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可汗》 第一章 咕噜……咕噜……湛蓝的海水里冒出一串又一串的气泡,接著有数名身着黑衣的海女从里头窜出头,她们手里各拉着一只大网,里头全是她们的战利品。 鱼类、贝类、藻类,只要能换取银两的,她们全不会放过。 上岸后,她们立即躲在大石头后,将事先摆在那儿的干衣裳换上,不让自己身着紧身衣所展现出的身形让有心人瞧见。 这一带,便是男人止步的海女深水打捞区域,也是这座小岛上的女子们仰赖生活的地方之一。 “小春,你今天收获不少呢,晚上可以杀条鱼打打牙祭了。”鲁雁儿望着小春网子里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儿,再看看自己的网子,里头实在少得有点儿可怜。 “你可是咱们这座小岛上泳技最好的海女,今天只是运气背吧,不然以往可都是你拿第一呢。”小春不好意思地说。 雁儿懊恼地吐了口气,“刚刚我直想试试还能不能再下去点儿,不过试过后才知道我的极限已经到了。” 小春闻言惊讶不已,“你还想往下探?实在太危险了!” “因为昂贵的鱼儿都在深海呀。渊儿慢慢长大了,没办法送他上私塾,也得攒点银子好多给他买些书呀。”渊儿是爹娘去世前留给雁儿最甜蜜的负担,就因为有他,她才在爹娘出海遇难后仍有勇气活下去。 “你这个姊姊,还真是尽责。”小春不禁叹道。 瞧雁儿长得眉清目秀,清妍俏丽,是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却为了生计不得不干些粗活,然而她一点儿也不叫苦。 所幸雁儿天生丽质,尽管海水侵蚀,风吹日晒,仍未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半点儿痕迹。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没本事多念些书,只好把冀望都托在他身上了,其实他也很可怜。”不过才八岁,她只要有空就会逼着他背四书五经,对一个不明其义的孩子而言,那的确不容易,可是,若要她解释给他听,她也解释不出所以然来。 “亏你们家渊儿资质好,你要他干啥,他都办得到。” “不过我还是觉得亏欠他很多,我理当带他去上京,求得更多学问,买更多的好书给他读。”这也是雁儿急着想攒更多银子的原因。 “够了、够了,你也才多大,别老把心思摆在渊儿身上,瞧,亚泗大哥已在那儿等着你了。”小春掩嘴暧昧地偷笑。 “你真是的。”雁儿睨了她一眼,这才朝亚泗走过去。“亚泗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风变大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瞧瞧。”但前方那里是男人的禁地,他只能站在这儿干焦急。 “那么亚泗大哥担不担心我呀?”小春逗着他。 “呃……当然了。”搔搔头,亚泗一张脸变得红通通的。 小春把雁儿拉到一旁,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好了,不逗你们,人家找你必然有事,快去吧。” “小春,你再胡说,我可不高兴了。”这丫头还真是讨打呀。 “干嘛害臊?他呀,人看来满顺眼,又那么关心你,只可惜太直了些,但那不是什么太大的缺点。” “是不是要我跟你绝交?”听小春愈说愈夸张,雁儿双手往腰上擦。每每止不住小春的嘴,这招最管用。 “不要、不要,我不说就是了嘛。”小春赶紧捂住嘴,然后又偷偷瞄了亚泗一眼。 “好啦,不拉着你说话了,快过去吧,我也要将这些鲜鱼拿去市场卖了。”雁儿伸手想喊住她,但是她溜得比飞得还快,一下子便跑得老远,雁儿只好旋过身对亚泗笑笑,“不好意思,小春就爱开玩笑。” “没关系。”他直痴望着面前这张在阳光下显得青春、娇羞的容颜,潜藏在心底的爱慕更多了。 雁儿三年前父母去世时,她不过十四,渊儿才五岁,多亏有他帮忙,才让她慢慢熬过来,对他,她有着无法形容的感激,但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随着他对她的表现愈来愈明显,总令她尴尬又无奈,几次暗示他多注意别的姑娘,他却不为所动,还真是让她没辙。 “那我们走吧。”雁儿对他笑笑。 “我来。”亚泗急急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我们也得赶紧去市场,今儿个天气闷热,动作得快点。” 说着,他便将那些鱼货往肩上一扛,快步朝市场走去。雁儿见了也只能笑着摇摇头,快步跟上。 风雨声夹带着忽远忽近的浪涛声,直在耶律风的耳边回荡。 他努力的张开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一道道划破黑幕的刺目闪电,不一会儿,他又气虚的闭上眼,五指在烂泥地上抓了又抓,抓了又抓,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 咸咸的海水一下又一下地灌进他嘴里,白天被炽阳晒红的脸,如今让盐份侵蚀着,那感觉已疼得他发麻。 他会死在这里吗?不行,他如果死在这里,整个契丹怎么办?他甚至还不知道这场战役是赢是输,如果他死了,肯定会让军心溃散,所以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直到曙光升起,炽热的烈阳再度落在他的脸上,痛得他眉头紧蹙。 随即,他发现前方似有人影晃动,用力撑开眼皮,就看见一位姑娘在他眼前摇头晃脑,那目光像是分析着他这个人,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已脱离了海水,现在正处于一块干燥的地上。 雁儿蹲在他面前,双手托着腮,偏着脑袋瞧着这个怪人,看他一张脸晒得像腌过的咸猪肉,又干又红还脱了皮,怎么有人在海上待这么久,是意外落水还是贪玩的关系? “你……你是谁?”耶律风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她朝他眨了眨眼,“你不是我们岛上的人,是玩水的时候被海水冲来这里吗?还有,你身上穿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重,没沉进海底算你幸运了。” 耶律风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怪了,他的盔甲呢?怎么只剩下内衫?是谁把它脱了?仿佛猜出他在想什么,雁儿主动地道:“是我替际脱下的,在那里呢。”她指指放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的东西,“你还没回答我那是什么衣裳?又大又重,你穿那个玩水,活该被晒成咸猪肉。” “咸……咸猪肉?”耶律风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该死的丫头,竟敢说他堂堂契丹国可汗是咸猪肉! “没了声音就别说话,我刚刚大略替你看过,你身上没有太重的伤算是幸运,只是泡在海水里太久了,脱了水。” 说着,雁儿将摆在身后的竹筒拿到他面前。 “你要听话,乖乖让我喂你。嘴巴张开,啊——”耶律风快气炸了,所谓龙困浅滩遭虾戏,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为了活命,他只好强迫自己张开嘴,让她一点一点的把水喂进他嘴里,可是这丫头动作真慢,如果他不是虚脱了,肯定会给她好看。 “别急呀!”听见他发出沉闷的低吼声,雁儿好声劝道:“你脱水太久,不能一下子喝太多,刚才我已经用清水淋过你的身子,洗掉过多的盐分,不会有事的。” 雁儿望着他,觉得奇怪的是他明明就快没气了,为什么那双利目还是这么的炯亮有神? “可以了。”见他将半个水喝下,她便旋上盖子,“我应该把你送到阴凉的地方,但是你太重了,将你拖到这儿差不多消耗了我三碗饭的力气,已经完全没辙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人来。” “没关系……我自己来。”喝了水后,他总算有点气力了。 只见耶律风强撑着站了起来,一开始他的双腿有点抖动,好不容易站稳后便挺直背脊。雁儿张着小嘴儿抬头望着他魁梧昂藏的体魄,有点吃惊地想,他还真高! “这里是哪儿?”他看了看附近的景致。 “莫由岛。”雁儿随着他的视线瞧了瞧。 “莫由岛?”耶律风心忖,他应该是飘流到某座岛上了,于是又问:“这里离上京有多远?” “上京?”她忍不住低首一笑,“上京可远着呢。” 他眯起眸,是呀,他记得正与鞍额族在渤海对战,他不慎落海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印象,这里应该是渤海中的某座小岛,离上京的确有好一段距离。 “给我艘船。”他定定地望着她。 “船?”雁儿摇摇头,“咱们只有小小的捕鱼船,若要离开这儿到契丹本上实在太远了,那种船禁不起远途的风浪。” “什么?这么说,我永远都得困在这里?”这么一想,他胸口猛地一震,胸中的内伤痛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了?”雁儿赶紧上前扶住他,“别这么担心,想离开的话就得等,等到大船来。” “会有大船经过?” “有些来采买鱼货的商人会开着大船来,只不过他们每每来这儿一次就将一年半载的份买齐了,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再来。”雁儿一边扶着他离开,一边解释着。 “老天……”他的身躯又是一晃,很明显的刚刚他全然是硬撑,这下沉重的身子已慢慢放软。 “喂、喂,你不能这样,不能耍赖皮,快站起来。”方才她说要教人来,他却突然变得像只大鲨鱼,英勇的想要自己走,但转眼间怎么又变成一条白带鱼了? 耶律风张开眼,炯然的大眼又牢牢盯着雁儿好一会儿后,整个身躯便无力地趴在她瘦弱的身上。 “天呀!”她咬紧牙关站稳双脚,就怕她如果倒下,他结实的身躯就会压在她身上,到时候连她也动弹不得,岂不双双死在这里?幸运的是,就在这时候,一上午没见到她的亚泗找来这里,在惊见这一幕时火速冲了过来,将人扛离她肩上。“这男人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捡回来的……天,快把我压死了。”雁儿捶捶双肩,“亚泗大哥,帮我把他扛回去好吗?如果不理他,他会没命的。” “你的意思是你救了他?” “对,还是快扛他回我家,回去后我再告诉你。”她倒是担心这男人这一倒下就不会再醒来了。 “这……好吧。”亚泗虽然很不愿意,但又不敢不听雁儿的话。 走了好一段路后,雁儿突然想到他那件像铁一样的衣服,“你先走吧,我去拿样东西就回来。” “你要小心点儿。” “我会的。”她立即往海边跑去,但想到要扛起那件衣裳似乎没有此扛他好到哪儿去,双肩便猛地一垮。 有个沁凉的东西在他脸上滑动,倒是消除了不少热疼的感觉,耶律风浑沌的脑袋也因此而渐渐清楚。 “咦,你醒了。”雁儿发现他张开了眼,立刻笑咪咪地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了?” “我又倒下了?”真糟,他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何时才能回上京? “你大概是脱水加上饥饿的关系,吃点东西,体力就会恢复了。”雁儿接着笑问道:“想不想吃点粥?” “粥?”原本不怎么饿的他被她这么一问,腹部鼓噪了起来。听见那咕噜咕噜的声响,雁儿理解的笑了,立刻去灶房舀了碗热粥端来。 “你要我喂,还是自己吃?” “我自己来。”想他堂堂契丹国可汗,怎能让一个女人喂食。 “好吧,那你就自己来。”将碗交给他之后,雁儿又说:“我出去一下,有事再叫我。”雁儿刚掀开布帘走出房间,正坐在木桌前习字的渊儿便好奇地开口。 “姊,那位大哥哥醒了吗?” “醒了。”她走过去,瞧瞧他写的字。 “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渊儿的心里一直对这个陌生男人很好奇。听姊姊说,他在海水里沉浮了很久,若是一般人早就死了,所以那种几乎送命的人此刻居然还会清醒,他真的很想看看。 “不可以。”雁儿揉揉他的脑袋,“不要好奇,不要多问,乖乖习你的字。” “可是这个字我不会写。”渊儿指著书上笔画很多的“龟”字,“姊,汉字真的好难喔。” “我也知道难,不过大伙儿现在都学写汉字,咱们不学就落后人家了。”她拿过书本仔细瞧着。虽然她也学过几个汉字,但这个字真的跟她无缘,只好推托道: “哎呀,我外头晒着的鱼干还等着翻面呢,有空再告诉你,或是亚泗大哥来的时候再问他。” “姊,你也不会写吧?”他年纪虽小,脑袋可不笨。 “姊姊怎么可能不会呢?我是真的忙。”说完,雁儿便溜出屋外,却正好巧遇来此的亚泗。 “雁儿,你还好吧?”亚泗一走进院子就问道。 “我很好呀!为什么这么问?”她笑了笑,不解地看着他。 “你真不该将陌生男人安置在家里,咱们莫由岛一向淳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吗?”他方才回家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于是按捺不住地又跑了来。 “什么孤男寡女,渊儿不是男人吗?”她俐落地将上百条鱼干翻面。 “渊儿还小。” “你放心,他都伤成那样了,你还怕他伤得了我,再说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岛上,她可是所有姑娘中体力最佳的。 但她心里清楚,她是不放心将那个男人交给他人照顾,至于为何不放心,她也不明白。 “我觉得还是让他住我那儿比较好。” “你家里哪来的空房,再说你家还有妹妹和侄女,不是更不方便?我没关系的。”雁儿看了看时辰,“我得去做饭了,你留下一起用饭吧真?” “当然好!”他开心得眉飞色舞,“那我今儿个有口福了。”亚泗最开心的莫过于她的邀约,这表示他可以在这儿待得更久些。 “不过,渊儿有个字识不得,也不会写,你去帮我瞧瞧好吗?”她脖子一缩,笑得尴尬,“这绝不是交换条件喔。” “当然可以……”亚泗被她那可爱又不造作的天真笑容眩花了眼,痴迷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走进屋里,“我这就去看看。” 雁儿被他的反应弄得一雾水,不过,他本就是这样,小春说得没错,他的个性还真是憨直呀。 在鲁家吃完饭之后,亚泗便问:“他醒了吗?” “嗯。已经吃过粥了。” “我去看看他。”亚泗想先给他个下马威,这样他才不会欺负雁儿。 “不用了。”雁儿制止了他,“我知道你去了肯定会对人家说重话,何必这样呢,等他痊愈了自然会离开。” “可是……” “亚泗大哥,你如果再坚持,我可不高兴了。”她扁起小嘴。 “好吧,我不去就是。”看窗外天色都暗了,如果那家伙起了歹念……亚泗愈想愈不安心。 “啊……”渊儿打了个呵欠,“姊,我想睡了。” “好,咱们进房里睡去。”雁儿拉着渊儿站起身,然后对亚泗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家去吧。” “呃,好,是该回去了。”亚泗的眸子仍不安的往里头瞟,恨不得自己能化身一只小虫,留在这儿保护她。见亚泗离开后,雁儿便带渊儿进房间,哄着他睡。 “要不要姊姊唱歌给你听?” “不要。”他摇着小脑袋。 “为什么?”她的歌声不错哩。 “每回都唱同一首,我作恶梦时都会听见。”他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 “你这小子欠打呀?”雁儿轻轻蹙起秀眉。 “如果要打我,那你就唱吧。”渊儿拿起被子往头上一盖,骨碌碌的大眼睛从被缝往外瞄。 “切,不想听就算了。”拉下被子,她望着弟弟那张像极了爹的小脸。“等姊姊存够银两,就带你去上京找先生求学问。” “我已经有先生了。”他稚气地说。 “你是指亚泗大哥吗?”雁儿温柔地抚弄他发。 “才不是,亚泗大哥好笨,我问他那个字,他连说都说不出来,我是去问红脸大哥,他不但识得,还教我怎么写哩。”一提到他,渊儿的小脸就扬起一丝崇拜。 “红脸大哥?谁呀?”雁儿疑惑地挑眉。 “就是睡在爹娘房里的那个人。”渊儿打了个呵欠。 “你跑去找他了?怎么这么不听话?”雁儿怕他多嘴又爱问,打扰了人家休息可不好。 “但我没人好问呀,可是红脸……啊……”他又打了个呵欠,“红脸大哥好厉害,把整本书都解释给我听,其他的书他也都会……” “什么,他全都会?” “嗯。”才点点头,渊儿就再也撑不下去的闭上眼睡着了,让雁儿看了好气又好笑。 “唉,这孩子真可爱。”替弟弟盖好被子后,雁儿便悄悄走向耶律风的房间。她站在门外,看着他睡着时的表情似乎比白天温和许多,也少了许多刚毅与霸气,不过仍是这么迷人。 “是谁站在门口?”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是、是我……”雁儿伸长脖子瞧着他,发现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张开眼,那怎么会知道她站在这里呢? “有事吗?”他低沉地问。 “我是想问,你刚刚只有喝粥,应该很快就饿了,想不想吃点饭呢?”她一对大眼直凝注在他红通通的脸上,心想,难怪渊儿会喊他红脸大哥。 “不想。”耶律风回答得干脆。 “好,那你休息吧。”她噘起嘴儿才要离开,又想到了什么,道:“听说你教渊儿识字,还解说给他听,谢谢你。” “小事一桩。” “那……那没事了,我回房了。”瞧他这么冷淡,雁儿有点受挫地转身离去。 “姑娘请留步。” “有事吗?”雁儿折返门前。 “我一定要尽快回上京,替我想想办法,往后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现在宫中不能少了他,否则必定掀起轩然大波。 “这……这很难。”连她也在等大船来呀。 “就算再难,你也得给我办到。”耶律风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什么嘛?”雁儿气不过地走进房里,“你以为我是谁呀?跟你说了需要有大船来才成,没有大船,哪儿也去不了。” “就不能买艘船?”他用力坐起身。 “买……买船?”她眸子一瞠,随即笑着朝他伸出手,“当然可以了,不过大爷,你得拿出银子,有钱才能使鬼推磨呀。” “银子?”他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等我回到上京再付给你。”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没有银子,咱们岛上的人每个都过得很清苦,可别妄想谁会替你出钱买船,而且那还不是小钱,可能卖了整个岛都还买不到呢,所以你就先好好待下,别作梦了。” “作梦?你竟然说我是作梦!知道我是谁吗?” “对了,我都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她甜甜的一笑,“我先介绍自己吧,我叫鲁雁儿。” “我叫耶律风。”这会儿他都将自己的名讳道出,她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嗯,满好听的。”她的反应让他皱眉。 “你难道不知道这名字代表着什么?”雁儿摇摇头。因为这儿的百姓很少离开这座岛,就算有商家偶尔驶着大船来买鱼货,也从没谈到外头的事,岛民们可说是自成一个小天地。 “那你明白可汗又意谓着什么吗?”他心想,她该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可汗?是哪种鱼吗?”她这辈子只对海里游的最了解。 “老天……”耶律风抚额一叹,“可汗乃一国之尊。” “啥?一国之尊?”雁儿的眼珠子吃惊地一转,“世上有这种鱼吗?是鳝鱼之冠罗?我从没见过,好想看看。” “拜托。”耶律风只觉得脑袋发昏,“算了,我想休息了。” “哪有人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她咕哝了几句,见他闭上眼动也不动,只好道:“那你睡吧,如果饿的话,外面的桌上还有剩菜、剩饭,自己去用吧。” 叮咛了几句后,雁儿便走了出来,到爹娘的牌位前上香。 “爹、娘,今儿个雁儿救了个怪人回来,他人虽怪,但学问像是不错,如果可以待下为渊儿上课,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他一直想离开……无论如何,雁儿会存够银两送渊儿去上京,等柯尹爷爷的大船来了,我一定会履行这个愿望,请爹娘放心。” 