓舞主子不要退怯。 「可是,隽永是芊禧能嫁的人,她去向隽永表明爱意,也算是她真情流露——」皓月徐徐站起身,把香插入香炉内,回头朝婢女幽幽地说道。 「小雪当然知道格格和慧心师父,今生是不会有结果的——可格格妳不也说过,今生妳该是嫁不了人了,妳的身子虚呀,皇上和淑妃娘娘也舍不得让妳嫁人。」 小雪顿了一下,看了仍显不安的皓月一眼,又续道:「既然妳和慧心师父,一个不愿嫁、一个不能娶,那不是更契合吗?我看慧心师父一定也喜欢格格妳,否则为何每回他来准备香烛时,都低着头,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害臊个什么劲!」 「我……我还是怕……」 「别怕嘛,当初千禧格格要向隽永贝勒表明爱意时,他们之间还隔了七格格妳,芊禧格格心中的罪恶感一定很重。可现下妳和慧心师父之间,没有第三者,妳只要向他表白,我想,不管慧心师父内心是怎么想,以他的为人,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小雪扶着主子坐下。 「可这不是我所担心的……」皓月拎着手绢的葱白玉手,紧紧贴在心口处。 「我怕他瞧不起我,那……以后我来观音寺,哪有脸面对他?」 「格格,妳不用担心这些,如果慧心师父当面斥责妳,那大不了,我们以往都别来观音寺了!」小雪孩子气的说道。 「这……那还是不要了,免得给慧心师父带来困扰!」皓月内心的挣扎难休,泪也缓缓滑落。 小雪突然低声痛哭,「格格,妳就别再折磨自己了!妳身子向来虚弱,受的病痛也够多了,小雪不要看妳再受情感的折磨!妳知道吗?这一年多来,我每每见妳低首蹙眉,时而泛笑、时而凝眉,愁意甚浓,知道妳在想着慧心师父。妳喜欢他,可心中却又明白此生不能和慧心师父相伴一生;妳吃不下,我看了不忍;妳睡不着,我暗地里陪妳偷偷流泪……」 说着、说着,小雪的泪眼着滑下脸庞。她吸了吸鼻,拿出手绢,帮主子擦拭其脸上的泪水。 「格格,妳别哭。小雪是希望格格妳能藉此明了慧心师父的心意;或许他也默许了妳的心意呢?即使明知两人不能一生相伴,但能知道彼此心意,不也甜蜜在心头!?反倒,若是慧心师父斥责妳的不该,那妳也就别再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一味的单相思,只会害自己深陷在苦恋的泥沼中,不能自拔。」 皓月水柔的双眸,直勾勾的凝视着从小服侍她到大的婢女。 小雪都这么尽力的帮她了,自己怎能一味地缩在壳中,懦弱的不敢去面对呢? 「格恪,拿出妳的勇气来。」小雪抬起眼,满怀期望地看着主子。 皓月的眼睫一眨,徐缓而坚定的点了头。 「七格格,妳……妳有什么需要吗?」 在大殿上颂经的慧心,听闻七格格找他,在颂经告一段落后,连忙疾步赶来皓月斋。 平日,为保护七格格的安全,皓月斋外会有一大群的侍卫守着,今儿个非但没有,连七格格的婢女小雪也不在。 原本见到七格格就会害臊的慧心,现下只有他和七格格独处,除了凭添一份尴尬的气氛外,他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眼前的灵秀佳人,在他眼中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她娇弱却尊贵,那灵气逼人的柔美,似天上神女一般,教人望之痴迷,却不敢狎近端看她…… 打从他一年多前,从山上下山到观音寺来为大众点灯祈福,遇见了她,他的心竟也有丝迷乱,每每在打坐之际,她的身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脑海。教人魂牵梦萦的,竟不是他的孪生大哥,而是她纤弱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也曾一度想回山上去清修,但终究还是不舍于她「我……我没有——」皓月的心紊乱狂跳,气息浅促。 「没有!?那……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我还以为……以为格格妳找我有事。」慧心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我出去了……」 慧心低头走了两步,皓月见他就要跨出门外了,连忙唤住他。 「慧心师父,请你留步!」 那轻柔的声音,飘进耳膜内,慧心霎时顿住脚步,略一怔忡,半晌后,才徐徐回过头来。 那清澈带着祥和之气的黑瞳,直勾勾的对上她水波晶亮的柔眸,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慧心连忙别过眼去,失措的奔至案桌前,借着收拾桌上的祭果,掩饰自己迷乱的心。 但愈想掩饰,心就愈慌乱…… 桌上的祭果,零零落落的掉下地,慧心忙不迭的蹲下身去拾捡,皓月也过来帮忙。两人的手,因同时拾捡一颗柑橘而碰触上了—— 忘了该分开,那贴合的手仍旧贴合着,四目再度相望—— 那祥和的神情、那柔美的面容,分别映在两人眼底,彼此眼中传递出的,是一种淡淡的爱慕,是欣赏、是怜惜—— 皓月先收回手,缓缓站起身,羞怯地旋身背对着他。 「慧心师父,是我让小雪请你来的,我……我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 慧心拾好祭果,将之放至桌上。 「格格有话,但说无妨。」 「我……」皓月回过头面对着他,见着他,又羞怯地不敢开口。 「格格!?」见她语带迟疑,慧心纳闷了。 「我……慧心师父,我……」皓月美眸半垂,轻咬着下唇,想起方才小雪给她的鼓励,她告诉自己,就勇敢的说出来吧! 「我喜欢你!」 她那轻柔语调所逸出的话语,令他深深的震慑住。 是他听错了吗?他向来都以为她是神圣不可侵犯时,以为她高高在上,以为她…… 他高兴她是有在注意他的,可另一方面,道德感让他的心因此更为沉重—— 这一年多来,他因为自己无法控制想她的思绪,而深深自贡,这会儿得知她喜欢他,教他更觉愧对佛祖。 他是一个出家人,从小就跟着师父在山上清修,师父圆寂前,要他下山到观音寺来为大众祈福,可他却迷惑了心思。 一个出家人的心无法清静,可见他的修为还不够,有愧于师父的教诲。 莫非师父对他所说的孽缘,是指皇七格格!? 见他久久未语,皓月羞窘之余,连忙向他解释:「我……我不是要带给你困扰,我只是……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你……你不用在意这件事。」 皓月一急,久日未现的咳喘又提了上来,咳嗽喘息,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一手抵着桌面,一手摀住胸口,咳得她脸色更加苍白,难受至极。 这时慧心再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提起洁净的手,轻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慧心师父,我……我不是……不是想……想给你带来困扰的……」皓月愈急着想解释,就嗽喘的更加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格格,妳别说了,我去叫小雪来——」慧心想奔出门去找小雪,孰料皓月只觉眼前一暗,身子一软,便瘫倒在慧心的怀中。 「小雪、小雪,快来呀,格格昏倒了。」慧心抱着皓月,朝门口大嚷着。 当皓月幽幽醒来,人已经躺在自己的寝房内,她一睁开眼,头一个看到的是额娘淑妃那张焦急的脸。 「皇……额娘——」皓月气若游丝的低喊着。 「皓月、皓月,我的宝贝女儿,妳可醒了!」淑妃喜极而泣,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回头吩咐一旁的婢女。「快去请御厨帮格格准备膳食!」 「喳!」 「皇颉娘——我……」皓月初醒,还忆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迷惘的盯着淑妃看。 「皓月,妳真是让额娘急死了!」淑妃安心的咧嘴一笑。「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皇额娘,我……我怎么了?」皓月仍是迷惘地看着淑妃。 以往她常常说晕就晕,三天两头晕一次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一年来,御医让她试了新的药方,虽然身子还不太强健,但咳嗽的情形已经好多了,也鲜少而晕倒了。 可今儿个,自己又躺在床上了,是因何晕倒呢? 「妳在观音寺内晕倒了!早知道,说什么我也要跟着去。」淑妃叹了一声。她千跟万跟,怎料才漏了这一回,皓月就晕倒了,让她好生自责! 「观音寺!?」 皓月喃喃低语,渐渐想起在皓月斋内的事。 她向慧心师父表白了,可却犯上咳喘,一直咳喘个不停,后来就晕了…… 「是啊,我就说我要同妳一起去,妳偏要我待在宫内,陪妳皇阿玛。」 皓月也不知道自己竟会晕倒,听到皇额娘的自责,让她也深感愧疚。 柔眸轻转,她寻找着小雪的身影。「皇额娘,小雪呢?」 「小雪……那丫头,她……她……」 「小雪去哪儿了?」 淑妃一脸忧心,犹豫着该不该说。她知道皓月这孩子对小雪如同亲妹妹一般疼爱,现下皓月初醒,她怕说出来皓月会难过,可不说,皓月定会不停的追问。 「皇额娘,小雪呢?」 「她……她……你皇阿玛把她交给了合嬷嬷,这会儿恐怕是……怕是已被鞭打得昏死过去了。」淑妃这是照实说了。 「不!」皓月使尽身上仅余的力气大喊。「皇额娘,为什么您不帮小雪求情?小雪犯了什么错,皇阿玛为什么要惩罚她?」 「我求了、我求了,我怎会没求情呢?」淑妃赶忙扶住女儿的双臂,以防她激动的跌下床。「可妳皇阿玛这回是气疯了,他头一个怪的,就是小雪没守在妳身旁,妳晕倒时,她竟不见人影,光凭这一点,妳皇阿玛就无法谅解,所以便把小雪交给了合嬷嬷。」 「不、不要,小雪没有错,是我让她离开的!」皓月激动的哭喊着。「我……我要去找合嬷嬷,我要向她要回小雪!」 「皓月,别这样!合嬷嬷向来就疼妳,我相信,她会对小雪手下留情的!」淑妃挡住了女儿,苦口婆心的劝她。「妳才刚醒来,身子虚得很,别下床来,免得又晕了!」 「可是,小雪她……」皓月的眼眶中,泪光闪烁着。「她没犯错呀!」 「好好好,小雪没错,等曾儿,我转述妳的话去,让妳阿玛别再责怪小雪了,好不好?」淑妃泪眼朦胧,哽声道:「皓月,妳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呀,额娘就只有妳这一个女儿,妳若有个三长两短的,额娘活着也没意思了!」 「皇额娘……」皓月抱住淑妃,泪涟涟的。「皓月让您担心了,皓月不孝!」 「别这么说,额娘只是心疼妳。」淑妃拍拍女儿的背,忽地拉开女儿,盯着她问:「皓月,告诉额娘,妳为什么晕倒了?」 「我……我……」皓月垂下眼睫,不敢正视向来对她疼爱至极的额娘。 「乖,告诉额娘,究竟是怎么了?」淑妃委声的劝哄着。 「我……我又犯咳喘了,所以……所以就晕了。」皓月眼神闪烁,避重就轻地回答。 「为什么又咳了呢?妳昨天出门时,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可……可能是香灰飞进嘴里,呛了喉,所以……所以才——」皓月说得有些心虚。 「喔,原来是这样。」淑妃点点头后,又蹙起眉头。「可是,为什么慧心师父会在那儿呢?照理说,那个时候,他是在大殿上颂经才对呀!」 皓月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解释。 「慧心师父他……没对妳怎么样吧?」淑妃一脸忧虑地问。 皓月拚命地摇着头。 「可妳皇阿玛气坏了!这慧心师父虽是出家人,但他终究还是个男人,更甭说那个时间他不该出现在皓月斋,妳皇阿玛怀疑是不是他支开了小雪,和妳独处一室,想对妳非礼,所以妳才晕过去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慧心师父他不是这种人,不是的!」 「额娘知道,额娘也相信慧心师父的为人,可妳皇阿玛不清楚慧心师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偏偏慧心帅父又什么也不说,妳皇阿玛一气之下,就把他给关入天牢里了。」 「皇阿玛把慧心师父关起来了?」皓月激动的差点又晕厥了过去,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一定要坚强,不能再晕倒。她要去帮慧心师父辩解,要皇阿玛放了慧心师父。 「皓月,妳别激动,有事好好说,别激动,妳的身子要紧呀!」 「皇额娘,我要见皇阿玛,我要去见皇阿玛——」 「好好好!妳要见妳皇阿玛,额娘去请,妳可别下床喔!」 皓月柔顺的点点头。 吩咐婢女好好照顾皓月后,淑妃亲自代女儿去请皇上。 皓月哀怨的垂下眼,她这么做,错了吗? 第二章 「皇阿玛,请您放了慧心师父,求求您——」 皇上才刚踏进皓月的寝房,皓月便哭喊着替慧心求情。 「皓月,朕的乖女儿,别哭、别哭,妳这么泪眼汪汪的,朕看了可是会心疼呢!」皇上坐在床沿,轻抚着皓月如丝缎般的黑发。 「朕是会放了慧心师父,不过,他可得给朕老老实实的招供,说他为什么支开小雪、为什么设计和妳独处,朕要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 皓月直摇头,「没有,慧心师父他人很好,他没有坏心的!」 皇上面色一敛。「皓月,有阿玛在,妳别怕,告诉阿玛,那慧心究竟对妳做了什么?」 皓月一个劲儿地直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皇上摆明了不信。「那他为什么不交代他到皓月斋去做什么呢?」 轻蹙眉心,皓月那一双盈盈水眸,罩上一层愁雾。「他……他是去……」 「皓月,如果妳是受了惊吓而不愿去回想起那件事,阿玛不会强要妳说的,反正刑邪会审出来的。」 「刑部!?」皓月的双眼似受了骛惶,而倏地瞠大呆滞。 「当然是刑部去审啰!还是妳希望由朕来审!」 「不、不……皇阿玛,您怎么可以把慧心师父交给刑部呢?他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皓月的眉心益发紧蹙。 连累一个小雪,她已于心不忍了,现下竟又把慧心师父牵扯进来—— 她做错了吗?她只是想学芊禧勇敢的向自己所爱之人表明爱意,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任性呀,她只是想说出憋在心中的爱慕,也不想奢求什么…… 但仅仅如此,还是有人受累。 她真的做错了吗? 也许,错就错在她不该晕厥,如果她没有昏倒,小雪和慧心也不会被鞭打和审问了! 「嗟,他当然是犯了滔天大罪!他对朕的女儿心怀不轨,朕没立刻斩了他的头,远让刑部去审问清楚,算是对他恩赐了!」 听到「斩头」两字,皓月吓得目瞪口呆,双唇还微微发颤着。 她知道皇阿玛向来就疼她,又因她体弱多病,总是把她捧在手掌心中,万般呵护着。 如果皇阿玛一味地认为慧心师父对她心怀不轨,那她相信,皇阿玛真的会杀了慧心师父的。不!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慧心师父平白蒙冤。这祸端是她挑起的,理当由她来平息这一场风波。 皓月淌着泪,移动身子下床。 「皓月,妳躺上床去,别下来!」皇上忧心地道。这孩子晕倒后,似又憔悴了许多。 皓月摇摇头,执意下床,继而又跪在皇上面前,潸然落泪。 「皇阿玛,您别怪小雪和慧心师父,这一回,全是皓月的错,皓月给您磕头,求皇阿玛放了他们两个,别再责怪他们了!」说着,皓月当真伏首于地,磕起头来了。 「皓月,妳这是在做啥!?别这样!」淑妃连忙蹲下身,一面将手心朝上,放在皓月磕地的位置,一面试着拉起皓月。 婢女们全过来帮忙,却全让皓月给挥开了。 皓月泪眼汪汪的盯着淑妃,声泪俱下。「皇额娘,真的是皓月的错,皓月……做错事了!」 「皓月,乖,快起来,有话慢慢说!」皇上伸手要扶起她。 皓月攀附着皇上的手,却不肯起来,苍白的脸庞,尽是泪痕。 「皇阿玛,原谅皓月,皓月丢了皇阿玛您的脸,皓月……无耻!」 听到皓月这么说自己,淑妃惊骇住了,皇上则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并摒退了在场的所有婢女。 「皓月,妳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反手负背,神色凝重地问。 「皇阿玛,我……我……」皓月眼眶泛红,颤着声道:「是我要小雪去请慧心师父到皓月斋的!」 「嗯,再来呢?」 「小雪是我叫她离开的,我……我是想……」皓月深吸了一口气,把话一古脑儿地说出:「我想向慧心师父表明……表明爱意。」 闻言,淑妃骇得跌坐在地上,旋即又爬至女儿身边,拉着女儿的衣袖,一脸的个敢置信。「皓月,额娘知道妳急于想救小雪和慧心师父,可妳也不用如此说呀!」 「皇额娘,这是真的,皓月是真的向慧心师父表爱。」 淑妃瘫软地愣坐在地上,哽咽着说:「皓月,妳喜欢什么人,妳皇阿玛都可以给妳作主,可妳偏偏去喜欢……喜欢慧心师父,他是妳不能爱的呀,妳不知道吗?」 皓月啜泣抽噎地道:「皇额娘,皓月不奢求什么的!」 「皓月——」沉默许久的皇上,忽然开口问道:「妳当真喜欢那慧心吗?」 皓月抬起眼,望着那双充满慈爱的黑瞳,她徐缓地点了下头。 她知道皇阿玛不忍苛责她,可她的心却因此更加愧疚。 「皇阿玛,皓月以后……以后不会再去观音寺了,请皇阿玛放了慧心师父,好吗?」 「我不会放过他的!」 「皇阿玛……」皓月瞠大一双惊诧的眼。 皇阿玛虽然威严,可也不是全然不讲理的,她都说明这件事的原委了,皇阿玛怎还执意不放慧心师父呢? 「皇上——」淑妃不忍女儿因愧疚而眉头深锁,想加入劝说行列,却让皇上一个手势给挡住了话。 「皓月,朕给妳作主,既然妳喜欢慧心师父,那朕就作主让他还俗,要他娶妳!」 「不,皇阿玛,不要,皓月……皓月不想嫁人。」 「那妳方才说妳向慧心师父表明爱意是假的啰,妳该不会真的只是想救他,才编谎骗朕的吧?」皇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不,皓月是真的喜欢慧心师父,可是……」 「那不就得了,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一切都有皇阿玛来给妳作主!」皇上扶起她。「妳也别怕,妳成亲后,还是住在宫中,谁也不准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可是,皇阿玛……」 皓月试着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皇上听,淑妃却暗地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皓月微启的小嘴,缓缓阖上,噤住声。 皇阿玛的个性,宫中谁人不知,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他想做的,没人能挡得了他,若是惹怨了他,或许慧心师父会遭受波及—— 为了不让慧心师父受冤屈,她只好把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往肚里吞了。 千木岛 千木岛是一座世人不知晓,位于海中央的偏僻岛屿。 岛上风光明媚,万树林立。 朝代的更替间,前朝的一些大将们乘船逃逸,船在海上飘流了数天,后来飘到一座无人岛,两三艘船分别靠了岸,船上的人便在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当时初至岛上,见树木有千余棵,是而不再多想,便以「千木岛」作为岛名。 岛上人民已有第二代、第三代,现下人民约莫百来人,人人皆无私心,各司其职,安分守己地过日子。 岛主仇魆拿着一只青花缠枝莲觚式瓶,心不在焉地摸着。 「岛主,你有心事吗?这两日来,我看你闷闷不乐的。」 管理岛上大大小小事务的总管云敞,昨儿个就发现岛主郁郁寡欢。 照埋说,应当不是为了岛上的事。近日来,岛上如同往常一般平静,未有祸事,岛主应该不至于烦心呀! 仇魆抬头睨了云敞一眼。「云叔,这两天我的心头凝得紧,我怕仇禹恐怕是出事了——我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来愈重!」 「二少爷他……」 听仇魆这么说,云敞也跟着敛眉。 仇魆和仇禹这对孪生兄弟,从小就没了父母,是由一位将军收为义子。 来到岛上,将军当了岛主,仇魆自然成为少岛主,至于仇禹则因从小就好读佛经,在一位和尚因不忍见岛上人捕鱼猎鸟……种种杀生行为,决定另觅他处清修时,经将军同意后,一并带走了仇禹,并给仇禹取了法号——慧心。 这两兄弟虽然从小就分开了,可是每当慧心师父有危险时,岛主总能事先预知。 