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逃妻》 序 小王加油!  叶霓 最近霓子的生活作息有点晨昏颠倒,当然不是因为“赶稿”这么伟大的名目,而是日夜跟着“小王”打转。 小王是谁? 自然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帅帅投手王建民喽! 这季球赛若是遇到现场转播多半在半夜时分,霓子往往睡到一半就要爬起来,有时熟睡硬要装清醒很难,就索性不睡了,一直耗到球赛开播,瞧,是不是毅力坚强? 写序的此时,王建民正准备发战金莺,可望拿下本季第十九胜,改写南韩朴赞浩单季十八胜的亚洲投手最多胜纪录,稳居今年度大联盟胜投王。哎呀,霓子一定要替他祈祷,创造奇迹吧,英雄! 事实上,欣赏小王,投球精湛只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霓子欣赏他为人处事的态度。无论多红,他总是低调,从不抢镜头、不作秀,给我一种清新大男孩的感觉。 也由于他将全副心思放在球赛、如何提升自己的球技上,不为名利伤神,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绩。 霓子期望,这样的王建民能一直保持下去。 ok,谈完小王,要来说说霓子的新系列了。 还记得霓子第一本古装书就是清朝的故事《郎心似铁》,所以对清装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所以这次的新系列,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重温一下紫禁城的宫廷美景。 这次的系列名“美人铺”感觉温柔,不再霸气,邪肆、无情,灵感则是来自“梅花三弄”这个乐曲。 喜欢女主角可爱、温柔与迷糊兼具的个性,为了赢得男王角的重视,她不屈不挠地奉献所爱,若我是男人,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小女人。 看我写到这里,是不是挺好奇故事的内容?那就得特别照顾—下书里的贝勒格格哦。 最后,霓子不但要说声小王加油,霓子更要加油喽! 细语霓喃 http://myanny.alic07.tw/ 楔子 “梅花三弄”于大清国曾是红极一时的乐曲,原名“三六”,经由三个曲调组合而成,分别为寒山绿萼、姗姗绿影、三叠落梅,亦称为三落。 在大清入关后,有间乐坊“美人铺”开张,里头三位美女不但琵琶弹奏得好,连模样也比花娇,特别是合奏的“梅花三弄”,时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时而穿云裂石、石破天惊,让众客官听得如痴如醉,次次赢得满堂彩,因而打响名号。 然而这样的平和气氛维持不久,却有传闻在北京城沸沸扬扬传开,据说只要三弄曲调在山海关口合奏,便可开启某机关,拥有大批兵器与珠宝。 为此,美人铺的三位美女在一夕之间消失,从此“梅花三弄”乐曲失传,也慢慢被众人遗忘。 可是在十八年后的现在,北京城又传言三弄曲调已在不同地方隐隐扬起,亦逐渐唤醒大伙的记忆。于是,觊觎这些珠宝兵器的江湖人士集聚北京城,就连大清国的头号大敌——蒙古大王也派人潜入中原寻觅。 大清皇帝得知此事,明了事态严重,他将如何先行找到其中的秘密呢? 第一章 育庆王府 灿烂的夕阳又西沉了。 寅月格格仰首瞧着挂在西边的那抹残影,突地,一片落叶伴随着轻风飘落在她的水袖上,天候变得沁凉,她这才察觉秋天已到。 此刻她正待在花园里的香榭楼台,这儿满是清雅的茉莉香气,是她最爱的味道。 寅月从小就爱茉莉成痴,这些花儿便是阿玛礼庆王爷赠与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说起这位小格格,礼庆王爷还真是拿她没办法,要赠与她翡翠、玛瑙、珍珠,都被她一一拒绝,只对他撒娇说要一园子的茉莉。 虽然在北京城内像礼庆王爷这等王室贵族比比皆是,但由于他年轻时私下做了不少买卖,成就不少事业,倒成了难得一见宅院盈亩的巨富。 “佩香,你瞧,这是黄茉莉,是我阿玛专程从南边运来的。”茉莉送来的第二天,寅月便将她的手帕交佩香郡主请来,一块赏花。 “哇……好漂亮,你阿玛待你真好。”佩香一脸羡慕。 “你阿玛待你也不错呀。” “才不呢,我阿玛、额娘眼里就只有我大哥。”佩香噘着嘴说。 “对了,亦丰贝子呢?我不是也请他一块过来?”亦丰便是佩香的大哥。 “他跟裘烨贝勒去赛马了。”佩香的眸子突地一亮,“说起裘烨贝勒,还真是俊魅迷人、器宇轩昂,外貌邪魅得紧,只可惜他冷得像块冰,平常不苟言笑也就罢了,惹了他,他的脾气更糟。”若没有这些缺点,那该多好! “裘烨贝勒?!”寅月头一偏。 “就是康鑫亲王府的大贝勒呀!你还真没脑袋,几个月前灯节的时候,咱们还在街上遇过。” “有吗?”她怎么没印象? “反正当时的他被一堆女人围着,虽然他不是做丈夫的料,但当情人倒是挺有面子的。”佩香压低嗓音,偷偷的笑说。 “佩香!你还真是……”寅月被她说得脸儿都红了。 这时,寅月的奶娘静姨远远跑了来,笑着拿出手绢为她拍去脸上的沙土。“格格,原来你在这儿,怎么又弄得满脸沙土!” “我就是喜欢这些花嘛!” 寅月格格自小没了亲娘,可说是静姨一手拉拔大的,对寅月,她除了有主仆之情,还有磨灭不掉的母女之爱。而寅月更是喜欢跟她撒娇,每每见她如此,静姨都感到好窝心。 “再怎么照顾,这些花也不会比咱们格格漂亮。”静姨笑望着寅月。 “奶娘,佩香郡王在这儿,你还说这些话逗我。”寅月弯起漂亮的唇线,然后问道:“是不是要用晚膳了,你才四处找我?” “还是格格懂我,是要用膳了,得赶紧去洗个手,顺便换套衣裳。”静姨转向佩香,“佩香郡主也在这里用晚膳吧!” “不了,我也该回府去,这时间我大哥应该早就回来了。”佩香摇头笑说:“我大哥一回来,我阿玛就希望我也留在府邸用膳。”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寅月握住她的手。 “好,改天换你来我那儿,我等你哦。” “佩香郡主慢走,我这就去派马车送你。”静姨转而对寅月说:“格格,可别忘了回寝房换套衣裳,我先送佩香郡主去搭马车。” “好,佩香,再见。”寅月目送她们离开后,便准备回房换衣。 当她经过一座石亭,却听见在那儿打扫的丫鬟们的交谈声。 “今儿个来的那位裘烨贝勒还真是一表人才,但听说他的性子又冷又硬,很不好相处呢。”一名丫鬟边扫落叶边说。 “看得出来,虽然外表看来风流倜傥,但有点阴沉。” “说得也是,就不知王爷为何要撮合他和咱们格格?格格又怎么受得了他这种男人?!他不就在大厅等着见格格吗?” 寅月赶紧捣住嘴巴,怎么也没想到阿玛居然要将她许配给那个男人。 可是她不想嫁人呀,她才刚过十六,阿玛怎么舍得这么做? 才刚要离开,她又听见丫鬟们的交谈声。 “不过王爷倒是挺喜欢他的,听阿布总管说,王爷好几次前往康鑫亲王府找裘烨贝勒聊天呢。” 乍听此言,寅月震愕得说不出话。莫非阿玛真有意让又冷又硬又阴沉的裘烨做他的女婿? 她怎么受得了呢?! “怎么办?那该怎么办才好?” 寝房归不得,寅月突然想起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立刻转往府邸北边的水岸瀑布,却不知道大厅早已是风声鹤唳。 * 寅月格格不见了,除了育庆王府的大厅乱成一团之外,饭局更是一延再延。 礼庆王爷焦急不已,看向始终静默不语,已显现不耐的裘烨,立即开口,“裘烨贝勒,真是抱歉,这么吧,我们还是先用膳。” “不了,既然小格格不在,我想王爷也没心思用膳,那在下先告辞了。”裘烨起身,拱手告退。 “贝勒爷,请留步。”礼庆王爷喊住他,“这么吧,我已派了大批仆人出去寻找,应该就快回来了,倒不如请你在府中四处看看,北翼那儿有我精心打造的水岸瀑布,非常值得欣赏。” 裘烨勾唇低笑,“我听阿玛提过,礼庆王爷可是生意行家,为自己创造了不少财富。”他当然也听说育庆王府的造景摆设之精美气派,在北京城可谓数一数二。 “好说。”礼庆王爷露出汗颜的神情。 “既然难得来到贵府,那我就过去瞧瞧。”裘烨本该离开,但或许是对这座府邸的好奇,因而作出留下的决定。 “那我立刻派小厮带贝勒爷前往。” “不用,我自己可以过去,在北翼是吗?”裘桦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有个人跟在后头,他还不习惯呢。 离开大厅后,他独自往北边移步。 