将三炷香插在香炉上,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耶律风从房里出来,看了看神桌上的牌位,再看看雁儿的房门,喃喃念着,“柯尹爷爷的大船……” 第二章 因为耶律风并无严重外伤,多半是因为脱水与饥饿才昏厥,经过数天调养后,他已元气大增,红润的气色全回来了,只不过那张晒伤的脸现在呈现痊愈前的脱皮状况,还真有点儿吓人。 今儿个他便起了个大早,在前院提气练武,渊儿大感兴趣地蹲在一旁托着腮,偏着小脑袋望着他。 “小子,把手放下,那动作太娘味儿了。”耶律风睨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连动作都和他姊姊一个样? “娘味儿是什么?”渊儿虽不明白,还是把手放下。 “就是缺乏男子气概。”他简单的回答。 “男子气概又是什么?”渊儿更好奇了。 “就是男人的气魄、气度,还有负责保护弱小的能力。”耶律风并不像其他人一遇上小孩子烦人的问题,就推说不知道。 “喔,就是我保护姊姊的能力对不对?那我也不喜欢娘味儿。”渊儿站了起来,学着他那般比画着。 “你还小,等大一点再说。”耶律风打从六岁就开始习武。所以清楚这么小就练武的辛苦。 “红脸大哥,那你可以保护我和姊姊吗?”在渊儿心里头,他是最有男子气概的人了。 “我?”耶律风扯开嘴角,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个笑话,“等柯尹爷爷的大船来了,我会离开。” 渊儿小脸一垮,“为什么?不要走嘛。” 一直站在一旁偷听他们两人谈话的雁儿赶紧走过去,“渊儿,别这样,红脸大哥有自己的家,他要回去的,念书的时间到了,快进屋背书去。” “是。”渊儿乖巧的点点头,随即咚咚咚的跑开。 雁儿转身看着耶律风。刚刚听他说要回去,她的心又一次涌上无力感,那空虚的感觉挺不好受的。她走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柯尹爷爷?” “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耶律风认为自已没必要向她解释这么多。她皱起眉,当然明白他根本是无意明说,于是交给他一个大纲子,“那你可算到了我今天要你做这件事?” “这是什么?”他蹙眉瞧着手中这看似破烂又肮脏的东西。 “你没见过渔网吗?”雁儿惊奇地望着他,发现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似乎有许多东西都不知道。 “给我这个干嘛?” “当然是补网了,你在这里吃我的、住我的,总得帮我做做事,不过工饷算我的喔。”雁儿心底打着如意算盘,多个人赚钱,她便可以早点儿送渊儿去上京。 “什么?”他有没有听错?在耶律风还搞不清楚状况时,雁儿已抓住他的手到院子前头坐着。 “这儿比较凉快,我还煮了凉茶,咱们可以边补边聊边喝茶。” 接着,她给他一支补网的大针,并坐在他身侧仔细的教着。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所谓熟能生巧,顶多被刺伤几次,又死不掉。” “我不做。”耶律风冷睇着她。 “不做?那你要给我饭钱吗?”虽然她也知道救人不能要求回报,但是她也有生活上的困难呀。 “我可以离开。” “你就算离开,只要在这座岛上,还是要靠补网或捕鱼过日子,随便你好了。”她皱起双眉,不信他真能走得了。 耶律风眯眸,扬起一抹邪气的笑慢慢靠近她,“我是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不想与你计较,可是你三番两次对我这么无礼,究竟把契丹国可汗置于何处?” 雁儿愣愣地望着他那张放肆的笑脸,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 “你别老拿“国之鳟”来压我,我又没见过,除非你捕来给我瞧瞧呀。”虽然从他那张晒伤的脸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他那双眼却犀利得有点儿可怕。 不自觉地,她慢慢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你别这么看我呀,以为这样吓我就不用补网了吗?” “我说不做就不做。”他猛一甩袖便走进屋里去。 “这男人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霸道?”雁儿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又不敢再上前逼他,只好拿起破网慢慢补着。 这时候,住在附近的一位大婶跑来找她,“雁儿……雁儿!” “大婶,什么事?”雁儿放下渔网,笑咪咪地迎向她,“快里面坐,我倒杯茶给你喝。” “不必客气了。”大婶直言道:“上回我借给你的五钱银子可不可以先还我?刚刚我家大牛摔了一跤,伤得不轻,得送去大夫那儿接骨。” “现在就要吗?”雁儿面有难色,“我现在拿不出来,鱼干还没晒好,所以近来没啥收入。” “可是怎么办?大牛疼得哇哇叫呢。”大婶心急得眼眶都红了。 听她这么说,雁儿也替她心慌。“你别急,先将大牛送去大夫那儿,银子我会想办法拿过去。” “不是说你没有吗?”其实她也不想逼雁儿呀。 “我会有办法的,你别担心。”现在她只能将娘留下的首饰先拿去典当了,至于供渊儿念书的费用,不到紧要关头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那就麻烦你了。”大婶立刻快步离去。 雁儿赶紧回到屋里,从藏起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只珍珠坠子,也跟着匆匆忙忙的离开。 耶律风见状,眉心轻轻敛下,随即步出屋外,来到那一张张破网前研究许久,再看看她离去的背影,之后便缓缓坐下。 “啥?这是什么?” 雁儿看着眼前那一团团的东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不是要我补渔网吗?我全补好了。”耶律风沾沾自喜地说。“瞧,我的手脚还算俐落吧?” “可是……它们怎么全变成球了?”这种东西如果可以网得到鱼,她鲁雁儿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既是补网就是要将洞全补起来,这么做就对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没有要补洞呀。”这男人看似聪明,怎么连这点事都搞不懂?“只是要将断了的线,或洞口太大的地方补上而已。” 耶律风定定地望着她,“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雁儿无奈地道:“是呀,我为何不早说?是你不肯学、不肯补的嘛。”再低头看看眼前这可笑的成果,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他的自尊有点受伤。 “笑你是个天才。”没办法,她只好坐下,将他补起的地方一一拆掉,让渔网散开来。瞧着她唇畔的微笑,如今他才发现这女人长得还真标致,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倒是娇美动人。 再看看她凹凸有致的身段,身为男人的欲求竟让他口干舌燥了起来。瞧她迅速将那东西恢复原样,耶律风对她的生活突然产生了好奇,“你平常都靠这个维生?” “差不多。” “你救了我一命,等我回到上京,会给你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他突然逼向她的俏脸,“或是,你也可以跟着我。” “啥?”她补网的大针差点儿刺进手里,“什么意思?” “做我的女人。”他狂肆的眸底闪过一抹邪气迷人的微笑。 想他耶律风身为契丹国的统领者,身旁从不缺女人,但是像她这类的倒清新可人,让他想更进一步“接触”她。 雁儿着实被他的话和他的眼神骇住,身子也紧绷了起来。她望着他的眼,竟没来由地再一次落进那如黑潭似的瞳底,心口跟着重重一震。 不知为什么,她发现这阵子愈是与他接近,她的心就愈凌乱。每每被他盯着瞧,这种感觉便一次比一次深…… 她立即慌张地站起,夸张地喊道:“喂,我说红脸,你不要胡说好不好?做……做谁的女人呀!” “别装傻了。”耶律风勾起唇一笑,“在我住在这里的期间,你都可以考虑。” “这……”她心口一慌,立即转了个方向,“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桌上那些让你补,补好才有得吃。” 他撇嘴一笑,跟着拿起桌上的破网,又拿起粗针。要他拿长剑、大刀是没问题,但是这种小东西还真是挺拗手的。 看他听话的拿起针线,雁儿满意地偷笑,随即瞄了他一眼。“哎呀,不是这样,你怎么可以乱绕呢?” “你不教,我哪会?”他带笑的眼又一次瞟向她。 “好,我教你就是。” 她坐回椅子上,拿过粗针和渔网,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慢慢说着,可是,她渐渐发现这男人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而是一个劲儿地瞧着她。 顿时,雁儿小脸通红,拿针的手不自在地打颤,“你……你到底在看什么?能不能专心点儿?” “看来不专心的是你,你如果专注地说话,又怎会知道我不专心呢?”他从她的小脸一直观察到她拿针的手,发现她的手比一般姑娘的粗些。 “我说完了。”见他的目光愈来愈不安分,雁儿受不了地将针和渔网交给他,“现在你做一份给我看。” 耶律风恣意地一笑,潇洒地伸了伸懒腰,在接过针的时候忽然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抚弄着上头一个个硬茧。 “这是怎么弄的?”他的眉心轻蹙了下。 “呃……还不是因为干活儿的关系。”她仓皇地抽回手,心跳不禁加速。 “以后跟着我,就别再做这些粗活儿了。”他根本不可能让他的女人做苦工。 “你不想做就算了,别老是说这些话,我才不要依赖男人呢。”何况又有哪个男人愿意接纳一个带着年幼弟弟的女人? 或许亚泗大哥不嫌弃,但偏偏她对他只有像亲哥哥般的感觉,并没有半点儿男女间的悸动。 “算了,还是我来吧。” 耶律风拿过渔网慢慢地修补,雁儿睁大了眼瞧着,原以为心不在焉的他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脑袋里,没想到他不但听了进去,每个步骤还记得牢牢的。 “怎么样?不专注的是你,你承认吧。”他的热唇突然贴向她的耳畔,低哑地说。 “天,好麻!”雁儿捂着耳朵往后一躲,气呼呼地睨着他。 “哈哈哈……”看见她那可爱的反应,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讨厌。”她不自觉的臊红了双腮。这时候,亚泗刚好拎着两条鱼来给雁儿,恰巧让他撞见这一幕。 “雁儿。”他走近她,双眼则敌视着耶律风。 “亚泗大哥,你出海回来了吗?这两条鱼是要给我的?”她不等他回答便开心地接过,“是渊儿最爱吃的红留鲫呢,我这就拿进去处理。” 亚泗见她进屋后,便走向耶律风,“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男人穿在身上的衣裳是雁儿向他借来的,明显的短了些,看得出这男人体格壮硕,充满让人无法轻忽的气势。 “你需要知道吗?”耶律风明显感受到亚泗针对他而来的敌意。 “当然了,你一个大男人住在一位姑娘家中,在岛上已经引起纷纷议论,如果你为雁儿好,就请赶紧离开。”这话亚泗绝不敢在雁儿面前说,就怕她认为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也想离开,但我走不了。”耶律风抿唇一笑,“或者你愿意送我回上京,我将给你非常高的报酬。” “上京?”亚泗脸色一变。 “怎么,发现不可能做到,所以有点担心?”耶律风将渔网整个丢进他手里,“与其穷担心,不如帮着补网吧。” 将那累人的玩意儿往亚泗身上一抛后,他随即站起,恣意又悠哉地咧出一抹轻松的笑,便往房间走去。 亚泗看着手中的渔网,本想用力扔开,但旋即想到这可是雁儿的工作,于是拿起针线慢慢缝补着。 “雁儿!雁儿!” 天方亮,小春匆匆忙忙地奔来鲁家,才一进门就看见耶律风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指正渊儿拿笔的姿势以及写字的笔顺。她错愕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春姊姊你来了?我姊姊去市场交鱼干货了。”渊儿笑嘻嘻地说。 “喔。”她点点头,然后指着耶律风,“渊儿,这位是?” “他是红脸大哥。”渊儿看看他,“不过他现在脸已经不红,变好看了。” 经过这阵子的休养,耶律风被晒伤脱皮的地方已慢慢痊愈。 “在下耶律风。”他索性自行回答。 “耶律……公子,你真的住在这儿?”这阵子她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没空来找雁儿聊聊,没想到那些传言不假,雁儿家里真的住了个男人。 “没错。”向来都是他问人话,怎么来到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喜欢问他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小春吃惊地自言自语。正好从市场回来的雁儿一见到她,立即喊道:“小春,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亚马巫女说今儿个海浪平静,海女可以下水。”小春道出来意。 这座岛上仍迷信巫女的指令,只要她认为可以的日子,海女就能下水。 “真的吗?那我去准备一下。” “等等。”小春将她拉到外头去,“你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一块儿住呢?” “这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跟亚泗大哥一样,老爱想这么多?”雁儿做事只凭自己的感觉,太过在意他人的想法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你别生气,我只是为你好。” “我知道外面的人说些什么,但是我不在乎。”像她今儿个去市场,就听见许多大婶们挖苦的话。 “好吧,既然你无所谓,我不说就是。”小春也清楚雁儿向来有自己的想法。 “我等你,你准备一下,我们一块儿过去。” “好。”不一会儿,雁儿便从屋里拿出下水所穿的衣裳和一些器具出来。耶律风见了便问:“你要去哪儿?” “我今天要下水。” “别去。”他走到窗边看看天色,立即阻止道:“等会儿会下大雨,还会起巨浪,你不可以出门。” “你胡说什么,现在阳光正炽,温暖得很,怎可能下雨呢?”她从小就在岛上生活,对于天候自有判断力。 “虽然现在看来不错,但是我闻到了一股雨的味道,这场雨一定来得又急又快,我劝你还是别去得好。”耶律风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闻到雨的味道?”她噗哧一声笑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反正我一定要去,如果收获好,今晚就可以加菜。”说完之后,她便开心地与小春一道离开。 见她们走远,耶律风来到屋外,皱着眉仰首看着那多变的天色。早在孩提时候,他便曾经向习武师父求教过观天象之术,因此对于这样的异象他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 那个小女人为何非得这么固执不可? 果真,当雁儿和小春离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变了。 才刚潜入水中的雁儿虽然看不见天色,却能感受到水流的不稳定,她赶紧游向小春,朝她比了个“上去”的手势。 两人冲上水面,喘了几口气后,雁儿看看天空,对她说:“天气果真转坏了,我怕会起浪,还是回去吧。” 小春摇摇头,“我刚刚才看见不错的石花菜,至少要将它们采回来,不会太久的。” “可是……” “没事的,你如果担心就先上岸。”对她笑笑后,小春又潜入水中。 雁儿怎能让她独自前往,于是叹口气后又追着小春的身影而去。她们如同海中蛟龙,完全不靠任何辅助便可在数十尺深的海里恣意漫游。 不一会儿,两人都找到了小春刚刚发现的石花菜,于是拿出剪子将这些石花菜一把把剪下。 采了一会儿后,她们便双双冲上水面将它扔进浮在水面上的网篮内,换了口气后又潜入水中继续未完的工作,就这么来来回回数次,终于将石花菜全都采完。 小春对雁儿比个手势,正打算回去时,突然一道不正常的海流朝她两袭来,将她们卷至危险的食人藻区。 数个大翻转,她们都已晕头转向,手中的石花菜也早已不见踪影,雁儿先稳住身子,立刻脱离食人藻区,迅速冲出海面。 但是小春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才想脱身就发现右脚被食人藻缠住,怎么也抽不回来,“嗯……嗯……” 雁儿发现小春并没有上来,又立刻潜下,才发现她遇上了危险。于是雁儿游向她,拿出腰间的小刀,将她脚上的食人藻割断。虽然小春得救了,然而这种食人藻就像是会闻活体的气味,反而绕住了雁儿的身体,让她割也割不完。 好不容易脱困的小春吃惊地望着,雁儿虽然害怕惊恐,但她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救的小春再次陷于危险中,于是挥手要她离开。小春摇摇头,先浮上水面,努力吸了好几口气又再次沉入水底打算救雁儿,但是雁儿几乎就要被食人藻吞没,她根本束手无策! 当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时,突然旁边有道黑影掠过,就见那人窜向食人藻,矫健的几刀挥下,在食人藻再次扑向他们之前将雁儿拉了出来,直接冲出水面。 而雁儿似乎因为在海水中待了太久,已无法呼吸了。 耶律风和小春赶紧将她抱上岸,小春看见奄奄一息的雁儿,忍不住泪流满面。 “怎么办?怎么办?是我害的,是我的坚持害了她。” 他紧蹙眉心观察雁儿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间一声不响地剥开她的紧身衣裳,好让空气可以顺利回到她的肺里,延长救她的时间。 小春大喊,“不可以!”可是来不及了,顿时雁儿毫无遮掩的身子完全落人他眼底,他才发现原来海女为了行动方便,黑色的紧身衣裳里头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耶律风的眸心随即变得深邃,下一步便打开她的小嘴并把他的唇覆上,将气息输入她体内。一旁的小春看得张嘴结舌,只好捂紧自己的嘴,就怕会控制不住地叫喊出来。 幸好雁儿果真有了反应,她咳了几声,将胸中的海水咳了出来。慢慢张开眼后,她先是看见小春关切的脸,慢慢又看见了耶律风。 “你……你怎么在这里?”雁儿疑惑地问。 “是他把救你上来的,我……我真的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小春说着便不禁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我不是好……”雁儿才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裳是敞开的,“啊——”她的尖叫声差点儿贯穿了耶律风的耳膜。“不这么做,你就会死在这里。”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褪我衣裳啊!”她惊慌地拉紧衣襟。 “雁儿,只要能活命就好,这事我会当作秘密,绝不会透露半句。”小春很有义气地说。 “瞧你们,难道不怕我说出去?”耶律风眯眼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可以自己来,你还是先离开,我们要换衣裳。”当发现自己的身子已被这男人看光了,雁儿想保持镇定,但就是无法做到。 每每对上他的眼,她的心便开始发热,心跳也加快,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耶律风勾唇一笑,跟着背转过身,“给你们一刻钟换衣裳,超过时间我立刻转过身去。” “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无……无赖……”雁儿发现,怎么现在想与他据理力争的劲儿都没了? “随你怎么说。”他倒是笑得挺得意的,“时间就快到了,动作快点。”