先前一次,是一年多前,慧心师父要下山到观音寺,在半山腰时,不小心跌入一个长达十尺的深谷,若不是岛主亲自前去寻找,恐怕慧心师父早活活饿死、渴死。 这一回,岛主的眉头凝得更深,莫非是慧心师父遇上大劫了? 「二少爷在观音寺也待了一年多了,应当不会有事才对,如果岛主不放心,那老奴前去观音寺一探究竟!」 「不,这几天风象不稳,搭船随时会有翻船的危险。让皇甫湜去,若真有个万一,他或多或少能帮得上忙!」 「嗯,那我这就去通报他!」 云敞恭敬的颔首,退了下去。 眺望蓍远处那一望无际的海面,仇魆摀着心口,脸庞则因心口凝聚,而隐隐抽搐着—— 皇上下旨要慧心师父还俗迎娶皇七格格的事,在一夕之间便传遍了整座北京城。 北京城百姓闻言,无不震惊。 皓月终日以泪洗面。皇阿玛的一片好意,反倒给她带来了负担呀! 「格格,妳别哭了,事已至此,就随它吧!」小雪边帮主子拭泪,边劝慰道。 「小雪,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真的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皓月啜泣不已。 「格格,这样也好啊,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小雪帮主子把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拎着手绢,轻轻地帮主子擦拭泪水。「皇上要妳嫁的,是妳心中所爱之人,再者,慧心师父对妳的印象也不错,你们成亲后,相处久了,他一定会对妳日久生情的。」 皓月难过的摇摇头。「不,小雪,妳不懂,不应该是这样的!」 「格格,可妳不是喜欢慧心师父吗?」见主子哭得那般伤心,小雪错以为主子已经不喜欢慧心师父了。 「可我不要皇阿玛逼迫他,不要我的爱意带给他任何的困扰,我只想默默地爱着他,唯一的奢求,就是让他知晓我的心意,只是,我好象做错了。小雪,妳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皓月珠泪涟涟的,心中所担忧的,始终是自己是否真给慧心带来了困扰。 「就算我们成亲了,我的身子这么弱,我能活多久呢?我不想让自己成为慧心师父礼佛生涯中的遗憾,我……我是毁了他了。」 小雪听完后,这才知晓主子的心意,也心疼主子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要他人受累的体贴心思。 「格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没有一再鼓励妳向慧心师父表白,那么,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都是小雪的错、小雪太不会想了、全怪小雪……」 「不,小雪,我知道妳是为我好,我没有怪妳,都是我自己不知检点,乱发爱意,才会铸成今日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格格,妳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皓月只是哭、也只能哭。 皇阿玛已下圣旨,焉有收回之理? 她不怕自己被人耻笑,可是慧心师父是无辜的,他这一回观音寺,教他拿什么脸面对众师兄弟? 一想到慧心师父会有的窘境,皓月更加伤心、也更是自责不已! 慧心一回到观音寺后,便关在自己的厢房里静田思过。 虽然住持一脸凝重,但并未苛责他,反倒要他千万别抗旨,否则整座观音寺,可能会因他一人而毁于一旦。 师兄弟的讥笑,他并不在意,只是要他遵从旨意,他做不到啊! 在牢中,他一再地反省,想必是自己心念不正,才会导致七格格错爱了他。 他喜爱七格格,本就不该了,还教七格格喜欢上他,甚至皇上还下旨赐婚…… 身为佛门弟子,他实在愧对当初师父执意带他离开千木岛,另觅他处清修的用心! 细思反省一番后,他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七格格,告诉她,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只是他生来注定是佛门中人,今生是不可能与她结为连理;一封写给在千木岛的大哥,细诉这一切原委。 给七格格的信,他托人带入宫内去了;但给大哥的信,恐怕是无人能送达—— 没有人知道千木岛的真正所在地,自千木岛出来的,恐怕只有他和师父两人。如今师父圆寂了,要他自己坐船去找,恐怕也是找不到…… 只是,他不能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大哥是和他连心的至亲,离开这世间,他必须让大哥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把信塞入一只透明的玻璃瓶,丢进海中,并诚心祈祷远在千木岛的大哥能拾获…… 如此,他才能宽心—— 夜晚,慧心又回到自己厢房内,他盘坐在床上,闭目闭气。 这一晚,是他在世上度过的最后一夜。 皓月把慧心托人送进宫来的信,反反复覆的看了数十遍,至此,她方知慧心的想法也同她一般。 她能体会他的心情,也尊重他想专心当佛门弟子的诚心,只是皇阿玛是绝不可能收回成命,她细细思量了数十回,终于想出一个好法子了! 淑妃进到女儿寝房,见到女儿脸上露出连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连忙上前询问:「皓月,什么事让妳这么高兴?快同额娘说。」 「皇额娘,我想到一个好法子了!」皓月浅笑盈盈。 「好法子!?」 「嗯,您陪皓月去求皇阿玛,不要让慧心还俗。」皓月拉着淑妃的手。 「皓月,妳明知妳皇阿玛是不可能收回这道圣旨的,他可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他……」 「皇额娘,皓月不是要皇阿玛收回成命,皓月一样会和慧心师父成亲——」说及此,皓月的脸颊泛上红彩。「只不过慧心师父一样是在观音寺当佛门弟子,而我,还是在宫里,当皇额娘您的乖女儿。」 闻言,淑妃颦起眉,笑道:「妳的意思是,妳要和慧心当名义上的夫妻?」 「嗯!」皓月带笑的点点头。「如此,不但愿了皇阿玛的旨意,更可让慧心师父继续在佛门中清修,皇额娘,您觉得好不好?」 女儿的心思,她全都了解,现下也唯有这办法,算是上策了! 「也只有如此了!」淑妃点点头。 「皇额娘,那我们现在就去同皇阿玛说去!」 「瞧妳急的!」 淑妃笑睇着,母女俩手换着手,正要步出寝宫之时,就见小雪气喘吁吁的奔进来。 「格格、格格,不好了——」小雪上气不接下气之余,还不忘向淑妃请安。「娘娘吉祥。娘娘、格格,不好了、真的不好了!」 「怎么了?」 「慧……慧心师父他……他……」小雪拚命喘着气。「他死了!」 「慧心师父死了!?」 震惊之余,皓月又晕了过去—— 「皓月——」 「格格——」 第三章 蓉儿噘着嘴,欲求不满的娇嗔着:「岛主,你真坏,不让人享受——」蓉儿裸着身,爬上前,双手圈住仇魆如铁般强壮的大腿。她用双乳摩蹭着他腿上浓密的黑毛,试图再勾燃起他的欲望。 她相信,如果再来一次,定能再达到情欲的巅峰,也相信仇魆绝对有那个体力应付她的…… 这一回,未能享受到那至极的酥爽,教她好不甘心! 「岛主——」蓉儿抬起泛满情欲的双眼,渴切的望着他。 仇魆黑眸低垂睐视脚边的尤物,眼眸忽地掠过森冷寒意,腿一抬,无情的踹开她。披上衣服后,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旋身离去。 蓉儿趴躺在地上,怨他不通情理,穿整好衣服,她悻悻然地朝反方向离去。 「云叔、云叔——」 仇魆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般,在走回自己的寝殿途中,沿路咆吼着。 震天的狂吼,让一旁的岛民,个个闻声而逃。 平日仇魆虽然待岛上人民不差,但他一发起怒来,可是冷残无比。 岛上人民可都亲眼看过仇魆惩罚那些原先自愿来岛上过活,后来觉得生活乏味又想离岛的妓女—— 她们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如果坚持要走,最后全都是死路一条! 这会儿,岛上人民还以为是来岛上半年的蓉儿想离开,才会引得仇魆大怒呢!除了这个事件,应该没什么事会让岛主发怒的呀!? 闻声匆匆赶来的云敞,面有忧色。 「总管,是不是蓉儿吵着要离开?要不然,岛主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一名壮漠偷偷的问着云敞。 「不关蓉儿姑娘的事,你们最好躲得远远的,免得待会儿受到波及!」 给了众人善意的警告后,云敞疾步奔至仇魆跟前。「岛主。」 看见仇魆抓着心口,凝眉痛楚的样子,云敞相信,仇魆应当也大略猜着发生啥事了! 「皇甫湜回消息了没?」仇魆脸色铁青。他的心口这么痛,仇禹一定是出事了! 云敞徐徐地点着头,脸色沉重。「楔尾鵰刚刚飞回来,皇甫队长写了张纸条。」 楔尾鵰是经仇魆特别训练过的鸟类,牠可以在汪洋的大海上连续飞行几日,是以,只要他出海到北京城一有状况,楔尾鵰便是传达消息给岛上人的重要工具。 这一回,皇甫湜到北京城去查仇禹的事,自然也带了楔尾鵰同行。 「把纸条给我,」仇魆等不及云敞把话说完,急着想看纸条的内容。 云敞从怀中掏出纸条,神情局促不安。「岛主,请你……」 「给我!」 仇魆抢过纸条,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黑眸倏地瞇细,森冷的眸光,透着一丝丝的冷残。 「岛主,请你节哀顺变。」云敞不胜欷歔的说道。 仇魆握着纸条的手掌慢慢缩屈,指头关节咯咯作响。再一摊掌,原本揉皱的纸条。已成了纸花片片,纸花从他的手掌中缓缓流泻于地。 「云叔,回个信给皇甫湜,叫他别回来,在北京城等我!」仇魆阴沉地说道。 「岛主,你要出海?」 「我当然得到北京城一趟,不管如何,仇禹总是我的亲弟弟,我要把他的骨灰接回千木岛——」仇魆冷然的脸庞上忽地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还有他的妻子!」 「二少爷的妻子!?七格格?」云敞忧心忡忡。「岛主,你得三思呀!」 「夫死妇守,天经地义!」仇魆转身进入房内前,又回头交代。「云叔,立刻给我备船,还有,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把仇禹的坟墓做好,旁边再盖一问小柴房!」 「柴房?做什么用?」 「别多问,照我的话去做!」 纳闷的盯着仇魆魁壮的背影,云敞的眉头紧紧蹙起。 仇魆没有他意料中的咆哮怒吼,反而一脸沉静——这让他更加担忧!云敞叹了口气。他相信,凭仇魆和皇甫湜两人联手,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七格格带回千木岛来。 七格格往后的命运,定是坎坷呀! 「这间就是慧心师兄所住的禅房,妳们别待太久,免得害我被住持骂!」 一名小和尚领着皓月和小雪来到慧心独住的厢房,叮咛她们几句话后,便先行离开。 「谢谢小师父,谢谢!」小雪频频点着头。 为了来看慧心师父的房间,她偷偷的拉了一名小师父,对他动之情、说之以理,帮他洗脑洗了半个时辰,小师父才点头答应偷偷带她们前来观看。 趁着淑妃娘娘诚心地凝听诵经之际,她和格格佯称要在寺庙内四处走走、散散心,便随着小师父前来禅房。禅房内,没有别的,只是一堆又一堆的经书,有的放在桌上、有的摆在床上…… 「慧心师父看这么多的佛书啊?这房内,除了佛经,别的都没有——」小雪蹙眉道:「当和尚还真是乏味呢!」 「小雪!」皓月睨了她一眼。 「好嘛,我不说话!」小雪两手摀着嘴,表示她会乖乖噤声。 皓月坐在床沿边,随手拿了本佛书翻看,心口一阵揪痛。 得知慧心闭气死亡的消息,她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后,她要求额娘陪她来观音寺祭拜慧心。饶是如此,她依旧无法减轻自己心中对慧心的愧疚。 她的表白真是错了!错到甚至赔上慧心的一条命! 从慧心师父留给她的信中看来,慧心师父一点也不怪她,但她却不能原谅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能替慧心师父做什么,论补偿,也已枉然。 她的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木然地翻着佛经。 「格格,有句话我不能不说!」 才决定要噤声,静静陪主子在这禅房内静思的小雪,突然脸颊紧揪地道。 皓月侧过头,看见小雪脸上的异状。「妳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格格——我……我不是不舒服,我只是……只是很想上茅房。」小雪的声音断断续续,看样子是憋很久了。 「妳快去吧!」 「可是,格格,我……我不放心妳。」 「我会一直待在这儿等妳来,妳快去吧!」 「格格,有……有事的话,妳……妳就大叫,我……我来不及了!」小雪急忙奔出禅房,飞快地朝茅厕的方向奔去。 平日若见小雪这狼狈的窘样,她定会噗哧一笑,可今时今日,皓月完全没了心思,只是一径地翻看着佛书。 皓月沉浸在自责的懊悔情绪中,全然没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当仇魆那魁壮的身躯立定在禅房门口时,她扬眸瞥望,登时吓得手中的佛书掉落,身边那一叠书籍也推散落地。 她骇怕,因为有个壮硕的男人突然出现! 打小她就是皇阿玛捧在手中的宝,加上她又体弱多病,鲜少和侍女以外的人接近,连她的皇兄们,也不大有机会见到她。 突然见到一个大男人,她当然会害怕,若是他欲对她意图不轨,那她可怎么办? 大叫?小雪告诉她,有事就大叫! 皓月心跳急遽,害怕的浑身直发抖,正想开口大叫时,男人那张邪魅却熟识的脸孔,不知何时,已逼至她眼前,近在咫尺。 「妳是谁!?在这儿做啥?」 仇魆那灼热邪魅的气息,一径地吐在她晶莹剔透的粉颊上。 为了不让寺方盘问他的来历、背景,为了保护千木岛上岛民的安全,他已决定不出面和住持谈,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盗尸,带回仇禹。 盗尸的行动,晚上由皇甫湜去做,现下皇甫湜去购买棺木运上船去,他则想到仇禹是习佛之人,相信仇禹一定希望棺木里埋葬的是佛经,而不是金银珠宝。他一间一间地找,找到这儿来时,赫然发现禅房里竟有个女人——一个纤弱柔美的女人。 皓月柔眸里漾着惧意,待她定睛看清来者的面容时,眸里的惧意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渐渐转为喜悦。「慧……慧心师父,你……你没死?」 虽然眼前的男人装扮根本不像是一个和尚——乌黑长发束在脑后、肤色黝黑、身子太强健…… 但那张脸——不会错的,是慧心没错! 一直自责甚深的皓月,只知道自己多么希望慧心没死、希望慧心闭气的事只是谣传……如今慧心的脸孔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被喜悦冲昏了头,对熟识的脸孔上那抹邪佞的阴沉,视而不见…… 仇魆挑了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妳认识我!?妳来这儿做什么?会情郎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逼得她险些招架不住。「我……我是皓月呀,你不认识我了吗?」皓月的心里有些慌。 她听御医说过,人会因为某些因素,失去记忆。莫非慧心闭气没死,反倒失忆了!? 「你是不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她这么帮忙,他自然顺势点了头。「也许吧!要不,像妳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妳叫什么名字?」他说着,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细细地端视她美丽的脸孔。 「你……你别这样!」皓月拨开他的手,脸颊倏地羞红。 至此,她相信他真是失忆了!要不,他也不会和她说什么会情郎之类令她羞愧的话、更不会掐住她的下颚,触摸她的身体。 「我……我是七格格,你还记得吗?」她试探性地问他。「不过,你失忆了,我看你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七格格?」闻言,仇魆的黑眸倏地瞇起,唇边扩散的笑痕,隐藏着阴沉的诡谲。「我的脑海里,对妳还有一些印象!」 「真的?」喜悦的笑容却在顷刻间隐没。 她当然高兴在他失忆后,他没全然忘了她;可另一方面,她宁愿他忘了她、忘了她曾带给他的困扰、忘了她的表白、忘了她差点让他难逃死劫。 「慧心师父,我真的不想你死!我已想出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继续留在观音寺,也可以……也可以顺从我皇阿玛的旨意!」她低垂着螓首,女性的矜持显露无遗。 「嘎?什么好办法?」 「我们一样遵从旨意成亲,成亲后,你……你还是留在观音寺。」 「那妳呢?」 「我……我还是住在皇宫中。」 「如果我想妳呢?我们夫妇俩要在哪儿办事才方便?」他健臂一伸,搂住她的腰。「在皇宫呢?还是在这地方?」 「办事!?」皓月凝起眉心,脸上满是困惑神情,待看到他眼里的暧昧时,她才恍悟他指的是什么。 他那强壮胸膛紧贴着她,她隐隐约约觉得彷佛哪儿不对劲了!「你……你不是慧心?你……你是谁?」她眼底盛满恐惧。 「我是要带妳走的人!」 仇魆扬起邪佞的笑容,在她开口想喊人来时,他手一举,轻轻在颈后一击,她便晕倒在他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滑过她的脸颊,嘴角轻撇道:「原来妳是这么地耍弄仇禹的!也好,妳自动送上门来,也省得我去找妳!」 把纤弱的娇躯扛上肩,仇魆又拿了数十本佛经,旋身走出禅房外,转眼间,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处…… 「格格,天啊,我一定是吃坏肚子了,拉得我虚脱无力——」小雪扶着墙壁,虚软地缓缓走回禅房,她站在禅房门口,自言自语着。 没有听到关心的柔语响应,小雪诧异地抬眼四下搜寻。「格格,格格——人呢?」 小雪走进禅房内,愣坐在床上。「格格会不会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先回大殿了?都怪我去了那么久!」 站起身,她将掉落在地上的一本佛经拾起。「唉唷,天老爷呀,我的肚子又痛了!不行、不行,我得再去茅厕一趟。」 第四章 昏迷中的皓月感觉身子不断地摇晃着,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简陋的房内,湿气好重。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儿? 疑惑的眼眸打量着房内四周,赫然发现木板床边有一具棺材。 她吓得弹坐起,身子蜷缩在床内侧,用颤抖的声音大喊着:「救命呀!来人呀——」 她呼救的声音引来仇魆的探望。「妳可醒了!我还以为妳是死了呢!」 他只不过是轻轻地在她颈后打了一下,谁知道她竟昏迷了近三个时辰——平常人可能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 「慧心师父——」皓月情急地呼喊他,但意识再清醒些,才恍然想起自己应该是他打昏的!「你……你不是慧心师父,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仇魆撇嘴邪笑,忽地走近床边,狠狠地将她拽下床,继而将她的脸推压在棺木的玻璃盖上。「看清楚!躺在棺材里的人,才是妳口口声声叫的慧心。」 听到仇魆这么说,皓月因恐惧而紧闭的双眼,才缓缓睁开——透过玻漓盖面,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慧心师父那张祥和安静、慈眉善目的脸孔。「慧心师父——」 皓月的手伸起想触摸玻璃盖面,不料在半空中,却让仇魆狠狠地捉住—— 「呀——」她吃痛地惊呼一声。 「妳还想做什么!?他死了,妳还不放过他?」仇魆轻柔的语调中,透着令人发惧的阴寒。 「我……」皓月无辜的水眸,怯怯地盯视他锐利的眸光。 他修长的食指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滑下,划过秀挺的鼻粱,在她瑰嫩的粉唇上旋了一圈,而后往下移……再度掐疼她的下颚。