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狼》 楔子 荒烟蔓草,尸骸遍地。 断臂、残腿,散落一地,死状凄惨,几乎无一具完整。 眼前的修罗炼狱场景,无法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在经过一场残忍的杀伐后,大概无人生还,就算有,也是凶多吉少—— 「呜……」 有人生还? 「呜呜……」 女人的哭声? 断断续续的哽咽,飘飘渺渺的,在这场寂静的人间炼狱中低泣著。 一抹身影由远而近,那身影如梦似幻,从模糊中逐渐汇聚成影,最后变得清晰鲜明,直挺挺的站在女人的面前。 孤魅刚冷的面孔上,那一对比豺狼更深沉的黑眸,望著眼前这个全身沾染污血的女人。 敏锐的嗅觉告诉他,空气中血味鲜浓,表示这场杀戮才刚结束不久。 这唯一幸存的女人,呆坐在尸堆血泊中,发丝凌乱,衣衫破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惊吓的魂,还留在先前那一场血腥的恶梦中,气若游丝的呜咽著。 男人手上的大刀,搁在女人的下巴,缓缓托起那张脸。 她虽没死,但也跟死了一般,那失魂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很显然对眼前视而不见,泪痕未干的脸上,全是血污。 精湛如狼的黑眸,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看得出来,她身边所躺的那些男人,似乎在拚命保护她,才让她苟延残喘至此。 没死,不代表幸运。 在这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她没成为刀下亡魂,也迟早成为虎豹爪下的现成猎物。 将钢刀收回,男子转身打算离去。 远处传来狼之声,让那跨出几步的身形定住,孤冷的面孔上,浓眉微微一拧。 血腥味,会引来狼群。 入夜之后,狼群一聚集,肯定会疯狂抢食这些尸身,更别说这全身染血的女子了。 薄唇扯出一丝讥诮。良心这种东西,八百年前早被吃了,他可是恶名昭彰的盗狼哪,救这个女人?太侮辱他的名声了。 跨了几步,逐渐接近的狼声,又让那身形停住。 心中竟莫名起了一丝犹豫? 这种犹豫,著实令他不屑,而当他回过头时,却瞧见她已躺在地上。 盗狼低声咒骂著,返身走回来,审视地上的女人。 死了? 他蹲下身,伸手探她的鼻息,还有气,表示她只是晕过去了。理智告诉他,带她回去是不智的抉择,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但最终,大掌一抓,轻易将她给拎起,扛在肩上。 魁梧的身影,融入树林阴暗里,消失在荒烟蔓草中。 第一章 「不得了!」 什么事不得了? 「盗狼回来啦!」 呿!盗狼回来就回来,鬼吼鬼叫的做啥? 「盗狼抱个女人回来啦!」 什么?!女人! 原本安静的山崖峭壁,看起来连只飞禽走兽都没有,突然之间冒出了上下跳跃的黑影,矫捷如猴,迅如鬼魅。 这些黑影并不是山林的野猴,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一个个身手矫健,动作灵活,在这难以立足的山崖峭壁之间,却能行动自如。 没人知道,这儿是山寨土匪头子石彪的大本营,也是官府急欲缉拿、最恶名昭彰的土匪窝。 这群土匪,无所不夺,无所不抢,嚣张的行径令人发指,可他们藏匿的本事也很在行,这正是他们抢遍大江南北,官府却始终缉拿他们不成的原因。 一名手下匆匆跑进山寨老大石彪的贼窝里。 「老大,盗狼带回一个女人哩。」 卧榻上,侧躺著一个霸气魁梧的光头男子,身下铺的是纹路鲜艳的老虎皮,左右两旁是两名姿色姣好、体态丰匀又穿得极少的女奴,一个帮他按摩肩膀,一个喂他吃果肉。 他是山寨贼窝的老大石彪,光头方正的脸上戴著独眼罩,浑身散发著狠劲和霸气。 「喔?」石彪应了声,没戴眼罩的那只独眼,闪过一抹狡诈锐利的芒光。 女人和财宝,永远是土匪最感兴趣的两样东西,尤其是盗狼带回的女人,更让石彪坐起身子。 「这可有趣了,每次咱们抢银两、抢女人,那家伙都在一旁纳凉,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多瞧一眼,我叫他下山打探,他却带个女人回来?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禀告老大,那女人……」手下状似在回想。 大掌抓住喂食果肉的女人下巴,指著她的脸蛋。「有没有她漂亮?」 「没有。」 又把按摩的女人一把抓入怀里,掐住她饱满的胸脯。「身材有没有这么丰满?」 手下的回答依然相同。「没有。」 石彪两条浓得像毛虫的眉头皱在一块。「没有?不漂亮又不丰满?那他带回来做什么?」 「报告老大,属下没看清楚。」 「呿!没看清楚你来报告个啥?滚出去,叫盗狼立刻来见我!」 「是、是,老大。」手下匆匆退出,在老大发飙前急忙滚出去。 没多久,盗狼进来了,如手下所报,盗狼的肩膀上果然扛著一个女人。 盗狼立在厅堂上,直挺挺的站著,慵懒的眼眸,望著卧榻上被两个女人伺候的石彪。 「嗨,石老大。」 石彪吞下女人喂入口中的葡萄,将葡萄籽粗蛮的吐到地上后,才开口。 「据说有人在咱地盘马嵬坡那儿打打杀杀,我派你出去打探,你却带个女人回来?」 盗狼咧著一丝邪笑。「这女人是唯一的幸存者。」 「喔?」石彪坐起身,粗眉又拧成一块。「全死了?」 「没活的,满地尸残,车毁人亡,一个不剩。」 「连个渣也没有?」 「有的话,就不会只扛个女人回来了。」 石彪愤怒拍椅,将身旁两个女人全吓得跌到一旁。 「太可恶了!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人劫财!」 盗狼扬了扬眉,好笑的看著石彪一脸的愤恨不平。「可恶?你是在打抱不平?」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财宝,他们居然把钱财抢光了,连个渣也没留下!真没天良!」 石彪的愤怒,当然不是为那些死去的人,人命不值钱,但是有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人劫财,那就不同了。 他走下榻,那张凶神恶煞的光头脸来到他面前,用一只独眼瞪他。 「你有没有看清楚?真的连个金子银子都没剩?」 「金子银子没有,倒是肠子一堆挂在山头上。」 「他奶奶的!这年头居然有人跟咱们抢生意?!简直没天理啊!」 石彪来回走著,一想到连个元宝都没捞到,兴致都没了,突然想到盗狼肩上还扛个女人。 他走过去,大掌粗蛮的托住那妞儿的脸,想看看货色,然而,他只看到一脸的血污,便嫌恶的放下。 「你也真是的,把这半死不活的女人带回来干啥?」如果姿色不错,他还可以收下来暖床,多一个禁脔来玩玩,可那一脸的血污,让他见了连最后一点兴致都没了。 「给你交代用的。」盗狼无所谓的勾著唇角。 「呿!有时候老子真不明白你,连个固定暖床的女人也没有,头一回听你带个女人回来,却是给老子交代用的?」 「你不要?」 石彪粗蛮的抓来一名女奴,大掌往她胸脯一罩。 「仔细瞧,老子要的是这种货色!皮肤要白嫩、胸部要有肉!你肩上那个看起来没几两重,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胸脯被他抓疼的女奴,不依的捶打他。「好痛,放开我!」 石彪兽心被挑起,女人越挣扎,他越爱,咧开了淫笑,伸出舌头在她脖子上舔著,嘿嘿的发笑。 盗狼淡淡地问:「要怎么处置她?」 石彪挥挥手。「随便你!要杀要卖,都行!」意思就是,他可以走了。 盗狼看似漫不经心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他要的,就是石彪这句话。 扛著肩上的女人,转身走出去。石彪是山寨老大,只要他没意见,要留下这女人也方便多了。 回到屋里后,一直到了夜晚,桌上点了一盏灯,盗狼坐在案前,用布擦拭大刀,深思的眸子,不时望向床上昏迷的女人。 将她带回山寨纯粹是一时兴起,不让这女人成为狼群口中的食物,至于怎么处置她,他还在思考当中。 床上的人儿突然有了动作,原本昏迷的人儿,缓缓坐起身。 那张脸蛋,一开始还处在精神恍惚中,直到那双迷茫的眼对上他,犹如雷击一般,定住了。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这个受惊吓的女人,淡道:「你终于醒了。」 女人依然瞪著他,像是迷失在森林中的小羊,突然巧遇了吃肉的大黑狼那般,动弹不得。 他将手中的大刀放下,可不想因为吓到她,而得忍受她歇斯底里的哭叫声。 「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依然像个木头人,让他有些不耐的开口。「别让我问第二次。」 或许是他的瞪视生效了,她呐呐的开口:「不知道……」 「什么?」 「我……」她摇著头,眼中有著惊惶,痛苦的抱著头,显得仓皇而无助。「我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地方……天呀!为什么我身上都是血?」 失忆? 盗狼拧紧眉头,站起身走向她,他才一有动作,反倒让她惊惶的往床角缩去,眼神充满害怕。 大掌一抓,轻易将她抓到面前来,面对他吓人的目光。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她惊恐的摇头。 「在马嵬坡发生了什么事?还记得吗?」 她依然摇头。 「我、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这女人该不会是因为惊吓过度,以至于忘记自己的名字身分,甚至之前所发生的事了吧? 瞧她颤抖得像是随时会昏倒一样,先前那场杀戮,对她而言是太过可怕的记忆,或许忘了,对她来说是好的。 漠冷如刀的眸子,望著她,一字一字的宣布—— 「我是你的主人,盗狼。」 睡梦中,他的警觉性也依然敏锐如狼。 清晨,一向习惯独眠的他,当身边一有动静,原本熟睡的眼眸猛地睁开,凶光乍现,迅如狼地坐起身,同时抽出放在枕间的利刃,指著那个闯入他地盘的女人。 「呀——」女子吓得尖叫出声,当刀子指著她的脖子时,也将她手上的杯子吓得掉在地上。 杀气腾腾的眼,瞪著眼前花容失色的美丽女子。 「你是谁?」 「主、主人……」 主人? 他拧著眉,原本杀气横溢的眼中,显现出惊疑。「你是紫衣?」 紫衣是他给她取的名字,因为他救回她时,她穿著紫色的衣裳,于是便这么叫她了。 「是、是的。」紫衣怯怯的点头。 盗狼诧异的盯著那张素净的容颜,眼前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发丝凌乱,一身脏污的女人了;当洗去一身尘埃,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原来她竟生得如此标致美丽,著实令人意外。 他盯著她,像是头一回见到她似的。 「主人?」她怯怯的喊著,并小心的瞄著他。 她的容貌秀丽,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仕女一般,举手投足间,有著大家闺秀的温婉妩媚,换上干净衣裳后的身段,也是玲珑有致。 盗狼并没有因为带回的女奴原来是个大美人而感到高兴,反倒拧紧了眉头。因为她的美,会招来麻烦,在这个山寨中,肯定会掀起一场风暴,而这不是他当初带她回来所乐见的。 盗狼终于意识到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这女人会制造混乱。 他将利刃收起来,一双眼依然炯炯有神的盯住她,看著她怯怯的蹲下身,捡拾地上破碎的杯子。 盗狼心下懊恼著。这下可好了,带回这么一个大美人,没让她被狼群吃了,却等于将她从一个狼窟,带到另一个虎窝。 这山寨匪窝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将她吞吃入腹,下场并没有比丢在荒山野地自生自灭的好。 啷! 杯子摔地的声音再度传来。 盗狼转回头,看著她一脸的惊惶脸红。「怎么了?」 就见她整张脸胀成了鲜艳的酡红,双手捂住眼,低垂的不敢看。 「你你你——没穿——」 他下了床,原本盖在身上的狼皮也拿下,一身的精壮全露在外,当然,也包括他昂然的男性骄傲,而他大剌剌的站著,丝毫不以为意。 大热天的,他一向裸著睡,只是他这个贼窝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他还不习惯,自然也改不了裸睡的习惯。 「请你……快穿上衣服好吗?」 瞧她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只觉得无趣,看样子他要是不拿块布遮著,她大概会一直缩在那儿,什么事都干不了。 「啧,麻烦。」 他伸手抓了件裤子穿上,系上腰带,套上靴子,仍是打赤膊,然后才看她。 「好了。」 紫衣怯怯的露出眼睛,两只手还不放心的遮著脸。 「你……没穿上衣……」 他沉下脸。「那你最好赶快习惯,一是看我上半身,二是看我下半身,你自己挑一个。」 她惊惶的嗫嚅。「奴婢、奴婢不敢,这样……就行了。」 「很好,把地上收拾干净。」 「是……」她怯怯的低头,连看他上半身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如此害怕,像是稍一不慎就会吓得魂飞魄散似的,如此胆小如鼠,令他只感到不耐。 这女人虽然长得美,却引不起他的欲火,他对太柔弱的女人没兴趣。 看来,他最好尽早把这女人处理掉,因为他可不想一天到晚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叫声,骚扰他的耳。 「狼爷。」门外的手下,恭敬的叫唤。 盗狼这才走出屋外。「什么事?」 「石老大有事找你。」 又要找他?上回叫他下山去打探,这回石彪又想干什么? 他望向屋内,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等会儿过去。」 对方点头,转身去覆命。 待人走后,他回到屋里,对她命令:「我出去一会儿,你待在屋里,不准跨出屋外一步,知道吗?」 她小声地问:「为什么?」 黑眸转为严峻,射出一道冷光。「这是命令。」 「是,奴婢知道……」她忙缩头,低下脸,害怕得不敢看他。 「很好。」 见她害怕得有如惊弓之鸟,心想应该是没胆子到屋外去。 交代完后,他转身走出门外,而当他一踏出屋子时,身后那一双低垂的美眸缓缓抬起,闪过一抹无比冷静的精芒。 盗狼原本考虑有个女奴帮他打杂做事也不错,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这个女人不适合在此久留,他得在别人发现她的美貌前,想办法把她送走。 来到石彪住处,门口的手下早奉石老大的命令,盗狼一来,便请他在前厅候著,因为石彪正在里头忙著「办事」。 盗狼坐在石椅上,内房里不时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石彪的两名手下听得心里直发痒,不停的舔著唇,而盗狼则面无表情,早已见怪不怪。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呻吟声结束了,石彪从内房里走出来,还边走边拉著裤兜。 「嘿嘿,狼兄弟,你来啦。」 盗狼慵懒的开口。「下次麻烦办完事再找我。」 「嘿嘿,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叫小青去伺候你,帮你消消火。」 「不必了,找我什么事?」 石彪一脸兴奋道:「当然是有大生意可做。」 盗狼心中有数,石彪口中的大生意,不外乎杀人放火、劫财盗宝一事。 石彪命令手下。「快说给狼兄弟听听。」 「是,老大。狼爷,是这样的,小的打听到,最近从京城,有一批车马会经过咱们县城的官道——」 一听到京城二字,盗狼连听下去的兴致都没有,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我没兴趣。」 「咦?狼爷,小的还没说完呢。」 「我不抢赈灾的官银米粮。」 「欸?你怎么知道?」石彪一脸意外,想不到盗狼知道得比他更清楚。 「你找别人吧。」盗狼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要走人。 「等等,狼兄弟,咱们没叫你抢呀。」石彪忙叫住他,心下咒骂,原来他早知道了,真是失策啊。 他拦住盗狼,笑嘻嘻的解释给他听。 「你不用抢,只要帮咱们挡住官府的追兵,咱们其他人负责抢,事后少不了你好处。」 废话一句。 「不帮。」 盗狼不帮,石彪可急了,因为这事非盗狼帮忙不可。 在山寨里,大伙儿都叫他盗狼,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因为当个山寨土匪,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手好,脑袋聪明,懂得指挥作战。 石彪虽是山寨里的老大,但他极为倚重盗狼,偏偏这家伙独来独往,不受约束,不想做土匪老大,可也不受任何人指使,就像一只放浪不羁的黑狼,抢劫还得看他大爷心情好不好,还有就是举凡赈灾的官银或官粮,盗狼从来不碰。 这次的米粮和官银若是抢到手,足够他们三世也吃不完,花不尽,可以金盆洗手去享受荣华富贵了。 「老大哥明白你不碰官银官粮,可咱们不抢,别人会抢呀!就拿这次马嵬坡这事来说吧,别人还不是抢到咱们地盘上了?既然到头来还是抢,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石彪苦口婆心,说得头头是道,可盗狼依然是一句话。 「没兴趣。」 「狼兄弟,狼兄弟,你别走呀,我话还没说完——」 石彪要说的,听在他耳里全是废话,懒得理! 不理会石彪的叫唤,他跨出屋外,才走没几步,就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让他不由得一怔。 远处一个女人被一群男人拖著走,而那个女人,正是紫衣。 盗狼低声咒骂著,即刻朝那尖叫声飞奔而去。 第二章 一群土匪汉子,将紫衣团团围住。他们涎着笑,一双双色欲熏心的眼,盯着她美丽的脸蛋,像是野兽在吞食猎物之前,先享受玩弄的乐趣。 「这妞儿生得真标致哪!」 其中一名汉子抓住她,摸着她细皮嫩肉的脸蛋。 「放手!」紫衣惊恐的推开他,才挣脱这头的虎爪,又落入另一头的魔掌。 「不!」她尖叫着,惊慌失措的又踢又打。 「来,用力打,打得大爷我好舒服哩,带回去每天给我捶背捏腿。」 她越是挣扎,汉子们玩得越开心,甚至故意溜了手让她脱逃,猎物的恐惧是他们最好的飨宴。大伙儿轮流玩弄着,将她困在中间,不时伸出魔掌。「来,给大爷亲一个。」 「不要!」 她惊惶的挣扎,豆大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她的恐惧,不会得到同情,反而惹得一群野兽更加兴高采烈。 「这妞儿我要了!」黑熊一把抓住她,等不及掳回屋里去尝鲜。 「不,放开我!」 紫衣一脚狠狠往黑熊的胯下踢去,让他当场痛得咆哮,气怒之下,一巴掌将她打得跌在地上。 「该死的娘儿们,看老子怎么狠狠整妳!」 紫衣惊惶得像一只可怜的小母狗,在地上拚命爬着,努力逃离这些男人的魔掌,被抓到肯定完蛋。她拚命逃,而当前头出现一线生机时,她即刻爬向救命恩人那儿。 惊恐的小母狗,躲到一双脚后,抱着对方的腿,不停的发抖。 「救我……」她颤抖的求救。 盗狼站在那儿,双臂横胸的低头瞧着这个巴着他的腿,已经抖得不成人样的女人,然后缓缓抬起的目光,扫了大伙儿一眼,他不用开口,光是一个冷淡的眼神,就让其它人莫敢妄动。 汉子们彼此互望一眼,仗着人多,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喂,盗狼,让开。」 盗狼慵懒的开口:「这女人是我带回来的。」 被踢了命根子的黑熊,气愤大骂:「这该死的娘儿们竟敢踢我,我要她赔罪。」 盗狼低下脸,对腿边的小母狗命令:「跟熊爷道个歉。」 她还没开口,黑熊便抢先骂了出来。 「没这么简单,想道歉了事?我要她给我暖床!」 「不!」她拚命的摇头,整个人缩得跟个球儿似的,其它汉子则发出淫笑,等着看好戏。 盗狼耸耸肩。「她说不要。」 「哪有她选择的余地,过来!」黑熊伸手想抓她,可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就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掌给制住手腕。 「我说了,她不要。」盗狼沈声开口,淡然无波的眼底,暗藏一丝锐利,令人无端绷紧了神经。 在这儿,大伙儿对盗狼多少有些忌惮,不单因为他本身的能力,还有他的狡黠强悍。 这是个以强欺弱的世界,山寨里更是比力气、比狠劲。 谁够狠,谁就是老大,虽然盗狼不好惹,但他黑熊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今被一个娘儿们踢了命根子,若不讨回面子,往后他在山寨中还怎么混啊? 「好歹咱们都在山寨里混口饭吃,平日咱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想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黑熊过不去?」 在这儿,女人只是男人的奴隶和禁脔,没有人会傻得为一个女人去得罪其它人,除非头壳坏了。 峻冷的面孔依然不愠不火,却散发咄咄逼人的气息,薄唇的笑意更深了。 「这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不巧的是,今日狼爷我正好有这个兴致。」两人四目较劲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遭看热闹的人开始叫嚣,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有人则开盘押注,叫大家来赌赌,盗狼和黑熊对决,谁赢谁输。 所有人大声吆喝着,就希望两人打起来,好为大伙儿助兴。 跟盗狼斗?恐怕胜算不大,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黑熊何必这时候给自己找罪受?更何况,要报复不急于一时,机会多的是。 黑熊突然大笑出声。「大伙儿都是兄弟嘛,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太不值了,好吧,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不为难她。」 黑熊爽快的收手,表现得很大方,表明了不和他计较,不过是一个女人,没什么好在乎的,转身和其它人有说有笑去。 盗狼这才转过头,一把将她拉起。「没事吧?」 「我!」她才开口,就被他身后的景象给吓得倒抽了口气。 身后的五爪钢刀冷不防的刺过来,盗狼连瞧都没瞧,彷佛背上长了眼睛似的抓住黑熊那只拿刀的手腕,往旁边一推,刺向左边前来偷袭的汉子,命中他的大腿,接着打出的拳头,正中右边偷袭汉子的鼻骨,再迅雷不及掩耳的拿出腰间的短刃,快狠准的把「熊掌」直接钉在地上。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的瞬间。三个男人的惨叫声无比凄厉,一个大腿上深深插着五爪钢刀,一个为了自己被打碎的鼻骨发出凄厉的哀号,黑熊则是吼出痛苦的咆哮,被利刃钉在地上的手掌,让他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在山寨中,打斗是常有的事,若有任何纠纷,通常都以武力解决,其它在一旁看好戏的土匪们,根本不在乎谁的鼻骨碎了,谁又被桶了一刀,押赢的人只忙着向押输的人收银子。 盗狼蹲在黑熊面前,摇摇头。「好歹咱们都在山寨中混口饭吃,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盗狼过不去呢?」 