小春这才赶紧将她扶到大石后头方,“好了,你就别跟他辩了,如果不是他,你当真没救了。” “我也没要他救我。” “你怎么这么说?如果你死了,我会自责一辈子,渊儿又怎么办!”小春皱起眉,“不要乱说话。” 雁儿果真不再说话,在换衣裳的时候,脑子里却思绪纷乱。或许亚泗大哥说得没错,她真的不该留那个人住下,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今后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第三章 换好衣裳后,雁儿和小春从大石头后方走出来。雁儿原本想自己走回家去,但双腿仍旧无力,最后只好放弃坚持,由耶律风背着。 小春见了这情景,发现自己杵在这儿有点儿怪,于是道:“你们慢走,我先回去了,雁儿……今天真的很对不住。” “别再说这种话。”雁儿想救人是出于本能,完全没想到自己,若小春非得把罪揽在身上,会很辛苦的。 “是,我不再乱说就是,那我回去了。”小春看看她,又看看耶律风,便含着一丝暧昧的窃笑离开。 雁儿看了耶律风一眼。虽然很羞愧,但毕竟他救了她,所以她不能当缩头乌龟,连声谢都舍不得说。“谢……谢谢你。只是,你怎么知道天候会变呢?” “我除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懂得看天象、地理。”耶律风轻松地道。 “真的吗?比巫女还厉害?”她瞠大了眸子。 “这里怎么还有巫女?” 数百年前,他们契丹族实乃落后民族,又无信仰,因此对于医药或安危全寄托于巫女身上,但现在随着汉化与发展,巫女已渐渐成为传说,没想到这座小岛上还有巫女的存在。 “当然了,上京没有吗?”雁儿傻气地问。 “早就没有了。”他突然顿住,问了句,“这衣裳里头一样什么都没穿吗?” 他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她脸臊耳热。“没想到你这么不正经,快放我下来。”她不停扭动身子,欲离开他的背。 “到底有没有?”耶律风仍笑问道。 “我要下来……”雁儿突然间瞪大眼,因为他的指头居然霸气地抵着她的腿窝。 “别动。我看上了你,而你迟早是我的女人。”他一双铁臂如钢,不是她挣脱得开的。 “什么?”她呆愣半晌,才找回说话的能力,“你想干嘛?” “是你自己里头什么都不穿地勾引我,你说我想干嘛?”耶律风撇唇,笑得更狂傲。 “不可以,你疯了吗?我可是救了你的……”他跨进屋里,回头道:“别吵,现在是渊儿的午睡时间,你想吵醒他?” “我就是要吵醒他。” “就算吵醒他,我也不会罢手。”以往群妃围绕的他已过了好一阵子和尚般的生活,甚至还不知道得过多久,她以为他是柳下惠吗? “你……”他这番话果真起了作用,虽然她不再喊叫,可是又不能任他胡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走进她的房间后,耶律风看了看这儿简单的摆设,“原来你的闺房是这个模样。” “不可以,你不能进来。”刚刚在海中差点儿窒息的雁儿已没有力气抗拒他。 “我已经进来了,你这女人还真吵。”说着,耶律风便将她往床上一搁,望着她那对惊疑的眼。 “知道吗?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你这种女人了。”如果她百依百顺,他对她或许就没有这么大的兴趣了,可是这丫头不但性子烈,模样更讨喜,尤其刚刚那惊鸿一瞥,让他发现成天包裹在布衣下的身材竟是如此绝美,让他更不想放开她。 “好,那你就挑战呀。”雁儿紧张的握紧双拳。 耶律风半眯起眸子,完全看透了她的意图,在她朝他挥出拳头之前已钳住她的双臂,大胆地俯身轻啄了下她的红唇。 “呃!”雁儿的小脸一僵,惊骇的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是你先动手的,我只不过来个小惩罚,掉什么泪呀。”他以粗糙的指尖轻拂去那晶莹的泪珠。 “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快出去。”尽管雁儿怕极了,但仍表现出倔强的一面。 “你说我会吗?你这难搞的小女人。”耶律风一把将她拉到面前,抬高她的下颚,望着她那双佯装无畏的大眼,殊不知她的紧张全从她颤抖的双唇泄漏出来。他太了解女人了,光看她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她有多单纯、天真。 “你没有男人吧?” “什么?”雁儿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愈来愈朝她靠近,让她不自在地直挪动身子往后退,回避他的接触。 “常来找你的那男人是谁?”他在意的是那个家伙。 “亚泗大哥?”她的背已完全贴在墙上,“他是个好人,你想对他怎么样?” “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想对你这样。”耶律风突地将她拉进怀中,一手抓住她乱动的双腕,一手摩挲她水亮的脸蛋,“瞧你,好像一掐就能淌出水来,怎好在烈日下或深海里干活儿呢?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好肌肤了。” 他的话雁儿听得恍恍惚惚,因为她未着肚兜的双乳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乳上的两朵花蕊在粗布的摩擦下竟翘立起来。 怎么办?她怎会有这种反应?雁儿只好闭住气,不让自己的呼吸太剧烈。 “放开我。”她哑声道。 “我偏不。”耶律风当然发现她有意拉远与他的距离,一只魔掌毫不迟疑地抚上她起伏不休的雪胸,不老实地隔着布料揉拧着。 “啊……”她慌乱地扭动着身子,“住手……不要……” 但是在他邪肆的捉弄下,她身上竟然泛起一丝丝陌生的快慰,让她原本抗拒的叫嚷转为一声声娇羞的呻吟。 雁儿微启迷蒙的眼,看见他带着邪气的笑容,她猛地清醒,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于是,即使她体力尚未恢复,仍使出全力推着他的身躯,不让他再靠近。 “哈哈……真有意思。”瞧着她这副卖力的模样,耶律风低低地笑出声。 “从没让男人碰过,所以怕了?”他这声调侃,引得她的身子传来阵阵战栗。好可怕的男人,竟然可以猜透她的心思!不行,她不能与他再独处一室。 “我才不怕你,你赶快走,离开我家……”雁儿气喘吁吁地说。 “不怕?那更好。”耶律风狂肆的大眼瞧着她因为挣扎而敞开的襟口,那雪白的肌肤又一次呈现在他眼前…… “别这样!”雁儿害怕他盯着她瞧的眼神,自从爹娘去世后就很少哭的她,终于控制不住的淌下眼泪。 她的眼泪深深刺激了耶律风,想他身为契丹国可汗,多少女人匍匐在他脚前等着他恩宠,而她居然哭了! “为什么哭?”他眯起眸子盯着她问道。 “因为……因为你又不爱我……”在雁儿的观念里,要彼此相爱才能做这种事。 “爱?”耶律风眉头一蹙。他这一生中从不需要这种东西,况且身为王者,每个接近他的女人都是因为他的权势与财富,倒从没听过谁需要他的爱。 “对,你不爱我,就不能这么对我。”她紧抱着身子,眼眶中的泪愈来愈多。 看着她这这样委屈的神情,耶律风突然收回手,但是仍直勾勾地望着她,直接问道:“那么你爱我吗?” “啊?”雁儿愣了下,久久后才说:“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救了你,可怜你无处可去而收留你……可是你却恩将仇报……” 她早该听亚泗大哥的话,不该将他留在家中呀。 “意思是你还没爱上我了?”耶律风感兴趣的撇嘴笑笑。 雁儿眨了眨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吧,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他欺近她的小脸,低声耳语,“你说的“爱”这玩意儿我挺感兴趣的,就等着你爱上我的那天。” 耶律风轻笑出声,那张俊美的脸庞带着一丝邪气,接着便帅气的转身离开。 第四章 经过那日的热情后,雁儿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耶律风,往往一照面总令她既羞又愧,既恼又怒。 像今早,她从灶房端了早膳出来,又见他与渊儿一同坐在木桌前,两人对她咧嘴微笑。 尤其耶律风那一脸的暧昧,还真是碍眼啊! “渊儿,来姊姊这边坐。”她不能让渊儿太接近他,否则会学了他那邪恶的一面。 “不要,我要跟着红脸大哥。”在渊儿心中,耶律风允文允武,让他极为崇拜。 “渊儿,你爱上我了吗?”耶律风忽然这么问。 “爱呀,就跟爱姊姊一样,我也爱红脸大哥。”小孩子没有心眼,直接道出心中的话。 “瞧,渊儿要比你诚实多了。”耶律风撇撇嘴,眯起眸审视着那个正瞪着他的小女人。 “什么意思?”雁儿不解。 “那我问你,你爱我吗?”他邪气的弯起嘴角。 她心一窒,没想到他会当着渊儿的面问这种问题!她才想开口回击,渊儿却抢在她之前回应耶律风的话。 “姊姊也喜欢你呀。” “渊儿!”雁儿瞪大眼,“我哪有喜欢他?” “我知道你喜欢他,而且比对亚泗大哥还喜欢。” 渊儿的童言童语让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凭什么这么说?” “可是你以前常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都能说进你的心坎呀!像这阵子你晚上陪我睡觉,梦里却常喊着红脸大哥的名字。” 渊儿这些话让雁儿的小脸瞬间由青白转潮红。 “才没有,你再胡说八道,姊姊就不理你了。” 她将小脸一捂,又羞又窘的奔出屋子外,却正巧遇见来找她的亚泗。 “雁儿,你没有怎么样吧?”亚泗一来就抓着她的肩急问道:“我听小春说,你前几天差点儿被食人藻抓走了!” 这阵子他出海捕鱼,经常早出晚归,没有时间来探望她,万万没想到竟发生这种事,真是吓坏他了。 “那只是意外,我只是多喝了几口海水。”她摇摇头,笑得尴尬,因为她感觉到耶律风正在窗边看着她。 “我知道是那家伙救了你,那不是海女出入的海域,男人止步,他怎么可以随便踏进那个地方?”亚泗愈想愈担心,就不知道那男人还会有什么莽撞的举动? “他是外人,哪知道那里是禁区?”不是她要为耶律风说话,而是自从她救了耶律风之后,亚泗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很怪异。“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了,难道你不希望我活下去?” “我怎么会这么想?只是……只是……”亚泗见她板了起脸,想说的话只能卡在喉咙。 “那就别说了。”雁儿从他身边掠过,往海边走去。 “你要去哪儿?” “去收晒好的鱼干,你不要跟来了。”现在她心情很乱,就怕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来到海边,雁儿赶紧将吊得高高的竹竿拿下,将一串串的晒干的咸鱼拿起来,勾在手肘上。 才要折返住处,一回头竟见耶律风双手环胸,潇洒地笑望着她。 她震了下,手里的鱼干差点儿掉在沙地上。 “亚泗也是关心你,干嘛对他这么凶?”耶律风邪肆的笑问。 “因为他……”抬头看见耶律风脸上那可恶的笑容,让她突地噤声。 对呀,她为什么要对亚泗这么凶?他纯粹是为了她好啊! “因为他说我的不是,而你生气了?”耶律风眸心湛亮,看了穿她的心思。 “才……才不是这样呢。”不知道怎么回事,经过那次的亲密后,现在只要单独与他在一起,她就会手足无措,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你梦里为什么会喊我的名字?”他凑近她的小脸,“这算不算是爱?” “什么啊,我说了,那不过是渊儿胡言乱语,你不该相信的。”她咬着下唇,一颗心已被他这几句话搅乱。 “小孩子会说谎吗?你也太不信任自己的弟弟了吧?”耶律风勾起她的下巴,直望进她仓皇的眼底。“好,不逼你就是,反正答案就在你心底。”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雁儿忍不住对他坦白道:“对,我承认是对你有好感,因为……因为你真的很不一样,不但识字,还很有学问,会教渊儿念书,长得……长得又好看……” 说着,她不禁抬头看他一眼,发现自从他脸上那些脱皮的地方痊愈之后,已彻底展现出他的俊逸与倜傥。 “你很坦白。”他扬起嘴角,“果真比上京的姑娘单纯多了。” “我不知道上京的姑娘是怎么样,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清楚你终究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也是没用的。”最近,她就是因为经常梦见他坐着大船离开,因而呓语不断,然后被自己的声音惊醒。 “傻姑娘,怎么会没用呢?”耶律风俯身笑看她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你不是一直想带渊儿去上京找夫子上课、读书吗?到时候你们姊弟可以跟着我。” “这……这个你怎么也知道?”她瞠大水眸,不记得自己曾跟他说过这些。 “怎么忘了?我说过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现在相信了吧?”他接过她手里的咸鱼,突然眉头一皱,“这是什么?真难闻。” “这是咸鱼,虽然有点儿腥,但加点酒与香辛料烹煮过后就不会了。”这些鱼干提在她手臂上还真沉,可是看他却拎得好轻松。 “莫由岛的居民只能靠大海为生吗?”来到这儿后,映入他眼帘的全是渔船,妇女们则裹着头巾坐在家门口补渔网。 他身为一国之君,竟不知道这里的百姓生活如此清苦,回到上京后,他得经常微服出巡才是。 “那是当然了,这里四面都是海,不靠海难道靠你吗?”她睨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那富含兴味的眸子。 “既然莫由岛属于契丹,自然得靠我了。”耶律风带笑的脸庞勾勒出属于他的绝魅气息与领袖风范。 “真是,又在说大话了。”雁儿微叹了口气后,便快步往前走。 突然她的胳臂被他用力一拉,跟着见他一对漆黑大眼直睇着她,“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说大话了。” 见他久久仍不肯撤开身,炯亮的眸直盯着她的唇,还用他邪气的笑容撩拨她,吓得雁儿缩着颈子,紧闭上眼,不敢有任何动作。但不一会儿后她发现胳臂蓦地一松,就见他挂着率性的笑容从她面前走过,直接返回家门。 “老天!我刚刚那是什么反应呀?我该赶紧走人才是。”她紧紧握起一双小拳头,恨不得脚边有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契丹上京 站在契丹国著名的独乐寺上,便可看见整个宫殿。 它完全沿袭唐朝雄健威严、刚古劲挺之风。 四面是高大的城墙,中间为邑王楼,楼门列于两侧;宫殿在宫城中间,宫城内有大小内苑百余座,内有人工堆砌的假山假水、水榭楼台,亦不乏一些较大的殿阁,用以接待外宾或使节。 长长的青石板道从宫门直通往正殿,此时,有两个人踩着急促的步伐经过邑王楼后直接进入殿内。 “国师,直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可汗的下落。”两人恭谨的朝移室秋凡禀报。 “真的没有任何消息?”移室秋凡眉头紧蹙,“这样可不行,我们非得找到可汗不可,否则大国舅司绝不会放弃这个接掌大权的机会。” “是,我们会命人再去找。”他们朝他行礼后,便打算离去。 “等等,可有萧大王的消息?”移室秋凡喊住他们。 “禀国师,南院大王还在战场上,虽然小的已经差人传信,就不知道他收到了没。”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吧。”移室秋凡剑眉轻锁。事到如今,只好靠长老们微薄的力量,看能撑多久是多久了。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大国舅司记天裘正巧人宫。 移室秋凡随即来到门外迎接,“见过国舅爷。” “一直没有可汗的消息吗?”记天裘一走进去便直接坐在主位上。 “没错。”移室秋凡点点头,一双铄冷的眸子直凝视着记天裘那张得意的脸。 “必须加把劲,就算找不到人,也得看见尸首,契丹国可不能一日无君。”他望向移室秋凡,“长老们似乎很排挤我,你的意思呢?” “我不懂国舅爷的意思。”移室秋凡四两拨千斤。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记天裘又道:“该不会是你们联手不让我暂代可汗综理朝政吧?” “这我怎敢呢?”移室秋凡微扬起嘴角,“只是可汗失踪还不到半个月,现在就提到代理国政一事,未免还太早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多久才恰当?” “至少也得三个月之后。” “三个月?你要将咱们契丹的百姓置于何处?这么多个群龙无首的日子,会引来多少纷乱你想过吗?百姓们会无所适从,甚至贻笑天下。”记天裘猛地拍桌。 “国舅爷不必发怒,在下只是依常理论断,三个月绝不会太长,只要时间一到,长老和大王们,当然包括在下,自然会推您为代可汗。”移室秋凡眯起眸子,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好,就三个月。”虽然记天裘非常心急,但他也不能忽视这位国师与几位大王的势力,只好等了。 “谢国舅爷。”移室秋凡勾唇一笑。 “哼,我们回府。”记天裘哼了声,随即领着随身的仆从们离去。 移室秋凡叹了口气,跟着移步至外头观看天象,嘴里喃喃地道:“你明明就活在人世,为什么还不回来?” 自从雁儿上回差点儿死在海里之后,岛上每个人都阻止她继续当海女,说她是做错事遭天谴的缘故,因此怕她再次遇到危险。 至于遭天谴的原因,每个人都知道,是因为她家里养了个陌生男人,这消息久而久之便传进了耶律风耳中。 一早,他就看见雁儿坐在屋外的大石头上,双手撑著下巴发呆。每当看见她这个习惯性的可爱动作,都令他莞尔。 “看你一脸呆愣,想我?”他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我现在烦得要命,哪有空想你!”她皱著小脸,显得十分苦恼。 “这么说是讨厌我罗?”耶律风撇了撇嘴。 “没错,我是讨厌你。”倘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不能下海捞鱼,连银子都赚不了,他们未来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唉,真是吃力不讨好,那我走了。”他突然转过身,往海边走去。 “你要去哪儿?”她刚刚不过是发泄一下心底的不舒坦,他干嘛当真呢?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找发伯。”发伯是岛上渔船最多的船家。 “为什么找他?” “出海打鱼啊。唉,好久没吃新鲜的鱼肉,老吃那些咸鱼,都快反胃了。”耶律风朝她帅气的眨眨眼,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什么?”雁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奔到他面前盯著他瞧。 自从这家伙来到她家,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愿意做,最后她已经对他彻底放弃了。 “我说我要出海打鱼,你就乖乖等我回来,我已经吩咐渊儿该做些什么课业,所以别担心。”耶律风拍拍她的小脸,“听话。” “可是……”这要她如何放心呢?他对打鱼可说是完全的门外汉哪! 虽然跟著发伯手下的渔船去打鱼,那些渔夫们都很有经验,但就怕遇到危难的时候大伙儿自顾不暇,没有工夫照顾他。 “没有可是。”瞧她在一旁直喳呼个不停,耶律风突然定住脚步,邪魅地勾起嘴角,“太爱我了,所以怕我死在海上?” “呸呸呸!你不要胡说。”她大声喊道,双眼里已弥漫著水雾。 “这么爱我?放心,我福大命大,还死不掉。”耶律风的眸光转为炽热,狎近她那张妍美的小脸,“等我回来,我会取回属于我的东西。”雁儿愣愣地望著他,一时之间无法意会他的意思。 耶律风说完后便步向发伯的船只,俐落地往上头一跳。 “可以了,走吧!”他朝发伯吆喝了声。 “你这小子,算你有勇气。”发伯大笑。 雁儿赶紧迫了上去,嘴里直嚷著,“发伯,他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将他好好的带回来。”她边说边哽咽了起来。 “放心,我一定会将他完好的带回来还给你的。”发伯笑著说。 船驶远后,耶律风的眸子便直视著上京的方向。