「好一个七格格呀!妳专门用妳柔美的外表来欺骗耍弄男人吗?连个和尚都不放过。」 他的声音转为异常的温柔。「可妳爱耍哪个男人都可以,偏偏妳玩弄了我仇魆的弟弟。这下闹出人命了,妳高兴了吧?是不是又证实了自己魅力无穷呢?」 皓月忍着痛,拚命地摇头。「我……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不是!?可我看到的是我弟弟的尸体,不会有错吧?」 「你弟弟?慧心师父是你的……弟弟?」皓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会误把他当成是慧心师父,原来他们是兄弟。 「孪生兄弟!」他告诉她更正确的答案。「仅仅相差一刻钟出生的手足!」 皓月的表情又哀伤又惭愧,她相信他应该也知晓她和慧心师父之间的事,要不,他对她的恨意不会这么浓重! 她的身子稍稍往后挪退,朝他磕着头。「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慧心师父会选择以死来维护他的清誉,是我不该……不该厚颜无耻向他表明爱意。」 「妳也承认妳厚颜无耻了?」仇魆蹲下身,用食指挑高她的下巴,讽笑着。「宫里没男人了吗?非得要找一个和尚?还是妳的性欲太强,宫里的男人无法满足妳?所以妳才会到外边挑?」 他那刻意羞辱人的话,她听了好难过。 「求……求你别……别这么说。」她将视线别开,眼眶中已泛着水雾。 「那妳自己说吧!」他表现出开明的姿态,其实无论现下她如何解释,他早已认定是她玩弄了仇禹! 「我……我是真心喜欢慧心师父的,可我又不想扰乱他的生活,我到他,不全然是男女之间的爱,我敬仰他,在我心中,慧心师父是个圣人。可皇阿玛疼我,他下旨赐婚。我细细思考了好几日,终于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一样可以成亲,做个名义上的夫妻,他可以在观音寺继续当个佛门弟子,我则留在宫内,不会去打扰他静修,可没想到我还是迟了一步。」皓月跪坐在地上,脸颊的泪水,潸然落下。 仇魆听完她的话,非但没有原谅她,反倒扭曲她的话语。「妳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漂亮呀!找个和尚挂名当额驸,妳在皇宫内爱怎么和男人乱搞,永远不会落人话柄,说不定,别的男人同情妳孤枕难眠,纷纷主动来安慰妳,这不正好称了妳的心!」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你……你别再说了!」皓月摀着耳朵,惶然的直摇头,不想听他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淫乱秽语。她从来就没想过和男人肌肤之亲的事,为什么他要一再地扭曲她话中的原意,把她说成是个淫荡的女人呢? 「让我料中了妳的心思,妳恼羞成怒了?」他冷冷地睨视她。「无耻的女人!」 皓月难过的直掉泪。「我愿意为我所造成的伤害,做出补偿,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但是,请你别一再地侮辱我,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哼!妳是哪一种女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仇魆自负地言道:「无论是圣女、仙女,还是妓女,相不相信,我只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所有的贞洁圣女变成荡妇淫娃!」 皓月愣愣地呆望着他移至她眼前的那根食指。他的食指修长,看得出来是较北京城的公子哥们有力了些——但是,光凭一根食指,就能让女人把贞洁拋至脑后?她有些疑惑。 「别装出一副不懂的神情!」他不屑地冷哼了声。「方才妳说,无论我要妳做什么,妳都愿意去做?妳只是说说的吧?」 「不,我是说真的,除了无法让慧心师父复活,其它的事,我都会尽全力去做!」 「很好!我要妳现在就去跳海。」他慢条斯理的说出他的要求。 皓月呆愣住了。「跳……跳海?」 「呵,妳一点诚心都没有嘛!」 「我……如果我死了,能减轻你对我的恨,那我马上就去——」 她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只是她一死,皇额娘一定会难过的不想活,皇阿玛、太后奶奶,还有疼爱她的皇兄、皇弟……每个人都会为她伤心,她不能做个不孝女呀! 可是,当她面对着眼前这个慧心师父的兄长,他眼眸中所散发出的浓烈恨意,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心中原本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 「一命还一命,相信是再合理不过了!」他口气矜淡,一字一句,却像是在剜削人肉。 「好——我去!」 跪麻的双脚,吃力地站起,她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步至甲板上——黑魆魆的海面,呼啸而过的是噬人般的风声,皓月站在船边,身子微微地颤抖。 「怎么?想反悔了吗?」仇魆立在船舱边,冷声讥笑着。「要是站得腿酸了,就爬回船舱里来吧!」 他料定她绝不敢跳的,旋身想走进船舱内,却听见「噗通」一声—— 他倏地回头查看,已然不见方才伫立在船边那抹纤弱的身影。「该死的女人!她还真的跳了!」急速奔至船边,星眸朝水面梭巡,那颗小头颤正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该死的女人!」咒骂了声,仇魆迅速脱掉外衣,跳入水中抱住遭海水呛鼻的皓月。 「你……你为什么……为……为什么要救我?我……我——」皓月的话还未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仇魆单手抱着她,她胸前的软丘贴靠在他的手臂上,仅仅如此,他竟察觉自己的身体某部位正急速胀大。 「岛主——」皇甫湜在船上呼喊着。 「我在水里——」仇魆快速的游至船边,抬头怒喝道。「把这该死的女人拉上去!」 待皇甫湜把皓月接上船后,仇魆也跟着跳上船,他一身湿漉漉,前额发丝滴落的水珠,滑下他的脸庞。 「岛主,她好象喝了不少海水!」 仇魆想回舶舱换掉湿答答的裤子时,皇甫湜的话,让他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瞥望在甲板上纤弱的身躯,好一会儿,才举步走回。 蹲下身,他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了口气,俯首含住她的唇—— 然后,他诧异地发现,她的唇,柔嫩的让他的唇舍不得移开…… 再次苏醒时,皓月看见一双细小的眼睛正盯着她看,她吓得瑟缩一下,却撞疼了身子—— 「呀——」痛呼了声,她眸底写满惧意。「妳……妳是谁?」 「我叫芸儿!」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姑娘,咧嘴一笑。「妳不用怕我,我只是黑了点,不会吃人的!」 「呃,对不起,我……我只是突然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孔,吓了一跳,我……我没别的意思。」见她表现友善,皓月赶忙解释自己惊吓的原因。 芸儿点点头,笑一笑,表示不介意。 「妳饿了吧?这儿有干果,妳先拿去吃!」 皓月瞪大眼看着芸儿手中拿的干果。这东西,她没吃过,不过,她知道这是皇宫内太监和婢女才会吃的东西。 皓月摇摇头。「我不饿,谢谢妳!」她不想吃,也真的是没有胃口。 「可是妳睡好久了耶,应该有两天了吧!」芸儿小声嘟囔着:「妳们外地的人,睡觉的时间都很长吗?要是我,天一亮我就躺不住了。」 每回岛主带回来的女人都是睡到好晚才起床的,外地的人,怎么可以睡那么久都不醒呢?芸儿好生疑惑。 「外地的人?」皓月轻声地问:「这儿是哪一县?哪一州?」 这下可让芸儿更疑惑了!「线!?舟!?有啊,妳要线吗?我去拿给妳,不过,舟……妳可要到岸边才看得到。可是,岛主吩咐,不许妳离开二少爷的墓旁。」 怔忡了牛晌,皓月才知道她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要针线、要木舟……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我……可以请问妳,这是哪里吗?」皓月的心头涌上恐惧,她究竟离北京城多远了? 「这里是千木岛,没有人知道这地方的……」 芸儿把子木岛的来龙去脉,和皓月详细地说了一遍,并告诉她,进到千木岛的人从来没有人可以出岛的,以及想出岛的惨烈下场。 闻言,皓月愣坐在木床上,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妳……妳不要紧吧?」芸儿看她虚弱无力的样子,便说道:「妳一定是太久没吃东西,饿坏了,才会没力气的。来,这东西拿去吃吧!」 芸儿又把干果递给她,皓月再次推拒。「不,我不想吃,谢谢妳!妳刚才说……说没人能离开这个岛?那妳呢?」 「我!?」芸儿摇摇头。「我在这儿好好的,我一点也不想出岛,而且,没有岛主的同意,我们也不可以随便出岛。」 皓月的眉心紧蹙着。原本她还想请芸儿帮她送信给皇额娘的,皇颉娘若知道她失踪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可是,芸儿也不能出岛,那……唯一能代她送信的——是岛主啰? 「我……我想见你们的岛主。」 芸儿摇摇头。「妳不可以离开这儿的。岛主吩咐我们盖这间柴房,就是要妳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守在二少爷的墓旁。」 「慧心师父的墓?」 皓月急忙下床,头晕眩了一下,芸儿连忙扶住她。 「妳怎么了?」 「我……我不要紧的,我想出去看看!」皓月硬撑着身子,走至慧心的墓前,双膝一屈,跪下伏首磕头—— 「好了、好了,别磕了!妳看看,妳的额头都脏了,哎呀,还有血丝呢!」芸儿一急,拉苍自己的衣角,拭去皓月额头上的泥土和血丝。 皓月不发一言,心中的愧疚,化成了两行珠泪,浸洗着脸庞。 「我听岛上的人说,是妳害死了二少爷的,可我看妳不像是坏人呀!为什么妳要害少爷呢?」芸儿皱着眉问。 「我……」 「告诉我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芸儿好想知道真相是如何。 「是……」皓月哽着声,把自己和慧心之间的事,同芸儿简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呀!那这么说,二少爷的确是因妳而死的啰?难怪岛主会这么生气,还要妳守墓。不过,话说回来,妳也是无辜的!」 「我愿意为慧心师父守墓,可是,我想找个人帮我传亲笔信,至少让我皇阿玛和皇额娘知道我很平安,不要为我担心。」皓月心中牵挂的,还有小雪,上回她昏倒了,小雪就受了鞭打,这一回,她失踪了,小雪不知道会受多重的处罚呢! 「他们是谁啊?什么阿马、鹅娘的……」芸儿噗哧一笑,「妳很喜欢动物吗?妳和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可是……牠们会看信吗?」 皓月有些恼怒,可是看芸儿不像是在开她的玩笑,她才同她解释:「皇阿玛是我的亲爹、皇额娘是我的亲娘,难道妳不知道现在是清朝吗?」 「清朝!?没听过!」芸儿摇摇头。 「北京城呢?」 「北京城!?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芸儿一脸茫然。 「那是我住的地方!」皓月叹口气道。 「噢。」芸儿轻应了声,对北京城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这佛经是……」皓月的视线,被身边的一堆佛书给吸引住,她拿起一本翻看,正巧是那天她在慧心的禅房翻看的那一本。 「这是岛主拿回来的,里头写了很多字,很多我都看不懂。不过,岛主说,要妳每天在墓旁读一本给二少爷听。妳看得懂里边的字吗?」芸儿瞪着细小的眼睛问。 皓月点点头。 芸儿又喳呼道:「本来更多呢,有的放在棺木里和二少爷一起埋了。」 芸儿抬头看着天色,忽道:「我哥去捕鱼,应该回来了,我得去帮他的忙,晚一点我再过来陪妳,我走了!」芸儿说完,咻——地一下就跑走了。 「芸……芸儿——」皓月本来还想再央求芸儿去帮她说情,未料到芸儿竟跑得那么快。 也罢,纵使芸儿去,恐怕也是行不通的,还是她自己去求仇魆吧! 一想到那一双冷冽阴鸷的黑眸,皓月的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五章 天色都暗了,皓月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芸儿出现,她惶急的心更加失措了。 她平安的消息,若早一天传送到宫内,她的皇额娘就能少一点担心,小雪也就能少受一点折磨。 这么晚了,芸儿可能不来了。 皓月抚着跪麻的膝盖,手撑抵在墓碑上,缓缓站起。 她沿着一条羊肠小径走出,东走西走,绕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见着半个人影。她心想,现下应是用晚膳的时刻,所以才没遇见人。 可这麻烦了!没有人可问路,她又饥又渴,绕了那么多圈,实在快走不动了。她坐在一张用石头砌成的石椅上休息一下,稀疏的灯火,忽明忽灭,黑暗始终笼罩着她。 心底的惧意驱使她快步向前行…… 来到一座拱形门前,那耀眼的光亮,吸引了她的视线。 穿过拱形门,里边又有一道拱门,门上雕刻着「魆夜楼」三个字。 魆夜楼——应该就是这里了! 皓月深吸了口气,莲步盈盈地走进魆夜楼内—— 沉重的粗喘呻吟声,传进皓月耳里,愈走愈里边时,那声音就愈清晰。 「岛主,嗯……你是世上最强壮的男人,蓉儿是决心跟定你了——啊——嗯……」 「呵,进到千木岛,妳不死心塌地也不行了!」 「嗯……人家一片痴心全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待蓉儿呀!」 「我待妳不好吗?天天要妳,让妳酥酥爽爽,这还不够吗?」 「嗯——人家不依啦!岛主说得好象蓉儿是荡妇淫娃,每天只知道享云雨巫山之欢。」 「不是吗?妳来千木岛多久了,除了天癸来时,我哪一天没要妳?妳自己摸摸妳的臀,那淫液都流到妳的臀部了,淫水多得可以浇花了!」 「岛主,你好坏,你怎么取笑起蓉儿了?不依、不依,蓉儿不依——」 「不依!?那我要狠狠的捣妳的湿穴,看妳还敢不敢说不依!」 「啊——嗯……嗯……岛主,嗯……求你用力的捣蓉儿的浪穴、蓉儿爱你粗鲁的捣……嗯……嗯……喜欢、好喜欢——」 「依不依?」 「依,依,蓉儿怎会不依呢?嗯——嗯……啊——嗯……岛主,你让蓉儿爱死了!」 站在门外的皓月,光是听到这些对话,就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了,哪还敢跨进门内去。 停在原地,踌躇不前,思忖半晌后,她决定过一个时辰后再来。转身之际,突然一个小东西冒了出来,她吓得尖叫了声,旋即跌坐在圆形的门槛上。 定眼一看,才知道那小东西,是一只可爱的小松鼠——牠竟不怕生,两眼骨碌地打转,盯着她瞧。 和小松鼠相形比较下,反而更显得她胆小懦弱。她笑了笑,俯身抱起小松鼠,把牠捧至颊边摩蹭着。 「谁在外头?」那阴鸷低沉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此刻心思全放在小松鼠身上的皓月,几乎都忘了自己身处何方,陡然听见那阴鸷的嗓音,心头猛然一颤—— 小松鼠不知是感觉到她的惧意,抑或也被仇魅的声音给骇着,牠迅速跳出皓月的手掌心,倏地溜进了草丛里。 「是谁!?」那沉喝的声调中,盈满了怒意。「给我进来。」 皓月站在门外,紧揪着领口,略一踌躇,便栖栖皇皇的走入。 「是妳!谁让妳擅自离开仇禹的墓旁?」 仇魆的黑眸更冷了几分,他推开正和他交合的蓉儿,旋即拿了一件大披风披上身子。 「岛主——你又来了,人家还没完呢!」蓉儿慵懒的靠坐在栏杆旁,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喂,妳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选这个时候来,妳是不是存心的呀?」蓉儿裸着身子,一点也不害臊,反倒大剌剌的指责她。 皓月真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女人!难道她的爹娘没教她什么是羞耻吗? 皓月瞪大眼看着蓉儿,旋即害臊的别过头去。 对于蓉儿的指责,她偏着头,轻声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好了!」仇魆不耐烦的喝阻,继而将视线移至仍坐在地上不起的蓉儿。「妳先下去!」 蓉儿噘起嘴,一副不依的模样。「喂,我知道妳是什么格格,不过呢,来到了这个千木岛,无论是妳的阿玛,还是岛上的人民,只要是在这个岛上,妳和我都是平等的,没有身分的差别……哦,不,有差呢!这个魆夜楼,只有我蓉儿可以来,而妳,就乖乖的守在二少爷的墓旁吧,别老往这儿跑!」 皓月的出现,明显的让蓉儿感到威胁。在岛上年轻的女子原就不多,虽然这七格格是来给二少爷守墓的,但谁知她会不会因为难忍寂寞,而来勾引岛主。 她蓉儿既然挥别了繁华的北京城,来到这偏远的岛屿,至少,也得让她当上岛主最宠爱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女人,那她来这儿才值得呀! 「说完了吗?」仇魆脸上布满不悦的神情。 蓉儿狠狠地瞪了皓月一眼,嘟着嘴,拎起地上的衣裳,悻悻然地离去。 「我让芸儿守着妳,看来,她是没有尽到职责。」仇魆好整以暇的端坐在石椅上,慵懒的声调,隐藏着骇人杀气。 皓月忙不迭地走上的,惶急地同他解释:「不,不明芸儿的事,我是趁她去帮忙抓鱼的时候,自己……自己出来的。」 仇魆倏地提起她的手腕。「妳给我听好了!妳给我乖乖地守在仇禹的墓旁,一步也不准离开,要是再有第二次让我看见妳出现在别的地方,我会立刻杀了妳!」他手一放,顺势将她推倒在地。 皓月跌倒后,立刻又反爬至他脚边。「我保证,我绝不会再擅自离开慧心师父的墓旁,但是,我想请你帮我送信给我皇阿玛。」 「送信!?」仇魆忽地笑了起来。「我帮妳送信去,然后再让人来攻打千木岛,好救妳出去?妳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皓月直摇头。「不,你误会我的意思的了!我不是要我皇阿玛来救我,我只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很平安,让他们不要再为我担心!」 仇魆忽然俯首,那布满森冷寒意的俊容,几乎贴住了她清丽的粉颜。 他勾着笑、轻轻柔柔地道:「可是我想要他们为妳着急、为妳担心,如果他们急疯了、急病了,那我会更高兴的!」 皓月纤弱的身子颤抖地往后跌坐,她瞠目结舌地呆望他,不敢相信他竟是这般冷血之人。「为……为什么?」她喃喃低语着。 「为什么?因为妳的皇阿玛也是害死仇禹的凶手之一,我只捉妳来,没去取他性命,已经算是对你们恩赐了!」他挑眉一笑。 清柔水眸,哀怨地凝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都答应来赎罪了,你心中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恨意?我只是想拜托你带个平安的消息到皇宫去而已。」 他狠狠地拉起她,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今天我杀了妳的皇阿玛、杀了妳的皇额娘,妳会不会恨我?嗯?」 「我……」 「妳害死了仇禹,等于是杀了我一般,这个仇、这个恨,能抹灭得掉吗?」 皓月吓得身子直发抖,瑰唇直打颤。他发狠的模样,真是骇人! 仇魆的黑眸突地转为冷闇,他用力的将她的手拉放在石桌上,他的手则贴压在她的手腕上,看似在固定住她的手。之后,他从旁边栏杆上,拔起一根尖锐的石柱来。 「你……你要做什么?」她的眸底满是惊惶,戒慎的盯视着他。 「我要记住这个天大仇恨,永远都不忘!」他举起石柱,用力往下刺去。 登时,鲜红的血液溅了开来,喷在两人脸上、衣服上、还有心口上…… 皓月惊喊了声,倏地收回自己的手,颤抖之余,赫然发现自己的手,竟是完好无缺。 那溅出血液是—— 断了一小截的食指,正血淋淋的呈现在她眼前。 