经过一条长长的石雕玉廊,他已可感受到这座府邸的精美与华丽,果真传言不假,触目所见,除了保持基本满人建筑的精髓之外,其他完全融入了汉式文化,既富丽又堂皇。 走过玉廊,再穿越几处挂了灯笼的树道,他终于瞧见礼庆王爷听说的水岸瀑布, “还真像呀!”他眯起眸,仰首凝望, 此时,藏在瀑布旁石盆后面的寅月不停的拉扯着身上的锦袍。天……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小心,让领口的流苏夹进石缝里,怎么都抽不出来,丝毫动弹不得?再这样下去,她会窒息而亡。 “啊……啊……怎么会这样?”她呻吟着。 裘桦听见那种满莲花的石盆后面发出怪声响,浑身一震,缓步走上前。 “是谁在那里?” 寅月一惊,赶紧捣住嘴不敢出声,一颗心不停的狂跳,猜测着会是谁跑到这个地方?天,她拚命拉扯领口,好难受呀! 当她发现有个人影慢慢*近,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 不行,她憋不住了。 “啊……” 用力将流苏一扯……这下完了,她胸口那片布块就这样剥落,只剩下里头一件纤薄的小小抹胸! 更糟的是,刚刚出声的男人正好朝这里探头,看见的就是她裸胸露膀的模样。 “啊……”寅月赶紧捣住胸口,惊慌的大喊。 裘烨瞠大双眸,立即站直身子,可是已经太迟了,下人们朝这里奔来。 “格格呢?我刚刚听见格格的喊叫声。”有个丫鬟急忙问道。 “她就是格格?!”裘烨蹙起眉头,无奈地朝寅月所在的位置瞟了眼。 丫鬟立即往那儿奔去,弯腰查看,但是这一看可不得了了,格格那副样子怎么能被男人瞧见?! “春秀……我要回去,可是……”寅月哭哭啼啼的说,“我的衣裳还被夹着。” 衣裳虽然被撕裂,但流苏仍夹在石缝里,如果她硬要离开,衣服会破得更严重。 “我试试。”春秀想帮忙,却怎么也扯不开,“天,我去请其他人来帮忙好了。” “你快点,我闷在这里难受死了,而且……好冷。”天色愈来愈暗,近秋的北京城每每到这时辰气温便骤降,让她忍不住发抖。 这时,裘桦受不了了,猛地拉开春秀,然后俯身探进头,将寅月从里面抱了出来。 刷……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想像寅月已接近半裸了。 接着在春秀错愕的眼神注视下,他竟然就这么抱着寅月离开。 早就吓得脸色苍白的寅月错愕的抬头,在灯笼的映照下看清楚他的脸孔,顿时她的眼像是被他俊魅无俦的脸庞所吸引,几乎无法移开。 “你的房间在哪儿?”裘烨低头问道。 天,就连声音都这么有磁性好听,他究竟是谁? 突然,她想起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懊恼不已,颦眉蹙额。这么难堪的模样为何会被这男人撞见? “在……在西厢。”她缩着下巴,紧抱着自己,指着那一头。 于是他快步朝西厢定去,远远看见一栋漂亮的楼阁,直觉的问道:“就是那栋楼是吗?” “嗯。”她点点头。 当进入屋里,他立即将她放下,然后转身背对着她,“我走了。” 寅月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摇摇头,直奔向内室将残破的衣裳换掉。 不一会儿,春秀推门进入,嘴里直嚷着:“格格……格格……你没事吧?” “我没事。”寅月的小脸爆红,声音还在颤抖。 “刚刚……刚刚那个裘烨贝勒怎么可以……”春秀想起方才那件事,说起话来都结巴了。 “你说什么?他就是裘烨贝勒?”寅月赫然抬起头,诧异地倒抽一口气,“天,怎么会是他?” 没想到她躲了半天,非但没躲过去,还落到这种丢脸的下场,呜……她该怎么办?即便他长相出众,真如大伙说的英挺不凡,她还是不想嫁给他呀。 这时,门外又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寅月一听就知道是阿玛来了。 “完了,刚刚那件事可传出去了?”她急忙问道。 春秀苦着一张脸,点点头,“刚刚很多丫鬟都赶来了,也全看见了,我想王爷应该已经知情。” 果真,礼庆王爷和静姨一进到房里,王爷的急问与静姨的安慰都给了寅月不小的压力。 这一夜,对寅月而言,还真是漫长呀! * 虽然礼庆王爷已向育庆王府所有的人下了封口令,但他仍担心裘烨贝勒会将那晚的事说出去,毕竟寅月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倘若传扬开来,以后还有哪家贵公子愿意娶她进门呢? 然而,半个月后,他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夜的事竟然已在京城内传开,惊得礼庆王爷几次命令小厮前往康鑫亲王府约见裘烨贝勒,却都被拒绝,甚至他亲自前往,门房也推说贝勒爷不在府中,无法见面。 “爷儿,礼庆王爷几次前来拜访,你都推说不在,这样好吗?”管家言伯突然提及这件事。 “我已经知道礼庆那老家伙是为什么来找我。”裘烨冷笑,“他以为外头有风声,是因为我吗?” “什么风声?言伯极少出门,较少听说蜚短流长。 “没什么。方才进宫,皇上交代了我一件棘手的事,所以这阵子很忙,我没空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裘烨拿起瓷杯,喝了口言伯刚刚端来的热茶。 美人铺?梅花三弄?兵器、珠宝?这些仅是传闻,或是真有此事? “言伯,你可曾听说过‘美人铺’和‘梅花三弄’?”他转而询问言伯。 “呃……爷儿,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此事?”言伯眉头一扬,“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记得当时我曾因为好奇去听过曲儿,不瞒你说,那乐曲听在耳里舒爽无比,还真宜人呢。” “那你听说过那三落曲调在山海关口合奏,可破解机关一事?”裘烨又问。 “这……这传闻已经消失很久了,你怎么知道?当初就是这传闻害得美人铺关门,连三位姑娘也不知去向。” 瞧言伯那副惋惜的模样,裘烨可以感觉得出来当年他同样也是美人铺的爱护者之一。 接下来他们又谈论了一些公事之后,外头门房突然来报。 “禀报爷儿,育庆王府的寅月格格登门拜访,说要见你一面。” “寅月格格?”裘烨的表情一僵,“这回怎么换她来了?” 言伯见状,立即说:“如果爷儿不见,那小的替你去……” “不,她竟然有脸来找,那我倒要听听她想说些什么。”裘烨转向门房,“请她进来。” “是。”门房退下。 “你先下去。”裘烽对言伯说。 “是。” 言伯才退下一会儿,寅月怯怯地走了进来,她四处看了看,最后将视线摆在裘烨身上,顿时,她火烧脖子般,整个人羞窘得脸儿都红了……可是她不能逃避,今天一定要把话跟他说个清楚。 “小格格,有事吗?”裘烨扬高下颚,挑眉睥睨着她。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你为什么不肯见我阿玛?他这阵子一直担心难过得吃不下饭,你知道吗?”寅月蹙眉说道。 “我需要知道吗?”他冷冷扯笑。 “但基于礼貌,你也该见他一面,不是吗?”寅月会来,不过是为了阿玛。 “哦,你是希望我见他,然后向他请罪,告诉他是我把你上次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说出去的?”裘烨眯起眸。 “我……”寅月很意外他会这么说。“裘烨贝勒,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刻意躲起来。但是我阿玛见你,绝不是为了一口咬定是你说的,只是想与你商议对策……” “什么对策?该不会要向我逼婚吧?” “我们没这个意思。”寅月瞠大眼,“绝对没有。” “哦!很好,那你记得这句话。”裘烨勾起冷冽的笑容,“何况我又怎么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们育庆王府的阴谋呢?” “你是指……这件事是我们自己说出去的?”她怔怔地说。 “不管是谁,但绝不是我,你们府邸人多口杂,传出去的机会自然比较大。”他嗓音冷硬刻板,似乎一点也不以为然。 “看样子这件事有没有传出去,你并不在乎喽?”寅月咬咬下唇。 “我没在乎的必要,当时的情况不论我抱不抱你回房一样会让人弄拧事实,何况……”他面无表情,“何况我只是帮你及早脱离那个窘境,你不必感激我,但也不用来这里兴师问罪。” “我不是兴师问罪,为什么你总要误会我的来意?”寅月终于领悟到眼前的男人是如何的无理、冷酷,亏她那晚在乍见他的瞬间还闪了神,这阵子偶尔也会想起他,看来外头对他的评价不假,他的确不好相处。 “那么寅月格格大驾光临是为了……”裘烨微眯起眸,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阿玛的邀约。” “为什么?”拿起杯子,他又喝了口茶。 “因为你避不见面,他老人家很担心,一直郁郁寡欢的,如果你和他见一面,聊一聊,或许他会舒服些。” 砰!裘烨重重搁下瓷杯,杯盖在上头弹旋了好几圈才静止。 “跟我谈谈就会舒服些?拜托,我又不是大夫,求你们不要轮番上阵来烦我了。”他重吐一口气。 她不敢相信地扬高声调,“喂,我可是客客气气地过来请求你,就算不肯,你也不用以这种方式对待我。” “这里是康鑫亲王府,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不着。”他仰首吸了口气,“希望你能主动离开,别让我派人请你出去。” 寅月仰起下巴,咬着下唇说:“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而我又为什么宁可躲在那闷死人的石盆后面也不肯见你?” “你可以说说看。” “大家都说你冷酷无情,霸气专制,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你那张脸都可以冻死一头大熊,少有人不畏惧你。”她鼓着腮帮子,一口气说道。 “还有呢?”这些全是旧闻了,不过她的形容倒是挺逗趣的。 “还有?”她蹙起一对秀眉,“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你还没说为何要躲到石盆后面?”裘烨悠哉地挑起眉,倒想听听新鲜的事。 “我……”寅月难为情地降低声调说:“我以为……以为我阿玛想将我许配给你,这才躲了起来。现在你该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厌了吧。” “许配给我?”他勾起唇,放沉嗓音说:“你还不配。” “我不配?!”寅月的脸色大变,变得好尴尬,好想在他那冷冰冰的俊脸上踹一脚。 “我劝你别作梦,现在可以回去了。”他深黝的眸子半合,已无意再和她多说什么。 “你……你……”寅月的小拳头紧紧握住,拚命克制住自己想发脾气的冲动。 “还有事吗?” “你真的不肯见我阿玛?”她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不见。”裘烨还是那句老话。 “你怎么可以……”寅月冲向他,才想朝他挥几拳好泄恨,却突然听见背后珠帘掀动的声音,赶紧转首,她看见一位夫人走了进来。 “额娘。”裘烨立刻站起身,脸上表情也不再那么冷硬。 “你是王妃?”寅月诧异不已。 “这位姑娘,你是?”王妃站在她面前笑问。 “我叫寅月,我阿玛是育庆王府的礼庆王爷。”她低下脸,在面对王妃和蔼的笑脸后,她发现自己起伏的情绪也缓和许多。 “原来你就是寅月格格!”王妃仔细打量她,因为她刚刚才从府邸的嬷嬷口中听到那些传闻,“你是为了传闻而来?” “呃……不……不是,也不能说不是,只不过我阿玛想见裘烨贝勒,我特地来传话。”寅月低声的说,眸子却瞟向一脸铁青的裘烨。 “原来如此。”王妃转向裘烨,“你怎么还不去?既然传闻扯上你,就该好好处理。” “可是额娘……” “育庆王府在北京城可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你不能拒绝。”王妃可不容许他推托。再者大家都明白育庆王府的财力,若能攀个交情,对他们绝对有帮助。何况人家小格格都亲自登门造访了,倘若再拒绝,就有失礼数。 “你就别管我了,可以吗?我是不会去的。”裘烨的眉头紧锁。 “你这孩子!”王妃深吸一口气,“你阿玛近来身体很差,额娘照顾他极为辛苦,你竟然连额娘的话都不听了……” 寅月见了,赶紧扶住王妃,“王妃,你别生气,既然裘烨贝勒不愿意,就别勉强,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回府了。” 说真的,她今天来此并无意将事情闹开,更不想让王妃气坏身子。 将王妃扶到椅子上坐好后,她又蹙眉瞪了裘烨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唉,你呀!真是……”王圮看着寅月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说:“我当真懒得管你,有空你倒是别净会闹事,闹了事也得试着解决。” 看着额娘步进内室后,裘烨烦郁的将桌上瓷杯狠狠往地上一扫,发出一阵极大的碎裂声。 * 裘烨站在太和殿前以云石镶嵌、红桧雕花的八角亭内,望着远处霞光艳艳……他双眸微眯,让秋风轻拂脸庞。 这时,皇帝身旁的小顺子公公从殿内走了出来,“裘烨贝勒,皇上已经返回殿内,你可以进去了。” “谢谢公公。”裘烨于是步进殴内,拍衣跪地,“臣拜见皇上。” “起喀。”皇上坐进龙椅中,笑看着他,“你来了!方才中书科来人,所以朕去瞧瞧,你久等了。” “不敢。”裘烨立即起身,垂首。 “朕宣你进宫,乃是想问问关于美人铺一事可有进展?”皇上摇头一叹,“朕同样也宣了另两位贝勒,他们晚点才会到。” “是的,皇上,美人铺一事,臣已掌握了部分线索。”裘烨拱手道。 “你说。”皇上提笔蘸上了墨,翻开案上奏折批示着。 “据我派出去的人禀告,当年美人铺的三位美女离开美人誧之后便各自婚嫁,各产下一名女娃,如今应该有十五或十六了。而她们的名字全是以三弄曲调来命名,换言之,我所负责寻觅精通寒山绿萼段子的姑娘很可能就叫绿萼。” “哦。”皇上抬头,蹙眉思考,“以段子取名是常有的事,而且这名字还挺美的,高招。可还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依我所见,她们在江南的机率比较高,我会再做深入的调查。”裘烨又说。 “那好吧,暂且如此了,若有消息,可得尽快进宫通知朕。”皇上眉头紧拢,“就怕蒙古人会早咱们一步。” “臣一定尽力。” “还有,据报,城里最近涌进许多江湖人士,帮着八旗统领注意一下,就怕这些人会像牛鬼蛇神般难搞。” “这些都在我的掌理中,皇上,请您放心,多多保重龙体。”裘烨察觉皇上这阵子似乎清瘦了些。 皇上点点头,“没事,那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裘烨躬身退下,走出太和殿后才发现天色已暗,他立刻翻身上马,快速赶回王府。 才进府门,就看见言伯冲了出来。 “爷儿,不好了,王爷他……他又犯病了,这次好像还满严重的。” “什么?我这就去看看。” 裘烨立刻步向王爷的寝房,大老远便听见额娘的哭声。 “额娘,阿玛怎么了?可有请大夫?” “你阿玛刚刚喘得好厉害,才歇下一会儿,可是……可是已话语不清,大夫刚走,我已吩咐丫鬟煎药。”王妃拭着泪。 “大夫可有说些什么?”裘烨不免心急。 “他说这是王爷的沉疴痼疾,要痊愈难呀。”王妃蓦地止住泪水,望着裘烨,“烽儿,额娘家乡传有冲喜一事,听说挺灵验的。” “冲喜?!”裘烨脸色一变。 “没错,你就赶紧娶房媳妇吧。” “一时之间,我去哪儿找个女人?”这种事太荒唐,他无法同意。 “我可以请媒婆帮忙,即便不喜欢也不打紧,你还是可以纳妾,再找个喜欢的女人陪伴身旁。”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些事谁说得准,如果无效呢?” “烨儿!”王妃斥令他一声,“你……你就不能为了你阿玛牺牲一下?” 裘烨眉头紧蹙,望着额娘焦急的脸孔,他若再拒绝,或许就会被冠上不孝的罪名了,于是他叹了口气,“那就随额娘的意思了。” “你同意了?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命人把媒婆找来,这里就先交给你了。”王妃急急走出房间。 裘烨揉揉眉心,顿时觉得所有事情似乎在一夕之间全集中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陷于就快窒息的情境中。 哪时候他才能喘口气呢? 第二章 自从裘烨贝勒抱着衣衫不整的寅月格格回房的流言传开后,至今已月余,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甚嚣尘土,掩都掩不住。 到最后,居然还绘声绘影地说,裘烨贝勒与寅月格格之间早有暧昧! 裘烨气愤地捶着桌面,心想这八成是育庆王府干的好事,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控制他的未来吗?