「你竟敢……小心我……」 话没说完,钉在手上的利刃,又被盗狼推进更深的土里,让黑熊痛得脸色发青,额冒冷汗。 「小心什么?」盗狼满脸疑惑地问。 「饶……」 「什么?我听不清楚。」 黑熊咬牙道:「狼爷饶命,我……我知错了!」 「真的?」 「是真的,小弟认输了!求狼爷开恩哪!」 盗狼扬了扬眉,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下一刻,冷不防的拔起短刀,又让黑熊痛得嘶吼,握着那只血流满地的手,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盗狼舔着刀上的血,勾着嗜血的笑,像是刚才发生的激斗,不过是伸展筋骨的活动罢了。 瞄了一眼旁边早已脸色泛白的女人,那害怕胆小的模样,令他冷哼一声,转身往自个儿屋子走去。 猛然回神的紫衣,这才急急爬起来,赶紧跟上主人的步伐,还不时回头望着那三个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她低着头,跟着主人回到屋子里,心中无限感激。 「主人,谢谢你救了我……」 她一脚才跨进屋子里,连感谢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迅雷不及掩耳的大掌掐住了脖子。冷漠淬毒的利眸,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瞪进她惊骇的眼底。「谁准妳走出屋子的?」 脖子上的力道,几乎让她无法呼吸,而他森冷的语气,带着强烈的杀机。 「我说过,不准踏出屋子一步,妳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畏怯的美眸泛着水光,因为不能呼吸而逐渐痛苦,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没让那黑眸中的无情,产生一丝怜惜。 老天!他要杀了她吗? 「如果妳这么想找死,我刚才就应该让他们把妳奸杀或玩弄至死。」 他神色冷漠,任由滑下脸庞的泪水滴在自己的手臂上,也依然无动于衷。 为了这个愚蠢的女人,他适才和黑熊等人结怨,虽说他并不在乎,也不怕后果,但他讨厌为了这种事节外生枝,尤其是在他警告过她不准踏出房门一步之后,这个笨女人却自寻死路,就别怪他下手狠毒。 「唔……」她张着嘴,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泌出,几乎就要翻白眼窒息了,他再不松手的话,她就要一命呜呼了。 盗狼哼了哼,突然将她丢下。 「咳咳!」紫衣不停的咳着,并大口喘息,急欲把空气吸回肺腔里,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那纤细的颈子上,清楚的留下了掐痕,她跪在地上,颤抖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泪水不由得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声如蚊钠的赔不是。 「对……对不起……奴婢、奴婢错了……」 她哭哭啼啼的道歉,可怜受惊的她,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那些打妳主意的人不会放弃,随时会伺机而动,如果妳不想被一群男人轮奸的话,从现在开始,一步都别踏出去。」 「我、我明白了。」 「找机会,我会送妳出去,离开这里。」 小脸惊讶的抬头,望向那冷漠的面孔。「主人……要送我出去?」 盗狼转身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对口就饮。 紫衣从地上爬起来,怯怯地问:「主人要送我去哪儿?」 「还没想到,到时候再说。」黑眸瞄向她,见她还杵在那儿,并一脸讶异的望着他,不耐的瞇细了眼。「怎么?妳该不会不想离开这里?」她忙低下头,颤声道:「奴婢以为……奴婢是主人的奴隶,但……主人要放我走?」 他哼了一声。「我不需要女奴,带妳回来是不得已,现在看来,更证明这是一个愚蠢的做法,妳在这里,只会给我添麻烦。」 麻烦,是生性狂野不羁的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可是……奴婢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主人,奴婢不知道该依靠谁?」 那张容颜显得凄楚哀怨,娇柔无助得不知所措,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好好将她搂在怀里,好生疼惜。 只可惜,他盗狼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突然站起身向她逼近,而她不由自主的被他浑身的危险气息给吓得往后退去。 「女人,妳该不会天真的想赖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我……」她被他逼得不住后退,碰到了床角,一个失衡,往后跌到床上,而那如狼的气息也欺来,将她困在一小方天地里。 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花容失色的看着他那深黑不见底的眸子,逐渐转为诡谲的邪恶,在她意识到他的意图之前,已然来不及逃走。 大掌粗鲁的罩上她柔软敏感的胸脯。 「啊!」这狞不及防的偷袭,让她又惊又慌。 「别忘了我是土匪,是男人,也是有兽性的,我只是不兴奸淫女人为乐那一套,但是心血来潮时,我也不介意试试。」 他贪婪的眼神,像会噬人心魂;鄙恶的笑,令人胆战心惊。 大掌将她的胸脯抓得好疼,看不到半点怜香惜玉,彷佛他随时可以撕碎她的衣衫,将她尽情的蹂躏,只为了发泄最原始的兽欲。 她惊惶的嗫嚅,颤抖的求饶。「不要,求求你!不要!」眼泪再度不听使唤,扑簌簌的滑落。 当他一放开她,她赶忙用手紧紧拉住自己的衣襟,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着。他神情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紫衣难堪的爬下床,踉跄的逃离他,躲回自己的小天地。 她被吓坏了,躲在角落蜷缩着身子,小声的啜泣。 「狼爷。」 门外传来手下的声音。 「什么事?」 「石老大找你。」 浓眉不耐烦的蹙起。「又有什么事?」 「石老大没说,只交代一定要你过去。」 肯定又是为了抢官银的事,这石老大可真烦! 「告诉他,我在忙。」 「石老大还说……」 「说什么?」他不耐地问。 「他说不管狼爷忙多久,他都会等,如果狼爷没过去,石老大就自己过来拜访。」 盗狼粗声的咒骂几句。基本上他可以不管石老大,大不了下山闲晃一个月,免得听石老大碎碎念,可现在多了这个女人,山寨内的豺狼虎豹都见着了她的美貌,尤其黑熊那些家伙,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门外的手下,还在等他的回复。 不如趁这机会,跟石老大说他要先下山几天,查探敌情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一来也可以借机带这女人离开,就说需要暖床的人,石老大绝对乐于答应。 「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一声又一声的,泣诉着她的委屈,令他眉宇间紧拧出一个结,心思也被扰得烦躁起来,更加速他的决定。 盗狼霍地站起身,走出屋外,决定去见石老大。 有了前车之鉴,盗狼这回特地嘱咐自己的手下守在门口。 「看着那女人,别让任何人接近她,也不准她出去。」 「是,狼爷。」 盗狼这才往石老大的屋子走去,而当他离开的同时,屋内的哭声也戛然止住。原本泪流满面的容颜,从掩面的双手里抬起,朝屋外瞧了一会儿,确定盗狼暂时不会回来后,那凄楚哀怨的神情,瞬间回复平静,胆小面色消失了,转为一种无比清冷的沈静。 美眸瞧了眼门口,有人守着,令那秀眉轻蹙。 这个贼窝果然隐密,在这寸步难行的山崖峭壁中,竟然别有洞天,难怪地方官府找不到这群山贼,拿他们没办法。 受巡抚大人之命,她花了不少心血和计划才混进这个贼窝,否则,恐怕连她翻遍了山岭,也找不着入口。 为了剿灭这批神出鬼没的贼匪,得先搞清楚这儿的地形。 趁盗狼不在时,她偷偷出去晃了一下,暗中四处查探,适才她故意趁着被那群土匪调戏时,估算了一下山寨里的人数。 石彪的手下,果然跟师爷估算的人数相差不多,只可惜没将石彪引来,中途被那个男人给破坏了,现在又叫人看住她。 奇怪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越柔弱可怜,他会越想吃她。这男人,似乎跟其它土匪不太一样,不但没有占有她,还说要送她下山?或许,只是因为她不合他的胃口吧,也或许是他想将她卖到青楼,好从中大捞一笔。 倘若如此就不好了,她得在他把自己送下山前,加快行动。 盗狼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适才见识到他的身手,又瞧见他那股狠劲,禁不住怀疑师爷的建议。 剿灭山贼,降服盗狼。 剿灭山贼,她万分同意,可降服盗狼,让他归顺朝廷,收为己用,可行吗? 初见这男人第一眼,他身上孤冷不羁的野性,比一只狼更加难以掌控。 这男人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的,这是她的直觉,大人想收服盗狼,只怕是引狼入室,吉凶难测。 既然她的美色对盗狼起不了作用,最好另寻目标。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望着铜镜,肤白的雪颈上,手印清楚可见。 适才这男人几乎就要杀了她,只差一步,她就要现出原形出招了,可想起师爷的话,她极力忍了下来。盗狼是可用之才,若收为麾下,如虎添翼。这是人称鬼才的温师爷,向巡抚大人极力建议的忠告,也是为什么她此刻会在盗狼这里的原因。 温师爷算尽所有,独独失算一着,美人计是行不通了,对她根本没兴趣,反倒是其它想吃她的土匪汉子有一箩筐。 看来,她得另觅猎物才行。 第三章 盗狼和石老大商量后,只答应要下山一趟,去打探官府银两押送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帮石老大这个忙。果然不出他所料,石老大一口答应,催促他越快行动越好。 有了石老大的同意,接下来,只要带这女人下山,花点银两找户人家请他们照顾一下就行了。 两天后,他叮嘱要紫衣收拾东西好上路,他则出去交代手下一些事情。 表面上,他说自己下山十天后就回来,其实他是打算一、两个月后再回来,免得石老大又跟他啰哩叭嗦。 出发的时辰到了,他却没见到紫衣的影子,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女人拖拖拉拉的在干什么?他正想回屋子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远处一抹女人的身影,姗姗来迟。很好,她总算来了,虽不悦,但只要再忍耐个几日,就可以甩开这个麻烦了。带着这个麻烦的女人下山后,一路上他走在前头,紫衣则静静的跟在后头。 山路险阻,偶尔,他会回过头,瞧她有没有跟上,心中不禁感到可笑,这辈子他从来没这个耐心等一个女人。 那女人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动更加笨拙迟缓,他走个五步,就得停下来,瞧瞧她有没有掉到山谷里去。 直到后来,他终于忍到极点,因为这女人脚程实在太慢,让他的耐心用罄,不管她要不要,他决定直接把这慢吞吞的女人扛在肩上走。 他回头大步朝她走去,当他接近时,头上盖着帽兜,始终低头的紫衣,不由得往后退却,他不耐烦的大手一抓。 「过来!」 「啊!」 女子低呼,被他这一抓,不小心踉跄了下,原本覆盖在头上的帽兜也掉了,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盗狼怔住,直直瞪着她!眼前的女子不是紫衣,而是山寨里其中一名女奴。 「狼爷……」女奴貌美,那敬畏的眼神中,对他勾着媚眼。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头! 「紫衣人呢?」 「奴婢不知……啊!狼、狼爷?」女奴纤细脆弱的手,被大掌抓得好疼,那劲道,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别让我问第二次。」盗狼神情森冷,表示她的回答若没让他满意,折断这只手,他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女奴痛得掉泪求饶。「奴家是受了彪爷的命令,特来陪狼爷下山,给狼爷暖床……」 是石彪! 盗狼低咒一声,抛下女奴,即刻返回山寨去。 原以为把她带下山就没事了,到头来仍是慢了一步。 怪了,她是怎么被带走的?明明派人紧盯着,没见她跨出屋外一步,短短时间内,她是怎么被掉包的?盗狼用最快的速度奔回山寨,嘴上频频咒骂。该死的女人!她果然是个麻烦,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石彪直勾勾的眼,猛盯着眼前姿色迷人、身段姣好的女子,瞪得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了。 「她就是盗狼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是的老大。」黑熊嘿嘿笑道:「盗狼那家伙,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带回这么标致的女人,却故意藏起来自己享用,小弟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她带来献给老大。」 这话,说得加油添醋,存心挑拨离间,还不忘给自己邀上一功。 石彪紧盯着缩在地上的女人,那容貌,比他任何一个女奴都要美上百倍。上回这女人全身脏兮兮,所以没看清楚样貌,现在一见,令他惊艳连连,直勾得心痒痒。 「盗狼不知道?」 「小弟自作主张,抓了一个女奴跟这妞儿掉包,花了我很大的功夫哩。」其实是这妞儿自投罗网,偷溜出屋子,正好给他遇见,逮着了机会把她掳到老大这儿来。 盗狼那家伙害他一只手掌废了,为了报复他,黑熊心生一计,索性把这女人献给老大,他就不信盗狼连老大也敢惹,除非他要与全山寨的弟兄为敌。 果然老大一见到这妞儿,盯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正中他下怀。 「我看盗狼这会儿大概已经到山下了,老大不如就睡了她,盗狼就算赶回来,再怎么不满,也得认了。」 「这倒是。」石彪摸着下巴,一双色迷迷的眼儿已经在剥她的衣服,想象这衣裳下的胴体,会是如何的销魂迷人。 紫衣状若一只害怕的羊儿,不断发抖,水汪汪的眼儿满布惊惶,那怜人的模样,越加勾引得石彪血脉贲张。 当他们说话时,在没人注意之下,那双美眸便透着无比的冷静,找不到一丝惊徨。 石彪是山寨老大,擒贼先擒王,大人的兵马就要到了,为了把贼窝的土匪一网打尽,她故意偷溜出屋子让人发现她,想不到计划如此顺利,黑熊将她献给了石彪,只要石彪带她进了内房,四下无人,还怕不让石彪束手就擒么? 石彪果然上当,霸气的抓住她纤弱的手腕,就要拖回房里,等不及捱到晚上,现在就要她,还命令所有人出去,不准打扰他享受艳福。 紫衣被石彪拖进了内房里,硬生生被推倒。 「啊……」她跌在床上,回过头,花容失色的瞧着咧开淫笑的石彪,正猴急的扒下自个儿身上的衣衫和裤子。 「嘿嘿,美人,别怕,跟大爷睡过后,包妳以后天天都缠着老子不肯走。」 脱下了靴子,壮大的身子欺压过来,她假装害怕的挣扎,实际上心思却在转着下一步计划。 「不要……」她挣扎着,美眸泛着水光,如此楚楚可怜,直勾引得石彪迫不及待想要扯下她的衣裳。 她的衣裳被撕碎,连最后一件肚兜也被他粗蛮的扯下,一头长发披落肩膀,只能用少得可怜的碎布,遮住胸前的柔软,而她露在外头的雪肤玉肌,任何男人瞧了,都要为她血脉贲张。石彪的唇舌在她颈项间放肆,不知怎么着,在这当口,她却想起盗狼。当他发现带下山的女人不是她,必然很讶异吧。他可会焦急? 焦急?这两个字多么虚幻啊,人家凭什么焦急? 她不禁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当然不会焦急,她又不是他的谁,说不定他也懒得理,将错就错,索性带那女人下山了,绝不会返回山寨来找她。 事不宜迟,趁石彪色字当头,连防身的刀子都随着扒下的衣物,而被丢到地上去了,她纤细的五根手指成爪,准备擒王。 突然间,石彪停住了掠夺,没有再继续欺凌她。 她也同样一呆,因为石彪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子抵着,将他一张嘴硬是从她的颈子上移开。 拿着刀子的人,不是别人,是盗狼。 「放开她。」盗狼低沈命令,语气轻得不能再轻,充满危险。 「盗狼?」 「可不是吗?正是小弟我,石老大。」 石彪一脸吃惊,却又努力镇定,他没想到盗狼这么快就返回山寨,也想不到他会直接闯进来,更想不到盗狼竟用刀子抵住他的脖子来威胁他。「狼兄弟,你不是下山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为什么回来,你最清楚不是吗?石老大。」 石彪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在山寨里,虽然他是老大,但盗狼一向我行我素,不买任何人的帐,不过他不信盗狼会真的跟他翻脸。 「兄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跟老大哥伤和气吧?」 「小弟也不想呀,不过小弟更讨厌被人摆一道。」 石彪咧着邪笑。「我不信你敢。」 「可以试试看。」 抵着脖子的锐利刀锋,更往肉里压了几分,滴出了几滴鲜血,让石彪变了脸。 他真的敢! 石彪不由得心惊。「轻点、轻点,不过是个女人,还给你就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石彪虽不高兴,但他要仰赖盗狼的地方还很多,女人随时都有,不必在这时候跟盗狼撕破脸。石彪放开了她,两手举高,表示退让,当那抵在脖子上的刀子移开,石彪才松了口气。紫衣心中依然处在震撼中,当那双深黑的眸子落在她这一头,心口,像被什么 给重重敲了一记。 他返回来了?为了救她? 平静的心湖无端被风吹乱了,泛起了波纹涟漪。 她以为他会走过来,但他没有,伸出的手,抓住的却是床上的毯子,正当她纳闷时,就见他一使劲,那毯子忽地朝她卷来。 「啊!」 薄毯包住她衣衫不整的身子,随着大掌一收劲,她的身子一轻,像在空中打转的陀螺,转转转的,就这么转到他怀抱里去了。 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扛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身子包得像个春卷,不该露的全没露,只剩一颗头露在外,一路被他扛着走出去。 她缩在床上,靠着身上仅有的一件薄毯,将她曼妙的身子包裹住。那双美眸,小心的瞄着盗狼阴森冷沈的脸色,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哪……对于他并没有将她置之不理,赶回来救她,不惜和石彪撕破脸的行径,直到现在她还觉得不可思议,禁不住陷入了深思。 这男人不是不在乎她吗? 他是恶名昭彰的盗匪呀,不该与英雄救美这种行径画上等号才对。 先是将她从残尸血泊中带回,免于成为狼牙下的冤魂;又从黑熊等人手中救出她,避免被凌虐羞辱。 这回为了她,竟去而复返,还冒着得罪石老大的危险,将她带回来。 如果他救她,是为了抢夺女人,她能理解,但救了她,却又不碰她,同时又嫌恶她,这种矛盾的行为,令她迷惑了。 难道他跟其它土匪不一样,还存有一丝天良? 这也是研究盗狼多年的师爷,向大人极力劝谏降服盗狼的原因? 望着眼前峻冷狂狷的男子,那双清澈灵秀的美眸闪着晃动的迷芒,随着眼前来回走动的人而移动。明明心狠手辣,却又做着令人不解的事。多奇怪的男人啊…… 将她扛回屋子后,盗狼便开始伤脑筋,现在多了石彪打她的主意,想带下山更难了。 他很明白石彪对于想要的女人有多么不择手段,只不过忌讳他盗狼,所以表面上装得很大方,实际上已在心中算计,随时伺机而动。 这石彪,比黑熊难应付多了,倘若叫所有弟兄一起对付他,他盗狼一个人不怕,可多了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 「爷,喝茶……」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紫衣身上。 眼前的美人靠着身上仅有的一件薄毯包裹住身子,更加引人遐思,在薄毯里的曼妙身子,几乎没穿。 那怯怯无辜的脸蛋,小心的将茶碗呈到他面前,捧着茶碗的手,还轻轻的颤抖着。他的眉宇间拧出的折痕更深了,心中也更加肯定,石彪绝对不会放过紫衣,这女人很有祸水的本事。「拿走。」 他不领情的态度,让那小脸显得很受伤,贝齿将唇瓣咬得更加嫣红,彷佛随时会掉下一滴泪来。 「呀!」紫衣不小心,将茶碗给抖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大掌快手的接住,不但完好如初的接住茶碗,也没让碗里的茶水,洒出一滴。 接茶的人没受到惊吓,反倒是不小心掉了茶的人,因此惊惶不已,连身上的薄毯都不小心松落了。 「啊!」紫衣惊慌失措的忙要将薄毯拉好,可笨手笨脚的越弄越糟,最后竟连自己的脚步都不稳,眼看就要跌倒,还是盗狼及时一把将她捞起,才没让她跌到地上。 「爷……」 被搂在有力的臂膀中,那张容颜惊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此刻一身裸露在外,美丽的削肩、白哲的玉肤一览无遗。破碎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更加可口,而这个意外,也让她柔软的胸脯贴上了他厚实的胸膛。她的笨手笨脚只会惹得他不耐,对于已经到手的软嫩娇躯,只要他肯,随时可以大肆饱尝一顿。 很遗憾,他对怯懦又胆小的女人,一点胃口也没有,而且,他最讨厌女人咿呀哎哟的乱叫。 「爷,喝茶……」 无辜的大眼对他恳求着,彷佛他要是不喝这杯茶,那双泛着水光的美眸,肯定给他喷出两条飞瀑。 他可不想在思考如何对付石彪他们时,还要分神来应付这女人的眼泪。 盗狼盯了她一会儿,才闷不吭声的拿起茶碗,一口饮尽,沈声命令。 「去把衣服穿上。」大掌不客气的把怀中的人推开。 她低着头,默默将薄毯拉好,包住一身的软嫩娇媚,站在那儿,并没有走开。 他蹙着眉。「妳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 他不耐地问:「等什么?」那张低头的小脸,缓缓抬起,当那清冷的美眸迎视他的眼,令他不由得怔住。在她脸上,再也看不见任何怯懦胆小之色,反而由一种无比冷静自持的沈稳所取代。 这样的她,让盗狼心惊,随即一个念头闪过,他眼露凶光,下意识的摸了下腰间,却发现腰间的短刀已经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吗?」 薄毯包裹的身子里,缓缓伸出手,她的手上正拿着他的防身利器,那柄黑色的短刃。 紧盯着眼前沈静的女子,盗狼突然恍悟了。 该死的!他竟然被她的外表蒙骗,同时意识到她的诡计。 他脸色沈下。「妳在茶里下了毒?」 「放心,只是让你昏睡的迷药而已。」 黑眸像刀锋一般锐利的锁住她。「妳是谁?」 