「这个断掉的指头,妳要好好帮我保存,记住它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断的!」他将断掉的那一小节指头,硬塞入她的手中。他不但要自己记住仇禹因何而死,也要让她每日都在忏悔中度过。 握住那温热、沾满鲜血的指头,皓月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眼底全是那一滩滩鲜红的热血,她一喘急,眼睫一阖,人又晕了过去。 「该死的女人!妳又晕了!」 仇魆接住她倾倒的身子,一边咒骂、一边唤人将她抬回柴房。 皓月跪坐在墓旁,闭着美眸,嘴里喃喃低颂着早已背熟的佛经。 自上回仇魆割断手指至今,约莫也有十来天了,她早就不再奢求他会为她送信,事实上,她也挺害怕再见到他,所以,她每天都安分守己地待在慧心师父的墓旁,不敢再擅自离开,免得仇魆知道又会发怒! 每天她都会颂读一本佛经,不仅是念给慧心师父听,也是在求心安。 这十天来,她每晚都睡不好觉,只要躺在床上,一阖上眼,就会梦见仇魆端着那血淋淋的指头,满眼恨意地瞪着她。 她常常半夜惊醒。睡不着觉时,她总会剔亮油灯,来到墓旁念佛经。 十日来,一整叠的佛经,她大概能熟读个两三本了。 「皓月、皓月——」 芸儿的声音由远渐近。芸儿不知皇格格的身分有多么尊贵,和皓月相处的这些日子,皆直呼皓月的名。皓月也不在意,反正在这岛上,人人平等,就如蓉儿所说的,这岛上除了仇魆是王者外,其它人,没有什么身分区别的。 想到蓉儿,皓月就忆及她那赤裸着身躯的摸样。 她甩甩头,甩掉那不堪入目的景象。 「芸儿,妳跑这么急做啥?什么事让妳这么高兴?」皓月依旧跪坐着,侧头朝芸儿一笑。 「啥!?妳一直跪着呀?」芸儿敛住笑容,瞠大眼道:「傻皓月,妳何必真的跪呢?岛主又不会来这儿查看,妳只要不离开这儿就行了!快起来,妳跪得脚不疼吗?」芸儿伸手扶起皓月。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皓月牵唇一笑。 「妳真的和蓉儿姑娘不一样呢!」芸儿说出她这些日来的观察心得。「那蓉儿姑娘,只会对我们发脾气,成天嚷着酸疼,要我们去帮她捶背。可我看她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也没干粗活呀,怎会酸疼呢?」 皓月抬眸一笑,不予置评。 芸儿可还没说完呢!「还有啊,每回我大哥捕鱼回来时,她总是把最好的鱼挑走,一人独享。她要吃好的、要住好的……什么都要最好的,以为她是岛主夫人呢!」 「妳好象很不喜欢蓉儿姑娘?」皓月很讶异芸儿竟这般厌恶蓉儿。 「不只我,全岛上的人都不喜欢她,连我大哥也是!那蓉儿姑娘真不要脸,每回挑鱼时都会勾引我大哥,我大哥才不理她呢!」芸儿说得气呼呼的。 「真有这种事?」 「嗯。若不是我大哥不准我说,我早叫岛主把她给赶走了!」 这种事,皓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低头不语,突然想起方才芸儿急匆匆跑来,脸上浮现的喜悦神情。「对了,芸儿,方才妳在高兴什么?」 「噢,我倒忘了和妳说——」芸儿突然亮了一双细眼。「今天我大哥捕了好多鱼,有很多漂亮的小鱼,他说要帮妳找个鱼缸,把那些漂亮的小鱼拿来给妳,妳有小鱼儿作伴,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真的?」皓月的水眸倏地闪着亮采。 这千木岛四周没有受到污染,又位于大海中央,所以,四周常可捕获一些罕见的漂亮鱼群,有的色彩鲜艳、有的外型奇特…… 「是啊。呵,我大哥来了——哇,好人的鱼喔!」芸儿叫着。 「丫头,快来帮忙!」一名体型高大壮硕,皮肤黝黑的男子大声吆喝着。 「大哥,才几条鱼儿而已,你干啥搬这么大一个鱼缸?哎唷,好重!」芸儿边抬着鱼缸,边叫嚷着。「重死了!我快被压扁了!」 「我来帮忙!」皓月帮忙抬着长方形鱼缸的一角,她咬着唇,使尽全力,面色都已发白了! 「好了、好了,先搁下吧,待会儿我再把鱼缸挪至阴凉的地方!」芸儿的大哥惠风和,关切地问着血色泛白的皓月:「皓月姑娘,妳不要紧吧?」 「我……我没事!」皓月喘了口气,只觉有点头晕。「我坐一下就好了。」 芸儿拿了张小椅凳过来给她坐后,蹙眉问道:「皓月,妳的身子真的很虚弱耶,别再吃什么素了,今天晚上,我煮一条鱼来给妳吃!」 「是啊,皓月姑娘,这岛上的鱼都很新鲜,很能补身子的!瞧我们家丫头虽然瘦小,可她力气还挺大的,还不都是吃鱼补壮的!」 对自己大哥的说辞,芸儿频频点头。 「谢谢惠大哥,你们对我真好,不过,我已经决定吃素,鲜鱼你们就自己留着吃吧!」皓月客气的婉拒。虽然仇魆没有规定她吃素,但既然她是来为慧心师父守墓的,她还是决定吃素。 「好吧,妳不吃,我们也不勉强妳!」惠风和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情。 「那……我们来看鱼好了!」芸儿忙着打圆场。 大哥的心意,做妹子的怎会不知呢?他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皓月,他又这么殷勤的给皓月送鱼来,只可惜皓月是不可能让人爱的!不过,她想,大哥应该懂得,不至于有什么奢求的念头。但芸儿心中仍有一丝丝的担忧呢! 「皓月,妳看,这条鱼的嘴巴像不像鹦鹉的嘴?」芸儿捉起一条鱼,开心地笑。 「是啊,这鱼真特别呢!」皓月眨动着美眸,眸底净是漾荡着好奇。 「这是鹦鹉鱼!还有这条尾巴拖着像剑一般的叫剑尾鱼。」惠风和蹲在鱼缸旁,大手一捞,又捉了另一条鱼。「还有这一条叫做齿蝶鱼。」 「好漂亮!」皓月讶叫着。 「这齿蝶鱼能在水面上作长距离的滑行。还有这一只真豹鲂,牠有发达宽大的胸鳍,色彩鲜明,和齿蝶鱼一样,也可以在水面上滑翔一段距离。」 「呵,我大哥啊,他可是捕鱼专家。一提到鱼,他可是能说个没完没了呢!」芸儿笑着。「这一条鱼我知道,它是江旗鳞,很漂亮吧?」芸儿把鱼捉给皓月看。 「是啊,每一条鱼都好漂亮!」皓月微笑着点头。 「皓月,来,把妳的手伸出来,妳捉着牠,很好玩的!」 「可是……我……我不敢捉——」皓月摇着头。 「牠不会咬人的!来,妳和我一样这么捉着牠。」 芸儿把鱼传递至皓月手中,谁知鱼一滑,掉到地上去了;皓月叫了一声,和芸儿相视一笑,便弯腰要捉起那条鱼,正巧惠风和也弯腰,两人的头便撞在一块—— 「呀——」皓月吃痛的低呼了声。 「妳没事吧?」惠风和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担心把皓月撞疼了! 皓月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不……不疼!」 「瞧你们两个,拾一条鱼也能撞在一块,鱼儿都在笑你们了!」芸儿把沾了泥土的鱼洗干净后,丢入鱼缸中。 「妳的额头红了,一定很疼吧?」惠风和出于关心,伸手想揉揉她的额头。 皓月退怯之际,仇魆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他们眼前。「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仇魆的黑眸中散发着噬人的目光,扫瞪着他们三人。 「我……我大哥捉了一些鱼,要送给皓月养。」芸儿出声说道。 仇魑的视线在皓月和患凰与两人之间流转。「谁准的,一「我自个儿拿来的!」惠风和大概是岛上,唯一敢用不敬的语气和仇魊说话的人,原因无他,只因他们俩是从小打到大的兄弟。 他们打得愈凶,感情就愈好,只是惠风和常常无法忍受仇魆那阴晴不定的个性和残狠的手段,索性他就出海捕鱼,眼不见为净! 仇魆的眼眸低垂,盯着鱼缸看了许久。半晌后,慢条斯理的言道:「芸儿,把鱼缸里的鱼全给我拿去煮,今天晚上,我要在餐桌上看到这些鱼。」 「仇魆,你……」惠风和气凸着双眼,挽起袖子想用拳头和仇魆理论,还是芸儿拉住他,告诫他不可以。 惠风和也知道仇魆的身分高高在上,今时不同以往,不能说打就打的,气哼了声,他悻幸然地拂袖离去。芸儿也拿来一个小桶子,把鱼缸的鱼全放进小桶子内,快速离去。 皓月神情落寞的盯着空空如也的鱼缸,柳眉轻锁,神情无限哀怜。 「你并不是真的想吃牠们,你只是不让我养牠们,不让我如愿是吧?」她抬起水眸,幽幽地望着他。 「妳以为,妳是来这儿度假的吗?」他眼神冷冽的睨视着她。 皓月低垂螓首,明了他给她在这岛上所定的身分,就是赎罪的罪人,而她,除了守在墓边念佛经之外,其它的事,她全然没有资格去做! 站起身,她顺从的只想如他的愿守在墓旁,经过他身边时,那一双强健的臂膀突然箝住她,健臂一缩,她整个人也跟着撞进他宽阔的胸膛——那如铜墙铁壁一般的胸腔…… 第六章 「你……你想做什么?放开我——不要……」皓月清亮的水眸,饱含着惊慌,她惶措的想挣脱他的箝制,但他强健的双臂,如同一条锁炼般,紧紧的将她锁在怀中。 「妳应该没有忘记,妳是为了什么原因来到这儿的吧?」他掐住她的下颚,面色泛冷地道:「妳的本性果真是淫荡,无论处在任何地方,都不忘勾引男人,妳可真是厉害!」 皓月螓首轻摇。「不,我没有……」 「妳没有!?那这鱼缸作何解释?它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吧?」仇魆冷声质问。 眨动美眸,红唇微启——她无辜地凝望他。 「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皓月试图想解释,但仇魆一点辩白的机会也不给她。 「不是!?可我看妳倒是把惠风和勾引得团团转呢!」 怎么会这样呢?方才她才听芸儿说,蓉儿姑娘勾引惠大哥,可这会儿,仇魆竟说是她。 深感无力之余,她也不能同他说这事,毕竟,不是她亲眼所见之事,她也不能乱说别人的坏话。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一味地认定她勾引了惠大哥? 「你……请你放开我!」她垂着头,羞涩的央求着。从没让别的男人搂过,头一回被男人锁在怀中,那强壮的胸膛、灼热的体温,令她感到微微的恐惧,粉颊上也染上了红晕。 仇魆敛目凝视着她卷翘的睫毛,视线顺着滑下,游移过她秀挺的鼻尖、樱桃般的红唇……最后落在她胸前的两个凸挺上。 他的黑眸冷凝,猝不及防地撕裂她的衣襟,伸手探入她的牙白缎质彩绣肚兜内,用力的揉搓她的玉乳—— 「呃……不要——放开我……」皓月惊骇的拚命想挣脱,无奈那似铁铸般的箝制,教她动弹不得。 「不要——求求你……」她的眼底泛起了水雾,哽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上她凄楚哀怨的双眸,他冷漠地睨着她。「我这是要让躺在坟墓里的仇禹看清妳淫荡的本性,让他知道,为妳这种女人而死,是多么的不值得,只有傻子才会为妳牺牲性命!」 「我不是、我不是……」皓月禁不住委屈,声泪俱下。「我不是你说的淫荡女人——我也没勾引惠大哥!」 「妳不要再狡辩,妳的本性是不是淫荡,我自有办法知道!」他放开她,两手朝原本就撕裂的衣襟,用力一扯……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皓月痛哭着,爬离他的身边,跪在慧心的墓碑前。「如果我真的那么不可原谅,那我就在慧心师父的墓碑上,一头撞死,以消你心头之恨!」 皓月爬至墓碑处,双手扶着墓碑,打算以死谢罪的同时,仇魆的手挡住了她的额头,手一扬便将她推倒在地。 他立在墓碑旁,冷冷地望着跌趴在地上的她。「想死!?我可没允许妳可以死,再说,我也不准妳体内那淫荡的血液,污染这块墓碑!」 皓月哽声啜泣,自己连想死的权利都没有——一段告白,换来了一长串的苦难,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把我的手指头拿出来给我看!」他的命令,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妳把那玉盒子丢了?」他冷声质问她。 皓月垂首,颤声道:「我……我没丢,它……它在房里的桌上。」她的手指颤抖的指向矮窄的柴房。「放着铜镜的那……那个桌子!」 上回她见他截断小指晕倒后,他让人扶她回柴房,待她醒来后,就发现枕头边放着一个玉做的小盒子,芸儿告诉她,那是岛主要她随身携带的,她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头装的竟是他的指头,吓得差点没再度晕厥过去。 「妳说放在哪儿?」仇魆的声音,忽地变得异常轻柔。 「在……在桌上!」 仇魆朝她走来,蹲在她身旁,轻柔的语调中,透露着诡谲。「妳说,妳把那玉盒子放在桌子上,是不?」 她水灵灵的大眼,怯懦愣的盯着他,螓首缓缓轻点。「嗯,是。」 陡地,他两手压住她的大腿,魔魅的俊容倏地逼近她。 「我让妳随身携带,妳给我放在房里!妳最好清楚一点,这里是千木岛,岛上所有的人、事、物,全由我主宰,可不是妳的皇阿玛,所以,我的命令,妳最好乖乖服从!」 皓月瑟缩起双肩,愣愣的点着头。 「晚上到魆夜楼,我等妳来!」他突然迸出这句话。 「做……做什么?」 「妳没有资格问!」看了她一眼,他旋身大步离去。 皓月愣坐在地上,吁了一口气,心头又担忧着他要她去魆夜楼的用意为何? 晚膳过后,皓月来到了魆夜楼。 战战兢兢的走进拱形门内,她清亮的水眸四下棱巡,一片寂静,没见到仇魆、也没看见蓉儿。 皓月暗吁了一口气,春欢的场面没再上演,她心宽了些,至少不会令她羞颜及作恶。 「岛主——」她走入厅内,低声唤着。 许久,都没有人响应。 她又试着唤了两三回,还是没人作声,她心想,己经这么晚了,也许仇魆已经睡了。 他恐怕也忘了他叫她来魆夜楼的这回事了吧。 皓月转身正想要离开,一道低沉的男声喝住她。「想去哪里?」仇魆从房中走出来,闇黯的眼神紧盯着她纤弱的身影。 皓月回过身来,对上他阴沉的黑眸,倏地垂下视线。「我……我以为你睡了,所以……」 仇魆的目光锁在她弱不胜衣的纤躯上,定定凝视,许久不作声,直到她抬起清亮的水眸,疑惑的看着他,他才敛住眼底那抹复杂的神色,径自跨步走去厅外,且行且语。 「跟我来!」强硬的命令语气。 尽管他走得极为缓慢,但他的一大步,可等于她的两三步。他走在前,她在后头吃力的跟着,喘声迭迭。 一直走到一片树林,他才停下脚步。 皓月低头小跑步,走在前头的他,突然停下来,她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他的背。 这一撞教她的身子往后弹去,跌坐在沙地上。 仇魆回头一看,冷漠地道:「妳的眼睛长在地上吗?」 盈盈柔眸半垂着,弯翘的睫毛,无辜的眨动了下。 「站起来!」仇魆低喝道。 依言站起身后,皓月看见他身边有一个大的圆木柄,桶底下隔着一片铜片,钢片底下,柴火烧得劈里啪啦响…… 随着柴火愈烧愈旺,那桶内慢慢溢散出浓浓的青草味。 那味道,好刺鼻!皓月摀着鼻子,胃部已在翻搅。 仇魆伸手探入桶内试一下水温,回过头来,命令道:「把妳的衣服脱掉!」 皓月惊慌的退了二步,两手紧捉着领口。「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她担心的情况又来了!明知道他也许会对她意图不轨,但……他的命令,她不得不从,所以她到了魆夜楼,又傻傻的跟着他来到这儿。 仇魆看出她眼底的担忧,冷笑道:「如果我真想对妳做什么的话,我会先把妳的身子补壮一点。我对晕倒像死鱼般的女人没有兴趣!」 听了他的话,她又羞又怒,可她也不敢骂他。 「把衣服全脱光,坐进桶子里去!」仇魆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他让皇甫湜到北京城去探查她平日的行为,意外地知晓她真的是从小疾病缠身,身子虚弱,只要稍有刺激,便会晕厥,而他还一直以为她是在装晕,以躲避他的苛责。 皓月凝着眉心,轻晃螓首。「那味道……好臭!」 「它们是对妳身体极有帮助的青草,再臭,妳也得给我进去坐!」他可是找了一个下午,才采到这几味能帮她补强身子的青草! 「为什么……要帮我补身子?」她神情惶恐,因为她联想到他方才说的话。 他注视着她,低笑着:「妳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赎罪吗?一天到晚,动不动就会晕倒的人,还想赎什么罪?」 「我……」 「妳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的人,对我和整个千木岛的人来说,算是个麻烦。妳要是再晕倒的话,我可能考虑把妳丢进海里喂鱼吃。」他挑眉轻笑着。 皓月有些生气的噘着嘴,她不是怕他把她丢人海里,她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麻烦。 背过身去,她伸手拉开衣服的系带,襟衫褪落,雪白光洁的裸背,映现在仇魆眼前。 他瞇起闇黑的双眸,眸中情愫荡漾。 「这……这样可以了吗?」皓月背着他,双手掩着胸前的肚兜,忘了后面的裸背,才是他看得最清楚的地方! 「全部脱掉!」 「全部!?」 「妳洗澡的时候,有穿著衣服洗的吗?」他反问道。 他刻意用冷漠的声调响应她,免得自己意乱情迷,想去摸她、想去尝那光洁白皙肌肤的甜味。 皓月心想也是,螓首低垂,羞怯地解开肚兜和裙子。 「可以了吗?」她不敢转身面对他。身上仅剩一条亵裤——而他是个男人…… 皇额娘常说,女人的身子,只能给自己的夫婿看,若是先教别的男人给看去了,就是对未来的夫婿不贞。 她心想,这一辈子,她不会有夫婿,倒是不会被冠上不贞之名。只是头一回让男人见到她的裸躯,她真是羞得无地自容。 偏偏他又不走。 「随妳!」他把椅凳拉近圆木桶,喝声道:「踏着这张椅凳爬进桶里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迟疑不决,定会惹他生气,就算再羞,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的依了他。 坐进木桶后,她刻意缩着身子,原本桶里的水只及她胸口,现下则淹至她的颈项。 身子淹没在药草水中,她才暗吁不至于羞得不敢抬头,但视线微移之际,赫然发现他竟也脱了衣服,连衬裤也脱了。 「你……你做什么?」 皓月吓得瑟缩身子,不小心让药水呛了鼻,她挺直身子呼吸时,更讶异的发现他已踏上椅凳,健壮结实的修长大腿一跨,便俐落的翻进圆木桶内坐着。 皓月反射的站起身想逃离,却教他两手给拉住。 「妳要去哪儿?」他浓眉纠紧,不悦地问。 「我……你不是说这药草是给我泡的吗?那你……你进来做啥?」她拨掉他的手,羞得遮住胸前。 「我!?当然是帮妳医病!妳以为光泡药浴就可以了吗?依妳的身子,如果只泡药草水,恐怕泡个一年,还未能见效!」 她没反驳他的话,事实上,她知道他说的没错! 打小她就是个药坛子,御医医了十多年,都没能将她的身子医好,如果泡药草浴泡个一年能让她身强体壮,那御医不就全是饭桶了! 她也不想真泡药草浴泡一年,才刚坐进来,她就受不了这药草味了,真要每天泡的话,恐怕她会闻味作恶呢! 「你……你要怎么医我?」她怯怯的抬眸问他。 「坐好!把妳的身子挺直。」 看着他严肃的面容,她不敢怠慢,坐直了身子,胸前的浑圆跃出于水面—— 「还不够高!」他的声音冷硬,命令道:「妳太娇小了,跪坐着吧!」 她瞅了他一眼,继而照着他的话做。 虽然整桶水都被药草覆盖住,看不见水里面的情景。但她可以感觉到他两腿大张,而她正跪坐在他两腿之间。 打直身子后,她的腰部以上,全露出水面,赤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把妳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免得待会儿我按压得太用力,妳会支撑不住而跌下!」 她轻轻地将手搭放在他的肩头,视线往下凝视他的俊容。 她真不懂,同样的一张脸,为何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慧心师父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祥和的微笑。而仇魆的俊容上,始终有股令人生畏的邪佞阴沉。 惊觉自己的胸上有个温热的物体按压着,她骇然回神,瞥见他的手正侵犯着她的胸。 「你……太卑鄙了!你不是说要医我吗?为何你的手一直在我的胸上摩蹭!」她退后,恼怒的斥责他。 「妳紧张什么?我只是在帮妳按压穴道,打通妳的气血。妳胸前那两团还不盈一握,我可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冷冷的睨她。 和蓉儿比起来,她胸前那两团的确稍嫌小了点。照理说,他应该一点兴致都没有的。 但奇怪的是,他才摸了几下,他胯下处便硬挺勃发了起来。 「对不起!」皓月重新跪坐在他两腿间,手也搭放在他肩上。 不管他医治她的动机是什么,他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又是采药草、又是烧柴的。