门儿都没有。 但伤脑筋的是,额娘竟然将冲喜的念头打到寅月格格身上。 “既然这传闻一直不消失,倒不如咱们就给个交代吧!” “额娘,错不在我,我为何要给交代?”裘烨百口莫辩。 “那我问你,你看了人家的身子吗?”王圮端起脸色问。 “我……是看过。”裘桦吐了口气,“但不是全部。” “看过就是看过,还分一半、全部?既然见过,那就得负责。正好前几次媒婆介绍的姑娘你都看不上眼,这次说什么你都得接受。”王妃笑说。 “对方末登门求亲,你这么做未免太……” 裘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门房通报。 “王妃、贝勒爷,育庆王府的礼庆王爷来了。” “什么?那快快有请。”王妃赶紧说。 礼庆王爷踏进大厅后,先是跟王妃问好,接着就一脸埋怨地转向裘烨,“裘烨贝勒,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礼庆王爷,你今儿个前来该不会是为了令嫒之事?”王妃插嘴,“刚刚我和烨儿决定的结果是,迎娶令瑷进门,你说如何?” 裘烨错愕的看着王妃,“额娘,你……” 礼庆王爷原本板着脸孔,却在听了王妃这番话后,立即笑逐颜开,“王妃,你真是明白事理,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感谢之意。” “哪儿的话,这些是应该的,何况寅月格格可是人见人爱呀。”王妃顿时想起自己的丈夫,于是垂首道: “嘉尔王爷如果清醒的话, 一定也会很开心。” “嘉尔兄还是老样子吗?” 站在一旁的裘烨简直听不下去了,于是猛一甩袖便离开了大厅。 “这孩子!”王妃叹了口气,“别理他,他就是这样,礼庆王爷,你难得来一趟,就在咱们这儿用午膳如何?” “呃……也好。”既然即将成为亲家,他推托这等小事就太小家子气了。 “那么请稍坐,我命人泡杯热茶来。”王妃笑说。 可以想见,两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却也同样各怀鬼胎。 * 得知自己将下嫁裘烨贝勒之后,寅月便开始装死装活,希望阿玛收回成命,但一切努力依旧枉然,礼庆王爷打定主意便绝不改变。 今儿个便是她大喜的日子,寅月束手无策的坐在铜镜前,让静姨为她打扮。 “奶娘,我不想嫁人呀。”穿着大红嫁衣的寅月嘟着小嘴,只是她心底也矛盾,她虽不喜欢裘烨这男人的个性,但也不讨厌,可是想到要离开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她又会有畏意。 “王爷也不希望就这么把你嫁了,实在是外面传言太难听,不得不这么做呀。”静姨也不禁为她感到难过,只是女人的名节重于一切,只能委曲求全了。 “我……可是我真的……”寅月已说不出心底那乱糟糟的感觉。 “别再胡思乱想,也别再哭了,妆会花的。”静姨看她如此,自个儿也难受,但为了让她安心出阁,她始终没掉泪。 “是呀,格格,有春秀陪你过去,你有话都可以跟我说。”春秀在一旁极力安慰道。 “谢谢你,春秀。”寅月微微一笑,当真幸亏有她陪着。 良辰将近,同样一脸黑沉与不甘的裘烨前来迎娶。 礼庆王爷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连乐队都没有,一路上冷冷清清的,成何体统? “裘烨贝勒,请问,你这算是迎娶吗?”一向性情温和的礼庆王爷不禁当着新郎官的面发怒。 “王爷,如果你认为这样太寒酸,不想要我这个女婿也成,我即刻离去。”他一路上都将不悦挂在脸上,于是在接近育庆王府之际,竟将乐队遣了回去。 眼看百姓们全团聚在街道两旁,这才退婚,岂不是闹出更大的笑话? 他僵着一张脸,转首对候在一旁的丫鬟说:“将格格带出来。” “是。”小丫鬟扁着嘴看向裘烨,还真是为格格感到不值。 然而事情当真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礼庆王爷也只好强忍心疼将心爱的寅月送出阁,但求她的未来幸福平安呀。 * 寅月却不知道夜晚怎么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尤其是听了奶娘之前所说的洞房之夜与圆房那些事,她整个人都泛热,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前往康鑫亲王府的路上,虽然她一直盖着头巾,但完全没听见大婚之喜的热 闹声响,让她一颗心下沉不少。如今坐在喜床上,她完全不敢多想,只能提心吊胆,烦乱地等待着。 “新郎官来了。”这时,媒婆在她耳边叮咛道。 寅月浑身一震,正襟危坐,不一会儿她听见媒婆退出去的声音,她紧紧闭上眼,直到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后,才猛地张开。 同时间,他掀开头巾,并坐在前面的圆椅上冷睇着她。 “你……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她鼓着腮帮子,想要先声夺人,却看见他慢慢朝她压下身躯,惊得她直往后退。 “你上回来我府中不是说了,不会逼婚吗?”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很沉,眼底蓄满了对她的怒意。 “当初是没这个意思,可是后来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呀,你要相信我。”他以为她很乐意接受这门婚事吗?无辜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裘烨双眸微眯,“如今想想,你还真是不知羞耻。” 这句话真的很严重,寅月怎么能让他这么侮辱! 她含着泪,紧握拳头就掹地朝他身上扑去,“我打你、我打你……咱们今晚就来个同归于尽,真是气死我了!” 这男人长得人模人样,为何嘴巴比鸩还毒? 裘烨拽住她的手,“要同归于尽?行,那来呀。” 接着他摘下她的凤冠,用力将她推倒床上,用自己结实高大的身躯紧紧压缚住她。 “既然四处嚷嚷我看了你的身子,如果今晚我不好好看个仔细,怎么对得起你?” “不,你要做什么?不要乱来呀。”她面露惊惶。 裘烨微眯着眸,撇嘴一笑,在她毫无准备之际,猛力撕开她身上的霞帔、内衫,直见她那粉绿色的抹胸绽放眼前。 “没想到你还挺有看头的。”他的语气听来就是鄙视多于赞美。 “别……”她用力拍开他的手。 他撇了撇嘴,“好悍呀!” 紧接着他连她的抹胸都不留,往她背后的绳结一勾,它便飞得远远的。 寅月吓得弹坐起身,那嫩白的身子竟比他想像的还柔滑富弹性,裘烨眯起眸,怎么都不愿承认…… 第三章 翌日,一群麻雀在窗口齐聚,奏出阵阵悦耳的鸟鸣声,吵醒了寅月。 她缓缓张开眼,须臾,突然从床上弹坐起身,发现自己竟全身赤裸的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对了,我嫁人了。”跟着她又想起昨晚的事,立刻面红耳赤,伸手盖住小脸,“天!是梦……是真实……我昨天真的让他这么给……” 小心翼翼的掀被看向床单,上头的凌乱与沾上血水的痕迹更是让她难为情。如果春秀待会儿过来,她要拿什么脸面对她? 说时迟,那时快,门扉被轻叩两下,接着传来春秀的声音。 “格格,你醒了吗?我端了热水要让你梳洗。” “呃……醒了。”寅月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我进来喽。”春秀进屋后,先将东西摆在几上,再看着寅月那副被蹂躏了整夜的模样,立即捣着唇喊道:“格格!” “怎么了?”她不明白春秀为何会出现这种反应。 “你……你好狼狈。”春秀还真藏不住话。 “真的吗?”寅月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却意外弄疼了私处,让她难受的坐了下来。 “格格,你怎么了?”春秀立即扶住她。 “没……你把铜镜拿来。”看来她一时半刻无法起身走动,那个裘烨还真狠。不过,只要一想起那件事,她忍不住双腮徘红。 “好,马上拿来。” 春秀将小铜镜拿来,寅月赶紧接过手一看,顿时怔住了。 镜中的自己果真难看,头发凌乱,脸上的妆也花了,就连衣裳也是破的。 “姑爷昨夜蛮干了。”春秀虽然身为丫鬟,可是对于这种事倒是挺清楚的。 “你怎么这么说?羞死人了!”寅月捣着脸,“快,快帮我梳头……不,还是扶我起来洗脸吧。” 