他一手遮阳,半掩眼脸,沉静的目光中看不出他正想些什么。 另一方面,岸边的雁儿内心说不出有多么害怕,她居然害怕他会一走了之,害怕他不会再回来,害怕恶梦成真…… 原来,她是真的爱他,这份爱来得这么不知不觉,当发现时早已占满了她整颗心。 耶律风晌午跟著渔船出海之后,原本平静的海面竟起了波涛。天色也瞬间变暗,奇异的刮起风雨,让原本就担心著他的雁儿更加忧心忡忡。 她撑著伞,站在岸边不停地张望著,眼看天都黑了,风雨也停了,出海的船只一艘艘的归来,却唯独不见发伯与耶律风的那一艘。 “夜晚风凉,别再等下去了,快进屋去吧。”小春一直陪著她等待,冷得直发抖,但雁儿却像木头人般直遥望著海面,动也不动。 “怎么还不回来呢?”雁儿的小嘴儿喃喃念著。 “傻瓜,没事的,别担心,上次我可是亲眼瞧见他是怎么救你的,泳技硬是要得,一点儿都不比我们海女差。”小春只好尽其所能的安慰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就是这么不安。”见天色愈来愈暗,雁儿也愈来愈急躁。 “你……唉!我还去找亚泗大哥过来好了。”小春没辙,只好去找帮手。 “不要,千万别去。”雁儿清楚亚泗已经对她收留耶律风的事很有意见,如果让他知道她还为了耶律风在这儿干著急,说不定会累积更多不满。 “好,我不去,我们进屋去吧,海边真的好冷喔。”小春这吋已十分确定雁儿对那个酷俊的男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你先回去,我没关系。”一雁儿仍不停的引颈而望。 “你还真是……”小春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雁儿大喊出声。 “看,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她捂著唇哭了,跟著直往前奔,朝他们猛摇手,“在这儿!在这儿!我在这儿……” 船只慢慢的驶来,一靠岸,耶律风便矫捷的从船上跳下来,笑意盎然地走向她。“怎么站在这里?” “因为……因为我刚好和小春来这里看看,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回来。”雁儿不好意思说实话。 “她说谎,天色还没暗她就傻傻的站在这里了,害我也跟著她吹风受寒。”小春笑著扯她后腿。 “小春!”雁儿一跺脚,顿时羞得往家门直奔。 “快去看看她吧,我也该回家去了。”小春给耶律风一个暗示的眼神。耶律风睇著雁儿的背影轻笑,随即大步追了过去。 “喂,干嘛走得这么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 雁儿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望著他,“什么东西?” “瞧,这是什么?”耶律风手心中有颗大大的珍珠。 “这……”她当海女这么久,都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珍珠呢。 “是我亲手捕的,也是我亲手挖的,送给你。”耶律风将它戴上她的颈子。 在等船回航时,他已在船上将它制成坠子,以红线穿上。 “好漂亮,我真的好喜欢。”她的心好暖和,方才所受的寒冷都不算什么了。 “还有这个。”他又从袋子里拎起一尾大大的红帝鱼。 这是非常昂贵且极难捕捉的一种咸水鱼,又因为它全身通红,谁捕到了它,就表示那个人有著皇帝般崇高的地位和身份。 “红帝鱼!”雁儿就著月光瞧著他手里的大鱼,但脸上却没出现应该有的喜悦,“这……这也是你亲手捕的?” “没错。”耶律风直瞅著她那愣然的表情,“你这是干嘛?表情跟发伯还真像,有这么令人诧异吗?” “你……你到底是谁?”她迟疑地开口。 “我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算了。”他又不是没说过,但她居然当他是“一国之鳟”,他有什么办法?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以前她是真的不懂,现在她却不敢多问。“听说这鱼肉质鲜嫩,明儿个烹煮好,要请岛上的人都来尝尝,幸好它够大,让我拎拎看好不好?” 耶律风笑著把鱼递给她,而它果然很重,雁儿一接过就差点儿拿不稳,于是耶律风便将它扛上肩头。 “别逞强,我来就行了。” “真的好重,跟传说中一样。”她的神情扔充满讶异。 “岛上没有人见过吗?” “对,只是听说,或看过先人描绘的画像,但是从没见过实物,也没有吃过。” 一走进家门,雁儿便教他把鱼拿进灶房。“将它摆在桌上,我得先将它的内脏拿出来,才不容易坏。” “渊儿呢?”耶律风四处张望著。 “他在阿巧大婶家。今天大婶的儿子阿福生日,他们是感情很好的朋友,所以他过去替阿福庆生,顺便在那儿过夜。” 雁儿的手非常巧,不一会儿工夫已将红帝鱼漂亮的切开。 “不简单,真是好刀法。”耶律风微笑著说。 “你要不要试试?得不损内脏,不损肉质,将它们全清干净。” 她朝他勾唇一笑,“这可不容易喔。” “这个简单。”他接过刀子,看了看鱼的内脏,三、两下就一样样的把它们取出,甚至比雁儿的动作还俐落。 “天!”雁儿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你好厉害。” “人杀多了,这并没有什么。” “什么?你杀过人!”雁儿惊得掩住小嘴。 “哪个人打仗不杀人的,难道要等著人家杀了你?”他撇嘴笑笑,然后洗了洗手,将手上的腥味洗掉。 “打仗?”雁儿这才想起她救他的时候他身上有著刀伤。“你是因为打仗受了伤才飘流到这儿来?” “没错,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回到原本届于我的地方。”耶律风走近她,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刻意捱著她。 他的触碰让她又一次不自在的绷紧身子,却无法闪避。如今听见他要离开,她的心便直往下沉,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吗?”雁儿微颤著嗓音问。 “当然,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望。”耶律风俯下身亲吻她纤细的颈项。 “别这样……”那温热的气息让她敏感的身子一麻,她还是不习惯他的靠近。 “渊儿又不在,你怕什么?”他灼热的目光紧盯著她怯怯的眼,“还有,你忘了吗?我说过我只要能够回来,就要向你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又不在我这里。”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那句话的意思。 “傻瓜.我指的是你。”耶律风抓起雁儿的手在水里清洗了下,然后出其不意的将她抱上不远处的饭桌。 “你……你怎么可以?这是吃饭的地方……”她没料到他狂佞到这个地步,偏偏她又拿他的邪恶没辙。 “这有什么不同,你就是我的点心。”所以摆在饭桌上正好。 “什么?不……我才不是!”他怎能这么说!雁儿使尽吃奶的气力推开他,快步离开。 坏男人、臭男人,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他最好掉进海里淹死算了! 耶律风双臂环胸,笑望著她急步离去的可爱模样。 她以为这么做就能摆脱他吗?太天真了! 第五章 雁儿才走进房门,就发现耶律风已跟著进来。 她吓了一跳,立刻想将房门关上,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鼓著腮说:“别这样,在海边等了你大半天,好累喔,我想睡了。” “等了我大半天?”他撇嘴笑笑,“瞧,说漏嘴了吧。干嘛这么担心,真以为大海会把我吃了吗?” “你为什么又这么说?”看他说得这么轻松,却不知道这一天她整颗心紧紧揪著,都快没办法呼吸了,愈是这么想,她就觉得愈委屈,双颊不知不觉中已经让泪水沾湿。 “怎么又哭了,这么多愁善感呀?”他扯著笑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 “是你惹我哭。”雁儿拭拭泪,再抬眼,目光便落入他魅惑的眼底。 “我答应你,不再惹你哭了。”耶律风凑近她的小脸,亲吻著。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他将这气息深深嗅入鼻端,同时狂野的渴望已在他的血液中沸腾,将他体内的欲焰烧得更狂炽。 “我……我们这座小岛很淳朴……”她暗示他不能再继续了。 “我知道,因为我,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他的热唇贴向她柔滑的颈间,嗓音粗哑,“放心,以后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事,一切都交给我。” “什么意思?” “既然是我的女人,我又怎能让你这么辛苦?”耶律风顺势将她推至墙边,热切的眸子直睇视著她。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我只希望你爱我。”雁儿坦白地直言道。 “怎么又是爱?你还真顽固。”他伸手将她盘起发髻松脱,让她的秀发像瀑布般垂放而下。“那好吧,我说我爱你,可以了吗?” 她看进他眼中,想找到他爱她的证据,但却只是看见他迷人的眸光,这让她内心有著一丝丝不真实的感觉。 “我可以相信吗?”她怯怯地问。 “不相信?”他直盯著她眼中那抹不确定,“那我可以让你相信,嗯?” “我只是……唔……” 雁儿还想解释什么,但小嘴却赫然被耶律风吻住,丁香小舌也被他卷去,强肆的吸吮、缠绕…… 雁儿瘫软在他怀里,不断的喘息,却不敢抬头看他。 “很累还是很疼?”他轻拂她的发。 “都有……”她小声地说。 “这次一定疼,以后就不会了。”他安抚道。本想对她温柔一点儿,但谁教她太过迷人,让他完全忍不住呢? “你爱我?”雁儿偎在他怀里,柔柔地低语。 “你不是说了,爱你才能做这种事?”耶律风撩起她柔细的发丝,轻轻抚弄著,魅眼直瞧进她憨柔的眼底。坦白说,目前他仍不确定这是不是爱,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感觉非常好,他不想离开她。 “你真的愿意带我去上京?”她的嗓音微带颤意,“能走的时候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先不说别的,光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舍弃你。”他燃著热切火苗的双眼直望进她水灵灵的眼瞳中。 接著,他看向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大掌又忍不住拢上她的雪胸,亲吻她身子散发出的沁馥香气。 她的气味迷人自然,不同于宫里的女人身上全是薰香的气息,久了只会让他烦躁生厌。 “别,好累……”她羞怯地往他怀里钻。 “可是我还要得不够。”他伸长舌舔洗著她的粉唇、双眸、鼻尖、下巴。 “风……”当他的唇从她的下巴徐徐往下探,这份骚动已令她无法抑制地娇吟出声,“啊……啊……我爱你……” “你的身子真甜!”耶律风眼底很明显的又燃起了欲火,他让她的玉腿圈住他结实的腰身,再一次挺进她湿热的体内。 她的紧实、她的颤抖在在攫住他的欲望,控制了他的感官,他欲罢不能,只想疯狂的要她。 情欲风暴再次扫荡著他们的身心与灵魂,而娇弱的雁儿这回真的承受不住他孟浪的索求,最后昏厥在他的身下。 上京大国舅司府的某间房内,有数名契丹官吏正秘密的聚于此处。 “国舅爷,下官已经得到某些线索,听说耶律风在当时曾受伤,接著落入海中,我想不是死了,就是飘流到某座小岛上。”禄意官支图亚禀报道。 “派人去打捞了吗?”记天裘冷著嗓音问。 “下官一得到消息就秘密派人打捞,但是已经好些日子过去,仍没有半点儿消息。” “喔?”记天裘沉吟半晌,“这么说,他极可能还活著?” “是的,这个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派船只到方圆百里的小岛查探,一有消息马上回报。”他可不容许耶律风有任何活著的机会,否则他的希望与企图便全毁了。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著棋。倘若耶律风不肯就范,他不惜毁掉整个契丹与自己,也要赌上一赌。 “是,下官立刻去办。” 此时,林牙院之首古历问道:“如果找到可汗,要如何处置?” “你还称他可汗?”记天裘斜眉一扬,怒斥了声,“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啊!下……下官错了,请国舅爷恕罪。”一对上记天裘那双利目,古历已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跪下,“如果找到耶律风,一定会杀了他,而且是干干净净、俐俐落落,不留一点痕迹。” “这才像我所重用的人。”记天裘这才收回瞪视他的眼神。 “国舅爷,耶律风出事的海域共有二十多座小岛,如果要全面搜寻可能得耗上不少时日,所以请国舅爷再给我们几天时间吧。”有人开口请求道。 “好吧,反正你们记得仔细为要,倘若抓漏了,看我怎么治你们的罪。”记天裘将丑话说在前头。 “是。”众人齐声道。 “还有,移室秋凡那小于可不笨,我们想得到的他定不会遗漏,肯定已经派人去寻人,所以你们动作要快。”他再次叮咛。 “那么我们先离开了,得赶紧把握时间才是。”支图亚先行开口。 “对,要安排人手和船只,还得不动声色,所以事前工作得更谨慎些。”古历也道。 “好,你们去吧。”记天裘挥挥手。 “是。” 他们一群人并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鬼鬼祟祟的移步至后门,毕竟还没看见耶律风的尸首,他们和大国舅司勾结一事还是别让人察觉得好。 事实上,他们最怕的还是耶律风,之所以敢冒死叛乱,还不是因为他们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被记天裘掌控在手中? 这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却不知道国师移室秋凡正乔装坐在对街的酒肆内,将所有的一切全纳入眼中。 不一会儿,另有一名男子走进酒肆,“国师,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聚在一块儿,虽然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必有诡计。”移室秋凡沉吟道。 “要不要命人跟踪?”男子蹙眉问。 “也好。不过,我大概猜得出他们在想些什么。”移室秋凡压低嗓子,“这阵子他们暗地做著打捞工作,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我一样能断定他们接下来就是要搜查那一带的岛屿了。” “搜查岛屿?”男子眼珠子一亮,“可汗还没有死?” 瞧他面露欣喜,移室秋凡也跟著扬起嘴角,“没错,我确定他没有死,极可能飘流到某座小岛上。” “好,那么我立刻去寻人。”男子急急地站起身欲离去。 “别急。”移室秋凡喊住他,“找人不急,咱们得利用晚上暗中进行,此时此刻得严密看牢记天裘的人。” “是。” “千万记得,如果他们先行找到可汗,必然会下毒手,你一定得在下手之前阻止,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可汗遇险。”移室秋凡千万交代道。 “是,我知道。” “那你去办吧,自身也得小心,知道吗?”如今可汗不在,他身边的人每个都负有重要任务,绝不能再有任何人牺牲了。 “放心,就算要死,我也会死在刀口上,无论如何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先救回可汗。”说完后,男子便匆匆离去。 移室秋凡又叫了壶酒,一边小酌一边沉思,他非得想出个好法子来对付记天裘的狂妄不可。 第六章 “这鱼真好吃!”渊儿一边吃著,一边笑咪咪地对雁儿说:“姊,红脸大哥抓的鱼要比你抓的还甜呢。” “你还真现实,我抓的鱼哪儿难吃了?”雁儿真想捶这个不肖弟弟两拳。 虽然知道这小子崇拜耶律风,可是对他崇拜的程度居然超过她这个养他的姊姊,也未免太不应该了。 “也不是啦,就是比较不好吃一点点,大小也差一点点,吃来不过瘾嘛。”渊儿嘻嘻一笑。 耶律风听了后微笑著说:“其实不是你姊姊捉的鱼不好吃,而是深海的鱼当然比较大又甜,沿岸一带的就逊色了些。” “哇!红脸大哥好厉害喔!”渊儿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无论红脸大哥说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 “人家的脸已经不红了,怎么还喊人家红脸大哥呢?”雁儿笑望著耶律风,其实她对耶律风的仰慕不会比弟弟少。 “可是我已经习惯这么喊了。”渊儿嘟起小嘴儿。 “没关系,就随他吧。”说著,耶律风将空碗搁下,“我出发了。” “今天又要出海……”如今只要逢他出海的日子,雁儿就感到特别紧张,坐立难安,但却找不到理由。 他将她拉到灶房,亲了下她的小嘴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次是我第五次出海,经验已经足够了。” “我也知道啊。”她轻咬下唇。 “乖,放心待在家里。”他拍拍她的脸颊,便扛起大网走出去。 雁儿送他出门。瞧他们这般卿卿我我,还真是羡煞了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刚新婚的小夫妻呢。 目送他走远后,雁儿不禁叹了口气,然后折返家门开始收拾饭桌,渊儿见了,也跟著帮忙收拾。 “姊,我们可以一辈子和红脸大哥住在一块儿吗?”渊儿跟著她将空碗盘拿进灶房,之后抬起小脸问。 “我……我也不知道。”她又何尝不想永远与耶律风一同生活呢?只是他一心想回上京,虽说他承诺会带著她,但是,一离开莫由岛,她就会失去自信、失去安全感,甚至会害怕。 何况,尽管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愈是与他相处,她就发现他的神秘和与众不同。 他学问渊博,武艺高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次问他为何懂得那么多,他只以“未卜先知”带过,但她知道事实上绝非如此。 “你可以问问他啊。” “姊姊问过了。”她蹲下来,拿出手绢擦擦他吃得油腻腻的小嘴儿。 “那他怎么说?” “他说会带著我们。” 雁儿此话一出,立刻让渊儿开怀大笑,那开心的模样让她都忍不住笑了。 “那太好了,我们真的可以眼红脸大哥一辈子住在一起了!” 他边笑边跳的奔进房里,“我要赶紧习字去,红脸大哥回来会检查的。” 雁儿见状,也只能笑著摇头,心想,她这个宝贝弟弟也只有耶律风治得了。 之后,她才转过身,就瞧见木桌上搁著装满水的葫芦和饭团,“糟了,他把它们忘了。” 将它们抱在怀里,雁儿拚命朝海边奔去,幸好发伯尚在作准备,还没出海。 耶律风见她奔来,立刻跳下船,“怎么跑得这么急?” “你忘了带水和饭团。”她气喘吁吁地将它们交给他。 “对,我还真的忘了,谢谢。”耶律风伸手接过,又看向她那张跑得双腮泛红的脸蛋,“你真的好美!” “呃!”她的小脸更是臊红,“发伯就在那里,你怎么这么说啦……”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他们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他索性上前扣住她的腰。 雁儿拉著他的手,来到一旁晒著的大渔网后头,为他整理好衣裳,又摸了摸他的脸,“出海的时候不要太拚命,只要抓到鱼就行了。” “小丫头,你要我偷懒吗?”他挑眉睨著她。 她垂首窃笑,“对,就是这样,发伯是海上高手,其他手下也不是等闲之辈,许多事让他们去做就好。” “你这么洗未免太偏袒我了吧?”耶律风拧拧她的腮帮子,笑意盎然地说:“放心,我的小女人,我会万事小心。” “那就好。还有这个。”她把另一个用竹叶包裹的饭团塞在他的衣襟里,“发伯可小气了,所以饿了可以吃,但不要放大久喔。” “好,这儿风大,你快回去吧,我也该上船了。”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后。耶律风便迅速跳上船,帮著发伯摇桨,慢慢的离岸。 雁儿一手遮著刺眼的阳光,遥望离去的船影,直见它慢慢消失在眼前,她才转身回家。 