如果他真想对她意图不轨,压根儿不需费这么大的工夫。 仇魆直视着眼前瑰色的乳突,强抑下想张嘴含住它的冲动,他伸手点住她两胸之间略为上方的穴道压揉着。 皓月眉头蹙紧,低吟了声,搭放在他肩上的手,倏地缩紧。 「妳看着,我现在压的这地方是膻中穴,刺激此穴,可改善子宫和卵巢的闲题。」他的人手一移,拇指和小指分别按住锁骨下方及胸下位于乳突正下方之处。 「上面的库房穴和下方的乳根穴,可改善胸闷和腹胀问题。」 半晌后,他手移至她乳晕的外侧上方。「这里是期门穴,肝经通过。」 他一遍又一遍的按压着他说的穴道后,他突然停下手,说道:「换妳自己来压!」 「我!?我不会!」 「妳要学的!难不成,妳想要我每天都摸妳,让妳感到舒服吗?」 她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呢!为了证明她根本没那么想,她伸手在自己胸上乱压一通。什么穴道,她根本不懂呀! 见状,他低笑了声,拉着她的手,引导她正确的按压。 他一遍又一遍地解说,不厌其烦地拉着她的手,一再地指导她寻找正确的穴位。 头一回,她看见了他脸上漾起温柔的神情。 一种有别于慧心师父祥和的神情。 一种令她感觉心神荡漾的感性温柔。 第七章 连着半个多月,皓月每天都会到魆夜楼去泡药草浴,她一直以为她每日泡的药草,都是仇魆吩咐下人去采的,但今早她提及这件事时,芸儿才告诉她,那些药草全是仇魆亲自去采的。 今晚仇魆得空,前来帮她按摩穴道,泡了药草浴后,她在穿衣时,轻声道:「谢谢你!」 他睨了她一眼,径自穿衣不作答。 系好衣带后,她走至他面前。「你可以告诉我,你采的都是哪些药草吗?」 「做什么?」他狐疑的盯着她。 「我可以自己去采,不用再麻烦你。」泡了半个月的药草浴,再加上他的按压穴道,这阵子,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多了,胸口不再闷痛,头也不常晕了,想必是药草起了功效。 「妳懂药草吗?」他冷讽道:「妳不怕山上的毒蛇吗?」 「我……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你是岛主,一定有很多大事等着你去做。」她怯怯地说出她的原意。 仇魆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千木岛上,平静安和,会有什么大事?」 她看着他,他脸上不悦的神情,使她不再坚持采草药的事。 「那……我先回去了!」她低垂着头,柔声道。 「等等!」 「岛主,还有事吗?」 「从今晚开始,妳搬进魆夜楼来住!」他浓烈似火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因泡了药草浴而微微泛红的肌肤。 「为什么?」她的美眸隐含着不解和惶恐。 他走向前,嘴角斜扬。「我说过,妳要赎罪得先养壮身子,我看妳的身子好多了,让妳整日守在墓旁,实在太便宜妳了。我要妳搬进魆夜楼来,当我的婢女,我半夜口渴时,妳要端茶给我喝、早上得端洗脸水,我想吃东西时,妳得到厨房去端东西给我吃。」 「可是,谁来念佛经给慧心师父听呢?」这些日子以来,念佛经是她每日必做的工作,他突然要她去做别的工作,她自然会想到她的工作无人接替。 闻言,仇魆瞇细了黑眸,莫名的怒喝:「妳爱念的话,先把我给伺候好,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念妳的佛经!」 仇魆转过身,径自走出树林。 他边走边想,自己是哪儿不对劲了? 他掳她到岛上来,不就是希望她替仇禹守墓的吗? 要她每天念佛经给躺在坟里的仇禹听,不也是他叫她做的吗? 可……为什么他不要她再守在仇禹的墓旁,而且见她担忧没人念佛经,自己反倒勃然大怒? 难道……莫非是…… 他在嫉妒仇禹?恼火她爱的人是仇禹? 仇魆回头看着尾随他身后的纤弱身影,黑眸倏地瞇细。 那轻盈的体态、玉骨冰肌,不正是这些日子来,他所魂萦梦牵的。 头一回进到仇魆的房内,皓月瞠大了眼,那张床比她在皇宫内的床还大上二倍,精致的木雕装饰着四周,床头上雕着的龙,更是栩栩如生。 那张床,占了偌大房间的一半,房内还有个酸枝镂刻花卉龙凤博古大柜,柜的形式气魄大,前牙雕以立体簇摊大牡丹,四柱刻着老桠分枝梅花,上屏刻有云龙和双凤。 大柜摆着许多特别的瓶饰,有粉花觚瓶、珐琅芙蓉鴙鶪玉壶春瓶、霁青描金棱空转心游鱼瓶,还有胭脂红雕的珐琅开光壁瓶,和一只粉彩荷莲玉壶春瓶。 正当她看得入神之际,他低嘎的嗓音陡地响起:「妳看够了吧?」 她倏地回眸,对上了他冷锐的黑眸,她黯然垂首,歉声连连。 「对不起,我看太久了。」她柔声问着:「我……我的房间在哪里?」 「妳的房间?」他冷哼了声,修长的食指指向地板上。「妳没忘记妳是婢女吧?既然妳随时随地都得服侍我,自然得待在这房内,不过,最好别指望我会让妳睡到床上去!」 「我没有说要睡你的床。」她低声喃道。 婢女不能有自己的房间吗? 她的小雪虽然也是婢女,可小雪还是有自己的房间呀!忆及小雪,她的心又泛愁了。不知小雪在皇宫内有无因她的失踪而受罪? 「还杵着做啥?去把妳身上的青草味冲干净,再来服侍我!」 「那我先回柴房拿换洗的衣物。」 「不用了,这件衣服妳就将就着穿吧!」他随手拿了一件蓉儿放在他床上的衣服丢给她。 拿着他丢给她的透明薄纱,她的柳眉蹙起。 见她还呆愣着,他怒喝道:「快去!」 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皓月拎着衣服,匆匆的走向澡间。 她不懂! 真的不懂! 她以为,他可以是个温柔多情的男子。 打从他要她泡药草浴的这半个多月来,她一度以为他是有善心的。 可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他好心的医她,不,他才不好心呢,他医治她,其实只是要她做更多的工作! 她并不是因为他要她做婢女的工作,因而把自己才对他刚建立的好印象又打碎,只是……只是…… 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许发现了他真的彻彻底底的厌恶她,是个冷漠邪佞的人,并不是如她所想的是一个隐藏温柔的男人,所以,她对他有些失望吧! 皓月低头苦笑着。自己竟然期望仇魆仍有一丝丝如同慧心师父一样的善心、一样的温和待人。 她期望这些做什么呢?终归,他还是恨她的! 那么,他凶残抑或温柔,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舀起水,冲净了身上的皂沬,她忽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她常常梦见了仇魆和慧心师父,相同的一张脸,不同的神情,不断地在她的梦中重叠交错,教她分也分不清谁是谁。 每每都是梦见仇魆那张邪魅的脸,不停地朝她逼近,她就赫然惊醒过来。 她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害怕仇魆,才会一直作相同的梦,可这阵子,她觉得她并不怕他了,对他,她只是恼羞他总会对她做出令她羞赧的动作。可她——还是一直梦见他。 夫子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每天几乎都能见到仇魆,何来思念?若真要思念的,也该是慧心师父呀! 可是,仔细一想,旋绕在她梦里的,似乎永远都是仇魆。 拿起大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她低头暗忖着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思忖的问题。 对于慧心师父,她恐怕只是存着敬仰之心,因为他身上散发的祥和之气,让她感到友善,因而对他产生敬爱吧。 从未和男人有过真心情意的她,自然的错以为自己对慧心师父的好感,就是男女之爱。她的不察,竟间接害死了慧心师父。 就算她现在清楚的知晓了,那又能如何,憾事都已造成。 只不过,让她更惊惶的是,致使她明了这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和慧心师父有着一张相同面孔的仇魆。 她想,她每夜梦见仇魆的原因,该是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划分的清楚,她对慧心师父并无存着男女之情,真正教她动了儿女私情的,竟是仇魆! 皓月哀伤的垂首,这一生,她的爱情路,似乎早已注定该是坎坷的。 她的身子弱,连御医都婉转的劝说,要她留在皇额娘身边别嫁人。虽然明知自己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但她仍憧憬某一天会有个温柔的男人来爱她。 当与慧心师父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多时,她竟错以为他就是她憧憬会给她爱的男人。 她身子弱,本就不该渴望爱情,又盲目的认定慧心师父,一错再错。 现下她爱的人,竟是对她充满恨意与厌恶。 他不会爱她的!绝不可能会爱她。 擦净了身上的水滴,她旋身要拿衣服时,却对上了一对深沉的乌瞳,和一张她夜夜梦思的邪魅俊容。 「我来瞧妳究竟是在摩蹭什么?进来了老半天,还没洗好。」 仇魆的视线落在她裹着大毛巾的娇躯上。 「我……我冼好了!」 「看得出来!」他背过身去,脱下衣裤。「既然妳洗好了,那就来帮我洗。」 「我……我帮你洗?」她的美眸顿时瞪大。 「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我……我不会——」她别过脸去,双颊已羞得红透。 「算了,我想妳养尊处优太久,会做的大概一样也没有!」说罢,又戏谑地道:「铺床妳总该会吧?我可不想再听妳说第二次相同的答案!」 「我……我会!」 「那就快去呀!还是妳想帮我洗澡?」 她一径地摇着头,拎着衣服,飞快的奔出充满他男性气息的澡间。 皓月从来不知道,铺床竟是这么累人的事。 甭提他的床大得令人咋舌,她光要铺顺那白色的羊毛毯,就趴在床上旋了好几圈。 当仇魆顶着湿漉漉的身躯进入房里时,就看见她趴在床上,翘着臀对他。 他明知她是在铺床,可她的姿势,却该死的诱惑着他。 方才在澡间时,他已经强忍住想侵犯她的欲念了,现下,他可不顾了! 他坐上床,爬至她身边,健臂一伸,搂住她纤细的柳腰,轻易地将她的娇躯翻落至他怀中…… 他放开了她,伸手想抚她的唇,但一想到她宁愿为仇禹守身,也不顾让他吻她,霎时妒火狂燃,他恼怒地伸手用力将她推下床去。 「滚开,别上我的床来!」他气恼地喝斥着。 皓月跌下床去,撞到大柜的弯脚,额头阵阵泛疼。她哀怨的看了仇魆一眼,旋即垂下眼,暗自神伤。 她明知他恨她、讨厌她,却又傻傻的去爱上他。这一切受疼,还不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她不怪他,只怨自己太傻! 「别坐在那装死,去给我叫蓉儿过来!」仇魆疾首蹙额的大喝着。 方才的软玉温香在怀,挑起了他的情欲,她不愿让他碰,但只要她在房内,难保自己不会想去侵犯她。 现在,唯有找个人消去欲火,才能免除他对她的渴望。 他可不愿在强要她时,换来的是她的不愿与抗拒。他仇魆可从来没有遇过这种羞辱,也不需要用强硬的手段逼她就范! 要玩女人,他仇魆可不愁没有! 皓月缓缓的站起身,忍着一身的疼痛,踩着碎步前去蓉儿的房间。 第八章 皓月遵照仇魆的命令,去请蓉儿过来,蓉儿一进到仇魆的寝房内,便依偎地倒进仇魆的怀中,娇嗔的噘嘴。 「岛主,你看嘛,她怎么把蓉儿的衣服给拿去穿了?人家不依啦,我要她把衣服脱下来还我!」蓉儿不平地嘟囔着。 「那是我让她穿的!一件旧衣裳罢了,就当丢了,改明儿个我去北京城时,再帮妳挑几件更漂亮的。」仇魆懒懒的敷衍着。 闻言,蓉儿可乐歪了。「真的?」她来这么久了,仇魆可从没主动说要替她添置新衣裳呢! 既然仇魆都这么大方要买新衣裳给她,那她也就不再记恨皓月随便穿她的衣服了。 「别啰嗦了,坐上来!」仇魆平躺在床上,相信蓉儿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蓉儿一副娇媚的模样,但一对上皓月楚楚可人的身影,便怒目相向。「喂,妳没听见岛主要我伺候他吗?还杵在那儿做啥?还不出去!」 皓月低垂着视线,低声道:「我这就出去!」 她才刚举步,仇魆那不悦的低沉嗓音,便在偌大的房内窜流着。「什么时候千木岛换了个女岛主,我怎么不知道?」他轻慢的语调中,明显透露着不悦。 「呃……岛主,蓉儿不是自作主张,只是……你不是要蓉儿服侍你吗?那她……」 「她留在房内。」仇魆顺势接了话尾。「从今天起,她是服侍我的婢女,不管我在做什么,她都得跟在我身边。」 「婢女!?」蓉儿不信的哼了声:「我怕她是来勾引岛主的!」 「妳只要想办法满足我,还怕她来勾引我吗?」 「说的也是!」蓉儿骄傲的自认为床上功夫,没人比得过她! 她俯下首,伸出舌头轻舔着仇魆胸上紫黑的乳突,平日她这么做,仇魆可是爱极了,可今儿个,他却把她给推开。 「别麻烦了,直接来!」他不耐烦和她玩调戏的动作。 事实上,他心烦意躁极了,原本他是想找蓉儿来发泄欲火,平日蓉儿那丰满的身躯,还算对他的味,可今儿个,他对她可是一点欲念也没有。 但他心头那翻滚的欲火又持燃不下,还是必须藉由她来排解。 他眼尾的余光瞥向背对着他们的皓月。「妳在那儿忙什么?」 「喂,岛主在问妳话呢!」蓉儿脱下了底裤,拉高了裙襬,大剌剌的跨坐在仇魆的腿窝上。那硕大的硬根穿进她湿液滴涔涔的穴内时,她不由得仰首欢愉的呻吟了声。「嗯……嗯——」 皓月紧蹙着眉头,蓉儿那低喘的呻吟声,教她的心头泛起阵阵的酸楚。 她要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但她做不到呀! 「妳在忙什么?回答我的话!」仇魆完全不理会蓉儿在他身上驰骋的景象,一心只想要她回过头来。 她愈是嫌恶他们放荡的行为,他愈是要她观看。 她爱装清高,他偏要她从头看他们做到尾。 她的心中只有高尚的仇禹,他偏要污染她的心灵。他要她看尽男女之间最淫秽的情景。 皓月咬着下唇,缓缓回过头来。「我没有在忙什么。」她的视线始终落定在地上。 「既然妳没事做,那就过来帮忙!」 「岛主,你要她帮忙什么?」蓉儿有些吃味。 「帮忙推妳上云端呀!」仇魆挑眉回答后,又催促着裹足不前的皓月。「还不快过来!」 皓月缓缓移动脚步,立定在床边时,头仍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眼前的情景。 「上床来!」仇魆低喝命令着。 皓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他的命令。 她爬上床后,眼一抬,瞥见蓉儿跨坐在他身上的摸样,羞得又别过脸去。 「岛主,你到底要她上来做什么?」蓉儿翘高厚唇,恨恨的睨了皓月一眼。 虽然皓月的身躯太羸弱,胸前那两团肉也没她的丰满,照理说,性饥渴的男人绝对会是找她蓉儿。但是,皓月长得比她漂亮是不争的事实,而且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想,仇魆应该也不例外。 也许仇魆想来个一箭双鵰,凭他的量力要应付她们两个,绝对是绰绰有余! 「妳今儿个摇臀的动作我不太满意,我让她去后头帮忙。」仇魆瞥唇邪笑着。 知道了仇魆的用意,原本妒火中烧的蓉儿,这下可乐开怀了。 「好啊、好啊,以前我在万花楼时,也有几个爷儿爱玩这游戏呢!」 皓月瞠目结舌,不敢置信他竟要她那么做! 「我不要!」她坚决的反抗着。 「岛主,她怎么扫你的兴呢?」蓉儿讥诮的说道:「说的也是啦,人家好歹也是贵为皇格格,要她做那种事,若传回皇宫去,恐怕会笑翻了一千文武大将,连皇上的面子也不保了呢!」 「在这千木岛上,我说了就算!谁敢反抗,我就会严厉的惩罚。」他冷冽的森寒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她移开视线,不想和他对视。「我宁愿接受严厉的惩罚!」 「很好,我会成全妳!」他慢条斯理的道出他所要给予她的惩罚。「明儿个一早,我就派皇甫湜到北京城去取下妳皇阿玛的项上人头。毕竟,他也是害死仇禹的凶手之一,不是吗?」 闻言,她惊惶地瞪视着他。「你不能那么做!」 「我也不想,可妳不是坚持要接受惩罚吗?杀妳的皇阿玛,就是我给妳的惩罚!」 「你……」 「以皇甫湜的身手,我倒觉得他至少有七分的胜算!」仇魆闲闲的说道。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那么做,可她绝不能冒那个险。皇阿玛身系天下万民的性命,她不能让皇阿玛有个万一。 对上他狂妄的眼神,她黯然的敛下美眸。「我做就是了。」 「要就快点,别那么不情不愿的!」蓉儿嚣张地叫嚷着。 皓月缓缓的爬至蓉儿的腰侧,轻轻助推着…… 她盖赧的别过头,闭着眼,不看这一切。 「哟,妳是没吃饭呀!用点力推嘛,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蓉儿气呼呼地嚷叫。 皓月使尽全力推摇,她每推动蓉儿一下,蓉儿就放浪的呻吟着,那声音,刺着她的耳、戳着她的心。 「摇快点,用……用力点摇——嗯……嗯……啊——我快飞上云端了,嗯……嗯——」蓉儿急促的喘息呻吟着。 皓月紧紧闭着眼,机械式地推着蓉儿,蓉儿一声比一声喘急的呻吟,彷佛在她身上千刀万剐似的—— 她的心口好酸、好涩……那酸楚的感觉,紧揪着她的心。 「啊——岛主,我……我不行了……嗯……啊——」蓉儿几近尖叫的狂吟后,便趴倒在仇魆身上喘息。 皓月缩至床角,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令她的心阵阵泛疼的情景。 「好了,妳回房去,我要睡了!」仇魆不耐烦的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蓉儿。 「岛主,今晚让蓉儿留下来,好不好?」蓉儿死命地黏着他不放。 她来到千木岛,也有好长一段时日了,可是仇魆从没让她在他房里过夜。 「别烦我,出去!」仇魆冷声低喝着。 蓉儿噘着嘴,纵使百般不甘心,也不敢再烦仇魆。 有时候他冷鸷的让人不敢在他面前多喘一口气——就像现在! 拉好衣裳后,蓉儿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床。「那她呢?你怎么没叫她走!」蓉儿朝皓月愣坐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我要做的事,需要妳来指挥吗?」仇魅坐起身,拉来毛巾盖住下体,冷冷的瞅着蓉儿。 蓉儿撇撇嘴,自讨骂挨,悻悻然的旋身离去。 「妳还愣坐在那儿干啥?」仇魆丢了一个枕头和一条棉被在地上。「妳要睡觉的地方可不是在这张床上。」 凄楚的望了他一眼,她无力再多说什么,下了床,她拾起枕头和棉被,躲至角落边,躺下睡觉。 她不愿再想方才的事,只愿明儿个一早醒来,就能把今晚的事,全给忘了。 仇魆恨恨地咬着牙,她还当他是毒蛇猛兽一般,连睡地板,也要在离他最远的角落睡。 该死的女人!他使力地捶着床板,重哼了声,也躺下床,不愿再去看她。 只是,他虽背着她,但她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更可恶的是,他才熄灭的欲火,竟又慢慢复燃起来。 三更夜半。 睡在地板上的皓月,突然觉得胸前袭来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拉棉被盖上,然而纤细的手指捉住的,不像是棉被的感觉,又硬又滑,一丝一丝的……倒像是头发。 微张开惺松的睡眼,她以为捉的是自己的头发,手松掉后,又是一阵胡乱捉拉。 还是没拉到棉被,摸到的却是一片结实的肌肉—— 结……结实的肌肉? 她乍然惊醒,想起身查看,赫然发现她被一具雄壮的男驱压着。 「岛……岛主——」仔细一看,压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和她睡在同一个房内的仇魆。「你……你在做什么?不要……」 仇魆自她胸间抬起头来。「我在做什么!?我在吸吮妳两团稍小的乳团!」 「嗯……嗯……不要——求你别这样!」她羞愧的想抽身,但他却压得她动弹不得。 「我就要这样!」他用手托高她的玉乳,舌尖在她瑰红的乳突上,来回的舔着。「没办法,我的性欲太强,又想要女人了,妳在这儿,挺方便的!」 皓月倒抽了一口气。她真不敢相信,男人所谓的性欲,真是说来就来的吗? 临睡前,他不是才和蓉儿……有过一回,怎么这会儿又…… 「如……如果你想要,我……我去请蓉儿姑娘来。」她颤着声道。 她以为,蓉儿才是他所喜欢的女人,若要欢爱,也理该是蓉儿来和他一块儿,虽然那会令她的心酸楚不已。 「何必麻烦呢?我只是想泄欲,哪个女人对我来说,还不都一样!」