春秀赶紧上前扶住她,瞧着格格寸步难栘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又说:“看来姑爷非但蛮干,对你一点也不温柔。” 她的话让寅月蹙起眉头。她先用玫瑰花油除去粉彩,再洗净擦干,顿时那张漂亮柔美的素颜便显现出来。 “他恨我,所以这么做。” “为什么?” “他以为春阳山上发生的事是我传出去的,反正不是我,也是我们育庆王府的责任。”她坐回椅子上,支颐轻叹。 “天,这怎么能怪你?更不能怪咱们王府呀。”春秀抱怨道:“如果不想娶就甭娶嘛,干嘛这么侮辱人?!” “春秀,不能这样说姑爷,毕竟他已经是我的相公了。”对于此事,寅月劝自己要认命,自然也不允许丫鬟对裘烨不敬。况且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后,她已确定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恨只恨他老是臭着一张脸,就不知道哪时候他才会对她微笑? “是的,格格。”春秀脖子一缩,“可是姑爷要是都这么冷冰冰的,你受得了吗?” “冷冰冰?”寅月偏着脑袋,想起昨夜足以让她燃烧的焚热,随即难为情地低语着,“我怎么不觉得……反而……” “你说什么?”春秀没听清楚格格在嘀咕什么。 “没。对了,我该更衣了,奶娘有提醒我,今儿个一定要去向王爷、王妃问安。”她吃力地站起身,好让春秀为她着装。 “你可以吗?主屋离这儿满远的。”春秀担心地问。 “应该可以。”寅月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反正这件事不能不做,再疼她也要撑着走过去。 春秀帮她着装完毕,她步出寝房,直接往主屋前进。 “格格,你慢走。”看格格真的满疼的,春秀细心地扶着她一步步往前移。 好巧不巧地,她们竟看见裘烨远远的朝她们走了过来。 他眯眼瞧着寅月的模样,“你这是什么样子?” “我?”她不解地看看自己,再看向他那张没表情的面容,“我想去给王爷和王妃请安,你要—块去吗?” “我方才已经去过了。”他撇开眼睛,恨自己看见她那副痛楚的样子,居然会 产生愧意。 “什么?你怎么不等我呢?”她噘起小嘴,“迟到了啦,春秀,快……咱们快点走。” “你……等等。”裘烨喊住她,很想告诉她他已对额娘说她累了,所以无法前往请安,但这句话到了嘴边,他竟然说不出来。 “嗯?”她回头,等着他开口。 “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挥挥衣袖,他便离开了。 “姑爷真奇怪呢。”春秀见了他还真有点畏惧,传言果真不假,这男人的确像一块冰。 “别管这么多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在寅月的催促下,春秀只好扶着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寅月咬牙硬撑,好不容易来到主屋,这时她才得知王爷病重,王妃为他的病情忧心不已。 也幸好王妃亲切和蔼,让她吊在半空中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在康鑫亲王府好好生活,因为这里已是她的家了。 * 与王妃交谈了一会儿,寅月便回到自己的寝房。 “你先下去吧,我想再歇一会儿。”她难受的对春秀说。 “可是你还没吃早膳。”春秀正想端过来。 “不了,我吃不下。” 走了这么一段路,双腿摩擦下,那儿竟然冒出火辣辣的刺疼感,只不过寅月不敢对春秀说,就怕她又大惊小怪。 “好吧,如果你饿了,可得叫我。” 春秀随即告退,当她转往大厅与言伯聊天时,裘烨正好走了过来。 “言伯,我出去办事,傍晚之前不会回来。” “是。需要我备马吗?”言伯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马厩就行。”他正要离开,又瞄了眼春秀,“格格呢?” “格格在房里。”虽然面对他会有怯意,但春秀还是勇敢的说了,“格格她连早膳都没吃呢。” “呵,她怎么了?一来就要威风,想让下人们紧张吗?吃不吃随便她。” 说完,他便离开大厅前往马厩,但行经半途又转向府中药房,拿了罐绿色的凉膏,直接回到寝房。 推开房门,裘桦隐约听见寅月细微的呻吟声。走近床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将下身的衣物给褪了。” 乍闻他的声音,她吓得张开眼,面露惊慌,“你……你又要做什么?” 袭烨撇了撇嘴角,露出诡谲的笑容,接着坐在她身边,强制性的掀开被子,撩高她的金花锦裙。 “别,不要了……”她已经快痛昏了,他不能这么残忍。 可是霸道的裘烨压根儿没将她的请求听进耳里,跟着拉高她的双肢,褪去她的小裤,然后逼视着她的眼,沉声说:“我要你别动!” 寅月也只好定住身不动,又见他从腰间拿出一罐东西,用手指挖了一些,然后又以蛮力拉开她的腿,在她那红肿的地方轻轻抹匀。 “呃……”好凉,让她小巧的肩膀禁不住一缩。 看着她那自然的模样,裘烨立刻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抹倩影排除脑海,否则他真会像禽兽一样,不顾她的疼痛,立刻要她一次。 随即他站起身,“这药非常有效,你睡一会儿,醒来就不会疼了。” 寅月傻气地点点头,赶紧盖上被子,藏在里头偷偷拉着小裤,骨碌碌的大眼提防的看着他,让他又一次闪神。 裘烨闭上眼。老天,他究竟怎么了? 他怎么会对这种只懂得算计他、满腹心机的女人有了这种错综复杂的感觉?说不定她那些动作全是装出来的。 看着他就要离开,寅月立刻喊住他,“裘烨!” 他停下脚步,回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谢谢。”她柔媚地对他一笑。 裘烨拧起眉头,“不用对我摆这种脸色,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你的怪样子又一次在府中掀成波涛。”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对我好……好一点?”她鼓着腮帮子,“人家嫁进这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你身为我的相公,是不是应该好好照顾人家?” “你还需要照顾吗?”他冷嗤一声。 “当然了。” 拉好小裤裤又拉下锦裙,她才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竟发现那儿真的轻松许多,让寅月意外地笑咧了嘴。 “裘烨。”她开心的奔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臂膀说:“那药真的好用,才刚抹上,现在居然好了很多,火辣辣的感觉全没了。” 她眼眸深处亮着光彩,那抹天真的笑靥直逼他心头。 “能不能……能不能跟你要一点?”她傻傻的问。 “什么?”他再次皱起眉头。 “以备不时之需嘛。”她垂着小脸,羞赧地说。 裘烨一双深邃的大眼直勾勾凝视她那纯洁的眼瞳深处,下一刻竟将她用力拉到面前,狠狠覆上她的檀口。 寅月瞠大眸子,绷着身子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他的吻好孟浪、逼人,狂野得令她难以呼吸。 最后她使尽全力推开他,气喘吁吁地捣着唇,满眼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又这么做?” “这么做只不过是如你所愿。”他勾唇一笑。 “如我所愿?” “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是想要与我夜夜狂欢吗?那又何必等到晚上?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裘烨说出这些话的同时,脑海闪过的全是她娇嫩洁白的诱人胴体以及她不时喃喃喊着他的名,媚眼半启的销魂模样…… 见鬼了!才这么想,他的下处竟然毫无预警地绷紧、挺立。 “你为什么又要曲解我的意思?”她眼眶盈泪。 “我曲解了吗?”他扬起笑容。 “我只是……只是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我奶娘是这么教我的,你为何要收这种事说得……说得这么污秽、难听?”寅月难过不已,抽抽噎噎的说。 “夫妻?污秽?”