走了几步,却惊见亚泗站在前头,一双激愤的眼望著她。 “亚泗大哥,怎么了?”雁儿笑著向他走去。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家伙了?”刚刚的一幕他全看见了,隐忍许久的不安终于爆发开来。 “我……”她本不想承认,但是就像耶律风所说的,他在她家住了这么久,她再否认就太过矫情了。“没错,我是喜欢他。” 接著她抿紧唇,朝他走近一步。 “亚泗大哥,你……”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想做你的大哥。”他用力抓住她的肩,“你该知道,我……我一直很喜欢你。” 雁儿眉头深锁,拨开他的手,“别这样,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如果我会接受你,早就接受你了。” “雁儿!你就不能放弃他?”亚泗听她这么说,心里很难受。 “不能,就算他不要我,我还是不能接受你。”雁儿对他温柔的一笑,“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 “意思是我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他满脸失望。 “对不起。”她微微敛下眼脸。 亚泗握紧拳头,久久后才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没办法了。” 雁儿对他笑笑,“别这样嘛,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大哥。我今天做了好吃的鱼,要不要来尝尝呢?” “不必了。”他僵著脸。 “你看你,生我的气了?快来,渊儿还说他好一阵子没看到你了。”雁儿抓住他的胳臂,“走吧。” 亚泗没辙,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他也爱了地好几年,又怎能狠心拒绝她,只好无奈的跟她走。 “天,那是谁的船,怎么直往这里过来?”发伯与手下们直盯著前方直朝这儿驶近的大船。 耶律风站在船头,遥望著那艘大船,随著距离愈来愈近,他的眸子也愈眯愈紧。 “船上那些人个个横眉竖目,看来并非善类,我们得小心。” 他提醒船上的伙伴们。 发伯凭多年海上打鱼的经验,立刻欲掉转船头,想逃开那些人。 但就在这时候,那艘船上有人大喊道:“他就是耶律风……耶律风就在那里!” 发伯这才放缓速度,回头问道:“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耶律风蹙起眉,远远观察著那些人。 接著,他们扬声喊道:“我们是国师派来找寻可汗的,您就是可汗吧?” 耶律风可以看得出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但他还是回了句,“没错,我就是。” “那太好了,请可汗上船,我们送可汗回上京。” “上京!”发伯吃惊地瞧著他们。 耶律风利目半掩,思忖片刻后便道:“嗯,我跟你们走。” “等等,你要回上京,是不是该跟雁儿说一声?”发伯早看出他与雁儿之间不一样的情感,立即这么说。 “发伯,请你回去后告诉她,我会回去接她。”说著,耶律风便跨过对方的大船。 在发伯和众渔夫们诧异的注视下,大船慢慢的驶远。 “说吧,你们是准派来的?”耶律风一手搁在船桅上,轻勾起嘴角。 “我们刚刚说了,是国……” “移室秋凡不会命你们这种杂碎来找我。再说,你们第一眼看见我时惊讶地喊著我的名讳,怎又突然改口成了可汗,是不是太造作了?”他毫不避讳的将疑点一一道出。 “你……哈哈哈……”对方心想,就算再装也装不下去了,“太好了,既然聪明的你看出端倪,那我也只好承认了,本来想让你多活些时候,既然你找死,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话语一落,其他人便高举弓箭站在船上不同的位置,打算将耶律风射下船,彻底消灭他。 耶律风直盯著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你们还敢杀我吗?” 看著他傲人的气势,的确让众人迟疑又畏惧,但是他们同样也害怕记天裘的狠戾,因此为首的还是说:“虽然你气势凌人,但我不能不杀你。” “那能不能告诉我,杀了我,你们可以得到什么好处?”耶律风眯起眸子问。 “好处当然很多,但恕难奉告。” “好,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耶律风一步步逼近他们,“命你们来杀我的,应该就是大国舅司记天裘了?” 众人脸色突地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们就将被捕了。” 耶律风这句话才刚说完,就见有数支箭朝这儿疾射而来,支支刺进他们的手臂,他们手里的弓也顺势落地。 “是谁?”众人回头一看,就见有另一艘船接近,船上的人正是移室秋凡。 很快的,那艘船上的契丹士兵们全过来将这些人抓走。 移室秋凡直望著耶律风,表情又喜又气,最后还是走过来跪地请安,“可汗,我来迟……” “快请起。”耶律风将他扶起,笑著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正等著你呢。”幸好那些家伙中了他的拖延战术。 “你……”移室秋凡忍不住用力抱住他,“你这家伙,真要把我急死吗?” 私下,他们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君臣之情,只要没有旁人,他们甚至可以相互叫骂。 “我想回去,但是没办法。” “我想也是。”移室秋凡看他身上的布衣,忍不住笑了,“从没见你穿成这副模样,还挺有趣的。” “有趣个头!又短又小,不是这不得已,我真还不想穿。”耶律风爽朗的大笑出声。 “那我们赶紧回上京吧。”移室秋凡正要命舵手转向,但耶律风却制止他。 “等会儿,我还要去接个人。” “谁?” “救我的恩人。” “那个以后再说吧,刚刚我发现对方有另一艘大船直往这儿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移室秋凡摇摇头。 “这个我明白,只是……”耶律风眉头一蹙。 “可汗,远方有船靠近。”突然有名士兵前来禀报。 “这下不得不走了,可汗,抱歉,接恩人的事只好改天再说了。”移室秋凡说著,便对那名士兵道:“赶紧回航,尽量避开对方。” “是。” 船只缓缓朝前方驶去,耶律风站在高处,直望向莫由岛的方向。 他心里想著,雁儿,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刚过午时,雁儿就听说发伯的船回来了。 她疑惑的前往岸边,想瞧瞧他们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该不会是渔船发生了问题吧? 到了岸边,就见那儿纷纷扰扰全聚满了人,这情景令她的心愈加慌乱。 踮起脚尖,她引颈而望,奇怪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耶律风的身影,顿时,她发现是真的出事了。 “发伯!发伯!”她快步跑到发伯身边,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耶律风呢?” “他走了。”发伯叹口气,“我在海上打鱼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雄伟的大船,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吓得我丝毫不敢逗留就先回来了。” “他……他走了?”雁儿的小脸陡然变得苍白,脑子里转动的就只有这三个字,其他的她完全没听进耳里。 当她回过神后,又哽著嗓子追问:“他是怎么离开的?”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遇到一艘大船,原来他们是来找他的,他和那艘船上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跟著那些人离开了。” 说著,发伯又赞叹道:“如果我有银子,一定要买艘那么大的船显显威风!” 雁儿难抑伤心地落下泪来,“他……他可曾说了什么?” “对了,他要你等他,他会来接你。”发伯这才猛然想起,“我看他呀,出身不平凡,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雁儿,你当真是走运了。” 在发伯的想法里,能拥有那么一艘大船,非富即贵。 “他真的这么说,说他会来接我?”雁儿不在乎耶律风的身份地位,只在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没错,所以你别担心,可以回去整理包袱,等著他回来接你去上京。”发伯对她笑道。“你终于就要达成心愿,渊儿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我一直不希望享什么福,只求让渊儿到上京求学问而已,谢谢你,发伯,我会等著,等著他来接我。”雁儿对他点点头,又往海上看了眼后,才转身回家。 明明该是充满期待的好事,可雁儿心中却有著极大的不安,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耶律风,而是他就这么闷声不响的离开,带给她不小的打击。 “姊,不是说发伯的船回来了?那红脸大哥呢?”渊儿将课业做完后,便来到雁儿身旁,拉拉她的裙子。 “他……他过几天才会回来。”她收起不安的心,抿唇笑笑。 “为什么?那么他去哪儿了?该不会又掉进海里,飘到别处去了吧?”渊儿稚气,说话也很直。 “呸、呸,怎么这么说,红脸哥哥回家去了,不过他要我们等他,他会马上来接我们过去。”她蹲下来,整整渊儿的衣襟。 “你是说上京吗?”渊儿瞠大眸问,“他是怎么回去的?” “有人来找他,他就跟著他们回去了。”雁儿掩去失落的神情,带著牵强的笑,让弟弟安心。 “那太好了,渊儿很快就可以去上京了?”他知道姊姊最大的心愿就是带他去上京读书。 “没错。”她拍拍他的小脸,“既然课业都做完了就去玩一会儿吧,姊姊会做点心,记得半个时辰后得回来喔。” “是。”渊儿咧开嘴笑了笑,随即跑出屋外,开心地去找阿福玩了。 雁儿看著他跑远的小小背影,唇畔不禁挂上一朵满足的笑。 她才回头,就听见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儿奔来。 “雁儿。”来人是亚泗。 “亚泗大哥,什么事?”雁儿迎上前。 “他走了是不是?他闷声不响地走了是吗?”亚泗哼了声,极不屑地说:“我早知道他是这种男人。” “不是的,他不是,发伯说他要我等他,他会回来接我。”她很认真的解释,尽管她也有著不确定,却不容许别人这么说他。 “他真的这么说?” “对,所以我信任他。”雁儿凝泪的眸映照著内心的不舍,耶律风的突然离去还是在她心底造成了影响。 亚泗叹口气,“既然你这么说,那也只好等了。” 他清楚雁儿的个性,说要等一个人就会等到底,他并没有能乘虚而入的机会,但他并不后悔爱上她,因为他爱的不就是她这种专一、不变的个性吗? “嗯,我会等他来的。”雁儿笃定地一笑。 “那么在他回来之前你的生活怎么办?又不能下水当海女……我看,由我帮你吧。”亚泗怎忍心让她和渊儿饿肚子? “不用了,我可以去找村长谈谈,求他让我下水,看在我父母过去与他交情不错的份上,他不会希望我饿死的。”雁儿里眸子里有著坚毅的神采,她相信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渊儿。 “你就是这么逞强。”亚泗真是拿她没辙,“好吧,如果真的需要什么,千万别客气,一定要跟我说,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死心了。” “那我就认你做大哥,好不好?”听他这么说,雁儿眼中满是感动。 “你不早就喊我亚泗大哥了吗?”就是这声“大哥”让他迟迟不敢行动,结果竟被一个外来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如果大哥不嫌弃,就进屋坐坐吧?”她漾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当然好,不过还得附加吃你做的点心。” “没问题。” 半年后 宫殿内,耶律风看著底下的数名大臣与长老,目光中带著骇人的气势。 “你们说,已经半年过去了,为何还没去莫由岛将人带来?” “可汗,目前还不能行动,海域的兵士们一半以上都是大国舅司的人,我们只要有一点动静,他们立即知道,任何人出海都不利。”掌管海巡司的尤易佳立即道。 “那么调派民船暗中进行呢?”耶律风敛下双眸思忖道。 “禀可汗,一样不行,宫中有内奸呀。”由于这里都是他们自己人,长老才敢说出这句话。 “谁?”耶律风眸心一紧,语气转冷。 “就是这一点让人头疼,这状况一直无法掌控,但我相信全是些厉害的人物,而且各个位阶都有,包括宫女之中都有他的人脉。” “哼!”耶律风冷哼,“那些人还真以为我没办法掌理契丹的政务吗?” “他们大多是有把柄落在大国舅司手上,或者是被他利益诱惑。可汗即位以来可说是将契丹送上最繁荣之境,绝没有人会说可汗做得不好。”有位臣子立即道。 耶律风眯起眸陷入沉思,久久之后才道:“国师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当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耶律风和移室秋凡两人,移室秋凡便说:“可汗,别太担心,等风声过后:我会俏悄派人过去。” 耶律风拍拍他的肩,“嗯。知道吗?目前留在我身边,最让我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他们与南院大王萧元魁与宣徽院大王奚天夏是从小玩到大,也是最亲近、信任的好友,但那两人调派外地参与战事,至今未归。 “虽然我只有一个人,你就别客气,尽管拿我当三个人使唤吧。”移室秋凡适时地开开玩笑,企图让沉闷的气氛轻松些。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耶律风难得飒爽的一笑。 此时,大国舅司忽然单独求见,耶律风立即宣他进来。 “秋凡,你先到后面去。” 移室秋凡领命退下后不久,记天裘便步入宫殿。 他一见耶律风就大笑道:“真是抱歉,可汗回来已有半年之久,而我正好在外地处理一些事,始终无法赶回来见可汗,还请可汗见谅。” “大国舅司能者多劳,你为国事繁忙,今日还拨空前来,我应该感激才是。” 耶律风半眯起眸子,心底揣测著他的来意,“但我猜你今日进宫,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个吧。” “可汗果然聪明。”记天裘轻逸出一丝笑意,“那我就直说了。” “请说。”耶律风步上台阶,挥袂坐下。 “我知道,可汗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舍弃契丹国之首这个位子。”记天裘索性将自己的野心说出来。 “你未免也太大胆了,敢当著我的面挑明了说?”耶律风沉吉道。 “我既然敢豁出去,就什么不怕了。”记天裘扬起一丝邪笑,“你可知道契丹国最有权威长老的下落?” “你是指不死长老?”耶律风挑起眉。不死长老已经失踪一年,难道记天裘掌握住他的去向? “没错。”记天裘贴近他耳畔,笑得邪佞,“只有我知道他在何处,我也明白你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已取下他几根白发,你可以请其他长老监定。”说著,便将包在白绢中的东西交给他。 “你想逼我退位?”耶律风捏著手里的东西,眉心不禁紧蹙成好几个结。 “不不不,各大臣靠向你的还是居多,本来我认为你死在外头。他们就算不拱我也不行,但现在我是真的放弃了。”在记天裘深沉的眼底闪过一丝精灿光影。 “条件是?”耶律风魅笑道。 “希望能与你联姻,如何?”据耶律风对记天裘的了解,他儿子、媳妇均早逝,只留下一名孙女记小茵,她拥有其他契丹女子少有的姿色,但是极为骄纵任性,跋扈无礼。 “这件事,好说。”耶律风眉一撩,眼神轻转后才道:“不过,算命的说我今年带煞,会克死亲人,何不再等我半年?” “耶律风……”记天裘深吸口气,随即压抑下来,因为耶律风今年犯煞之说曾经喧嚣好一阵子,他不得不信,“好,就等半年,我能保证小茵非常适合你。” 既然杀不了耶律风,记天裘愿意退一步,待耶律风娶了小茵。他便可以在耶律风出“意外”时名正言顺的代掌国政,到那时候什么人也拿他没办法。 “大国舅司,你还有其他话要说吗?”耶律风眯起睁。 “该说的都说了,这就告辞。”记天裘扬起笑,这才踩著悠哉的步伐离开,光瞧他的背影,还真看不出他已年近六十。 记天裘才走出宫外,绕过暗处时,一名宫女急步走向他,小声地禀报。 “禀国舅爷,我查出来了,耶律风失踪那阵子是飘流到莫由岛,住在一个叫鲁雁儿的人家中。” “鲁雁儿?”他白花的眉倏然挑起,“是个姑娘?” “没错,小的听说他回来后曾想秘密派人去接她来上京,但始终还没成行。” 记天裘眉宇轻扬,“好,设法将那个鲁雁儿骗来上京。” 第七章 雁儿正在海边晒鱼干,但耳旁却时不时传来附近大婶们的闲言用语。 “瞧,这丫头肯定被骗了,还说会来接她,这一去就是半年,肯定早把她给忘了。” “是呀,瞧她成天魂不守舍,瘦了不少呢。” “这不是活该吗?谁要她相信一个外头来的陌生男人?” “好了,别说了,她在看我们了。” 几位大婶在雁儿无畏的注视下,嘴巴才暂停下来,但雁儿知道,只要她一转身,她们又会开始说起闲话。 她无力的走回家,看见渊儿正乖乖地写著字。这些字都是耶律风临走前教他的,他现在已写得非常熟练了,但是耶律风呢? “姊,红脸大哥怎么还不来?这些字我都写腻了。”他放下笔,小脸委屈地一皱。 “他一定会回来的,我想他很忙,所以会迟些时候。”半年前地就是以这样的理由安慰渊儿和自己,直到现在还用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忙忙忙,哪有那么多事好忙?”渊儿的小嘴直噘起。 听他这么说,雁儿再也忍不住奔回房间里,伏在床头不停地掉泪。 好几次想哭,她都不敢在渊儿面前哭泣,也只能在这儿发泄情绪,这段日子已不知湿透了多少枕巾。 看著搁在床角的大包袱,那是预备好等著耶律风来接她时,她可以立刻带走的,可是如今……里头的衣物不知受潮了没?发霉了没? 她正打算将它打开来,拿到屋后洗一洗,突然听见亚泗急喊的声音传来。 “雁儿!雁儿!” “什么事?”雁儿立即从房里奔出来。 “船来了,大船来了……是从上京派来的大船哪!”亚泗真为她开心,他十分清楚这半年来雁儿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与勇气过日子的。 “你说什么?真的有大船来了!”雁儿奔到外头一看,好像所有村民都往岸边走去。她赶紧回过头道:“渊儿……渊儿……” “姊,我在这里。” “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要去上京了。”她欣喜不已地替渊儿收拾书本与笔墨,又回房里拿出包袱,并对亚泗说:“我要走了。” “我真想跟著你去,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亚泗收起不舍,打算笑著送她离开莫由岛。 “怎么会,如果柯尹爷爷的船来了,你也可以去上京瞧瞧。” 她拭去激动的泪水,然后牵起渊儿的手,“我们过去看看。” “姊,是红脸大哥来了是吗?”渊儿无邪地问道。 “对。”说著,她便笑著与渊儿直奔岸边。 可是到了大船旁,却不见耶律风的身影,只有一名蓄著胡子的男人正等著她。 “请问是雁儿姑娘吗?”他笑嘻嘻地问道。 “是的。” “我是我们主子派来接你去上京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尽管他得笑太过邪气,但心情仍处于兴奋中的雁儿并没有察觉。 “已经准备好了。”她笑了笑,“现在就出发是吗?” “没错,可以出发了。”男人往船上一指。 雁儿这才仔细瞧著这艘船,她从未见过如此气派豪华耻大船,就在这瞬间,她不禁有些裹足不前。 男人走了几步,见她还站在原地,便回头喊道:“怎么,快来呀?” “你真是耶律风派来的?”不知为什么,好不容易盼到可以离开,她居然有些顾虑。 “当然是了,你到底来不来,不来的话那我走了。”男人故意放大音量想逼她赶紧上船。 “姊,你不是想见红脸大哥,那快走呀。”就在雁儿还迟疑的当儿,渊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上船了。 