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妻上手》 第一章 万家灯火与霓虹闪烁的夜,封隽亚正牵着五岁的儿子要回家。航航平时很乖,极少向他要玩具,稍早见他对电视广告里的机器人露出渴望的眼神却依然未开口央求他买,他遂主动带他出来玩具店,让他自个挑选喜欢的玩具。 结果小家伙喜孜孜的拿了那组炫风机器人,便满足的笑得眉眼弯弯,说要赶快回去玩机器人,他原想多挑辆遥控汽车给他,谁知小家伙竟然告诉他—— “东西买太多会浪费喔,我只要炫风机器人就好。” 他的回话令人莞尔,不过这个不贪心的孩子让人挺欣慰的。 “爹地。”小家伙忽地轻扯他的手。 “嗯?”随他停下脚步,封隽亚低头看他。 “那里有个阿姨耶。” “什么阿姨?”纳闷的抬头张望,他并未看见熟识的朋友。航航说的是哪位阿姨? 封少航没有回答,骨碌碌的大眼直盯着路边一隅。 他从刚才就瞥见一位阿姨蹲在路边,那位阿姨头发很长,眼睛大大、嘴巴小小的,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阿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看的眉毛皱得有点像毛毛虫,而且一直蹲在那里……咦,漂亮阿姨扶着身边的脚踏车站起来了—— “啊!阿姨把脚踏车碰倒了。” 几乎是在儿子低呼的同时,一阵啦异响传来,封隽亚瞧见路边约莫五、六辆并排的脚踏车如骨牌效应般接连倒下,一位背对着他、乌黑长发垂至腰际的女子在倒下的脚踏车旁踉跄了下。 航航说的阿姨是她?她是谁?心里正这么想着,手心里的小手已滑离他,径自跑向那名女子。 “航航!”这个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阿姨,妳不要紧吧?有没有被车车撞到?”封少航不顾爹地的唤喊,跑到那名女子身旁关心的询问。他前几天被葛家豪用积木砸到脚时很痛,脚踏车这么大台,阿姨被砸到一定更痛。 乔灵儿手按着胃,努力稳住踉跄的步伐,正想上前拉起被她弄倒的成排脚踏车时,却听见稚嫩的问话声,有些疑惑的转身,看见一个可爱俊帅的小男孩。 她疑惑的问:“小朋友,你……唔!” 胃部突然一阵难受的痉挛,痛得她竟往旁边倒去。 “妳到底喝了多少酒?”封隽亚眼捷手快的勾揽住她之际,一并落下难以恭维的责难。他随儿子走向她,才见她对着航航说话,接着就站不稳的往地上扑跌。他暗忖,连站都站不稳,这个女的八成喝醉了。 “我没喝酒。”乔灵儿气虚的澄清,回答完话才发现异样,仰头一看,顿时愣住,只因这回映入她眼帘的是张五官刚毅立体,十分性格的成熟脸庞。 与她四目相对,封隽亚微感意外,瓜子脸上的五官细致姣美,加上娴静出尘的气质,他得承认,她是个极为赏心悦目的清丽美人。不过在这冷风吹拂的冬季夜晚,她额际遍布的细碎汗渍是怎么回事? “阿姨是不是被脚踏车撞到,所以跌倒?”童稚的声音蓦地介入两人无语的凝望中。 乔灵儿这才回神,羞赧的放开她下意识抓住的有力臂膀。“阿姨没有被脚踏车撞到,是因为……不小心绊到,差点跌倒。” 她对自己竟看个陌生男人看到发愣而感到有些难为情,记起被碰倒的成排脚踏车,她忍住胃部的不适想将车子归位,但一道低沉嗓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妳跟我儿子认识?” 她顿时恍然的望向可爱的小男孩,唇畔扬起一弯清浅笑弧,“不认识,刚刚听见他的喊声我才注意到他。”仔细一看,小男孩的眼睛、鼻子很像他爸爸。 “我也是今天才认识阿姨喔。”封少航笑咪咪的靠近她。莫名的,他很喜欢这个漂亮的阿姨。 封隽亚讶异的挑高半边眉,他原以为她是航航托儿所同学的家长,孰料他们根本不认识。这孩子虽不怕生,但从不会主动与陌生人攀谈,怎么今天非但主动亲近未曾谋面的她,主动和她说话,更笑嘻嘻的腻在她身旁,这小子不会中邪了吧? 彷佛在响应他的质疑,他儿子继续令他讶异的做起自我介绍,“我叫封少航,爹地都叫我航航,阿姨叫什么名字?” “乔灵儿。”她微笑的回报自己的姓名。 “那我喊妳灵儿阿姨可以吗?”小手拉着她的手雀跃的问,他觉得灵儿阿姨的名字跟他的一样好听耶。 她温柔的拍拍他的头,“当然可以。乖,你站到爹地那里去,阿姨要把脚踏车扶起来。” “妳最好别动!”封隽亚的警告没头没脑的抛向她。 在她困惑的望向他时,他已迅速扶起倒地的脚踏车。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想将车子归位,依他看,她只要一动,需要人拉的铁定是她。 但是奇了,她是否会再次跌倒与他何干?儿子反常,早该带小家伙离开的他怎也跟着脱轨,鸡婆的帮她搬脚踏车? 乔灵儿很感谢他帮她收拾善后,只是瞧他浓眉紧蹙,似乎有些不甘愿……喔!胃部痉挛再起,她压着腹部,身子摇晃的跌退两步。 “爹地,灵儿阿姨又差点跌倒了!”封少航紧张的喊。 “妳到底哪里不舒服?”立起最后一辆脚踏车的封隽亚及时拉住她的手臂稳住她,免得她跌倒压扁他儿子。 “我没事。”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不要在医生面前说谎。”当他没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连鼻翼都沁出的汗珠,以及她环抱肚子的手?她没事才怪! “你是医生”乔灵儿既惊且讶。现在能让她感到困窘的非医生莫属,因为她胃痛的原因很丢脸,其中更牵扯到一个会令人笑掉大牙的秘密…… “对呀!爹地是很厉害的医生,灵儿阿姨有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他。爹地,外面好冷,我们先带灵儿阿姨回家再帮她看病。”他们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不用了,我只是有点胃痛……啊!”拒绝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人腾空抱起,惊得她低呼出声,心跳加快。 封隽亚交代儿子,“航航,拉紧爹地的衣服,别跟丢了。” “好。”小脑袋用力点了点,随即听话的揪住父亲的外套衣襬,心里直高兴着他新认识的灵儿阿姨可以到他们家。 “封先生——”乔灵儿刚别扭的喊了声,话就被截去。 “病人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瞇眼睨她一眼,再跟儿子提醒句要走喽,封隽亚便往住处迈去,眉间轻蹙。 外面确实满冷的,他若不依航航的话先将她带回家,这个今晚有点奇怪的儿子肯定会在这里和她耗下去,万一着凉可就糟糕了。所以为了儿子,他破例带个陌生人回家,而他怀里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还想跟他争执,半点病人的自觉都没有,象话吗! 傻眼的看着抱着她的陌生男人,乔灵儿细致的柳眉不由得随他轻凝。她又不是他的病人,为什么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就得跟他回家?这医生平常都对病人这么恶霸的吗? “啊~你要做什么?” 封家猛然响起乔灵儿的惊叫声,她刚被放至沙发上,封隽亚一言不发就动手解她的衣扣,吓得她惊呼着急忙抓住他造次的大手。 “妳说呢?我带妳回我家要做什么?”斜挑半边眉睇她,他没好气的回问。 “我知道,爹地要帮灵儿阿姨看病。”站在一旁的封少航天真的帮忙回答。 “听见没?连五岁娃儿都比妳聪明。”也只有这个处在状况外的女人,敢将他当成想非礼她的登徒子。 乔灵儿被揶揄得红了脸,嗫嚅的辩驳,“你、你不说一声就要脱我衣服,怎、怎么能怪我会错意……” “与其让妳拖拖拉拉的来,不如我自己动手比较快。”话落,他拉开她轻揪衣襟的手,迅速解开她浅棕色圆领大衣的扣子。 依她之前在外面的推托反应,他就不信当他说出“把衣服脱掉”时她会乖乖照做,为了省时间,当然是由他亲自动手比较快。 “等一下,你——” “灵儿阿姨不用怕,爹地会帮妳把身上的痛痛赶走。”以为她的挣扎是怕看医生,封少航贴心的安抚她。 小人儿的安抚令她窝心,问题她并非怕他爹地替她看病,而是他霸气解她衣扣的举动让她尴尬无措呀。 “喔!”他的大手由她敞开的大衣下按压上她的胃部,骤起的疼痛令她闷哼一声,原本试图推开他的双手下意识抓紧他的双臂。 “这个部位会痛?”听见她的闷哼,封隽亚不觉放柔嗓音,虽然解个扣子她都要跟他争执半天有些气人,但她终究是个病人,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乔灵儿轻轻点头。 “我要触诊妳腹部其它部位,如果有不舒服就告诉我。” 修长手指带着适中的力道按压她的肚腹,仅有触及胃部会引起她的不适。 “妳以前曾有胃痛的毛病或其它相关病史?”确定是她的胃出状况,他详细的询问她。 乔灵儿腼觍的拉起外套,半环住腹部低声回答,“我没闹过什么胃病,今天是突然胃痛。” “晚餐妳吃了什么?” 她面有难色,这个问题一定得回答吗? “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的晚餐绝对吃了会让胃不舒服的东西。”封隽亚敏锐的做出臆测。 “灵儿阿姨如果有偷吃不干净的东西讲出来没关系,爹地不会骂妳。”安静跪坐她身旁的封少航嫩声插话。看见爹地按她的肚子,他想阿姨应该是肚子痛,上次他肚子不舒服,爹地知道他没洗手就拿东西吃并没有骂他,只是叮咛他以后要注意卫生,所以灵儿阿姨要是吃下脏东西,爹地也不会骂她。 他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令乔灵儿哭笑不得。“阿姨没偷吃不干净的东西。”水灵大眼微窘的觑向直盯着她等待答案的男人,无奈的把话说完,“我跟同事去吃了一点麻辣锅。” “一点是多少?半锅?”根据病患习惯掩盖事实的通病,封隽亚问得犀利,他得弄清楚她吃进多少刺激性食物,方能对症下药。 “怎么可能!我才吃一片霜降牛肉和一个水晶饺而已。” 这令人意外的答案,让他想也没想的脱口道:“我该说妳的答案逊,还是妳的人逊?才两口麻辣锅就折腾得妳胃出问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这个酷俊的医生讲话还真直接。尽管困窘的她也觉得自己很逊,仍然解释着,“大概是我平常不吃辣的关系,对辣的接受度比较低。” “显然妳没把这份自知之明放在心上,否则就不会碰麻辣锅,自讨苦吃。” 看着丢下评论后起身离开客厅的封隽亚,乔灵儿轻抚仍不舒服的胃部,有口难言的在心里低叹,今晚她和同事去吃麻辣锅并非贪图口腹之欲,而是和她的暗恋有关。 前阵子她在网络上看到一则爱情偏方,适用于对爱有点胆小的狮子座,只要在一个月内嗑七次麻辣锅或连续一个星期于午夜十二点喝一杯纯柠檬汁,刺激并激发体内的狮子,改变本身的磁场与能量,将会吸引暗恋对象的注意,招来对方告白的桃花。 老实说,刚发现这则偏方,她怀疑是麻辣锅与水果摊业者的促销手法,然而三个月前她大姊因为另一则招来一见钟情的爱情偏方,阴错阳差的和姊夫阎翼飞结为连理,她考虑许久,决定试试这则偏方,盼为她的暗恋带来完美的结果。 据她所知,她心仪的那个人喜欢吃辣,因此当同事相约今天去嗑麻辣锅时,她遂一同前往,谁晓得才尝两口胃就出现异样,只得向同事宣称家里有事,先行离开。 这么糗的事,她如何向这位前不久才见面的性格医师提? “灵儿阿姨,爹地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封少航轻拉她的衣袖问。爹地说的自知之明还有讨什么苦的,托儿所的老师没教耶。 “就是……阿姨不怎么聪明的意思。”望向他可爱的小脸,她简单解释,她当然听得出来,他在暗指她是笨蛋。 “可是,我觉得灵儿阿姨跟爹地一样聪明耶。” “是吗?”她笑着摸摸他稚嫩的脸颊。这孩子嘴巴好甜。 “小孩子的感觉误差很大,妳不用太当真。”回客厅的封隽亚大剌剌的泼她一桶冷水,心里对儿子颇有微辞。这小子居然把他跟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乔灵儿归在同一等级。 拜托,他才不会像她一样做出明知无法吃辣,还硬跑去尝麻辣锅的胡涂行为。 瞅着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性格脸庞,乔灵儿唇边有抹极细微的苦笑。她现在没力气跟他辩,他嘴巴可以再坏一点没关系。 “妳张大眼睛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不想再遭受胃痛折腾,妳最好聪明的别再碰麻辣锅!喏,胃药给妳。”他边嘱咐边将手中水杯递给她,再拉过她左手,倒出两颗白色药丸到她手心。 他的语气谈不上温柔,可他的动作却让她奇异的感觉温暖。以前她和弟弟若生病需要吃药,大姊也是像这样一手递水杯,一手倒药给他们…… “谢谢。”她柔笑道谢,乖乖地仰首服下胃药。 乍见她绽露的清甜笑靥,封隽亚微微怔住,她不但没反驳他的叨念,还笑得那样柔美。但即使她的笑容使他生起之前是否对她太凶的念头,他仍坚持她吃辣难为自己的胃是不智之举。 “爹地,灵儿阿姨已经吃完药药,你可以抱她去睡觉了。” 封少航冷不防冒出惊人之语,害乔灵儿原本欲将杯子放至桌上的手一滑,杯子险些掉落地上,幸好她及时接住。 “航航,你在胡说什么!”封隽亚蹙眉低喊。这孩子扯到哪去了。 航航滑下沙发说:“我没胡说啊,是爹地自己讲过吃药后要多休息,上次我感冒你也有抱我去床上睡觉觉,现在吃药的是灵儿阿姨,爹地抱她去睡觉不对吗?” “当然不对,灵儿阿姨有她自己的家可以休息睡觉。”他带她回来是情非得已,可没打算让非亲非故的她在这里过夜。奇怪的是,为何他也跟着儿子喊她的名字喊得这么顺? “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只有我和爹地,借一间房间给灵儿阿姨休息又不会怎样,爹地干么这么小气。” 封隽亚难以置信的瞇起眼。他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说他小气!他是该称赞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大方,还是该数落他这么小胳膊便往外弯? 听见航航童言无忌说他爹地小气,乔灵儿倒抽了口气,就怕惹火他爹地,动怒处罚他。 没空猜想那句他们家只有他们父子俩是何意思,她逮到插话空隙,连忙蹲至他跟前轻声说:“谢谢你对阿姨的关心,阿姨吃过药已经好很多,不必跟你爹地借房间休息,现在阿姨要回去了。” “灵儿阿姨不能再陪我一下,晚点再回去吗?”听见她要走,他紧张的拉着她。 “航航,你再闹,爹地要生气喽!”封隽亚微板起脸。这孩子一向听话,今晚怎么这么番,非得缠着乔灵儿不可。 封少航委屈的瘪起嘴。人家他已经没要爹地借灵儿阿姨房间睡,只是希望她在他们家多待一会,这样也不行喔?爹地一直都很疼他,为什么今天对他这么凶? 见他眼眶泛红,乔灵儿觉得不忍,略微犹豫后,站起身望向一家之主,“封先生,我知道今晚非常打扰你,不过既然你已经被我叨扰,就请你让我再打搅二十分钟,等我很逊的胃完全无异样,我马上离开,可不可以?” 封隽亚定视她认真询问的清妍小脸,一句不可以硬是无法说出口,只因他明白她不惜自贬的用意,全是为了陪不知为何非要她留下来多陪他一会的航航。 “妳能确定我儿子二十分钟后能不吵不闹的让妳离开?”他虽未下逐客令,视线却瞟向那个平常极少哭,此时眼泪却在眼眶打转,彷佛被他虐待得很惨的儿子,言下之意已表明倘若她摆得平他儿子,就能多留二十分钟。 明白他的意思,乔灵儿弯身轻握航航的肩膀,“你爹地同意灵儿阿姨在这里多留二十分钟,条件是等会阿姨要回去时,你不能再跟爹地吵着不让阿姨回去,否则他会叫警察来抓我,你做得到吗?” 封隽亚听了,眉梢隐隐挑动。他会叫警察抓她?他是要先告她毁谤,或者干脆当真请警察来带她走,好吓阻他儿子别再奇怪的缠着她? 封少航点着小脑袋破涕为笑,走到他爹地面前伸出小指头,“爹地,我和你打勾勾,我会听灵儿阿姨的话,等一下她要回去会乖乖的跟她说再见。” “最好是这样,不然爹地会叫警察伯伯把你这个不听话的小朋友一起抓走。”封隽亚对这小家伙信誓旦旦的保证很是怀疑,伸手跟他盖印章的同时,没忘吓吓他。 “嗯!灵儿阿姨,我带妳到我的房间看玩具,啊!对了,爹地帮我买了炫风机器人哟,我们一起玩……” 他兴高采烈的拉着乔灵儿进他房间,封隽亚依然站在厅里想着儿子的反常。他带他去买炫风机器人时他兴奋的说要赶快回家玩,结果遇到她,竟到刚刚才记起他的机器人,这个小子今天真的很有问题。 九点三十五分,封隽亚沐浴前到儿子房间看看他有没有踢被,门才打开,一声脆亮呼喊响起,“爹地。” “你还没睡?”他快步走近他,在床沿坐下。平常这时间这孩子早已入睡,怎么今晚仍醒着? “我有想睡啊,可是我很高兴,睡不着。”航航躺在床上,眨着圆亮大眼说。 “什么事让你高兴得睡不着?”嘴上问着,心下暗忖,难道和乔灵儿有关? 果然,就见他笑咧一口小白牙,喜孜孜的回答,“今天能遇到灵儿阿姨我好开心,只要想到她就会一直想笑,不想睡耶。” “为什么遇到这个阿姨你这么开心?”封隽亚开始研究儿子反常的原因。 大约一个钟头前乔灵儿准备离开,他以为航航会又闹别扭不让她走,未料他当真遵守约定,乖乖的跟她说再见。当时顾忌若提到她,航航可能会反悔哭闹,要他追回乔灵儿,他也就未追问儿子缠着她的原因;现在既然儿子提起,也没任何吵着要见她的耍赖迹象,他就趁势弄清自己的疑惑。 他从未见过儿子因认识某个人而开心到睡不着的地步,为何唯独对乔灵儿例外? “因为我很喜欢她呀!像喜欢爹地一样喜欢喔!” 不是吧!“你今天才认识她,对她的喜欢就跟对爹地的一样多?” 他呵呵笑的直点头。“在路上看见灵儿阿姨,我就好喜欢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吓,是这孩子这么小就会以貌取人,专挑漂亮的阿姨喜欢,还是他和乔灵儿的磁场凑巧相同,所以一见就喜欢她? “爹地咧,有没有一看见灵儿阿姨就喜欢她?” 封隽亚像听见外星话般蹙起眉头,脑中清晰映现她险些扑倒在脚踏车上的惊险画面。要他一眼就喜欢那个吃两口麻辣锅便闹胃疼到碰倒成排脚踏车,差点摔伤自己,更让他儿子因为她而控诉自己小气的小女人? 坦白讲,很难。 “你喜欢就好。”他揉揉儿子的头,敷衍的带过他的问题,问出另一个疑惑,“灵儿阿姨后来要回去有跟你说什么吗?你怎么没再吵着要她留下来?” 他看过时间,她的确只多待了她说好的二十分钟,莫非她恫吓航航,才让他安静的放她走? “我有叫她再留一下下,可是阿姨说不管大人或小孩说话都要算话,这样老天爷爷才会让我们再碰面。” “就这样?”三言两语就哄得他儿子乖乖听话? “对啊,爹地,我有听灵儿阿姨的话,这样我什么时候会再见到她?”他现在才想起阿姨没跟他说要多久他们才会再见面。 “耐心的等就知道了。”别怪他狡猾,若实话实说乔灵儿仅是安抚他,他们这辈子可能只有今晚萍水相逢的缘分,儿子包准大哭大闹给他看。 “哦。”航航似懂非懂的点头后又迸话,“爹地觉得灵儿阿姨的名字好听吗?” 封隽亚敏感挑眉,“你问这做什么?”一会问他是不是一眼就喜欢她,这会又问她的名字好听吗,这个三句不离她的小子想干么? 航航俊秀的小脸满是稚气的认真模样,“我有跟灵儿阿姨说爹地的名字,她说你的名字很好听,爹地也要称赞她的名字好听,这样才公平啊。” “呿,人小鬼大。”他轻捏他的小鼻子一下。“很晚了赶快睡觉,要不然灵儿阿姨要是晓得你这么晚还像只麻雀一样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她会生气哦。” 非常时刻,有必要借她的名义对小家伙威胁一下,免得等会儿子由她乌黑如瀑的长发到密长卷翘的睫毛,一一问他觉得漂不漂亮,那会没完没了。 “对厚,阿姨有叫我早点睡。爹地晚安。”赶快睡觉,灵儿阿姨就不会生气了。 “晚安。”替终于闭上眼的儿子拉妥被子,封隽亚好气也好笑。航航对个初识者言听计从的态度,远远胜过他这个爹地,难不成有着一身温柔气质的乔灵儿特别有五岁娃儿的缘,容易收买小孩的心? 莞尔的笑望着不一会便睡着的儿子,他无法确定心中的疑问,不过乔灵儿……好吧,他承认,这个今晚在他家掀起涟漪的名字,满好听的。 第二章 一星期后,叮当音乐教室。 结束进阶班小朋友的小提琴课,乔灵儿提着小提琴准备回教职员室,在走廊转角处有人出声喊住她。 “乔老师。” 她循声转过身,看清迎面而来的人影时,顿觉有些局促紧张。喊她的是她上司的学弟,隔壁栋大楼一家出版社的总编辑,亦是她暗恋的对象,寇旭恒。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出现在叮当音乐教室时,经由老板的引介她才知他是老板的大学学弟,被隔壁大楼的出版社由新加坡礼聘回台任总编辑一职。中等的相貌不特别引人注意,但他身上的斯文书卷气令她颇为欣赏,慢慢熟稔后,成为她暗恋的对象。 “寇总编忙里偷闲来找我们老板聊天?”暗做个深呼吸缓和紧张,她微笑轻问。 “我是特地来找妳,想请妳帮个忙。”寇旭恒含笑道出他的来意。 “有事你尽管说,如果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妳一定可以。前阵子我们出版社有份重要的英文小说稿就是多亏妳的翻译,才能让小说如期上市,现在我手边有本稿子想再借重妳的翻译能力,不晓得妳最近有没有空?” 他任职的出版社其实有合作的翻译人员,然而经过上回有份稿子被翻得荒腔走板,他在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还得修正翻译的情况下向学长发牢骚,刚好被乔灵儿听到,她提出可以帮忙润饰稿子,且令他刮目相看的以简洁又引人入胜的句子完成那份翻译之后,他便认定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翻译人才。 这次这本被视为畅销小说的翻译工作,他首先考虑的人选即是她。 “若是这两天就急着要,我恐怕没办法胜任。”她并未贸然答应。在大姊的坚持下,她晚上虽未排课,白天仍有成人班与儿童班的课要上,要她在短期内译完整本长篇小说,有些困难。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吧?”他没敢将期限缩得太短,怕学长怪他压榨他们音乐教室首席小提琴老师的体力和脑力。 “如果是一个月,我可以试试看。” 寇旭恒松了口气,才将存有小说的随身碟交给她。“那就麻烦妳了,到时除了翻译酬劳,我再请妳吃麻辣锅感谢妳。不打搅妳了,我还有事忙,改天再聊。” 乔灵儿怔忡的站在原地,并非不舍得他的离去,而是他无意间提及的麻辣锅三个字,让她忆起一星期前与封隽亚父子的偶遇,脑中清晰浮现航航可爱稚气的脸庞,就连他爹地那张性格的俊颜也一起映现在她脑海中。 那夜,她虽然在封隽亚这酷酷的医生面前出了糗,但他儿子真的好讨人喜欢,那晚她原本想问航航家里的电话,以便偶尔打电话和他聊天,但她终究忍住这份冲动,不想他爹地怀疑她的动机。 不晓得航航还记不记得她?这几天她为小朋友上课倒是常想起他。不知是否因为封隽亚是他爹地这层连带关系,每回想起航航,亦会想到他那个对她有点逊的胃极有意见的爹地就是了。 摇头收回游离的思绪,她将教材拿回教职员室,没看到好友裘美黛,猜想她大概还在课堂上,于是留了张先回去的字条,缓步离开音乐教室。 难得今天下午只有三堂课,她打算回家就动手翻译寇旭恒交给她的小说。想到寇旭恒,她难免思及那则能使暗恋开花结果的爱情偏方。 上次她仅吃两口麻辣锅,勉强也算一次吧?人家说一回生二回熟,她要不要找时间再去吃几次。然后正回她便能从容自在的和他分享麻辣锅,也许那时寇旭恒将会意外地对她告白。 嗯,这个问题她要回家好好想想。 乔灵儿没料到她想尽快回家的希望会让一场意外事故打断,一位中年妇人被机车撞倒,肇事者骑车逃逸,她只得拦计程车送妇人到医院,再通知她家人。得知妇人除了左手骨折并无大碍,她等到她的家人赶来才宽慰的离开病房。 刚走到走廊转角处,她迎面和人撞上。 “不好意思,对不起。”她连连点头道歉。 “乔灵儿!”浑厚的讶异呼喊响起。 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俊逸脸庞令她胸口莫名心悸,她脸上同样惊讶。“是你,封隽亚!” “你怎么会在这里?”未去细究听见她仍记得他时,心里为何有丝欣慰,封隽亚迳自问出他的疑惑。 “我送一位出车祸的妇人到医院,没想到这么巧会遇见你。”她腼腆微笑,努力平缓见到他时奇怪变快的心跳。 他穿着代表医师专业、更衬托他颀长身材的白袍,手上拿着卷宗,可见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不过……为什么他眉头愈来愈皱的看着她,她有说错什么吗? 只见他抬手捏揉眉心问:“你现在有事吗?” “我刚好要回家。” “很好,过来吧。” “嘎?”无法意会他这话的意思,他又未作任何解释即转身迈步,乔灵儿只能跟在他后头,随他进入一部无人的电梯,看见他按下十二楼的按键。 她正想问他要带她去哪儿,他说话了。“托你的福,这星期我儿子每天都问我,什么时候老天爷才会让他再遇见你。” 她怔了下,“你是说航航每天都向你哭闹?” “哭闹倒没有,只是怪我骗他,说他每天都可能会见到他的灵儿阿姨,结果他没有一天见到。”深黑俊眸像埋怨又似批判的睨视他。 拜她所赐,他这个爹地每天早上起床都被儿子质问何时能再见到她,每晚下班则是得被儿子批斗他又骗人,灵儿阿姨根本就没出现。 “抱歉,我没想到航航不但记得我,更天天向你问起我。”她略微局促的道歉。她虽很高兴可爱的航航还记得她,却没料到因此给封隽亚带来困扰,也难怪他一看见她会找她算账。 可不是,他原来也以为遇见她的隔天,航航就会忘记她,哪晓得他惦记得这样紧,天天向他追着要人,让他没一天能将这个名字忘掉,甚至每天经过他们相遇的地方,总会特别留意是否有她的身影。 难道是他欠她的?以致仅见过她一次面,她便有办法影响他的生活。 “全都是你胡乱吃麻辣锅惹的惹。”他伸指轻弹她秀额,稍微宣泄他的不满。那天她若未沾半口麻辣锅,便什么事都没有。 “我--”乔灵儿无辜的抚着额头,欲言又止。她会吃麻辣锅攸关她的暗恋,这项秘密,要她如何跟他说。 电梯传来当的开门声,化解她的困窘。封隽亚大掌轻贴她的背,将她带出电梯,发觉他竟有股冲动想缠撩他掌心下如丝滑顺的长发……他在想什么?他在心底暗啐自己累昏头,改而轻拉她手臂往右侧很长廊走去。 “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等会你和我一起去托儿所接航航,你自己向他解释你这么多天都没让他碰到的原因。” “咦,我可以去见他?”她意外又惊喜的反拉住他的袖子。 他挑眉睇她,“不然你以为我留住你干么?” 今早航航再次追问他何时能见到她时眼泪已在眼眶打转,他有预感,晚上他若再见不到人,肯定会开始哭闹。本来他还在头痛回去要如何安抚小家伙,不意竟会遇见她,理智告诉他,最好别再理这个无端为他的平静生活增添麻烦的罪魁祸首,无奈一想到航航,他还是决定带她去见他。 只是这小妇人这么激动的揪住他是怎样? “我以为你会很凶的骂人,且要我赔偿你天天被航航吵着要见我的精神损失,想不到你竟愿意让我再见航航。”乔灵儿唇畔浅浅弯扬,因为能再见到她也好想念的航航而欣喜着。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仔细计算这星期的精神损失,看你得赔我多少。