她没回答,依然沈静得如画中女子,与先前判若两人,盗狼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看走眼,错把狐狸当白兔?「怎么?有胆子对我下药,却没胆子报上姓名?怕我报复?」到了这地步,这男人还笑得出来? 「你命在日一夕,先担心自己吧。」 薄唇上的笑意更深了,不但没有因此慌张失措,反而轻松自在得彷佛他才是那个占上风的人。 「不,妳不会杀我,如果妳要杀我,现在已经动手了。」 他脸上那副狂妄的自信,令她秀眉轻蹙,即使知道自己中了计,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依然让人不容小觎。 「妳不回答,就表示我说对了。」 他眼中绽放着炽芒,紧紧盯住这个女人,将她沈静如晦的一面烙进眼底。 这会是那个畏缩胆小的女人? 不,她一点也不胆小,这女人竟然敢单枪匹马的潜入山寨里,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还将他骗得团团转,不但让他和黑熊交手,还跟石彪对立。 薄唇弯起嗜血的笑意,很好,非常好!这男人,像随时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即使已经和他保持距离,她依然可以感受到这男人身上的阴寒,禁不住悄悄握紧手上短刃,以防他做出困兽之斗。所幸,迷药发挥了功效,当盗狼不支倒地,躺在地上昏过去的那一刻,慕容紫终于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大人的兵马就快到了,她得快点行动才行。 首先,她得先找件衣服穿上,正当她走向木柜,想从里头找出几件男衫和裤子时,她动作突然一顿,身后无端泛寒的感觉,让她想也没想的把手上的利刃往后挥去。 有力的大掌抓住她握着利刃的手,邪恶的面孔就近在咫尺,即使惯于冷静的她,也禁不住大惊失色。 他竟然还没昏倒?怎么可能! 盗狼噙着邪笑。「哼哼,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很好,这女人一点也不弱,是一只会咬人的猫儿。 「唔……」 她额头沁出了冷汗,被他抓住的手腕,几乎要掐碎了手骨,让手上的利刃终于髭脱。 「妳一定很惊讶我为何没昏迷是吧?幸好我一直有个良好习惯,就是从不吃喝别人送上的东西,那杯茶,我早吐掉了。」她心惊于他的狡猾,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盗狼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奸诈。 两人扭打在地上,她虽震惊,倒还能保持冷静,直到他一只手伸进了薄毯里,令她变了脸。 这无耻的男人竟然下流的在她身上到处乱摸,更可恶的是身上的薄毯,反而成了困住她的障碍,这男人相准这一点,用粗壮的身子压住她,对她上下其手。 盗狼一只大掌在她胸前来回揉捏抚摸,果然见到她怒红的脸色,更令薄唇上的邪笑上扬几分。 「这种下迷药的三岁小孩手法,老子打娘胎出生就会了。」 她不语,只是用一双眼瞪着他,紧闭的唇瓣没哼一声,只除了那怒红的脸蛋,和一双想杀了他的眼。 「妳是谁?」 她沉默着。 「不说?好。」邪恶的大掌,改往她双腿间滑去,邪恶的眼,也没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女人再如何逞强,遇到这种事也会忍不住尖叫或求饶,而她依然紧闭唇瓣,冷冷的瞪着他,倔强得不肯吐出任何一个软弱的字眼。 他不得不欣赏她的勇气和毅力,不论粗糙的大掌如何在她双腿间的软嫩处邪恶的侮辱,她都始终不肯开口示弱,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盗狼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畏缩胆怯?不,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冷静,胆大,而且……性子倔得很呢。 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或尖叫的女人,全是装出来的。 黑眸底,燃着从没有过的炽热,他要她! 屋外的骚动,令盗狼警觉起来,也收起了笑。 外头杀声震天及刀剑相击的声响,令他心下大惊,再看看身下的女人,那冷静的容颜上,唇角微微弯起,令他大皱其眉。 「妳是官府的人?」 「巡抚大人的兵马已到,这儿的每个人,就算插翅也难飞,包括你。」 盗狼瞇细了锐眸,进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里应外合,要剿平这山寨窝,的确得有个内应才做得到,真伤脑筋,不过……」欺近的鼻息,灼热的在她耳边吹拂。「想抓我盗狼,还言之过早,咱们也算有缘,这些日子我也挺照顾妳,好歹临走前,妳总得送点什么礼物给我做纪念。」 慕容紫体内不由得窜出一股颤栗,这人想干什么? 正当她有不好的预感时,他却突然用唇舌舔吮她的脖子,甚至咬下去。 「嗯!」她屏住了呼吸,他的唇,在她白哲细嫩的脖子上吮吻着,就像主人在给女奴身上烙下记号一般,令她愤怒不已。 当大掌在她身下游移时,她被盗狼真正的企图给激出了无比的愤怒,她恨不得想赏他一巴掌,也恨自己被困得无法动弹。 该死的男人! 他不但在她脖子上烙下清楚的狼吻,放开她的同时,还狡诈的将她身上的薄毯一扯,让她又在空中转得像个陀螺。 虽然她已用最快的速度将薄毯包回自己的身子,同时将地上的利刃一踢,刀锋朝那逃走的身影射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利刃插入门板上,晃动的刀身闪着银光,映照出他笑得狡诈的面孔。「后会有期了。」丢下这句话,迅捷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外。她愤恨的追出去,屋外此刻杀声遍地,逃窜的盗贼和攻入的官兵厮杀得如火如荼,到处是一片混乱。 她极目在人群中搜寻盗狼的影子,可除了尘土飞扬,女人四处尖叫,以及混战的人马,盗狼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她紧紧握着拳头,原本冷静的神色也因为愤怒而激动着。 「啊哈!」 一抹高大的身影跳到她面前,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直在打她歪主意的黑熊。 他一双眼直盯着她身上单薄的毯子,嘿嘿淫笑着。 「妞儿,总算给我逮着机会,我就不信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妳。」 他一直想找机会教训这女人,以泄他命根子被踢之恨,虽然眼下情况危急,但色字当头,他决定先奸了这个女人再逃也不迟。 「看大爷我怎么好好!」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完,迅雷不及掩耳的拳头,直接把他鼻梁打歪,叫这吵死人的畜生闭上嘴。 可怜的黑熊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被打倒在地,晕死过去。冷若冰霜的美丽脸庞上,贝齿将唇瓣咬得鲜红,即使狠狠揍了男人一拳也难消她心中的愤怒。慕容紫握着拳,恨恨的咒骂。 那个下流的男人! 那个该死下流的男人!竟然把她的亵裤给抢走了! 第四章 官府议事厅堂上的太师椅,坐着一名男子,三十来岁,相貌威严,刚冷深沈如铁面,在深檀色的桌案前,批阅着地方官送来的卷宗公文。身为巡抚大人,公正严明是第一,他生平最恨有二,一是贪官污吏,二是地方劫匪。 铲除贪赃枉法,是巡抚大人项少怀一生的职志。 他的左方,站着温师爷,一手拂摇羽扇,脸上总是和和气气的,不管何时何地,他的表情始终笑容可掬,天下太平。 昂然挺胸站在右方的,则是巡抚大人的贴身护卫荣应,一身功夫了得,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大人。 至于站在桌案前头十步远,恭敬垂首等待的两位,则是战战兢兢的县令大人,和一直冒冷汗的府衙大人。安静的议事厅内,只闻项少怀翻阅卷宗的声音,刚冷的眉宇间,散发一股不容轻蔑的威仪,他不吭声,两位大人连大气都不敢乱吸一口。 巡抚大人到全国各地视察政绩,下乡明察暗访百姓疾苦,这一回,来到了柳平县,落脚于他们小小府衙内。 巡抚大人终于沈声开口。 「这次抓了多少人?」 光是听这淡定威严的声音,便让人不自觉的恭谨起来。 「禀大人,这次捕获盗贼总共四十一人,活口二十三人,死伤十八人,山寨老大石彪已死。」府衙大人恭谨的报告。 一旁的县令大人也拱手道:「恭喜大人,一举剿灭这批为害地方已久的劫匪,为百姓造福,大人的福德!」 「够了。」巡抚大人打断县令大人的话。 「奉承的废话少说,本官只听有用的。」 「是、是,下官知罪。」县令大人吓得不敢再多置一词。听闻这位三十来岁的巡抚大人,办案向来铁面无私,不喜别人谄媚奉承,看来似乎是真的。也难怪两位大人如此毕恭毕敬,这位巡抚大人年纪轻轻,就累积不少政绩,打击地方贪官污吏不遗余力,许多地方官吏一听到巡抚大人项少怀的名字,人还没来,就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据说上个月,他就惩治了某位贪官,上报朝廷,将一干人等押入大牢惩处,毫不宽赦,而这次巡抚大人之所以巡察到柳平县来,为的,就是缉捕石彪这批山寨土匪。 柳平县饱受土匪的侵扰,原本地方官府束手无策,想不到巡抚大人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将这一批狠毒的土匪给剿平了。 两位大人躬着身,垂着头,彼此互瞄一眼,不时小心的瞄着巡抚大人沈敛如晦的严谨神色,府衙大人还向县令大人挤挤眼,县令大人会意,一块求救的看向那位斯文俊秀且笑容满面的温师爷。 温子韧一袭素雅白袍,俊朗儒雅的相貌十分和蔼可亲,俊眸一瞄,瞧见两位大人不停的对他挤眉弄眼,暗示求救。想想待在府衙这段日子,两位大人对他十分友善,他就帮对方这个忙吧。 温师爷拱手道:「大人,这次剿平山寨贼窝,官兵们立了大功,该好好奖赏有功之人,死伤的,也要尽快给予抚恤。」 原本还在审视清册的巡抚大人,经师爷提醒,这才点头,对罚站了好一会儿的两位大人命令。 「好好安抚士兵们,赏罚要分明,那些被盗匪抓去当奴隶的人,也要好好将他们安顿。」 两位大人忙不迭的哈腰。「下官遵命。」 「下去吧。」 「下官告退。」彷佛得到特赦一般,两位大人躬着身子,一路恭敬的退出厅堂外,临走前,还不忘感激的看了温师爷一眼。 不一会儿,门外衙役来报。 「禀大人,慕容姑娘求见。」 巡抚大人目光一凛,沈声道:「召。」 「是。」衙役退出后,没多久,一位轻装束裤,打扮英气利落的女子走进来。「慕容紫参见大人。」女子神态清冷,穿上束装的她,少了女人的娇媚,反倒有一分拒人于外的沈静,若是不识她的人,绝不会想到眼前的慕容紫,与那个潜入山寨窝看似怯懦胆小的紫衣,会是同一人。 温师爷笑道:「慕容姑娘辛苦了,这回柳平县的土匪被押入大牢,姑娘功不可没。」 「师爷夸奖了,慕容紫是来请罪的。」 这话,倒让师爷意外,好奇问道:「姑娘何罪之有?」 慕容紫朝堂上的巡抚大人望了一眼,便敛下眼帘,愧疚的低头。 「盗狼逃走了。」 在死伤清册和活口清册上,都没见到盗狼的名字,巡抚大人心里便有数了。 任谁都感受得到,大人对盗狼逃走一事,很不高兴。 为了剿灭石彪这一批山寨土匪,项少怀派人暗地查访,策划布局,秘密进行剿灭计划,其中最重要一个目的,便是抓到那只狡猾的狼。 「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降罪。」慕容紫单膝跪地,自请处分。厅堂上,霎时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这时候总得有人来圆圆场,缓和缓和一下气氛,就是他温师爷啦。「下官恭喜大人。」师爷拱起手,深深一揖。 巡抚大人锐利的冷眸,朝那张笑咪咪的面孔扫去。 「最大的一条鱼没抓到,何喜之有?」 面对大人质疑的目光,温师爷不慌不忙的回复:「没抓到的这条鱼,并非泛泛之辈,这更证明了大人的眼光精准,所以下官才要恭喜大人,倘若鱼儿如此容易上钩,想必大人也失去钓鱼的兴致。」 面对大人严肃的神情,师爷始终轻松以对,脸上的笑容,不多也不少。 军师这话,倒是说到项少怀的心坎里,虽然悔恨没抓到盗狼,但更增加了他驯服这头狼、收为己用的决心。 目光扫回跪在地上,等着请罪的慕容紫。 「起来吧。」 「是……」 她站起身,依然恭敬垂首,芳容清冷无波。「慕容。」 「属下在。」 「妳潜入山寨这段日子,可查出盗狼有何弱点?」 「禀大人,这男人没有弱点。」 「喔?」巡抚大人沈声命令:「说来听听。」 慕容紫想了想,禀告道:「据属下观察,盗狼狂野不羁,心狠手辣,却又胆大心细,不好女色,对女人和男人一样,不会手下留情,他比石彪更难对付。」 慕容紫将自己潜入山寨里的所见所闻,及与盗狼之间的相处,娓娓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巡抚大人剑眉微拧。「这匹狼,真如此难以驯服?」 「依属下之见,这匹狼生性狡诈,孤傲狂妄,绝不会任人摆布,属下亲眼看见,他对同伴毫不手软,对石老大也是一样。」 一旁的护卫荣应忧心道:「大人,照这样看来,就算盗狼愿意归降,无异引狼入室,请大人三思。」 巡抚大人沈吟了会儿,望向一旁的师爷,内敛的黑眸闪过一丝精芒。 所有人都眉头深锁,却独见师爷依然满脸的笑容可掬,这人一年到头都是笑咪咪的,有时候,他也很想看看那张脸哭的样子。「师爷有何看法?」 被点名的温子韧,轻摇羽扇。「下官的看法和两位不同,下官倒认为,是人,都有弱点。」 巡抚大人冷敛的眸子炯炯有神,反问一句。「如果是狼呢?」 哎呀呀,抓语病,有一点挑衅味儿呢,可见巡抚大人真的很不开心哩,呵呵呵。 「是狼,那更好办。」师爷笑得更加神秘,让其它人提高了好奇心,知道聪明绝顶的师爷,总有过人的见解。 巡抚大人投来警告的目光。「快说。」 「是,大人。」师爷收起羽扇,这个关子再卖下去,可会亏本哪,朝大人恭敬一揖,笑意盈盈的说下去。「依下官判断,慕容姑娘此行任务,并未失败。」 这话,的确让大伙儿意外,果然有点谱。 「此话怎说?」荣应也很好奇。 「按照慕容姑娘刚才的叙述,那盗狼知道了慕容姑娘是卧底后,明明有机会,却没杀她,因此下官敢保证,慕容姑娘并未失败,是吧?慕容姑娘。」 三人的目光,一致朝慕容紫望去,而她,在听到师爷的话后,心中不禁一动。当时,盗狼在逃走前,的确有机会杀她,可他放过了她,还盗走了她的……暗地咬了咬牙,这件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见她沉默没有否认,温子韧更加肯定其中有谱。 「所以下官相信,要逮到这头狼,还得仰仗姑娘。」 「我?」那冰冷清灵的容颜抬起,眼中有着疑惑。 温子韧斯文面孔上堆满笑,斩钉截铁的断定。 「下官认为,盗狼势必会找上姑娘。」 明月高挂的深夜,打更人的报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布幔轻垂的绣房里,隐约照出床榻上,那娇娜多姿的身影。 静静侧躺在柔软大床上的慕容紫,倏地睁开眼,同时伸手往内床一摸,黑暗中传来低沈的命令。「别动。」 她的脖子上传来冰冷的感觉,利刃抵着她的喉间,正是她藏在床边防身的那把短刃,却已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她惊讶的瞪着男人,像一头野兽,伏跪在她上头,将她困在危险的气息之间。 是盗狼! 这男人何时潜进房的?神出鬼没的行径,竟然让人浑然不觉。 房中昏暗,但上头那一双眼,依然璀璨雪亮,彷佛仍可在黑暗中透视她的一切,令人不由自主的心惊。 盗狼好整以暇的审视这张冷静的容颜,无一丝慌乱害怕,让薄唇勾起淡笑的弧度。 「咱们又相见了,慕容姑娘。」灼热的气息,离她很近。 她很惊讶,他在短短时间内,就查出了她的名字,八成也知道了她的底。 「你要杀我?」 「妳怕吗?」 「你希望我怕吗?」她问的口气,跟他同样的漫不经心。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喜欢她冷然镇定的样子,即使刀子抵着脖子,也没见她脸上慌张,好整以暇的欣赏着。 「自从那日一别,我发现自己实在怀念妳冷静的模样。」 「喜欢到不请自来,半夜摸上我的床,拿刀架着我?真是心领了。」她淡然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挑衅。 他不怒反笑,这女人够味,胆子够大。 「原来妳这么想念我,睡觉时,不忘把我的刀子放在枕边。」 手上的这把黑色短刃,正是当日他留下的那把。「不枉费我也日夜将姑娘的亵裤,放在身上思念姑娘。」 「下流!」不顾抵着脖子上的刀子是否会弄伤自己,她碎不及防的伸手攻击他。 盗狼忙将刀子撇开,闪身到一旁。 这女人竟完全不顾自身危险也要攻击他,出乎意料哪。 「哎呀呀,小心刀子不长眼,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身上有任何刀疤。」 「谁是你的女人!」她伸手涮地一声,抽出藏在花瓶里的长剑,下手不留情的朝他刺杀去,屋内两条窜飞的黑影,转眼间已对打了几百招。 这女人功夫原来如此了得,上回有毯子助阵,让他占了上风,这回要驯服这只刁钻的猫儿,可得凭真功夫了。 她手中锋利的长剑,招招皆往他的要害刺去,他一边躲,一边摇头。 「妳当真想谋害亲夫?」 「胡说八道!」 「别看我是盗匪,那些烟花女子可是一个个都希望伺候我,连肚兜绣花裤都双手奉上,给我当护身符。」 在这生死交关的时刻,他依然不减逗她的兴致,长剑的威力更加猛烈,可以感觉到,他的话令她非常火大。 「好好好,我不说,娘子在吃醋了,妳放心,有了娘子的亵裤,为夫心满意足,不过我希望,下回妳可以穿花一点的!」 「找死!」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说出更多下流龌龊之词。剑锋如浪,霎时如百剑齐发,招招都往他的要害攻去,料不到这回他竟来不及躲开,来不及收回的剑势,往他胸口刺了进去。 「唔!」盗狼闷哼一声,反倒让她愣住了,借着月光银辉瞧见,剑身上沾了血。 他捣着胸口,痛苦的跪下,鲜血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逐渐扩大。 糟了! 她只想制伏他,并没有直一要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一见他倒下,立刻上前察看。 可她才刚走近,就被盗狼狞不及防的翻身制住,要挣脱已来不及,她的人被他的双臂给牢牢缚困住。 怎么可能?她明明刺了他一剑啊! 「娘子别慌,这是鸡血,为夫闲来没事,喜欢把鸡血放在猪肠子里带在身上。」 「你!不但下流无耻,而且奸诈狡猾!」 「多谢夸奖。」 这该死的男人!她愤恨的使劲,始终挣脱不了这孔武有力的双臂,越是用力,他绑缚得越紧,将两人的身子紧紧贴着。当大掌摸上她的胸时,再度让那冷静的容颜变了脸。「住手!」 这男人不但厚脸皮的抱住她、摸她,一张嘴还无耻的想亲她的脸。 不管她怎么躲,他就是有办法堵到她的唇,恣意轻薄,当唇舌强行滑入她嘴里,她不甘示弱的狠狠咬了他,果然让他吃痛的离开她的唇。 然而,这并没有吓阻他,对方甚至邪气的笑了,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的血丝,令她心底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换成其它男人,或许打退堂鼓了,可他是盗狼,在刀口和生死之间游走的男人,区区一咬,杜绝不了他想吃她的野心。 「啊!」 她感觉被扳到身后的双臂一麻,强大的手劲,逼着她的头往后一仰,硬是要她张开嘴,接纳他火辣的吻。 烙下的狼吻,挟带着强悍征服的气息,硬是要摘下这朵娇艳带刺的花儿,闻她的香气,尝她的味道。这是头一回,她想要拚命挣扎,这男人的霸气孟浪令她心惊。他不是对她没兴趣吗?怎么一晓得她的底后,就对她露出这种贪婪的脸?她宁可他是那个对她态度嫌恶、冷漠以对的男人,好过眼前这个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狼。 师爷料事如神,这剽悍的野狼真的找来了。 今晚她的任务是成为他的诱饵,以往为了达成目的,她不惜以自己的美色去诱敌,可遇上了他,让她向来自制的冷静给打乱了。 她怒火中烧,却无法阻止这男人的火舌,侵入她嘴里纠缠揉弄,让她清醒的脑子也跟着一团混乱,心跳加速。 「唔!」她努力挣扎,却换来更多的占有。 他的贪心不因一个吻而满足,不规矩的大掌硬是探入她衣襟里,捧住一边的柔嫩饱满。 粗糙的掌心揉搓着粉嫩的胸脯,所带来的刺激让她虚软失措,尚未,驯服这头狼,就被占去大半便宜了,令她气恼不已,可同时,她也感到体内窜起莫名的热烫,令她全身发热。屋外突然火光大作,让盗狼停止了掠夺,对这突来的变数感到吃惊。窗外四周全是火炬,火光透过窗棂,让他得以将怀中女人的表情瞧得更加清楚。 她被吻肿的唇瓣,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盗狼这才恍然大悟。 有埋伏,他中计了! 第五章 屋外火光林立,人影交错。盗狼虽惊讶,却依然能保持冷静,他盯着怀中的女人,眼中有着佩服。「原来这是陷阱。」 「巡抚大人的兵马,已经把这儿团团包围,你逃不了了。」 「巡抚大人?」犀利的狼眸,瞇出一抹凌厉,当她说出「巡抚大人」这四个字时,口气似乎特别不寻常。 「盗狼,你逃不了了,快束手就擒吧。」屋外宏亮的声音,清楚的传进屋内。 盗狼挟持她一块来到门口,果然见到官兵将屋子重重包围,连高处上,都埋伏了大批的弓箭手,一个个把箭搭上弦,全对准他。 「为了迎接我,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好大排场哪。」他脸上无一丝慌张,反倒一派轻松的勾着唇角。 「你逃不了的,还是乖乖向大人投降吧。」黑眸闪过不悦,大人二字实在听得很刺耳,他内心不怎么喜欢她将这两个字挂在嘴上。 他犀利的目光,很快在官兵群中找着那位穿着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男子,也将那凛然威严的相貌仔细打量,灼热的气息贴着她耳畔的发,吹拂着热气。 「坐在马背上的,就是巡抚大人是吧?」 她感到手臂一阵吃痛,不明白他突然的怒气因何而来? 「没错,就是威震各方的巡抚大人项少怀。」当她说出项少怀三个字时,带着一种尊敬的得意,令他无端升起一股妒意。 屋外带头的官兵高声喊道:「盗狼,你只有两条路,一是向大人归降,二是死在万箭穿心之下,聪明的话,就乖乖出来投降!」 要他归降?别逗了! 盗狼将她抱到身前,亲密的搂着,冷笑道:「好啊,想不到老子我下黄泉时,还有这么美的妞儿一起作伴,求之不得哩。」 他一手箝制她的双腕,另一手则亲密的搂住她的人,那双凌厉的狼眸,直直盯住那位巡抚大人,颇有挑衅的意味。 「我不怕死,快射!」 她厉声道,早有心理准备迎接这一天,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绊脚石。 「妳这么想死?只可惜没人敢成全妳哩。」 只要慕容紫在盗狼手里,这箭一射出去,绝对会伤了她,如此一来,没人敢动了。 「大人,怎么办?」 官差头儿拿不定主意,唯有请一不大人,所有人都在等着大人的指令。 项少怀沉默着,峻凛漠冷的面孔上,始终高深莫测,稳如泰山。 「师爷。」 「下官在。」被点名的师爷,恭敬向大人揖礼。 「你确定盗狼对紫儿有意?」 儒雅俊逸的面孔上,翩然一笑,毫不考虑的回答。「下官肯定。」 「好!」巡抚大人突然对一旁的弓箭手命令。 「拿弓箭来!」弓箭手忙将长弓利箭奉上,就见巡抚大人利落的把箭上了弦,拉起长弓对准慕容紫,在众人大惊之下,利箭飞也似的弹射出去。