她深吸口气,回头看看那些爱说闲话的大婶们,再看看这座岛,虽然对它有著无法抹灭的情感,但是在没有耶律风的地方,她真的活得好痛苦。 “好。”雁儿回头对村长、邻居们和亚泗以及随后赶来的小春轻轻挥手,扬声喊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照顾,我要离开了,有一天我还是会回来这儿,一定会回来看大家。” “去吧,雁儿,放心的去吧!”亚泗圈著嘴大声喊道。 “我们会等你回来看我们的。”小春也笑著说。 “嗯,谢谢。”雁儿点点头,立刻牵著渊儿上船。 当船慢慢离岸,她难掩不舍的直向他们挥手,泪水已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她抱起渊儿,俯在他肩头,不由得对未来感到一片茫然。 这时候,她发现船上每个人都指著他们窃窃私语,那种极为不安的感觉又浮上她心头。 “渊儿,要乖;可千万别吵,没到上京之前什么话都别乱说,知道吗?”她贴在渊儿身边,小声说道。 渊儿点点头,“姊,我很重,放我下来吧。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像红脸大哥说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谢谢,姊姊现在好安心。”将弟弟紧搂在怀里,她现在只能祈求上天,这艘船可以平安的载他们到上京。 经过五天的时间,大船靠岸了,又搭马车经过两天的奔波,确儿终于来到上京。 “渊儿,你看,上京果然和咱们那儿不同,好热闹呀。”雁儿当著一旁繁荣的街景,“看,那里好多人在看表演。” “我想去看看。”渊儿一脸希冀。 “不行,难道你不想赶紧见到红脸大哥?”雁儿笑著点点他的鼻尖。 “想,我当然想。”渊儿直点头。 “那就乖乖地跟著走。” 她牵著渊儿,跟著带他们来此的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在一扇朱红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请跟我来。”带头的人回头对她说道。 “是。”雁儿带著渊儿一块儿步入大门,沿路上,两侧精致、华丽的屋舍令她咋舌不已。 进人大厅后,就见一位老人家正等著她。 “雁儿姑娘,你终于到了。” “请问你是?”雁儿疑惑地四处张望,“耶律风呢?” “我是契丹国的大国舅司记天裘。至于耶律风……”他扬唇一笑,“你真以为是他派人接你过来的?老实说吧,他早忘了你。” “什么?”雁儿心口一震.“不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他不会那样的。” “是吗?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记天裘看了眼渊儿,“他是你弟弟?” 她赶紧将渊儿拉到身后,“你想做什么?” “我派人去莫由岛打听过,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弟弟来上京求学问,好有无量的前途是吧?”记天裘端起瓷杯浅啜了口茶,“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我自己会想办法。”她提高警觉地道, “你这丫头很机灵,真不错,我打赌你会改变主意。”他拍拍手,管家立即走了进来。“请将你弟弟交给管家照顾,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她搂紧渊儿,怎么都不肯放。 “你不是想见耶律风吗?” “这……” “你以为我会害你弟弟?现在你们人在我的府邸里,我真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是听我得好。” 雁儿知道他说得没错,目前这情况,的确是他想要怎么做都行。 “好吧。渊儿,先跟管家去玩,姊姊待会儿就回来。” 渊儿虽然有点怕,但还是跟著管家离开。接著,雁儿则随著记天裘的脚步走出大厅,绕过长廊,来到后花园。突然,她像是听见耶律风的声音,于是循声往那儿望去,就在这瞬间,她霍然愣住,只觉脑子昏眩得让她就快看不清前面残酷的一幕。 “小茵,你是真心爱我吗?”耶律风贴著一名女子的唇畔轻声问道。 “当然了,从我第一眼见到可汗,一颗心便全在可汗身上。”记小茵今日穿了件低胸丝质衣衫,将凹凸有致的身段展露无遗。 “这样我就放心了。”耶律风半眯著眸,浑身散发出冷傲的魅惑气息。 “那是不是该早点娶我进门呢?” “这是迟早的事,何必心急,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这么做?”他伸出手指轻抚著她细腻的颈项,然后轻啄她的唇。 雁儿看到这儿,忍不住轻抽了口气。 耶律风闻声立即转首,当他看见站在那儿,脸上有著两行清泪的人竟是雁儿时,呼吸蓦地一窒。 随即,他看向站在雁儿身边的记天裘,立刻了然于胸。 下一刻,他扬起一抹邪肆的微笑,唤道:“雁儿。” “你……你……”雁儿全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忘了我……忘了我吗?” “我怎么会忘了你,只是国事繁重,忙得不可开交呀,想说过些时候再去找你。”他邪魅的目光勾著她的眼。 “国事繁重?”雁儿疑惑地道。 “你这丫头,见了可汗还不下跪,他可是咱们契丹的君主呢!”记小茵走到他们之间,插了句话。 “君主?”雁儿捂著唇,难以置信。 原来……他所说的一国之尊是这个意思!可汗是这个意思! 是她笨、是她蠢,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会陷入这样的窘境又能怪谁呢? “没错,我正是契丹国的君主。”耶律风勾起唇,笑望著她那一脸伤悲的模样,心疼极了。“没想到你会自个儿想办法来上京,这么想我吗?” 望著他脸上轻佻的笑,雁儿劝自己该死心了,于是她咬著唇,低下头,双腿重重的跪下,“民女拜见可汗。” 见她就这么跪在他面前,耶律风的眼睫轻颤了下,强力克制住想扶她起身的冲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是。”雁儿站了起来,却不再抬眼看他。 耶律风这才转向记天裘,“大国舅司,我的救命恩人是你接来的?” “没错,我是听闻消息,原来可汗那阵子是住在莫由岛上,而我又怎能将救了可汗的恩人放任在那座小岛上不顾?”记天裘捻须一笑。 “真是多谢大国舅司为我分忧解劳,那么雁儿姑娘就麻烦你照顾了。”说完,耶律风便偕同记小茵离开后花园。 记天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望了雁儿一眼,心想,耶律风怎么看都不像在意这丫头,该不会是传闻有误? 亏他还特地派人到莫由岛将她带来,如今倒成了累赘。幸好她看来聪颖,待在小茵身旁当丫鬟倒也不错。 “我看你今后就做我孙女的贴身丫鬟,好好伺候小姐,至于你弟弟的学业,我会请先生来教导他,你意下如何?”既然丢不掉,只好这么做了。 雁儿垂著脑袋,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落下。想起渊儿的未来,她只好道:“我愿意。” “那就这么办吧。” 待记天裘离开后,雁儿才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她不禁自问,“来上京对了吗?我来上京究竟对了吗?” 数日后的某个午后,耶律风神情凝重的坐在寝宫外的石椅上,望著从白槐树上飘落的白色蕊办。 移室秋凡步近他良久,他都没有察觉,直到听见一声轻咳才赫然回神。 “这几天你看似心事重重,何不说出来?”移室秋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我的确有心事。前两天,我在记天裘的府中看见我的救全恩人雁儿,是记天裘从莫由岛将她带回上京的。”耶律风眉心轻蹙。 “什么?那你的反应是?” “当然是淡漠以对。”他徐徐地扬睫,“只是怕瞒不过记天裘那个老家伙。” “也是,所以日后要是碰面,更得注意,别忘了宫里记天裘的人可不在少数。”移室秋凡提醒道。 “我知道。”耶律风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 移室秋凡压低嗓音,问道:“前阵子记天裘提及不死长老,你真认为不死长老是在他手中吗?” “不确定,不过那些发丝经其他长老证明,的确是不死长老所有。”这件事一直困扰著耶律风。 “那就糟了,不死长老可是咱们契丹的精神象征,他的存亡武代表著契丹的存亡,还真是棘手呀。”向来足智多谋的移室秋凡也忍不住皱起双眉。 “我会继续调查清楚,即使发丝无误,人是不是在他手上还是个谜。” 耶律风才刚说完,就见一名守卫走过来。 “禀可汗,大国舅司派人送礼来。” “送礼?”耶律风眉一挑,猜不出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让他进来。” 守卫退下没多久,就见那位送礼的人走来,一瞬间,耶律风猛然愣住。 “雁儿……”他讶异地瞧著她。 “可汗,这是我家老爷派我拿来给你的。”雁儿将手中的东西呈上,自始至终都垂著脑袋,“他说是普罗山的上好春茶。” “好,我收下了。”耶律风接过后将它交给移室秋凡,并对他眨眨眼。 移室秋凡了然的退下。 雁儿接著道:“东西既然已交到可汗手中,奴婢该退下了。” “等等。”耶律风立即喊住她,“何必这么生疏呢?” “奴婢不懂可汗的意思。”雁儿掩下双目,不让情绪的波动从眼底流露出来。 “我的意思是……”耶律风才要开口,忽然发现前头矮墙处有道黑影掠过,虽然瞧不清是谁,但那确定是个女人,看来在暗处已有不少双眼睛正监视著他们,于是,他立刻换上佣懒的调笑态度,“既然想我就不必装模作样了。” 她赫然抬眼注视著他,杏眸中流转著一丝水气,“你怎能这么说?” 他噙笑望著眼前的可人儿,“说进你心坎里了是吗?不过,干嘛哭呢?” 伸出手,拂去她眼角的泪,脸上虽带著冷笑,但指上的温度却异常炽热。 雁儿本该逃开,但发现自己的双腿背叛了她。 “你忘了我?”她眸中充满哀怨。 “啧啧,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忘了?还记得最后那个饭团的味道,直在我齿问流连,老是懊恼著回来这里后吃不到那么好的滋味。”他抬起她怯柔的小脸,薄唇弯起一道戏狎的弧度。 望著他那邪魅的双眸,雁儿立即撇开脸,“瞧这儿瑶宫琼阙,是那么富丽堂皇,你又怎会在乎小门小户人家的残羹冷饭呢?” “珍馑美馊有它的丰富之处,清粥小菜也有它的淡雅美味呀。”他低哑的嗓音吐出淡淡的笑语。 她的心一拧,“是,清粥小菜……奴婢该退下了。” 清粥小菜无法入他的眼,她是该早早离开。 “我话还没说完呢。”耶律风盯著他低垂的小脸,随即问道:“渊儿也来上京了吗?” 雁儿的眉一蹙,半晌才道:“来了。” “改天带他进宫,我想见见他。” “不需要了,就伯渊儿见了你会乱说话,到时候犯了错,已不是我这个做姊姊的担待得起。”她淡漠地说。 她的冷漠和淡然在在蚀入他的心口,他随即一个箭步逼向她,“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是奴婢无意中激怒了你吗?”她勾起冷笑,“还请可汗治罪。” “呵,治罪?”耶律风有点恼了,偏偏很多话又不能说清楚。“我治罪的方式可是有千百种呀。” 雁儿心一提,发觉自己在愤怒之际居然忘了他的身份,他去怎么惩罚她?如果她必须因而丧命,那渊儿又该怎么办? 虽然很不愿意,但她还是不得不跪下,“可汗……” “原来你怕死,这倒是好处理。”他扬唇一笑。 “奴婢不怕死,就怕死了后唯一的弟弟无人照料。”雁儿无惧地坦言。 “是这样吗?”耶律风扬起嘴角,幽魅的眼中射出一道光亮,“那就不让你死,嗯?” 她一愣,不懂他的意思,但下一刻他却上前握住她的手。 “起来吧。” 他炽烫的指尖再次灼热了她,她陡地抽回手,满脸错愕又惊疑。 “反应不必这么大。”耶律风邪肆的笑著,“先说好,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什么?” “跟我来。”他直接将她带进寝宫内。 雁儿被他拉了进去,一入内,她便瞠大眸子看著房里的摆设,发现这儿比记老爷的府邸还要气派辉煌。 “你把我拉进这里做什么?快让我出去。” “可汗说的话,你要听才是。”耶律风一双利目陡转浓烈,直习勾地瞧著她那张纤丽的容颜。 他真的很想对她坦言,但是明说只会害了她,她做人坦然率真,要她配合著演戏只会让她更害怕、更无措,因此他不得不继续隐瞒,甚至还要加深她对他的误会。 因为记天裘会派她过来,绝非单纯的只为送礼。 恨就恨在渊儿还在大国舅司府,他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姊弟救回他身边,安置在宫里。 “你要做什么?”雁儿的眼神里带著惶惧。 “看见那张大床了没?”他眯眼肆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何必这么害怕呢?” 雁儿惊恐的张大眸子,“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既然已得知他将娶记姑娘为妻,又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对她?雁儿不停挣扎,却仍无法推开他紧贴著她的身子,还有透过身上单薄的布料所传来的温热。 “别这样,放开我……”她嚿咬著下唇,从齿缝中进出这几个字,小手抵在耶律风的胸口直抗拒著他。 “我的话便是圣旨,你敢违抗?”他完全无视於她的抵抗与不安,贴近她的小脸,徐徐呵出温暖的气息。 雁儿一颤,浑身已充满火热,耳根子更是透红不已,但“圣旨”二字吓住了她,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已经有了记姑娘……” 她悲哀的啜泣声定住了耶律风的动作,他随即睇著她,逸出一丝诡笑,“身为君王,理当姬妾成群哪。” “什么?”她无法理解。 “不懂吗?也就是我可以在宫中养一堆女人,供我玩乐。”他狂妄地道,幽深且固执的眼从未自她脸上移开。 “不要,我才不要!”雁儿大声呼喊著。 “你尽量叫,看看有谁理会你。”他邪肆地在她耳畔这么说,一边注意著屋外的动静,此时窗边出现的暗影,让他的眸子倏然眯起。 下一步,耶律风不顾她的尖声叫嚷,将她抱起,直接送上那张可容纳五、六个人的大床,并将纱帐放下,掩住她曼妙的身子。 第八章 耶律风盯著雁儿的眼,不停的喘息,然後慢慢抽离她的身子。“你走吧。” “什么?”她的心口又是一疼。 “我要你回大国舅司府去。”他起身整理衣装,让自己看来威严依旧。 雁儿觉得自己好狼狈,没想到不管她怎么劝自己都没用,只要耶律风一个微笑、一个动作,她就会变得虚软,可是事後,他却当她是敞屣般弃之不顾。 “以後呢?”她仍奢望著。 “以後?”他撇撇嘴角,“你我还有以後吗?嗯……也是,等我立小茵为王妃,你可以陪嫁过来,或许我可以给你个侧妃做做。” 雁儿倏然捂著唇,床上除了抽噎声还是只剩下抽噎声。 下一刻,她迅速将衣裳穿上,几乎是用爬的爬下那张锦床,委屈又狼狈地奔出他的寝宫。 耶律风握紧拳,闭上跟,不断地喘息,直到窗外那道可疑的人影离去,脚步声走远後,他才来到窗边望著雁儿消失的方向。 他嗓音答道,“別怪我,我完全是为了让你和渊儿活命,不得不这么做。”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立刻传国师移室秋凡前来。 当移室秋凡看见脸色不佳的耶律风,便笑问道:“该演的戏都演完了?” “你这家伙,好像事不关己?”耶律风一双火眸立即朝他射出利箭。 “臣哪敢!”移室秋凡挑眉,“接下来怎么做?” “我命你尽快将她和渊儿救出来,只有他们都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耶律风沉重地道。 “是,臣一定想办法。” 雁儿一脸憔悴地回到大国舅司府。 不一会儿,暗中监视她的丫鬟也回来了。 她来到记天裘面前曲膝禀报,“国舅爷,阿艺向来覆命了。” “情况怎么样?耶律风对她不理不睬吗?”记天裘问道。 “不是,他……他将她带进寝宫去了。”说起这个,阿艺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喔!”记天裘笑了笑,“这才像耶律风,如果对她不理不睬,那才可疑。他对雁儿说什么?” “他……他强迫了雁儿,他还说身为君王,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还说……还说如果她想要,等他娶了小姐,立小姐为王妃後,可以给她个侧妃做做。”阿艺将她所听到的对话说出来。 “哈哈……无情的耶律风呀,看来他还是惧怕我的气势与人脉。”记天裘双手负在背後,走到窗前,又倏然回过头,“还听见些什么?” “雁儿说了爱什么的,但他回答了什么无关於爱还是不需要爱。”大致上是这个意思。 “果真是无情的耶律风。”记天裘眯起眸子,“嗯,这样就够了。” “那么我还需要监视雁儿吗?” “不需要了,我想向来眼高於顶的耶律风也不会在意那样的海女,看来传闻不实呀。”他勾起嘴角,“下去领赏吧。” “多谢国舅爷。” 阿艺退下後,便立即前往後头的帐房,恰巧看见雁儿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发呆。 她忍不住上前问道:“雁儿姑娘,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雁儿赶紧站了起来。 “听说你去了趟宫中,怎么样,那儿很大吧?”阿艺明知故问。 “是很大。”雁儿隐忍著泪。宫殿是那么空旷又冰冷,难怪住在里头的人也是如此冰冷无情。 往後记大小姐嫁进宫里,她真的要跟著过去,天天看著无情的他吗? “是你幸运,才刚进府就有机会进宫瞧瞧。”阿艺看著她的眼神充满鄙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是。”雁儿垂首道。 阿艺走远後,雁儿也回到房里。 她看著正在午睡的弟弟,“渊儿,我们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了,上京这么繁荣,姊姊一定会想办法供你念书,不靠任何人。” “渊儿,小心走。”雁儿拉著弟弟的手,两人各背著一个包袱小心翼翼地往大国舅司府的後门移步而去。 “这里好漂亮喔,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渊儿还小,只知道在这儿吃得好、睡得好,住得也好。 “再漂亮也不是我们的家。”她蹲下身,很认真地问:“姊姊问你,你是要跟姊姊走,过清苦的日子,还是留下吃好、喝好?” “我当然要跟姊姊走。”渊儿二话不说便这么道。 雁儿笑了,“对嘛,这才是我的乖弟弟。因为这儿到处有人巡逻,咱们一定要小心点,不能发出声音。” “我知道。”渊儿举起食指抵著唇,可爱的以气音说。 雁儿点点头,牵著他继续往後门走去,却发现後门那儿有名守卫。 这下该怎么办呢?“姊,你看,那是不是狗洞呀?”渊儿眼尖地看见墙边的草丛後头有个小洞。 “这个洞太小了。”雁儿上前瞧了瞧。 “渊儿可以过去。”他笑笑地指著自己。 “可是,你过去了,姊姊怎么办?”雁儿不想和他分开,旋即一想,“嗯,我倒有个办法。” “姊姊快说呀。” “但是太危险了,还是再想其他办法吧。”她不能让弟弟冒险。 “没关系,你就说说看嘛。”渊儿很好奇姊姊会想到什么好办法。 “嗯……是这样的……”雁儿贴在他耳边小声地道。 渊儿听了之後连连点头,“我可以的,我个儿小,但是跑得快,很会藏身,以前和阿福玩捉迷藏,他永远找不到我。” “可是……还是很危险呀。”雁儿还在犹豫的当儿,渊儿居然擅自钻了出去。 “喂……喂……” 有守卫在那儿,雁儿又不能喊得太大声,可急坏了她。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守卫说:“咦,那儿有声音。” 天,那个小家伙完全不给她准备的时间,已在远处丢了块小石子引开守卫。雁儿见机不可失,立即跑出後门,躲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後头躲著。 见守卫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又回到後门,雁儿这才拍拍胸脯,轻喘著气。 啊,渊儿呢?才回头,就望见他那张带笑的小脸,她激动的立刻将他抱个满怀。 “做得好,我们赶紧走吧。”牵著他的小手,雁儿小心翼翼地沿著墙离开。幸好现在夜已深,否则一定不容易脱身。 他们走了好一段路後,天渐渐亮了。 渊儿问道:“姊,我们为什么要走山路呢?” “山路好躲藏,也比较不会遇上坏人。” 