他冷诮的言语,狠狠戳刺着她的心。「虽然妳的身子比不上蓉儿那丰腴的肉体令人销魂,不过,为求方便,我就勉强选妳啰!」 他嘴里虽这么说,却心知肚明,自己复燃的欲火,因何而起。 他以为找蓉儿来泄泄欲就没事了,但皓月在他房内、在他唾手可得之处,他没办法不去想她。 在床上辗转难眠,强逼自己阖眼,但在一个时辰仍是睡不着后,他再也按捺不住,翻下床,索吻着她娇甜芳香的身躯。 他知道她不顾意让他碰她,且他内心还有另一个挣扎——她是仇禹的人,是他孪生弟弟未过门的妻子。 虽然明知就算仇禹还活着,他也不会和皓月有真实的夫妻生活,但道德的层面,永远是教人感到束缚烦心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随时有机会侵犯她,却一忍再忍地作罢的因素。 对她的渴求欲望,愈积愈浓,今晚他决定拋开那该死的假道德,要彻彻底底的占有她。 皓月听了他的话后,眼角的泪,不争气的滑下。 原来,在他心中,她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粒,她甚至连当蓉儿的替身都不够资格。 「不许哭!」他低喝着。 她拧着眉心,咬紧唇瓣,忍住泪水。她在他心目中,毫无地位可言,是以,她不能再让他讨厌她,她能做的,只是尽量顺他的意,别惹他生气。 她无法不去在乎他了!即使他是那么地憎恶她、不屑她。 唯今,她只求能守在他身边,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顺从他的意思。 「妳就这么不愿让我碰妳吗?」隐藏在他怒吼声中的,是一长串无声的叹息。 他烦躁的翻身站起。他可以拋开道德层面,可以不顾任何事。但她脸上的泪水和哀怨的眼种,让他心生不忍。 体内暴涨的欲火,无处宣泄,令他烦躁的想大声狂吼。 他要到外面去,不要再待在这个漫布她身体淡香的房内。 未料他才走了一步,她的手便抱住他的腿。 他疑惑的目光往下调望。「妳这是在做什么?」 皓月仰起粉嫩的脸蛋,盈盈的水眸瞅着他,轻柔的嗓音缓缓逸出。 「别走!」 「别走!?妳叫我别走?」仇魆蹲下身来,俊逸的脸上布满邪佞的笑容。「那要做啥呢?」 「我……你……」皓月抱住他的腿,两眼直盯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嗯?」 「你……你方才不是想要……想要……」她艰涩的咽了下口水,还是没能把话一次说清。 「方才我想要什么!?我忘了,妳来告诉我吧!」他灼热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至她敞开的领口。 「我……」皓月红唇微启,差赧的不敢说下去。 他忽地掐住她的下颚,目光转为阴沉。「看清楚,我是仇魆,不是仇禹。妳该不会是把我错当成仇禹了吧?」 他找不出致使她突然转变的理由,便一味地认定她是将他错当成仇禹了! 皓月直摇着头。「不是,我没认错,我知道你是仇魆!」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呀! 两人无声对视了许久,皓月惊觉自己还抱着他的腿,倏地松手放开,怯怜怜的低着头。 看着她羞怯可人的模样,仇魆的心神一动,他从她披泄在胸前的柔滑乌丝,一直看向她洁白的小脚,渴望摸她的欲念又窜上脑海。 撩起她的乌丝轻嗅着那淡淡的发香,他目光凝定她水波潺潺的秋瞳。 「妳还没告诉我,你抱着我的腿是想干啥?」 他浓重的男性气息,搅乱了她的思绪——头一回,她大胆的迎视着他、凝望着他,许久……许久…… 他深邃的眼瞳,教人望之沉迷,他那饱含狂野气息的双唇,有种诱惑女人启唇渴求他吸吮的魅力…… 「如果你想要,我……我可以……」 「可以怎样?」仇魆撇嘴邪笑。 皓月的手,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她相信他应该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他却坏坏的装傻,一径地要她讲明。 她好难为情呀! 「可以……可以让你方便!」 他眸光忽然转为深浓。「妳真这么想?为什么愿意?」 「我……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婢女吗?既然这样,我应该顺从你的!」她只能用这个当借口,以掩饰自己的心意。 仇魆相信了她!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她的转变。 他忽地嗤笑了声,他怎会妄想也许是她莫名爱上了他,所以…… 「妳觉得很委屈吗?」 「不,我没有……」 「可是,我看不小妳的诚意……」他漫不经心地道:「如果妳出声求我,也许我比较能感觉到妳的诚意。」 皓月瞪大美眸。「我……求你……」她说不出,只好以行动来说明。 她拉着他手,贴在她的胸口上。 「我还是不懂!」其实他期望她开口说的,不是任何欢爱的字句,而是她能说她喜欢他,对他是有好感的,哪怕只是一丝丝…… 她都已经放下身段,主动拉他的手放在她胸口上了,他还要戏耍她。 皓月拨开他的手,离开他身边,不想再看到自己的真心被他当成玩笑去践踏。 她拉着棉被想睡觉,不想再理会他,孰料她才刚躺下,他雄壮的身躯就欺上来,压住她的肩胛、狂野的吸吮她的唇…… 第九章 皓月住进魆夜楼已有十来天,岛上人民虽感诧异,可却没人敢去询问缘由,倒是敏感的蓉儿多少看出了皓月和仇魆之间的微妙关系,虽然仇魆在表面上仍是对皓月冷淡无情,但是蓉儿反倒觉得,仇魆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想掩饰他对皓月的好感……甚至是情感。 也因此,蓉儿便将皓月视为眼中钉,深怕皓月会完完全全取代她。就连现在她要进魆夜楼,也不能像以往那般的来去自如,还得先通报才行。 「岛主,蓉儿姑娘要见你!」云敞要进魆夜楼来向仇魆报告岛上一切情形依旧时,遇到在门外守候的蓉儿,蓉儿便托他代为传报。 「我没空!」仇魆拿着一个竹篓,淡淡地回道:「叫她走吧!」 「可是……她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云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总之,蓉儿是这么告诉他的。 「反正她也闲着没事,若她爱等,就让她等!」仇魆凉凉地哼道。 「这……」云敞没再说什么,只是好奇的盯着竹篓看。「岛主,你又要上山采药吗?」 「嗯。」 「要不要我找人来帮忙?」 「不用了,大伙儿都忙着,采药的事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仇魆瞅了云敞一眼,随即调开了视线。 「那……」云敞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皓月提着水桶、拎着抹布进大厅来,便止住了话静默不语。 皓月看到云敞也在,略略颔首道:「云总管。」 云敞也点头以表响应。「皓月姑娘,芸儿这些天老是问起妳,妳……要不要抽个空去看看她?」 云敞也知道皓月的身分尊贵,要她当婢女,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可是主子的命令谁敢违抗? 他也想叫芸儿来魆夜楼帮忙做事,可这几天岛主下令,不许闲杂人进入魆夜楼。 当真这么着的话,也许让皓月姑娘去找芸儿谈谈心,才不会觉得在岛上苦日难捱。 他相信,岛主应该不至于连让皓月姑娘去找芸儿都不让她去吧! 听云散这么一提,皓月怯愣愣地望向仇魆。她还真的有点想念芸儿呢,可仇魆却不准她走出魆夜楼一步—— 这些天,她都在魆夜楼内工作,达到慧心师父的墓旁念佛经的时间也没有。 「妳想走出魆夜楼!?在妳的工作没做完前,妳永远都别想!」仇魆冷冷睨着她。 这岛上单身的男人太多,他可不要让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 他并不是不要她和芸儿谈心,只是……那惠风和对她太殷勤了,他才不会制造机会给他们! 皓月挫败的垂首。这魆夜楼何其大,每天固定的擦擦洗洗,她做都做不完。若依他所言,非得做完工作才能出去,那……她可能永远都出不了魆夜楼、永远都见不到芸儿了。 「云叔,多派些人手守着魆夜楼,在我还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许进入!」仇魆背起了竹篓,强硬的要求着。 「是!」 「岛主,你……你要去采药吗?」皓月放下才拎起的抹布,奔至仇魆面前,轻声央求着:「可以让我跟去吗?」 「妳去做什么?妳的工作做完了吗?」 「我……」 「皓月姑娘,山路险要,妳的身子又弱,还是别去的好!」云敞劝阻着她。 皓月清灵的水眸,漾着满满的央求,楚楚可怜的望着仇魆。 「妳想跟就跟吧!不过,若是遇到毒蛇猛兽,我可不会救妳!」他冷然的神情下,隐藏的是对她的温柔。她那么幽怨地望着他,他竟于心不忍了…… 皓月先是骇然的缩了一下秀肩,旋即又漾开笑颜。「我会小心的!」 他答应让她跟了!她同他央求了好几回,他一直没答应她,今儿个,他这么说,就是代表要让她去啰? 她只是想知道他采的是哪些药草,也许哪一天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还可以自己去采——他总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她身边吧?虽然她内心是希望他永远别离开她! 「皓月姑娘……妳……可以吗?」云敞显得忧心忡忡。 主子的话可不是在吓唬她,有些药草是要到深山内才采得到的,那山里躲着什么猛兽,没人料得到的。 皓月直点着头,微笑道:「我会很小心的!」 「快走吧!天黑之前若赶不回来,妳就等着让野兽当晚餐吃了!」仇魆说着,背着竹篓便往偏门走去。 皓月急急的跟在他身后,望着他魁壮的身影,她安心的想着——若真遇上毒蛇猛兽,有他在,她什么也不用怕的! 「岛主,等我——」 走至山上,约莫过了二个时辰,仇魆走走停停的,只为了等老是跌跤、走路又慢的皓月。 「照妳这种走法,我看,天黑之前,我们是采不到半株药草的!」 「对不起!」 「妳已经说了几十遍了!」仇魆等她平稳走来,才又旋身往上走。 皓月吃力的紧跟着,她如果知道山路这么难走,她就不会执意跟来了! 她劳累无所谓,只怕牵累了他。走这么久都还没到目的地,恐怕天黑之前,真的回不去了…… 但此刻,她也回不了头了!要她自己回去,她是绝对找不到路的,只好一直继续跟着他走。 才一眨眼,他又走得不见人影了。 「岛……」皓月想喊他,可又怕他觉得烦,只好咬着牙,小跑了起来,希望能快些赶上他。 转了个弯,她发现他立在前方,手上停了一只红色羽毛的鸟儿。 「好漂亮的鸟儿……」她蹑步走近,低呼着。 仇魆扬手挥掉了鸟儿。「这是山里最普通的红梅花雀,没什么特别的!」 他是因为停下来等她时,无聊的发慌,正巧有一只梅花雀飞来,他便伸出手,让牠停在他手上逗留。 「牠们不怕你吗?」 「怎么,我长得很可怕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想解释的同时,一只拖着长尾巴的鸟儿飞过,她的视线不由得被牠吸引。「好漂亮——啊,不见了——」 看见她脸上失望的神情,他吹了声口啃,唤回方才飞过的那只鸟儿。 皓月瞪大眼,看着方才飞过的鸟儿,神奇的又飞了回来,而且还停在他身后的竹篓上。 「牠……牠会听你的话?」皓月惊讶不已。 仇魆撇嘴邪笑。「妳忘了吗?我是这岛上的王,牠不听我的话,能听谁的?」 这也许该说是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让岛上的鸟类也自然的对他臣服。 除了通讯的大鸟外,他没有刻意的去训练这些鸟儿,但只要他一吹口哨,他想要的那只鸟儿便会飞到他的手上来。 「这是什么鸟儿?」她好想伸手去摸牠,可又怕把牠吓飞了。 「牠是属于风鸟科的绿翎极乐鸟。」他侧过身,让她能看得更清楚。「想不想看牠表演求偶的舞蹈?那可是牠的专长!」 「求……求偶舞蹈?」皓月蓦地羞红了脸。 像听得懂仇魆的话似的,那鸟儿当真开始跳起舞来。 头一回见到鸟儿表演求偶舞的皓月,觉得新奇极了,她掩嘴娇笑着,视线全集中在那只绿翎极乐鸟的身上。 正当她瞧得人神之际,仇魆一个极速的转身,吓走了那鸟儿,连皓月也被他突如共来的举动给骇住。 她以为他生气了,想开口道歉,却被他用力的推开—— 「呃——」她跌倒后,侧首看见他正空手捉住一条大蛇。「啊——」她吓得大叫,差点晕厥过去。 她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因为生气而推她,是因为他发现蛇在她身接,他怕她被蛇咬,所以才连忙推开她。 「把竹篓里的刀拿出来给我!」他两手紧掐着巨蛇头,低喝命令着。 「我……我……」皓月吓得腿部软了,根本站不起来,但她又怕蛇会咬他,于是她半走半爬,挪身至他身后,使尽全力地站起,无奈他太高大,她的手只构得到竹篓的边,却伸不进去。「我……我……我拿不到刀子,怎……怎么办?」 「妳退到后面去,我自己来拿!」 皓月不敢迟疑,听了他的话,急忙退到后边去。 她看见他单手掐着蛇头,另一只手则伸至背后,去取竹篓里的刀子。 他的手握住刀子时,她的心宽坦了些,以为没事了,谁知他突然低吼了一声—— 皓月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待她上前一看,发现他方才捉的那条蛇已被他用刀子砍成两半,蛇血溅得满地都是。 「蛇已经死了——」她回头想问他,那条蛇是不是真的死了,会不会又突然爬起来咬人? 可她却看他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倒在地上,两手直摀着下体—— 「岛主,你……你怎么了?」 她吓坏了,来到千木岛这么久,她从未看过他这么虚弱的摸样,教她心中好惶然。 她跪在身旁扶起他,他似乎想吹口哨唤来传讯大鸟,但他的手才举起,人便昏厥过去。 「岛主、岛主,你醒醒呀——」皓月拚命的摇他,无奈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皓月把拇指和食指放入嘴里,学他方才吹口哨的动作,无奈她怎么吹都吹不出声音来。 她又急又忙,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岛主——你醒醒呀,岛主——」 揩去泪水,赫然看见他脸色略为泛黑,她惊觉他该不会是被方才那毒虻咬了吧? 中蛇毒…… 天哪,她怎会现在才想到呢? 她急忙拉开他衣服查看有无毒蛇所咬的伤口,看遍了身上的每一处,可并未发现…… 忽地她想起方才他两手摀着下体—— 情况危急之下,她也顾不得羞赧了,迅速解开他的裤头,他的雄根上,果真有毒蛇的牙痕。 皇宫内的御医曾说过很多种病例给她听,其中不乏皇阿哥们出外狩猎曾被蛇咬伤的事件。她记得御医曾说过,若是被毒蛇咬伤,必须赶快将毒液吸出,否则就会性命难保。 一想到仇魆可能会因此丧命,皓月连想也没想,俯首含住他的雄根,用力吸吮着。 她吸一口、吐一回、一吸一吐,也不知自己吸吮了多久,一直到吸不出黑色的毒液,她才歇喘了一会儿。 怕自己吸吮的力道太小,没能将毒液完全吸出,她又再度俯首含住让她吸吮得已然勃起的硕根,用力地吸、使力地吮…… 仇魆闷吟了声,幽幽转醒,两眼呆望着上方被树木遮掩去泰半的天空。 感觉下体处泛传的微颤酥麻,他动不了身子,只能将视线往下移……他看见她埋首在他下体处,虽没看见她的脸,但他可以确定她应该是在做他所臆测的那件事。 眼角的余光瞥见在他身旁下远处,断成两截的矛头蝮,他忆起了他被毒蛇咬伤,那她……是在帮他吸毒? 皓月一心只担忧毒液会残留在他体内,压根儿没多作他想,也没听见他微微的喘息呻吟。她的嘴,在他的硕根上,持续的吸吮并上下抽动,期望能将残留在他体内的毒完全吸出。 好半晌后,她庆幸自己没有草率停止,因为她吸出了「毒液」。 可是,当她把「毒液」吐出时,却发现那透明浓稠的液体不像是毒液,倒像是…… 她反射性的抬起水眸,赫然发现他已经醒了,而那对闇黑的眸子,夹带着情愫凝视着她。 嘴里残留着她吸吮出的稠液,他的男性稠液,正缓缓地从她的唇角滑落至她雪白的胸前—— 第十章 「哼,妳这个害人精!我看啊,妳若是不把他们两兄弟全给害死,妳是不会罢休的!」蓉儿盛气凌人的指责着满脸愧意的皓月。 原本她就对皓月非常不满,现下她竟然害得岛主掖毒蛇咬伤。逮着机会,她便狠狠的臭骂皓月一顿,以宣泄心中积聚已久的怨气。 「我……我没有——」皓月惊惶的直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何上天这么捉弄人。 慧心师父才因她而死,现下仇魆又因帮她采草药,而遭毒蛇咬伤,教她还难以辩解的是……这一趟,她还跟着仇魆去。 仇魆上山采草药可不是第一回了,可偏偏却在这一趟出了意外。 这种巧合,真教她百口莫辩! 「没有!?若妳不是害人精,岛主的弟弟怎么死的?岛主又怎会躺着下山来?」蓉儿一个劲地骂个不停。 「妳还是早早去死的好,免得又害死岛上其它的人。妳离我远一点,别把霉运带给我!」蓉儿怒气腾腾的,一个用力,便把赢弱的皓月推倒在地。 「皓月——」芸儿惊呼一声,弯身扶起跌倒在地上的皓月,忍无可忍的朝蓉儿大吼:「妳怎么可以随便推人!皓月才不会想害岛主呢!」 「哟,妳嚷嚷个什么呀,这儿有妳说话的份吗?妳这黑妞,妳可也要小心点,和这害人精走得太近,说不定下一个倒霉鬼就是妳了!」蓉儿尖酸刻薄地说道。 「妳才是害人精!」 「好了!都别吵了!马大夫在里边替岛主看伤势,妳们倒在外头吵起来,要是让岛主知道,咱们个个都得遭殃!」云敞喟叹了声。 「对不起!」皓月为自己所引发的纷争,向在场的人鞠躬致歉。 她的心好慌乱。在山上时,她帮仇魆吸出毒液后,仇魆醒来,召唤传讯的大鸟下山通知云敞上山支持。 平安的下山后,云敞立即请来岛上唯一的大夫来替仇魆检查伤势。可都过了半个时辰,马大夫还未出来,真教人焦急不已。 又过了一刻钟后,马大夫终于在众人的引颈企盼下,缓缓步出魆夜楼。马大夫一出现,众人马上围了上去。 「马大夫,怎么样?岛主的伤势不碍事吧?」云敞关切地询问。 马大夫面色凝重,垂首不语。 「喂,马大夫,你干啥不说话?是不是你的医术不够高明,是的话就说一声,我们好及时把岛主送到北京城去请名医来医治。」蓉儿早想回北京城去晃一晃,现下有这么个大好良机,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马大夫,仇魆……岛主的伤,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惠风和一向直呼仇魆的名字,叫岛主反倒显得拗口。虽然他看不惯仇魆平日的作风,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同伴,他还是很关心仇魆的。 「岛主他……」马大夫嗫嚅着。「他体内还残留着蛇毒——」 「那就想办法把毒排出来呀!」蓉儿大声嚷着。 「办法是有,不过……」 「马大夫,你说要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岛主,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辞!」皇甫湜挺身,一副为主效忠至死不悔的模样。 「只可惜……男人是帮不上忙的。」马大夫叹息着。「只有女人才救得了岛主——」 「女人!?那就是我啰!」蓉儿挺着胸,傲睨身旁两个稍嫌瘦弱的女人。「马大夫,你说,要怎么做才行?」 「这……」马大夫看了蓉儿一眼,面有难色。「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只要男女交合——」 在场的人,听到那句「男女交合」,皆听得有些难为情,倒是蓉儿一点也不知羞,还得意洋洋地笑着。 「这么简单!?那就交给我了!」蓉儿扭动着腰肢,跨步想进魆夜楼时,却教马大夫给唤住。 「蓉儿姑娘,诸妳留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你这个慢郎中!说话拖拖拉拉的,不会一次把话给说完吗?」 「我说、我说——」马大夫清了清喉咙,眼神闪烁。「岛主中的是剧毒,体内残留的毒液不易排出,所以必须藉由交欢排毒,然后再把毒液灌输到对方的体内。」 听了马大夫的话后,蓉儿惊惶的瞪大了眼。「你……你的意思是,那蛇毒会传至我身上?那……那我怎么办?我不就得死?」 「那也未必,我……我会再研究出其它办法,只是现下必须先救岛主,所以……」 「我……我可不要牺牲!」一想到自己会死,蓉儿便迟疑了。她的目光一溜,转移至皓月身上。「叫这个害人精去!是她害岛主被蛇咬的,照理来说,她牺牲也是应该的!」 「妳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平白要皓月去断送她的清白!」