原本会射穿慕容紫的那把利箭,被有力的大掌快手接住,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不只众人惊讶,连跌倒在地的慕容紫也呆愕住了,无法置信的瞪着盗狼,因为他推开了她! 能够单手接他这一箭的人并不多,而不闪不躲,接了箭之后,还狠狠瞪他的人更不多。 巡抚大人薄唇弯起,看着那张森冷愤怒的面孔,这场角力赛,很明显是巡抚大人技高一筹。 猛地,盗狼关上门,巡抚大人立刻下令。 「抓到有赏!」 众官兵一听,全部一拥而上;对方现在没了人质,就不用怕了,猎物已入瓮,抓到只是迟早的问题。 慕容紫被拥来的官兵扶起,救回大人身边。 「妳没事吧?」项少怀问。 「属下没事。」 她低着头,恭敬的回答。「把头抬起来。」 慕容紫依言抬头,望向大人。 「妳怪本官吗?」 她摇头,再度垂下脸。「慕容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人做任何事,都有其道理,属下不敢怪,也不会多问。」 巡抚大人锐利的眼神转为柔和。「抓到盗狼,妳功劳最大,本官会好好论功行赏。」 「多谢大人。」她退到一旁,沈静如初,只有当那清冷无波的美眸,望向被官兵团团包围的屋子时,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把她推开了?为什么? 他其实可以不顾她的生死,将她当成盾牌抵挡利箭,可他选择了推开她,为什么? 纷乱的思绪在胸口翻搅着,扰乱了她平静的心,看着越多官兵攻进屋子里,她的心也不自觉的揪紧着。她在为他担心?不!她应该希望他被抓到才对,那可恨的男人,适才还在屋里羞辱她,她应该恨不得他立刻被绳之以法才对呀。 好在大伙儿现在的焦点全在盗狼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以及她因为心头混乱而捏紧的拳头。 巡抚大人瞄了身旁一眼,淡道:「荣护卫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荣应一脸惭愧。「不瞒大人,属下刚才可真被您给吓出一身冷汗哪。」 「哼,本官早料到盗狼会把慕容紫推开,才敢射这一箭,你该学学师爷,瞧他多镇定哪。」清冷淡笑的目光,瞄向师爷那张佛光满面的笑脸。 那个镇定的人,向大人恭敬一揖。 「是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荣应一脸钦佩的拱手。「不愧是足智多谋的师爷,您果然料事如神。」 「好说、好说,呵呵!」 他没被吓到?唉唉唉,没人知道他的苦啊,即使心下冒冷汗,这面子还是得顾呀,别以为谈笑风生这么简单,没练过的话可是会内伤的。唉,谁叫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爱折腾人的巡抚大人哪,就算想看他温子韧哭,也别这样吓人嘛,会心脏病发的。 他闲适自在的轻摇羽扇,保持微笑、保持微笑呀。 府衙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窒闷的氛围。上自县令大人,下至官兵奴仆,没有一个人不绷紧了皮,少说话,多做事,战战兢兢的干活,守着自个儿的本分。 几个官差趁闲暇余时,聚在一块儿长吁短叹。 「这几日,巡抚大人的脸色很沈,可见盗狼逃走一事,让大人极为不高兴。」 「唉,可不是,原以为这回胜券在握,盗狼势必插翅也难飞,可那盗狼彷佛身上真的长了翅膀,咱们那么多人将那屋子团团围住,硬是被他狡猾的趁乱逃掉了。」 「说得是,大人这几年到各省扫荡不少土匪窝,哪个土匪头子听了大人的名号,不吓得卷铺盖拔腿就跑?」 「说来这盗狼也真是了得,两次都被他逃掉了,损了大人的威名,难怪大人会不高兴。」 话说到这里,大伙儿一致的叹了口气。 「咱们可得把皮绷紧点,脑子放灵光点,照子放亮点,大人心情不好,别这时候惹大人不快呀。」 大伙儿点头,都叮嘱彼此要小心谨慎行事。 其中一名官差眼睛一亮,欣喜道:「那不是温师爷吗?」 说到温子韧温师爷,这府里上下,不管是官差奴仆或丫鬟,没人不喜欢他。 温师爷不但聪明绝顶,说话圆滑,人更是风趣得很,只要和他聊上几句,立刻就会被他诙谐谈笑中的妙语如珠所吸引,和严肃威慑的大人不同,温师爷总是和蔼可亲,没有当官的架子。 与他说话,有如沐春风之感,而他总是笑容满面,斯文有礼,不管发生什么事,从没见温师爷动怒过,或是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彷佛天大的事,到了他那儿,都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了。 「师爷,师爷。」官差们聚了过去,大伙儿见到师爷,都迫不及待和他说说话。温师爷摇着羽扇,瞧见大伙儿,含笑有礼的拱手招呼。 「各位官差大哥好啊。」 「师爷来得正好,咱们有事想请教师爷哩。」 「说请教太客气了,除了生儿子娶老婆这等家务事,在下不能代劳之外,若有帮得上各位大哥的地方,理当尽力而为。」 官差们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瞧,没几句,就被师爷逗得眉笑眼开。 大伙儿殷勤的围着师爷,平日有什么问题,都是来请教博学多闻的师爷,眼下大伙儿遇上的难题,还得靠师爷聪明的脑子。 「师爷,您得想想办法,救救大伙儿呀。」 「盗狼逃走,可把咱们害惨了,这几日府里的气氛哪,可比乌烟瘴气还要糟。」 「大人为了抓盗狼,全城宵禁,出城守卫不分日夜严加戒备,咱们连晚上的休憩玩乐都被迫取消了。」 「不仅如此,还得每日逐户的严加搜索,在抓到盗狼之前,大人还宣布禁酒令,咱们连喝酒解闷都不行。」说着酒哪,大伙儿忍不住唉声叹气,苦着一张脸。 温子韧恍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各位大哥别难过,依在下判断,大人很快就会抓到盗狼了。」 众人一听,脸现大喜。「师爷此话当真?」 「在下判断,盗狼归降大人,指日可待,为期不远矣。」 这话果然让官差们精神为之大振。 「太好了,其它弟兄听了,也会很高兴。」 「那么师爷,所谓就快了,大概是多快啊?」 温师爷笑得一脸神秘。「天机不可泄漏,说了,万一传出去,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这话有理,温师爷说不能讲,那就是不能讲,大伙儿不但用力点头,还彼此叮咛不可再问,一副非常明白的表情。 「说得是,说得是。」温子韧向大伙儿揖礼后,便摇着扇子,笑容满面的翩翩离开,举手投足,总是闲适自在得不慌不忙。有多快?老实说,他温子韧心中是一点谱也没有。 说这话,不过是安大伙儿的心罢了,一个月也是快,三个月也是快,反正太快没差,太慢也不会死,除非盗狼从天下掉下来,否则抓不到,急也没用,等火烧屁股再说喽。 他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走着,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找荣护卫下盘棋,嗑嗑瓜子喝杯茶吧。 才这么想着,不过拐个弯,突然一阵风扫过,他还没来得及回身,便感到腰间被一把尖刃抵着。 「不准声张,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 「阁下是……」 「立刻带我去找巡抚大人。」 找巡抚大人? 温师爷心中一动,缓缓往身后一瞧,刚好与一双凌厉邪气的锐目对上。他猜得没错,拿刀挟持他的,正是大人日也想、夜也想的盗狼本尊。大伙儿遍抓不着,正在伤脑筋的时刻,神出鬼没的盗狼却找上了他,心中恍悟,原来这头狡猾的狼,就藏在府里啊。 温师爷目光中现出一抹佩服之色,脸上笑容不减一分。 「听到没,立刻带我去找巡抚大人,否则要你的命。」 他温子韧今日真是走运了,才说快了,想不到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找上门来。 「盗狼阁下亲自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哩。」 「少啰唆,快走。」 俊脸咧开了笑。「是,在下立刻为阁下带路。」 没看过有人被刀抵着,还这么悠哉悠哉,笑嘻嘻的。 「你胆子挺大,被刀挟持着,还笑得出来?」 「有贵客到,在下理当笑脸迎人,不能失礼呀。」 「你不怕我杀了你?」 温师爷笑着摇头。「阁下大可逃之夭夭,犯不着干冒危险潜入府中,何况杀了在下,给自己落得一个杀官的罪名,何益之有?在下若猜得没错,阁下必是另有其它目的,既然有目的,就不会对在下和大人不利,否则在下这条小命,早已不保。」他轻摇羽扇,继续呵呵的笑着。 盗狼挑了挑眉。「素闻巡抚大人身边,有个料事如神的温师爷,看来此话不假。」 「过奖过奖,在下只是有些小聪明,混口饭吃、混口饭吃,来,这边请。」 温师爷不但没拒绝,还合作得很,并且勤用待客之礼,哈腰卖笑寒暄一番,为他引路。 见对方如此合作,盗狼反而犹豫了,猜测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见盗狼迟迟没有动作,温师爷笑问:「阁下有胆子独闯大人府,却不敢跟在下去见大人?」 盗狼冷着脸,杀气腾腾的警告:「你要是敢搞鬼,我第一个取你的命。」 「是、是,在下这条命,暂时给您保管着,咱们大人等您很久了,请。」 盗狼收起利刃,冷道:「带路。」 巡抚大人正在案前看着卷宗,当师爷进来时,他并未抬起头,守在一旁负责保护大人的荣应,一见到盗狼,立刻拔出长剑。巡抚大人这才抬眼,当瞧见军师身后的人时,先是一怔,而后冷冷命令。 「来人,将他抓起来。」 荣应大声应着,在他高喊中,迅速赶来的官差们,将盗狼和师爷团团围住。 当所有人的剑指向盗狼时,他手中的利刃也再度抵上军师的脖子。 「谁敢妄动,我就杀了他。」 巡抚大人不为所动,面不改色的轻吐一句。「相信师爷,很愿意牺牲自己一条小命,来为民除害,造福百姓。」 大人这话,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呵呵……大人,平常您说笑没关系,这时候说笑,可得看看对方开不开得起玩笑呀。」 师爷微笑的脸上,沁出一丝冷汗,忙向身后的盗狼解释:「盗狼兄,巡抚大人是跟您开玩笑的,你快说出来此的目的吧。」 盗狼冷道:「我是来归降的。」这话,果然让巡抚大人锐目一亮。 「太好了,太好了,人家是来归降,不是来打架的,大家把刀收起来、收起来。」师爷呵呵笑道。 巡抚大人一点头,荣应和官差们这才纷纷收剑回鞘。 「盗狼兄能有归降之心,直一是太好了,咱们大人看中阁下的长才,阁下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向咱们大人效忠,为朝廷尽力,是百姓之福呀。」师爷一边笑说,一边用扇子把脖子上的刀子架远一点。 「但是我有条件,你们必须同意,我才归降。」 巡抚大人神色一凛,再度命令。「抓起来!」 长剑又涮的一声纷纷出鞘,直指向盗狼,才刚移开的利刃也同时回到师爷的脖子上。 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有话好说、有话好话。」师爷忙道,心中暗自叫苦。大人还没玩够啊? 项少怀冷哼。「本官不杀你,已是你的福气,竟敢跟本官谈条件。」 盗狼勾着唇角,逸出一抹邪佞的笑。「一句话,答应,我归降,不答应,我走人,谁也斓不住我。」锐利的刀子,往师爷脖子上印出了刀痕,表示得很明白,他盗狼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荣应和官差们都很紧张,就怕盗狼真的伤了师爷,唯独巡抚大人仍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拿起案上的香茗,闲适的以杯盖滑着杯缘,开始凉凉的品茗茶香,轻松的神情上,不见一丝紧张。 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好不好? 师爷脸上的笑容几乎冻着。大人这游戏也玩得太过火了吧,想看他哭的样子也别拿他的小命开玩笑呀,盗狼会提条件,是早预料到的事,大人明明知道,却在这时候故意闷不吭声。 别人以为大人是不肯妥协,他师爷心中可明白得很,大人其实是想看他师爷哭的表情罢了。 呜呜呜。。他又不是慕容紫,盗狼对他可不会手下留情呀。 「大人,就听听看盗狼兄的条件呀,要知道,人才不可多得、人才不可多得呀。」这人才,当然是指他自己,他在提醒大人,少了他这个师爷,大人要到哪儿去找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才呀?瞧见师爷脸上露出难得的苦笑后,巡抚大人峻冷的唇瓣,扬起一丝浅笑。 「说吧。」 师爷一颗吊得老高的心,总算放下来。 「大人愿意听了,大家把剑放下、把剑放下,盗狼兄,你现在可以说了。」师爷一边笑道,一边用扇子将盗狼的利刃慢慢移开,唉唉唉,小心他的脖子哪。 盗狼直截了当,不说废话。「我要慕容紫。」 这头狼果然是为了慕容紫而来,更证明了师爷料事如神。巡抚大人眼神如炬,神态高深莫测。 「哎呀呀呀,你要慕容姑娘?这可为难了大人呀,该如何是好啊?」师爷故作惊讶和为难,表示盗狼提的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 荣应愤怒道:「慕容姑娘是大人的得力助手,岂容你像货物一般要去?」 「就是呀。」师爷也发出不平之鸣。「你要银子就行了,怎么偏偏要个人呢,大人,你可别答应呀!」瞧师爷唱作俱佳的发出不平之鸣,巡抚大人微挑着眉,品味着茶香,始终不置一词。 「我就要她,大人答不答应?」盗狼犀利挑衅的目光,与巡抚大人深沈的眸子对峙着。 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慕容紫,他盗狼是要定了。 巡抚大人敛下的眉目,闪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盗狼虽是盗匪,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必然如虎添翼,可一直无人可以驯服这匹狼。 连着几次抓狼失败,让他脸面无光,如今有了盗狼的弱点,他当然欣然同意,因为这也是他派慕容紫潜入山寨的最终目的。 终究,这匹狼还是臣服于他了,怎不让他心中窃喜? 「不行!与其让你糟蹋了慕容姑娘,还不如送上我一条贱命好了!」 巡抚大人一愣,瞪向师爷,就见他一副慷慨激昂的大力反对。 「大人绝不会答应,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着还把盗狼的刀子往自个儿的脖子上架回来。「要人没有,要命一条,拿去吧!」他准备慷慨就义了。 「住口!」巡抚大人双眸迸射出怒光。师爷转头对盗狼道:「听到没?大人叫你住口。」 「我是叫你!」巡抚大人咬牙道。 师爷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咦?叫我?」 「本官还没开口,你做什么决定?多舌!」 巡抚大人忍不住拍桌,可恶的家伙,还装胡涂,分明是故意的,明知他一定会答应,故意来搅局,是在回报适才的事吗? 师爷一脸恍然大悟,忙陪上满脸笑意。 「是,是,下官多舌,原来大人表面冷漠,其实私底下还是舍不得下官,下官万分欣慰哩。」 巡抚大人脸色极其难看,其它人一听到师爷这么说,也忍不住想笑,却死命憋着,深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惹火了大人,可要倒大楣。 盗狼沈声问:「到底如何?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巡抚大人沉着脸。「如果我让慕容紫去服侍你,你当真归顺我?」 「当然。」 「口说无凭。」 「我可以公告天下,向天下人立誓,这样大人就不必担心了。」 巡抚大人还在考虑着,有人嫌命太长又来搅局。 「这可不行,依我看!」 师爷的话还没说完,巡抚大人便立刻截断他。 「好,一言为定!」 第六章 城内胡同,一名百姓猛敲铜锣,四处高声宣扬。「大消息,盗狼归降巡抚大人喽!」宏亮的声音,随着敲锣声,传遍柳平县的大街小巷。 不管是茶馆的、客栈的,或店铺里的男男女女,抑或正在看戏的、听说书的,或是在路边摊子把玩小玩意儿的百姓,人人扶老携幼,结伴成群,在张贴的告示前,一下子就聚集了人潮。 大伙儿人挤人,挤不进去的用跳的,不够高的爬上了树,大人将小孩举到肩上,人人伸长了脖子,为的就是想亲眼看看告示上写的是否为真? 盗狼归降的消息很快传开,一时之间各地传为佳话,到处是鞭炮声,百姓都说大人英明,先是剿平了土匪窝,接着又降服桀惊不驯的盗狼,愿意放下屠刀,加入大人麾下,从此为朝廷效命。许多商家店铺因此大开流水席,要不就喝酒免银子,买卖打折兼庆祝,全城笼罩在一片欢欣鼓舞之中。 相对于百姓的兴奋,巡抚大人却很冷静,不因盗狼的归降而乐昏了头。 项少怀心知肚明,要真正降服这只桀惊不驯的狼,还得花一番功夫,而要控制这匹狼,心甘情愿为他效命,必须掌握他的弱点。 「属下参见大人。」 一身轻装束腰扎裤的慕容紫,单膝跪地叩首。 「起来。」 「谢大人。」 站在窗边的项少怀,双手负在身后,望着窗外,并未转过身来。 「盗狼向本官归降,妳听说了吗?」 「回大人,属下听说了。」 「那么妳可知道,他归降本官,是有条件的。」 慕容紫沉默着,垂首不语。修长的身影转过身,精炯有神的眸子直直看进她的眼。「他向本官要求,要妳伺候他。」那张脸依然低垂,无一丝惊讶动容,神情沈静得彷佛那是别人的事。 「属下听候大人差遣。」 巡抚大人缓缓走上前,伸出的大掌,轻轻托起那张始终低垂的美丽容颜。 她的眼,也终于看向他。 黑眸细细审视她的表情。「妳真的愿意?」 「这是属下的职责。」 他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那年,他带回她时,她才十三岁,却有一双饱经世事沧桑的眼神,为了报恩,她对他百依百顺,只要他开口,她就去做,而聪慧冷静的她,也总能不负他所托,完成交付的任务。 可这一次,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妳自己的意思呢?」 那张沈静的容颜,依然面不改色,只有眸底隐隐闪动的光芒,却又瞬间即逝,回复清冷无波。「属下的意思,便是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务。」「不后悔?」 「为百姓造福,毋须后悔。」 项少怀深深望着她,这么多年来,紫儿总是如此,不邀功,不反对,完全听命行事,没有任何怨怼和不满,一切以他的命令为依归。 只要是他交付的任务,她都自告奋勇去做,从不喊苦,也不皱一下眉头,把自己的意志和情感放在最后,甚至压抑。 她长大了,但那个饱受沧桑苦难的十三岁孩子,还活在这双眼睛里面;世故,防卫,冷绝,但孤独。望着这双眼,他很好奇,把紫儿和那头狼放在一块,会擦出什么火花? 薄唇抿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收回托住她下巴的手,负在身后,沈声命令。 「那匹狼,交由妳看管,随时向我报告。」 她恭敬垂首,拱手接令。 「属下遵命。」 盗狼为何指名要她成为他的女人,做为归降的条件?当大人告诉她这个消息时,慕容紫虽然表面镇定,其实心中非常讶异和迷惑,她不认为盗狼真的喜欢她,在山寨时,她就了解到这男人狂野得不受女人掌控,也绝不会沈迷美色。 他要她?为了什么? 既然大人要她去服侍盗狼,藉以监管他的一举一动,为了任务,她已有将自己奉献出去的心理准备,可内心深处,却对这份差事有一股说不出的排斥和畏惧。 这令她有些却步,难不成……她在怕盗狼? 不,太可笑了,她才不怕他呢。 忙甩开这不该有的思绪,也不想探究为何她的心口会莫名的紧绷,不过是个土匪罢了,既然他指名要她,这表示终究他还是一个男人,自己可以应付的,就像应付其它土匪一般。 明月高挂,在就寝前,刚沐浴完的她,换下了平日的束装扎裤,一头乌丝长发垂肩,一袭素雅的衫裙,配上罩纱薄绸,让走在月光下的她,宛如出水芙蓉,妩媚动人。她来到门前,深吸了口气,才敲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慵懒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将门带上后,转过身,抬起的眼,对上那贪黑如狼的炯眸,心口不由得漏跳一拍。 盗狼侧坐在卧榻上,抬起的一脚跨在榻上,一手放在抬起的膝盖上,那模样充满了孤傲不羁,看她的眼神像在瞧猎物那般犀利,那勾着邪笑的神情,彷佛等待已久,终究猎物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随时准备将她吞吃入腹。 她垂下蚝首,所有情绪隐藏在敛下的眼睫里,封闭起来,对他轻轻福身。 「狼爷。」柔嫩细细的嗓音,令人悦耳。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把她从头打量到脚,薄纱底下的玲珑曲线,令他眼中燃起了火苗。 「过来。」他命令。 她轻瞄了床榻一眼,虽然离床沿只有十步之距,但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步。离床沿只有一步之距时,突然伸来的有力大掌,稳稳抓住她的手腕,劲力一拉,将人儿困在蛮横霸气的怀抱里。他将她压在床上,大掌罩上她胸前的柔软,烙下的唇舌挟带占有的贪婪,恣意品尝她细致的颈项。 她将脸转开,任由他对自己放肆品尝,因为顺从,是她的任务。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抬起的眼,锐利的锁住她。 「妳不挣扎?」 「慕容紫奉大人之命,特来服侍狼爷。」她淡道,目光依然定在别处。 大掌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硬是要她的眼看着自己。 「奉大人之命?那妳的意思呢?」 这话,倒令她心中一怔,因为他的话跟大人一样,竟然问起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并不重要,不是吗? 大人为民造福,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心甘情愿奉献自己,完成使命,而这男人要她,不过是为了逞一时之欲,做为归降的条件,何必问她的意思?太奇怪了吧。 「我自当听从大人的意思。」 他语气中有着不耐。「那家伙什么意思我不管,我是在问妳的意思。」 她望着他一会儿,才回答:「我这不就在服侍狼爷了吗?」黑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因为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是那个男人命令妳潜入山寨?」 她紧闭着唇,没开口。 「回答我!」 扣住下巴的手,弄疼了她,逼不得已,她只好回答。 「是又如何?」 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问她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如果今天归降的不是我,而是其它人,妳也会答应服侍?」 「对。」 她答得毫无犹豫,也太理所当然,令他没来由的火大。 慕容紫来到他的房间,只因为「那个男人」要她来服侍他,所以她来了,这让他心中冒出一股火气,但眼中的怒火,很快由狡黠的邪气笑意所取代。 猛地,大掌粗鲁的撕开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粉胸雪肤,这突然的粗蛮举止令她一怔,大眼瞪着他。他用力扯下她的肚兜,把她身上的衣裳毫不客气的剥下,动作粗鲁又无礼,而他的眼神既无情又睥睨,像刀子一般会伤人,彷佛在告诉她,他都是这么对待青楼妓女的。 