他挑起眉,放声大笑,“我想是你弄拧我的意思了。” “那么是?” “我只是依一个淫娃所求罢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纳你这个强行住进康鑫亲王府的妻子呢。”裘烨说出寅月进门后最狠的一句话。 “如果你不接受,又为何要娶我?”她咬着下唇,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他盯着她的眼睛,心口竟在这一瞬间遭到重撞。 “你为什么不说话?”寅月仍不肯让他走。 “因为我是被逼的。”他冷冷地对她说:“就因为我阿玛重病,需要冲喜,这才不得不将你娶进门,你以为光是那样的传闻我就会屈服吗?” 寅月先是一震,接着蹙起眉头问:“王爷的病情真的很严重?”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没料到她会转移话题,提起此事。 “如果冲喜真能救王爷,那也无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待我好一点,这样才会真正为这府邸带来喜气呀。” 说完,她便垂首不语地走回圆几旁坐下。 裘烨看着她这副颓丧的模样,眉头紧紧一蹙,“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感动,像你这种女人,我可是看多了。” “真的吗?”隐忍住泪水,她漾出一抹笑,“那你娶了我却没娶其他女人,表示我还是比较好的,是吧?思……现在只好这么想,日子才能过得快乐些,毕竟我要待在这里好久好久。”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在我的府邸,不要哭哭啼啼的找秽气,这么做根本没用。”他快步走出寝房,办正事去了。 看着他冷傲的背影渐渐消失,寅月不禁皱着眉头,“什么嘛,用这种态度对人家,还说这么狠的话,又不准人家哭,你以为我爱哭呀!” 她在育庆王府时,可是再开朗不过了,要她哭根本就是件极困难的事,从没哪个人要她别哭,没想来嫁到这里,竟是自己的相公对她说这句话。 都知道这么说了,还不知道对她好一点?真是! 不哭就不哭,她会自己找事情做,总有一天会忙得让他想她都找不到她。 * 裘烨离开王府后,便直接前往都尉使馆。目前他的身分除了是贝勒爷之外,还是三品义武都尉,此时此刻身负最大的任务便是找到绿萼姑娘。 “隆非,关于我上回嘱咐你的事,可有些眉目?”裘烨抬首问。 “已找到绿萼姑娘的落脚处了。”隆非拱手道。 “真的?”裘烨难得的露出笑容, “她人在哪儿?” “我已经派武功高强的手下暗地去接她进京,这点请爷儿放心,绝不会出问题。”隆非很有自信地一笑。 “是在江南?”之前他们一直往江南的方向找。 “没错,正是。” “那就好。”裘烨揉揉眉头,仔细一想后又说:“为了安全起见,你马上起程接应,蒙古人和一干江湖人士全都对那三位姑娘虎视眈眈,就怕稍有不慎出了什么差错,那就糟了。” “是,属下马上前往。”隆非领命,立刻离开。 裘烨继续批示案上的卷宗。 这时,从门口冒出一道闲逸的嗓音—— “不是昨儿才结婚,怎么今天就坐在这里?看来新娘子可怜了。” 裘烨没抬头,已料到是谁未经通报就偷偷窜进来。 “易勋贝勒,如果喜欢的话,我这个新郎官的身分就送给你如何?” “你舍得?”易勋挑眉,“据我所知,育庆王府的寅月格格长得美丽动人、淘气开朗,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美丽动人、淘气开朗的女人不只她一个。”裘烨抬头瞪着他那挑衅的笑脸,“你来这儿不是专门为了与我说风凉话的吧?” “为何不是?最近我闷得慌。”易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闷?现在该是咱们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哪有闲工夫闷?!”对于易勋的怪论调,裘烨还真是懒得理解。 “就是因为忙,所以闷……忙得没空找姑娘玩,没空去酒楼喝酒寻欢,没空抱个衣衫不整的格格进房里闹得整座北京城风风雨雨,你说我闷不闷?”易勋的这番抱怨里不难听出他对裘烨的护意。 “你嫉妒我?” “没错,你不但娶了娇妻,满脸喜色,前两天我进宫面圣,皇上还直称赞你做事俐落迅速……想想我要嫉妒你的事还真多。”易勋夸张的哀哀叫。 裘烨听得直皱眉头。 “不要嫉妒我,你不也挺好的,有时间在这儿闲嗑牙。” “好了,我的玩笑话说完了,倒要听听你的正经话。听说你已经有了那位姑娘的下—落?”易勋终于端起正经的脸孔。 “没错,不过要听的人得先说才对吧?’裘烨才不上当,双臂抱胸的笑说。 “切,还真小气。”易勋轻哼一声,“我要找的那位姑娘,名字应该就叫姗姗,我怀疑她现在就住在北京城。” “什么?”裘烨心想,怎么和他调查的女人相距这么远? “难道你要找的那位姑娘不在北京?” “她就如同你要找的那位姗姗姑娘一样,同样以小调为名,就叫绿萼,据我所知,江南就有一位绿萼姑娘。”裘烨沉吟道。 “你该不会以为她就是你要找的人?”易勋冷笑,“天底下叫绿萼的姑娘可不少。” “她会弹奏琵琶。”裘烨微蹙眉头,“其他的也只能见了面后再询问了。对了,德璇呢?他有什么消息?” “他现在成天忙烨躲他额娘的逼婚,要找到他还真不容易。” “呵,没想到那小子现在居然步上我的后尘。”裘烨撇嘴一笑。 “我还是少跟你们来往比较好,省得惹祸上身。”易勋轻扯笑痕。 “咦?刚刚不知哪个家伙一副羡慕我的模样。”裘烨冷笑,“这样吧,要不要一道去酒楼暍一杯?我请客。” “裘烨贝勒要请客,我还真想接受,不过圣旨比较重要,我得去办正事,改天再让你破费了。”易勋笑了笑,随即一个闪身,就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裘烨摇头一笑,再看向窗外……时候似乎不早了,就不知那个女人可有在府邸闹出什么事? 才这么想,他已站了起来,打算提早回府瞧瞧。 * 寅月利用下午的空闲时间定了趟主屋,询问王妃之后,才明白王爷的病情真的很严重,不过今儿个稍有起色,不但会张眼看人,还会微微勾着唇对王妃笑。想想,如果真能让王爷的病情好转,她暂时可以不在乎裘烨对她的心思。 “额娘,阿玛的房间周遭太冷寂了,我想种些花会多点生气。”寅月对王妃提议道。 “对了,经你一提,我也这么认为。”王妃点点头。 “那么这件事就叫给我怎么样?” “当然好了。”王妃笑着握住她的小手,“真的,平常在府中我没啥对象可以聊天,烨儿又成天不在,有个媳妇真好。” “额娘,快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寅月的笑容就像糖一样,王妃看了打从心眼里喜欢。 “那么就偏劳你了。”王妃望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王爷,“才一天工夫就有这么大的进步,这真是你带来的福气。” 寅月羞怯一笑,模样可爱万分,“你再这么说,人家会害臊。” 王妃笑了笑,“对了,烨儿待你可好?” “他呀!”寅月噘起唇,抱怨的说:“嘴巴臭,表情冷……不过,有时他也很温柔,只是不肯表现出来。”就像他会拿药为她温柔的抹上,就表示他还关心她。 王妃听她这么说,不禁会心一笑,“真亏你年纪轻轻就会这么想,感情得慢慢培养,我和王爷以前不也如此。” “谢谢额娘,我一定会努力增进和裘烨的感情。”她做出一个努力的手势。 看着她娇美的笑靥、逗趣的动作,本来还为他们忧心的王妃终于安心了,心想,这么爽朗可爱的女子有谁不爱呢? “那你去忙吧,如果有需要,府邸里的花匠任由你使唤。”王妃笑说。 “好,谢谢额娘。”自小就没了娘的寅月如今终于有额娘可以喊,她可是开心极了。 于是退出主屋后,她便请花匠大发与她一块去市场买了好大一把的茉莉回来,栽种在花园里。 而她提着水桶,舀水浇花。 “大发,你看,这株开得好多哦。” “少夫人,你还没嫁进王府前,我也觉得这儿没啥颜色,可是不敢提议,没想到你一说就成。”大发对她满是钦佩之意,“少夫人,还是你行。” “哪里,我只是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没想到额娘当真顺了我的心意。”寅月缩了下脖子,小脸一红,笑容就如同她面前的茉莉,这么的惹人怜爱。 此时,回到府邸的裘烨前前后后找不到寅月,没想到才走来主屋,就远远的瞧见这一幕。 他眯起眸,望着寅月和大发谈笑风生的模样,心中竟然莫名的泛起一丝烦躁,任他怎么都压抑不住。