芸儿挺身为皓月说话。 「她还有清白可言吗?」蓉儿冷哼。「我看啊,她在魆夜楼的这段日子,不知勾引岛主多少回了,什么清白早没了!」 「妳别乱说话!」 「芸儿——」皓月拉住芸儿,不想她惹祸。「马大夫,你……你说的办法真能救岛主吗?」 「这……是,一定可以的!」马大夫勉强地露了个笑容。 其实岛主体内的毒早就自行运功逼出,只是令他不懂的是,岛主坚持要他这么说,他除了依言照做,也不知该如何。 「好,那就由我去!」皓月深吸了一口气。 「皓月——」芸儿惊呼。 「皓月,妳不必——」惠风和把想劝阻的话咽入喉,论情义,他是不能阻止皓月去救仇魆的,可是……当真要让皓月去牺牲吗?「马大夫,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一定有其它的办法!」 马大夫无奈地摇摇头。「目前就只有这办法可行。」 「现在吗?」皓月问道。 「妳问那个不是废话吗?等到明天的话,说不定岛主早就毒发身亡了!快去呀妳!」有个人当垫背,蓉儿可开怀了。 皓月看着众人全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怀着赎罪的心,缓步走进魆夜楼。 「皓月——」芸儿伤心的直掉泪,可却帮不了忙。 「夜深了,大伙儿全回去休息吧!」云敞疏散着围观的岛民,蓉儿是头一个快步离去的。 看着蓉儿几近奔离的背影,云敞直摇头叹息。这女人,明显不是岛主的良伴! 「马大夫,所有的人全走光了,你可以和我们说实情了吧?」云敞问道。 照理说,以岛主深厚的内力,只要自行运功就能将残毒排出,应不致有性命危险。还有马大夫说话时,眼神闪烁,是以,他才觉得这事另有隐情。 「为什么你说岛主有性命的危险呢?」皇甫湜也感到不解。 「我只是依照岛主吩咐的话去做,谁知皓月姑娘当真进去了。」马大夫于心不安。「云总管,我们要不要去拦住皓月姑娘?」 「不用,我想,岛主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云敞语重心长的叹了声。「辛苦你了,马大夫。」 「哪里!」 二人对视着,旋即有默契地一同离开魆夜楼—— 「妳进来做什么?」仇魆坐卧在床上,慵懒徐言。 如他所预料一般,进来的人是她而不是蓉儿。 他之所以交代马大夫那么说,无非是想试探她的心意。 「我……我想救你。」她走至床边,看他病恹恹的模样,她感到好愧疚。 「救我!?妳救我做什么?妳不是应该希望我死的吗?如果我死了,妳也许有机会回北京城,回皇宫去享受荣华富贵。」他慢条斯理地徐言,完全装成病情严重至极的模样。 「我没有这么想!」她急忙辩解。 「难道妳不想回皇宫?不想妳那皇帝老爹?不想妳亲额娘?」 「我当然想他们,只是……我并没有希望你死。」她紧蹙着柳眉。 「说那些有什么用,我就要死了。」 「不,你不会死的!」 「妳是大夫吗?」仇魆装傻着。「妳能帮我把体内的余毒排出吗?如果妳还是想用吸的方式——它显然无效,不是吗?」想到她为了救他,竟然用嘴吸吮着他的伤口,他的心不由得一动。 只是,尚未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是不会向她表明,他其实不想对她冷言冷语! 皓月羞得垂首。「我……我会依照马大夫说的办法去做的!」 「什么办法?」 「是……是……是男女交合——」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后,头垂得更低了。 「男女交台?妳不怕我把身上的余毒传至妳身上?」 「你是为了帮我采草药才上山的,也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毒蛇咬伤的,就算你把身上的毒全转移至我身上,这也是我该受的!」 「妳不怕死?」 她的话,让他静默了好半晌。 虽然他的表情沉静,心海却早已巨涛翻腾。 「为什么!?」 「我……」她立在原地,心中万分挣扎,犹豫着该不该向他说明她的心意。 如果她说了,会不会换来他的嘲笑?如果不说,也许过了今晚,她将带着对他的爱意,永远长眠地底下—— 在她迟疑不决的同时,他陡地摀胸装着十分痛楚的模样。 「岛主——」皓月见状,连忙爬上床,跪坐到他身边,扶着他。 「你不要死,我真的不希望你死!」她清亮的柔眸内,罩上一层水雾。 看着他奄奄一息,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伸手解开他的裤头,拉下他裤子,再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哼,妳这个害人精!我看啊,妳若是不把他们两兄弟全给害死,妳是不会罢休的!」蓉儿盛气凌人的指责着满脸愧意的皓月。 原本她就对皓月非常不满,现下她竟然害得岛主掖毒蛇咬伤。逮着机会,她便狠狠的臭骂皓月一顿,以宣泄心中积聚已久的怨气。 「我……我没有——」皓月惊惶的直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何上天这么捉弄人。 慧心师父才因她而死,现下仇魆又因帮她采草药,而遭毒蛇咬伤,教她还难以辩解的是……这一趟,她还跟着仇魆去。 仇魆上山采草药可不是第一回了,可偏偏却在这一趟出了意外。 这种巧合,真教她百口莫辩! 「没有!?若妳不是害人精,岛主的弟弟怎么死的?岛主又怎会躺着下山来?」蓉儿一个劲地骂个不停。 「妳还是早早去死的好,免得又害死岛上其它的人。妳离我远一点,别把霉运带给我!」蓉儿怒气腾腾的,一个用力,便把赢弱的皓月推倒在地。 「皓月——」芸儿惊呼一声,弯身扶起跌倒在地上的皓月,忍无可忍的朝蓉儿大吼:「妳怎么可以随便推人!皓月才不会想害岛主呢!」 「哟,妳嚷嚷个什么呀,这儿有妳说话的份吗?妳这黑妞,妳可也要小心点,和这害人精走得太近,说不定下一个倒霉鬼就是妳了!」蓉儿尖酸刻薄地说道。 「妳才是害人精!」 「好了!都别吵了!马大夫在里边替岛主看伤势,妳们倒在外头吵起来,要是让岛主知道,咱们个个都得遭殃!」云敞喟叹了声。 「对不起!」皓月为自己所引发的纷争,向在场的人鞠躬致歉。 她的心好慌乱。在山上时,她帮仇魆吸出毒液后,仇魆醒来,召唤传讯的大鸟下山通知云敞上山支持。 平安的下山后,云敞立即请来岛上唯一的大夫来替仇魆检查伤势。可都过了半个时辰,马大夫还未出来,真教人焦急不已。 又过了一刻钟后,马大夫终于在众人的引颈企盼下,缓缓步出魆夜楼。马大夫一出现,众人马上围了上去。 「马大夫,怎么样?岛主的伤势不碍事吧?」云敞关切地询问。 马大夫面色凝重,垂首不语。 「喂,马大夫,你干啥不说话?是不是你的医术不够高明,是的话就说一声,我们好及时把岛主送到北京城去请名医来医治。」蓉儿早想回北京城去晃一晃,现下有这么个大好良机,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马大夫,仇魆……岛主的伤,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惠风和一向直呼仇魆的名字,叫岛主反倒显得拗口。虽然他看不惯仇魆平日的作风,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同伴,他还是很关心仇魆的。 「岛主他……」马大夫嗫嚅着。「他体内还残留着蛇毒——」 「那就想办法把毒排出来呀!」蓉儿大声嚷着。 「办法是有,不过……」 「马大夫,你说要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岛主,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辞!」皇甫湜挺身,一副为主效忠至死不悔的模样。 「只可惜……男人是帮不上忙的。」马大夫叹息着。「只有女人才救得了岛主——」 「女人!?那就是我啰!」蓉儿挺着胸,傲睨身旁两个稍嫌瘦弱的女人。「马大夫,你说,要怎么做才行?」 「这……」马大夫看了蓉儿一眼,面有难色。「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只要男女交合——」 在场的人,听到那句「男女交合」,皆听得有些难为情,倒是蓉儿一点也不知羞,还得意洋洋地笑着。 「这么简单!?那就交给我了!」蓉儿扭动着腰肢,跨步想进魆夜楼时,却教马大夫给唤住。 「蓉儿姑娘,诸妳留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你这个慢郎中!说话拖拖拉拉的,不会一次把话给说完吗?」 「我说、我说——」马大夫清了清喉咙,眼神闪烁。「岛主中的是剧毒,体内残留的毒液不易排出,所以必须藉由交欢排毒,然后再把毒液灌输到对方的体内。」 听了马大夫的话后,蓉儿惊惶的瞪大了眼。「你……你的意思是,那蛇毒会传至我身上?那……那我怎么办?我不就得死?」 「那也未必,我……我会再研究出其它办法,只是现下必须先救岛主,所以……」 「我……我可不要牺牲!」一想到自己会死,蓉儿便迟疑了。她的目光一溜,转移至皓月身上。「叫这个害人精去!是她害岛主被蛇咬的,照理来说,她牺牲也是应该的!」 「妳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平白要皓月去断送她的清白!」芸儿挺身为皓月说话。 「她还有清白可言吗?」蓉儿冷哼。「我看啊,她在魆夜楼的这段日子,不知勾引岛主多少回了,什么清白早没了!」 「妳别乱说话!」 「芸儿——」皓月拉住芸儿,不想她惹祸。「马大夫,你……你说的办法真能救岛主吗?」 「这……是,一定可以的!」马大夫勉强地露了个笑容。 其实岛主体内的毒早就自行运功逼出,只是令他不懂的是,岛主坚持要他这么说,他除了依言照做,也不知该如何。 「好,那就由我去!」皓月深吸了一口气。 「皓月——」芸儿惊呼。 「皓月,妳不必——」惠风和把想劝阻的话咽入喉,论情义,他是不能阻止皓月去救仇魆的,可是……当真要让皓月去牺牲吗?「马大夫,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一定有其它的办法!」 马大夫无奈地摇摇头。「目前就只有这办法可行。」 「现在吗?」皓月问道。 「妳问那个不是废话吗?等到明天的话,说不定岛主早就毒发身亡了!快去呀妳!」有个人当垫背,蓉儿可开怀了。 皓月看着众人全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怀着赎罪的心,缓步走进魆夜楼。 「皓月——」芸儿伤心的直掉泪,可却帮不了忙。 「夜深了,大伙儿全回去休息吧!」云敞疏散着围观的岛民,蓉儿是头一个快步离去的。 看着蓉儿几近奔离的背影,云敞直摇头叹息。这女人,明显不是岛主的良伴! 「马大夫,所有的人全走光了,你可以和我们说实情了吧?」云敞问道。 照理说,以岛主深厚的内力,只要自行运功就能将残毒排出,应不致有性命危险。还有马大夫说话时,眼神闪烁,是以,他才觉得这事另有隐情。 「为什么你说岛主有性命的危险呢?」皇甫湜也感到不解。 「我只是依照岛主吩咐的话去做,谁知皓月姑娘当真进去了。」马大夫于心不安。「云总管,我们要不要去拦住皓月姑娘?」 「不用,我想,岛主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云敞语重心长的叹了声。「辛苦你了,马大夫。」 「哪里!」 二人对视着,旋即有默契地一同离开魆夜楼—— 「妳进来做什么?」仇魆坐卧在床上,慵懒徐言。 如他所预料一般,进来的人是她而不是蓉儿。 他之所以交代马大夫那么说,无非是想试探她的心意。 「我……我想救你。」她走至床边,看他病恹恹的模样,她感到好愧疚。 「救我!?妳救我做什么?妳不是应该希望我死的吗?如果我死了,妳也许有机会回北京城,回皇宫去享受荣华富贵。」他慢条斯理地徐言,完全装成病情严重至极的模样。 「我没有这么想!」她急忙辩解。 「难道妳不想回皇宫?不想妳那皇帝老爹?不想妳亲额娘?」 「我当然想他们,只是……我并没有希望你死。」她紧蹙着柳眉。 「说那些有什么用,我就要死了。」 「不,你不会死的!」 「妳是大夫吗?」仇魆装傻着。「妳能帮我把体内的余毒排出吗?如果妳还是想用吸的方式——它显然无效,不是吗?」想到她为了救他,竟然用嘴吸吮着他的伤口,他的心不由得一动。 只是,尚未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是不会向她表明,他其实不想对她冷言冷语! 皓月羞得垂首。「我……我会依照马大夫说的办法去做的!」 「什么办法?」 「是……是……是男女交合——」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后,头垂得更低了。 「男女交台?妳不怕我把身上的余毒传至妳身上?」 「你是为了帮我采草药才上山的,也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毒蛇咬伤的,就算你把身上的毒全转移至我身上,这也是我该受的!」 「妳不怕死?」 她的话,让他静默了好半晌。 虽然他的表情沉静,心海却早已巨涛翻腾。 「为什么!?」 「我……」她立在原地,心中万分挣扎,犹豫着该不该向他说明她的心意。 如果她说了,会不会换来他的嘲笑?如果不说,也许过了今晚,她将带着对他的爱意,永远长眠地底下—— 在她迟疑不决的同时,他陡地摀胸装着十分痛楚的模样。 「岛主——」皓月见状,连忙爬上床,跪坐到他身边,扶着他。 「你不要死,我真的不希望你死!」她清亮的柔眸内,罩上一层水雾。 看着他奄奄一息,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伸手解开他的裤头,拉下他裤子,再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酥麻的颤栗,一波波地泛遍她全身,激情过后,她虚软的倒在他身边。 看他阖着眼,她以为他晕睡了过去。 她伸手轻抚着他刚毅的脸庞,幽柔的低喃:「我是真的爱你,不会有错的。若没有遇见你,我就没法体会男女之间真正的情爱,也不会知道,我对慧心师父,其实只是敬爱。你一定恨我间接害死了慧心师父,可我也受到了折磨呀,我爱你,却没有勇气再告诉你。我怕你认为我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淫荡女,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 皓月拉着他的手,放至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搓着,滚烫的泪水滑下脸庞。 直到哭累了、疲倦了,她才阖上眼,缓缓睡去。 仇魆睁开眼,凝视着她泪痕斑斑的娇颜,不由得伸手拭去她眼角的余泪。 「傻瓜!」他低骂一声,骂她、也骂自己。 就是想爱了嘛,何苦再隐藏真情真爱呢? 轻吻一下她的红唇,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的娇躯拥入怀中。 「岛主,不好了,出事了——」 芸儿气喘吁吁的奔至魆夜楼,排开守卫,直冲入大厅;大厅内,仇魆正逼着皓月喝着参茶。 「我喝了,剩下的,可以等一下再喝吗?」皓月摀着嘴,怯怯地问着仇魆。 从那天晚上她以身相救,已过二日了,她并不觉得身体有何不适,倒是仇魆一改以往对她的冷情态度,对她万般的好、万般的温柔,整日就是以参茶代替开水逼她喝。 她不敢有奢想,他对她好,也许是因为她救了他,只是基于感谢之情罢了! 「好吧!」仇魆放下手中的杯子,视线仍停驻在皓月身上,对芸儿匆忙闯入,只淡淡问了声:「出了什么事?」他问着芸儿,眼眸却万般深情地盯着皓月看。 皓月娇美的容颜,真是教人百看不厌! 他没有告诉她,他也爱着她,他不习惯对女人说爱。他只想用行动来表达他的一片真意,他相信,她一定会懂的! 「砍柴的连大叔死了!」芸儿大叫着。 「连大叔死了?」闻言,仇魆才缓缓回过头来。「什么原因?」 「是……哎呀,我……我不会说!」芸儿一副难以启齿的窘样。「总之,是蓉儿害死他的!云总管在连大叔的住处,他叫我来请岛主过去一趟。」 「皓月,妳留在这儿别去。」仇魆说完后,起身快步奔去。 「芸儿,到底怎么了?」皓月拉着芸儿,想问明白。 「很严重的事,回头我再告诉妳,我得先跟去瞧瞧!」 芸儿说完,咻——地一下就不见人影,只留下皓月一个人惶疑难安地守着魆夜楼。 一直到夜色低沉,皓月才等到芸儿来,看见芸儿,她便焦急的问:「芸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仇……岛主呢?」 芸儿把饭菜放至桌上,调侃着她。「怎么妳心里只有岛主吗?」 「我……」 「瞧妳,才问妳一句话,妳就羞红脸了!」芸儿笑睨着她,「妳当真是爱上岛主了?」 面对芸儿,皓月不想隐瞒,她轻点着头。 看见皓月点头,芸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看来我大哥真的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惠大哥!?什么事没指望了?」 「妳真不知道我大哥对妳也是有情有义的?」 皓月惊讶的张着嘴。「我……我一直当他是自己的亲大哥,就像我也当妳是自己的亲姊妹一般!」 「算了,反正我大哥他知道分寸的,才不会像蓉儿那般胡来呢!」 「蓉儿姑娘她到底怎么了?」 「她啊,下贱的女人!这两天,她老在我大哥身边打转,夜里也常去骚扰我大哥。我大哥气得轰她走,谁知她又不要脸的找上砍柴的连大叔,在连大叔的茶里掺了什么壮阳药。连大叔年纪都一大把了,哪经得起她整晚的折腾。一大早,就被人发现死在屋里了。」 闻言,皓月惊骇的摀着嘴。 「哼,那女人,她以为她逃得掉吗?皇甫大哥在岛上绕了一圈,便把她给揪出来了!」 原来,蓉儿因生性淫荡,多日来未与男人欢爱,心痒得厉害,便打算勾引惠风和,谁知惠风和老不理她,又凶了她一顿。 她又不敢找仇魆,怕他身上还有余毒会传给她。于是她找上砍柴的连大叔,拿出她到岛上来时,从北京城偷偷带来的壮阳药粉。因为仇魆太强壮了,那药粉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便一直搁着…… 她把药粉放入茶中,假装殷勤的递给连大叔喝,连大叔喝完不久后,下体凸隆起,她便脱下衣服强坐在连大叔的身上,享受那令人销魂的酥爽。 谁知连大叔体力不济,一个晚上下来,便虚脱致死,吓得蓉儿赶紧逃至海边躲起来。不过,最后还是给皇甫湜给找到。 「她……她为什么不来找岛主?是不是她觉得我强占了岛主,所以……」 「妳不需要自责!她是因为岛主身上还有蛇毒会传给她,她才不敢找岛主的!」 蓉儿在被捉回现场后,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那……蓉儿姑娘现在怎么了?」 「岛上的人民开过会决定把她丢入海里,让她自生自灭!」 「什么!?那样她会死的!」 「这是她咎由自取!不过,我看岛主这回对她算是不错了,没有当场刺死她,把她丢入山林去喂野兽。」 「不行,这太残忍了,我要去救她!」 「来不及了啦!」芸儿拉住她。「岛主和几个大男人已将她带出海去了,现在,她恐怕已经在海面上飘了。岛上人民算是善良的,还决定给她一片木板,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皓月愣在原地,久久无语。虽然蓉儿有错,但如果不是因为她害仇魆被蛇咬伤,蓉儿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难道,她真的是害人精吗? 今晚的月色异常昏暗,蓉儿的事件已过了近半个月,但皓月始终无法释怀这种种因她而起的事件。 仇魆对她愈好,她愈是自责,尤其在知道仇魆身上根本没有余毒,她诧异之余,更为蓉儿的死感到遗憾。 如果蓉儿早知仇魆身上没毒,那蓉儿就不会去找惠大哥或连大叔,也不会被丢入海里自生自灭…… 皓月一抬眼,赫然发现天空乍然出现一整片的亮光,鼓声隆隆,她倚在窗口边,心中一片惶然。 仇魆这几天一直在倾听岛民的心声,他决定要让岛上人民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和云敞不断讨论新的规画,常常很晚才回魆夜楼来。 这会儿,不知又是出了什么事…… 「皓月姑娘——」 听到云敞的叫唤,皓月急忙奔出。「云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三、四十艘船停在岸边,几百名的清兵已经攻上岛来了。」 「清兵!?」 「皓月姑娘,妳……妳愿意出面平息这一场战争吗?」 「嗯,我去!」 在云敞的带领下,皓月匆匆的往岸边行去。 「你说,你是这岛上的王?那你可知朕是什么人?」 为了寻找爱女,皇上可是御驾亲征,来到这个偏远的海岛。 「你是什么人,与我何干?」