她强忍着不去抵抗,告诉自己可以忍受这种粗鲁的对待,尽管她内心非常排拒他的粗鲁对待,直到他突然蛮横的将她转过身,一把扯下她的亵裤,强压下她的背,要让她像狗一样低贱的跪趴着,她终于忍无可忍。 不!她拒绝被如此践踏般的羞辱! 一手往后打去,却被他抓个正着,箝制住她的手腕,她另一手再打去,同样被他格挡住,两手都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他将她的双手缚绑,然后再度粗鲁的强迫她趴下,扳开她的双腿,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占有会是如何的羞辱和不堪。 「住手!」她忍不住叫出口。 他停止了动作,将她拉起来,困在双臂中,灼热的气息贴着她敏感的耳。 「为什么要住手?妳不是来服侍我的吗?」 「不……」 「什么?」 她咬着唇,拒绝再吐露更多脆弱的字眼。 他眼神瞇着危险,再度粗鲁的将她压下,准备用这不堪的姿势来直接占有她。 「不要!」她终于还是妥协了。 粗哑邪恶的低沈嗓音又来到她的耳边。「不要什么?」 她喉头一紧,终于低声下气的开口。「不要这样……」 「求我。」 她强吞下拒绝的冲动,咬着牙。「求你……」 突然,他放开了她。 双手一得到自由后,她立即慌张的转过身,用已然被撕破的碎衣裳,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羞赧憎恨的瞪着他。 「老子今晚没兴致了,妳走吧。」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适才还想强迫占有她,现在却像在赶一个卑贱的女人一般,要赶她走? 厉眸一瞪,将其它衣物丢给她。「滚!」 她铁青着脸色,抓起破碎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后仓皇逃出门,狼狈踉跄的奔离屋子。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失控,尽管此刻她的胸口如巨涛骇浪在翻搅着。 直到躲回自己的房里,关上门后,她双臂环抱着自己,试图冷静下来,但气怒攻心,让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可恨的男人! 她的情绪从没像现在这般激动过,为了任务,她可以牺牲自己的命,甚至去服侍那可恨的家伙,因为她始终坚信这么做,是为民除害,造福百姓,也能完成大人的心愿。 可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用如此卑劣的方式羞辱她! 他算什么东西啊! 不过是个土匪罢了,凭什么这样对她! 为了报复吗?所以他才归降,向大人要求以她做为赏赐? 抱着双臂的手指,深深掐进肉里,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可乱了方寸,可为何她的心,迟迟无法平静下来呢?那男人的眼神,像针一样狠狠插入她的心,他的话,也像抹了毒药的利剜,无情的践踏她的自尊。 她不喜欢这样,也恨自己竟因此动摇了,甚至怀疑自己。 师爷说,只有她可以驯服盗狼,可适才发生的事,很明显宣告她的失败,她完全掌控不了那狂野无礼的男人,师爷肯定弄错了! 该死…… 她闭上眼,不停的自问,自己真的能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务吗? 那天之后,她以为盗狼不会再碰她,而她也不想再见到他,当她正考虑是否该向大人说明自己无法掌控盗狼时,护卫大人荣应来找她。 「盗狼那家伙,三天来,日日喝得酩酊大醉,大人屡次派人来命令他出任务,可这家伙却喝得斓醉如泥,别说命令了,要把话传到他耳里也不行。」 听了荣应的话后,慕容紫低头深思,过了一会儿后,她抬头告诉他。「我知道了,请转告大人,我会试着让他清醒,好让他出任务。」 荣应点点头,便告退了。待荣应走后,慕容紫一个人在房里踱步深思了会儿,最后强打起精神,认为不可以就这样退缩,否则有负大人使命,于是她下了决心,踏出门坎,去找盗狼。 马蹄声由远而近,来到城西的酒馆客栈。 慕容紫骑的马匹来到客栈门口,利落的下了马,守在客栈门外的官差立刻迎上来。 「慕容姑娘。」官差们拱手揖礼。 「盗狼呢?」 「在里边。」 她将骏马的缰绳交给一名官差,便踏进客栈里,除了一名官差在前头引路,其他官差则在后头跟着。 他们上了酒馆客栈的上房,掌柜的早已等在门边。 当慕容紫踏进房里,扑鼻而来的,便是浓浓的酒味。 清冷的面容,瞪着那个睡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他醉多久了?」 掌柜的忙上前应答。「这位客官天天都喝得醉醺醺,今日这一醉,大概睡了整整一日了。」 她皱起眉头。「每天?」 当柜哈腰,恭敬的回答:「是的,这位客官每天喝醉了,就在咱们这儿倒头就睡,这酒钱……还没给呢。」 慕容紫沉着脸,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银子给掌柜。 「这些够不够?」 有人付酒钱,掌柜高兴得忙双手接过银子。「够了,够了,小的这就找零给姑娘。」 「不必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平白无故多赚了银子,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这腰也弯得更深了。 慕容紫冰冷的瞪着床上的人,身为巡抚大人的官差,竟然大白天喝醉酒,怠忽职守,简直荒唐! 「为什么不将他抬回去?在这儿丢人现眼。」她冷声质问其它官差。 「禀慕容姑娘,咱们也想,可是……」 美眸横了过去。「可是什么?」 「慕容姑娘有所不知,盗狼虽然醉了,可一有人想动他,不是被他踢出去,就是打飞出去。」 秀眉紧拧。「有这种事?」 官差们用力点头。「是真的,慕容姑娘,这家伙邪门得很,连醉了,都还警觉得很哩。」 慕容紫半信半疑,其它官差畏惧盗狼,她可不怕,于是她走上前,冷冷瞪着那个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伸手要抓他。 说也邪门,她才抓住盗狼的手腕,他的大掌便反扣住她,她再出另一只手牵制他,盗狼的飞腿便扫来,幸亏她反应够快,以手臂格挡开,便迅速往后跳开。 盗狼大腿放下,呈大字形,依然睡得无法无天。 这男人,即便醉了,也依然危险得很,她就不信制伏不了他! 美眸瞟向桌上,她拿起茶壶,在众人噤声中,毫不客气的将壶里的水往盗狼脸上泼去。所有人屏住呼吸警戒着,等着那个被泼水的人大发雷霆跳起来。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依然打着舒服的鼾声,睡得香甜。 一名官差小心建议。「慕容姑娘,还是等他醒来吧,他现在醉成这样,不但叫也叫不醒,泼水也没用。」 慕容紫神情更冷。「哼,泼水没用,那就试试别的。」 试别的?能试什么? 在大伙儿疑惑之际,就见慕容姑娘放下茶壶,改而拾起地上的夜壶,不由得倒抽一口气,瞠目结舌的瞪着。 不会吧?真的要这么做? 慕容紫没有犹豫,直接将夜壶往盗狼的头上倒下去。 有人掩着口鼻,有点想吐了,现场气氛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猛地,床上的人突然跳起来,口中还骂着粗话,一脸惊怒交加的瞪着前方,那浑身的杀气,可真像是地狱来的恶鬼,直把人给吓得噤若寒蝉。 「搞什么― 」盗狼暴跳如雷,只感到臭气冲天,瞪着自己满身的污臭,神情扭曲而狰狞。 慕容紫神情冰冷的开口。「终于醒了?」 他惊愕的瞪着她,再看看自己满身的黄污,然后瞧瞧她手上已经空了的夜壶,乍然恍悟,惊怒的瞪回她。 「是妳做的?」燃着两簇火苗的眼底,阴鸶而危险。 「大白天醉得不醒人事,旷职又玩忽职守,巡抚大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锐利的狼眸缓缓瞇细,原本暴怒狰狞的神情也逐渐冷敛下来,望着那冰冷沈静的美丽容颜,唇角邪邪勾起一抹笑。 那笑,令人不自觉的警戒。 本该气急败坏的人,却反常的笑了,眼中那抹阴邪,着实令人不安的绷紧神经。 他该不会是气到不正常了吧? 盗狼不但没有立即想找水把自己脸上和身上的尿骚味给擦干净,反倒用双手在脸上和身上涂涂抹抹,两只大掌也沾了黄色的尿骚味。 「原来娘子是担心为夫贪杯,误了正事。」 她出声制止。「哼!谁是你娘子,少臭美了!」 「娘子忘了?大人将妳给了我,妳就是我的人。」此话一出,其它官差都露出讶异之色。 「大人只是要我看住你,少胡说!」 她愤怒的更正他的话,铁青着脸色。大人要她迷惑盗狼,是私底下的命令,并未公开,如今他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根本是存心羞辱她。 慕容紫握紧拳头,紧咬着牙,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被他的话给激怒而沈不住气。 「既然娘子对为夫如此关心,为夫怎能不接受娘子的好意呢?」他缓缓上前一步,慕容紫立刻警觉的退后。 「你想干什么?」 「娘子的一番苦心,为夫当然要好好回报一下,想想这几日为夫贪杯,冷落了娘子,实在不该。」 他眼中闪过的狡脍笑意,令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在察觉出他的企图后,严厉警告。「你要是敢过来,小心我!啊!」警告,最后转成了尖叫声。 第七章 慕容紫忍不住花容失色,转身要逃,可惜已来不及,盗狼从身后一把抱住她,令她尖叫出声。「放开我!你敢― 来人啊!快把他架开!」 其它官差早看傻了眼,呆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是慕容姑娘,一个是官差头儿,要帮哪边好?或许……哪边都不帮比较安全。 盗狼不但将她抱得死紧,还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她。 「唔!不!」 火热的唇舌,夹杂着骚味难耐的臭味,狠狠吻住她。 噢― 她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卑鄙下流可恨的男人! 他竟敢在所有人面前这样对她,慕容紫再度被他激怒得失去了冷静,对他又踢又打,可这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得死紧,她越是打骂,他笑得越乐,彷佛她这么做,反倒取悦了他。在愤怒的同时,她的心也被深深撼动着,他的张狂孟浪,他的强悍霸气,还有这烈火焚烧似的吻,让她一颗冰冷的心,再也回复不了沉着冷静。 交缠的火舌,挟带强悍的气息,硬是要征服她,让她的心,在顽强抵抗之中悄悄颤抖着。 直到满意的尝够这张小嘴后,他一松手,她便立刻跳开,喘着大气,身上跟他一样狼狈,衣裳和脸上全都沾了尿骚味,小巧的唇也被他吻得鲜红肿胀,还是硬撑着,才没让自己的腿软下去,一脸惊恐的瞪着他。 「你无耻……」 他咧开大笑。「多谢娘子,为夫果然有精神多了,可以干活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忘了这男人有多么下流卑鄙,骂他无耻,他还当是赞美,可恨的是,她再也没有勇气接近他,因为这男人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更龌龊的事。 盗狼大笑的往门外跨出,其它官差纷纷让路,动作慢的,便倒霉的被他一把抓来。「找我什么事?」 可怜的官差,一脸苦哈哈道:「头儿,巡、巡抚大人命您带着咱们,去瓦南县抓犯人。」 「喔?那还等什么,我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走吧。」他转过头,对她咧开一笑。「娘子,为夫去干活了,等回来后,再好好疼爱娘子。」 她狠狠瞪着他。「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盗狼对她的话完全不在意,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臭骚味,大笑着扬长而去,官差们则尴尬的别开眼,匆匆跟去。 盗狼人一走,慕容紫立刻用布巾把脸上的尿骚味给用力擦掉。 噢!她真是恨死他了! 瞧她这身的狼狈样,叫她怎么出去见人? 一抬眼,她愣住了,因为门外还探进一颗头在看她,是酒楼的掌柜。 「看什么!」 那颗头立刻缩到门后。「是、是,小的不敢。」 「站住。」 在她愤怒的命令下,原本想溜的掌柜,又吓得定住不动。「姑……姑娘有何吩咐。」 「去打水到房里来,我要沐浴,还有,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是、是,小的立刻去吩咐。」掌柜的匆匆离去,留下慕容紫一人在房里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她受够了! 这男人根本以羞辱她为乐,还当众亲吻她,让她的脸都丢光了,以后在其它官差面前,她还怎么见人? 她隐咬着牙,不允许自己脆弱得掉下一滴眼泪,冷静,她一定要冷静,并在心中发誓,她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只要能远离这男人,叫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不要再见到他,不要了…… 「妳要推辞这个任务?」厅堂上,主座上的巡抚大人,抬起的眸子,颇为讶异的朝慕容紫望去。 「是的,大人。」慕容紫低垂着头,站在大人面前,向来沈静的面容,多了一丝阴暗。 项少怀放下手上的公文,脸现意外之色,如果他记得没错,以往不管他交代多困难的任务,紫儿从没拒绝过。 可这回,她竟自动来请辞这项任务。 「为什么?」他问,想听听原因。 「因为属下有愧大人期望,无法驯服盗狼,自知不能胜任,请大人责罚。」 巡抚大人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走到窗前,状似在思考。慕容紫对他交付的任务,一向尽力完成,从不让他失望,今日特来请辞,一定有原因。 「妳是因为盗狼在酒馆强吻妳,所以想辞去?」他早有耳闻盗狼和紫儿之间的事,望着紫儿,他想从那始终静默的脸上,瞧出一些端倪。 「属下是因为知道无法胜任,才提出的。」 「喔?」 巡抚大人缓步走向她,伸出手,将那张容颜抬起来,迎向自己的眼。从这绷紧的神色,果然瞧见了压抑,她似乎在隐忍着怒气。剑眉扬了扬,多难得呀,这张清冷沈静的容颜,也会有有情绪的时候。「盗狼归降的条件,是为了妳,这表示,他很在乎妳才对。」 慕容紫暗地咬了咬牙。「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那盗狼……并未碰属下。」 这回答,倒让巡抚大人惊讶了。 「他没碰妳?」 「是的,他不但没碰属下,也完全不听属下指示,恣意妄为,每日不是去赌场,就是泡在酒馆里买醉,属下根本无法掌控他。」她愧疚的单膝跪地。「这也是为什么属下特来告知大人,属下没法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务,请大人原谅属下失职。」 巡抚大人拧着眉头,他知道紫儿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不会欺瞒他,难道师爷判断错误? 沈吟了一会儿,他道:「起来吧,这不是妳的错,本官不会降罪于妳。」 「谢大人。」 项少怀来回走着,陷入思考,而她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像是心中有了定见,他转回头,对紫儿开口。「既然妳无法掌控盗狼,本官会找其它人看着他。」 「是,大人。」 项少怀转身坐回案前,手一挥。「没事的话,退下吧。」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项少怀扬眉。「说。」 「请大人派属下去抓银狐。」 「妳想抓银狐?」 「是,属下听荣大人说,有了银狐的消息,属下希望能代荣大人接下这个任务,让荣大人留在府里,好保护大人,也让属下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去抓银狐的任务,本来分给荣应,而荣应明日就要出发了,紫儿在这时候提出来,让他犹豫了下。 「这……」 她单膝跪地,态度坚决。「请大人成全属下。」 项少怀沈吟着,手指敲着桌面,考虑之后,允了她的请求。「好吧,就交给妳。」 「谢大人,属下这就去找荣大人,属下告退。」她恭敬的退出室外,直到离开了大人的书斋后,四下无人之际,那张面无表情的容颜,才轻轻闭上眼,终于松了口气。 能够脱离那匹狼,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一颗心,终于可以回归平静了,她一刻都无法忍受待在他身边。 幸好,她可以不用再和那男人周旋,幸好…… 盗狼将瓦南县通缉的犯人抓到后,一一押回官府大牢,解决了这项任务,交了差,他走回差房。 十天没见到她了。 在这十天之间,他的脑子里全是紫儿的影子,一回到府衙里,他立刻去找她。 官差弟兄说,没瞧见她的人,他去问守门的官兵,才知道她出了府衙,可没人晓得她去了哪儿。既然如此,他干脆直闯她的房间,在那儿等她回来。他开了门,进了房,屋内的摆设简单干净,平整的床铺中规中矩,就像她一样,一丝不苟。 他摇摇头,除了铜镜,这女人连个妆台都没有。 坐在床沿,大掌执起被单,放在鼻下,闻着她的气息,冷峻刚硬的面孔,柔和了不少。 这几日见不到她的人,脑海里盘旋着她的身影,不管是冷漠、瞪人,或是气得咬牙切齿,都令他怀念。 他从没想要过任何女人,初见她时,只觉得她不过是个漂亮的女人罢了,对于空有其表却没个性的女人,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然而,在发现真实的她,原来是个胆大又沈静的女人时,他的心被挑起了从未有过的欲望。 他的野心很大,一旦看上的女人,就不容许她忽视他的存在。 他要她在乎,要她冷漠的心对他动情。 没立刻要她,是因为他贪的更多,他不只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薄唇勾起笑,他等不及看她瞧见自己时的那种表情。他喜欢见到她失了冷静,这表示,他可以影响她,可以撼动她,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看上的女人对他视若无睹,并因为别人的命令,而对他假以辞色。 他想见她,想亲亲她的嘴儿,好慰劳他多日的思念。 上回在酒馆里,他故意对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如此一来,他才能独占她,不准其它男人打她的主意。 他在房里等着,还打了个盹,直到夕阳西下,依然不见佳人身影。 她去了哪里? 盗狼起身,决定再回官府找去,也许她人已经回到官府里了。 到了官府,他抓了一个官差来问。 「慕容紫呢?」 「不知道。」 他放开对方,又抓了别的官差来问,可一连问了几十个人,竟没有人知道慕容紫的下落。 「慕容姑娘已有好几日没出现在府里了。」一名官差道。 盗狼皱起了眉头,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处,还消失了好几天? 「狼爷?」被问的官差,还被抓在他手中呢,心惊胆跳着。盗狼这才放开他,官差对他恭敬揖礼后,便走开。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同时也知道要去哪儿要人,慕容紫的消失,肯定跟那人有关。 二话不说,他大步直往巡抚大人的议事房走去。 此刻,巡抚大人正在看各地送来的公文,下人来报,说盗狼求见。 「喔?」巡抚大人的目光依然落在公文上,淡道:「让他进来。」 「是。」 没多久,那霸气的身影跨进来,连个嘘寒问暖都没有,还省了三跪九叩,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慕容紫呢?」 一旁的荣应斥声道:「放肆!见到大人,竟没下跪。」 盗狼双臂横胸,懒懒地道:「归降条件里,没这一条。」 「放肆!」在荣应拔出剑,要教训盗狼前,巡抚大人沈声开口。「住手。」 荣应身形一顿,这才退回大人身边。「是,大人。」 项少怀内敛如晦的神态,不因这头狼的无礼而动气,始终稳重如山,这头狼若当真向他下跪,他还当对方神智不清呢。 「真难得,你会来见我?如果我记得没错,要找你来,还得三催四请呢。」每回要人传盗狼来,不是酒醉未醒,要不就是在哪家赌坊里彻夜未归。 他心中很明白,盗狼表面归顺,但实际上并不服从任何人,依然我行我素。 「慕容紫呢?」他废话不多说,还是那句话,来要人的。 巡抚大人并未回答,继续批他的公文。 盗狼目光危险,冷沈的语气里,藏着浓浓的火气。「慕容紫在哪里?」 「我会换另一个更合你意的女人,代替她。」 「谁说我要换了?」 「据我所知,你对她很不满意。」 「满不满意,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放肆!盗狼,大人容你说话如此无礼!我可不许!」荣应愤怒道,这头狼,实在太嚣张了。盗狼冷笑。 「有礼也好,无礼也好,总之,我要知道,慕容紫在哪里?当初归降时,咱们说好了条件,你想反悔?」 「本官说话算话,她仍是你的,只不过我派她出任务去了。」 盗狼沈下脸。「什么?你竟然派她出任务?」 「别忘了,我只是派她去服侍你,但她仍是本官的属下,何况,她也是自愿的。」 盗狼紧咬着牙。「她去了哪?」 「既是任务,岂能随你想问就问,任务完成后,她自然会回来,没事的话退下。」 盗狼浑身散发着熊熊怒气,荣应立刻挡在大人前头,与他目光对峙,只要盗狼敢再上前一步,就别怪他出剑教训。盗狼握紧拳头,最后,他愤然转身跨出门坎外,荣应握着剑柄的手才松开。 「这家伙简直目中无人,刁得很,原以为他不在乎慕容,现在却又非要找到慕容不可,大人,看样子他还是挺在乎慕容。」 巡抚大人沈下脸,哼了一声,令荣应深感疑惑。「知道慕容姑娘对盗狼仍有影响力,大人不开心?」 「哼,损失了一百两,有什么好开心的。」 「呃?」 大人的话,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百两?什么一百两? 项少怀本以为盗狼对紫儿失去兴趣,他正愁没有弱点可以控制这只狡猾不羁的狼,师爷却向他保证,慕容紫消失,盗狼势必找来。 想不到,真被师爷料中了,让他一百两的赌注输了。 「大人?」 「没事。」巡抚大人继续闷不吭声的批阅公文。 他心下,可是不甘心得很哪。 在另一头,温师爷正摇着羽扇,悠哉悠哉的走在府里,遇上官差大哥们,就寒暄几句,要不就是找人下棋喝茶,日子惬意得很。此刻既然没事,大人也没传唤他,不如去睡个午觉好了。才这么想着,身后一阵冷风扫过,神不知鬼不觉的背后出现一个人,抵着他的腰间穴位。 「师爷,我有事问你,你最好老实告诉我。」 温子韧的脸上尔雅含笑,毋须回头,听这声音就明白是谁了。 「原来是狼爷,今儿怎么有空找下官聊天呀,瞧您口气好似吃了火药,是谁招惹你了?」 「废话少说,慕容紫在哪?」 斯文俊逸的面孔上,闪过恍悟的神色,不慌不忙的反问:「咦?慕容姑娘是狼爷的人,怎么会找下官要呢?」 「姓项的派她去出任务,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 姓项的?在这府衙里头,大概也只有盗狼敢如此无礼称呼大人,看来,慕容姑娘的失踪,让这头狼动了火气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哪。 师爷故意叹了口气。「狼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说了出来,大人会降罪我的。」 