呆子。”他忍不住捏她的鼻子。她到底当他是多凶恶又多爱敲诈的人,既然认为他会凶她,向她索讨赔偿金,为啥呆呆的跟他走,要说这女人有多聪明,他实在怀疑。 “呆子?我?”她错愕的指着自己。 “不然呢?”酷酷的回她,他打开嵌有副院长室名牌的门走进去。 乔灵儿无奈苦笑。这人的脾气真的不太好,她说实话他也要骂她呆,如果她纠正他不能随便动手捏人,他会不会偏唱反调的变本加厉的掐她脸? “还在发什么呆,赶快进来。” 脾气不好的人在催人了,她连忙进入办公室,在他关上门时慢半拍的记起门上的名牌,惊讶的问:“这里是副院长室,难道你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俊脸上毫无半丝骄傲自负,他语气淡然的说:“段氏医院是我外公生前创立的医院,我妈并未从医,于是由我这个儿子帮舅舅分摊掌理医院的责任。”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乔灵儿相信他的能力绝对高人一等,否则如何帮他舅舅扛起掌理这么大一间医院的重责大任。 “你随便坐,我休息喘口气后再去接航航。”将手上卷宗放至办公桌上,封隽亚脱下白袍挂至衣架上,整个人瘫坐入办公椅,揉揉额际、扭动肩头,冀望驱散一些疲惫。 “你看起来好象很累。”走到沙发旁她没坐下,反而轻声问他。想起他们遇见之际他曾按揉眉心,在电梯里好象也看到他按压脖子,他那时就很累了? “嗯。”淡声低应,他没多花力气描述他的疲累。这几天院里格外忙碌,遇见她前,他刚开完一场冗长的医学研讨会议、巡视完c栋大楼,无论肌肉与精神均处在紧绷的倦怠状态。 “我帮你按摩好吗?”乔灵儿想也没想便自告奋勇的说,在他深邃瞳眸睐向她时,俏脸顿热的慌乱解释,“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平常我会随身拾芳疗精油,当教小提琴教得疲累或脖子肩膀僵硬时,会用精油为自己按摩,以减少疲劳,我想你的情况用能舒缓压力与放松身心的精油按摩太阳穴及肩颈部位,应该会舒服点,才会这样问你。” 天啊,她是怎么搞的?就算他看起来很累,肩线给人极紧绷的感觉,她跟他不过只见两次面,压根谈不上熟悉,为何会冒出要帮他按摩的话?他不会认为她对他有不良企图吧!她要不要在他开骂前自动离开? “原来你是小提琴老师,我还在想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乐器。”封隽亚语气平静的开口,早就注意到她提着的那只长形提袋,只是未多加探问。 见他未动怒,她放下心,提高提袋说:“这是我授课的小提琴,来医院前我刚由音乐教室下课。” “如果不麻烦,就请你替我按摩一下吧。”等会他还要开车,籍按摩释放些压力也好。 乔灵儿点点头放下小提琴和背包,向他询问洗手处将手洗净,才拿出精油走向他。“我今天没带洋甘菊精油,不过这瓶薰衣草精油也有放松纡压的功效。” 压了几滴精油在掌心搓热,抹覆双手,她深吸口气抑下胸中突然而起的羞赧,站至他座位后,将双手按向两边太阳穴,轻轻推揉起来。 封隽亚闭上眼,她的手劲很轻柔,每一次的缓推揉捏,他额际的绷胀感便仿佛被她柔软的小手带走一些。 “推拿的穴位我从我大姐的芳疗师朋友那里学过一些,不过我没帮人按摩过,力道的拿捏可能抓不好,假如你有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嗯哼,原来你拿我当实验的白老鼠。”他嘴上这么调侃,心里却因自己是她第一个按摩的对象而奇异的感到满足。这吊诡的感觉他未多花心思在意,只管享受她纤柔小手带给他的舒服感受。 “我是好心帮你好不好!”乔灵儿低声抗议,他要是知道她连自己暗恋的对象都没帮他按摩过,就会晓得他有多荣幸了。“请你解开衬衫的扣子,我要按摩你的颈背和肩膀。” 软心肠的无法对他的疲惫视而不见,她选择继续为他按摩,然而解扣子这种暧昧的举动,即便她再好心,也没勇气贸然动手帮他。 睁开眼,瞧见停下了动作的她脸上浮现尴尬的绋红,封隽亚唇边难得的浅扬莞尔的弧度。未再揶揄她,他配合的解开两颗扣子,他肩头的紧绷不适还需要靠她带有魔力的小手驱除,可不想因为调侃她而把她气走。 “扣子解开了。” 闻言,乔灵儿走回他背后,定了定与他眼神对望而漏跳半拍的心跳,才将他的头往下轻压,开始拾掇他古铜色的颈背,两下才往上推挤,便听见他逸出呻吟声,害她胸口一窒,手上的动作跟着停住。 “没事,是我的脖子太僵硬,稍微一推便觉得痛,你就照这力道按摩没关系。”察觉她的停顿,他恍如洞悉她的顾忌般澄清并非她按摩得太用力。 他的背的确透着忙碌过度的僵硬紧绷感,再次按摩上他的颈后,她忍不住问:“医院这么忙,平常航航也是你在带?” “航航还小时,大部分时间是我爸妈在带,后来他半夜会吵着找我,晚上便跟我住,他上托儿所本来我爸妈会去接他,不过前阵子我妈支气管不好,我爸带她到宜兰去静养,航航就完全由我照顾。”或许是她有节奏的推揉让他僵硬的肌肉得到放松,心神一松懈,他很自然回她的话。 “这样你不觉得太累?” “有时是累了点,但是无妨,这是我欠那孩子的。” “你欠航航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封隽亚微张的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幽黯,随即再阖起眼,“没什么,我的肩膀也绷绷的,换按摩肩膀吧。” “哦,好。”碰了个软钉子,乔灵儿没再追问他到底欠航航什么,也没敢问他航航的妈妈在哪里,总觉得那是他的禁忌,不能随意碰触。 尽管如此,静静的按摩他的肩膀,一向不好奇的她胸中仍然绕着疑惑,这个宽阔背影隐隐流露淡淡伤感的男人,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故事? “什么?你说航航到别人家过夜?!” 是夜,封隽亚的住处响走他舅舅段祥任的惊呼声。他回家顺道来看航航,没想到却赫然得知他在别人家过夜的惊人消息。 “我的听力很好,你不用这么大声。”封隽亚受不了的睨他,若非念在他是舅舅的份上,他一定把这个大声喳呼的人赶出去。 “别瞪,是你说的话太令人惊讶,你认识哪个人能使你放心的让宝贝儿子到对方家过夜,我怎么不知道?”没空讨伐他老是不知收敛的态度,对自己这个仅大他九岁的舅舅瞪来瞪去,他好奇的是他口中的别人是谁? “乔灵儿。” “咦,女的?她是……吓!乔灵儿!”一句她是谁尚未问完,段祥任猛地惊嚷的坐到他旁边,“她该不会就是前两天航航莫名其妙问我,他何时能遇到的那个灵儿阿姨吧?” 一记犀利的眼神射向他,“你是想把我的耳膜吼破才甘心是不是!” 段祥任兀自迭连进话,“你没否认就表示我猜对了。你说她只是你们父子偶然遇到、一个胃疼需要帮助的路人,什么时候又再遇到她的?又怎会让航航到她家过夜?” 前两天他打电话和航航聊天,未料小帅哥劈头就冒出一句,“年轻舅公,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灵儿阿姨?” 他满头雾水的向隽亚探问究竟,才知航航说的是两父子在路上偶遇的路人。小帅哥将萍水相逢的人牢牢记得已属不可思议,今天隽亚居然让他住到她家去,现在是什么情形? 封隽亚移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掏掏受摧残的耳朵才回话,“航航早上提到她时已经快哭了,刚好下午我在医院碰到她,所以就带她到托儿所跟航航见面,看到航航那么开心,我就同意让他到她家住一晚。” 段祥任一骨碌由椅子上跳起来,“走,你带我去找她。” 封隽亚却定坐着睐眼看他,“你去找她做什么?” “看看她是怎样的人啊!依你连熟人都极少叨扰的个性,竟然会让航航去打扰人家,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别人如何带小孩他不知道,隽亚可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从不随便将小孩托付给他人,今天却破例的将儿子交给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带回家,关键岂非在对方身上?他当然要去会会那个乔灵儿。 “别把人家说得像异类一样,乔灵儿很有亲和力,她不是坏人,住得离这里也不远,既然航航想和她多聚聚,她也不觉得受打扰,让航航去她家住一晚总比他要乔灵儿过来这里住,惹人说闲话好。”封隽亚避重就轻的简化他们父子与乔灵儿的牵扯,好打消舅舅去打扰她的念头。 今晚会让航航到她家过夜,是他从没想过的意外。 回想航航见到她到托儿所接他时,高兴得一个劲的扑抱住她,也没问她为何会出现,开口便向她告状,“灵儿阿姨,爹地今天没骗人耶,我终于看到你了!” “我们这么久没碰面不是爹地的错,因为我们要很有缘,老天爷爷才会让我们遇到,别怪爹地。” 算她有良心,耐心的对航航说明他们一直未再相遇的原因之余,没忘记替他澄清。之后三人一起去吃晚餐,要道别之际,航航依依不舍的问他能不能让乔灵儿到他们家住一晚,他正欲要儿子别乱说话,她竟跟着冒出惊人之语-- “今天让航航到我家过夜吧。” “你说什么?”他唯恐听错的问。 她娟丽的脸上再次出现如同说要替他按摩的羞赧神情,急忙解释,“航航跟我很投缘,我们难得再见面,我想和他多相处些时间,而且……你今天很累不是吗?虽然做了一会精油按摩,还是需要充分的休息回复精神和体力,航航今晚若住我那里,他陪我,你好好休息,正好一一举两得。” 一道无法言喻的温暖如春风拂过他胸间,封隽亚说不出拒绝的言语,在她认真的向他保证她会照顾好航航,并留下她的电话与住址,好使他安心的傻气举动中,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很清楚是她那份无意间流露的善良心意,令他破天荒同意儿子在她家过夜。然而依他连熟人都极少叨扰的冷硬个性,即使她再善体人意,他确实不该答应她的提议,倘若他坦言他是不忍拂逆她体贴的心意,铁定招来舅舅更多的追问,到时要他如何解释这连他自己也不知所以然的奇怪原因。 这么说,乔灵儿是个特别有小孩子缘的人,隽亚为了避免航航要求她来家里住造成麻烦,于是干脆让航航去她家住?“坏人脸上可没刻字,你不怕她心怀不轨的把你儿子卖掉?”段祥任坐回座位问。 封隽亚性感的唇浮现一抹浅笑,“放心,她说至少要有肯出一亿的买主,她才会考虑把我儿子卖掉,且她会通知我,看是要六四拆账或五五对分。” 这是乔灵儿要他心的另一项保证。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个小女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要卖掉他儿子,不过他那个一听到能到她家住,一张小嘴就乐得阖不拢的儿子若真被她卖掉,恐怕还会很兴奋的帮她数钞票。 段祥任听了傻眼。她向天借胆吗?非但当着隽亚的面说要卖他儿子,更大方的要跟他拆账。 不过她挺有眼光的,知道他们家航航最少也值一亿价码……唔,不是啦,他要说的是--“这样你还敢将儿子丢在她那里?” “你没出面,她很难找到那么识货的买主,有什么好怕。” 也就是说她绝不会卖掉他儿子!奇了,隽亚对没啥交情的她,哪来这样深的信任?莫非……段祥任双眼猛地发亮的问:“这个乔灵儿几岁?长得怎么样?” “都跟你讲航航在她那里很安全,你还想做身家调查。”他是由航航和她的闲聊中得知她小他五岁,但他干么告诉这个像私家侦探般问个没完的舅舅,她是个二十六岁的气质美人。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把航航交给她带,是不是对她有特别的意思--” “你可以再想多一点联想,小心我跳槽到别家医院去。”他没好气的打断他的瞎猜。这个想像力丰富的舅舅,当他是专门靠儿子把妹的花心人士啊! 事情非他所猜的,段祥任失望的在心底直叹可惜,自从五年前发生那件事后,这些年隽亚始终无心追求自己的幸福,没见他对谁动心过,他以为意外出现的乔灵儿使封隽亚产生不一样的感觉,静寂的心因她而波动,怎知是他想太多。 “真是的,不想我想太多,做什么做出把航航交给她带这种史无前例的行为,还好意思威胁我要跳槽。”思绪转到最后,他嘟嘟囔囔的低念着,仿佛这样就能平衡他心里的遗憾。 “别在那里嘀嘀咕咕,你若没有医院的事要讨论,我不跟你聊了,这两天我很累,想早点休息。”听不清他嘟囔的话,封隽亚直接下逐客令。 下午乔灵儿虽替他做过按摩,无奈按摩的时间不长,没能替他带走所有的疲惫,他需要好好休息。 段祥任并未怪他失礼,明白这个以及科权威身兼副院长的外甥,成天忙碌得胜过他这个院长。 他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如果很累就放几天假吧。” “这可是你说的,等我想放假时你可别又把外公抬出来,说我这个跷掉院长职位的外甥狠心让你一个人管理段氏医院。” 当初外公属意的院长人选其实是他,是他觉得外公创立的医院该由舅舅继承,不论大家怎么游说,他只愿接下副院长一职,舅舅拿他没辙,只好认命的当了院长,只是每回他放长假,舅舅总要拿出已仙逝的外公跟他讨价还价,硬生生把他定好的长假砍去一半。 “知道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段祥任起身离开,却不禁在想,老天爷究竟何时才要安排一位能走进隽亚自我封闭的心,令他非爱不可的女孩出现在他身边。 第三章 清晨,冬阳温煦的透窗而入,为凉寒的空气洒上一层暖意。 乔灵儿正和航航在厨房吃早餐,看着小小年纪的他自己吃稀饭,且如同昨晚他们在餐馆用餐时一样不挑食,她不免要在心里赞叹封隽亚将他教得乖巧懂事。 “灵儿阿姨做的饭饭跟爹地做的一样好吃耶。”咽下嘴里的虾仁滑蛋,他稚气的笑道。 “你爹地会做饭给你吃?”她很惊讶。他那么忙,还亲自下厨? “会呀!爹地常做营养的菜给我吃,早上如果吃饭的话,爹地会在睡觉前再让我喝牛奶,说这样我才会长得健康又强壮。” “你有个很好的爹地。”这么细心照顾他。 小家伙笑咪咪的点头。“爹地最疼我了。” “你妈咪呢?阿姨好像没听你提过她。”犹豫一会,她像怕会刺激到他,问得极轻柔。 航航一派天真的回答,“爹地说妈咪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容易看见她。爹地还说我有他和爷爷奶奶疼,妈咪没在身边不用难过,虽然有时候我也好希望妈咪在我身边,不过知道灵儿阿姨也没有妈咪后,以后看见其他小朋友喊妈咪,我不会那么难过了。” 昨天晚上他问灵儿阿姨的爸爸妈妈咧?她说他们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姊姊和弟弟,原来他喜欢灵儿阿姨的妈咪也在很远的地方,他们是同一国的,这么一想,他看不见妈咪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乔灵儿对他的天真感到心疼,她没有妈妈是因为她的父母早在她十六岁那年车祸过世,可他的妈咪呢?此时远在哪个国度? “航航好乖,这个笋子也很好吃,你尝尝看。”不知该说什么抚慰小人儿无法见到妈妈的遗憾,她疼惜的为他添菜。 “这个小孩是谁?怎么一大早在我们家?”她的孪生弟弟乔云天疑惑的走向两人。他醒来想到厨房喝水,却瞧见家里冒出个陌生的小孩。 “他是我同事的小孩,因为有事,请我帮他照顾小孩一晚,本来昨天晚上就该告诉你,不过你回来的晚,我陪航航陪着陪着就睡着了,才没向你提带了个小朋友回来的事。” 前三句她讲得心虚,怎奈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跟弟弟坦白,昨天她希望能让封隽亚好好休息,于是主动将航航带回家的奇怪心情。再说云天若知道她与封隽亚相识不深就帮他带儿子,以他一向护卫自家人的个性,也许会冲动的跑去找他,质问他把儿子丢给她带是否别有居心。到时封隽亚只怕会气炸。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是说航航是她同事的小孩就好。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打哪儿捡回——” “云天,这孩子目前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别乱说话。”她急忙打断他的口无遮拦。航航的母亲不在身边,捡啊丢啊这类敏感的字眼,极可能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乔云天诧异的望向同样以一双圆溜大眼看他的封少航。这样俊秀卡哇伊的小孩,他父母怎舍得不给他圆满的家庭,使他成为单亲的孩子? “你好啊,小帅哥。”他伸手拍拍他头顶,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小帅哥咧嘴回给他一记无邪的笑容,“叔叔好,你也很帅喔,所以你是灵儿阿姨的弟弟对不对?” “嗄?因为我也很帅,所以我是灵儿阿姨的弟弟?”结论虽正确,可这是哪种逻辑? 乔灵儿也看着他。她还未介绍云天是她弟弟,航航怎会知道? “灵儿阿姨很漂亮,她的弟弟是男生,一定很帅,你是帅叔叔,又住阿姨的家,当然就是她昨天说的弟弟呀!”航航笑笑的说道。 乔云天好笑的瞥向他姊姊,“幸好我够帅,要不依照这小鬼的判断,我大概会成为家里的长工。” “现在知道你该感谢他的眼光了吧!”莞尔的附和他的玩笑话,乔灵儿不忘纠正他,“别喊小鬼,不好听,他叫航航。” “ok,航航是吗?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云天叔叔下次烤饼干请你吃。” “谢谢云天叔叔。叔叔不坐下来吃饭饭吗?”这个他也很喜欢的叔叔一直站着耶。 “叔叔昨天很晚才睡,喝杯水还要再去睡觉。”他走到饮水机前倒水。 “你又研究食谱研究到那么晚?”云天是家知名法式餐厅的主厨,对于创新料理的研究从未怠慢。 “和法国那边的朋友做些讨论,一聊就忘记时间,你不用担心我搞坏身体,倒是你,小提琴课的堂数很多,平常上课也不轻松,可别人家请你帮什么忙你都照单全收,把休息时间全拿来做别人的事。”他慎重的提醒她。 灵儿的心肠一向软,别人有事相求她总是答应,常帮同事代课不说,这回换帮同事带小孩,尽管航航极讨人喜爱,他仍然要提醒她,免得哪天帮了吃力不讨好的忙,替自己惹来麻烦。 “我会有分寸的。”即使被叮咛得有点糗,她心里仍感窝心,同时亦觉怀念,大姊未嫁人仍住家里的时候,也常像这样关心的叮嘱她。 乔云天向航航挥手说了句,“小帅哥,拜拜。”之后便回房睡回笼觉。 乔灵儿和航航继续用餐,直到用餐完毕她要收拾餐具时,搁在厅里的手机响起,猜想是封隽亚打的,她赶忙跑至客厅接电话。 “早。”电话那头的醇厚磁嗓低低道早。 “呃,那个……早。” “说话干么结巴,你不会把我儿子偷偷卖掉了吧?”封隽亚半挑浓眉,这个小女人咬到舌头啦? “才没有,我是……刚好吞口水差点呛到,讲话才会不顺。”乔灵儿微窘的辩白,脑中闪着问号。莫非特别好听的声音道起早来会令人心跳频率出错,否则寇旭恒向她道早时她的心跳都很正常,为何封隽亚的声音却使她心跳漏跳半拍,以致反应亦慢了半拍? “拜托,吞个口水也会呛到,你还好意思说。”为何他觉得她比航航更教人担心?难以恭维的摇摇头,他问:“航航起来了吧?” 她低头望向早走到她身旁的小人儿,笑着摸摸他的头,“他已经吃完早餐,就在我身边。” “那么麻烦你带他下来,我在你家楼下,准备送他去托儿所。”不想打扰她的家人,他无意上去她家。 “我马上带他下去。”结束通话,乔灵儿蹲至航航面前,“爹地来接你喽,你还记得昨天睡觉前和阿姨打勾勾约定的事吗?” “记得,回去以后下行常常跟爹地吵着要见阿姨,这样阿姨才会每天打电话和我聊天,有空会到托儿所接我,灵儿阿姨说的话我都有记住喔。” “航航好棒也好乖,只要你不吵爹地,阿姨一定每天跟你通电话。”这是她昨夜哄他睡觉前想到的,身为一间大医院的副院长,封隽亚的忙碌可想而知,倘若再因为她使他每天都得应付儿子的烦扰,她会过意不去。昨天封隽亚亦给了她联络电话,假使能杜绝航航拿她烦他,她每日和可爱的航航聊聊又何妨。 替航航穿戴整齐,再替自己添件风衣,她这才带他下楼。 “爹地!”一看见封隽亚在他座车前等候的身影,航航雀跃的跑向他。 “航航小心,前面有台阶……哎呀!”提醒骤转为低呼,乔灵儿担心航航绊倒,追上前想拉住他,不料他敏捷的跳过台阶,反倒是只顾着注意他的她绊到台阶,整个人向前扑跌—— 幸好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她。 “好险爹地有抱住灵儿阿姨,要不然阿姨跌倒一定会很痛。”航航在一旁直呼好险。不过那块凸起的台阶他跳过去了,灵儿阿姨怎么跳不过去咧? 乔灵儿很尴尬,还来不及退开身前宽厚的胸膛,封隽亚的声音已响起。 “几岁人了,比个五岁娃儿还不机伶。”吞口水会呛到,要阻止别人摔倒自己反而先跌倒,这女人令人担心的指数果然比航航高。 “这是不小心,哪是不机伶。”忘记他仍揽着她,她一迳仰起小脸为自己申冤。昨天他才在医院喊她呆子,今天又被他瞧扁灵活度不如小孩子。 “是吗?航航,昨天你灵儿阿姨走路有没有跌倒压到你?” 噢,这人的问话实在很藐视她,无奈无暇反驳他,因为她迟钝的发现自己与他太亲近,急着羞赧的退开他的怀抱。 “没有啊,昨天灵儿阿姨都没跌倒。”航航照实回答,笑盈盈的再说:“爹地,我昨天跟灵儿阿姨睡喔,她身上好香,你要不要闻闻看?” 乔灵儿冷不防教他的童言童语惹红双颊,窘赧的纠正他,“航航,不能这样问。”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爹地是大人,不能随便闻人家身上的味道。”困窘地解释着,她瞟了眼封隽亚,赫然发现他竟然在笑! 她承认他唇角轻勾的模样迷人至极,呃,这不是重点。他没看见她被他儿子问得有多窘迫吗,不帮忙应付已经很没道义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他……会不会太可恶了? 封少航了解的点着小脑袋瓜,“原来是这样。可是灵儿阿姨真的很香,爹地不能闻好可惜。” 呃……可不可以不要再兜着这个话题转呀! 未料笑得很可恶的那人抱起航航,口出惊人之语,“不可惜,爹地扶住灵儿阿姨的时候,已经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很好闻。” “封隽亚,你怎么这样说!”他这样说,会让她很别扭耶! “我说的是实话,你真的很香。” 对上他认真的眸光,乔灵儿顿时心跳加速,脸颊烧红如火,完全不如该如何回应。就见他性感唇畔慢慢扬起,弧度慢慢咧深、再咧深…… “啊,你故意寻我开心!”她恍然大悟的指着他娇嚷,他存心想看她手足无措的窘样。 回应她的是一串飒爽的朗笑声。他发誓他说的是实话,之前扶住她的娇躯时,他确实闻到自她身上、发上飘散的淡雅馨香,一如他们初识那天那样清新怡人。 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尴尬脸红的模样很可爱,让他见了更想逗弄她;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哇,爹地很少这么大声的笑耶!”航航眨着大眼看着父亲,爹地常对他笑,可都没有像今天笑得这么大声。 “因为你灵儿阿姨很好笑。”他也没想到一早作弄她的厌觉这样棒。 “厚,明明就是你可恶的取笑人,还敢说我好笑,你你你……赶快带航航去托儿所啦!”委实没有骂人的天分,乔灵儿只得催他离开,免得等会他那好听得一塌糊涂的爽朗笑声引来他人的侧目,到时她会更窘。 封隽亚这才收起恣意的笑。“你没提我差点忘了时间。我们走喽,你上楼小心点,别绊到楼梯跌倒。”见过她的笨手笨脚,他自觉提醒她注意些比较妥当,以免她跌伤自己。 “我才没那么逊。”她蹙眉嘀咕。他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不成。 “最好是这样。谢谢你昨晚帮我带航航,让我有时间睡太饱。” 睡太饱?他应该说的是,让他有时间充分休息吧!直到和航航说再见,见封隽亚俐落地将车子驶出巷弄,乔灵儿仍在想着——有个超级可爱、说话甜人心坎里的儿子,怎么封隽亚这个爹地讲话这么不中听,一点都不可爱? 这阵子,乔灵儿帮寇旭恒翻译的小说进行得并不顺利,并非小说艰深得她无法翻译,而是当她译了几页之后才发现,它是本悬疑惊悚的推理小说。 她是个不太敢看恐怖片的人,要她翻译随时会出现令人战栗的剧情,无疑是项煎熬困难的挑战。她无法预期何时会被惊悚的描述吓到,只能战战兢兢的译着,速度自然落后许多。 倘若家里有人在,她的恐惧减少,进度应该能加快,怎奈云天下班得晚,等他回来她再熬夜翻译,偏又觉得由书里延伸出来的毛骨悚然感觉,愈夜愈浓厚,常常译没几页便放弃的躲进棉被里睡觉。 她其实想过以看航航的名义,每天到封隽亚那儿借待几个小时,有一大一小的男人作陪,她想手上的小说能译得比较顺利。 只不过想到那个会故意寻她开心的大帅哥若识破她找人壮胆的真相,不知又要如何取笑她,最后她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既然那则爱情偏方表示,吃麻辣锅能提振胆小狮子座者体内的士气与能量,她决定先吃个麻辣锅,一方面累积偏方上所提的嗑辣次数,顺便催发她体内的勇气,这样今晚翻译那本小说,就“虾未拢咽惊”了。 打定主意,乔灵儿立即走往厨房。她记得云天前两天带了朋友送的麻辣锅锅底回来,告诉她有兴趣可以煮来尝尝,她顾忌再犯胃疼,一直犹豫着没吃,今天为了她的暗恋以及她暗恋对象请托的翻译工作,决定豁出去再吃一次麻辣锅。 阅读完两篇从医院带回来的医疗研究报告后,封隽亚由书房走进客厅,瞥见桌上的电话,他想起今晚似乎没听见电话声。 航航到乔家过夜的隔天,便高兴的向他报告,他的灵儿阿姨答应每天都会打电话跟他聊天。这阵子她也确实会在每晚约莫七点多的时候来电,航航总是自己接电话,然后就见他叽叽喳喳的和她聊得不亦乐乎。 傍晚他舅舅舅妈要回宜兰,顺便带航航去看他父母,小家伙要他代为转告乔灵儿他要去看爷爷奶奶,等明天回来再接她电话。她不可能知道他不在家,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怎么她尚未来电找航航?难道她今晚有小提琴课要上? 心里猜测着,下一刻他已上前拨电话。等会航航也许会打电话问他是否有向他的灵儿阿姨说这件事,他干脆主动通知她,免得航航晓得她没来电闹别扭。他全然未发现,仅打过一次电话给乔灵儿的他,竟将她的电话记得那样清楚。 “喂……呀~~”砰! 封隽亚的心口猛然因话筒里连串响起的低呼与惊人的声响而猝然一紧。 “你在干什么?喂?乔灵儿,你还在线上吗?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急切的追问。电话铃响许多声后他才听见她的接听声,哪知她才接起便惊呼起来,紧接着是仿佛重物倒地的巨大碰撞声。 她到底怎么了,她还好吗? “抱、抱歉,我不小心压到椅子,椅子……倒下去了。”乔灵儿坐在卧房地上,气息有些不稳的回话。胃部的抽疼与心脏因被骤然响起的电话声吓到而狂烈揪跳,使她无暇顾及他为何会打电话来。 “是谁说她很机伶的?结果接个电话也能搞得惊天动地。”封隽亚连连皱眉。