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他语气沉冷地问。 “贝勒爷。”大发一见是裘烨,吓得立即站起身。 寅月却奔向他,漾着甜美笑意的小脸上满是沙土,又一次勾摄着他的眼。“我们在种花,你快来看。” 她主动握住他的大手,快步走向花园。 “瞧,这个是茉莉,到了夜晚更香。那儿我想种玫瑰,以前奶娘教我制造过玫瑰酿,你说好不好?” 裘烨望着她兴奋的笑颜,竟无法开口打断,只好凛着一张脸听她继续说。 “你知道吗?阿玛今儿个会对我笑耶,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他嘴巴张呀张的,我知道他想对我……” “回去。”他终于开口制止她滔滔不绝的话语。 “啊?”她愣住。 “这里交给大发,我们回去。”他忍不住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沙上,“堂堂少夫人弄成这副样子,很难看你知道吗?” 她柔柔一笑,抓起他的大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直磨蹭,“裘烨,你刚刚说……我是少夫人,我懂你的意思了。” “什么?”裘烨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 “那就走吧,也该回去了。”她回头对大发挥挥手,“大发,明天我再过来,我们一块去买花。” “是的,少夫人。”虽然贝勒爷在场,大发不敢表现得太开心,但还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裘烨看在眼中,不知不觉板起脸孔,然后大力的将她拉定,速度之快,让寅月小跑步都追不上。 “你怎么了?走得这么快!”她追得好吃力呀。 “我有话对你说。”来到他们的寝房外,裘烨握住她的肩膀,直勾勾的望着她。 “好,你说。”寅月眨着大眼,静静地等着,看他那副谨慎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他深吸一口气,“明天我要出门……” 寅月当着他的面噗哧笑出声,唾液还不小心飞溅到他脸上,她立刻惊讶地拿出手绢为他擦拭,“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有这么好笑吗?”裘烨拧起眉头, “不好笑吗?”她噘着唇,“你哪天不出门呢?这件事没必要告诉我。如果你哪天不出门,再对我说吧。” “你根本没等我把话说完。”裘烨还真是服了她,为什么她可以不在乎他对她的冷意呢?难不成没有他,她真的可以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过得这么愉悦,开心? “好,那你说。”寅月当真将小嘴闭得紧紧的,水汪汪的双眼直视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明天会经过花……卖花的花圃。”裘烨用尽极大的力气,才将话说完。 “啊?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他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你还不懂我的意思?”裘烨简直快被她搞疯了。 “你说你会经过卖花的花圃……”她的眸子突地大睁,“难道你要送我过去?是真的吗?我猜得没错?”她一边问一边在他身边绕着,转得他眼都花了。 “别动!”他扣住她的肩膀,“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一直晃动?” 寅月吐吐舌头,这才定住身子瞧着他,只是她没告诉他,不是她喜欢在他面前晃动,而是她觉得他已经够静默了,如果她再不活跃一些,会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死寂,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便是伪装的快乐,她也宁愿一直装下去。 “你!”发现她眼底隐隐藏着水影,竟让他赫然一震,“对,我可以顺道送你过去。” “顺道?”她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送我到那儿你就要离开了?可是我要买很多花耶……那能不能让大发一起……” “不用,我答应送你去,就不会丢下你不管。”话一说出口,原以为自己会后悔,他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好像为了自己能说出这句话而轻松。 “哇,是真的吗?好棒啊!”她眼睛一转,跃起身,羞涩地在他颊上印下一吻,跟着奔回寝房。 看着她开心雀跃的模样,裘烨紧绷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表情中更有着他所不知的纵容。 第四章 用晚膳前,都尉使馆突然传来消息,似乎在迎接绿萼姑娘的途中发生了一些问题,于是裘烨连晚膳也没吃就匆匆赶过去。 寅月为了等他,同样也没用晚膳,甚至一直待在房里等待着。 她坐在窗边,看着太阳西沉,隐没在山的那头,夜幕低垂,月亮高挂,始终不见裘烨的踪影。 “格格,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端来给你吃。”春秀不放心地走进房里问道。 “不用,我不饿。”其实她好饿,但是出阁之前阿玛曾告诉她,做个好妻子就必须要等夫君回来一道用膳,这样感情也能在这段时间培养增长。 “真的不饿?已经亥时了。”春秀知道格格是禁不住饿的。 “真的不饿,你先去歇着吧。”寅月回头对她一笑。 “那好吧,如果格格想吃什么,记得来叫醒我。”春秀不放心地叮嘱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 寅月叹了口气,跟着也走出房间,来到屋前的花园,这时正是晚香玉吐露香氛的时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好舒服。 走回屋前,她索性坐在大门前的阶梯上,数着天上的星星,耗着时间,但也因为如此,她居然不知不觉的趴在膝盖上睡着了。 * 天色渐亮,裘烨一身疲累的回到府邸。 当他在寝房外看见睡得倒在阶梯上,张着小嘴,流着口水的女人,立即震愕地定住脚步。 “你在做什么?”他蹲下身子,在她耳边问道。 “我……我在等人……等我夫君……”以为他在梦里出现,她还回答得有模有样,接着又翻了个身,却忘了自己根本不在床上,“啊,好痛!” 寅月咬着唇,都快哭出来,但一睁开眼看见他,她还是笑开了嘴。 “你回来了?吃过晚膳了吗?咦?天都快亮了!” “你不疼了?”他不知道居然有人的表情可以在转瞬间做这么大的转变。 “呃……”她难为情地揉揉臀部,“是有点疼,不过看见你就不疼了。” “进去吧。”他出其不意地将她抱了起来,直接走进房里。 寅月羞涩地缩在他的怀里,微笑地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全感。 进入寝房后,裘烨让她在地上站稳,她立即为他倒了杯茶。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怎么连晚膳也不回来吃?” “已经处理好了。”幸好带绿萼回来的手下武功不弱,已度过被袭击的危机。 “你饿了吧?我去厨房帮你做些东西。”这时间嬷嬷应该还没去厨房呢。 “你会?”他皱起眉头。 “我……会呀,你等着瞧。”寅月暗地吐吐舌头,心想,就算不会,以前她也见奶娘做过菜,依样画葫芦应该不困难。“那我现在就过去喽。” 寅月兴奋地奔向房门,跑了几步,臀部隐隐作痛,她顿住脚步,揉了揉臀部,才推门离开。 裘烨望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轻笑出声。 * 寅月跑进厨房,打算趁嬷嬷进来之前,亲手为裘烨烹煮好吃的膳食。 嗯……以前奶娘是怎么做的呢? 对,早膳吃大麦糕、熏肉块,还有汉人的酱菜……幸好她在柜子里找到大麦糕,只要放到炉子蒸一蒸就行,只是熏肉块要怎么做? 好不容易寅月找到了肉块,然后放在灶上,但是灶下没火,得先点燃煤炭才行。 她拿起钳子,夹了几块煤炭和木块放进灶下,等她点燃了火,已弄得满脸漆黑。 没想到做个膳食这么累,眼看天色已全亮,嬷嬷就快进来,她急得手忙脚乱,不慎将自己的手给烫伤。 “啊!”