按着腰间穴位的指掌,更加施了劲。「不说,你现在就会吃苦头。」 「哎呀,在下是一介文弱书生,禁不起狼兄弟的折腾呀,好好好,我说,轻一点,我怕痛呀。」 「快说!」 「哎哎哎,别急呀,在下说就是了,是这样的,慕容姑娘奉命去捉银狐了。」 当听到银狐二字,盗狼神色一变,立即放开他,人也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了。 师爷揉着自个儿的腰,笑咪咪的摇着羽扇。 这么急?不会吧,呵呵,活似自己老婆要生儿子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一名官差经过,见着师爷脸上的春风得意,好奇走过来。 「嘿,师爷,您今个儿似乎特别高兴,有什么喜事啊?」 温子韧顿了下。「喜事?」他摇着羽扇,点点头,笑容更深了。「赢了一百两,的确是喜事一桩。」 「赢?您去赌钱?」 「不,我只是跟人打赌。」 「啊?」 温师爷淡笑不语,拍拍官差的肩膀,继续摇着羽扇,举步闲适自得。 睡午觉去喽。 第八章 银狐,是横行江南的采花贼。多少美丽的姑娘家,被爹娘捧在掌心里呵护着拉拔长大,就望女儿嫁个好归宿,相夫教子,一生平安顺遂的度过。 可一个个在睡梦的夜里被银狐掳走了,失踪了三天后,当她们被官府找到时,每个姑娘都像发了疯似的恐惧哭喊,因为清白的贞操毁在银狐的手上,有的姑娘家因此受不了打击而自尽,没死的,也变得精神不正常,等同断送了一生。 银狐的横行,让凡是家中有女初长成的爹娘,没钱的,无不想尽办法托人将女儿送到远方亲戚那儿暂避,要不就是快快找个夫婿嫁了。 有钱的大户人家,则是请了大批的保镖护院,日夜保护女儿,非不得已,绝不让女儿出门,王家便是如此。此人好女色,而且非常挑,根据师爷的研究,银狐大部分专找拥有众多护卫的大户人家之女,这代表银狐好大喜功。王员外的掌上明珠王柔柔,十六岁的年华,据说生得美丽温婉,王员外对她疼爱有加,保护甚深。 为了避免银狐找上女儿,王员外特地养了大批的护卫,日夜保护女儿,并且不准任何男人靠近女儿,连家中男仆要见上小姐一面,都难如登天。 养在深闺的王柔柔,几乎足不出户,每日待在绣楼闺房里,不是玩针线,就是抚琴弄墨,出入的丫鬟全是经过精挑细选,练过武的女婢。 夜晚,在王员外府邸的绣楼里,房内的灯火透过布幔,隐约可见一抹窈窕玲珑的身影。 「环儿,玉苹,妳们去歇息吧。」 伴随着软侬好听的嗓音,布幔里那抹纤细的身影,在丫鬟的服侍下,一头长发轻垂,卸下身上的罩衫后,曼妙的身段若隐若现。 「是,小姐。」 丫鬟玉苹福了福,退出闺房外,将门带上,另一名丫鬟环儿则留下来,伺候小姐上床榻,盖好被子,熄灭灯火后,便退出内房,睡在外头的花厅,今晚轮到她陪着小姐。寂静的夜,过了三更,床上的人儿倏地睁开眼,悄悄下了床榻,那双美眸,在黑暗中戒备的微瞇着。 她悄悄伸出手,从枕头后拿出一把短剑,赤足轻踩在地上,往花厅移去。 从屏风后,她仔细瞧了一眼,环儿仍趴在桌上安静的睡着。 环儿是个警觉的人,若有任何不对劲,不会到现在还趴在桌上休憩,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可她敏锐的感觉告诉自己,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她走过去,想叫醒环儿,可她才上前一步,立刻感到身后有人,她的反应是马上将短剑往身后攻击去。 她的手腕被有力的大掌握住,同时人也被强悍的气息给笼罩,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开口之前,一张嘴已被封缄住。 是他! 她心下惊骇不已,只要被这人吻过一次,她就记住了这霸气的吻,占有的唇,还有熟悉的气息。因为太过讶异,以至于她犹豫了下,给对方得了先机,将她拐回内房的床上。霸气灼热的吻,贪婪的在她可口的双唇里恣意索求,侵入的火舌,释放狂野的热情,吻得让她几乎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才从激烈的吻中找回自己的呼吸。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紫瞪着上头那双雪亮灼热的眼,声音压得很低,不敢置信这个她适才以为是银狐的男人,竟是盗狼。 「妳又为什么在这里?『王柔柔』姑娘。」盗狼用着只有他俩才听得到的声音,吹拂着她脸部细嫩柔滑的肌肤。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我不能说。」 「好,那就甭说了。」唇再度烙下,他本来就不想多说,还是吃吃这张小嘴解馋,好满足他多日来压抑的欲望,以及想骂人的冲动,这该死的女人竟来当别人的饵。 她忙努力分开两人的唇,低声警告。「你不可以在这里。」 「我可以。」 她愤怒警告。「我有任务在身,你在这里,会坏了我的事。」 「妳以为,我会忍受我的女人让那个采花贼来碰?」这话着实让她再度惊愕住,呆瞪着盗狼。他知道? 他知道她假扮成王员外的千金王柔柔,在这守株待兔多日,目的是为了引采花贼来? 这就是他出现在此的原因?为什么? 他的口气,像是妒火中烧的丈夫,跑来质问她的不忠。 这男人明明不喜欢她,甚至羞辱她,当她已经认定这男人厌恶她时,却又霸道的出现,吻她的唇,对她宣告,不准其它男人碰她。 她平静的心湖再度投入了巨石,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复,可她拒绝被干扰。 「我不是你的女人。」 他眼中簇着两团火,心头一把火气狞然涌上,不管这唇怎么躲,他就是有办法准确的找到她,狠狠攫住,直接用霸气的深吻来向她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滑入的火舌,揉入了怒气,狠狠纠缠住她的丁香小舌,像要将她整个吞噬掉。她无法不心惊,他想要她?在这里? 「我是不介意有人来当观众,如果妳想吵醒所有人的话。」她怒瞪他,不敢相信这人竟然毫不知耻的说出这种话,可她心底却真的相信他,相信这男人绝对说到做到,倘若真的惊扰到外头的守卫,他绝对会在众人面前继续做他爱做的事,因为,他不是没做过,酒楼那一次,他就证明了。 薄唇勾着笑,继续在她滑嫩的肌肤上烙下狼吻,也知道这倔强的女人以冷漠取代了挣扎。 想用冰冷浇熄他的欲火?不,别想! 他强悍的气息将她包围住,不准她忽略,她越是逃避,越是冷漠,他就越要激发她的热情。 宽厚有力的大掌,舔吻的舌,令她肌肤一阵酥麻发软,颤栗窜过全身,像要将她整个人吞入无底的深谷中。 她紧咬着唇,不敢岭出一丝声响。这男人又在折磨她了,原以为他会像先前那样,不放过任何羞辱她的机会,可她料错了。 或许他的吻很张狂孟浪,可他的动作一点也不粗蛮,带着挑逗的,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她的肩、她的……身子。 为何她会有一种他在疼爱她的错觉呢?原以为即将来临的恶意占有,会让她不堪,可他这回的霸气不同以往,似乎……融合了温柔与宠爱…… 谁敢碰她,就要有身首异处的心理准备,他这么对她说,这是吃醋吗?为何听在她耳里,会让她欢喜呢?她的冰冷抵抗,一点一点的,如被阳光融化的春雪,给他的情热消蚀得涓滴不剩。 他的唇舌在肌肤上灼得好烫,让她开始晕眩的脑子无法思考,当他的大掌徐徐往下滑去,揉捻着双腿间的脆弱时,粗糙的指掌带着无比的温柔,令她不由自主的喘息,还拱起身子,只为了更迎合他。 她想抗拒,惊觉一颗顽强的心在沈沦,他的指掌热烫一直在折磨她,却也带给她欢愉……欢愉?不,这只是他的诡计,她不想上当,不想…… 在黑暗中,她瞧见他唇上的笑意,没有邪气,没有睥睨,而是柔情的,令她不敢置信,彷佛置身梦中。是他醉了,还是她醉了?她分不清,只知道当他进入的那一刻,强烈的欢愉在她体内流窜爆开,将她带入了另一个风暴中。 天才蒙蒙亮,慕容紫便猛然醒来,一夜的困倦,竟让她不小心睡着了。 床的另一半是空的,他走了。 她缓缓起身,昨晚彻夜的激情,让她累瘫了,坐在床上,她竟失神了。 我不会让其它男人碰我的女人。 这话,深深烙印在她心里,擦不掉,也抹不去,令她冰冷的容颜,竟莫名的热了…… 他的每一个吻,每一个抚摸,以及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到现在还让她心头一阵激荡翻腾。 昨夜,他占有了她,而她,在无法反抗之下,不自觉的沈沦在他的怀抱中,肌肤相亲的炽热未灭,还熨烫着她的心,强迫她想起每一刻与他激情缠绵的细节。她每一寸肌肤,都被他从头到脚吻过。是错觉吗?她感到他这回的吻,跟以往不同,依然强悍,但……似乎也格外的温柔。 双臂不由自主的环抱自己,多奇怪呀,为何她一点也不生气他的霸王硬上弓,反而像是刚洞房的新娘,显得羞涩难当?不该这样的呀。 她发怔的思绪,猛地被屋外的尖叫声给惊回神智。 慕容紫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披上衣裳,抽出长剑,冲了出去。 一名丫鬟惊吓得两腿发软,坐在地上,匆匆赶来的慕容紫,将她拉起来质问。 「发生什么事?」 「慕容姑娘,上面……上面……」 顺着丫鬟指的方向,慕容紫抬起头,也被上头的画面给愣住了。 在院子里的一株梧桐大树上,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绑的挂在树干上,全身狼狈不堪,像是被人狠狠修理过,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而已。 其它人也匆匆赶来,望着树上的人,也都震惊连连。 这儿的守卫森严,大伙儿整日轮番守夜,竟没人发现是谁将这男人挂在树上,心下都惊骇不已。当大伙儿都在猜测树上那家伙的身分时,慕容紫突然想起来,在她累得睡着之前,盗狼在她耳畔说了这么一句! 要是有其它男人妄想碰妳,我会宰了他!管他是狐狸还是狗! 「是银狐。」她瞬间恍悟。 其它人惊讶的看向慕容紫。 「慕容姑娘?那上头……就是银狐?」 「没错。」慕容紫拿起剑,往上弹射出去,锋利的剑尖在她的劲力下,丝毫不差的削断了绳子,然后以冷静的语气命令。「去看看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将他押回去。」 在众人诧异之下,她镇定的转过身,回到屋里去。 他们缉捕了许久,花尽心思追缉银狐的踪迹,好不容易才得到银狐出现在这儿的消息,并设下陷阱,只能守株待兔,等银狐自动上门。想不到,银狐竟落网了!她知道是盗狼,他竟然抓到了银狐,而原因,只是不准任何男人碰她。他……为了她,将银狐逮住,赠送给她。 这行为,即使在他霸道的占有她之后,也让她恨不起他。 银狐落网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在说书人的夸大宣传,以及百姓争相传颂之下,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慕容紫抓到的,只有她心里明白,是盗狼下的手。 为了不让其它男人碰她,所以亲自将银狐缉捕吗? 她不懂这男人啊,看似无情却有情,如同撼动大地的风暴将她席卷,让她的心,片刻无法安宁。 从那天开始,每一晚,盗狼都来与她同榻而眠。 白天,他依然放荡不羁,不受任何人指使,喝他的酒,想睡就睡,想醉就醉,丝毫没有官差的样,依然我行我素,狂野放浪。 「我只是归降,没说要服从他。」 「既然你不服从,就不该碰我。」 床榻上,布幔内,两人互相对峙,慕容紫拒绝服侍他,如果他没尽到当一名官差的义务,等于背信,她不需要顺从他。这男人,在圆月高挂的夜晚,满身酒味的回来,未经她同意,恣意闯入她的闺房。 「可上回妳没拒绝。」 「我有,是你霸王硬上弓。」她严厉的更正,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自愿的。 「妳的任务,不就是要诱惑我,好让我这只狡猾不羁的狼,乖乖迷恋妳吗?」 她冰冷的脸上染了红晕,原来他全知道,知道大人的目的,知道她接近他全是为了色诱,可恶啊这男人,明明知道,却将她耍着玩。 「你违抗大人的命令,等于背信,我也没必要任你玩弄。」 她不是在装高洁,也清楚明白自己的角色,为了完成大人赋予的任务,她愿意将自己献给他,只是为了换来更多宝贵的生命,救更多百姓脱离苦难。 她的心一向清明如镜,屹立不摇,也因为这份执着,她才能支撑到今天,让自己无欲无求,冷静自持。 直到遇上盗狼,她惊觉的发现,这男人太会穿透人心,不断打击她建立的防卫高墙,总要戳得她伤痕累累,失了冷静,他才甘心,而天杀的,她为自己受到的撼动感到惭愧,所以她怕他,想逃开。可不管怎么逃,他就是紧咬不放的追来,让她的心无法回复平静。每当她口中说出大人二字,在盗狼耳朵听来,就是特别刺耳。 「我违抗那家伙的命令,是我跟他的事,我和妳,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妳不是想驯服我吗?我正在给妳机会。」 他上前欺吻她,封住这张嘴,不准她再提大人二字,非要她的心里只想着他,只容得下他。 「住手!盗狼― 」 「我叫萧长风,记住这名字。」 她愣住,他是真的醉了吗? 告诉了她真名,这代表什么?她不想异想天开的认为,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心中在抗拒,而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竟然起了反应。 他的大掌,像一把火熨烫着她的肌肤,他的吮吻,是如此激情,霸道得连她的感官也要占据。 她的心警告她要抵抗,可她很明白,自己没有尽全力,否则,她不会感到晕眩如火,不会随着他一块燃烧。身上单薄的衣裳在他的掠夺下,扒得一丝不剩,而他的吮吻也像狂风暴雨般席卷她,让她连想忽视的机会都没有。 他像是看透了她,知道她故意冰冷,大掌捧着她的脸,不准她看向别处,非要正视他明亮深邃的眸子。 尤其在他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剎那,他紧盯住她的脸,像要把她从头到脚给看透,不准她掩饰或逃避。 如果她紧咬着唇,倔强得不肯发出一丝呻吟,他会用磨人缓慢的韵律,折磨着她敏感的花蕊,在他的进出下,变得更加润泽。 这男人好可恶,像黑暗中无礼的侵入者,硬是搅乱她的生活。 在征服她的同时,他也深受渴望要她的折磨,想要看她为他而笑,在他的热情下融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夜夜隐忍着身下的冲动,没有立刻要了她,是因为他的自尊不容许被人当成一只棋子,更不允许她假装,对他献身的目的只是为了什么狗屁任务,或是讨好那姓项的。 她会为他笑吗?他想看她笑,只为他而笑。他的野心很大,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他嫉妒项少怀,那个该死的官,嫉妒他对紫儿的影响力,当他晓得她为了缉捕银狐,宁可自己冒着危险当诱饵时,简直气炸了。 他早知道,紫儿仰慕姓项的,这令他愤怒,嫉妒得想杀人,他要把她抢过来,因为,他是盗狼,有着强盗土匪的野心,相准了猎物,绝不允许别人分食。 「妳是我的女人― 」 嘶哑的气息,像是命令,又像是爱语,不断的在她耳畔边喃喃低语。 夜夜的谴卷缠绵,总要挥汗到天明,这男人非要她筋疲力尽才甘心。 激情过后,她偷偷瞧着他,确定他睡着时,她才放下一颗心。 这怀抱太温暖,太安逸,她不想贪恋这副怀抱,如果要她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她必须有把握自己是清醒的。 所以她悄悄起身,想趁他睡着时,无声无息的离开,把床让给他,她自己找地方睡去。 可她才一有动作,身旁便传来低沈的嗓音。「去哪?」 她没有回头,但仍能感到,一双眼在黑暗中,清醒的锁住她。「我睡不着,想出去透透气。」 纤腰被圈来的手臂给牢牢环住,将她占有的搂回热烫的怀抱中,再度充满他的气息,低哑的嗓音,也在吹拂她的耳。 「这是逃开我的借口吧。」 「我又不怕你,有什么好逃的。」无端被说中了心事,让她向来冷淡的性子也禁不住动了气。 他一把将她搂回,压在身下,热切如火的吻她,她感觉得到他在笑。 为什么?当她顺从他时,他愤怒,甚至羞辱她,而当她不想再假装,反抗他时,他却夜夜进她的房,对她展现热情。 她的心,被他搅乱了,再也回复不了那个心如止水的慕容紫了。 第九章 这一日,项少怀差人来,要慕容紫到项府一趟。她立刻整装出发,骑了马,往大人府邸前进。平日,大人若有事交代,都在府衙的议事厅内,倘若有秘密任务,大人便会私下派人传口信给她,到项府一趟,以防人多口杂。 当接到了口信,她便悄悄出门,没让任何人知道她去哪儿,当然包括盗狼,这是她和大人之间的默契。 项府门房的人受了大人的命令,早在大门守候着,一见到她远远骑来的身影,立刻敞开大门,让她和马儿直接通过。 到了马厩,将马儿交给负责看管照料马儿的下人后,她便直接朝内院的书斋走去,大人一向在那儿等她。项府里,全是受过精良训练的仆人,也都认得慕容紫。 来到书斋,跨进门坎,等候她的项少怀正坐在书案前,拿着丹青在纸上挥毫。她没有立刻上前打扰,而是安静的候着。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的光线,投射在墙上挂着的水墨字画,那字迹笔墨,刚劲有力,书斋内的摆设工整有序,安静的室内,偶尔传来窗外清脆的鸟鸣。 项少怀将最后一笔勾勒完后,放下羊毛笔,沈稳内敛的眸子这才抬起,落在那沈静得几乎要融入空气里的容颜上。 「让妳久等了。」 「大人言重。」 这时候门外的仆人走来,为两人端来香茗,这仆人也聪明伶俐,熟知大人习性,抓准了时间,不需大人吩咐,将上茶的时刻掐得恰到好处。 仆人将茶壶放好,为两人的茶杯里各斟上半分满后,便恭敬的退出门外。 「坐下吧,陪本官品茗这上好的茶香。」 「是,大人。」 她顺从的入了座,捧起茶杯,闻着茶香,安静的入口。待喝了几杯后,项少怀才缓缓开口。「白绍东,妳可还记得?」 她点头。「铁剑山庄的庄主。」 「还记得几个月前,我派妳去铁剑山庄一趟?」 「记得,当时大人要属下送一份礼到铁剑山庄,给白老夫人送祝寿贺礼,属下也在那儿住了半个月,直到白老夫人寿宴结束才离开。」 「那么妳对白庄主印象如何?」 「白庄主为人正直,乐善好施,是个直爽的人。」 她心中奇怪,不明白巡抚大人怎么会突然谈到白庄主。 「妳可知,白庄主自从见到妳,便心仪于妳,多次差人送信来邀妳再去作客,逢年过节,还叫人送礼来。」 「……白庄主,是好客多礼之人。」 「好客多礼,也要看对象是谁。」 大人话中透露的讯息,令她心儿一跳,垂下的眼,避开大人的目光。 「三天前,白庄主派人来拜访本官,还送了一份大礼,妳可知,为了什么?」 她摇头。「属下不知。」 「猜猜看。」她想了想,仍是摇头。「属下愚昧。」 项少怀刚冷严峻的神情,难得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 「白庄主派人来,希望能让本官作个媒,向妳提亲。」 她惊讶的抬起头,望着项少怀,虽然心中有预感,但经由大人口中说出,还是吓了一跳。 在铁剑山庄作客的那半个月,她知道白庄主对她有意,不单对她礼遇有加,他看她的眼神,早让她心里有数。 可郎有情,妹无意,她始终淡然有礼,保持距离,完成大人交付的命令后,白老夫人寿宴一结束,隔日便启程,婉拒了白庄主慰留的好意。 之后,白庄主都会派人送礼来,目的当然是讨好她的心意,只是这一次,想不到白庄主竟派人来提亲。 「本官想问问,妳意下如何?」 她望着项少怀,瞧见了他含笑的眼底,有着欣喜。「大人……希望我怎么做?」 「铁剑山庄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本官认为,这是一份很好的姻缘,本官倒很乐意促成这段良缘。」 她心头一紧。「大人希望我嫁给他?」 巡抚大人温和道:「还记得妳十三岁时,因饥寒交迫,流浪昏倒在路旁,本官将妳带回,并收留了妳,除了训练妳武艺,也请来先生教妳琴棋书画,只要本官要妳学的,妳都不眠不休的去学习,加上天资聪颖,从来没让本官失望过。」 在他脑海里,回忆起七年前,那个才十三岁,却有着一双冷然目光的小女孩,如今已长得婷婷玉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妳是本官一手拉拔长大,这些年来,对本官忠心耿耿,本官说一,妳从不想二,也毫无怨尤,为了百姓出生入死,本官也是会疼借妳。」 「大人……」 「妳也二十了,一般姑娘家到了十七、八岁,都已嫁作他人妇,是本官疏忽了,妳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当铁剑山庄的庄主夫人,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避开大人的视线,轻咬着唇。「属下配不上。」 「白庄主为人豪情洒脱,阅历丰富,绝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一般的闺秀,他是看不上的,而他爱的,正是像妳这样聪慧侠义的女子,本官相信,他会好好善待妳的。」 「我……」她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大人虽要看她的意思,但从大人期待的语气中,她听得出来,大人希望她能答应这门亲事。 而她,从以前到现在,也尽全力完成大人的心愿,只要他开口,她一定全力以赴。 若是以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点头,绝无任何迟疑,可这回,她却迟疑了,脑海里竟浮现盗狼的影子。 是怎么回事?她……在顾虑他?为何她会迟迟拿不定主意? 有力的大掌,轻放在她肩膀上,慕容紫抬起脸,望着大人清澈透利的眸子。 「妳考虑看看,再做决定,三日后回复我,嗯?」 这肩上的手,突然之间让她觉得好沉重,望着大人,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终究,她低下了头。 「属下……会好好考虑的。」 返回住处后,慕容紫一个人发着呆,陷入了沈思。嫁人?她想都没想过,总认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嫁人,也不打算嫁人,曾经想过自己老了,便长伴青灯,孑然一身的过着隐居的日子。 她该答应吗? 脑海中,禁不住又浮起那桀惊不驯的身影。盗狼老是对她自称为夫,以她丈夫自居,她只当是他耍弄的戏言,可在内心深处,却为他这句戏言静海生波,悄悄坪动着。 想起上回,当她扮成王柔柔引银狐上钩,盗狼却闯进了她的房,同时也闯进了她的心,他是如何找到她的?到现在她还弄不懂,只知道这男人就是有办法找到她,连银狐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直到现在,除了大人和师爷,没人晓得他才是逮着银狐的大功臣,但他从不说,也不邀功。他只让她晓得,抓银狐,是为了她。他真是个谜样的男人,看似无情,却又热得像一把燎原的野火,一到了夜晚,当睡眠中的她感到熟悉的胸膛将她环绕时,她心中不由得叹气了。 对他的气味,她已经很熟悉了,没有抗拒,因为抗拒也没用,尽管他们白天针锋相对,可到了夜晚,一切纷争止息于他索取的吻、有力的环抱,而她只能娇软顺从,因为她也求取这副胸膛的温暖,来煨烫自己冰冷的身心。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犹豫了。 他……可有想过娶她为妻? 他对她,到底是真情真意?还是……只是一场交易? 当他晓得有人向她提亲,不知会做何反应?是听若罔闻?抑或大发雷霆?然后将她困在怀里,就像每一次,霸气的宣示,她是他的。 思及此,她脸淡淡的红了,心中竟升起了期待…… 她决定去问问盗狼的意思,因为她必须确定盗狼真正的心意。 