拜她所赐,他第一次碰到打电话给人,劈头就被对方吓一大跳的情形。 “我……呃!” 入耳的闷哼令他眼眸倏眯,“你撞到,受伤了?” 惊讶他的敏锐,她连忙摇头,“我没撞到,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她说谎!那细微的抽气声他听见了,且她的声音似乎在压抑什么,不若平日的清柔自然,她肯定有事,却因怕他骂人而隐瞒。 眉头拧得死紧,他声音微绷的问,“你弟在不在?” 航航曾提及她的父母不在了,只有一个弟弟和她同住,她弄出那么大的声响,她弟应该会过去查看发生何事,怎么他未听见任何说话声? “嗄?云天要到十点多才下班,你找他有事?”猜得到他大概是由航航那里知道她有弟弟,但她不明了他怎会突然提到他。 “该死!你给我乖乖坐好。听到门铃声前都别乱动。”粗气交代,他随即挂上电话,回房拿了车钥匙便匆匆离开住处。 他原本想她弟若在家,便有人能替她检查伤势,谁知人家还未下班。既然她逞强不告诉他伤到哪里、他大可以不理她,然而他是医生,委实无法对她坐视不管,再说她已经很不机伶了,要是撞到头把自己撞得更笨还得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到她家确定她平安无事才行。 乔家这头,乔灵儿直对他突兀的低咒交代感到错愕,怔愣的望着被仓卒切断的电话,她都还没问他找她有什么事,怎么他就挂电话了? 她不明白他要她听到门铃声前都别乱动是什么意思,却只能静静坐在原地,因为她的胃仍然张狂的抽痛着。 经过今晚的尝试,她终于得到她不适合麻辣锅的结论。一个小时前,她特意先吃了面包垫胃:心想这样再吃辣胃应该承受得住。她先吃了些麻辣锅里的豆腐及新鲜时蔬,一开始她的胃并未出现异状,可就在她继续翻译小说后,胃部却开始隐隐泛疼,且随着小说剧情的惊悚度增加,胃部的痉挛也逐渐加剧。 她要自己放轻松,别被小说剧情影响而太过紧张,如此她的胃疼很快就会消失,翻译的进度也才能顺利推进,可惜她的手机突如其来响起,吓得戒慎恐惧的她猛然一惊,原就不适的胃更加难受的抽痛起来。 她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方才勉强站起来接电话,岂料一个踉跄,整张椅子被她碰倒,发出震天价响。 原以为第二次吃麻辣锅她的胃应该可承受得住,亦能带出她翻译小说的勇气,结果情况比上次更糟。这么丢脸的事,她哪敢告诉封隽亚,现在也只有等胃疼慢慢减缓。 乔灵儿就这么阖眼坐在地上,直到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云天今天提前下班吗?他没带钥匙?”她张眼低喃,按着仍不舒服的胃,脚步蹒跚的走到客厅里开门。 门开的刹那,她怔在原地,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封隽亚! “你哪里受伤了?”她还未问他怎会来这里,跨进屋内的他已焦急的问。 她恍然大悟,他之所以叫她听到门铃声前别乱动,原来是要来看她,顿时心里盈满感动,她想微笑告诉他她没事,胃部偏在这时泛起一阵灼热痉挛,使她倒抽口气的抱着肚子弯下身。 封隽亚心惊的扶住她。 “你到底撞到哪里?要是再说你没事,我就直接送你去医院。”都已经站不稳了,她要是敢再瞎说她没怎样,他绝对押她到医院挂急诊。 她心慌的抬头看他,“不必到医院,我只是胃痛而已。” “胃痛?”思绪飞快掠闪,他记起两人相识那天的情形,眼眸微眯,“你胃痛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又碰麻辣锅了吧?” 乔灵儿抿唇无语,如果坦白她确实是因为麻辣锅闹胃疼,他肯定骂人。 结果她没开口,明白自己猜中事实的封隽亚照样吼人,“笨蛋!明明知道自己的胃受不了,碰不得辣,你竟然又嘴馋的吃麻辣锅折腾你的胃!” “我吃麻辣锅不是嘴馋,而是有特别的原因……唔!”急着辩解,扯动的胃部一绞,她难受得偎着他呻吟出声,小手下意识揪住人的衣服。糟糕,难道是这个锅底比较辣?否则她已没翻译小说,为何胃还疼得这样厉害。 “你!可恶!”她明显忍痛的模样和呻吟让他心头紧紧揪起,封隽亚没空追问她有何特别原因,一把拦腰抱起她走向沙发;心急的询问她服药的情形,“你吃了几颗胃药?什么时候吃的?” 微微沁出冷汗的小脸在他怀里轻摇,“我家没有胃药。” 欲将她放至沙发的动作猛地收住,他额际青筋隐然跳动。很好,她家没胃药,在电话中又不肯告诉他,任凭胃疼肆虐她纤细的身子!“你实在是……真的会被你气死!” 脚步一踅,封隽亚抱着她往门口走。 “等一下,我不想上医院,在家休息一会就好了。”乔灵儿在他怀里挣扎。只因吃了几口麻辣锅而胃疼就医,好丢脸,她不要去医院啦。 “别动!我带你到我家,等服完胃药若仍止不住胃痛,再由我决定要不要送你上医院。” “等等——” “还等!你胃疼得不够难受是吗?”封隽亚没好气的对她吼,环抱她的双臂忍不住收紧,她的忍痛呻吟他听了都觉得疼,他要带她回家服药她竟还敢推拖,她是想疼得昏倒是不是! 教他吼得瑟缩了下脖子,乔灵儿无辜的辩白,“我只是要回房拿包包,至少我得带钥匙,否则回来我弟要是不在,进不了门。”这样他也要凶她,他在医院对病人都这么凶的吗? 深吸口气平缓胸中的怒气,他闷声问她的房间在哪问,抱着她进去,轻放下她让她拿包包,也不管她放了什么东西进包包里,在她转身怯怯的跟他说好了时,不由分说的再拦腰抱起她,迅速离开她家。 二十分钟后,乔灵儿已被他安置在他家客房里,并已服过胃药。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我的胃痛已经减轻许多,谢谢你。”她靠坐床头,瞅着自从拿药让她服用后便一直绷着脸坐在床沿盯着她看的俊酷男人,尴尬的绞着手指道歉又道谢,心里悸跳着无措的节拍。 到他家的一路上,他只回她航航到宜兰看他爷爷奶奶。其他什么话都没再说,之前递药给她吃时也未开口说话,紧绷的冷脸看得出来他在生气,问题是在她家被吼的是她,被他不容反抗的押回他家的也是她,若真要生气,应该是她才对,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你今晚再碰麻辣锅的原因最好是够特别,要不然,我保证明天绝对会在段氏医院帮你宣传你只吃两口麻辣锅就闹胃疼的厉害事迹。”封隽亚终于咬牙切齿的撂下狠话。 早在他们初识那天他就叮嘱过她,若不想再受胃疼煎熬就别再碰辣,不料她居然明知故犯,对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毋需管她,更毋需动怒,可他偏偏被她激出满心火苗,气她折腾自己的身体,回来的路上甚至赌气的不想和她说话。 他从来不是忍不住气的人,尤其是对病人,怎会硬是教她惹出满腔怒火?于是他连自个也气上了。 所以,她最好给他一个充分的理由,要不,他就替她宣传她的厉害事迹,好吐吐她令他莫名生了满肚子火的怨气。 他的威胁教乔灵儿错愕得睁大了眼。 “你再吃惊也没用,我说到做到。说吧,那个让你甘冒胃疼风险再度吃辣的该死原因是什么?不说不关系,我有得是时间跟你大眼瞪小眼。” 他的意思是,他要一直跟她四目相对下去?那多尴尬啊!拗不过他眸里的固执,她挫败的妥协,“知道了,我说就是了。” 第四章 偌大的房间里,气氛有些诡异。 乔灵儿超糗的瞟着封隽亚,他则是满脸错愕的望着她。 在一个月内嗑七次麻辣锅能激发狮子座体内的狮子,使其暗恋开花结果?!这是什么唬弄人的爱情偏方?而她居然相信,为了这则见鬼的偏方照着做……等一下,照着做! “你正在暗恋某个人?”猛然意识到重点,他求证的问,胸中无来由的升起一股郁气。 她羞赧的点头,小手不觉揪着腿上的棉被。好奇怪,为何她觉得向他承认有暗恋对象,好像劈腿被抓包一样很对不起他啊?他们又没怎样。 封隽亚胸中的郁气随着她轻点螓首迅速扩散开来,令他忍不住站起来数落,“喜欢谁直接向对方告白就好,你暗恋个什么劲啊!” “又不是每个人对感情都这么大方,随随便便就提得起勇气告白。”如果她有勇气告白,又何必花时间暗恋人。 “那也请你别相信那些乱七八糟又可笑的爱情偏方,笨笨的拿自己当实验品。”没错,他胸中盘旋的不满闷气肯定全是受不了她的好骗,人家无聊随意散布的愚行她竟当真,更拿不宜吃辣的体质亲身试验,两度惹来胃痛难当的结果。他怎么会认识这么呆的人? “你又骂人。”乔灵儿微噘小嘴抗议,她只说出偏方的前半段就被骂笨,若道出她打算改换试验喝柠檬汁的偏方,岂不要被他骂笨死了。 “你是欠骂,道听途说的传言听听就算,谁会拼死拼活的当真。”亏她叫灵儿,尽做些不聪明的事。 “可是,我大姐就是因为另一则爱情偏方,阴错阳差的获得美好的姻缘啊。”她大姐和姐夫前几天出国探视她定居荷兰的公婆,顺便度假,小两口幸福得很。 封隽亚狐疑的坐回床沿,“什么另一则爱情偏方?” 她遂把那则只要在皮包里放一枚粉红色的签名保险套,即可招来一见钟情桃花的偏方说出来,并把她大姐乔霈心喝醉上错车,误把她偷放在她皮包里那枚保险套当车资付给她姐夫阎翼飞,两人因而误打误撞擦出爱情火花的经过简要的述说,以便向他证明传言的爱情偏方或许乌龙荒谬,但却真的拥有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神奇魔力。 谁知他伸手就弹向她眉间,满脸难以认同的泼她冷水,“清醒点,你自己都说你大姐的姻缘是阴差阳错下产生的,表示那个乌龙到爆的偏方并非招来桃花的主要原因。同样的,这则号称能让暗恋成功的鬼偏方也是唬人的,就算你嗑麻辣锅嗑到胃出血,你暗恋的对象也不会知道你在暗恋他,半朵桃花都不会开!” “你就非得这么坏心,诅咒我的恋情不可!”她轻抚被弹的眉心,轻蹙黛眉控诉他。这个人铁定没浪漫细胞,才会半点都无法体会浪漫传说的神奇与美丽。 “我是在跟你分析事情的轻重与实际面,懂吗?”居然说他坏心,封隽亚忍不住轻捏她嫩颊惩罚她,在她微掀红唇就要抗议时,以问话引开她的注意力,“你暗恋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些好奇。 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顿感扭捏,“他……叫寇旭恒,是我老板的学弟,任职一家出版社的总编辑,人很斯文。” 乔灵儿不知该说什么,她的确欣赏寇旭恒身上的书卷气息,可是这会被他不认同的眸光凝视,之前那种她暗恋别人好像对不起他的诡异感觉又浮上心头。弄不清这古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索性岔开话题提起另一件重要事。 “如果你没有事要忙,能不能请你陪我两个钟头?” “陪你两个钟头?”这个小女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想干么? 顿悟到她的话太暧昧又引人遐思,乔灵儿脸儿微红的急急解释,“我正在翻译一本惊悚小说,只有一个人时常被恐怖的剧情吓到,来你这里之前,我想可以趁着你在赶些进度,就把笔电带来了。” 她指指被他搁在桌上的背包,她也是临时起意,遂把轻巧的笔电放进包包里带来。 “有没有搞错?身体不舒服应该想的是如何休息静养,你竟然惦记着兼差的工作!”封隽亚凝眉低斥,对她的本末倒置完全无法苟同。 “这不是兼差,是寇旭恒请我帮忙的。” 寇旭恒,她暗恋的对象!胸中的无名火顿时又再度窜出,“是他请你帮忙又怎样?你现在时病人,除了休息,什么事都不必管!” “我已经好很多了,只是翻译小说没关系,麻烦你在旁边陪我……” “我没兴趣也没必要帮你这个忙!”见她身体不适仍将寇旭恒的请托看得如此重要,连他这个医生的话都不听,他就火大,要他作陪?免谈! 乔灵儿抿唇看看他不悦的俊颜,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所刺伤,迳自下了床。 见状,封隽亚急忙上前扶她,“你做什么?我不是要你休息吗?” 她轻轻格开他的手。“抱歉,我忘了自己已经麻烦你很多,不该再对你提出唐突的要求,我回去等我弟,等他回来再请他陪我。”尽管到时八成也会被云天叨念,但他们是亲手足,他应该会愿意陪她。 她说得客气有礼,封隽亚却听得心火不降反升,无法对她好声好气,“你认为寇旭恒知道你卖命为他翻译小说之后就会感动的说他喜欢你,因此无论如何都要拼命的把他托付的事做完是不是?!” 他冲口而出的伤人话语,令一向好脾气的乔灵儿又气又难过,她微板俏脸反驳,“我没那样想!当初我没问这本小说的性质,寇旭恒也没提,直到译了几页才晓得它是我害怕的惊悚题材,翻译的速度才会落后许多,再不赶进度会无法如期完成,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道是你害怕的题材后,为何不回绝这项请托?”他仍然有话要说。不敢译就还人,何必紧绷神经继续翻译会吓到自己的小说? “已经答应的事怎么好中途反悔。” “你——” “你别说我是因为寇旭恒的关系才自讨苦吃,想得到他的同情,我从以前就是这样,答应人家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即使你看不顺眼也没资格管……呃!” 她未完的申辩蓦然中断在他的口中,水灵大眼惊愕的瞅着眼前放大的俊颜,一时完全无法反应。他他他……竟然咬她! 封隽亚慢条斯理的推开她柔软的红唇,双手仍环在她纤腰上,没好气的说道:“谁说我没资格管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我带回来的病人,在你胃疼痊愈前,你所有的一切就是归我管!你要是再说出气人的话,我就再咬你。” 这个今天才让他见识到她有多固执的小女人存心呕死他吗?他是关心她,才出于好意要她回绝惊悚小说的翻译,她居然伶牙俐齿的反驳他没资格管她,使他觉得刺耳不满,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用嘴封住她的唇瓣,微带力道的啮咬她的小嘴,防止她再吐出那些不中听的话来。多亏了她,他活了三十一年才晓得原来自己也会做出失控咬人的野蛮行为。 “你!令人生气的明明是你,为什么又变成我的错了?放开我,我要回家!” “想都别想,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休息!”他一把抱起她欲将她抱回床上,她却不停挣扎踢动,他只能更加抱紧她。“乔灵儿,你想摔下去是吗?” “我必须回去,那本翻译小说就要交给人家了,今天晚上如果不赶进度,会来不及交出去……唔!好痛。”胃突起一阵绞痛,她在他怀里蜷起身子。 封隽亚的心因她的细声抽喘一紧,凝眉低问:“胃又疼了?” “都是被你这个大恶霸黑心鬼气的。”她的胃疼原已舒缓许多,被他一气,又难受的痉挛起来,让她想槌他都力不从心,双手按着胃部,等待难捱的疼痛过去。 他两道斜飞剑眉抽搐好几下。他是大恶霸、黑心鬼?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无奈见她此刻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样,他仅能小心翼翼的将她抱放床上,见她不配合的拉开他的手就想起来,他不由分说的反压住她的肩头,将她定在枕中,粗声粗气的说道:“躺好,给我安分的休息,小说没译完的部分我帮你完成!” 乔灵儿愣住,“你要帮我翻译小说?” “对!我的英文好得很,绝对不会译得比你差,等会你打电话告诉你弟,你今晚不回家。” “你要我今天晚上住这里?”她再次因他出人意表的决定而惊愕。 “如果让你回去,你肯定会不顾胃痛,忍着会被吓到的惊惧赶进度,唯有把你扣留在这里,你才会安分休息;倘若半夜胃再出现异状,我也才能及时处理。” “你怎么知道我决定今天回去跟那本小说拼了?” “你刚不就不要命的跟我拼了。”他语气虽然凶狠,手劲却无比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 这个小女人明明身体难受,还硬要跟他争,她简直比航航“番”上百倍。 拿出她背包里的手机给她,他则打开她的笔电,调出小说的档案与进度,拉过椅子坐在她床畔,随即接手她的翻译工作。 乔灵儿静静的看着他。 他还是很霸道,也没问她是否答应在这里住下,就以一副她今晚休想离开这屋子半步的强势之姿在床畔守着她,让她的心轻漾着温暖的悸动,之前因他生起的小脾气也早就烟消云散。她就是体会得到他霸道背后的温柔与关怀,有他陪在身边,她奇异的感觉安心,今晚应该不会像前几夜那样,因为那本惊悚小说做恶梦了。 这个男人啊。虽然说话犀利又爱骂人,还会乱咬人,让人拿他没辙,但,他是个体贴的好人,要喜欢上他其实很容易……思绪忽顿,她的心跳猛然失速加快。 喜欢上他?!她怎会有这样的念头?她暗恋的是寇旭恒,喜欢的当然也是…… “做什么盯着我看?对我要你留下来有意见?”感受到她投注的视线,封隽亚抬起头,将她盯望的眸光捕捉个正着。这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女人又准备说什么话气他了? 乔灵儿连忙摇头,心口因他突然望来的视线怦撞了好大一下。“我在想要如何告诉我弟今晚外宿的理由。”一边找话回答,一边在心里更正方才出岔的念头——他是个体贴的好人,别人要喜欢上他其实很容易,至于她,欣赏暗恋的则是寇旭恒! 这么更正后,她失序的心跳频率总算慢慢缓和下来。 “这有什么好伤脑筋,就说替你好友庆祝生日,时间会耽搁得很晚,在她家住一晚不就好了。”撒个小谎也不会,她真是直肠子。 “哦,我知道了。”低应着,她这才拨电话给弟弟。老实说,她从未在外头彻夜未归过,更遑论在男人住处过夜,若非他帮她想理由,她还真不知要如何向云天捏造外宿的理由。 听见她终于打电话给她弟,封隽亚松了口气,这表示她会乖乖听话休息了。不过他居然冲动的答应帮她翻译她暗恋对象请她翻译的小说!他是被先前不驯的跟他争执的她气昏头了吗? 飞升出版社总编辑办公室内,寇旭恒收到了乔灵儿交给他的随身碟。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能如期译完这本小说。”请她入座,他爽朗道谢。 乔灵儿微感不好意思的坦白,“这本小说大半都是我朋友译的,能如期完成也全多亏了他。” “你朋友译的?”寇旭恒对这消息极为意外。 她轻轻点头。她与封隽亚应该算是朋友吧。 “我事前不知道这本是惊悚小说,胆小的我翻译得很慢,多亏我朋友帮忙,否则翻译进度可能会因此延宕。不过你放心,我朋友译得比我更精彩流畅,绝不会发生让你找人重译的情形。”在说明将小说请他人接手的原因之余,她没忘为封隽亚的翻译品质作保证。 前两个星期她在封隽亚家一夜安睡到天亮,完全不知他熬夜翻译小说多久,隔天他表示剩下未译完的部分,等他抽空完成再给她,她猜,他一整夜大概没怎么睡。 “你已经辛苦一夜,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不希望白天医院工作繁忙的他还要花费心力处理她的事,当时她急切的表态。 岂料他酷酷的回她,“好啊,你若不怕剧情正进入最高潮最让人毛骨悚然的部分,你就自己译。” 她怕呀!最后只好继续麻烦他。不过那天早上她借用他家厨房做了顿简便的早餐请他,聊表对他的过意不去和谢意。他虽未赞美她的厨艺,倒也没嘴坏的批评,一口接一口把她做的早餐吃光光,令她莫名的感觉满足。 直到昨天他将笔电还她后,她看了下他翻译的内容,虽仅是屏气凝神的瞄了几行,那纯熟流畅的叙述,已足够让她清楚他具有媲美专业译者的翻译能力,相信寇旭恒验收之后只有惊艳赞叹,绝不可能大失所望。 “我相信你朋友的翻译能力一定和你同样优秀,比较失礼的是我,忘记提这本小说的类别,也忘记问你是否能接受惊悚小说就请你帮忙,害你受到惊吓,还请你别见怪。” “是我自己胆小,你不必感到抱歉。” “等社里的编审流程完成,我会把酬劳拿给你。”见她摇头,寇旭恒含笑说道:“你毋需跟我客气,这笔款项本来就是出版社该支付的款项,就算你不在乎,总要付给你朋友翻译费吧。” “对喔,我都忘了。”这笔翻译酬劳真正该犒赏的是封隽亚。 “上次我说要请你吃麻辣锅,今晚你有空吗?我做东。”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晚我我有事,而且我不能吃辣,一吃辣胃就痛。” 经过上次她再次闹胃疼的惨痛经验,她已无意再碰麻辣锅,更何况有个男人非常严肃的警告她,若她敢再吃半口麻辣锅且胃疼被他知道,他一定敲昏她,她哪敢再明知故犯,而为了感谢封隽亚替她翻译未完成的小说,昨天她已经告诉他今天帮他接航航,替他带到八点再送航航回家,好让他不用赶着到托儿所接儿子,下班后能稍作休息。 “你不吃辣啊,真可惜,冬天吃麻辣锅很过瘾的,没关系,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她笑着点头,站起身。“你忙,我得回音乐教室准备上课了。” “等一下,乔老师。”寇旭恒连忙起身喊住她。 她纳闷的望向他,“还有事?” 他扶了下银边眼睛,一改之前的侃侃而谈,略显不自在的说:“我想问你……你有男朋友吗?” 被问得一窘,她微赧的摇头,总不能自爆她在暗恋他吧。 “既然这样,你能不能试着和我交往看看?” “嗄?!”乔灵儿瞪大眼。她刚刚听到什么? “其实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惊为天人,但是我刚接任总编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又认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一定早就名花有主了,所以才没对你展开追求。前两天我跟学长吃饭,提到我托你翻译小说,他直赞你是个好女孩,说他没见过你的男朋友,鼓励我心动就要马上行动,也许我们有机会交往。” 顿了下,他专注的凝视她,“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 “我——”红唇轻掀。乔灵儿发现她竟然无法回答出肯定的答案。 不对呀,暗恋的对象终于向她告白,为何她没有怦然心动也没有狂喜雀跃,反而是惊愕与不知所措?难道是她只吃了两次麻辣锅,他告白的时机不符合那则爱情偏方里提到的时间,因此她的欣喜相对的减少,反应也较淡然? “你突然这么说,我没有心理准备,能不能过几天再给你回复?”迎上他期盼的眼神,她只做得出这样的回应。也许是他告白得太无预警,等她回家好好思考消化他的交往告白,她应该就会有小女儿的娇羞喜悦,继而会很高兴的和他交往吧。 “当然,我等你的好消息。”寇旭恒微笑回应。她未当面拒绝,即表示他有机会,他会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就这样,乔灵儿暂将寇旭恒告白的事搁在一边,专心教授小提琴,打算回去再重整她脱轨的情绪。她完全没料到当她下课去接航航时,会因为他衍生而起的风波,带给她更严重的情绪冲击。 “灵儿阿姨!呜……”航航一出教室看见她,便跑过去抱住她哭了起来。 她大惊失色的蹲下身子,“发生什么事?航航为什么哭?” “航航稍早和另一位小朋友发生冲突,差点打起架。”一道女声骤然而起,代为解释。 “打架?!”乔灵儿着实震惊,牵着他问向眼前的女子,“你是航航的老师吧,我是……他的阿姨,请问他是因为什么事跟其他小朋友发生冲突?”这孩子乖巧得很,怎可能和小朋友起冲突,更险些打起架。 航航抬起淌着眼泪的小脸控诉,“葛家豪要抢别人的玩具,我说这样很没礼貌,他说我就是这么讨人厌,妈咪才会不要我、丢下我,跑到很远的地方,我说妈咪没有不要我,他还一直笑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全班只有我没妈咪。”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又流下来。 他有妈咪,只是在很远的地方,为什么葛家豪要一直讲他是没人要的小孩?他听了好难过。 乔灵儿听了一阵心疼,原来是小朋友不懂事对航航做出人身攻击,难怪向来乖巧的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今天是葛家豪不对,我已经训斥过他,也告诉了他母亲,他母亲已经要家豪向航航道歉了,不过航航的心里可能会有疙瘩,希望你转告他父亲,好好安抚一下孩子。”老师语气诚恳的建议。航航一直是班上最乖的小朋友,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在学校哭,可见他幼小的心灵因为葛家豪的嘲笑受了伤。 “我明白,谢谢老师,我们先走了。” 擦干他的眼泪,乔灵儿抱他坐进她的车,驾车离去。平常她上班的地方离她家不远,加上停车位难找,她习惯步行上班,今天为接航航,她特地开车出门。 “航航乖,别把葛家豪的话放在心上,他是因为抢不到玩具玩,一时不高兴才会说错话,你有很多人疼,绝对不是没人要的小孩。”边小心开着车,她边轻声安慰身旁的小人儿。 “那妈咪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我?” “唔……爹地没说过,阿姨不晓得。” “灵儿阿姨帮我问爹地好不好?以前我有问过,可是爹地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都没说妈咪什么时候会回来,灵儿阿姨是大人,你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只要知道妈咪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可以叫她到托儿所给葛家豪看,这样他就不会再笑他是没有妈咪的小孩。 小孩子天真的话语让人感到心酸,她很明白航航希望见母亲一面的渴盼心情,何况他今天在托儿所发生的事,有必要让封隽亚知道。 “好,等见到你爹地,灵儿阿姨帮你问。” 当晚八点,她准时送航航回家,并支开他进房间画画。 “你要和我谈什么事,需要这么慎重的支开航航。”封隽亚双手环胸,姿态潇洒的倚站在沙发椅背。 依他原先的猜想,一进门后,小家伙会耍赖的缠着她再多陪他一会再走,可航航在喊了他一声爹地后,她便柔声哄他进房,表示她有事跟他说。 转身迎上他狐疑的眸光,乔灵儿在勇气消失前,一鼓作气的问:“航航的妈妈在哪里?” 他眉心顿凝,站直身子,语气微绷的反问:“你问这做什么?” “航航今天在托儿所跟其他小朋友起冲突——” “起冲突?!怎么可能!”航航进托儿所这半年,从未在托儿所出过状况,这个听话的孩子最近出过最大的状况,就是自从认识她以后,天天吵着要见她。 “我能理解你的吃惊,可是如果是其他小朋友拿航航的妈妈不在他身边,嘲笑他妈妈丢下他、不要他,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我想,你势必能体会为何乖巧的他会和别人起冲突了。” 封隽亚大为震惊。他没料到不到几岁的娃儿会拿别人的单亲当成攻击的目标。 看出他惊诧的心思,她缓声说道:“小朋友不懂事,因为航航阻止他抢别人的玩具,他就胡乱出言反击,老师说,那位小朋友已经在他母亲的陪同下向航航道过歉,你或许仍会气那位小朋友随意攻击别人,但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关键是你。” 