曙光照在他们脸上,雁儿直擦拭著汗水,知道渊儿一定饿了,於是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们在这儿休息会儿,吃点儿东西。”她从包袱里拿出前一晚准备好的乾粮。“等风声过去後,姊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渊儿乖巧地咬了口乾粮,忽然发现屁股下的石头正在抖动。“姊,石头会动。” “什么?”她挑眉问道。 “啊!石头真的会动!”渊儿立刻跳了起来。 两人直盯著那块不停抖颤的石头,吓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姊,我们将它搬起来好不好?”渊儿好奇地说。 “好,我们搬起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雁儿也是满心疑惑。 於是两姊弟在齐心合力下把这个看似不大却很沉重的石头搬开,也意外发现下方还有扇门。 他们对看一眼後,抱著探险的精神慢慢打开它,瞧见门里头竟有位白须老人。 “你是谁?”雁儿抱紧渊儿,惊恐的问。 “姑娘,谢谢你,我已经困在这里有十年了。”老人抬眼一笑,“可以扶我一把吗?” “当然可以。”雁儿和渊儿合力将这位老人家从地洞中拉出来。 “老爷爷,你怎么会躲在这里,是跟谁玩捉迷藏吗?”渊儿稚气地问。 “哈哈哈……我不是玩捉迷藏,而是被人囚在这里。”老人立刻将门关上,再将大石头放回原位,“快走吧,天亮了,待会儿会有人送饭来,若被逮个正著就不好了。” “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儿。”雁儿垂首一叹。 “无妨,跟我来吧。”老人立刻领著他们往山的另一边走去。 跟在後头的雁儿原以为老人家年纪大了应该走不快,没想到他竟健步如飞。她曾听说上京奇人多,该不会这位老人家正是一名奇人? 直到午后,老人终於停下脚步,指著前头的木屋,“就是这里。” “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走进屋里後,雁儿不停挥扫著蜘蛛网。 “就是太久没人来过才安全。”老人坐了下来,仔细瞧著雁儿。“姑娘,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我?”雁儿不解地走过去,坐在他面前。 只见老人直瞧著她的脸,又屈指一算,问道:“姑娘,你的名字是某种天上飞的鸟儿吗?” “老爷爷,你好厉害,我姊姊叫雁儿。”渊儿惊讶地说。 他笑著抚抚白须,“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记天裘关在那个地洞里,为的就是拿我要胁咱们契丹国可汗。” “什么?”雁儿惊讶地问:“记天裘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有他的目的。”老人篁著她,“雁儿姑娘愿意为我做件事吗?” “什么事,请说。” “替我进宫一趟,将我身上这支小拐杖交给可汗……现在应该是耶律风在位吧?”他挑起白眉笑问。 “对,是耶律风。”一提及这个名字,她仍觉心痛。 “看来我猜得没错,可以帮我这个忙吗?这可关系著整个契丹国的存亡。” 瞧老人家说得这么重要,让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不愿意?” “耶律风……是红脸大哥!姊,我们去找他!”渊儿听得迷迷糊糊,唯一听懂的只有“耶律风”三个字。 “好,我走一趟,只是深宫内苑,并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虽然之前她去过,却是以记天裘家中奴婢的身份前往。 “带著这支小拐杖,我保证你可以见到耶律风。”老人将它交到她手上,“告诉他,我在这间木屋,但记得隔墙有耳,一定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晓。” “老爷爷,你的身份是?”雁儿直觉他一定拥有不凡的身份。 “哈哈……”他又扬起笑,声如洪钟,“我乃不死长老,这么告诉他就对了。” “我明白了。”想起又要见耶律风一面,雁儿内心不禁有些挣扎。 “还有,现在有不少人正找寻你的下落,你约莫快天黑时再动身前往,会比较安全。”不死长老又道。 “你怎么知道?”这位长老还真是料事如神。 “我看你和你弟弟的面色就知道了。休息会儿,晚点好出发了。” 老人家说完後就闭眼打坐,再也不发一语,几次雁儿想拿乾粮给他用,可又不知该不该叫他,只好将东西摆桌上,等他白行食用了。 第九章 宫里,耶律风忧急地直踱步,正等著派去的人将雁儿救回来。 移室秋凡见了忍不住调侃道:“别这么急,我派去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绝不会出纰漏的。” “但愿如此。”耶律风微眯双眸,直瞟向宫门的方向。 不久後,派去的人回来了。“禀可汗,属下前往救人,但是大国舅司已经乱成一团了。” “为什么?” “听说是雁儿姑娘已经带著她弟弟趁夜溜出府了。” “她已经溜走了?”耶律风倒吸口气,“她会去哪儿?我去找她!” “可汗乃一国之君,别太冲动呀。”移室秋凡用力拉住他。 “此刻天都暗了,她在上京又人生地不熟,我不去找她,她该怎么办?”耶律风不住挣扎道。 “臣会派人去寻找,可汗一定要待在宫中。”移室秋凡心里很清楚,四处都有想加害耶律风的奸贼,耶律风一出宫肯定会遇上刺客。 “你还真是……你们放开我!”耶律风急吼了声。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禀报声,“可汗,鲁雁儿姑娘求见。” “什么?”他一震,回过头问道:“她人在哪儿?” “就在宫门外,而且她手里持有一支玉拐杖。”来人恭谨地道。 耶律风与移室秋凡相视一眼,随即道:“宣她进来。” 待来人离去之後,耶律风立即命令在宫殿中伺候的人退下,“你们全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 “是。” 不一会儿工夫,雁儿已牵著渊儿走进殿里。 当渊儿一看见坐在王位上的耶律风时,立刻放开雁儿的手,朝他直奔而去。 “红脸大哥!红脸大哥!” “渊儿,不得无礼,快回来。”雁儿慌张的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渊儿已经跳到耶律风的大腿上。 “别拦他,我已经好久没有抱抱他了。”耶律风笑著抱起渊儿,“小子,你长大不少,也变重了。” “红脸大哥已经半年没回来,渊儿当然长大了啊!”终於见到仰慕的大哥哥,渊儿开心不已。 “我教你写的字可有继续练习?”耶律风笑问道。 “当然了,我现在闭著眼都可以写得很漂亮。” “好,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宫中,我会命大学士好好教你。”耶律风爽快地说。 “不,我是来将这东西交给你,然後就带渊儿离开。”雁儿伸出双手将那支玉拐杖呈上。 耶律风起身,走过去将它接过,仔细瞧著,“没错,是不死长老的玉拐杖。” “雁儿姑娘,是谁把它交给你的?”移室秋凡急问道。 “一位白发老人,他说他是不死长老,如今他正在凤凰山上的一幢木屋里,等你们去接他。” “秋凡,你亲自前去将长老接回来。”耶律风下令道。 “是,臣立刻前往。” 移室秋凡离去後,雁儿便道:“我也该走了。” “你不准走。”耶律风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保护她和渊儿,怎可能让他们离开。 “我并不求做可汗的小妾,请让我走吧。” “就算你不愿做我的小妾,我也没办法让你离开。”他微眯起眸,眼底掠过一丝异彩。 有她在身旁,他不再担忧,也不再惶然,唯独还不能告诉她所有原委,因为他还得藉著她让记小茵上当。 虽然这么做不好,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即使你身为可汗,也不能控制我的一切,决定我的未来。”被逼急了,雁儿朝他顶回去。 “如果我硬要呢?”耶律风勾起嘴角,然後对渊儿说:“你姊还是这么凶。” “是呀,你不在她更凶。”渊儿噘起唇说。 “鲁渊,你为什么每次都吃里爬外?”雁儿受不了了,为什么就是没人站在她这边? “什么是吃里爬外?”渊儿憨傻地问。 耶律风却笑著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所谓吃里爬外就是吃了你的还出卖你,就像她那样。” “对对对,姊姊明明想你,还说不想你,就是吃里爬外。”渊儿摇头晃脑地道。 雁儿听了脸色发黑,有这样的弟弟,她能不气坏吗?“渊儿,你别乱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姊弟是留定了。”耶律风撇嘴笑笑,“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更是出不了宫门。” “你别误会,我来这儿不是对你还有留恋。”她仍记得他之前那番无情的话。” “无所谓,但心里有我就成了。”他噙著一抹笑,问出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不死长老的下落?我找了他好多年。” “这个让我来说。”渊儿主动解释,“昨晚我和姊姊偷溜出那个什么府後就往山上跑,在吃乾粮的时候,我屁股下的石头竟然会动,结果和姊姊一起搬开它,发现地洞里头住著一个老爷爷。” 渊儿那唱作俱佳的表情还真是逗笑了耶律风,“你说在地洞里?” “老人家说,他被记天裘囚在那儿十年了。”雁儿补充道。“现在我已经将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你还是让我走吧。” “姊,你怎么又来了?”渊儿又跳到耶律风的大腿上,抱紧他,“我不走。” “好,那你留下,我走。”雁儿气极了,转身大步往殿外走。但没想到才到门口就被侍卫挡住去路,吓得她往後退了好几步。 “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你是走不掉的。”耶律风撇嘴一笑。 雁儿立刻回头瞪著他,“你……” “渊儿,你先去房里休息.我会命人送新衣裳给你,到时候换上,晚点儿我会带你逛宫殿。”耶律风对他慈爱地道。 “好。”渊儿点头如捣蒜。 於是耶律风立即将贴身侍卫喊来,“带这位鲁公子前去休息,一定要严密保护他的安全。” “是,属下遵命。” 待他们离去後,耶律风便徐步走向一脸傲气的雁儿。“看样子你好像很气我,恨不得杀了我了?” “对,我恨不得杀了你。”竟然欺骗她的感情。 “你真下得了手?”逼近她的小脸,耶律风唇畔的笑意更深。 “你乃契丹国可汗,虽然很想杀你,但我不会自私的不顾百姓利益。”她相信虽然他不是个好的爱人,但一定是个好君王。 “说真的,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瞧著她嫣红的双腮,真是美艳不已,让他忍不住想轻触一下。 但雁儿赶紧别开脸,因为他的碰触还是会让她有反应,心底更会升起一丝丝不该有的燥热。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後退一步,紧蹙起双眉。 “我想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甚至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那……那我问你,你还会娶记小茵吗?”她带著些微哽咽,喃喃地问道。如果他不娶,她愿意跟在他身边。 “傻丫头,你吃味儿了?”他的长指掠过她诱人的菱唇,脸上有的只是调笑。 “你还没答应我之前就别碰我。”雁儿怒视著他。 “你以为我不娶记小茵,就不会立其他女人为妃吗?”耶律风嗓音低柔,有著一丝邪魅,但这话听在雁儿耳中却异常心痛。 “我怎么忘了,你还有其他女人。”她的脑子突然昏沉,伤心至极之下,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 “你怎么了?”发觉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耶律风立刻上前问道。 “我……”她话还没说出口,便倒人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耶律风抱著她的躯体,才发现她身子滚烫,原来她双腮嫣红是因为发烧了!下一刻,他立刻宣太医,并抱著她往寝宫奔去。 雁儿张开迷蒙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而这张床有点眼熟…… 天!这儿不是耶律风的寝宫吗? 她挣扎著坐起身,急忙想下床,但耶律风却将她推回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才刚醒来就这么不安分?” “我怎么会躺在这儿?”雁儿惊疑地问。 “昨晚你逃离大国舅司府之後就一直连夜走山路,外衫全披在渊儿身上是吗?”刚刚他已询问过渊儿所有的情况。 “这……你怎么知道?”她轻轻皱眉,恨自己什么事都瞒不了他。 “在莫由岛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著病慷撅的她,他只想逗她开心。 “这究竟是真是假?”对於他这句话,她还是半信半疑。 “你不信?”他眯起眸。 “对,我是不相信你这个狡猞的男人。”她噘起唇。“不过,我倒是相信不死长老的话。” “怎么说?”耶律风温柔地望著她。 “他说起关於我的事,都非常准确。”雁儿一扬睫就瞧见耶律风那双多情温暖的眼,有这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死长老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他的存在代表著契丹会有光明的未来。” “对了,已经接他进宫了吗?”她急切地问:“毕竟那间木屋看来并不安全,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 “当然是已经将他接回来了。”耶律风灼亮的眼直盯著她在他面前不停开合的美丽红唇。“这一切功劳都该归你。” “你不需要这么说。”她被他瞧得有点儿不安,於是掀起被子,“我要起来了,渊儿一直没瞧见我会心急的。” “他刚刚来见过你了,现在正在外头玩布球,可开心著呢。”耶律风横身一挡,坐到床畔,将她逼回枕上。 “这是你的寝宫,求你别这么做。”她惊恐地瞠大眸子。 “我说我的小雁儿,你能不能温柔一点?”耶律风带笑的眸睇著她的大眼,“好歹我是你的男人。” “别说。”她直摇头,“不再是了。” “而你却根本少不了我。”他压住她的藕臂,俯身以舌尖轻划过她敏感的耳垂,轻柔地吐息,“想从我这儿逃脱,甭想。” 耶律风邪魅的气息灌进她耳里,让她的身子一阵轻颤,盖愧得几乎忘了呼吸。 她赶紧将头一转,却对上他灿亮的目光,接著他炽热的唇便覆上她的檀口。 雁儿先是挣扎了下,但随著他狂野的热吻,她浑身控制不住的战栗,泪也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 当他尝到一丝咸味,蓦然抬起头,幽幽的眸光穿透她水漾的瞳心,“为什么哭?” “我……我……”雁儿抿紧唇,不让自己再淌下泪水。 “又想要爱了是吗?”他淡淡挑眉,“给你就是。” “什么?”她听错了吗?“你明明说那不代表什么。” “我是可汗,君无戏言,只不过有时候不得已得说些违背良心的话,你懂吗?”他拂去她的泪,轻柔地说道。 “我不懂,宫里的事好复杂,我真不懂。”小岛上单纯的海女,又如何能了解宫廷中的尔虞我诈? “我也不希望你懂,你只要专心做我的爱人就行了.嗯?”耶律风的俊颜上扬起一抹笑。 “爱人?”雁儿有些呆住了。他的意思是…… “对,就是爱人。”耶律风勾唇轻笑,炽热的眸中有著两把急切的火炬,他随即将手探人她的亵衣内,握住那两团浑圆,就像是要掌握住她的心一般。 “嗯……”她闭上眼,虚软地任他挑弄…… “诚实的小女人。”他向她一笑,正要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 “禀可汗,记姑娘求见。” 这句话使得耶律风定住动作,同时也让雁儿心一沉。 “让她稍等一会儿。”说著,耶律风便离开雁儿的身子。 “是。”侍卫领命後立即离去。 “你要见她?”雁儿问道。 “没错,这是公事。”他笑了笑。 “那你……真的会娶她吗?”雁儿心碎地问。 “如果必要的话。”要对付记天裘并不容易,必须有缜密的对策。但即使如此,记小茵在他心里仍什么都不是。 “乖乖待著,我去去就来。”留下这句话,耶律风便快步走出寝宫。 “如果必要……”雁儿喃喃地复诵著,这四个字像是重重撞击著她的心口,令她痛不欲生。 记小茵一直在寝宫外的亭子里等著耶律风。 等了好久都不见他的人影,让她几度想往寝宫里冲去,但都被那该死的侍卫挡下来,积在她胸中的火气也愈烧愈旺。 “让我过去!你们几个如果敢再拦我,我爷爷会让你们好看!”她指著眼前的两名侍卫道。 “记姑娘,对不起了。”他们仍尽忠职守。 “我要宰了你们!”记小茵正要动手,便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往前一瞧,果真是耶律风。 “风,你怎么现在才来,可知道我等得有多心焦?”她方才的气焰立即消失,换上的是嗲声嗲气的酥软声音。 “因为有些事耽搁了。有事吗?”他微笑问道。 “听说咱们家的丫鬟跑进宫里是吗?我想接她回去。”记小茵一想起雁儿就恨不得撕了她那张专门勾引男人的脸。 “你是指雁儿?” “没错,就是她,你看见她,应该将她送回去呀?”记小茵直追问著,“她在哪儿?快告诉我。” “她在我的寝宫里。”耶律风直言道。 “什么?”记小茵瞠大眸子。她巴望著进他的寝宫有多久丫,却没一次成功,那丫头凭什么呢? “因为她病了,所以我让她在我的寝宫里休息。”他说得极为自然。 “宫里有不少寝房,为何非得将她带人你的寝宫?”记小茵发著抖问:“难道你忘了……我们就要成亲了?” “傻瓜,我怎么可能忘了呢?”他半眯起眸道。瞧她这副火冒三丈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记天裘。 “那你让我把她带回去。既然我就要成为契丹国的王妃,照顾她的责任就交给我吧。”记小茵看出他神情中的不悦,於是姿态稍微放软些。 “不,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当由我来照顾。” “但她是我的丫鬟。” “那么我问你,她可签了卖身契?”依他对雁儿的了解,虽然她对於世事的险恶一知半解,但特别小心谨慎,应该不会签下那种东西。 “她……她……” “所以你就别再坚持了。”他笑了笑,“我请人端来一壶凉茶,一杯下肚後,保证你不会再这么急躁。” “谁要喝凉茶?”记小茵就是不愿放弃,“那么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嗯……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绝对不能伤及她一根寒毛,否则传出去,百姓们会说我耶律风恩将仇报,不但不思报恩还伤害她。”他倏然冷冷的扬起眸,直睇著记小茵那双燃著烈焰的眼,有意恫喝她,“如果未来的王妃做出这种事,你说会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记小茵拧起眉,不断的吸气又吐气,缓和自己的脾气。 “那你跟我来吧。”记小茵跟著耶律风走进寝宫,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走人内室,至於他则在门外注意著,如果里头一有风吹草动,他得赶紧救人。 当雁儿看见记小茵时,心底充满害怕。“小……小姐……” “你还知道我是小姐?”记小茵简直想杀了她,但因为耶律风那些话,她不得不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但我认了。”雁儿闭上眼,深信耶律风在她死後会好好照顾渊儿。 “我怎么可能对付你,你该知道我就要成为王妃了?”记小茵笑意盎然地问。 “我知道。”雁儿仍闭著眼,苍白的唇明显的轻颤著。 记小茵这才发现耶律风并没有骗她,这丫头果然病了,再看她那心碎悲伤的模样,就不知道耶律风是怎么对待她的,让她这么难过。 “是耶律风告诉你的?”记小茵得意地问。 “没错,他说他会娶你。”雁儿紧抓著衣襟,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那你还非得住在这儿不成?”记小茵又问。 “我会想办法离开。”