她来到差房,里头正有几名值勤的官差,他们谈天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还未进门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盗狼也太嚣张了吧,去酒楼赌坊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跑到青楼享艳福。」慕容紫顿住脚步,站在门外没有进去,这话令她讶异。 「他去青楼?」 「可不是,去的还是月华坊的明月楼。」 其它人哗然,睁大了眼。说起月华坊,大伙儿的眼睛可是比天上的太阳还雪亮,因为月华坊一个月前来了一位姑娘叫明月,造成不小的轰动,而这位明月姑娘美得倾国倾城,才华洋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为月华坊的花魁。 多少公子想见这位明月姑娘,还得看她愿不愿意,只有她点头,外人才能进入她的明月楼,与她共处一室。 「那家伙见到了明月?还被邀请入了明月楼?」 「可不是,说来真气人,要不是我无意中亲眼看到他走进明月楼,不然打死我都不相信哩,最近都不见他的人影,还不是因为天天往月华坊跑,真令人气愤!他昨晚没回来,肯定是睡在温柔乡里彻夜不归,实在不甘心。」 听到这儿,慕容紫心儿一沈,心口像是被一块铅石重重压着,她安静的离开,骑上马,直往月华坊奔驰而去。 华灯初上,青楼门前,门庭若市,尤其是数一数二的月华坊,有了明月这朵美丽的花魁后,寻芳客更加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等着见明月一面的公子们,个个引颈期盼,希望有幸能进明月楼,与这神秘娇客会上一面。 虽说有银子的是大爷,有元宝的是姑爷,但对方若是女客,就可得斟酌斟酌了。 「哎呀― 这位姑娘,妳不能乱闯呀!」月华坊的老鸨徐贵娘,忙着阻止闯进来的慕容紫。「这儿是男人来的地方,妳一个大家闺秀不能来呀。」 慕容紫冷冷盯着徐贵娘。「我来找一个人。」 「妳要找谁啊?」 「盗狼。」 徐贵娘一脸恍悟。「原来是要找狼爷呀,哎呀,狼爷没来呀。」 慕容紫冷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他在明月那儿。」此话一出,令众人哗然!要知道连高官显贵,都难见上明月一面,倘若盗狼真在明月楼里,大伙儿可是非常不服气,还会大声抗议呢。 徐贵娘心下讶异,但表面上装出一副天大的冤枉。 「那更不可能,咱们明月挑人见面,可是很严谨的哪,连县大人想见明月一面都不容易,姑娘可别乱说呀,要找人请往别处去,咱们还要做生意哪。」 慕容紫很明白,像徐贵娘这种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不会照实告诉她,于是改口。 「好,我想见明月。」 「要见明月?那更不可能了,妳瞧瞧咱们这儿,全是想见明月的公子大爷,明月不是想见就见得了呀,得照顺序来。」 慕容紫从袖袋里拿出一锭元宝。「这样够不够?」 「哎呀姑娘,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这儿的大爷每个都能拿出元宝。」 其它男人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要元宝,人人有,这场竞赛,比的是耐力、毅力,和运气。 慕容紫将元宝收起,淡道:「好吧,我走。」 她转身状似要离开,身后的徐贵娘这才偷偷松了口气。慕容紫原本朝大门走去,突然轻身一跃,越过了徐贵娘一干人等所组成的人墙,直接跳到了往二楼的台阶上,吓得徐贵娘再度尖叫。 「快斓着她,斓着她呀!」 月华坊的护卫们,试图拦阻她,可一上前,没几下就被慕容紫给打飞回去,把后头赶来的护院像骨牌一样摔得四脚朝天。 她抓住其中一名青楼姑娘,冷声质问:「明月楼在哪?」 「我不知道啊!」小姑娘吓得颤声连连。 她单手一抖,剑身出鞘一截,那闪着白光的剑身,将姑娘吓得倒抽口凉气。 「快说!」 姑娘忙用手指着后头方向。「往那儿,有个通道,过了桥就是……」 慕容紫立刻放开她,朝她说的方向奔去。 明月是月华坊的花魁,拥有的私人院落,自然比一般姑娘更广,也更华丽。 她飞快的奔向内院,没有一个护院拦得住她,这些护院平时只能抵挡当地的地痞流氓,遇到像她这样的武功高手,就只有挨打或被踢下水的分。越过了曲桥和假山流水,她踏上雨花石阶,经过拱门后,一楝雅致的绣楼映入眼帘,她推开雕镂精致的门坊,直接经过花厅,闯入内房,果不其然在那绣花枕被上,发现了盗狼,他正躺在上头呼呼大睡着。 他衣衫不整,没盖被子的上半身赤裸在外,而陪侍在一旁的女子,也惊讶的望向她。 那女子,果真生得花容月貌,妩媚娇柔得如一朵艳丽的牡丹。 女子站起身,美眸打量着她,戚到有些惊讶。 「请问姑娘……」 慕容紫直截了当地问:「他在这儿过夜?」 明月瞧了眼睡得正沈的盗狼,点头道:「是的。」 慕容紫紧握着拳头,脸容冷若冰霜,隐咬着牙,瞪着床上呼呼大睡的盗狼,瞧女子单薄的衣料,明眼人都晓得,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原本心中的期待破碎了,她眼中的最后一丝热度,降至冰点。 明月打量眼前这位美丽冷沈的女子,心儿一动。「小女子明月,请教姑娘……」 「我明白了。」慕容紫丢下这句话后,连和对方自我介绍的兴致都没有,立刻走出屋外,正好和后头气喘吁吁追来的徐贵娘及青楼护院们相遇。 徐贵娘一看慕容紫从明月房里走出来,便知道这下惨了,狼爷明明交代过别让任何人进来的。 「姑娘,妳!」 「不用说了,我立刻离开。」她越过徐贵娘和所有人,在众人诧异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徐贵娘急急忙忙的把明月拉过来,问道:「狼爷醒了?」 明月嫣媚一笑。「放心吧,他喝醉了,依我看,不到明日不会醒来。」 徐贵娘一颗吊得老高的心,这才放下,拍拍胸口。「幸好狼爷没醒,不然怪罪下来,我这把老骨头可担不起呀。」 「贵娘,这是怎么回事?」 徐贵娘手上的花巾一挥。「谁晓得,这女的一进来就要找人,我还想是哪位大爷的正房找上门来理论,结果一听是要找狼爷,我当然没告诉她,却还是给她闯进来,怪怪,这女的可真凶悍,把我的人给打得全趴在地上。」说着转向其它人。「没事了,没事了,各自干活去,走走走。」 将所有人赶走后,徐贵娘叮嘱明月几句后,人也速速离去。 这一次,她不会再犹豫了。 离开月华坊后,慕容紫下了铁一般的决心,来到项府,告诉大人她的决定。 「妳答应?」巡抚大人一脸意外,原以为紫儿会考虑个几天,未料她去而复返,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是的。」她抬起脸,将犹豫的思绪甩开,换成一张冷然的神情,坚定道:「我愿意。」 巡抚大人在她眼中,瞧不到先前的迟疑,兴味的扬着眉,思忖着是什么事,让她前后态度大相径庭? 「是什么原因,让妳答应得这么快?」 慕容紫心中一痛,一想到盗狼留连青楼,与明月共度春宵,她的心也更加冷硬,回复了以往的孤绝冷漠。「属下只是想通了,认为大人说得对,白庄主是个难得的好对象,一定会善待紫儿,嫁给他,是紫儿的福气。」 巡抚大人当然不相信她的说词,不过她能答应,正中他下怀。 「不愧是我的好紫儿,既然如此,本官会回复给白庄主,告诉他择日来下聘,选个黄道吉日― 」 「不必麻烦了,属下即刻启程,前往铁剑山庄。」 「这么快?」 「送聘迎娶,耗时费日,属下只希望一切从简。」其实,她是想早点离开这儿,好让自己死了这条心,也可以不必再看见那可恨的男人了,她需要完完全全切断和盗狼之间的纠葛,不再牵丝缠结。 巡抚大人点头。「好,既然是妳的心愿,本官依妳,不过妳毕竟是本官的爱将,喜宴仍不得马虎,本官不想委屈了妳,过几日,本官会到山庄和白庄主商讨细节。」 「谢大人。」 「去吧。」 慕容紫向大人叩头拜别,站起身,望着大人的美眸里,有着临别的依依不舍,最后,她收拾起哀伤的心情,告别了项少怀。 待慕容紫走后,门帘后的荣应和温师爷,才从里头走出来。 适才大人和慕容紫的对话,他们全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了。 荣应好奇问:「想不到慕容姑娘这么快就答应了,大人,这样好吗?把她蒙在鼓里?」 「戏要演得像,才能让那只狡猾不驯的狼,乖乖服从。」项少怀之所以要让紫儿嫁给白绍东,其实是另有用意。 盗狼表面归降他,实际上仍是我行我素,根本没把他这个巡抚大人放在眼里。 「若不能驯服这头狼,本官以后还能服众吗?这头狼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他,本官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项少怀勾着满意的微笑,认为此计万无一失,沈敛的眸子瞄了眼一旁的温师爷,瞧他一边摇着羽扇,一边晃着头,彷佛对这计策不置可否。 巡抚大人瞇出危险的光芒。「怎么,师爷有意见吗?」 师爷忙躬身垂首。「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危。」 项少怀冷哼一声。「你是说那头狼会来找本官算帐?」 「有我保护大人,谁敢对大人放肆!那盗狼要是敢对大人不利,我第一个不饶他。」荣应握着剑柄,一脸忠贞不二,他对巡抚大人忠心耿耿,拚了命,也不准任何人对大人不利。 「荣大人对本官一片赤胆忠心,让本官很感动。」 「大人言重,大人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早发过誓,对大人誓死效忠。」 巡抚大人点头淡笑,目光扫向师爷。 「有荣大人保护本官,师爷可以放心。」 「是。」师爷躬身,维持他一贯的笑容,不反对,也不多说,心下却很明白,巡抚大人是在整那只狼呀。 盗狼知道了,肯定气炸,大人这棋下得重,就不知这顽劣的盗狼,肯不肯与大人下这盘棋? 官兵捉强盗,这戏,还有得瞧哪。 足足睡到日上三竿,盗狼才醒来,他伸了个大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丫鬟通报说盗狼醒了,明月这才进房来。 「你可终于醒了。」 盗狼动动颈子,顺便伸展四肢,指关节喀啦的响着,用着丫鬟端来的洗脸水和,让自己更清醒些。 「什么时候了?」 「都正午了。」明月转身吩咐。「帮狼爷倒杯醒酒茶。」 「是,小姐。」 盗狼接过丫鬟端来的茶,一口饮尽,茶味清凉,喝下肚,果然好多了。 「昨儿个夜里,盗爷为了和李三那些人拚酒,足足喝了五十几坛哪。」 「他们呢?」 「还没醒呢。」 盗狼勾着笑。「那就是我赢了。」 明月以袖掩嘴失笑,摇摇头。「连这也要比,你们男人呀,真是好斗。」 「为了从李三那儿套到消息,值得。」别人以为他盗狼来青楼,是为了女人,实际上,他是另有目的。 要打听消息,就得到是非之地,龙蛇杂处的酒楼、赌坊和青楼最适合,上回银狐的消息,他就是从月华坊这儿打听来的。 「狼爷,奴家心中有个疑惑,始终弄不懂,一直很想问狼爷呢。」 「说。」 「狼爷可有喜欢的人?」 「问这做什么?」 「因为奴家喜欢狼爷嘛。」 盗狼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瞄了瞄那张含羞娇媚的脸,便放下杯子,大掌改托起她的下巴,探近鼻息。 「妳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上妳。」 「当然是因为狼爷看上奴家了嘛。」她媚着笑,娇艳如花,少有男人可以逃得过她散发出的美艳动人,总要勾得男人连三魂七魄都飞掉。 盗狼慵懒的目光带着笑。「错,在下是欣赏姑娘的豁达,虽然身在烟花之地,却乐在其中,妳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对男人和财宝沈迷,更不会对我这种人动情,任何男人对妳痴心,只会被妳踩在脚底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瞧您把奴家说得没心少肺的,认识这么久了,说话还这么毒。」纤手拍开托着下巴的掌,语气很无辜,脸上却笑得灿烂。 没人知道,其实她和盗狼本是旧识,一个月前,盗狼前来找她,说要她帮忙打探消息,很少求人的盗狼,竟然向她开口,当时,她便一口答应了。 「有个女人很像妳。」 「喔?」明月眨了眨美眸,好奇问:「谁?」 盗狼的脑海中,浮现那张美丽倔强的容颜,宛如开在冰天雪地中的一朵白梅,原本鹰集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 「她看起来很冷漠无情,当她在笑的时候,妳瞧不出她的心,不过那只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她虽冷若冰霜,却也是吸引我的地方,我感觉得到,在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心防下,有一颗火热的心,她和我是同类人。」 「是不是有一双冷然看世情的眼神,美丽无双的脸蛋,穿着劲装束裤的冰山美人呀?」 盗狼蹙起眉头。「妳怎么知道?」 「她来过嘛。」明月故意说得漫不经心。 大掌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她来过?」 「哎呀,你弄痛奴家了呀。」 「她何时来的?说了什么?又是何时走的?」 明月抽回手,咕哝道:「瞧你紧张的,昨晚来,也是昨晚走的,什么都没说,不过脸色很难看就是了,依我看呀,她肯定是认定你在昨儿个夜里与我共度春宵,翻云覆雨!」说了一半的话蓦地顿住,明月眨眨眼,因为盗狼早已人去无踪了。 「哎呀,这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明月掩嘴轻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能让这头狼紧张的人,她猜呀,大概有好一阵子盗狼不会来她这儿打探消息了。唉,少了一个可以消遣的人,会很无聊的。 匆匆奔出月华坊后,盗狼忙着去找紫儿,他知道紫儿误会他了,他和月华坊的花魁明月,并不是那种关系。 他必须去告诉她,他之所以到月华坊,其实另有目的。一想到佳人可能误会了,他便加快脚步,心想只要让她了解事实真相就没事了,却尚未知晓,这时候的慕容紫早已策马出城,在前往铁剑山庄的途中了。 第十章 一名仆人,急急忙忙的在项府里奔跑着,那慌张的神色,彷佛天要塌下来似的,一路从前院奔向内院,嘴上不住的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正在书斋内阅读经史的项少怀,对于由远而近的喊叫声,依然不动如山,冷静的神色上未见一分动容,直到那仆人气喘吁吁的奔进门内,跪在地上。 「大人,不好啦,那盗盗盗盗盗― 」盗了半天,还盗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话慢慢说,一字一字的来。」相较于仆人的惊恐慌乱,项少怀始终沈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仆人好不容易顺了气,将未说完的下文大声念出来。 「盗狼杀进来啦!」 「喔?」项少怀不但未露惊讶之色,还端起茶盘,啜饮着香茗,闲适自在得宛如仆人在跟他报告一项轻松平常的小事,不足以大惊小怪。 「大人― 」仆人都快哭出来了,偏偏大人还一副悠哉的表情,可把他给急死了。 项少怀合上书卷,站起身。「哼,不过是一头狗急跳墙的狼,待本官去瞧瞧他有多大能耐。」项少怀撩袍跨出门坎,双手负在身后,踏着稳健的步伐,不慌不忙的朝前院走去。 前头的广场上,护卫和官差们将闯进来的盗狼团团围住,此刻荣应大人正和盗狼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不相上下,刀剑相鸣之声,远远就传到项少怀耳里。 见大人来到,温师爷脸上笑笑的拱手相迎。「大人。」 冷眸瞄了眼温师爷一张笑脸迎人的面孔,盗狼会杀进府邸,师爷早就提醒过,项少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佩服子韧的料事如神。 他望着前头那打得正激烈的身影,薄唇逸出一丝冷哼。「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真的杀进来了。」 温师爷笑道:「不慌,不慌,依下官愚见,这头狼虽然凶狠,但还没到发疯的地步,大人放心。」 「拿刀杀进本官府邸,是断头之罪,连命都不要了,还不算发疯?」 「盗狼的目的,只在引出大人,依下官判断,现在正是大人跟他谈判的好时机。」 项少怀冷敛的视线从师爷移到前头,沈吟了会儿,便厉声命令。「荣应,回来!」 原本和盗狼激战的荣应,一接到大人的命令,立刻收剑跳开,跃回了大人身边,而其它官兵护院则围着一道又一道的人墙挡在大人面前,以防盗狼越雷池一步。 盗狼浑身杀气腾腾,握着大刀的手臂,青筋贲起,淬毒的怒眸狠狠瞪向项少怀,那眼神,是真的想杀了他。 项少怀冷哼。「你拿着大刀,擅闯本官府邸,想造反吗?」 「她在哪里?」 「无名无姓的,本官怎知你问的是谁?」 「少给我装胡涂,姓项的,快把紫儿交出来!」盗狼心中无法不焦急,从那日离开月华坊后,他想找紫儿解释清楚,但紫儿却不在了,姓项的骗他说紫儿去了京城一趟,他上京找了半个月,完全没有紫儿的下落,这才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他又赶回来,登门兴师问罪,这来回一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令他气煞不已。 「你意图刺杀本官,已犯了杀头之罪,却还敢大言不惭的跟本官谈条件,凭什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过就是要我盗狼听命于你,为你办事。」盗狼将手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扔,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对他大声道:「我用这个跟你交换紫儿。」 巡抚大人瞇着眼。「那是什么?」 「相信大人对这封信会非常有兴趣,霍七这个人,大人应该听过吧?」 当听到霍七的名字时,项少怀原本内敛的眸子,霎时如火炬一般灼亮。霍七可是江南沿海一带最大的走私盐枭,他心下暗惊,料不到盗狼会知道霍七这个人。 盗狼一见他神情,就知道押对宝了,微勾的唇角,逸出一抹邪气。 巡抚大人朝一旁手下示意,一名官差上前,将盗狼手中的信接过,然后交给荣应,再由荣应恭敬的呈给大人。项少怀打开信笺,当看到信的内容后,那向来刚静冷沈的面孔,难得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再度瞪向盗狼。 「你有线索?」 「我不只有线索,还有铁证如山的证据,他是如何走私、走哪一条陆路、跟谁勾结,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为了查霍七这条线,他已经暗中布局了很久,由于盐枭走私太过猖狂,遍及各省,并且势力太过庞大,甚至拥有自己的军队和人马,连朝廷都下令要消灭这股势力庞大的走私盐枭。 打从一开始,盗狼就知道项少怀一直处心积虑想抓盐枭的幕后老大,因此他长期暗中调查,看在别人眼中,以为他嗜酒好赌,又留连青楼,事实上,他是在打探消息。 好一匹聪明过人的狡诈之狼! 项少怀不由得暗暗吃惊,并且恍然大悟,原来盗狼早就打算有计划的用这条件来交换紫儿,表面上看起来整日无所事事,懒散不羁,其实早就暗中布局,直到这关键时刻,才拿出筹码与他对决。而该死的,这筹码正中下怀,完全对准了他项少怀的脾胃,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交易。 盗狼好整以暇的双臂横在胸前,不怕项少怀不动心,因为他很明白,项少怀有多么想逮住霍七,消灭这股让朝廷有如芒刺在背的势力。 项少怀将信笺缓缓捏在手上,里头除了写上霍七及几个重要分部的名字之外,还有另外四个关键词― 铁剑山庄。 他早就怀疑,铁剑山庄庄主白绍东,与霍七暗中勾结,可惜查了这么多年,始终揪不到铁剑山庄的狐狸尾巴,盗狼却掌握了证据,怎不叫他对这只狼又爱又恨,好家伙! 「如何?大人是想一刀杀了我这头狼出气?还是跟我交换条件,做这稳赚不赔的生意?」 项少怀心知肚明盗狼说的没错,只要一句命令,或许可以将这头狼制伏,可他目的并不在此,他要的,是霍七的项上人头,以及拆穿白绍东多年的假面具。「你要什么条件?」 「我只要紫儿。」 「没问题。」 「不,你没搞懂我的意思,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她,也就是说,今后她将不再听命于你,也不再是你的属下,而是完全属于我,你不能再命令她。」 项少怀挑着眉,冷睨的锐目微瞇。好个狡猾的家伙,要一劳永逸,断了后顾之忧是吗? 敛下的眼,瞄着手中的信笺,两相权衡之下,项少怀知道必须接受他的条件。 「好,本官答应你。」 盗狼内心暗喜,他知道项少怀足智多谋,也不是省油的灯,但官威正直,说话算话,何况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他,只要切断了紫儿和项少怀之间的主仆关系,事情就好办了。 他从衣襟拿出一本册子,大声道:「这是铁剑山庄的账册,还有他们接线的地点、暗号,掩人耳目的店铺及人名,全在上头。」 看着官差从他手上接过册子,交给大人后,盗狼才道:「现在告诉我,紫儿在哪里?」他虽然表面镇定,心下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回他的女人,一直没有紫儿的消息,让他心中焦急不已。 握着手中的账本名册,巡抚大人交给温师爷,师爷翻阅了下,然后对大人点点头,项少怀这才咧开满意的笑容,慢条斯理的开口。 「想见紫儿,就去铁剑山庄吧。」 盗狼拧眉,对这答案大为诧异,面露凶光。 「她去了铁剑山庄?你派她去那儿查案?」 「不要说,千万不要说。」一旁的温师爷,用羽扇遮住口,小小声的提点大人。 项少怀睨了他一眼。不说?不等于摆明了他怕盗狼?傲然的性子,当然无法忍受让一个土匪来质问他这个做大人的,不理会师爷的警告,哼笑道。 「你再拖拖拉拉的,等过了今日,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盗狼惊怒交加的脸上,露出骇人的狰狞和杀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温师爷口中喃喃念着,并叹了口气,遗憾归遗憾,但保命更要紧,悄悄往一旁挪了几步,离大人远一点。 「你竟然将她嫁给白绍东!」盗狼一双喷火的眼,就像恶鬼要出笼一般,浑身勃发的杀气,既森冷又令人胆寒,让所有官兵护院全神戒备。 盗狼知道铁剑山庄在忙着办喜事,却不晓得新娘子是何人,直到项少怀说出口,他才恍然大悟,立刻明白这个老狐狸的用意,原来对方早就在算计他了,故意将紫儿许给白绍东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逼他盗狼插手管铁剑山庄的事。 可恨! 「我以为我盗狼够狡诈卑鄙了,想不到你更加阴险无耻!」 项少怀噙着胜利的微笑,对他的怒骂非但不生气,反倒当成了夸赞。 「你再不赶快出发,本官可要替你惋惜错失一段大好姻缘了。」他相信盗狼不会笨得为了找他算帐,耽搁了时辰,而冒着失去紫儿的风险,也就毫无所惧,到头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这头狼,终究只能乖乖向他臣服认输。 盗狼愤怒得青筋浮现,双拳因为紧握,指关节还喀啦的响着,但最后,他还是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正当大伙儿以为他赶着离开时,却没料到他脚一挑,地上的钢刀因劲力弹起,一个迥旋踢,将钢刀踢了出去。