浓眉再度蹙凝,“我不懂你的意思。” “航航说你告诉他,他妈咪在很远的地方,这代表你和航航的妈咪是分居或是离婚?” “这与你无关。”他冷凝着俊颜踱向窗边,语气比先前更冷。 她明了自己踩到他的禁忌,但为了航航,她走近他,硬着头皮表达她的看法,“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也绝不是想探你的隐私,虽然航航懂事的从未跟你吵着要见他妈咪,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仍然渴望能见自己的妈妈,无论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波及到孩子,你这么优秀,航航又这么可爱,我想孩子的妈妈一定是很爱你——” “住口!”封隽亚猛地转身怒吼。 乔灵儿被他吓一大跳,不明白她说错了什么,他怎会有那样沉痛的表情。 “你懂什么?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他像头负伤的野兽,逐步欺近她。 “我只是、只是好意……” “你的好意我不稀罕!别以为你能进入我家就自以为和我多有交情,凡事都能过问,你什么都不是!” 耳际回荡着他尖锐冷冽的斥喝,她踉跄倒退着撞倒置物柜,胸口莫名抽痛着,一股没来由的酸涩直往眼眶蔓延。 封隽亚像变了个人似的,兀自对她下逐客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爹地,你为什么要赶灵儿阿姨?”航航童稚的声音介入厅里的紧绷氛围。他刚拿画好的炫风机器人要给灵儿阿姨看,就听见他爹地很凶的叫灵儿阿姨出去。 她想喊住航航,告诉他没事,无奈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扬睫望了封隽亚一眼,她在难看的泪水夺眶而出前狼狈的开门离去,她怕自己再多待半秒,也许封隽亚出口的会是更伤人的话语。 “灵儿阿姨!呜哇——”瞧见灵儿阿姨没跟他说再见就走人,航航急得大哭起来。 “该死!我在做什么?!”此刻才由愤懑的情绪中清醒,封隽亚低咒的爬抓头发。 他怎么会对乔灵儿发那么大的脾气?他…… “航航,别哭。”他心烦意乱的要抱起啼哭的儿子,他却闹别扭的躲开。 “爹地把灵儿阿姨赶走了,哇,爹地坏坏……”他不要给坏爹地抱,他要灵儿阿姨啦! 随着儿子的指控,他脑海里蓦地浮映出乔灵儿仓皇离去时眼里噙着的泪光,他的心口猛然揪紧,烦躁的心情更加紊乱,突然没有精神气力哄儿子。 他揉着眉心,拨了通电话。“舅舅,可以麻烦你现在过来我家一趟吗?” 第五章 寒流离境,气温回升,无奈乔灵儿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脑中满是封隽亚冷声痛骂她的怒颜,无助的任由心口的寒颤疼痛如同昨夜那样放肆的侵袭吞噬她。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以为她与封隽亚已经是朋友,原来对他而言,她什么都不是,她的好意关心对他来说也仅是多余,他半点都不稀罕…… 是她没有自知之明,僭越的过问他的私事,被他骂她认了,可为何她会这样难过,整夜辗转难眠,甚至此刻想起他,她心头的疼痛非但未有稍减,反而更加难受? 想不透胸中的疑惑,但她知道一夜无眠且心乱如麻的自己,今天绝不适合上课,于是她勉强由床上坐起,取来梳妆台上的手机,打电话给她的好友。 “美黛,能帮我代两堂课吗?”电话一接通,她开门见山的问好友。 “耶?帮你代课!你没说错?”裘美黛大嗓门的惊嚷。跟灵儿同事这么久,只有她请灵儿帮她代课的情形发生,几时见过这位认真负责的好友请别人代课了。 “我人不舒服,想请假。” “怎么了?你没事吧?”一听她身体不舒服,裘美黛关心询问,若非人极难受,灵儿不会请假。 “可能感冒了,头到现在仍会痛,我记得你早上有堂一对一教学,上得比较早,能否请你辛苦点,接着帮我代九点开始的两堂课?”她不得不以不舒服作借口。以前假日她并不排课,是她的上司拜托她这期破个例,才会在周六多接两堂课,假使美黛不方便帮她代课,她也只能强打精神自己应付了。 “干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是好朋友耶,我有事都是麻烦你替我代课,现在你人不舒服,当然换我罩你喽!你安心休息,我保证比平常更认真百倍的上课,不会砸了你这位首席小提琴老师的招牌。” 她活泼保证的语气,逗得乔灵儿露出欣慰莞尔的笑痕。“谢啦,好朋友。”停顿了下,她犹豫的问出心里的困惑,“美黛,假如有个男的不认为你是他朋友,你却因为他嫌弃你的好意关心而难过心痛得无法自己,会是什么原因?”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你’傻傻的爱上那个男人了。” 这简洁有力的答案如暮鼓晨钟撞进她心间,也撞退她胸中盘绕许久的混沌迷障,更撞出令她震撼的心跳节拍。 可不是,若非极在乎这个人;心里有他的存在,怎会教他的话伤到心痛难当的地步? 天啊!原来她爱上了封隽亚!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这是你遇到的情况吗?”裘美黛好奇的问。 她怦乱的心跳瞬间因被抓包漏跳好几拍,连忙深呼吸,强自镇定的否认,“不是我遇到的情况,是我班上一位学生问的,她还小,我不想太早给她情啊爱的答案,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想说问问你会如何回答,下次好告诉她。” “嗞,现在的小孩真早熟,小小年纪就问这种问题,他们哪晓得心痛的感觉,你别对他们的问题当真,他们问过之后可能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说得也是,那么今天的课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你赶快休息,如果真的难受,记得去看医生,拜。” 挂断电话,乔灵儿的心思再次陷入她爱上封隽亚的震惊里。 怎么会这样?她暗恋的明明是寇旭恒,为何竟会对他动心?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心?苛责的念头才滑过脑际,她霍得思及昨晚她完全未曾想过寇旭恒,就连他的告白亦未想起,盘旋她脑海心里整夜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封隽亚一人。 很明显封隽亚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远远胜过寇旭恒,她以为对寇旭恒的暗恋,其实仅是纯粹的欣赏,真正闯进她心里,让她不知不觉喜欢上的人,是封隽亚! 难怪在他住处过夜那晚,她会产生要喜欢上他很容易的奇怪念头,想必那时她早已对他动了情。 此刻的乔灵儿意识格外清醒,神智也分外清晰,她很笃定她爱的是封隽亚,可她的心却一片愁苦,之前她误当欣赏是喜欢已经够糊涂,现在竟然爱上一个连她的好意关心都嫌弃的人,这样难堪的暗恋教她情何以堪? “灵儿,你起来了没?”乔云天的问话截断她纷乱的思绪。 “起来了,你等一下。”她扬声回应房门外的询问,拿过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下床开门。“什么事?咦?还没到你上班的时间你要出去?”他已经换好外出服。 “今天有大企业在我们餐厅举办活动,预定用餐的人数很多,我得提早去做准备。这是我答应要烤给航航的饼干,你帮我转交你同事拿给他。” 她微讶的接过他手中的提袋,“没想到你还记得航航。” 乔云天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大概是他特别讨人喜欢吧,昨天看到同事要做糕点时突然想起他,就动手烤了些有卡通图案的饼干。”很cute的饼干,那个卡哇伊的小帅哥应该会喜欢。 “是啊,航航真的很讨人喜欢。”像自语般低喃着,她胸中漾起内疚,昨天她没搭理航航的叫唤转身就离开,是否伤了他? “你昨晚没睡好?看起来没精神。”而且脸色有点差。 心一惊,乔灵儿努力挤出自然的微笑,无意让他担心的说:“我睡得很好,可能是刚起来还没吃早餐,看起来脸色比较不好。” “厨房有培根蛋三明治,你趁热去吃,我出门了。”未对她的话起疑,乔云天说完话便离开。 房间里,乔灵儿看着手上的提袋,眉头深锁。经过昨天被封隽亚赶出他的住处后。要她如何再厚着脸皮上门,将饼干送给航航?对于封隽亚的感情,她又该怎么办? 敲门未得到回应,段祥任迳自推开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就见外甥怔愣的坐在办公桌后,对他的出现浑然未觉。 “怎么?因为你儿子难得的跟你冷战,你也因此难得的发起呆来。”他大喇喇的调侃,口中难得的两件事,今天全让他遇见了。 回过神,封隽亚眼神犀利的睐向不请自来的冒失鬼,“没礼貌,偷偷摸摸闯进别人的办公室。你想吓死人还是想打劫?” “喂喂喂,我有敲门,是你不晓得在想什么想得入神没听见,连我进来都没察觉。”他变澄清边拉把椅子在他办公桌前坐下,在心里嘀咕着——呿,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 封隽亚蹙眉不语,只因他脑海里想的,尽是乔灵儿昨晚噙泪离去的身影。 段祥任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奇怪,你怎么没说你在想航航或工作上的事?” 他也没好气的瞪他,“我不想说不行吗!你答应帮我带航航,跑来医院干么?” 稍早他去舅舅家欲接昨晚随他回去的儿子,结果小家伙仍在和他闹别扭,他只好将他推给舅舅夫妻俩带,自己过来医院巡视一下,哪知假日亦休假的舅舅也跑来这里凑热闹。 “我有帮你带儿子喔,刚刚我才和老婆带他到公园放风筝,想到有事得找你厘清一下,才暂时脱队跑来找你。” 眉心再次蹙起,他的声线微降,“你想厘清的事,最好不是我现在想的这一件。” “你为什么赶走乔灵儿?”段祥任无视他绷紧的俊颜,不怕死的问。 昨晚他接到隽亚的电话赶到他家,只见向来乖得不得了的航航居然哭着抱住他,向他告状说爹地好坏好凶的把他的灵儿阿姨赶走了,他极讶异这对父子又与那位乔灵儿扯上关系。但他问隽亚发生何事时,他只淡然表示小孩随便说说,没什么,他有点累,请他把航航带回去照顾一晚。 为避免刺激航航的情绪,当时他并未提到乔灵儿,谁知今早隽亚到他家接航航时,小娃儿竟然告诉他们夫妻,他还在气隽亚赶走乔灵儿,不要跟他回去。 能让一个五岁小孩和他感情浓厚的爹地发生冷战这种大条事,没什么才怪!他当然要问清楚。 “你怎么这么烦,都跟你说那是航航乱讲的,你追问个什么劲。”封隽亚烦躁的踱往一旁;心口因为听见乔灵儿的名字窒了下。自昨晚即未曾断过的内疚,又在他胸中冲击着。 “难道航航说他请乔灵儿替他问他的妈咪在哪里,也是他胡说?” 他迅速回身惊问:“是航航要她问的?” “乔灵儿果然是因为问了航航妈咪的事才被你赶走的。” 段祥任了然的下了结论。先前他与妻子带航航去放风筝,见他玩得开心,他冒险问他隽亚为何会赶走乔灵儿。 “我不知道啊,昨天灵儿阿姨到托儿所接我,我请她替我问爹地妈咪在哪里,后来我听她的话进房间画画,出来时就听见爹地很凶的赶她出去。” 航航回答完小嘴又瘪着,颇有再大哭一场的意思,他赶忙和妻子将他的注意力转回风筝上,纵使他跳跃式的回答欠缺完整性,已足够他理出头绪。事实果真如他所料,乔灵儿踩到了隽亚的地雷。 眼见被套出话,封隽亚抿唇不语。 段祥任就事论事的提出他的看法,“虽然我没见过乔灵儿,之前甚至怀疑她想卖掉你儿子,但能让航航到现在都这么喜欢,可见她是个亲切好相处的人,她并不知道你的禁忌,你婉转制止她的询问即可,何必大发脾气撵人?” “你以为吼她我心里好受?我已经心烦一个晚上了,你能不能别再提她!” “你为乔灵儿心烦了一个晚上?!”段祥任语气很是惊讶,倘若乔灵儿真能左右隽亚的情绪,表示她对他有特别的影响力,是否也表示她具有撩动他的心的能耐? 封隽亚立刻打断了舅舅的奢想,“我是在担心我儿子被我吓到,会把我这个爹地fire掉。” “啥?”把他fire掉? “中午我会想办法把航航带回去,医院交给你巡视,我先走了。” “隽亚,等等!”段祥任急喊住转身就走的他,无奈他恍若未闻的消失在门外,他还想跟他谈当年那件事,要他别再耿耿于怀,他就不能晚点再走吗……唔,不对呀,隽亚来医院这么久还未巡视,那他之前都在做什么?苦思不会被他儿子fire的对策吗? 同一时刻,封隽亚搭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去,烦躁紊乱的心情没一刻平静。 舅舅说对了,他的心烦紊乱全因为乔灵儿。他明白她的好意,更明了她的无辜,但昨天他就是失控的对她大发雷霆,每每想起她无措惶恐的惊吓眼神,他便内疚不已,忆起她眼里的泪水,他的心更是紧窒揪疼,懊恼自己既然明白她什么都不知情,怎能那样迁怒于她。 这种特别在意的心情,他将它归因于她是个温柔良善的人,伤害这样的她,令他过意不去,然而不想舅舅作其他联想,他也就没坦承他的烦乱是因她而起。 昨晚他好几次想打电话向她道歉,但终究还是作罢。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他发脾气的原因,那件成为他心里永远的痛的往事,他实在不想提…… 封隽亚到段氏医院原是想让自己忙碌些,别再想起对她的歉疚,怎奈她带泪的容颜如影随形的烙印在他脑里,让他对其他事均提不起劲。 她好吗?他现在又该怎么做? 一路开车回家,封隽亚只想将心烦意乱的自己摔往床上,什么都不想再想。 停好车,他走向住处,冷不防的因家门前的人影而怔住脚步,眼前背对着他、拥有一头如缎长发的人儿不是乔灵儿是谁? 乍然见到她,他的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激动,就这么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未察觉到身后有人,乔灵儿纤长手指在触碰到门铃的刹那,忽又犹豫的收回。在家里挣扎许久,她还是来到封隽亚的住处,想亲自将云天烘焙的饼干交给航航,看看他收到饼干的高兴笑脸,可只要想到封隽亚见她极可能露出不欢迎甚至嫌恶的表情,她好不容易稍稍鼓起的勇气,就泄气的消失殆尽。 叹口气,她低头翻找背包里的纸笔,决定留言并把提袋挂在门上就离开,免得一直杵在这里被人看到,当她是小偷。 原子笔不小心滚落地上,她弯身拾起,却在此时瞥见一双黑亮的皮鞋,她站直身子,整个人蓦地像电影停格般定住;心颤的望着映入眼帘的俊挺人影。 封隽亚!他不是应该在屋里?他……她…… “我、我送我弟烤的饼干来给航航,上次航航到我家住的时候,云天说过要烤饼干请他,早上云天托我送来,我并非刻意来打扰,我正想留言把东西留在屋外,既然你在这里,就麻烦你将饼干拿给航航。”害怕他可能会因她不请自来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乔灵儿慌忙说明她出现的原因。 封隽亚未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提袋,只一迳地定视着她;心情仍在激荡的起伏中。她连按个门铃就犹豫半响,和他说话也都小心翼翼的,那教人见了万分舍不得的慌乱紧张,全是他造成的? 完全不知他的心情流转,乔灵儿会错意的收回提袋,垂睫掩去眼里的黯然,自嘲的低语,“抱歉,我忘了自己什么都不是,我弟做的饼干大概也没资格送给你儿子吧!” 语毕,她低头就要跨步离开,封隽亚却猛地拉住她,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你——”她因他的突兀的举动乱了心跳也慌了手脚,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低哑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 “对不起,昨天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伤你。”他紧搂着她道歉,听她自贬的说着他昨天伤人的气话,他只觉的心疼,胸中掠过无由的怜惜自责,没有多想的便将她拥入怀里。他从来都无意伤她啊! 他的一句对不起,突然让乔灵儿有想哭的冲动,忍住眼底的热意,她在他怀里摇头,“是我管太多,你会生气很正常。” “不是这样!”他心惊的让她和自己面对面,望见她泛红的眼眶,心口一揪,原本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的迟疑,瞬间全投降在她楚楚可怜的欲泣眼眸里。他深吐口气,做出了决定——“跟我进屋,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惊愕是乔灵儿此刻唯一的感受。 “你说航航不是你儿子?”她愕然的瞅着他。 从她被动的被封隽亚揽进他家,按坐入沙发里,她困惑的想着他要告诉她什么真相,结果他端来两杯咖啡在她身旁坐下,劈头就告诉她,航航不是他儿子,令她惊愕之余,突然不确定她是不是听错了。 “他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 “既然是他们的孩子,为何是你在带?他们人呢?”话一问完,明显感觉他的身子一僵,她随即懊恼的咬住唇瓣。 怎么办?她又问太多了,她是该在他再次发火前夺门而出,还是乖乖的坐着让他骂? 然而没有她预料的怒吼出现。封隽亚像要缓和自己紧绷的情绪般啜饮两口咖啡,望了眼她忐忑担忧的小脸,轻叹一声后,开始娓娓道来。 他大哥封牧希大他两岁,与他的感情一向要好,在他的毕业典礼上,对小他一届的学妹卓巧郁极有好感,他鼓励大哥追她,偶尔也会帮他邀约她,替两人制造机会。 两年后,他大哥如愿娶了卓巧郁为妻,所有人都极看好他们的婚姻,然而结婚不到一年,卓巧郁便常抱怨他大哥因为工作无法时常陪她,常常任性的和他吵,好脾性的封牧希只得尽量排出假期,带她出国旅游。 可惜她依然不懂得丈夫对她的深情付出,有回喝了酒,竟跑到封隽亚面前说她爱的其实是他,她会嫁给他大哥,是希望有天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他能喜欢上她…… “天啊!”听见意外的发展,乔灵儿不禁低呼出生,他大嫂喜欢的竟是他?! “当时我也被她的告白吓到,但无论她是学妹或嫂子,我对她从无男女之情,我严正的声明我和她之间不可能,请她正视我大哥对她的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是在那时决定搬出封家别墅。” “后来呢?”他大嫂应该把心放在他大哥身上了吧? “后来她怀孕了,或许因为要当妈妈的关系使她成熟了些,那段日子她跟我大哥看起来很好,也没再跟我提起不该提的事。”话锋微顿,他眼里蕴满痛苦,再开口嗓音痦哑,“我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在生下航航后的某一天再度喝醉,居然在我们一家人和我舅舅面前说她好希望这个孩子是和我生的,她还是很爱我。” “吓!”乔灵儿惊愕得倒抽一口气,他大嫂如此失控的言行,深具杀伤力与毁灭力啊! 难不成因为她投下的震撼弹,使得封牧希与她离婚,两兄弟失和,航航更成为亲生父母不要的小孩? 封隽亚颓然的抹下脸,逼自己将最后的残忍事实说完。“家人都相信我和她没有任何暧昧情事,尤其是我大哥,他相信我这个好兄弟绝不会背叛他。他一心想挽回妻子的心,载她出游并想劝她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未料竟发生车祸,刚满两个月的航航……从此失去父母。” 震撼、错愕、怔愣、都不足以形容此时撞击乔灵儿胸中的汹涌情绪。她捣着嘴,连惊呼都发不出来,直觉胸口好闷,好难受。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曾说他边工作边带小孩再累也无所谓,他认为那是他欠航航的,因为他的存在,破坏他大哥原本应该幸福美满的婚姻,更害得航航失去亲生父母的疼爱! 她终于明了昨天他为何会那样生气的吼她,他会失控动怒的真相并非因她过问太多,而是她失言说出航航的妈咪想必很爱他,惹动他心里所有的悲痛自责,当年就是因为他大嫂的感受,事情才会演变成令人不胜唏嘘的结果。 原来昨天真正说出伤人话的!是她! “昨天我无意对你发脾气,也无意说那些难听话伤你,是因为你——”封隽亚低回的解释霍得中断,因为她突然抱住他,令他讶然怔住。 “我知道,是我不好,说了令你情绪激动的话,让你忆起伤心过往。可是那件意外不是你的错,是造化弄人,就像我父母,他们也是因为一场难料的车祸不幸丧生,老天爷何时要收回人们的性命,没人预料得到。”她抱住他的颈项,柔声的安抚他,只要想到他这些年的煎熬,她就好心疼。 胸中漾起一片激荡,封隽亚任自己搂住她的娇躯,让她那令人安定温暖的宁馨气息平抚他因过往的回忆而跌宕起伏的心绪。 “或许是造化弄人,但再怎么说,我都是害大哥他们婚姻失和以致酿成致命车祸的罪魁祸首。” “如果你非得这么想,那么这些年你执意收养航航,听他喊你爹地来提醒你以为的过错,这样的自我折磨这么久了,难道还不够吗?” 封隽亚惊讶万分,她竟明白他当初除了心疼航航这么小就失去父母,确实亦抱着自我折磨的心态,执意收养航航当他的儿子。 恍如察觉他的震惊,乔林儿揉揉的拍拂他的背,对他的心疼未减反增,“当年的事真的不是你的错,你把航航教得很好,对他亦视如己出,你大哥他们在九泉之下若有知,会感谢你的。” “会吗?”大哥当真会感谢他? “一定会的!这些年难为你了。”这几年他心中的痛苦煎熬想必很深很深。 她简单的一句安慰,令他胸中澎湃震动,不觉得将她搂得更紧。这几年一路走来,他确实不好过。 知道他的心情需要沉淀,乔灵儿静静的和他相拥,直到好一会猛然意识到好像是她先抱住他,别扭顿趋,她连忙松开对他的怀抱,退开身站起来,羞赧的说:“不好意思,突然抱着你,你的心情好点了没?” 封隽亚未回答的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再借我抱一下。” “嘎?”他突兀的要求让她忘记挣扎。 “你突然起来,我怀里空空的很冷。”他自顾自的收紧双臂将她固定在怀中。说不上来为什么,有她在他怀里,嗅着她淡柔的馨香,每回忆及不堪的往事时总要煎熬折磨他的那份难捱痛苦,今天仿佛没那么强烈了。再搂着她温暖的身子一会,他的心情应该就能完全恢复平静。 乔灵儿苦笑,敢情他把她当暖暖包了。知道他的情绪仍未回复,她心软的由他搂着,心跳悄然加快的想,倘若他能因为爱她而拥着她,不知该有多好! 冀望的心思在她胸中盘绕不去,直到一道浅促的乐音介入两人宁静的氛围间。 “我的手机有简讯,我看一下是谁发的。”环在她腰上的有力臂膀并未放开,她腼腆的抬起头看他,总不能要她说等她看完简讯再借他抱个过瘾吧。 封隽亚实在不想放开这令他感觉特别安定平和的纤柔娇躯,无奈这也许是通重要的简讯,他只得不情愿的松开她,让她起身拿出背包里的手机查看简讯。 谁知她直皱眉头,让原本要去添加热咖啡的他忍不住停在她眼前问:“怎么愁眉苦脸的,谁发的简讯?” 简讯是寇旭恒传的,表示他临时有事于今早回新加坡,期待周一回台湾见到她能听见好消息,并祝她周末愉快。 乔灵儿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假扮我的男朋友。” 第六章 “再说一次,你要我假扮什么?”封封隽亚唯恐听错,双眼凝视眼前的小女人。她要他帮的忙,竟是充当她的男友?是这样吗? “我……”乔灵儿轻按急剧跳动的心口,脸上的惊愕不比他少。刚刚她看到寇旭恒的简讯,想起他的告白以及她必须给的回复,觉得烦恼,乍听他的说话声,抬起头看见他,只想到请他帮忙,接着未作多想便冒出那句话…… 天哪,请他假扮她的男友!她怎会提出这种大胆的要求?这次只怕真会惹毛他。 “我没说什么,你别生气,我马上离开。”心慌的她抓起背包就往门口跑,他不就前才经历一场悲痛激昂的情绪折腾,她不希望再惹他生气,使他的情绪又起波动,还是先离开得好。 “等等,灵儿!” 封隽亚伸手拉住她,力道过大,令她撞入他怀里,不小心碰翻了他手中的咖啡杯,哐啷一声落地而碎,咖啡洒了一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唔——” 她慌乱的道歉顿时全教他温热的唇瓣覆住,她以为他生气的想像上回那样咬她,他却伸舌探入她嘴里,扎扎实实的吻她,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什么情形,已被他放肆但无比温柔的唇舌吻得一阵虚软轻颤,无力的瘫倚在他怀中,什么都无法想,只能心悸无力的任他攫取她檀口里的甜蜜芬芳。 直到许久,他才结束这个令她天旋地转的吻。 “你,你在做什么啊!”在他怀里娇喘,乔灵儿由被吻得晕眩的甚至中清醒过来,脸儿红透的嗔问。她是爱他没错,可是他突然乱吻人时什么意思? “我没生气,你却像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又拼命跟我道歉,我只好让你先冷静下来。”呼吸和她同样乱的回答着,封隽亚胸中激烈跳撞着只有他明了的震撼节拍。 之前见她因为怕他生气而惊慌的想离开,他觉得内疚,即使他已向她解释过昨天他情绪失控的原因,但那时吼人的样子显然还是吓到她了,当她不小心撞翻他的咖啡,迭声向他道歉,他的内疚全化成心疼与不舍,想也不想便低头吻住她的慌乱,然后在这个令他欲罢不能的意外之吻里,赫然领略到一个教他忽略的事实—— 他对她的所有心疼,全都因为他对她动了心! 然而这些年,他因为害大哥失去幸福的自责因素,无意追求自己的情爱与幸福;心早已封闭,不该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为何唯独对她动心? “你是说,你不气我要你假扮我的男朋友?”不去追究他似是而非的解释,乔灵儿只在意这一点。 拦腰抱着她一同坐回沙发,还让她坐在他腿上,她才想开口,他先一步说道:“地上有玻璃碎片,为了避免你等会又胡乱冲撞弄伤自己,让你窝在我怀里时最安全的做法。说吧,为何要我假扮你男友?” 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他,她只好别扭的托出实情,“昨天寇旭恒向我告白,表示希望和我交往……” 封隽亚的心一刺,环在她腰上的手跟着一紧,管不住醋意的拦话,“是吗?那真是恭喜你,才照那则乌龙爱情偏方吃了两次麻辣锅,就得到暗恋对象的告白。” 可恶,他是怎么回事?明知她心有所属,居然还喜欢上她。他不禁在心里斥责自己。 “可是我半点都没有高兴地感觉,到了早上才发现,是自己弄错了。” 他也希望是自己弄错对她的感觉,这样就毋需在这里吃闷醋……等一下!“你弄错了?弄错什么?” 妍丽小脸上顿时爬满尴尬,她绞着手指坦白,“被心仪的对象告白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可是面对寇旭恒提出交往的要求,我只觉得愕然,允诺他过两天再给回复,知道今天早上才想通,我错把欣赏当喜欢,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拜托,你为了那个姓寇的不惜一再吃辣折腾自己的胃,结果到头来你仅是欣赏而非暗恋!