就算他不准她走,她还是得走,即使回到莫由岛,都比待在这里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我也放心了。”记小茵睨了她一眼,“你就好好养病吧。”说完这句话,记小茵便带著笑容离开寝宫,开心的奔进耶律风的怀里。 “你真坏,到底是怎么说的,把人家的脸色弄得这么苍白,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哈哈……我想她是被你吓的。”他开怀的畅笑,一手揽住记小茵的腰,在她耳边低语。 雁儿站在窗前看著这一幕,忍下住瑟缩起身子,心也不断的往下沉,胸中的悲伤正寸寸剥离她的爱,让她看来更加憔悴。 他是云、她是泥;他是大鹰、她是小鸟;他是天,而她不过是一丝尘埃…… 是该消失,早该消失了…… 蓝天澄净似海,晴空万里无云,红日正从东方升起,高挂於天空。 四个男人正藏身在如茵的绿草下,商谈著重要的事。 “不死长老,为什么把我们叫来这儿呢?”大长老看看这里,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 这里是独乐寺外的草地上,由於位於高处,站在这儿仿佛站在整个契丹的顶端,心胸也跟著开阔。 “因为这儿地势高,旁人想要窥探并不容易。”不死长老说出目的。 “现在我们该怎么对付记天裘?”耶律风开口问道。 “照这情形看来,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不在地洞里,送饭的人见我不在,八成是逃跑了。”想起这个可能性,不死长老得意的一笑,“所以慢慢来,挖出他更多为非作歹的证据会更有利。” “我已经派人进行了。”耶律风扬起嘴角。 “可汗是怎么做的呢?” “既然他利用把柄控制这么多人为他做事,那我们何不也找出他的把柄?只要对那些受制者表明,从今起为可汗效忠,既往不咎,一定有不少人愿意回头。”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死长老看看这年轻的一辈,不禁笑著说:“契丹交在你们手上,我可以安心了。” “不死长老快别这么说,自从长老於十年前失踪之後,先王就竭尽心力寻找长老的下落,但直到我即位後仍一无所获,是我亏欠了长老。”对於此事,耶律风相皆田自主贝。 “是雁儿姑娘救了我,这不就和可汗救了我是一样的?”不死长老话中有话,“她是个好女人,可汗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长老们很少管东君王关於後宫之事,这回不死长老会说话,显然是对雁儿相当满意。 “好,既然有了共识,我们现在就计划一下细节,还有遇到各种突发状况时该如何应变的方法。” “我也正有此意。”耶律风点头笑了笑。 “我来磨墨,现在开始吧。”移室秋凡拿出笔墨纸砚,准备写下进一步的计划。 第十章 夜深了,晚风轻拂,如泣如诉,增添一丝凄怆。 雁儿至今仍待在耶律风的寝宫中。 她一直不见耶律风回来,想去见渊儿一面,又不知他在哪间房里,著实令她焦急不已。 “我想见我弟弟一面,可以吗?”她走向外头,轻声恳求侍卫道。 “很抱歉,姑娘,没有可汗之令,我们不敢这么做。”侍卫恭敬地拱手道。 再度回到房里,她只好东摸摸、西瞧瞧,仍找不到法子离开。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便索性将那张又大又结实的桧木桌抽屉打开,想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她离开。 可是她突然呆住了,因为她看见一条摺叠得好好的手绢。这……不是她在耶律风最後一次出海时包著饭团的手绢吗? 为什么他还留著它,还保存得这么好? 紧紧抓着踏,雁儿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起了波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想你。” 不知何时,耶律风已步人寝宫,俊脸上有著温柔的微笑。 闻言,雁儿立即转过身,泪珠儿已在眼眶中打转,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说什么?他想她,他曾经想念过她吗? “怎么又哭了?”他将她拉近,轻轻拭去她的泪,“老是这么爱哭怎么行?身子好些没?” 说着,他将掌心贴向她的额头,但这一碰触竟让她整个人轻颤了下。 “嗯,好多了,可有乖乖喝汤药?”耶律风坐进椅中,跷起腿,跟著把她拉到他的大腿上。但是这动作却惊得雁儿想逃开。 “别动。”他扣紧她的腰,“你是怎么搞的,变成哑子了?”他笑望著她那张怯怯的小脸,“还是生我的气?” “我不敢。”她垂下脸,“能不能让我走?” 耶律风立即板起了脸,“为什么还说这种话?” “这里不适合我。” “你天生注定要成为我的王妃,哪里不适合了?”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魅眼勾视著她柔美妍丽的小脸。 “王妃?”雁儿掩下双目,心痛地问:“你到底有几个王妃?” “妃子可以有好多个,但王妃只能有一个。”他饶富兴味地说。“怎么,不想做我的妻子吗?” “不想。”雁儿想都不想便回道。“我不能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你去坐享齐人之福吧,但我不参与。” “我没要你和别的女人共有我呀。”耶律风调皮地附在她耳边轻声呵气。 “啊!”雁儿赶紧闪开,却逃不过他如枷锁般的双臂。“我的脑袋已经完全乱了,根本不懂你的意思,你还是快点放我走吧。” 宫廷里规矩太多,又是妃又是王,管他有几个,都与她无关。 “你怨我?”他一双炯亮的双眸紧锁住她低敛的眼。 “是我自己来上京受辱,该怨谁呢?”她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抗拒他的贴近。“拜托,放了我。” “不放。”他幽幽地道出这两个字,扣在她腰际的手却坚定。 “我会破坏你的幸福。”她清楚的知道记小茵绝对容不下她,而她留下对他一点儿助益都没有。 “笨蛋,你才是我的幸福。” “不要再戏弄我了。”雁儿难过地哽咽,想尽办法避开他的抚弄,“让我回莫由岛去。” “那么渊儿呢?”耶律风眯起眸子,表情瞬冷。 “如果你还念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请你替我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正正当当时男子汉,如果有机会,我们姊弟会再见面的。”若一同回莫由岛去,他们一样得过清苦的日子;她不想让渊儿再跟著她吃苦。 “你回莫由岛做什么?”耶律风的眉严肃的拧起,“难不成你仍忘不了那个缠人的亚泗?” “他人很好,不准你这么说他。” “你这么护著他,不怕我去找他麻烦?”将她细柔的发丝拨到耳後,耶律风眸光幽炽,冷声问道。 “你……”雁儿蹙眉看进他的眼底,半晌後才道:“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做。” 虽然他对她无情,但是她知道他是仁君,绝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伤害任何百姓。 “你好像很了解我,但为何不懂我的心?” 望著她姣美的面容,他动情地轻轻抚摸她白皙的颈子,直到她耳後那片敏感柔嫩的肌肤。 “呃……别……”雁儿颈子一缩,害怕自己会再次沉迷在他的撩拨中。 “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绝对逃不掉。”捏住她的下颚,耶律风凝视著她,“我的妃子就只有你一个,思念的、疼宠的都只有你一个,难道你还不懂?” 雁儿心一动,这才听出端倪,“什么意思?” “没有记小茵,没有其他妃子,就只有你这位王妃,怎么样?愿意嫁给我吗?” 他漆黑的深眸直睇著她那无措的眼。 “我不懂。”之前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娶记小茵吗? “记天裘企图叛变,拿不死长老的安危威胁我娶记小茵,如今不死长老被你所救,但我还必须演一出戏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束手无策,而你是我最好的助力。”他低头亲吻她的唇。 “什么意思?我帮助了你什么?”她怎么愈听愈迷糊呢? “你的醋意、你的眼泪,都让这出戏变得逼真,所以很抱歉,我让你伤心了。”耶律风瞅著她那张错愕的小脸。 “你……你利用我……”雁儿蓦然瞠大眸,刹那间明白了一切。她咬著下唇,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多伤心?” “我当然知道你伤心。”他将她搂进怀里,抓住她那双小手,“对不起,以後我会用加倍的爱来补偿你。” 雁儿最後窝在他怀里抽噎著,而他勾起她的小脸,幽沉的眸与她对视,直魅惑著她的心。 她瞠大眸,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耶律风的脸蓦然逼近,他的双眼有如黑色的漩涡,慢慢扩大,最後淹没了她。 她身子一紧,两办朱唇已被他夺去。顿时,强烈的感觉窜过全身,熟悉的男子气息再次弥漫鼻端,侵入她脆弱的灵魂深处。 “还记得你说的爱吗?”待耶律风吻够了,才抬头望著她迷蒙的眼问道。 “你又取笑我了,我知道要你真心懂得爱很难。”她更明白他前几次都只是敷衍她。 “没错,我过去是不懂,但是如今已经懂了。”耶律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密密实实缚住她,“现在你还吵著要离开吗?” “我不知道,既然你可以把我丢在莫由岛半年都不来找我,又何必在乎我离不离开呢?”想起这一点,她就没办法原谅他。 “天,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同样心焦不已,但是记天裘已掌控了海巡司,只要我有任何动作,都会被他监控,我怕他伤害你,才一直没有行动,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是查出了你,把你骗来上京。”耶律风眯起眸,眼底闪烁著锐利的光芒,“现在就等著早日将他绳之以法。” 雁儿瞧著,忍不住想抚平他眉间的皱痕,“抱歉……” “你没事跟我道什么歉呀?”他笑望著她。 “你是一国之君,身负重责大任,可是我还因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与你争辩,想想我真的很无知。”想到身负重任的他,再想想自己,她真是太不知为他设想了。 “这就是女人啊。”他无所谓地笑道。 “什么意思?” “女人本就会吃味儿、会计较,而我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你?”耶律风拧拧她的俏鼻,“所以别再对我说抱歉了。” “可是……”雁儿抿了抿唇。 “如果你真的想道歉,就拿你的热情来回报我吧。” 耶律风忽然将她抛在床上,然後用力压住她的身子,邪魅地一笑,将脸埋人她颈窝,缓缓吮吻而下……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与收买,终於调查出记天裘一项项的犯罪证据,最重大的一项则是他企图谋反的计划书,上头还留有他的手印,可谓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记天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耶律风坐在王位上,询问著底下参与此事的众臣。 “他明白自己气数已尽,已不再嚣张,成日待在府中,足不出户。” “这种情况下,他很有可能找机会开溜,所以你们更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并严密看守。”耶律风眯眸沉吟了会儿,随即下令。 “是,臣等一定多方注意。” “好,你们退下吧。” 待众臣鱼贯走出大殿後,移室秋凡才上前问:“可汗认为记天裘会这么放弃,并且认罪吗?” “当然不会。”耶律风冷笑了声。“记天裘做任何事都经过周全的计划,想必这样的情况他也设想过。” “臣也这么认为,他不是开溜就是报复。”移室秋凡眯起眸道。 “我已命人日夜看守著他,他要溜走并不容易,不过如果他有意报复,这件事就棘手了,不知他何时又会针对谁下手?”耶律风轻叹口气。 “我看还是先将他抓起来,以绝後患。” “不可,大国舅司府是先王口中的福地,曾下令只要是住在大国舅司府内的人永不受刑罚。”耶律风提醒道。“所以,我们只好等他走出大国舅司府的一天。” “现在他除了记小茵,已无人可差这,凡事都得亲手来,他立该不会贸然行动才是。”移室秋凡又道。 “但愿如此,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今天心情很糟。” “多半是太劳累了,可汗还是去小憩一下。”移室秋凡看出也脸上仍有难掩的疲惫。 “好的,别为我担心,你去忙吧。” “那么臣先告退了。”当移室秋凡步出大殿不久,正要回国师院,却惊见地上有只上好的流苏玉坠。 “这……这不是记天裘佩带在身上的吗?”移室秋凡蓦然瞠大眼,随即返回大殿将此物呈上。 “可汗,难不成记天裘已潜入宫里了?”耶律风接过,瞧了一眼,跟著眸子一沉,下一刻便冲出大殿,直往雁儿所住的芳菲苑快步奔去。 直到芳菲苑,耶律风便发现守在门口的侍卫已断气,让他心口瞬提。他慢慢移步至门外,移室秋凡则转往後门,暗中注意里头的情况。 “你这丫头,我要你把这包药粉撒在耶律风的饭菜中,这轻而易举之事你为什么不做?以为你真能成为王妃吗?只要他昏过去,你就可以带他回莫由岛,一辈子成为你的人。”记天裘威胁著雁儿。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这么做。”雁儿直瞪著他。 “为什么?” “就算他不立我为妃,不爱我,我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是位仁君,是属於契丹每个百姓的……呃!”才说几句话,她的颈子已被记天裘用力勒住。 “你真的不怕死吗?”记天裘冷声问。 “我当然怕死,但我不会伤害我所爱的男人。”她紧闭上眼,“要杀就快点杀吧。” “你这个臭丫头,以为我不敢吗?”已经气疯的记天裘再也忍不住加重双手的力道。 雁儿已涨红了脸,极为难受,但她的脑海里还是只有耶律风。 耶律风见状,立即解下腰间的玉佩,朝记天裘的额心射去。 那力道之大,让记天裘往後退了好几步,就在这个空档;耶律风立即冲进苑内,将雁儿护在身後,移室秋凡则从後方潜入,趁记天裘不注意时将他制伏。 不一会儿,众多侍卫队已经赶来,将记天裘捆绑了起来。 “国舅爷,没想到你居然对可汗之位如此执著。”耶律风走向记天裘,“偏偏老天不帮你,怎么办呢?” “是我运气背,要杀要剐随便你。”记天裘不停地挣动,试著净脱这些绳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看见断头台不知悔改了。”郭律风深吸口气,“移室秋凡,将他押到禁邑司好好盘查,如果谁敢包庇,处以同罪。” “是。”移室秋凡立刻把记天裘带出去。接下来,耶律风立即转身关心的查看雁儿的颈子,“你还好吧?” “我没事了。”她笑了笑,摸著他紧皱的眉,“我真的没事,别为我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刚刚那一幕在他心口造成的冲击,至今还无法退去。 “你没事吧?”现在他这不知所措的模样,反倒让雁儿看了担心不已。 “我怎么会有事呢?只是为你担心,是我……是我让你一再遇险。”耶律风将她紧紧抱住,紧闭著眼,“以後不会了,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嗯,我相信,相信不会有事了。”雁儿动也不动地让他紧紧箝住,此时此刻,她可以感受到来自他浓浓的爱意。 “我看我们离开上京一阵子吧。”耶律风希望能带她到远离上京的地方住一段日子,等她心情平稳後再回来。 “离开上京?要去哪儿?”她迟疑地问。 耶律风绽出一丝笑意,“莫由岛,怎么样?” “莫由岛!”她倏然咧开小嘴,“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回莫由岛?” “对,渊儿也一块儿回去,欢喜吗?”他知道,即使他不问,她捡上的笑容也已经明白告诉他答案了。 “当然了,那什么时候动身?”雁儿此刻已迫不及待地想飞回从小生长的地方。说也奇怪,当初她是恨不得可以早点离开莫由岛,来上京瞧瞧,然而如今来到上京,却不断想著莫由岛的一切。 即使是那些大婶们对她鄙视的目光、不屑的话语,都已不能阻止她亟欲奔回岛上的心。 “当然是等咱们成亲之後。”他得风风光光的带她回去,顺便也藉此机会改善附近数十座小岛上百姓们的生活。 “什么?”哪有人说成亲就成亲的,她还没允了他呢。 “咳、咳!”耶律风突然神气了起来,“怎么,不愿意?那么回莫由岛之日就由你决定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分明是要胁!”雁儿噘起了小嘴。 “可以这么说。”他得逞的一笑。 “你……你说的,只有一个王妃?”她对此仍有些迟疑。 “没错,就只有你一个。” “日後腻了呢?”她担心这一点,原本对君王的生活不太了解的她,前阵子住在大国舅司府,已从记小茵那儿听来许多。 “你是指你对我腻了吗?”耶律风故意这么问。 “我……” “先说好,你可不准对我腻了,一辈子都不准,而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觉得天天都新鲜。”他突然将她推倒在貂皮毯上,“今天我们就来玩新鲜的吧?” 雁儿还来不及意会,他的魔手便已来到她身上,硬是按捺住自己体内的欲望,在她身上点燃情欲的火苗…… “那是发伯,那是亚泗大哥……阿福,我看见阿福了!”契丹国王的大船一抵达莫由岛,渊儿便迫不及待地奔下船,拉住好友阿福的手,“我回来了!” 岛上的人们如今终於知道耶律风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契丹司的大王,与天同高的可汗,但他们随即想起,耶律风住在这儿的那段时间,他们对他不太尊敬,因此也担心可汗会不会挂在心上,将他们一一治罪。 “可汗,请宽恕小民的无知,原谅咱们的过错。”众人纷纷跪了下来。耶律风偕同雁儿从船上下来,赶紧将他们扶起。 “快起来,是你们救了我,别自责了。” “天,雁儿成了王妃!”几位曾在她背後说闲言闲语的大婶们实在无地自容。 “各位大婶,我带了些布料和白米来,布料给你们做衣裳,这些白米很美味,请大家尝尝。”雁儿一点儿王妃的架子都没,直接走向她们,并且握住她们的手。 “王妃……”大婶们都因为感激而落泪。 “雁……王妃。”亚泗朝她走去,“看来你很幸福,我也安心了。” “谢谢你,亚泗大哥,过去若不是你,我会过得很辛苦。”对於这份恩情,她从未忘记过。 “好家伙,怎么一来又只找我妻子说话呢?”耶律风半开玩笑道。 “呃!小民……”亚泗正要跪下,耶律风赶紧用脚抵住他的膝。 “又没做错事,跪什么呀?想不想去上京,我打算在宫里替你安插份差事,如何?” “什么?”亚泗大感意外。 “顺便为你介绍个女人,让你的心无暇他顾。”这才是耶律风的目的。 “如果有这么好的待遇,我当然要去。”亚泗这么道,家人也为此感到开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耶律风一笑,随即转身对岛上所有父老们道:“我很抱歉,一直以来未能照顾各位的生活,从现在起,我会在这里设私塾,让孩子们念书,也会每个月固定两次派大船来购买岛上的鱼货,各位若想去上京走走,也可以搭乘大船往返。” “天,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岛上的百姓们无不开怀大笑,随即众人又跪下,朝他们夫妻磕头,“谢可汗隆恩!谢王妃隆恩!” “快别这样,你们快起来呀。”雁儿还真是被他们跪怕了。 “现在我想带雁儿回她的老家看看。”握著爱妻的手,耶律风与她一块儿朝那间熟悉的木屋走去。 “雁儿,我们离开的时候将你父母的牌位带著,供在王室的祠堂里。” “什么?那怎么行?”王室的祠堂哪能是外人的牌位可以进入的! “你是我的妻,他们也就是我的父母,自然行。”他是可汗,要怎么做都可以。 “风……”雁儿感动的握住他的大手。 “你的感谢只有这样?”他轻笑著摇摇头, “那你……” “还要这样。”捧起她的小脸,耶律风立刻吻上她柔软的菱唇,即使知道身後有不少人盯著他们瞧,他已无所谓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