仇魆反手负背,狂妄地不把眼前人放在眼里。 他怎会不知道他的身分呢?光听他说话的语气和自称为「朕」,还有那威风凛凛的架势,毋须多作臆测,他自然也知道眼前站的是何许人。 只是,他脚下站的是他统率的千木岛,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出现在他面前,那又如何? 仇魆狂妄的态度,似乎惹恼了向来被人尊祟且高高在上的皇帝。 「你说你是慧心师父的大哥,那七格格是被你掳来的?你马上把七格格带出来!」 皇上的话才刚说完,只见远处一个小小身影急急奔来,轻声的喊着:「皇阿玛——」 「皓月——我的乖女儿,阿玛的宝贝女儿——」皇上敞开双臂,迎接奔来的纤弱身影。 「皇阿玛!」皓月奔至皇上怀中,思念的情绪迸涌,喜极而泣。 「皓月——我可怜的女儿,妳受委屈了吧?皇阿玛一定会好好惩治这些恶徒的!」皇上怒喝地下令:「马上把这个岛给朕夷为平地,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不,皇阿玛,不要……」皓月捉住皇上举高的手,哀声恳求着。「求您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他们这些恶徒强把妳掳来这个荒岛,害得妳受苦。妳瞧瞧妳,这么瘦弱,妳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还有妳皇额娘也病倒了,每天净是想妳,成日只是哭,睡也睡不着。」 「皇额娘——」想到向来疼爱她的亲娘,皓月伤心地哭着. 「妳告诉阿玛,这些人把妳掳来做啥?他们……可有对妳做了什么恶事?」 皓月的视线,缓缓的移至仇魆身上。「没有,不是他们把我掳走,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来替慧心师父守墓的!他们对我都很好!」 「真的!?」 「是真的,皇阿玛,您别伤害他们!」 「可我看那小子态度挺狂妄的,压根没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他……他没恶意!」 「既然妳这么维护他们,我就不再追究!这个岛究竟是什么神秘岛,改日朕会再让来人详细调查。我们现在马上起程,妳皇额娘这几日,恐怕又不吃不睡了,妳早一点回去,看到妳平安回去,她的病才会好起来。」 「我……」皓月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仇魆那淡漠的俊容上。 她不想离开仇魆,可是她一定得回去看看皇额娘,让皇额娘知道她平安。 「我……我想和他们说一些话——」 「别说太久喔,乖,去吧!」皇上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但看见宝贝女儿竟笔直的朝那目中无人的狂妄男子站的方向走去,他的脸色直泛铁青,可为了维持他君主的风范,他只能敛色远观着那小子的一举一动。 「妳回去吧!」仇魆在她未开口前,先回答了她。 他没有权利留下她的,尽管他心中有着强烈的不舍。 池想通了!无论她人在哪里,都无法改变她是皇格格的身分。既然是娇贵的皇格格,自然就该是要住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的! 「妳本就不是这岛上的人,论赎罪,也够了!」 「我……」她清柔的水眸瞅望着他,心中漾满不舍离别的伤楚。 「走吧!」他定睛凝视她许久,淡漠的说道。 再看她一眼后,他旋踵掉头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皓月的心好痛、好苦、好凄楚…… 和众人道别后,她便跟随皇上坐船返回北京城。 路上,她的视线始终锁定千木岛,直到它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她的视线始终不舍移开。 尾声 明亮的月圆之夜。 皓月坐在花园的凉亭中,静静的凝望着天上的明月。 回到北京来已有半个多月,皇额娘的身子也已好转。 这半个多月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仇魆,她以为,日子一久,她可以淡忘他的,可是那股浓浓的思念结在心头,教她每晚梦回时,总是不免掉下泪水,伤心哭泣着。 她实在想不透,为什么蓉儿可以说放就放? 在船上,她发现了蓉儿,这才知晓带领皇上一行人去千木岛的,是蓉儿。 原来,蓉儿坐在木板上,在海中飘流了两天,幸运的遇上一艘渔船把她载回北京城,于是蓉儿便进宫去告诉皇上,她知道七格格的下落。 在船上时,她一度想要求皇阿玛把船掉头,让蓉儿回千木岛,可蓉儿抵死不愿,直说受够了那个荒岛,打死她都不愿回去,拿了奖赏,蓉儿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皓月旋身要回房内时,赫然发现身后站了个人,她退后一步,扬高视线,定睛一看—— 「仇魆——」 她漾开喜悦的笑容,想上的抱住他,突然想起她要离开千木岛时,他冷淡的态度——她抑制住想拥抱他的冲动。 「我是拿一样东西来给妳看的。顺便告诉妳一句,在千木岛上,我一直忘了要和妳说的话。」仇魆表面上装着平静,但心中早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亲吻个够! 这半个多月来,他每天都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放她走。 他的本性该是自私的,他应该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要她和他一起在千木岛过生活,不许她回来享荣华富贵的,可那天晚上,他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那么容易地就放她走。 每天,他都活在要不要来看她的挣扎中,直至前天惠风和捕鱼时,拾获了一个瓶子交给他,他终于决定要来看她,并向她表白他的情意。 「你……要拿什东西给我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她。「我想,这应该是慧心在决定离开人世之前所写的。」 皓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拿出瓶中的纸条端看。 纸条中写的,是慧心向仇魆说明他要远离尘世的原因,末了,还写了一段当年带慧心离开千木岛的那个师父对慧心所说的话。 尘缘、孽缘、错姻缘…… 「尘缘、孽缘、错姻缘?」皓月喃喃低念着。 「没错!尘缘、孽缘……错姻缘——」他拉起她的手,深情的凝视她。「我想,师父这段话虽然是说给仇禹听的,但主角却是妳和我。」 「仇魆……」 「我们的缘分,是仇禹搭起的。」他轻轻地拨开她颊边被风吹散的发丝。「我来,是要告诉妳一句我早该和妳说的话——皓月,我爱妳!」 「仇魆——我也爱你!」皓月的眸中,水光盈盈。 「我知道,那天晚上妳的告白,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都知道?原来你没唾……」她羞得垂下首。 「妳愿意和我回千木岛吗?」 她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他拥住她,灼热的双唇,注满热情的吻她。 明亮的月光下,两颗心,紧紧的贴靠着,以心许下诺言,直到永远。 仇魆和皓月相偕回到千木岛,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两人正式成为夫妻。 有了新的岛主夫人,千木岛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故步自封的私人岛,开放之后,可热闹多了。不但北京城的有钱人常来岛上度假,岛上的人民也可以自由的出入,要上哪、就上哪儿。 一下子,整个千木岛的气氛都不同了,生活变得多采多姿,但岛民淳朴的个性仍然存在。是以,虽然岛主不再强烈控制岛民一定要住在岛上,但是到北京城去定居的,是少之又少。 大家还是习惯住在岛上。 这天,岛上居民为了皇上要来岛上小住几日避避暑气,而忙得不可开交。 「魆,你不高兴吗?」 皓月从外边回到魆夜楼,发现仇魆一个人独坐大厅,喝着闷酒。 「我没有!」仇魆说罢,又饮尽杯中酒。 「是不是我阿玛要来,所以你……你不高兴?」皓月小心翼翼地问。 仇魆抬头看她一眼、叹息一声,又闷不吭声地喝着他的酒。 皓月轻蹙着眉头,款步盈盈地走至他身边。 「如果……如果因为我阿玛要来,让你感到不高兴,那……那我去请人送信,就说……这阵子岛上有事,不方便。」 见他仍是不语,她默然地要离开。 仇魆一把捉住她的皓腕,喟声说道:「我怎会不欢迎妳皇阿玛来呢?只是……」 她美目圆睁,静听他说出教他心烦之事。 仇魆的黑眸中,透着一丝无奈。「妳皇阿玛竟下令要把这千木岛,改成千木县……」 「千木县!?」 「若真依他的命令改成千木县,那千木岛不就成为他的管辖处……」 「这……有什么不好吗?」皓月一时还会意不过来。「也许皇阿玛是一片好意呢!」 「我可不这么认为!」仇魆嗤声道。 「魆……」 仇魆揽住她的肩。「这千木岛是我的,主宰千木岛的人,应该是我,不是妳皇阿玛!」 至此,皓月才恍悟他方才因何闷闷不乐。 「如果你不要,我可以和皇阿玛说,他应该不会强制要求你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仇魆抱紧她,深邃的黑瞳注满深情。 「因为我抢走他的宝贝女儿,所以他对我不满,如果我又占据一方为主,他不更忿忿不平?」 闻言,皓月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皇阿玛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不,这妳就不懂了。」他撇撇嘴。「再成熟、再稳重的男人,某些方面的认知,还是很幼稚的。」 「嗯?」她一脸茫然。 「就像妳皇阿玛,他是威仪天下的君王,但仍免不了和平常男人一样,总有嫁女儿的一天。女儿嫁得近,他可以常常探望;若嫁得远,他会担心,会怕那个带走他女儿的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在欺负他的女儿。」 皓月笑睨了他一眼。「皇阿玛才不会呢!」 「不,他会!」仇魆末了又补了一句:「我也会!」 「你也会!?」皓月眨动着弯翘的睫毛。 「我当然会!」说着、说着,仇魆的神色又肃穆起来。「以后我的女儿得跟在我身边,就算要嫁人,也得由我来选女婿,而且住的地方,也得由我发落。改明儿个,我就在魆夜楼旁边的空地,妤好规画一下,再请北京城最会设计房子的师父,来查看一番。」 皓月瞪大了眼,骇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后,她才嗫嚅地言道:「魆,我……我们的女儿还没生呢!」 「这我知道!不过,总得先未雨绸缪呀!」他笑道。「总不能等到女儿跟人家跑了,才来担心吧!」 皓月嘟着嘴。「那你是不是在笑我皇阿玛。笑他活该,因为他没有先未雨绸缪?」 「我……我才没有笑他!」 仇魆嘴里虽这么说,心中可乐的! 对于自己闯入皇宫,拐了皓月来当老婆,他可是得意得很! 就算皇上再大发雷霆,也对他莫可奈何! 皇上是一国之主,他仇魆好歹也是一岛之主。 「你有!」皓月轻声的指责。「你是不是还对婚宴那日,我阿玛指责你太狂妄的事,记恨在心?」 皓月真不知道,为何她心爱的两个男人,老是不对盘。 说真格的,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呀,也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偏偏两人一见面,就瞧对方不顺眼。 她夹在其中,可真难为呢! 难道真如仇魆所说,阿玛是气仇魑抢走了她,而且没能让他天天见得到他的女儿? 皓月苦笑着。这些大男人,不一定会为老婆吃醋,但一抢起女儿,醋劲可大着呢! 刚刚她就被仇魆所拟的「女儿经」给吓了一跳。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令她为难的事——每回仇魆见到皇阿玛,总是不行礼,也不问安。 她知道皇阿玛对这事颇为生气,但因为疼她,从不向她抱怨这事。但她可以看得出来,皇阿玛对这事,可耿耿于怀。 「魆,你……你见到皇阿玛时,可……可以向他问个安吗?」 「再说吧!」向来自诩为王者的仇魆,一时之间,还不大习惯有人踩在他的头上称王。 看到妻子失望又无奈的表情,他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我……我尽量就是了。」 皓月露出一抹笑靥,她知道仇魆为了她改变了许多,她不强求他一定得如何,他肯做,她就很高兴了。 近中午时分。 海面上五、六艘大船纷纷靠岸,皇上领着淑妃还有几名阿哥来到千木岛。 岛上人民分站两旁,迎接这群尊贵无比的贵客。 「皇额娘。」 一看到娘亲,皓月笑盈盈的奔上前去拥抱。 「皓月,额娘的宝贝女儿!」淑妃喜极而泣。「让额娘瞧瞧,嗯,仇魆把妳养胖了哟!」 皓月羞答答的微笑着。 「我瞧瞧——」皇上走上前,一双精光锐利的眼睛,盯着女儿左看右瞧。「哪儿有胖!?还是那么瘦嘛,朕看那狂妄的小子,根本就不会照顾我的宝贝女儿!」 「皇阿玛……」 「他不知道我来了吗?怎么没出来迎接?一点礼貌也没有!」皇上龙颜不悦。 「仇魆他……他……他在厨房亲自监督着。」皓月其实也不知道仇魆去哪儿了。 「朕亲点的御厨,哪需要他监督,我看那小子,分明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昨儿个,御厨早提前一天来了,还另外载了一船满满的菜色,就怕皇上吃不惯岛上的野菜和简单的食物。 「不是,仇魆他……」皓月急着想解释。 「好了,皓月,妳别替那小子辩白!反正他怎么做,朕怎么看都不顺眼,只要他待妳好就行了!」皇上陡地蹙眉。「那小子没欺负妳吧?」 皓月摇摇头,「没有,仇魆他对我很好的。」 「有像皇阿玛对妳一样好吗?」皇上嗤了声,「那小子,本领再大,终是比不过朕的!」皇上说罢,径自向前走。 皓月和淑妃相视对笑。 淑妃小声的在女儿身边说道:「妳皇阿玛这一回,可真的是打翻醋桶了!」 几名阿哥都各自溜跶去了,只有皇上和淑妃在皓月的陪同下,齐坐在魆夜楼前院的凉亭聊天。 「这千木岛就这么丁点大,竟然连个人都找不到!」 闲来无事,在弈棋之余,皇上不免又叨叨念念了起来。 皓月手中捻着棋子,听到皇阿玛又发着牢骚,原该是她嬴的,但因她怕皇阿玛更加不悦,所以便让了棋步,反教他赢了这一局。 赢了棋,皇上并无多大的开心,仍旧气愤难休。 他都来一个时辰有了,仇魆这小子,竟然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摆明了没将他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也没尊重他! 他到现还没用午膳,不是如他说的不饿,他是教那小子给气得吃不下! 淑妃也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着女儿。 皓月蹙起眉,轻晃着头。她真的不知道仇魆去哪儿了。 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影,她又忙着,所以也没去找他,以为他也是忙着四处巡看,一切是否有准备就绪。 谁晓得他当真不见了。 皓月在猜想,仇魆会不会是不想见到皇阿玛,所以故意躲了起来。 若真是这样,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皇阿玛解释他失踪的理由! 就在皓月烦心之余,一名穿著御厨衣服的人,走向凉亭来,手中还端着一大碗不知道是啥东西。 当那人愈走愈近时,皓月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得惊呼一声:「魆——」 穿著御厨衣服的仇魆,一脸的别扭样,把一大碗鱼羹摆在桌上,他又转身去端另一位厨子手中的鳖鱼汤。 又有另一位厨子,把碗筷一一摆上。 「这是在做什么?」皇上板着一张脸,目光睨视着仇魆,「这会儿,倒是见到你的人影了!」 仇魆深吸一口气,陡地单膝跪在皇上面前。「仇魆见过皇上!」 仇魆的举动,深深的震撼了皓月。「魆……」 皇上也意料不到。在婚宴上,仇魆说什么都不跪,这会儿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皇上,额驸一早就亲自去抓新鲜的鱼,这道鲜美的鱼羹,还是额驸亲自下厨做的!还有这鳖裙,特厚又柔软。这岛上的佳肴美味可真不少呢!」一名主厨向皇上禀告着。 「魆……」皓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 「皇上,您瞧瞧,这仇魆还真有心!」淑妃知道皇上好面子,纵使感动,还是会板着一张脸。「来,我们来尝尝,看起来不比御厨煮的差呢!」 主厨一一盛着,大伙儿吃完,赞不绝口。 「对了,光我们吃,那阿哥们呢?」皇上偏不开口赞赏吃进嘴里的美味,反倒关心起他的皇子们。 「阿哥们早嚷着肚子饿,这会儿全在厨房里吃饭了。」 「噢!」皇上闷着头吃,吃饱后,他突然出声说道:「关于这千木岛要改成千木县的事……」 提到这个,仇魆就无法降下身段去苟同,他今日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希望不让皓月夹在他和皇上之间,感到为难,但是…… 「你干啥一脸痛苦样,活像是朕在逼你。算了,这一个小岛,改不改县都无所谓!」皇上咳了声,「淑妃,朕吃饱了,妳呢?」 「回皇上的话,臣妾也吃饱了。」 「那好,陪朕四处走走吧!顺便看看阿哥们,有没有在捣乱。」 皇上说罢,反手负背就走。淑妃朝小俩口一笑,也尾随皇上离去。 「魆,谢谢你!」皓月感动得紧握住他的手。 「我做的……还可以吧?」 「嗯,难为你!」她知道,要他放下身段做这些事,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仇魆搂住她,「为妳做任何事,我都愿意的!」 皇上在红砖道的那一端回过头,正巧看见仇魆搂着皓月的亲昵模样,似乎不甘示弱地,他也拉来淑妃搂着—— 失去了宝贝女儿,他还有妃子呢! 仇魆的嘴角微扬,将皓月搂得更紧。 男人心爱的女人,该是自己的妻子。 附注:欲知永隽贝勒与芊禧格格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语 「邪佞贝勒」 话说夏儿猫的疑惑 夏儿猫 〈一〉夏儿猫的疑惑 话说夏儿猫我有一天,听到夏儿猫的主人对夏儿猫说:「夏儿,你一定不知道拓拔月亮的书好好看喔!」说完后,还面露陶醉之色,连口水都滴下来了。 从来只知道吃和睡的夏儿猫听了主人的一番话后,不禁大大的疑惑,「咦!?主人到底在说虾米,拖把月亮?拖把家里就有了,而月亮现在还高挂天空呢!」 于是,对于自己的落伍终于有觉悟的夏儿猫,决定要去找夏儿猫的好「凶」弟——冬之兔问问看。 〈二〉冬之兔的嘲笑 说起夏儿猫的死党冬之兔,那可真不是盖的,虽然平时践个二五八万,但是功课可是一把罩,对夏儿猫,更是有够给他照顾的! 但是,没想到,难得一次虚心求教的夏儿猫,竟被冬之兔的嘲笑声狠狠的驳回,呜——夏儿猫觉得自己幼小纯洁的心灵受伤了,寒风在伤口上咻咻的吹着。 〈三〉自立自强 大受打击的夏儿猫,决定彻底发挥「求人不如求己」的学习精神,于是走了好长的一大段路,来到一家租书店。 租书店的老板是一位说话轻柔,但听了却会令人浑身发毛的狐狸男子,夏儿猫向他借了一本「邪君惹妻」,他再三的叮嘱我,期限是二天,过了二天,书就得还,否则…… 于是,夏儿猫便高高兴兴的把书带回家了,这时候的夏儿猫,觉得心情好!身子轻飘飘的,就像快飞起来似的。 〈四〉亮亮的书真抢手 于是夏儿猫便开始阅读「邪君惹妻」,可是由于书太好看了,所以就不知不觉的过了十天,夏儿猫这才惊觉老板的叮咛,于是便火速冲到租书店。 老板用他那阴阴的声音对夏儿猫说:「妳这本书已逾期了八天,所以——」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夏儿猫就感觉到有数十道杀人光线一致的投射了过来,接着,有人大喊:「竟敢独占亮亮这么多天,『乎死』!」天啊!大家都往这儿冲过来!(请不要找夏儿猫在哪,因为已经血肉模糊了!) 月亮笑翻评:虽然夏儿猫也有寄心得来,但最后月亮摒弃那一篇小心得,决定用这一篇,因为从这一篇可以看得出夏儿猫应该走说故事的高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