乔灵儿小姐,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封隽亚像听见天方夜谭般叹道,但心里原本如翻江倒海的醋意倒因此而全数消失不见。 “谁说没有!”她红着脸不服反驳,在感情上她虽低调又保守,但也谈过恋爱呀,哪晓得这次会把对寇旭恒的欣赏误当成喜欢。 “有还能耗那么多时间才发现自己搞错感觉,你简直比那则爱情偏方更乌龙。”他没辙的拧拧她的鼻尖,真是败给她了。 乔灵儿无话反驳。昨天若非因她整个心里、脑里都是他,让她恍然顿悟她的心已在他身上,恐怕到现在她仍会找理由说服自己是喜欢寇旭恒的。 可惜。她不敢坦承她爱他,怕会吓得他再次将她赶离他家,更怕他嘲笑她暗恋神经又再次出错。 “好嘛,我承认自己有点乌龙。”她认分的坦承她的严重失误。“刚刚的简讯是寇旭恒发的,虽然他没特别的事,却有暗示到我答应这几天给他回覆,我很清楚不可能和他当男女朋友,想说不如找个挡箭牌男友比较好回绝他,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好啊。” “真的?!”小手不自觉揪住他的衣服。 “这个忙就当做是我昨天失控对你发脾气的赔礼。”暂时就先和她当假的男女朋友,在他尚未确定是否能毫无顾忌的敞开胸怀去爱之前,对她这份意料之外的感情,他选择放在心中。 听他再度提起昨天由她引起的那场冲突,想起稍早他回忆往事的情绪起伏,乔灵儿挂心的问:“关于之前……你没事了吧?” 封隽亚微怔,明了她所指为何,边缠玩她的长发边说:“多亏有你提供这则乌龙暗恋笑话,我觉得轻松多了。” 事实上,他的心情能迅速回复平静,全因为她在身边。 “笑话?!厚,你真的很没同情心,不过,”娇嗔的俏脸蓦地绽出清甜笑靥,“你已经恢复犀利毒舌功力,心情应该是平复了。” 不介意她评论他毒舌,封隽亚凝视她的深黑双眸,因她嫣然的笑靥更加专注。这一刻他才发现,爱上这个傻气清纯、温柔善良的小女人,就像呼吸一样容易。她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进驻他心房的吗? “怎么不说话,直盯着我看?”被他目不转睛的凝视惹得羞赧不已,乔灵儿微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芳心猛地一跳,他修长的手指是何时这么亲昵的缠卷她长发的? “既然要扮演假凤虚凰,我想我们有必要多培养感情,免得到时再寇旭恒面前穿帮。”松开她教他爱不释手的滑顺发丝,他轻托起她尖细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多培养感情?” “像这样。”话落,双唇随即印上她的,没让她有退开机会,他深深的吻住她。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顾虑,只想纵容自己尽情汲取令他一吻便恋上的甜美滋味。 乔灵儿的脑袋一片空白,再次娇软无力的坠入以他为中心的天旋地转里…… 为了结束儿子对他的冷战,封隽亚再度去接航航时,偷偷让他和灵儿通电话,让他知道他的灵儿阿姨在家里等他,小家伙终于愿意跟他回家。不过为避免引起舅舅的烦人探问,甚至和两人一起回来看灵儿,他要航航别告诉他灵儿在他们家,仅说他想回家就好。 此刻,乔灵儿正在航航房里哄他午睡。 “我还以为爹地把灵儿阿姨赶走,以后我都不能看到你了。”航航撒娇的腻在她怀里,说着他从昨天就一直害怕的事。 尽管她也是这样想,但她不打算说出口增加他对他爹地的怨怼,当她得知他因为她和他爹地冷战时,觉得对封隽亚很过意不去,“你听阿姨说,爹地昨天会有点凶的叫阿姨回去,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误会,爹地不是故意赶人,你别怪他。” “我已经不生爹地的气啦。” “乖。还有一件事阿姨要告诉你,航航的妈咪跟阿姨的妈咪一样,她们去的地方远到我们无法到达,也看不到她们,但是她们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保佑我们,航航要跟阿姨一样勇敢,就算不能见到妈咪,或是别人不懂礼貌笑你没有妈咪,你都别理他们也别哭,阿姨相信,有一天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新妈咪。” “新妈咪?”航航骨碌碌的圆眼里充满疑惑。 她轻轻点头,即使心里漫过酸涩的刺疼,她仍然无法否认这个事实。“等你爹地有喜欢的人,把她娶回来当新娘,那个人就会是你的新妈咪。” “真的?!那灵儿阿姨可不可以当爹地的新娘,当我的新妈咪?” “嘘!”乔灵儿紧张的捣住他的小嘴,“小声点,要是让你爹地听见你说的话,他会生气。” “为什么?”两道俊秀眉毛皱皱的揪起。 “大人的新娘他们自己会挑,你爹地若知道你替他乱挑新娘,很可能会不高兴喔。”她小心提醒航航别乱说话,也一并提醒自己别心存幻想。 封隽亚今天虽然令她措手不及的吻了她两次,然而他仅是她的挡箭牌男友,她则是他破例帮忙下的假女友,里他的新娘还有一大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她若跟着航航想太多,只会换来更大的失望。 “你听话耐心的等,时间到了,你就会有新妈咪。阿姨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累,我们别再说话,一起睡午觉好不好?”困意不断袭来,她是真的想小睡片刻。 “好!灵儿阿姨午安。”一听她有点累,航航马上闭起眼睛不再吵她。 乔灵儿因他的乖巧欣慰一笑,闭起眼,很快便不敌疲惫,沉沉进入梦乡。 “灵儿阿姨。”忽地睁开眼睛,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问。“啊,阿姨睡着喽?”耳尖的听见细微脚步声,他抬起小脑袋。“爹——” 封隽亚连忙以食指贴唇,阻止他的唤喊,自己则快步走近床畔,抱过爬坐起来、可爱的跟着他比着噤声手势的儿子。 望着床上人儿娇憨的容颜,听见她匀和得呼吸声,他不舍得低声说道:“你灵儿阿姨真的睡着了。” 之前他一直站在敞开的房门外,听一大一小在聊什么,听她昨晚没睡好,他明了是自己使她难过失眠,又未察觉她的困倦,悄声进房看她,没想到她已沉入梦乡。 “对啊,阿姨比我还快睡着耶。”航航本来想问她要等多久才会有新妈咪说。“爹地,灵儿阿姨说大人会挑自己的新娘,那我不帮你挑新娘,但挑我最喜欢的灵儿阿姨当我的新妈咪,可以吗?” 封隽亚的心湖再次涌起激烈涟漪,只因他要的新娘就是灵儿的这份认知依然如同稍早一样笃定。怎奈他心里仍有抛不开的顾忌,大哥的幸福因他而毁,他是个罪人,有资格追求属于他的幸福吗? “可不可以嘛爹地!”没得到回答,航航搂着他的脖子要答案。 抿抿薄唇,他低声道出他的决定,“爹地向你保证,如果你有新妈咪,一定是灵儿阿姨,只是你要再等一段时间,等爹地做好心理准备,你就能喊灵儿阿姨妈咪,所以你暂时别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免得你灵儿阿姨吓跑,知不知道?” 小脑袋点头如捣蒜。他不晓得爹地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会乖乖的等到爹地告诉他可以喊灵儿阿姨妈咪的时候。 “好啦,现在你要到爹地房里午睡,还是在这里睡?” “我要跟灵儿阿姨睡。”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莞尔的抱他躺回乔灵儿身旁的空位,叮嘱他闭上眼睛赶快睡,封隽亚替两人拉好被子,走回乔灵儿这头的床畔坐下,轻柔的将她散落颊边的发丝拂开。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心里便一片安定平静。他很清楚爱上她之后要再放开她很难,所以就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努力抛开心中的一切顾忌,然后——他会永远将她留在他身边! 弯下身在她红唇上落下一记轻吻,再看眼没多久亦睡着的儿子,他悄声离开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与封隽亚父子度过愉快的周末假期回到工作岗位,乔灵儿觉得自己活力充沛,即使从早上的成人小提琴班开始便是满堂数,但每堂她都精神抖擞。 她已准备好下午上完课先单独见寇旭恒,婉转的回绝他的心意,他若能欣然接受,这样她就毋需麻烦挡箭牌男友出面,打扰他在医院忙碌工作。 可惜没料到上完最后一堂课,还未解决私人感情问题,一场由学生家长带来的冲突反而先找上她。 “你这个老师到底会不会做评监?” 学生已全离开教室,猛然掷来一句怒气腾腾的质问,正在讲台前收整资料的乔灵儿转过头,瞧见一位穿戴贵气的太太气冲冲的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位低着头的小朋友,她很快认出他是这班刚下课的学生巫易翰。 “你是易翰的妈妈?”不明白她怒意何来,她迎向她礼貌的问道。 “我就是!我倒想请老师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我儿子拿到的评监单是他得继续留在启蒙班,无法升到进阶班?”巫太太扬着手中的单子不满的诘问。 这间知名音乐教师,每期均会由授课老师进行学生评监工作,以便确定学生是否有升级的资格。在她预定计划里,她儿子一期就要升一级,哪晓得她竟然收到儿子需留在启蒙班的评定结果,教她如何接受。 弄明白她不悦的原因,乔灵儿好声好气的解释,“易翰接触小提琴的时间较晚,他的音乐性还有待启发,拉奏小提琴的技巧仍显生疏——” 巫太太根本不让她说完,蛮横的道:“启发学生的音乐性,还有让他们拉奏技巧熟练,是你们老师的责任,当初我是看在补习班介绍你是这里的首席小提琴老师,才让易翰跟你学琴,结果学了一期竟连个进阶班都升不上,我看你根本就是门外汉,不会教小提琴!” “我从来不在乎别人加诸在我身上的封号,每堂课也是对学生倾囊相授,然而音乐这种东西的接收度与反应度因人而异,有的人天分比较高,或者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练习,成果自然较显著。” 面对巫太太尖锐的批评,乔灵儿依旧耐着性子向她说明艺术方面的成果本就具有较大的差异性,并非每个人都能在相同的时间里展现出亮眼的成绩。 可惜巫太太硬是曲解她的话,将怒气转移到儿子身上,“听见没?你这个老师的意思是你又笨又偷懒不练习,才会无法升上进阶班。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长进,我花钱让你学这学那,结果你每种才艺都给我学得乱七八糟,现在还丢脸的得再待在启蒙班,我看你也不用学了,直接把小提琴丢了算了。” 气过头,她将桌上的小提琴当成儿子的,抓起来就要往墙上砸—— “不!不要!” “住手!” 随着乔灵儿的惊骇声响起,是封隽亚低沉的声音。他刚忙完手边的工作,突然想见她便驱车前来音乐教室,想看看她上课的情形,未料一走近,便瞧见一个女人拿起小提琴就要往墙上砸,他连忙上前扣住她的手腕,抢下她手里的小提琴。 “隽亚!”乔灵儿讶异,然而她无暇追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急忙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幸好有你,否则我的小提琴这下只怕被摔坏了。” “发生什么事?她为何要摔你的琴?”看出那把小提琴对她很重要,他把她揽护在怀中,以免她的琴再次被抢。 “你是谁?凭什么冒出来管闲事!”纵使差点砸到别人的琴,强势的巫太太先声夺人的质问,先骂先赢就对了。 “你跑来我未婚妻上课的地方撒野,更恶劣的想砸坏她的小提琴,你说我这个未婚夫有没有资格替她出头?”封隽亚未作多想的便加深两人的关系,好让巫太太知道他绝对有管闲事的资格。 乔灵儿诧异的瞅着他,他们应该是假男女朋友,几时变成未婚夫妻了? 比她更震愕的是门边的寇旭恒,他刚开完冗长的会议,急着找乔灵儿询问她的回覆,岂料竟见到一位相貌出众的男人亲昵的揽着她,语出惊人的说他是她的未婚夫!这是怎么回事? “未、未婚夫又怎样?就算你是她老公,也不能改变她没本事,无法把我儿子教到进阶班的事实。” 一道呜咽的声音在乔灵儿出声前传来—— “好讨厌,妈妈每次都这样,只要不高兴就骂老师,昨天在围棋班也一样,真讨厌!” 封隽亚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一位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蹲在角落一隅,眼眶含泪的揪扯自己的头发,他正想上前阻止他的行为,乔灵儿已将小提琴塞给他,心惊的蹲至男孩面前。 “易翰,别拔头发,这样会伤了自己,听乔老师的话好不好?”她抓住他的手,柔声轻劝。 巫太太显然被男孩异常的行径吓到,怔愣在原地不动。 乔灵儿给巫易翰的感觉一向是温柔正面的,听到喜欢的乔老师说话,他停下扯发的举动,可怜兮兮的哭着说:“乔老师,为什么妈妈都不听我说话?每天都要我学那么多东西,我好累,很多老师规定要练习的功课我都没时间做,本来很喜欢的才艺课业变得讨厌上,可是妈妈只会一直骂一直骂。” “易翰,你在胡扯什么!”听见儿子向外人告状,巫太太又板起寻人的强势嘴脸,却吓得他颤抖不已。 封隽亚看不过去,开口说道:“你最好正视你儿子心里的想法,你再给他过多的压力,这个孩子恐怕会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 “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诅咒我儿子。” “我以段氏医院副院长的身份跟你担保,我说得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你儿子无意识拔扯头发,已经是他身心负荷不了压力的一种自虐的反弹行为,目前他还愿意与人沟通,等他无法承受加诸于他身上的压力,把心灵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到时你要将他从自闭的深渊里拉出来,那艰难漫长的过程绝非你能想象。” 巫太太听得背脊发寒。 乔灵儿扶着巫易翰站起来。“巫太太,隽亚真的是医生,请你相信他说的。其实易翰的笑容少了很多,上课也常常晃神,这些情形我在每堂课后评量上都有提到,你没看到吗?” “我……没注意看。”巫太太难得敛下盛气凌人的态度。 她关心的向来只有儿子能否比别人更快的再才艺班升级,对于那些老师联络单上写的琐碎事项,从来没兴趣看。此时更令她惊惧的是,居然想不起上次看见儿子的笑容是多久以前的事。 “看来你这个母亲重视关心的是他能在各种课后才艺中,达到多少能令你想他人炫耀的高超表现,而非他内心的真正感受。” 巫太太没话反驳封隽亚,长久以来,她确实习惯那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作比较。 “隽亚。”乔灵儿低喊得朝他摇头,示意他说话别太犀利。 思及他对家长过多的批评会为她带来困扰,他点头不再发表意见。 她才转向巫太太说:“也许你会认为我们管太多,但我们是为了易翰好,与其逼他透支体力去学各种才艺,不如挑一两样他有兴趣的,假使你认为我教的不好,没能让易翰能升上进阶班,我愿意全数退还他这期的学费,只希望你能让这个孩子喘口气,别再给他这么多压力。” 未作回答,巫太太默默地走向儿子,在见到他瑟缩畏惧的反应时,自责的轻搂住他的肩膀,“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回去妈妈会好好听你说,不会再逼你学那么多东西,我们回去吧。” 不同于来时的怒气冲冲,她平静的牵起一语不发的儿子,向乔灵儿点头致意后迈步离去。 “唉,你心肠怎么这么软,这样就想掉泪。”瞧见一旁的小女人红了眼眶,封隽亚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轻拥她入怀。 “我高兴啊,巫太太和她儿子从今天起会有和谐的新关系,对吧!” “应该是。”他眷恋的抚着她细柔长发。巫太太离去时的悔意明显可见,他想,她会重新经营母子关系。 “这样就太好了。”她宽慰微笑,没注意到自己极自然地环抱住他的腰。 “乔老师,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寇旭恒的惊问猛地响起。 乔灵儿惊讶的转过身子,“寇总编!你怎么会知道……”知道隽亚自爆是她的未婚夫? 他走向两人,“我开完会来找你,凑巧遇到学生家长来闹事,听见这位先生说你们是未婚夫妻。之前的情况我不好意思介入,在外头等他们离开才进来,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巫太太母子离开时他侧身避至一旁,是以乔灵儿并未发现他在门外,当他再移步门边,就见封隽亚再次将她搂入怀里,她亦依赖的抱住他,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打算追求的佳人竟已有未婚夫,这是骗人的吧! “灵儿正是我的未婚妻,所以请你打消想和她交往的念头,别对她有非分之想。”封隽亚占有的揽紧别扭的想退开他怀里的纤柔身子,字字铿锵有力的宣示他的所有权。 纵使今天他自动将假男友的身份提升为未婚夫是个意外,对是否有资格放开胸怀追求自己的幸福爱情,心里亦存着挣扎,他也不愿别的男人打灵儿的主意! 乔灵儿羞窘得不知所措,他擅自更改剧本,和她原本拟定的差很多耶。 “这太突然了,我向你表明想和你交往那天,你并未提到你有男友或心上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冒出个未婚夫?”心凉了一半,寇旭恒在做最后争取般低声道。 “那是因为……你向我告白那天我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回去后才发现,其实我喜欢的人是,是隽亚,然后……” “然后我也顿悟原来我早就爱上灵儿,不想将她让给任何人,于是直接由她的男友升格为未婚夫。”自然地接下她支吾的解释,封隽亚轻捏她的俏鼻,“你呀,有什么好害臊的,讲话结结巴巴的。” “什么嘛,这种事本来就很令人害羞。”她抗议的抓下他的手,胸口仍因他的帮助怦跳不已。这个男人随便一掰就能说出顺溜动人的台词,逼真的神情语气,让她差点就信以为真。 “这样就害羞,如果我在这里吻你呢?” “你你你……别乱来哦!”她双颊染红的伸手覆住他的嘴。他要是当真在这里放肆的吻她,她以后哪还有脸见人啦! “看样子我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吧,乔老师?”寇旭恒的声音介入两人的四目凝睇中。听见两人互诉衷情,再看见他们的亲密举动,仅存的意思希望全部幻灭了,他中意的对象心确实不在他身上。 放开捣住封隽亚的手,她微窘的转身面对他,“很感谢你对我的厚爱,我也很欣赏你的才华,只是这样的欣赏无关男女的喜欢,本来我打算亲自去找你,婉转的告诉你我的回覆,不料被巫太太的事绊住,让你无意间听到我和隽亚的事,倘若因为这样使你感觉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阻止你追灵儿的是我,你要是有任何不满只管冲着我来。跟她无关!”封隽亚严肃的把话挑明,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寇旭恒大大的叹口气。“你放心,与其耗费心力去做那种伤人伤己的事,还不如省点力气祝福你们。” “谢谢你。”乔灵儿由衷的道谢,即使她与隽亚的未婚夫妻身份是假的,她仍然感激他的大器明理。 他微笑以对。“我们还是朋友吧?” 她含笑点头。“希望你能暂时替我保守我和隽亚交往的秘密,我不想这件事在音乐教室造成骚动。”毕竟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是假的,事情若传开,美黛肯定是第一个缠着她问东问西的八卦狗仔。 “我明白,这件喜事就留着你们自己宣布,我回出版社了。”向封隽亚点头致意,寇旭恒未再逗留的离去,心里直觉得可惜。早知道三个月前初见乔灵儿时,就该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也许今天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了,唉! “你不会哪天突然又说你喜欢寇旭恒吧?”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封隽亚微眯起眼轻扳回乔灵儿望向门外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寇旭恒确实是极有绅士风度的人,这个之前搞错感觉的丫头不会因为他今天的表现,对他生起另一波好感吧? “我才不会。”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完全无其他人进驻的空间。担心他重提她的乌龙暗恋取笑她,她边收小提琴边问:“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想你啊。”情敌警报解除,他站到她身旁轻松回答。 拿着小提琴的手一紧,她红着脸抬头看他。“啊!你又故意乱说话等着看我的反应取笑我!”见他性感薄唇边笑痕越烈越深,她知道她又上当了。 封隽亚愉悦的笑出声。这个小女人尴尬的红着脸瞅瞪着他的模样,真的好可爱! “封隽亚!”寻她开心还好意思笑这么大声。 “我说想你是真的。”是她自己以为他在逗她。 “你!”唉,为什么她觉得他比航航还要皮?“算了,念在你今天替我保护住大姐送我ideas小提琴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捉弄了。” 他敛起逗弄笑意,俊颜恢复正经神色。“原来这把小提琴是你大姐送的,难怪你这么宝贝它。” 她小心的将秦收进琴盒里。“十六岁那年,我父母车祸去世,就剩我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大姐对我和云天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她一直很支持我学音乐,更买了这把好琴送我,这琴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始终都维护得很好,巫太太差点把它砸了时,我的心脏险些跳出胸口,幸好你赶到。” 封隽亚怜惜的轻拍她发顶,很高兴他想她想得正是时候,及时赶来抢下她宝贝的小提琴,要不她的琴若被砸毁,她铁定会哭得一塌糊涂。 乔灵儿羞赧一笑,背起包包:“为了感谢你让我的小提琴毫发无伤,更因为你适时以医师的身份使巫太太愿意正视她儿子的问题,我请你吃饭。” “ok,走吧。”用晚餐再去托儿所接小灯泡,今天他要独占她一顿饭的时间。 “你走在前面我走后面啦。”见他又想揽着她,她连忙扳开他的手提醒,可不想一踏出教室就引起骚动。 望着空了的怀抱,封隽亚直皱眉,“行,你欠我一个吻。” “为什么?” 他灵出一个魅惑浅笑,“这是未婚妻应该给未婚夫的饭后甜点。” 乔灵儿的脸又红了,傻眼的看着潇洒的往教室外跨步的俊颐身影。 谁说未婚夫妻会以吻当饭后甜点啊?最重要的是,寇旭恒又没要和他们一起用餐,他要吻她给谁看?这个大帅哥现在是入戏太深,当未婚夫当到走火入魔了吗? 第七章 乍暖还寒的午后,乔灵儿来到段氏医院。原本下午两堂一对一的小提琴课,应学生家长的请求调至改天再上,她因此提前下班,将小提琴拿回家后,她开车前往段氏医院,打算将寇旭恒给她的翻译稿费交给封隽亚。 说起来真要感谢他的帮忙,自从他表明是她的未婚夫后,寇旭恒真的拿她当朋友看待,和她说话只有亲切,不见任何令她困窘的暧昧。这使她自在许多,也能以平常心面对他。 唯独对那个非常入戏、最近常常吻她的“未婚夫”,她只有手足无措外加心跳加速的份。 “虽然成功的让寇旭恒相信我是你的未婚夫,使他打消追你的念头,但在我们找到适当时机解除婚约前,还是要常常培养感情,这样哪天在外面与寇旭恒不期而遇,才不会穿帮。” 这是她被封隽亚吻得只能在他怀里娇喘,向他抗议他又不说一声就吻她时,他坦荡磊落的丢给她的解释。 “是喔,培养感情又不一定要用吻的。”她小声的向他嘟囔。 “呆,有最迅速有效的方法,为什么不用?”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回她。 拜托,他所谓最迅速有效的方法,太亲密也太令人脸红心跳了他不知道吗?更重要的是,他每吻她一次,她的悸动便增加好几分,爱他的心也愈来愈无法自拔,偏偏她仍提不起勇气告白。就怕一旦向他坦诉衷情,他们会连最起码的朋友都做不成。 思绪层层叠叠之间,乔灵儿已来到封隽亚的办公室前,摇头甩去使她既甜蜜又困扰的感情问题,准备先办正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副院长不在办公室里,请问你找他什么事?” 正想敲门,一道低嗓响起,她转过身,看见一位成熟稳重的男子。“你好,我是副院长的朋友,叫乔灵儿——” “你就是乔灵儿?”段祥任惊诧的截断她的话。要回院长室的他,瞧见一位女子欲敲隽亚的办公室门,遂问起她的来意,看清她的容貌,他正惊叹这名女子生得好灵秀标致,未料,她竟就是那位令他十足好奇的乔灵儿。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她并不认识他,怎么他认得她? “我是隽亚的舅舅,也是这间医院的院长,曾听航航提过你,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幸会了。”这女孩一身清新柔和的纯雅气息,让人见了极有好感,难怪航航当初只见她一次不将她牢牢记住。 “哪里,能见到院长才是我荣幸。”听见他是封隽亚的舅舅,乔灵儿心里有点忐忑。不晓得隽亚和航航都怎么说她,幸好他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笑容,让她的紧张缓和不少。 “隽亚正在为病人执行心脏手术。难得能见到你,我想多跟你聊聊,你不介意到我的办公室坐坐吧?” 她微笑摇头,随他走进离副院长室不远的院长室。虽不知他想和她聊什么,但他是隽亚的舅舅,陪他寒暄应酬是应该的。 段祥任要为她张罗茶水,她客气婉拒后,才在她对面坐下,好奇的问:“你今天会来找隽亚,表示你们已经和好了?” “和好?我们没吵架呀。” “我是指上礼拜你向他提及航航妈咪,他大发雷霆赶你走那件事。其实隽亚会动怒有他的原因,希望你别怪他。” 