锋利的钢刀,笔直的往大人飞去,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快,没人料到盗狼还有这临门一脚,连荣应都来不及阻挡。 刀刃破风而至,擦过项少怀的头顶,将他系住发圣口的蓝带削断,霎时长发披散而下,垂散在宽肩上。 众人禁不住屏息惊惧,望着大人铁青的脸色,只要那钢刀再往下一寸,项少怀就一命呜呼了,这是盗狼的警告,明白表示他若要取他的命,就算再多人也拦不住。 给了对方一个警告后,盗狼立刻闪出大门外,上马奔驰而去,留下脸色难看的项少怀,绷紧了下颚,愤怒难当的瞪着眼。 偷偷躲在一旁的温师爷,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千万不要说嘛……」 美丽的脸庞,涂上了淡淡的胭脂,唇上抹着嫣红。穿戴着凤冠霞被的慕容紫,一旁华丽的珠宝丝绸,全是白庄主派人送来讨好她的。待在铁剑山庄这些日子,白庄主待她极好,侍仆无数,任她使唤,而白庄主人也正直海派,对她极尽宠爱。 今日是成亲的日子,她就要与他拜堂,成为他的妻了。 有这样的男人待她好,她该高兴才是,可为何她开心不起来?像白庄主这样才华洋溢,又身分尊荣的男子,有多少姑娘家求之不得,她该满足才是。 纤手不小心碰着了绣枕下的硬物,是那把黑色短刃,当她来到铁剑山庄时,不由自主的将它带来了。 这把短刃,是他的随身物。 犹记两人第一次见面,这把短刃,总在两人之间周旋好几回,几次交手后,这把黑色如漆的利刃,便这么留在她身边,做为护身之用了。 轻轻摸着朴素的黑色刀鞘,没有太多华丽的赘饰,也没雕花刻痕,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锐利内敛,但迷人。 屋外,突然传来骚动声。「有刺客!来人呀― 抓刺客― 」 刺客?慕容紫心下大惊,是什么人会选在这喜气洋洋的大日子里,闯进铁剑山庄行刺? 她走出屋外,庄里的丫鬟正好急急忙忙的从外头奔进院落里,嘴里还嚷着。 「不好了不好了!慕容姑娘,有个男人闯进来,自称是姑娘的丈夫,来向庄主要人,正在前厅大闹呀。」 慕容紫心下一惊,自称她丈夫,该不会是! 「他长什么样子?」 「奴婢没看清楚,只知道那人很厉害,像猴子一样在屋瓦上跳来跳去的,大家都抓不到他,庄主很生气,因为宾客都到了。」 慕容紫抛下丫鬟,决定自己去看个究竟,吓得丫鬟在后头连连喊叫阻止,可她的人已飞快朝前厅奔去了。 受白庄主之邀,今日宾客云集,时辰还未到,白绍东和白老夫人,亲自招待着前来参加大喜之日的贵客们,岂料,在这重要时刻竟有人来搅局,站在屋瓦上大声嚷嚷,说新娘子是他老婆,他是来要人的。如此大逆不道又败坏新娘子妇德的话,让白绍东十分震怒,还让他在宾客面前颜面尽失,遂命令所有手下,非要将对方捉到不可。 慕容紫匆匆赶到前院,抬头一看,果然瞧见了屋瓦上与铁剑山庄手下刀剑相击的男子,正如她所料,大闹铁剑山庄的是盗狼。 「住手!」 在她斥声命令下,那些原本忙着缉拿对方的手下,全停住了,盗狼也一愣,那眸子的凌厉杀气,当瞧见人群中那抹艳丽的红裯嫁纱时,瞬间消褪了。 他终于找到了她,而她那美丽无双的新娘子打扮,更令他心头一热。 「你来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我来找我的女人。」 「要找女人,去青楼妓院找,这儿没有你要的!」 瞧那愤怒的娇容,依然美艳无比,令他心儿一荡。 她果然误会了,而且还大吃飞醋。 「紫儿,跟我走。」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请回吧。」 「我说过,妳是我的女人。」 「住口!再这样纠缠不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面对他,比寒冬更冷的美眸,写着恩断义绝,明白告诉他,若是他敢再放肆,就别怪她狠心无情。 白绍东来到她身旁,大掌轻搂着她的肩,明白昭示的占有。 「别理他,我送妳回房去,自有人来料理这无礼之徒。」白绍东温柔低语,搂着未过门的妻子,对她安慰几句,她轻轻点头,任由白绍东搂着,转身就要回房。 这情景看在盗狼眼里,不由得火冒三丈,脸色也转为阴沈。 很好,逼他出贱招是吧? 通常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轻易把压箱宝拿出来用的,但逼不得已时,他也只好物尽其用。 「妳忘了咱们互订终身,想不认帐是吗?」他用清楚嘹亮的声音,大声说道,让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怒瞪他。 「我何时跟你互订终身了?少胡说八道!」 「怎么没有?咱们不但互订终身,还交换订情物!我送了妳一把黑色短刀作为护身之用,妳忘了?」 她脸色一僵,瞧了白绍东一眼,见他脸色有异,因为白绍东是看过她身上带着那把黑色短刀的。 她气得面红耳赤。「你再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这可恨的男人,到底前世两人结了什么怨,在她大婚之日,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盗狼抬头挺胸,脸不红,气不喘,将宏亮的声音,传遍现场宾客每人的耳里。 「我有证物,瞧,这是妳送我的订情物!」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布、在手上晃,让大家瞧个仔细。 看热闹的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是女人的绣帕。」 「不对,看起来不像呀。」 「什么绣帕,看清楚,那是女人的……哎呀,是亵裤?」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大伙儿没看错,那真的是一条女人的亵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新娘子望去。 慕容紫全身僵硬,神色铁青,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的亵裤大剌刺的拿出来,随风摇晃。某一根绷紧的弦,断了!涮地一声,长剑出鞘,新娘子气急败坏的点地一跃,追杀而去。「我杀了你!」 她恨死他了,若不将他千刀万剐,誓不罢手! 她的追杀,正中他下怀,因为他就是要将她引过来,这是带她离开铁刺山庄最快,也最安全的唯一方法。 他在前头东躲西闪,后头的剑尖死命的追来,不是要斩一条胳臂,就是割一只大腿,总之,非在他身上切块肉下来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他一路没有还手,而是晃着那件小亵裤,咧着邪笑,让她气得更加运着轻功,不追上他,誓不为人。 直到将她引离了后头的追兵,盗狼猛然一个翻跃,迅雷不及掩耳的跳到她身后,令她大惊,料不到他突然返回,手上的剑也毫不迟疑的往后一扫,可惜来不及,已被他格挡,震掉她手上的剑。 两人徒手交战,扭打在一团,她太过愤怒,乱了招,被他制住了双腕,压在地上。 「放开!」 「紫儿!」 「不要叫我,你不配!」她失控的又踢又打,满心积压的情绪如江水溃堤,再也无法克制的大吼。 「为什么羞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紫儿!」 「你说― 你说― 我到底哪里惹你,让你如此逼迫我― 」 「紫儿!」 「你说呀!」 「因为我爱妳!」他也吼了出来。 这一吼,总算让她整个人傻住,不再又踢又打,而是呆呆的瞪住他。 「你……说什么?」 「听好,我萧长风,爱妳慕容紫,明白吗?」他坚定的眼神,直直看进她的眼,一字一字的对她说清楚。 「你爱我?」 「对。」她更加愤怒了,再度挣扎着大吼。 「骗人!我不信,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要折磨我、羞唇我,还伤害我!」 「因为我要妳的人,也要妳的心,这辈子,妳的眼只能看我,心里只能想我,我要将项少怀踢出妳心房外,丢到粪池里去!」 她浑身剧震,无法置信的瞪住他。 原来他早知道她内心埋藏多年的秘密,知道她对大人心存爱意,她从来没让人知道,也极力压抑着,可他瞧出来了,一直知道着。 「我知道妳喜欢他,为了那个老狐狸,妳愿意做任何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这让我非常愤怒。」 说穿了,他是嫉妒,这把妒火烧得他很火大。 他无法忍受她的假以辞色,无法忍受当她笑的时候,只是敷衍他,只是假装,他的男人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他故意羞辱她,只因为要拆穿她的假面具。 只有她被惹怒时,他才能感觉到她的心、她的在乎;她恨他,表示他起码可以影响她,可以和那男人对敌。正当他以为快要得到她的心时,她竟然要嫁给其它男人,而且,还是那个姓项的作的媒,怎不叫他气炸? 他恨不得宰了项少怀! 这番坦白,令她惊讶得不敢置信。 他爱她?这是真的吗? 在她好不容易死了心,断了对他的想念,关上心房后,他又狠狠的闯进来,告诉她,他爱她,不肯放过她,而她,也不争气的因为他这句话,弃械投降了。 冰冷孤绝的美眸,终于流下了眼泪,再也无法掩饰脆弱的一面。 「你好可恶!」 「紫儿……」她的眼泪令他动容。 「不要!不要看我……」她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泪水,想躲开,可是双腕被他箝制着,哪儿都去不得。 大掌捧着她的脸,硬是要将她最真的一面看个仔细。 「我要妳为我哭,为我笑,一切的喜怒哀乐,全因为我,我要把那男人狠狠踢出妳的心房,占据妳全部。」既然躲不开,她只好望着他的眼。「为什么爱我?」 她要答案,如果他不准她逃避,那么他得用坦白来换取她的真心。 「因为妳是这世上唯一可以让我甘心为妳死的女人。」 他的语气坚决,说得斩钉截铁,再度震撼她的心,令她呆愕久久,无法言语。 大掌放在她的心口上。「要驯服我,降服我,很简单,把心给我。」 他归降的对象,并不是巡抚大人,而是她,狼不会归降任何人,只会选择让他愿意归顺的人,他选择了她,只是他在等,等着她把心送上,这一刻,他等很久了,而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能不投降吗? 这一生,她从没在任何男人面前掉过眼泪,这该死的男人,硬是将她的泪水逼出,完全不给她机会掩盖,更是要将她的心,赤裸裸的摊在他面前,臣服在他激狂的爱恋波涛中,无法自拔。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嫁人了,你才说这些话?」如果他早点坦白,她不会冲动的跑到铁剑山庄,答应嫁给白绍东。 盗狼叹了口气,他心爱的女人,总算愿意听他解释了。于是他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吐实,告诉她一切真相。 那个姓项的老狐狸,早知道铁剑山庄有问题,这些年来,白庄主表面上是个大善人,广为布施,但实则暗中和霍七勾结,专营南北走私的勾当,只因铁剑山庄势力庞大,隐瞒得太好,官府始终找不到有力证据。 那个老狐狸,知道无法掌控他,竟下这着狠棋,明知他对紫儿势在必得,利用紫儿对他的忠心耿耿,把紫儿嫁给白绍东,等同是在对他宣告,逼他找出白绍东走私的证据,否则就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其它男人。 「这样,妳明白了吧?」 慕容紫张着嘴,一脸惊讶,他望着她,耐心给她时间思考。 「你怎能肯定白绍东和霍七是同伙?」 「要打探消息,很简单,去酒楼、赌场和妓院。」 她更加诧异了。「你去妓院,是为了打探消息?」 「对。」他又将自己如何在酒楼和赌场暗中布局,以及为何故意留连青楼,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为了取信于人,他甚至在明月那儿过夜,这些全都是障眼法,因为明月是他的消息来源,不管是哪家镖局要运镖,哪个地方官府办什么案,只要去赌坊和妓院转一圈就对了。 多年来,他在赌坊和妓院有人,青楼花魁明月,交际手腕一流,不管是三教九流,江湖人士,甚至朝廷官府,利用周游在各江湖人士和那些寻芳客之间,便能打听到消息。 相信聪慧的她,很快就能举一反三,了然于心。 原来,他留连赌场和青楼,是为了打探消息,抓银狐,也是因为他早就得知了消息,才能将狡猾的银狐给逮着。 「这样妳明白了吧?我已经和大人谈好了条件,将霍七和铁剑山庄勾结的证据交给他后,他便不再是妳的大人了,妳自由了,从今而后,妳不欠他任何恩情,也毋须听令于他,知道吗?妳不用再为他赴汤蹈火。」 她望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仔细的端详他,而他,也任她看着,大掌轻抚这沾满泪水的脸蛋,黑眸柔和了许多。 「我要娶妳为妻。」 这话,果然让她为之一愣,应该说,是吃惊,还有点欢喜,他勾着唇角,知道自己早该向她提亲了。 「你要娶我?」 盗狼沈下脸色。「若非那姓项的从中作梗,妳早该是我盗狼的妻了,这一次,我要妳完完全全属于我,如果那老狐狸再来捣乱,我就上京告他一个抢夺人妻,伤风败俗之罪。」 她总算破涕为笑,他这番胡说,令她忍不住绣拳往他胸口上轻捶一记。 「谁说我要嫁你了,我还没答应呢。」 「妳当然得嫁我,别忘了,咱们可是交换了订情物。」 一说到这个,她立刻转笑为怒,差点忘了这男人有多么可恶,不管他多么迫不得已,拿着她的亵裤在大庭广众下昭告世人,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你还敢说,我还没跟你算这笔帐!唔!」 她的嘴,被这烙下的唇给封缄住,阻止她的缦骂。 火热的吻,直吻上她的心,她的心再冷漠,也终究被他融化了。 「亲爱的娘子,嫁给为夫后,不愁没时间给妳算帐,现在当务之急,咱们先逃命要紧。」远处的人声骚动,正往他们这儿接近,她想想也对,不能误了正事,点点头,对他露出生平第一次真心的羞涩笑容,令他为之一愣。 那笑,如此令人心旷神怡,令他心火沸腾,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她。 她的心,终于属于他了! 好不容易克制住冲动,没关系,要洞房,有的是机会,盗狼带着他抢来的新娘,消失在林间深处。 这一回,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尾声 项府的花园里,梧桐树下,两把石椅,一张石桌。巡抚大人坐在石椅上,沈敛的黑眸落在石桌上的棋盘,思量上头的棋局该怎么下,而坐在对面的,则是陪他对弈的温师爷。望着棋局,巡抚大人难得的叹了口气。 多难得呀,大人竟会叹气? 「大人因何叹气?」 项少怀幽远的目光,看向一旁花园里,初开的一朵紫色幽兰,师爷见状,立即会意。 「大人可是想起了慕容姑娘?」 巡抚大人轻轻点头。「希望那只狼,能好好善待紫儿。」 师爷闻言,一脸不可思议。「大人在关心慕容姑娘?」 「紫儿毕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人,本官当然会关心。」 「想不到大人也有温情的一面呀。」这口气,听来颇有太阳打西边出来之意,不可能。 利眸冷不防的扫来。「怎么?你以为我很冷血吗?」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大人冷哼,嘴上说不敢,但那笑容满面的神情上,可一点都看不到「不敢」两个字。 不过,一想起当盗狼知道了他送给紫儿的大礼后,可能会有的反应,薄唇不自觉弯起得意的笑,那只狼肯定气急败坏,但也莫可奈何了。 端详大人脸上诡异的笑容,温师爷小心询问。「大人心情似乎又变得特别好?」 「怎么?本官不该好吗?」 「不不不,下官是以为,少了慕容姑娘这得力手下,大人会不愉快。」 「哼,盗狼以为把紫儿娶到手,成为他的妻子后,本官就拿他没辙了。」 「自古以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慕容姑娘既然嫁给了盗狼,理当跟了他。」言下之意,是要想再以慕容紫来牵制盗狼,已经行不通了,毕竟慕容紫已不是大人的属下。 「要那只狼乖乖臣服本官,方法多得是。」 这话,让温子韧扬了扬眉,心知有鬼。「听起来,似乎大人又想到了什么良策?」 「不是想到,是已经做了。」 望着大人嘴边那抹神秘的笑容,师爷更加好奇。 「想请教大人,可否指教一二。」 「你猜。」 师爷左思右想,左摇右晃,手上的羽扇也不停的扇呀扇的,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一个主意来。 「怎么?素有鬼才之称的师爷,竟然也有想不到的事?」 「下官愚昧,不如大人十二万分之一的聪明绝顶呀。」 哼,这家伙就会装笑,以退为进,不过他今日心情好,不跟师爷一般见识。巡抚大人勾着唇,道出他预留对付盗狼的一招狠棋,师爷闻言,做出夸张之色,同时比出大拇指。「大人真是高招呀。」 巡抚大人哼哼冷笑,看得出,他对下的这步棋,可是非常洋洋得意。 「果然够奸……」 「你说什么?」厉眸扫来。 「下官佩服,下官佩服,有大人在,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呀。」 瞧师爷的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依然笑容满面,谦逊有礼,巡抚大人这才收回凌厉的视线。 「轮到你了,快下子。」 「是、是,下官这就走棋。」 梧桐树下,两个男人继续对弈,微风拂来,吹落了花瓣,随风飞扬,飘向了远处。 另一头,盗狼带着新媳妇慕容紫,骑着两匹马,一块出了城,从今而后,他们将迈向新的里程。 「紫儿,妳可有想去的地方?」遥望天边云彩,看着青山绿水风光,盗狼回过头,望着他的妻子。 「不管是大漠黄土,或是寸草不生之地,夫君去的地方,妾身都会相随。」 慕容紫回以他娇艳明朗的笑容,不怕吃苦的她,表示得很明白,今后不管去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她将和丈夫荣辱与共,厮守一生。 盗狼深情的望着她,豪迈的笑了,他们是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只要对方在身边,哪儿安身,哪儿是家。 「好,咱们去忘忧谷。」 「忘忧谷?」 「我一个老朋友,隐居在哪儿,他是个怪人,医术高超,不如就趁此机会去拜访他吧。」 忘忧谷这地方,她耳闻过,禁不住惊讶。「夫君是指冥王所住的忘忧谷?而你说的那位老朋友,不会就是冥王吧?」 「正是。」 原来夫君和冥王是旧识,惊讶的同时,她也被挑起了兴趣,轻轻点头。「好,就依夫君。」忘忧谷呀……据说那是一个非常美的山谷,不知这位冥王长得什么模样,她倒要会上一会。 「咦?妳手上戴着什么?」 盗狼这会儿才注意到,妻子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紫色的玉镯子。 摸着手上的玉镯子,慕容紫淡然一笑。「是义兄送给我的成亲贺礼。」 盗狼不由得愣住,眉头紧蹙。「义兄?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没听妳提起过妳有义兄?」 慕容紫奇怪的望着他。「义兄就是巡抚大人呀。」 盗狼脸上的笑容瞬间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 「他收妳做义妹?」 慕容紫也是一愣,这才知道原来大人根本没有告诉夫君这件事。 「是呀,大人现在是我的义兄了,这玉镯子,是他以大哥的身分送给我当贺礼的,我和大人现在是兄妹了,这样你不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别开玩笑,他现在不光一把火烧起来,还很想杀人! 小心的瞧着盗狼额角微微青筋浮现的脸色,她忙避开眼,知道他要吃醋了。「走吧,在太阳下山之前,还得赶路呢。」她驾着缰绳,踢着马肚,率先奔向前头,趁盗狼没看见时,偷偷吐了舌头。 他妈的鬼义兄! 盗狼愤愤驾驭着马儿,也向前奔去,心下大骂那只老狐狸,竟然摆了他一道。 他已经开始在认真考虑,把紫儿带离越远越好,绝对不让那老狐狸找到。 不,这样不妥,他应该杀了老狐狸,把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大卸八块,丢到山沟里去喂狼,永除后患才对。 全书完! 编注:☆ 关于隐居在忘忧谷的冥王阎无极和向净雪的爱情故事,请看【驯夫系列】第一部!橘子说735《 冥王》 ☆ 想知道随时总是笑、容满面的师爷温子韧将会发生什么故事吗?敬请期待【驯夫系列】第三部《笑面军师》 ☆ 可别忘了,还有铁面无和、威震天下的巡抚大人项少怀喔!敬请期待【驯夫系列】第四部《大人怕怕》 后记 锵锵锵― 什么声音这么大声?免惊!免惊!是小女子在敲锣打鼓。为什么要敲锣打鼓。 因为【驯夫系列】第二部《盗狼》生出来啦! 这一回,由慕容紫承担,驯服盗狼的重责大任,和第一部不同,慕容紫饱受折磨和痛苦(其实向净雪受的苦也少不到哪里去)。 别别别!别怪小女子,只是因为剧情需要,加上土匪总是比较恶劣,希望若有为女主角打抱不平的,别怪我呀之"(要怪就怪盗狼好了) 每次生完一本书,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天色,总是很疑惑,心下不禁纳闷,现在到底是傍晚还是清晨? 这回盗狼太难缠,为了搞定他,小女子日夜颠倒,作息大乱,灵感兄又不来串门子,冷落我就算了,连我的编编也跟着我受苦,呜呜呜"我对不起妳,好不容易,等到了灵感兄,让小女子及时把稿子交了出去,可是还有后记得写,做事要有始有终,望着窗外,小女子把心一横,继续写后记。 今天,来跟大家聊聊小女子在缉捕《盗狼》期间,所发生的一件小插曲好。 话说,某一天小女子因为写到清晨六点多,所以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钟,突然大楼警铃大作,小女子……当然是照睡不误。 不是小女子不怕死,而是先前警铃秀逗,无端响了好几次,久了,也以为这次又是警铃故障(狼来了效应),岂料这回是好心的邻居和警卫忙来按我家门铃,知道我可能在睡觉(原来大家都知道我在过美国时间,果然远亲不如近邻)。 铃声把小女子吵醒,只好睡眼惺忪的爬到门口来开门。 「隔壁失火了,快收拾束西!」邻居说。 「啊?」呆愕的小女子,还真的闻到了烧焦味,味道还是从我家隔壁传来的,小女子完全醒来了,立刻换了衣服,包袱款款,带着我家招财ally和大小s (sony和asus 笔电),准备逃难去。消防队员和警察都来了,十几个大男人挤在我家隔壁门口,不停的敲门,讨论要不要立刻破门而入,因为开锁的锁匠还没到,怕来不及。 小女子背着大小s,带着ally ,向十几个大男人借过,麻烦让我坐电梯逃命去。 其中一位消防大哥还对我说! 「好肥。」 惊!我脸色一僵,人家最近是胖了一点没错,可是应该没到「肥」的地步吧? 「妳这只猫好肥。」 这位大哥,说清楚好不好?请不要随便省略主词。 小女子逃到一楼,已经很多邻居聚在大厅了,看着消防队员和警察拿着无线电,来来回回的穿梭着,反正闲着没事,就打起计算机,继续赶稿。 圣严法师说过,火还没烧到你,不要怕,烧到了,再避火还来得及。 小女子馑记在心,急也没用,还是赶快利用时间写写稿,免得火烧屁股来不及写完,会烧到很多无辜的人(> o > )。(最后,消防大哥们还是破门而入了,原来是厨房煮东西大火干烧,主人却出门了,幸好及时发现之) 接下来,要来和「笑面军师」喝茶聊天喽,待小女子好好拷问他,他到底喜欢什么姑娘,再来跟各位报告,《笑面军师》即将在六月与各位见面,后会有期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