这周他没空去找航航,未听他提起是否有再跟乔灵儿联络;至于隽亚,他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亦未问他与乔灵儿的后续发展,无法得知他是否向人家道过歉了,今天意外见到她,他觉得有必要替有苦衷的外甥说说话。 乔灵儿顿时恍然,语气微急的说道:“我没怪他!是我自己不好,对航航的身世一无所知,对隽亚与他大哥大嫂之间的牵扯亦完全不了解,就贸然做出航航的妈咪应该很爱他的猜测,也难怪他会那么生气,还把我赶出他家。” “你知道航航的身世,还有隽亚他大哥大嫂出车祸的事?!” 她点头,语气里有着不舍,“所有的一切,隽亚都跟我说了,这些年苦了他了。” 段祥任万分惊讶。想不到隽亚会向她透露这件没有外人知道的秘密,这岂非表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凡响,她对他是特别的! 倘若如此,乔灵儿或许能解开隽亚心里的封闭枷锁。于是他怀抱着期待开口。 “这些年确实苦了隽亚,他始终活在是他害死他大哥夫妻的内疚阴影下,纵使他大哥临终前并不怪他才是他妻子真正爱慕的人,隽亚仍然对这事耿耿于怀,认为既然是他夺走他大哥的婚姻幸福,他也没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封闭起自己的心,完全不谈感情,无论我和我姊替他介绍多少对象。他总是无动于衷。” “他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乔灵儿为他感到心疼,虽明白他因为他大哥的不幸背着自责内疚的包袱,但不该囚困自己的心,连自己的终身幸福都陪葬下去。 “不知能否请你帮忙,让他抛开心中的枷锁?” “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他承担心里所有的苦,只是,他封闭的是他的情感、他的心,这种忙我要如何帮?”由于太心疼封隽亚,她没察觉自己在不自觉间泄漏了对他的感情,一个劲愁苦着要如何帮他解开心底的束缚。 段祥任再度感到震讶。这个女孩对隽亚……眼里的震惊全转为乐见其成的笑意。“你只要多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秀丽的俏脸上明显愣住,“多陪在他身边?” 他含笑点头,“多个朋友的陪伴关心,他心里便多份温暖,也多份走出自我封闭的力量。” 这些年能走入隽亚的生活,让他毫无保留说出心底最深层秘密的人,只有她,只要两人相处的时间增多,他相信,以乔灵儿令人感觉安心的温柔物质,定能抚平隽亚心里所有的疙瘩与伤痛。 “我明白了,我会找时间多陪陪他。”以后干脆天天去看航航,也好每天陪伴隽亚。在心中做下决定后,她突地思及一个重要的问题。“请问隽亚在他大哥出事那段期间有没有女朋友?” 段祥任想了下,“有,在牧希出事前,隽亚有位女友,她是段氏医院的眼科医生,我记得她好像叫做……简筠,两人的感情很稳定。不过在牧希出意外不久,隽亚和她就分手了,之后她离职到凯新医院服务。你怎会突然问这个?” “我在想,隽亚会不会到现在仍然爱着他这位前女友。”她老实道出她的猜测,心口却紧紧揪起。 敏感问题是她自己提的,得到答案,她的心却开始酸涩刺痛起来。她其实仍偷偷抱着有天能被隽亚爱上的希冀,假使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早教某人占据,是否代表着她连一丝走进他心里的希望都没有? “你是指隽亚当初是故意和简筠分手?!会吗?当年因为牧希的事,大家根本没想这么多,难道他真是故意和简筠分手,其实心里仍有她?” 乔灵儿无言对对。他的每一句话,均沉重的撞击着她的心口。隽亚还爱着简筠吗? 一串电话铃声打破室内的沉默,段祥任起身到办公桌前接电话。 乔灵儿听见他在电话中说他会马上赶到b栋去,知道他有事要处理,等他挂上电话,她马上起身告辞。“院长有事要忙,我也要回去了,这是隽亚翻译小说的酬劳,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他哪来的美国时间兼差,居然赚起外快来了。”他诧异的接过支票。 她有些尴尬的替封隽亚澄清,“他没兼差,是上次我身体不舒服,延宕了朋友托我帮忙的翻译工作,他好心帮我完成。” “原来如此。”段祥任浅笑的看着她,“虽然我不清楚隽亚当年与简筠分手的真正原因,但这几年并未听他提过他,他们之间应该已经过去,你别想太多,多陪他、给他关心,尽力帮助他丢掉心里的无谓束缚。” 他了解之前提到简筠势必令她不好受,然而从隽亚将航航交给她带,告诉她航航的身世与父母出意外的事,到他拖着平时已够疲累的身体为她翻译小说,隽亚为她破例的事情太多,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在隽亚心里的地位,应该远胜过简筠。 心里有点乱,乔灵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仅能点头当作回答。当她离开医院,胸中始终压着沉甸甸的疑问——隽亚与简筠的感情,真的过去了吗?“ 当封隽亚收到段祥任转交给他的支票,已是五十分钟之后的事。 “灵儿来过!你怎么没替我留住她?”他在办公座位上语气微快的问。舅舅若有留下灵儿,他现在就能看见那张令他想念的柔美容颜。 “眼神别这么凶猛,你在为病患开刀,我也有事要忙,怎好意思留下人家空等。”坐在旋转椅上面对他气势迫人的质询,段祥任眼里闪着精亮的眸光。 隽亚喊人家的名字喊得好自然亲昵,且他是说替他留住她哟,极有乔灵儿是他的人的暧昧感觉,他清楚察觉到隽亚对她的在乎,这位大帅哥恐怕是对她动了心。 我的办公室有休息室,你可以叫她在这里等我。差点嘴快的冒出这句肯定会令舅舅胡思乱想又胡乱探究的话,封隽亚蹙眉喝口茶,压下因未见到心上人而起的不悦情绪。 正想探问他对简筠所抱持的态度,一阵浅促的乐声传来,段祥任好心的提醒闷不吭声的大帅哥,“你的简讯,需要我帮你看是什么重要讯息吗?” 被问的人直接赏他一记杀气十足的卫生眼,迳自抓过手机当瞧见是谁发的简讯时,他的神色变得专注,微测过身子迅速阅读内容。 隽亚: 我在凯新医院对面的街上,接下来要问你的问题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我只是想帮你,请你静下心回答这个问题——你还爱着你的前女友简筠吗? 如果答案是确定的,我会进凯新医院帮你打听她的感情状况,她若仍单身,希望你能抛开心绪,勇敢的去追求本来就属于你的幸福。 我等你的回覆。 灵儿 封隽亚迅速再浏览一次这则令他既惊且愕的简讯,忍不住跳起来,“为什么灵儿会知道我的前女友叫简筠,还知道她在凯新医院服务?!” “我告诉她的,怎么了?”段祥任疑惑的问。他猜是乔灵儿发的简讯,却不知现在是何种状况。 惊愕的视线由简讯调向他,“舅舅没事跟灵儿提这些做什么?是你告诉她我还爱着简筠的?!” “我没有喔!提出这猜测的是乔灵儿。” 他将椅子往后滑开出一段安全距离,免得被这个激动的外甥那一身逼人的气息灼伤。然后在他明显怔住却透着怀疑的犀利眼光下,把他与乔灵儿聊天的内容做个简短说明。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可不是大嘴巴故意抖出你的情事。”这个小子,可以收敛他浑身张狂吓人的气势了吧。 怎知他脸色很难看的嗔怪他,“承蒙你的关心爆料,你知不知道,灵儿现在正在凯新医院对街,表示只要我还爱简筠,就要帮我到凯新打听她是否仍然单身,好让我能跟她复合!” 可恶,那个小女人居然这么大方想将他往别的女人怀里送!她对他这个未婚夫,难道完全没有丁点想占为己有的念头? 段祥任先是愣了下,随即轻笑出声。 “该死的,我已经很火大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别以为他是舅舅他就不敢扁他。 “我在笑乔灵儿实在傻得好可爱,竟然会想帮你打听简筠的感情状况。” “她这根本是气人的举动,哪里可爱了?我要去把她抓回来。” “隽亚,乔灵儿很爱你。” 封隽亚往门口迈出的步伐猛地顿住,难掩激动的回过身,“你说什么?” “乔灵儿很爱你。当她无意问说出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承受心里所有的苦,我便看出她对你的感情。所以我说她傻得可爱,或许更贴切的说是傻得令人心疼,明明爱你,以为你心系前女友,竟傻气的想帮你与前女友复合。 “隽亚,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倘若你无法毫无顾忌的爱她,那么就将话说清楚,让她把心放在别人身上,让别的男人爱她、给她幸福。” 让别的男人爱她?“哼,休想。”灵儿是他一个人的! 看着连招呼都没打就转向离开的外甥,段祥任唇畔的笑弧缓缓加大。隽亚之前是说休想是吧!也就是别的男人休想动乔灵儿半点脑筋对吧,看来这位封大帅哥总算有所觉悟了。 行人熙来攘往的街上,每个人皆行色匆匆,唯独乔灵儿静倚在路边护栏前,无视冷风拂面的冰寒,眉头深锁的注视着手上的手机。 隽亚没收到她的简讯吗?为何这么久还未回消息?此刻的他,是因为忆起旧爱心情翻腾难休,抑或是在气她多管闲事插手他的情事? 脑中问号迭连进出,她胸中的情绪更是纷乱复杂,唯有她明白要传那则简讯,她的心有多挣扎。 离开段氏医院后,她开着车在街上兜绕:心里想的全是封隽亚。她希望能帮助他丢掉心中自囚的束缚,陪他、关心他、鼓励他这都不成问题,问题是,假使他当年放弃所爱是情非得已,心底一直未曾忘记简筠,那么,这个陪她关心他的人非简筠莫属,有她的陪伴,她相信隽亚定会很快抛开枷锁,重新经营两人中断许久的甜蜜幸福。 深爱一个人却不得不放手的煎熬痛苦,她今天深切领教过了。然而就因为深爱他,她比谁都希望他获得幸福。再说自始至终是她一厢情愿暗恋他,更不该阻挠他寻求幸福的权利。 于是她赶至凯新医院,然后在难以形容的紊乱心情下,颤抖着手将简讯传出去。 纵使再故作潇洒,她还是害怕见到他的答案,害怕他坦承仍爱着前女友,她会心痛难忍。所以她在外头等待,想藉冷风吹散烦乱,让寒风冷却他的爱意,这样收到他肯定的答案时,她也许能释怀些。 只是都已过了十多分钟,为何他依然没给她回覆?愈等她的心愈慌,愈想打退堂鼓,他的答案究竟是…… “灵儿!” 她微怔的转头,“隽亚!噢,好痛。” 意外瞧见熟悉的身影。她跨步上前想确定所见是真是幻,不料去撞到路旁装饰与休憩两用的石柱,疼得她抱膝蹲下身子。 “老天,你在做什么?”封隽亚大步跑向她。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坐在石柱上。 他将车停在路边,准备打电话问她在哪里之际,不经意瞥见她静谧的倚栏站立,他连忙下车喊她,就见她转身讶异望着他,接着撞上面前的石柱,惊得他疾步跑向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瞅着他近在眼前的真实俊颜,小脸上满是疑惑。 “你是怎么走路的,那样显眼的石柱就在面前,你也硬撞上去,你看,都撞出瘀青了,痛不痛?”没空回答她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白晳膝盖上一块醒目瘀红上。 乔灵儿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撩起她的裤管,她红着脸将裤管放下,困窘回答,“我没注意看就撞到了。” 她只顾着看他,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有石柱这么难为情的实话,她说不出口。 “我没怎样,只是瘀青而已。”怕他再念她,同时也不想他担心,她抢先安抚的道,而后怯怯的问:“你有收到我的简讯吗?” “就是收到简讯才赶过来的。”知道她并未伤到骨头,封隽亚缓下了心,眼眨也不眨的凝视她。 他的意思是他特地赶过来见简筠吧?心口抽疼着,乔灵儿站起身强笑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应该是打算自己进去吧。” “我需要你陪,不过目的地是我家。”他一把揽过她走往停车处。在这里无法逼问这个小笨蛋的心意,先回家再说。 “你要回家?”简筠就在对面,他不想见她? “我有更重要的问题要你帮忙解决。” “嗄?可是我的车在那边。”小手比向不远处。 封隽亚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ok,我开你的车载你。”见她要回话,他伸指轻点她的红唇,霸气说道:“听我的,我不放心让你开车,我的车晚点再来开。” 拗不过他,乔灵儿将车钥匙交给他,由他载自己回他家。 等回到她已经熟悉、有着属于他清冽好闻气息的屋子,她尚未落坐,即向殿后关门的他询问:“你说有更重要的问题要我帮忙解决,是什么问题?” 他倚墙而站,两眼盯住她,开始他的逼问。“我从舅舅那儿知道你已经晓得我与简筠的关系,可我不明白,为何你会想要帮我探问她的感情状况。” 她被问得局促起来,“我……我在简讯上不是说了,我希望你能抛开心中的枷锁,追求属于你的幸福,也许你仍惦记着她,我先帮你打听她的感情生活,让你有心理准备是应该的。” “应该?你是以什么身份帮我?”他随着问话,逐步走近她。 “我、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忙,你不也帮我解决寇旭恒的问题。”她惊慌的后退。看他的表情,他在气她多管闲事吗? “那不一样,你当面请求我帮忙,而我也答应了,自然要帮到底;可是对于简筠的事,你根本没问过我的意思,就擅自决定如何帮我,人都到了凯新才发简讯告知我你的打算,你在同情可怜我,所以才先斩后奏的帮我是不是?” “不是的!”顾不得被逼到无路可退,她急切反驳他令人心惊的猜测,“我心疼你、舍不得你因为你大哥大嫂的事件自我折磨,绝不是可怜你!” 黑眸里掠过一抹光亮,他依然不以为然的反驳,“我们当朋友的时间不长,未婚夫妻的关系更是假的,你舍不得我的理由太牵强,分明是同情可怜我,看不起我是个走不出过去悲伤的失败男人。” 乔灵儿心口一揪,为他自贬的话语倒抽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封隽亚耸耸肩,状似自嘲的微撇唇角,“看吧,你的答案已经够明显了。” 脚跟微踅他就要转身,突地全身一颤,因她由身后抱住了他。 “不是这样!真正的理由是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心疼你、舍不得你,希望你拥有幸福,根本无关你以为的同情可怜或是看不起,你听清楚了吗?” 他听得清清楚楚,心弦悸动不已。转过身,他扬起唇,“你终于说出口了。”她终于亲口坦承她的爱意。 乔灵儿低着头,没发现他唇畔噙着温柔笑意,也未察觉他话中奇怪之处,更无暇因自己的坦白衷情而羞窘,只是松开手,凄然低语。 “原本我也想一直把这份暗恋摆在心里。结果还是忍不住说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你带来任何困扰,以后也不会再到这里来,如果寇旭恒问起你,我会说我们已经解除婚约,没有任何瓜葛了。” “你休想甩开我。” 她愕然的仰起小脸,冷不防教他眼里的温柔笑意定住了眼,傻傻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他搂过她,大手轻抚她细致的脸颊,霸道又柔情的宣告,“你的未婚夫只会是我,你是我的。” “为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一旦他们的假婚约解除,他就不再是她的未婚夫,为何她是他的? “你呀,唉!呆子。”封隽亚宠溺又没辙的低叹,贴近她小巧的贝耳,语气清晰坚定的将赤裸的爱语送进她耳里,“我爱你,灵儿。” 第八章 她是不是在作梦?否则她暗恋的人为何会在她耳畔说爱她?她…… “唔!”唇上突然传来痛意,乔灵儿闷哼出声,眨了两下眼,才回神的对着退开的俊颜轻嗔,“你做什么乱咬人,会痛耶!” “很好,会痛就表示你不是在作梦,我是真的爱你,笨灵儿。”封隽亚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她的俏鼻。 听见他的真情告白,这个小女人居然呆掉了,一副她在梦里的恍惚神情,令他啼笑皆非,直接咬上她的小嘴,让痛意唤回她的失神。她要是敢再呆掉,这回他会直接吻昏她。 “可是,你不是还爱着你的前女友?”她心儿怦跳的问出最在意的问题。 封隽亚将她按坐入沙发,自己则坐在她面前的方桌上,神情严肃的凝望着她,“请你仔细回想,从头到尾,我有说过我还爱着简筠吗?” 仔细想想,他还真没讲过这种话。“你是没这么表示,但是你之前确实在生气,难道不是气我多事的插手你和她的事?怕我的出现反而引起她的误会,破坏你们复合的机会?” “错!我没生气,只是想要逼出你的心意,想确定你是否真像我舅舅说的那样爱我。” 她一怔,“你舅舅知道我爱你?!” 俊颜轻点,他嘴角噙笑,喜欢由她小嘴道出我爱你三个字。 乔灵儿难为情,不知是如何被他舅舅看出自己钟情于他的秘密。她窘赧的想离他远一点,他干脆抱她跨坐在他大腿上,双手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你也知道,我一直对我大哥大嫂的事耿耿于怀,这些年我确实认为自己没资格拥有幸福,封闭自己的心,无意谈感情,仿佛这样我对大哥的内疚自责就能减少一点,因此当我发现对你动了心,只能挣扎的将情意藏在心底,打算等我能真正无所顾忌的爱你,再向你表白心意。” “现在你已经抛开心里的枷锁了?”她轻揪他的衣服问得急切,在意的并非他早对她动心,而是他真的丢掉心中那些令人心疼的自我折磨了吗? 明了她关心的重点,封隽亚爱怜的只手轻捧她的脸低诉。 “喜欢上你之后,我努力的和心中的顾忌迟疑拔河,今天舅舅提醒我,若我无法毫无顾忌的爱你,就该跟你说清楚,让别的男人来呵护你,当我心底响起办不到的声音时,我明白我已能敞开胸怀去爱人了。 “只是我必须先逼出你的心意,才能无所保留的释放对你的感情,因为你是我唯一想抓住的幸福,假如你对我无意,我宁愿选择继续封闭自己的心。” 若是她对他无意,他会发痛放她走,也许一辈子继续过着没有爱情的生活。 乔灵儿听了他的告白,动容的搂住他。将小脸贴在他的颈窝,明了在爱与不爱之间,他的挣扎并不亚于她。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好幸运,上次我曾经误把欣赏当暗恋,可是这次真正的暗恋,却连半杯柠檬汁都没喝就意外的开花结果,隽亚。谢谢你喜欢我。” 封隽亚稍微扳开她,纳闷的问:“什么柠檬汁?”她早对他动心,为何会扯到柠檬汁? 发觉自己说溜嘴,乔灵儿只得硬着头皮招了,“就我跟你提过的那则爱情偏方啊,它其实还有下半则,一连七天于午夜十二点喝一杯纯柠檬汁,同样会招来暗恋成功的桃花。” “我的天!麻辣锅不够,这回换成柠檬汁,你想十二指肠溃疡不成!”经过上次胃痛的教训,她竟还相信那个乌龙爱情偏方!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骂人,所以才没试,我连半杯柠檬汁都没喝啊。”她小声嘟囔,忽地朝他绽开笑靥,傻气的说:“半口柠檬汁都没碰,暗恋的桃花却开了,我是真的很幸运对吧。” “是啊,你幸运极了。”封隽亚半莞尔半宠爱的轻捏她的小脸,没说真正幸运的人是他,幸好她没像上回暗恋寇旭恒那样,说她搞错喜欢的感觉,而且极确定她爱他,否则他会呕得得内伤。 想到寇旭恒,他将口袋的支票还她。 她摇头推拒,“那本小说是你帮忙翻译的,酬劳本来就是你的。” 他坚持将支票塞入她口袋里。“别跟我争,当初会替你翻译,虽是始料未及的发展,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向你收报酬,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爱我一点。” 他最后一句话惹红了她的双颊,轻环住他的腰,柔声低语,“有件事我问了你别不高兴,当年你和简筠分手,是不是因为你大哥的事,你觉得自己没资格拥有幸福,所以才决定结束这段感情?” 封隽亚搂着她,语气平静的回答,“正确说法,应该是我大哥发生意外对我的冲击太大,事发后我的心情一直很低靡,根本无心维持这段感情,每每面对简筠,总是变得无话可说,才会主动提分手。” “你……后悔吗?”心里有丝担忧。 “当年我没心思后悔,之后也没再想起她,我想,是我爱得不够深吧,否则即使遇到再重大的事,与情人分手,多少都会感到伤心难过,而不会是如此的不在乎。我和简筠的缘分已经过去,这些年从未联络过,甚至她是否仍在凯新服务我都不知道,就只有你这个小傻蛋傻傻的想找她为我重新牵线。” 她微窘的低下头,“我以为你对这段感情有遗憾,心里仍有她呀。” 封隽亚轻托起她的小脸,深情呢哝,“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这些年唯一能进驻我心里的只有你,唯一想爱的也只有你,所以请你爱得霸道自私点,别这么大方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明不明白!” “嗯,你是我的。”她红着脸小小声的回应。 虽是很小声的占有声明,却深深牵动他的心,他俯下头,温柔缠绵的吻住她。 没有推却,她温驯的为他轻启红唇,允许他温热的灵舌探入她甜美的领地,羞涩心悸的与他唇舌相缠,两人在亲密的拥吻里一同乱了呼吸步调…… 好羞人喔,她的衣服差点被他脱光光,而她竟然浑然未觉。 封隽亚好笑的将她搂进怀里,使坏的咬着她柔软的贝耳,在她敏感的轻吟出声时,压抑着蠢动的渴望低道:“呆子,你全身上下我都想看,要不是顾虑一旦要了你,我势必会将你困在身下许久许久,会耽误去接小家伙的时间,刚刚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如此赤裸的坦白,让乔灵儿羞得无以复加。她很清楚他若坚持要她,她也会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 “我现在才知道今天是航航的生日,来不及礼物给他怎么办?”她忍下羞赧望向他,提出她挂怀的问题。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送他的礼物。” “什么礼物?” 封隽亚神秘一笑,“晚点你就知道了。你要这里等,我去取车,带航航去买个蛋糕就回来。” 她考虑一会后,轻拉住他,“昨天我刚买了些菜,你去接航航,我回家煮晚餐,然后你带航航到我家,我们再一起为他庆生好不好?” “好吧,航航喜欢蛋包饭,你帮他做一份,他一定会吃得很开心。”他笑着亲吻她的唇瓣,才和她分头进行为航航庆生的工作。 “灵儿妈咪!”乔家,一声稚嫩的叫唤响亮的响起。 乔灵儿惊讶的望着被她抱起来的小人儿,“航航,你喊我什么?” 她听到电铃前去应门,笑着请封隽亚父子进屋,才弯身抱起眨着大眼直瞅着她的航航,就见他对她绽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声喊她妈咪。是他喊错,还是她听错? 航航亲昵的搂着她的脖子,开心的说:“我喊你妈咪呀!爹地说你已经答应当他的新娘,从今天起,我可以喊你妈咪了。” 她瞅向将蛋糕放至桌上那个自作主张的男人,微赧的问:“我哪有答应当你的新娘。” “哪里没有,我说你是我的,休想甩开我这个未婚夫,你也亲口说出我是你的,你已经被我订下了,想赖也赖不掉。”封隽亚噙着笑,回答得理直气壮,他们因寇旭恒而衍生的婚约,他从没打算解除。 乔灵儿被堵得哑口无言。为什么她有种被设计的感觉啊? “爹地说让我喊你妈咪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超级喜欢这个礼物喔!妈咪、妈咪、妈咪!”说着,封少航连喊好几声妈咪,笑得阖不拢嘴。他终于可以喊灵儿阿姨妈咪喽,明天他就要告诉葛家豪他有新妈咪了,而且比他妈妈还要漂亮。 她顿悟的望着笑得潇洒自若的心上人,她真的被设计了,原来她就是隽亚准备的生日礼物,这个男人实在是狡猾,不过瞧航航这么开心,她无异议的抱着他往厨房走。“阿姨……呃,妈咪做了你爱吃的蛋包饭,我们去洗手吃饭。” 一顿饭下来,厨房里不断响起航航开怀喊妈咪的声音。乔灵儿耐心的喂着特别兴奋、一张小嘴说不停的航航。 封隽亚则适时的夹菜送入只顾着照顾小家伙的她的嘴里,胸中盈满温馨的幸福。 他今天才知道,只要有灵儿陪伴,拥有幸福原来这么简单。 晚餐结束后,他主动揽下收拾善后的任务,让那个整晚喊妈咪不腻的小寿星继续跟他的新妈咪撒娇去。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将手机交给儿子,“你年轻舅公打来的,爹地要跟妈咪谈情说爱,你替爹地和年轻舅公聊聊天。” 替点头说好的航航按下通话键,他则迳自揽过傻眼的佳人前往走廊转角处。 “你怎么跟航航这个说!你看,他跟你舅舅说我们在谈情说爱了啦!”乔灵儿压低声音娇呼,轻槌他一记拳,觉得好糗。 “有什么关系,反正舅舅本来就是打电话来问我跟你的进展,让航航去向他报告刚好,这样我才能夺回我的所有权。”封隽亚将她轻压在墙上,额头轻拉抵着她的,手指眷恋的撩缠她的长发,喜欢她细柔发丝在他指滑动的触感。 他亲密的贴近,让她的心跳加快起来。“什么所有权?你在说什么?” “你太偏心,整个晚上注意力都在航航身上,现在你的眼里终于只有我了。” 凝视着她清灵美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满意一笑,眸色逐渐转深,情难自禁的吻住她的红唇,两人四唇相贴,他辗转吮吻她的柔馥,正想伸舌探入她的甜美领地时,儿子童稚的声音就响起。 “爹地,年轻舅公知道我有妈咪可以喊,他一直笑耶,还说爹地这样做就对了,他有祝我生日快乐,然后我说我要找妈咪说话,没空跟他聊太久,我们就拜拜了。” “然后你就打断了爹地的好事。”封隽亚低头望着跑到他身边的小家伙,挫败的学着他的叙述方式控诉他。 这小子平常很爱和他年轻舅公哈啦,今天多了妈咪,竟然没空跟他聊太久,拜托,他已经和灵儿讲了大半天话还不够吗! “什么好事?”航航边将手机还他,边眨着骨碌碌的圆眼问。 “你问你妈咪啊。”封隽亚将问题丢给仍然被他搂在怀里的佳人;心里有些埋怨她这么有魅力做啥,连他儿子都爱黏她,害他无法如愿的心情吻她。 从刚才就一直红着脸的乔灵儿,羞窘的打他手臂一下,弯身对航航说:“没什么,你爹地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切蛋糕了。走,妈咪带你到客厅里。” 感觉环在她腰上的力道不放反收紧,她莞尔的望向明显和儿子吃醋的男人,害羞的细声说:“别跟个孩子吃醋,等会、等会我再找机会还你刚刚那个吻。”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一个五分钟的法式长吻。” 轻巧的转身挡住儿子的视线,他俯首将灵舌探入她小嘴里舔溜一圈,使坏的舔吮她的舌尖,补上一句他去洗手间后,才放开她走进浴室。 “妈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航航天真的问。 “呃,妈咪有点热,我们去准备切蛋糕。”说不出她的脸红全因他爹地竟在他面前那样放肆的吻她,她只能赶快把他带往客厅。 当她打开日式泡芙塔蛋糕,准备插上蜡烛时,大门传来卡嗒声响,应声而开。 “云天叔叔!”航航甜嘴呼唤,雀跃的跑向乔云天。 乔灵儿顿觉紧张起来。她没料到云天会这么早下班,他若看见隽亚,晓得他们在交往,会有何反应? “航航,你怎么会在这里?”乔云天一把抱起他,虽有些意外,不过他很高兴再见到这个小帅哥。 “爹地带我来找灵儿妈咪的。” “灵儿妈咪?”他愕然的望向姊姊,“你收航航当干儿子?” “我没收他当干儿子。你今天回来得很早。”不知如何坦白航航喊她妈咪的原因,乔灵儿有些笨拙的转移话题。 “今天轮休,临时和朋友去聚餐才会出去。别岔开话题,你既然没收航航当干儿子,为何他喊你妈咪?”他抱下航航追问。无缘无故让人喊妈咪,未免太奇怪。 “是我让航航这么喊灵儿的。”封隽亚的声音适时插入,为他的小女人解围。 乔云天循声望去,瞧见屋里赫然多了个俊逸出众的男人,一句你是谁尚未出口,就见他的孪生姊姊急忙迎向他。 “隽亚,他是我弟云天,他不晓得我跟你的事,对我向来维护,万一等会他说话有比较冲的地方,请你别跟他计较。”乔灵儿低声对他提出要求,担心两人会起冲突。 “我知道。”他轻拍她担忧的小脸安抚她。 她这才向弟弟引介,“云天,他是航航的爹地——” 话还未说完,乔云天便将她拉开,一脸严肃的对封隽亚道:“就算你是灵儿的同事、航航的爹地,也不代表你能随便碰她,况且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让航航喊她妈咪?” 他非得弄清这个男人对灵儿有何居心与企图不可! “我叫封隽亚,不是灵儿的同事,但和灵儿正在交往,打算再过不久就娶她为妻,所以才让航航喊她妈咪。”尽管乔云天将灵儿拉离他身边的举动令他不满,他仍忍下把她揽回怀里的冲动解释着。 乔云天惊愕的望向她,“你不但捏造他的身份,私下和他交往,更瞒着我和大姊与他私定终身!难道你说航航的单亲身份也是假的,事实是你介入他们的家庭,成为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 “不是你想的这样!”乔灵儿大惊失色的澄清,“带航航回来住那次,我和隽亚才认识不久,他因为工作过于疲累,我好心帮他带航航一晚,不希望你联想太多,才说是我同事,并非故意隐瞒他的身份,我更不是你以为的第三者。” “你不曾向大姊和我提过他,就决定与他私定终身,就算你觉得没必要告诉我们你和谁交往,但与人谈及婚嫁这事难道不必事先征询大姊的意见吗?”他们可是大姊辛苦抚养长大的。 他没听大姊提过封隽亚这个人,可见灵儿与他的交往大姊亦被蒙在鼓里,本来这事他毋需大惊小怪,毕竟灵儿有喜欢的对象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问题她喜欢的是有过婚姻纪录,且有个儿子的男人,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只字未提,像话吗? “这是我的主意,你别怪灵儿。”不忍见心上人被责问,封隽亚上前维护的揽过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乔云天眯眼睨他。之前碰灵儿的脸,现在竟当着他面抱她,他对这个放肆的男人印象再坏一成。 “我和灵儿一直到今天才明白我们互相喜欢对方,我很清楚她是我今生的新娘,也决定找时间拜访你大姊,告诉她我要娶灵儿,正因为有这份决心,才会让航航喊她妈咪,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灵儿也是不久前才晓得的,她并没有隐瞒你和你大姊什么。” “你的决定未免太自私,你有没有考虑到灵儿的感受?她还没结婚你就让你儿子喊她妈,别人知道会如何看待她?或是你认为她心软,想用儿子套住她,让她傻傻的为你照顾儿子,使你无后顾之忧的做其他事?” “你说什么?”封隽亚动怒了。他是真心爱灵儿,这小子竟污蔑他是利用她的软心肠来替他照顾航航,这小子欠扁! “云天,你这样说太过分了。”乔灵儿边拉住绷着脸的男友,边叱喝自己的弟弟,他口无遮拦的猜测太伤人。 乔云天犹想反驳,航航突然怯怯的出声了。 “妈咪,云天叔叔跟爹地在吵架吗?”他走至乔灵儿身边拉住她的衣服,眉头皱皱的,他一直安静的在旁边听爹地妈咪还有云天叔叔讲话,可是云天叔叔愈讲愈大声,爹地好像也生气了,他有点害怕。 乔灵儿赶忙抱起他。“云天叔叔和爹地没有吵架,他们只是在讨论事情,航航别怕喔。”柔声安抚完他,她转向自家弟弟说:“今天是航航的生日,我拜托你冷静点,说话温和些,别吓到他。” “今天是航航的生日?” “在你回来前,我们正准备切蛋糕为他庆生。”乔灵儿语气透着埋怨。她若晓得他今天休息,她会选择在隽亚家准备晚餐,航航过生日的气氛也不致被他破坏。 乔云天抱歉的看着小男孩,“不好意思,叔叔不知道你生日,没有准备礼物。”即使对封隽亚有意见,面对他天真无邪的儿子,他实在无法恶脸相向。 “没关系,云天叔叔上次已经有烤好可爱又好好吃的饼干给我,今天换我请你吃生日蛋糕。”云天叔叔说话不再那么大声,他就不会怕了。 她轻拉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的手,轻声低语。“别生气,先帮航航过生日。” 望进她映着担忧的水眸里,封隽亚纵然仍生她弟的气,也只能将它压下,顺从她的要求,随她入座。 两个大男人虽隔着好几个座位,乔灵儿依然感受得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然而她暂时没办法顾及他们的情绪,忙着为准儿子点蜡烛,为他唱生日快乐歌。 “来,航航,可以吹蜡烛喽。”她温柔的蹲在小人儿身边说道。 “可是我还没许愿耶。” “你想许什么愿?”她含笑低问,另外两个大男人亦好奇的看着他。 他笑出一口小白牙,对着莹亮的烛火,许下他的愿望,“我希望爹地妈咪可以生个妹妹给我,因为葛家豪的妹妹黑黑的,他却说他妹妹是白雪公主,等爹地跟妈咪生下像灵儿妈咪这样漂漂的妹妹,我就能告诉他什么才是白雪公主妹妹。” 这个愿望令人会心一笑,乔灵儿听了却红了脸,她偷偷觑向坐在身边的封隽亚,教他深情含笑的眸光惹得瑰颊更热,心头狂跳,只因她读出他深眸里的促狭讯息——我们的孩子女的一定是白雪公主,男的则是白马王子。 此时说什么都不对,她只好羞窘的要航航吹熄蜡烛。 两人间的眉目传情,乔云天尽收眼底,“封隽亚,你和灵儿的事还有待评估,在我跟大姊同意你们交往之间,请你别做出会伤害灵儿的事。” 封隽亚蹙眉睨向他,“你是指你反对我跟灵儿交往,你大姊也会反对?” 乔灵儿亦停下切蛋糕的动作;心急的抗议,“当初你因为姊夫拥有阎帮少帮主的黑道背景而反对大姊和他交往,还说得过去,可隽亚是段氏医院的副院长,家世背景清白,为何你仍反对我们交往?” 关于他们的姊夫阎翼飞是阎帮起家的黑道背景,乔灵儿曾向封隽亚提过,他此刻在意的是,为何乔云天要反对他与灵儿交往。 “我认为你能找到更适合的对象,就算他相貌出众,儿子也可爱,但无论谁家要嫁女儿,总不会一开始就挑个有儿子的人当结婚对象。除了后母难为外,这个有过失败婚姻纪录的男人,是否适合走入婚姻,更是个大问题。” “事在人为,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封隽亚胸中郁闷的火气又翻涌而起。 他无意揭穿航航的身世让小小年纪的他难过,况且他大哥大嫂与他的纠葛,乔云天若无法体谅,反而只会对他起更多负面观感,也许会不准他再接近灵儿半步。 “云天,隽亚的事很复杂,不能与一般的情况相提并论。我明白你关心我,怕我看错人,但我相信隽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乔灵儿焦急的为封隽亚说话,她了解这时候不宜说出那个会伤害航航亦令他爹地痛苦的事实真相。 可惜乔云天没这么容易被说服。“有复杂的内情。表示这个人有不单纯的问题,否则他儿子这么讨人喜欢,为何他无法给他一个圆满的家庭,让他在亲生母亲的呵护下成长?” 封隽亚浑身一凛。 “别说了,云天!”乔灵儿倒抽口气制止他的评论。那无心的字字句句,对隽亚全是最残酷的凌迟啊! “该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后天大姊由荷兰回来,要是晓得你们交往的事,我想她也会和我一样不赞成。航航来,叔叔切蛋糕给你吃。”一古脑把剩下的话讲完,他自顾自的动手切蛋糕给小男孩。 “哇啊,终于可以吃蛋糕了,我还以为你跟爹地妈咪还要讲好久的话耶。”在一旁等好久的航航完全不懂大人间的争执,开心的看着乔云天为他切蛋糕。 乔灵儿心中忐忑不已,后天确实是大姊和姊夫结束荷兰之行回台的日子,大姊真的会反对她与隽亚交往吗? 转头望向封隽亚,他亦正向她望来,两人四目相对,眼里嵌着千言万语,无奈有乔云天和航航在,他们半句体己话也无法倾诉。 “爹地、妈咪,蛋糕很好吃喔,你们赶快来吃。” 航航的呼唤截断两人的无语凝视,双双打起精神陪他吃生日蛋糕。 航航高兴的穿梭在大人间,絮叨着他在托儿所发生的琐事,浑然不知三人各有心思,他的爹地和云天叔叔是处于对立的敏感立场,更不会知道他的六岁生日是在气氛诡异、浓厚烟硝味的状况下度过的。 第九章 万籁俱寂的深夜,封隽亚靠坐床头,了无睡意,奔腾的思绪重复想着乔云天说过的话,心里很复杂。那个小子针对他的言论,率真到令人感觉刺耳、气愤难平,然而又无法否认,他的话给他不小的震撼。 他确实有点自私吧,未徵得灵儿的同意就让航航喊她妈咪,加深她与他们父子俩的牵绊,却从未想过她真正的感受,也许,她并不希望这么早让航航喊她妈咪,却因为不忍看航航失望而不得附和他霸道的决定,这样岂不是太委屈她? 按常理,要将最亲的人嫁给有儿有女的对象,的确需要诸多考量,他能体会乔云天担心姐姐吃苦受罪的心情,更何况航航并非他的亲骨肉,要灵儿和他一样将小家伙视如已出的疼爱,会不会太为难她? 他爱她的心并示动摇,而是生怕委屈她、为难她的顾虑,令他原想不顾一切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产生了犹豫。 如果她大姐也反对他们来往,他是该力争到底,抑或忍痛放手? 一串清脆铃声打断他紊乱的思绪,猜想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他定了定心神抓过手机,“我是封隽亚,医院里有什么状况?” “隽亚,是我。” “灵儿!”他讶异的瞥向墙上时钟,“已经两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这个纤弱的小女人熬夜在做什么? 她软柔的娇嗓冷不防掷出令他吃惊的话语,“可不可以先帮我开门?我在你家门外。” 闻言,封隽亚直觉她出了事,立刻跑到客厅开门。 “发生什么事?为何这么晚跑来找我?”轻拉她进屋,他问得急切。 乔灵儿低声说道:“你别急,我是因为睡不着才开车来找你。” “你开车!该死,谁准你三更半夜开车出门的,万一发生意外或被坏人盯上,你——” “你这么大声会吵醒航航。”她柔声拦住他气急败坏的叨念。 他蹙着眉,二话不说的牵她进入他的房间。 “你先别骂人,我知道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出门很危险,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在家里,我怎么就是睡不着觉,犹豫很久,才蹑手蹑脚出门来你这里。我晓得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我同样担心你,才会冲动的跑来,你就别生气了。”见他板着脸关上房门,乔灵儿抢先开口。 “你担心我?什么意思?” 她带着心疼环住他,“云天今天无意间提到航航的亲生母亲,你没事吧?” 当年那件事带给他极深的自责和痛苦,尽管他已挣开心中的枷锁,愿意释放对她的厌情,但他大哥大嫂的早逝对他终究是个遗憾,仍然需要时间抚平心里的伤痕,她极担心云天的失言让他又深陷内疚的深渊中,无论如何就是放不下心,最后索性赶来他这里。 明白了她的担忧,封隽亚感动的回搂住她。“我还好,要不然在你家早就跟你弟开打了。”乔云天误踩他的禁忌时,他的心里确实不好受,但因为有她在,他并未像以往那样陷在痛苦回忆里久久无法平复。 “云天的个性一向直来直往,他对你的不友善全是为了维护我,并无恶意,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等他了解你的为人,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知道他未陷入低靡的情绪,她松了口气,但又担心起他与云天的对立,连忙为弟弟缓颊,希望淡化两人的嫌隙。 “我和航航离开之后,你弟没跟你吵架吧?”封隽亚轻抚她细致的脸庞问道。 她摇头。没敢说云天在他离开后,又向她一再强调他不适合她,劝她再去交其他男友,选择最合适的人交往。“抱歉,这么晚把你吵醒。” “我还没睡,且该说抱歉的是我,没先问过你,就擅自帮你决定送航航的生日礼物,明天我会告诉航航,请他暂时别这样喊你,以免增添你的困扰。” 乔灵儿闻言黛眉微凝,“你还是把云天讲的话放在心上了,否则不会突然跟我道歉。虽然航航一开始喊我妈咪我有点别扭不习惯,但我不介意他这样喊我呀!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因为云天的阻挠,我变成你的麻烦,所以你急着想和我划清界线。” “我没那样想!只是认为你弟分析得有道理,我不该自私的为你带来困扰。” “我不觉得与你相爱是种困扰,也不觉得你有儿子对我是困扰,你别受云天的影响,想那么多。”那会令她感到不安,仿佛他随时都会对云天妥协,放弃他们的感情。 “可是他说的没错,你也许会遇见更适合你的人……老天,你怎么哭了!”封隽亚话未说完,她眼角已淌落晶莹泪珠,他心口一窒,想抹去她的眼泪,她却拍开他的手,并推开他往后退。“灵儿——” “还说你没有要和我划清界线,我已经表示与你相爱并不觉得困扰,你竟然说我会遇见更适合我的人,这不是你想将我推开是什么?是谁要我爱得霸道自私一点的?当我照着你的话做了,你反而顾虑一堆,说到底,是我不够好吧,才会让你轻易放弃,忘记你曾说过我是你的。” 乔灵儿不想哭的,眼泪偏成串滚落。恋情得不到云天的赞同,她也很心慌,不过因为相信他会与她一同面对,她便能提起勇气面对一切,怎料他一直附和云天的论调,她讨厌这种感觉。 封隽亚一颗心全教她哭拧了,心急的张臂将她拥入怀里。 “傻瓜,你当然是最好的,我更没忘记我是如何霸道的宣誓你是我的,就是因为爱你,希望你幸福,才无法对你弟的无动于衷,但这不代表我想把你推开,别哭。”爱上她他才明白,一个人会因爱而变得霸道自私,也会因为爱而变得软弱。 她抬起带泪的小脸低诉,“不管你有什么顾虑,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的幸福在你身上,有你,我才有幸福。” “灵儿!”心中一颤,他悸动的吮去她颊上的泪痕,然后深深的吻住她。 他这辈子的幸福也同样在她身上啊! 他温柔怜惜的吻,在她全心全意的回应中很快变得狂野炽热,两人一刚一柔的身躯紧密贴合,熨贴出令彼此呼吸紊乱的火热温度…… 这夜,她终于彻彻底底属于他。 今天是乔灵儿的大姐与姐夫由荷兰回台的日子,封隽亚早已做好见他们的心理准备,与他心爱的小女人说好,下班会过去她家见她大姐。他已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到乔家会遇上何种情况,都要表明他娶定灵儿的决心。 刚结束受邀主讲心脏手术研习会回到段氏医院,他才脱下外套喘口气,就接到有位胸腔主治医师正在收贿的消息,他立刻前去查看究竟。 来到五楼一间办公室前,里头的对话由未关好的门缝传进他耳里。 “孙医师,十二万真的太多,我一时凑不出来,先给六万好不好?”一道略微沙哑的男嗓低声央求。 “六万?你儿子要进行的可是修补肺叶破损的大手术,昨天我们就讲定该付的数目,今天要进行手术了,你居然一下子砍那么多,免谈!”孙隆强硬声回绝。他不过在开刀前询问一下病患家属“大礼”准备得如何,对方竟一口气想砍掉一半数目,开什么玩笑。 “我手头真的不方便,如果给你十二万,我儿子的医药费只怕缴不出来,和我太太商量后,才想请你大发慈悲。” “我只收你十二万已经是最大的慈悲,内行人都知道,我的行情价少说也要二十万,你要就赶快去筹钱,否则主带你儿子离开医院,别在这里罗罗唆唆。” “孙医师,我求你——” “这种没有医德的人,不用求他!”封隽亚用力推开门,愤怒地说道。 “副院长!”孙隆强惊喊,脸上尽是惊惶与愕然。 目光凛凛的睨视他一眼,封隽亚转向中年男子道:“我是这间医院的副院长,你到护理站找护理长,请她带你去找胸腔科一位于广于医师,他会为你儿子进行手术。” “于医师?他的医术好吗?要收多少钱?”中年男子担忧的问。 “放心,段氏医院每位医师的医术都是最好的,而且我保证,没人会向你讨黑心红包。”他特意加重黑心两字,讽刺孙隆强不道德的收贿行为。 得到他的保证与对院里医师的肯定,中年男子终于露出喜色,连连向他道谢后遵照他的指示先行离去。 “副院长别误会,是那个人硬要给我红包的,我半毛也没收。”孙隆强已镇定下来,换上道貌岸然的嘴脸,睁眼说着瞎话。 面无表情的封隽亚冷冷的宣布,“从现在开始,你被解聘了。” “你凭什么解聘我?”孙隆强伪善的面具立刻破裂。 “凭我是这里的副院长,凭段氏医院不需要会贪图私利罔顾人命的医生!别想再辩称你没向病患家属收红包,你和那位家属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两个月前,你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关于你擅自收取额外报酬才愿意为病患开刀的传闻是有人中伤你,我相信你,也给你继续在段氏服务的机会,没想到你死性不改,如今当场被我逮到,你还想狡辩!” 被堵得脸上青红交错,孙隆强犹有话说,“我用我的专业争取该得的报偿,有何不对?” “简直大错特错!专业是对你医术的肯定,并非让你拿来当敛财的工具,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段氏医院。” 这怎么成!再笨的人也知道,在享负盛名的段氏医院工作,前途与收入都是最夯的,连暗自收取红包的价码亦能提高好几倍,供他挥霍,他岂能就这样被撵走。 “我知道错了,请副院长再给我一次机会,留在段氏效力。”他马上弯腰,放低姿态认错。 怎料封隽亚仍是态度强硬的说道:“机会我已经给过,是你不知道珍惜。” 他没得商量的语气令孙隆强实在压不住气,“我已经低声下气求你了,你竟然半点都不通融?” “之前那们家属低声下气向你哀求,为何你仍狠心要他凑足十二万给你?” “因为六万根本不够我玩一次地下签赌的赌金。” 话一出口,孙隆强自己也怔住了,被气过头的他竟自掀底细,shit! 封隽亚难以恭维的摇头,怎么也料想不到他是为了筹措赌金在医院里敛财。“是你自毁前程,怨不得人。” “站住!你给我收回解聘令,听到没有!” 孙隆强恼羞成怒的大喊,抓起桌上的铜制纸镇就砸向他,封隽亚惊险的避开迎面而来的纸镇,未料却绊到地上杂物,左手腕教置物柜上一根尖锐铁棒划出一道深长血痕。 “这就叫做报应。”孙隆强丝毫未有闯祸的愧疚,讪笑的说着风凉话。 “你再不离开,我就立刻报警,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报应。” “算你狠!”他脱下身上白袍,重甩在地,走至门边时,他撂下狠话,“你别得意,下次再让我遇到,招呼你的就不只是纸镇而已,还有你断我财路这笔帐,小心我从你最亲近的人身上讨回来,哼!” 撂完话,他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封隽亚却锁眉僵站原地,他最亲近的人?孙隆强想对航航和灵儿不利?! “隽亚,你受伤了!”段祥任的惊呼蓦地传来,他刚由外头回来,就听护理报告外甥正在处理孙隆强收贿的事,急匆匆赶来,却见到他受了伤。“不要紧吧?孙隆强怎么伤你的?他人呢?” “我为了闪躲他丢的纸镇,不小心被旁边的铁棒划伤,包扎一下就没事,他已经被我开除了。”他知道舅舅大概已得知孙隆强干的好事,然而此时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舅舅,请你联络舅妈,麻烦她现在去接航航,小心注意身边的陌生人,别让他们接近航航。” “发生什么事?怎么说得好像有人要对付航航似的?” “孙隆强离去前威胁要伤害我最亲近的人,为了以防万一,先请舅妈把航航带在身边我比较放心。” 他向来低调,也未曾带航航来医院,极少人晓得航航的存在,然而孙隆强若无法冷静下来,找人调查他,航航就可能有危险。 “我马上打电话给她。对了,除了航航,乔灵儿应该也是你最亲近的人吧。你们交往虽未对外公开,孙隆强的事你要不要告诉她,让她做些提防?” “这事我会想办法,舅舅先帮我处理航航的事。”浓眉紧皱,他开始在心底思索不让未婚妻沾惹到半点危险的方法…… 乔家客厅里,不时传出热络的交谈声,唯独乔灵儿频频眺望厅门,挂心着门铃为何迟迟未响。 “别再瞄了,封隽亚八成是料到大姐会反对你们交往,打退堂鼓不敢来了,否则说七点会到的人,岂会迟到二十分钟仍不见人影。”瞧见她不知第几次分心望向大门,乔云天终于出声浇她冷水。今天他特地请半天假去机场接大姐夫妻俩,至于封隽亚将来访这事,则是灵儿告知他们的。 “你别故意冤枉隽亚,他很可能是因为医院有事耽搁,何况大姐根本没说反对我们交往,你少在那里煽风点火。”乔灵儿微鼓腮帮子瞪他。 下午她也有去接机,云天一见到大姐。便抢先把她和隽亚的事说出来,大姐对她喜欢上有小孩的对象很惊讶,尽管她语带保留,但并未像云天那样直接表示反对之意。他现在尽说隽亚坏话,是存心想破坏大姐对隽亚的印象吗? “云天,你就少说两句。”乔霈心拿出大姐的威严要弟弟收敛性子,同时与老公交换心照不宣的一眼。一向好脾气的灵儿竟为维护封隽亚而生云天的气,可见她极爱他,两人对他更感兴趣了。 叮咚!犹如回应两人的心思,门铃清脆响起,乔灵儿连忙上前开门。 “隽亚!”四目相对,她含情低喊,忽略了封隽亚眼底隐隐跳动的挣扎。 “咦,你没带航航来?” “大人说话他不方便在场,就没带他来了。”随她进屋,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算你聪明,没把可爱的航航带来,这样我们若有冲突就不怕吓到他了。” “云天!”在妹妹不悦开口前,乔霈心低喝弟弟一声。 “封先生别介意,这个小子就这样,对于要追求他姐的人说话向来冲得很。我叫阎翼飞,这位是我老婆乔霈心,灵儿已经向我们提过你,很高兴认识你。”阎翼飞爽朗接话,对于这个卓绝出众的男人,有着一见如故的感觉。 “灵儿也提过你们,不好意思,打扰了。”封隽亚朝他和乔霈心点头致意。今日一见,才知乔家三姐弟全是俊男美女,就连阎翼飞亦是醒目耀眼的俊酷男人。 “哪里,大家坐下来再谈吧。”乔霈心大方的招呼。 她得承认,灵儿极有眼光,喜欢上如此器宇非凡的男人。只是…… “知道灵儿有喜欢的对象,我这个姐姐很替她高兴,但对于你有小孩这点,请恕我冒昧直问,你和你前妻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 乔灵儿为他倒甜菊薄荷茶的手一顿,差点把茶水打翻。“大姐,你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个。” 关于航航的身世,她本打算找个适当时机私下再向大姐他们说明,没想到大姐开门见山就追问这个禁忌话题,让她措手不及,担心会挑起隽亚心底的伤痕。 “这是评估他为人的关键问题,他来这里之前,就该知道势必会面对这个问题,你别再替他阻挡,让他把话说清楚。”乔云天忍不住插嘴道,他并非存心挑衅,而是他着实好奇他前妻放弃他与航航的原因。 “我的确知道你们会提及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什么事?”乔灵儿疑惑的问,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封隽亚眼睫低垂,逼自己说出违心之论,“看到你大姐和你弟都这么为你着想,让我觉得不该再欺骗你。其实你弟说对了,我会亲近你、让航航喊你妈咪,全是为了利用你的软心肠,好让你义无反顾的帮我照顾儿子。” 他出人意表的话恍如一枚震撼弹,震得厅里众人倏地僵凝,其他四人全愕然的盯着他。 “你在胡说什么!”乔灵儿讶异轻斥。他是来向大姐表明与她厮守的决定与决心,怎会莫名胡扯他在利用她。 “这家伙的意思是,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跟你交往只是让你照顾他儿子的幌子,他对你是虚情假意,是不是这样?封隽亚。”乔云天一把揪起他怒问。 即使心如刀割,他仍困难的点头,“就是这样,所以请你叫灵儿从今天起别再接近我,离我远一点——” “你这个王八蛋!”随着怒吼,乔云天一拳揍向他的脸。 他不避也不闪,全然承受了的拳头,脚步踉跄的撞到矮桌,台灯滚落,他也跟着绊跌在地。 “隽亚!” “住手,云天!” 乔灵儿的惊呼与乔霈心的低喊同时响起,她心急的奔至封隽亚身旁,乔云天则因他大姐的低喝与阎翼飞的压制,无法顺利上前再补一拳。 “他都把话挑得这么明,灵儿识人不清,大姐和姐夫怎么也阻止我教训这个可恶的家伙?”他气愤难平。敢玩弄他姐姐的感情,就得吃他的拳头。 “小子,有时亲耳听见的不见得是事实。”阎翼飞若有所思的说。云天那拳封隽亚明明能躲过,他却不曾闪躲,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有蹊跷。 乔霈心亦如此认为,倘若真如封隽亚所言,他与灵儿来往别有目的,他该是虚情假意向他们姐弟保证是真心爱灵儿,怎会反而要云天叫灵儿离他远一点?所以她才阻止云天动手,他若真是欺骗灵儿,她这个大姐头一个不放过他。 乔云天犹想反驳,乔灵儿的关心询问已响起。 “你的嘴角流血了,要不要紧?”她扶着封隽亚站起来,眉心纠结的拭去他唇角的血渍。 “我不要紧,你……别靠近我。”他眉头同样深锁的往后退,避开她的碰触。 她再靠近,他会忍不住将忧心忡忡的她搂进怀里啊! 见状,乔灵儿红唇一咬,语气笃定的说:“我不会相信你刚刚说的,如果不想我担心,你就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你要这样抹黑自己?” 他对她的真心,她深刻的感受在心,前天夜里,他们拥有彼此的那份真情挚爱,两人毋有需言语亦能传递进彼此的心,更遑论他表示过,无论如何都会向大姐表明非她莫的决心,现在却突然说他只是在利用她,他绝对有事瞒她。 封隽亚胸中的煎熬汹涌翻腾,他在医院思索多时、在乔家楼下挣扎许久,终于决定狠心伤害她,激她不再理他的方法仍然行不通吗?怎奈为了她的安全,他必须让她对他死心,暂时斩断两人的关系。 双拳握得死紧,他咬牙开口,“倘若你真的要听实话,下午我遇见简筠,我发现自己还爱着她,我想厮守终生的人也是她。” 恍如遭到雷击,乔灵儿整个人僵住。他遇见简筠,他爱她?! “谁是简筠?”乔霈心与乔云天同时发问。 “我的前女友。”回答时,他的指甲深陷掌心,才能勉强忍住将噙着泪水的乔灵儿搂进怀里的冲动。 他的计划就快成功了,可是该死的,他的心好痛! “乔云天,这该不是你搞的鬼吧!你对封隽亚和灵儿的交往有意见,因此胡乱提供他前女友的照片什么的,想叫灵儿死心?”阎翼飞敏感的睐眼瞪着乔云天。 当初他与霈心谈恋爱,这个持反对意见的小子就曾替霈心合成假照片,使他信以为真她和前男友复合,两人险些闹分手,这回他不会又帮伎重施,用这招搞破坏吧。 “拜托,我才没这么做,我根本不认识他前女友。”乔云天急忙澄清,在心里直嘀咕,这个已经当上他姐夫的男人还真爱记仇,到现在还记得他干过的好事。 “这件事与他无关,完全是——”封隽亚还未说完,话就被抢去。 “姐夫,我记得你说过靳朗靳大哥的电脑很厉害,麻烦你请他立刻调查简筠这个人,她是眼科医生,之前待过段氏医院,后来转到凯新医院服务,我要她的电话与住址,当面向她求证她今天下午人在哪里。”随手抹去眼角滑下的眼泪,乔灵儿挺起背脊,请姐夫帮忙。 他对云天的问话提醒了她,隽亚在说谎!他若要与简筠重续情缘,毋需等到现在。这个一再用话激她,想让她误会的男人究竟人何苦衷,她一定要弄清楚。 “也好,你就请靳朗调查,让简小姐当面来对质,问题比较好解决。”乔霈心别有用意的附议妹妹的话,好厘清真相。 封隽亚却急忙阻止他打电话,“不必调查,我说的就是实话。” 乔灵儿昂首走近他,“既然是实话,为什么怕我姐夫调查?” 俊颜难得显现慌乱的退后一步,“为什么这么拗?你只要说你气我、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就好了。”她为何偏选在这时候表现她的固执? “可以,你只要当着我的面说你讨厌我、不爱我、不想再见到我,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你。”站定他跟前,乔灵儿倔强的仰着小脸,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假使他真说得出他讨厌她、不要她,那么她将不会再厚着脸皮追问他瞒她何事。 他为难的爬梳头发,“别逼我!”她眼中的泪深深折磨他的心,那些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乔霈心与阎翼飞对望,已经由他痛苦犹豫的回答,了解他确实是故意撒谎骗他们:乔云天亦由他挣扎不忍的眸光看出他对灵儿的深浓情感,难得的未再出声搅局,耐心等待他揭露隐瞒的真相。 “你说不出来是吗?那么我知道了,你的心里大概是在想,是我自作多情的爱上你、自不量力的缠着你、不知羞耻的倒贴——” 乔灵儿刻意自贬的言语,全教封隽亚的唇瓣封住,他再也忍不住的搂她入怀。“不许你这样侮辱贬低自己!我爱你、我爱你呀!” 她眼里的泪因为他急切低诉的爱语滑落眼眶,埋怨的抡起粉拳槌他,哽咽控诉,“如果你不说出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非要把我推开不可,就别说爱我!” 瞥见其他三人亦在等待答案的探询眸光,封隽亚叹口气,妥协的道:“只有把你逼离开我身边,孙隆强才没办法伤害到你。” 第十章 随着封隽亚将孙隆强的事说开,情况转为明朗。 “这个姓孙的未免太可恶,自己做错事也敢怪罪到别人头上,更威胁要对别人不利。” 乔云天愤慨的率先发出不平之鸣。 封隽亚无暇欣慰对他有成见的乔云天总算站在他这边,只顾安抚愁眉不展的轻抚他左手腕纱布的佳人,“别担心,只是小伤,不碍事。” 之前他说出与孙隆强在医院发生争执的经过时提及他受伤之事,此刻真懊恼自己不该如此口快,惹来灵儿的担心。 乔灵儿未看他,将视线调向大姐,“大姐,我想请你和姐夫帮忙照顾航航几天,有姐夫在,我想比较安全,不晓得你们方不方便?” 阎翼飞笑望娇妻,“没什么不方便,身边有个小跟班,感觉应该不错,我还能叫三个死党轮流陪小家伙玩,是吧老婆。” 说起他的三个死党--靳朗,狄和姜北辰,个个能力一流,不仅帮他处理阎帮的事业,更是学有精专的高手,之前提到的靳朗就是个电脑天才。 “好主意,我想你和他们都是最适合的保姆,”乔霈心点头赞同,翼飞与他三名死党均身手不凡,是现阶段最适合保护航航安全的人。 封隽亚连忙婉拒,“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想麻烦你们。” 乔灵儿严肃着俏脸看他,“现在不是你怕麻烦人家的时候,你也知道我姐夫的身份,由他保护航航再恰当不过。” “他已经知道姐夫是阎帮少帮主?” 乔云天讶异问出阎翼飞与乔霈心两人心里的疑问,刚才因顾忌封隽亚对黑道或许会反感,两人未透露有关阎帮一事,想不到他已经知道。 “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乔灵儿低道,心里因隐瞒二字再次生起怒气,她站起身对着封隽亚说:“你载大姐他们去接航航,顺道送他们回家。” “那你呢?”他站起来拉住转身欲走的她,感觉她似乎在生气。 “我会如你所愿,离你远一点,跟你划清界线,让危险没机会找上我。”话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进入她的房间。 封隽亚傻眼愣住,完全没料到他将话说开后会得到这样的结果,“等等,灵儿。” 砰!一声不轻的甩门声是她的回应。 “灵儿正在气头上,你还是让她静一静吧。”乔霈心低喊住欲追上前的他。 “我还是第一次见灵儿发脾气甩门,不过大姐,她是在气什么?”乔云天啧啧称奇的问,灵儿可是他们家脾气最好的人,甩门已是破天荒的奇迹。 封隽亚亦疑惑的看成向乔家大姐,“我已经把事情说开,为何她还生气?” “当然是气你遇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她,竟然还隐瞒她。” “我是为她好,不想她担心害怕,更不想她发生任何意外。” “这些我想灵儿都懂,她无法释怀的是,你以逼她离开你的方法躲避危险,将她由自己身边推开,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对方都是种伤害,而且你还受了伤,灵儿在心疼你的情况下,自然更气你的隐瞒,”由于她深切爱过,格外能体会妹妹的感受。 眺望走廊那头紧闭的门扉,封隽亚抿唇无语,记起前天夜里,灵儿以为他因为乔云天的反对,打算将她推开他身边时便在意的潸然泪下,今天他又残忍的逼她离开他,她的心一定很受伤,之前她见到他手上包扎的伤,眼眶也泛红……他的心猛然一揪,他真的无意伤她,令她心里难过呀,天知道要逼她离开他,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阎先生,如果是你面对孙隆强的威胁,你会怎么做?”想了解自己是否做错,他抹了把脸坐回座位问阎翼飞,今天这事若换成其他人,又会如何处理? “一掌劈昏他,将他丢进海里喂鲨鱼。” “喂,你想吓死人家,说得这么暴力又耸动,”乔霈心瞟了眼她那话说得狠劲十足的老公。 “我是说真的,要是有人敢动你分毫,我一定把他丢入海里喂鱼。绝对要那个人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封隽亚相信浑身幅射出狂狷气息的他,确实可能采取以暴制暴的方法。“乔云天,你又会怎么做?” “我?”被点名的他搔搔脸颊,“在被威胁的第一时间,把那个姓孙的揍得鼻青脸肿是一定要的,接下来会怎么样,说实话,没亲身经历过,不知道。” 他目前并无感情的羁绊,当他深深爱上的那个人出现,并可能因他遭遇危险时,他是会象阎翼飞那样狂霸的给敌人教训,直接铲除危险,或象封隽亚一样,忍痛斩断心爱之人与自己的牵连,使她远离危险,他真的不知道。 “这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我向你剖析灵儿生气的原因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想保护她的心意我们都感受得到,等她心情平静点,对你的怨气就会消了。”犹如洞悉他心里的自责,乔霈心温和低道,他对灵儿的深情,她全看在眼里。 乔云天听出大姐已赞同他与灵儿交往的弦外之音,亦明白他对灵儿的用心良苦,反对的立场已不再那样坚持,“姐夫,你要不要把孙隆强抓起来喂鲨鱼?” “他提出威胁那时我若在场,不介意这么做,但他现在并无不轨的举动,我们若动他,反而会留下把柄。”他望向封隽亚,“我会调派人手注意灵儿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我会的,谢谢你。” “那么请你带我和翼飞去接航航吧,听云天说他好可爱,我很期待见他。” “等一下,大姐,你忘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搞清楚。” “什么重要的事?” 乔云天比向封隽亚,“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他前妻分开啊。”他得弄清楚情况,才能决定是否完全摒除反对他与灵儿交往的成见。 面对众人询问的视线,封隽亚望向心上人仍未打开的房门,极希望此时她能陪在他身边,用她的温暖淡化他回忆过往的沉重悲伤。 深吸口气,他望回三人,不再迟疑地说话:“这事,灵儿已经知道,我没结过婚,航航不是我的亲骨肉……” 在他娓娓低诉航航身世的同时,乔灵儿正趴在床上,心里又气又心疼的埋怨着封隽亚。 他们早已是一体的,遇到事情,两人应该一同面对,结果他都已经因为孙隆强而受伤,竟还瞒着她,他担心她,难道她就不担心他? 最让她生气的是,他居然想让她以为他不爱她,以此逼她离开他,只因他怕两人的牵扯会为她招来危机,可他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对他的爱不够坚定,因他刻意制造的误会伤得无法再爱他时,他们将会遗憾的分手? 她了解他想保护她的心,但他一味的隐瞒,认为将她从他身边推开才是保护她的方式,仿佛她是他的累赘,要她怎能不气? 她想当的是他的心灵支柱,是能与他祸福与共的伴侣,而非累赘他懂不懂啊? “笨隽亚,老是说人家呆,你自己才呆。”她喃喃抱怨,把枕头当成他,用力打好几下。 她决定不理他几天好处罚他,让他明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有与她划清界线的念头。微噘小嘴打定主意,她却忍不住偷偷担忧,不晓得他的手伤得如何,被云天打的那一拳还痛吗? 两天后,封隽亚决定主动去找孙隆强,要他签下不能伤害他最亲近之人的切结书,这两天,航航有阎翼飞照顾很安全,灵儿早晚有人接送也很平安,然而与其提心吊胆担心他不知何时会找他们麻烦,几经思考,他决定找他把话挑明,要他保证永远不会对航航和灵儿不利。 只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到乔家一趟,希望能由乔家窗口见到灵儿一面。 她还在生他的气,这两天完全不接他的电话,他只能夜晚开车到她家楼下,看着她偶尔经过窗边的身影,在外头守护她,等乔云天下班回到家才离开。 前些日子他听她提过,她这期的小提琴课昨天告一段落,今天她应该会在家,他想见她一面,稍稍填补这两日想她想得紧的渴望,再去处理孙隆强的事。 车子快到乔家巷口之际,封隽亚顿时察觉出不对劲,后头那辆黑色轿车似乎从之前就一直跟着他,猛然意识到跟踪者是谁,他迅速在巷口前横打方向盘,车子以惊险但漂亮的弧度横身阻挡住后头的车。 黑色轿车紧急煞住,他则已下车走到黑色车子旁。 “果然是你,孙隆强。”他瞪视驾驶座上的人,心中暗怪自己太大意,竟让这家伙跟踪到这里来。 “呿,没想到会被你发现。”孙隆强撇嘴低啐了口,下车语出嘲讽,“怎么?怕了吗?怕我跟踪到你正要和什么重要的人见面,拿对方来要胁你?” 封隽亚冷声回道:“你休想伤害我身边的人,原本我想晚点去找你,既然现在碰面,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我要你签下不能伤害我最亲近的人的切结书。” 他嗤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不顾我的请求解聘我,更四处散播我强行收取红包的消息,让我在这行混不下去,现在竟敢妄想逼我签切结书。” 封隽亚用力挥开他的手,“散播你令人不齿行迳的人不是我。” “若不是你,我今天前往毛遂自荐的两家大医院,怎么可能知道我私下收礼的事,拒绝让我在他们医院服务?”他怒声反驳。 以他在段氏医院待过的亮眼资历,到任何医院谋职都不是难事,谁知居然遭到拒绝,这不是封隽亚搞的鬼还有谁? 颜面尽失的他气愤的欲找封隽亚算账,前往他的住处时凑巧瞧见他要出门,便尾随他,打算查出他想见谁,再将报复转到那人身上,让他的痛苦加倍。 现在这家伙死不承认对他落井下石,更想要他签下切结书,他想得美。 “那肯定是有人早看不惯你既没医德又没格调,出来仗义执言,给你该有的教训罢了。” “可恶,你还敢说风凉话。”怒火攻心的他,伸手往口袋抓出利器就扑向他。 封隽亚眼光在的瞥见他手中闪过的亮光,警觉的闪过他右臂的挥刺,不料他左手亦暗藏一把小刀,他闪避不及,脸颊被划出一道细痕。 “隽亚!”一声惊唤随风传进他耳里。 他心惊的转过身,“灵儿,”看见他惦念的人儿惊慌的就要跑向他,他长腿踢开朝他再次展开攻击的孙隆强,紧张的奔上前揽住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去买东西,没想到会看见孙隆强袭击你,天啊,你受伤了。” 她急忙拿手帕拭去他右颊上的血痕,眸里满是担忧,隽亚为了让大家提防孙隆强,将他的档案照传给大姐和云天他们,云天拿给她看过,她认得他。 封隽亚一句他没事的安抚还未出口,孙隆强不怀好意的声音已响起,“想不到这位美人认得我,你是我喜欢的型,不如当我的女朋友你觉得如何?” “你给我离灵儿远一点,别打她的主意。”他护卫的揽紧她。 孙隆强了然的眯眼看他,“她是你的女友吧,有这么标致的女人,难怪你会这么紧张,要我签什么切结书。” 乔灵儿暗吃一惊,隽亚要他签切结书? 封隽亚神情一凛,附在她耳边交代她上他的车,随即走向孙隆强,“你如果签下切结书,我就不向媒体公开你收黑心钱的行径。” “你搞清楚,现在有筹码跟你谈判的人是我,你要是想你的女友安然无恙,就答应让我回段氏。” “办不到。” “你竟然无视女友的安全,连点个头就可以成交的条件都拒绝?” “隽亚要是答应,才真是不智之举。”乔灵儿骤然插话,让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回段氏,对医院及病患不知会带来怎样的负面伤害。 “灵儿,赶快进车里。”封隽亚急声催促,不想任何危险波及到她。 “我就让你这位有胆识的女朋友受点伤,看你是不是真那么嘴硬,对我提的条件无动于衷。”咬牙切齿落下狠话,孙隆强将矛头转身乔灵儿,面目狰狞的冲向她,这两天他的签赌全输了,换工作又被封杀,跟封隽亚谈条件竟被一口回绝,不让他吃点苦头,他还当自己跟他是说着玩的。 “有我在,你休想伤她。” 封隽亚一把拉住他,无惧他手中的刀,在挡守间击落他左手的刀子,且还他一拳,趁他连退几步时弯身捡起掉落的刀子,没注意到他目露凶光的举起右手另一支小刀就要刺向他。 “你不可以伤他。” 乔灵儿大喊着跑向他,用手中的防狼喷雾剂使劲喷向他的脸,他手中的刀子在他捣面哀号中掉落地上,然而他在双眼刺疼之余仍用力推了她一把。 “灵儿。”封隽亚奋不顾身的扑抱住她,及时护住她,没让她撞上他停在一旁的车子,但他的头却结实的撞上车身。 “隽亚,你没事吧。”乔灵儿在他怀里着急追问,她听见好大一声撞击声。 “没事,你听话,待在车子里。” 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他将她抱进车里,转身逼近孙隆强,二话不说便给他一记狠踢,仍在眨眼减轻眼睛刺疼的孙隆强顿时狼狈的摔跌在地。 “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敢再动灵儿一要寒毛,我绝对会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眼前的封隽亚仿佛变了个人,浑身的凛冽气势宛若想取他性命的罗刹,令他从头到脚打起寒颤,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听过阎帮吗?”封隽亚冷冷开口。 孙隆强颤巍巍的扶着车子站起来,身子顿了下,“你指的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个黑白两道敬畏的神秘帮派?”他曾听一同签赌的同好提过。 “你听过最好,阎帮的少帮主我跟灵儿都熟识,聪明的话。你从现在起就离我身边所有的人远远的,他们任何一个若有任何差池,你的下场绝对会很惨。”为杜绝这家伙兴风作浪,危及灵儿的安全,他不得不拿阎帮来吓阻他。 孙隆强的脸色更加泛白,“你认识阎帮少帮主?” “没错,他正是我们阎帮少帮主的朋友。”一道厚实嗓音佐证般抛来。 “翼飞。”封隽亚讶异的瞧见阎翼飞和两名男子朝他们走来。 他对他笑笑,“是灵儿打电话叫我来的。” “姐夫,靳大哥,狄大哥。”乔灵儿的声音跟着响起,见到阎翼飞与他的朋友靳朗和狄终于赶来,她下车来到封隽亚身边,挽着他解释,“我之前看见你时,怕孙隆强伤害你,就打电话请姐夫来了。” “你们,你们都认识阎帮少帮主?”孙隆强惊讶地问,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眼前出现的三名男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阎翼飞回身瞪他,“你简直向天借胆,竟敢找麻烦找到我们阎帮少帮主的朋友,还有我的小姨子头上,姓孙的,你不要命啦。” 封隽亚并未质疑他为何不坦承他就是少帮主的事,大概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孙隆强听得腿都软了,怎么也没料到他向封隽亚寻衅不成,反倒招惹来闻之丧胆的阎帮。 “现在你晓得我最亲近的人不是你能伤害的对象了吧,你若不想自讨苦吃,就签下切结书,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谨慎的护住灵儿,封隽亚寒声对他提出最后的警告。 “切结书的事我会处理,你受伤了,先回去包扎。这家伙交给我们就ok。”拍拍他的肩,阎翼飞示意两位死党将吓得脸色发青的孙隆强押进车里。 孙隆强只觉头皮发麻,半声都不敢吭,他已经万分后悔,为何要招惹封隽亚。 封隽亚的住处,乔灵儿正在为他的伤口上药,眼泪止不住的掉,他除了右颊一道约莫五公分的伤痕与头上的红肿外,左右手手背上亦被孙隆强划出两道伤痕,伤口虽不深,却令人怵目惊心。 “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她担心的翻掀他的衣袖。 “没有了,不然我脱光光让你检查。”封隽亚试图以幽默的语气止住她担忧的泪水。 “一点都不好笑……”她抬眸瞅他,豆大的泪珠晶莹的滚落颊畔。 他不舍的拥她入怀,“是是是,一点都不好笑,不过我真的没事,你别哭,我的心都被你哭乱了。”只有她的泪能打动他。 搂着他的颈项,乔灵儿自责地问:“你会不会气我没听你的话,不进车里,反而不小心激怒孙隆强,害你为了保护我而受这么多伤?” “我是应该气你让自己陷入危险,但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与感受,你担心我,想帮我,想和我一起对抗孙隆强,明白我这点,所以我对你只有心疼。” 这是经过他企图强逼她离开他身边,引起她的怨怼之后所得到的体悟,碰到攸关两人的大事,他不能只顾自己的担忧而忽略她的感受,那样太难为她了,幸好她平安无事。 “你终于能体会我的心情了。”她心湖激荡的搂紧他。 封隽亚爱怜的轻抚她的长发,微扳开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问;“你呢?还气我那天逼你离开我吗?” 乔灵儿螓首轻摇,“早就不气了,只是为了处罚你什么都不说,更想把我推开你身边,这两天才忍着不接你电话,想说对你处罚久一点,让你记取教训,下次你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其实,惩罚他的同时自己也受到煎熬,因为她好想他,却得强忍着不与他联络,怕去大姐家看航航会碰到他,这两天她仅以电话与航航联系,所幸他很贴心懂事,在电话中告诉她,“妈咪放心忙你的,我会乖乖在霈心阿姨和翼飞叔叔家,等你忙完再来看我。”为她在思念隽亚的煎熬心情中,添了道窝心的暖流。 “抱歉,让你这几天跟着不好受,也幸亏你的好友和老板都是好人,愿意帮我多留意你的安全,令我安心不少。” 她微怔,恍然低呼,“原来是你将孙隆强可能找我麻烦的事告诉美黛他们,难怪这几天不仅我老板和寇旭恒常奇怪地跑来找我聊天,问我一切好不好,就连美黛也坚持这几天寒流来袭,每天都要我搭她的便车回家。” “我本来想贴身保护你,可是你在气头上,我只能请你的好友,上司及寇旭恒帮忙。” 他曾听她提过裘美黛,晓得他们是同事兼好友。 她厌动的偎入他怀里。“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等一下。”她忽地想到什么,仰起小脸,“你该不会也告诉美黛和我老板,你是我的未婚夫吧?” 封隽亚笑着点头,“你朋友知道后尖叫得很大声。” 乔灵儿红唇微咬,脸上映满红霞,她想象得到美黛吃惊的反应,也亏她忍了这么久都没调侃她暗杠这么优的极品男人。 封隽亚轻柔拂开她咬着的唇瓣,“当时我一心惦记你的安危,无法顾及要如何另外表明我们的关系,你可别跟我生气。” “我知道,反正你不说,寇旭恒大概也会跟美黛他们讲。” “还有一件事我也说了。” “什么事?”她眨着困惑的美眸睇他。 “就在你对我生气那天,航航的身世与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大姐很诚恳的嘉许我是个好爹地,也能体会我一路走来的苦,至于你弟,他没再提出质疑,应该是不那么反对我们交往了。” “当时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乔灵儿轻轻环抱住他。这几天,她都在气他又想他的事情上头,没空向大姐他们提起航航的身世,未料他自己将事情说出来,比起大姐与云天的看法,她更在乎他当时的心情。 封隽亚心窝暖暖的搂紧她一些,“本来我也以为没有你在身边的这几日我心里会不好受,没想到我很平静,我想我已经慢慢走出那段伤痛,能面对大哥出意外过世的遗憾了。” 乔灵儿对着他绽露欣喜的笑容。“太好了,你能完全走出那段不愉快的过往,我相信,你大哥一定也会替你感到高兴。” 封隽亚与她凝眸相望,黑眸里满是爱意,这个一心为他忧愁,为他欢喜的美好小女人,教他如何不爱。 他伸指轻勾起她细滑的下巴,薄唇朝她嫩红小嘴俯近,她脸儿微红的闭起眼……一串音乐响起,她慌忙轻覆住他温热唇瓣,羞赧的说:“也许是姐夫打来的。” 心里虽有不甘,封隽亚还是勉强停下来亲热举动,只是他没放开对她的搂抱,伸长手臂,为她拿来包包里的手机给她,手机上显示的是她大姐的来电,而非阎翼飞。 “大姐又打电话来关心我的安全啊。”乔灵儿拿过手机,之前她要出门前,大姐才拨过电话问她有无遇见可疑的人。 “我已经接到翼飞的电话,知道你和隽亚跟孙隆强碰过面。” “姐夫有说他处置孙隆强的结果吗?”她将手机拿至两人面前,让隽亚一起听这通电话。 “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你跟隽亚说,孙隆强已经签下切结书,更保证会离开台北,到南部去讨生活,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和隽亚可以放心了。”这个大姐也能安心了。 “感谢翼飞的帮忙,使事情圆满落幕。抱歉,这两天因为我的关系,让大家跟着过得战战兢兢。”封隽亚由衷表达他的感谢与歉意,幸好有阎翼飞出面,便得这颗不定时炸弹远离他们。 乔霈心不意外听见他的声音,知道他一直陪在灵儿身边。“都快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见外。” “大姐的意思是?”乔灵儿问得有些紧张。 她微笑回答。“这个妹婿我很满意,隽亚,你父母知道你和灵儿在交往吗?” 封隽亚明白她的意思,他搂搂忐忑不已的佳人,看着她笑答,“我父母早就知道我对灵儿动心的事,他们高兴得很,只是担心太热络会吓坏灵儿,没敢这么快和她这个准媳妇见面,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我会尽快请他们出面,与你商量我和灵儿的婚事。” 他父母不仅晓得灵儿使他敞开自我封闭的内心,更知道他让航航喊她妈咪,因为所有事他舅舅全热心地向他们爆料了。 闻言,乔灵儿胸中的忐忑不安消散无踪,却增添了待嫁女儿心的娇羞。 “看来我们灵儿会有一个好归宿。”爸妈地下有知,想必很欣慰。 “大姐,我担心云天对隽亚仍然有成见。”她犹豫地说,希望她的婚事也能得到弟弟的全力支持。这样才不会遗憾。 “别担心,打电话给你之前,我和他联络过,把你们遇见孙隆强的事告诉他,得知隽亚拼命保护你,还为你受了伤,他已表示隽亚可以当他的二姐夫了。” “真的?”封隽亚与乔灵儿异口同声。 老实说,他有些怀疑那个老是针对他的小子会同意他娶灵儿。 “不信啊,你们等一下,我找个证人跟你们说。” 两人狐疑对望,接着听见航航稚嫩的声音响起,“爹地,妈咪,霈心阿姨说轮到我告诉你们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两人再度有默契的同声发问。 “我刚刚有跟云天叔叔讲电话,他说我从今天起多了个舅舅,就是他耶。我好高兴喔,不但有灵儿妈咪疼我,还有霈心阿姨,翼飞姨丈跟云天舅舅,一下子多出好多家人喔。”他开心的呵呵直笑,马上又说,“还有还有,舅舅还说我可以叫爹地妈咪生妹妹给我了,爹地,你要叫妈咪赶快生白雪公主妹妹给我哟。” “好,爹地会很努力让你妈咪怀宝宝的。”封隽亚笑着回话,手臂被他窘红双颊的准娇妻轻捏了一把。 “ya,太棒了。啊,霈心阿姨要跟你们讲话。” “有航航作证,你们可以相信云天不再反对你们了吧。这两天你们两个都没好好相处,航航就由我和翼飞再带一天,你们小俩口尽管小别胜新婚去,拜啦。” “爹地,妈咪再见。” 通话到此结束,乔灵儿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怎么连大姐都调侃人家。” “我倒觉得她说得很贴切,天知道这两天我有多想你,多想将你困在我身下放肆的爱你。”痴迷的凝视着她俏脸上的迷人羞红,封隽亚轻抚她的瑰颊,爱极了她为他脸红娇羞样子。 她羞窘的抗议,“你好讨厌,连你也要作弄我。” “谁说我好讨厌,我好爱好爱你。” 浅笑倾吐出动人爱语,然后他深情的吻住她,在她羞涩但毫无保留的回应里,开始浓情蜜意的爱她。 一切雨过天晴,他们,会很幸福的。 欲知乔家大姐乔霈心如何乌龙的认识阎帮少帮主阎男篮飞,与之谱出恋情,请看花园1129《桃花七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