寅月抱着手蹲了下来,看着自己起泡的手背,但她还是忍着疼痛翻动肉块。 这时,嬷嬷进入厨房,一见到少夫人,吓得脸色苍白。 “少夫人,你饿了吗?想吃些什么?我立刻帮你做。” “别……我就快好了,让我自个儿弄好不好?”眼看肉块就要好了,寅月并不想假手他人。 “你的手背……怎么红成这样?烫伤了?”嬷嬷这—瞧,更紧张了。 “没关系,我待会儿回房敷药就好。” 将肉块装盘,再加上大麦糕,又端了碗小米粥,寅月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留下一脸着急又错愕的嬷嬷。 走进寝房,她看见裘烨正斜倚在屋角一隅的贵圮躺椅上翻着书册,立刻喊道:“用膳了。” 裘烨疑惑的睨着她,“这真是你做的?” “嗯,全部出于我的手。”她认真地点点头。 虽然怀疑她做的东西能入口,不过他是真的饿了,于是放下书册,走向圆几,看着丰富的菜色,“看样子,应该很可口。” “我想也是。”听见证美,她愉悦地点点头。 他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块大麦糕,放入口中。 “天!怎么这么湿软?!味道全没了,你到底放了多少水?” “我只放了……好像半锅水。”蒸东西不需要这么多水吗?“那……那你尝尝看熏肉块。” 他轻吐一口气,又夹了块肉,但这次学乖了,他只敢浅尝。果然,他的做法是对的,这肉不但没熟,还未加佐料,带着一股膻味。 “我已经不饿了,这些你自己吃吧。”他将筷子重重的往圆几上一放。 寅月抿紧唇瓣,提心吊胆的夹了块肉放进口中,“呃……呸、呸,真的好难吃。” “我看我错了,实在不该奢望你这位高贵的格格做早膳。”浪费一早的时间,早知道他就应该先休息。 这下子寅月想笑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没用,平日过惯养尊处优的日子,好像除了种花草外,其他的她一概不会。 “那我把东西拿去扔了,再将嬷嬷做的早膳端过来。” 因为对自己失望,她一时分心,收拾时碰到了手背的伤口。 “呃……” “你怎么了?”她这副怪异的动作与表情没逃过裘烨犀利的眼神。 “没……没什么。”寅月慌张的说,将手藏到背后。 “我看看。”明知道她有事瞒着他,裘烨怎么能当作不知情。 “看……看什么?!”她只好装傻。 “你藏在背后的手。” “手有什么好看的?我这就出去。”寅月紧张不已,想快点将东西端走。 裘烨却早她一步,将她的手抓到眼前。 “啊!别碰我……” 她终于痛得飙出泪水,抬头望着他,却看见他眼底冒出像箭一般利的光束。 “我笨……我真的好笨。裘烨,对不起。” “谁要你对我道歉来着?”他不知道为何见了她这红肿、起泡、惨不忍睹的伤口时,胸口突然一窒,只知道他好恨……恨自己明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格格,还让她去厨房。 寅月这下哭得更凶,这还是她长到十六岁头一次掉这么多的泪。痛,不知是手背还是心口,她只知道那疼已经让鼻子发酸,眼泪直流。 裘烨是习武之人,身上总会备些伤药,他随即从腰间拿出一只小瓶子,打开瓶盖,将黄色粉末倒在她的伤口上。 看着他的动作,寅月突然止住哭泣,好奇的张大眼,“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种药?你常受伤吗?” “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他走向五斗柜,找出一件衣裳,将它撕成长条状,包裹住她的伤口。 寅月张口结舌地看着,“你不必毁了一件衣裳。” “这是最快的方法。” 包扎好后,他抬眼看着她,泪水尚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下一步竟不发一语地将她抱起,走向内室的床铺。 “烨……”她愕然,似乎已从他合沉的眼眸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要你。” 他眯起双眸,低首埋在她柔软的颈窝,细碎的舔吻着她。 寅月的身子一颤,在这瞬间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的夫君想要她,是不是表示他也喜欢她呢? 他的唇又来到她美丽的下颚,缓缓来到她的鬓边,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以舌舔舐,以齿啃咬。 寅月逸出一声低吟,这时她终于明白,其实在与他第一眼对视,他抱着躲在石盆后面的她回到寝房时,她的心便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难道这就是说书人口中的“男女之爱”? “别这样傻乎乎地看着我。”他的表情暧昧。 “烨,你……”现在还是大白天呢!寅月忍不住压住他的手,朝他摇摇头,“太……太亮了。” 她的小脸绋红,玉颈火热,整个人出现了既窘迫又害羞的可爱神采。 “不会厨艺的人都敢跑进厨房起灶撩拨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他嗓音放柔,嗄声低笑。 她瞠大一双眸子,“我不是……” “不是吗?”他不管她的抗议,继续褪下她的衣衫…… * 说真的,裘烨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对寅月,他到底是恨、不屑、愤怒……或者是有点喜欢上她? 也不过才一、两天的光景,她竟然已将府邸上上下下的人心全都收买了!大伙见了她总是笑咪咪,亲切的喊着少夫人,和见了他却像见了鬼似的垂着脸,颤抖地喊着贝勒爷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就拿现在来说,他驾着马车打算载寅月到花市,才走出后门,就见门房低着头,木然、恭敬地对他说:“爷儿,你慢定。”可是当寅月兴奋地从里头走出来,他立刻笑逐颜开地走近她,小声的对她说:“少夫人,可要多买一点花儿,大家都喜欢呢。我比较喜欢紫罗兰,吴嫂喜欢金盏花。” 这就奇怪了,跟他说话几个字就解决,对她却悄悄话说了一大串。 “放心,我全记下了。”她对门房眨眨眼,然后开心的奔向停在一旁等候的马车。 等她跳上马车后,裘烨不禁眯眼问道:“你为何要跟这些下人如此熟络?有失你的身分,懂吗?” “为何这样就失身分?”她不明白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回到府邸或是在府中一醒来就可以看见每张脸在对你笑,会很开心吗?” “这……幼稚!”他虽不否认,可也不愿承认。 只是他无法想像她刚刚所形容的那些场景,每张脸对着他笑……那太离谱了,只要他们敢抬头望他一眼,就是奇迹。 看着他的表情,她咬着下唇,眼珠子转向一旁,像是在憋笑。 “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很好笑吗?”裘烨蹙眉凝睇她那张怪异的脸孔。 “因为我觉得说这种话的人才幼稚呢。”她暗暗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身子,爬上椅子,小脸搁在圆窗上,故意不看他。 寅月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但她可不想逢迎他,这样只会像府中其他人一样,惯坏他、宠溺他,为了让他改掉坏脾气,她决定针对缺点纠正他。 看着她那可爱的动作,裘烨这才恍然发现她不过才刚满十六,足足小了他六岁,这样年纪就跟孩子没两样呀。 更不解的是,这样的小丫头却足以让他乱了方寸、乱了所有的原则! “转过来。”裘烨说。 她的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 “我要你转过来。”他这次的语气放沉。 “我知道你生气了,人家才不要讨骂呢。”她紧抓着窗框,就是不肯回头。因为每每看见他那张突然冰封般的脸,她的心就会变得失落,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你知道我会骂你?”他暗暗撇嘴。这丫头,连他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做,而她说得好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每次都这样。”寅月噘着小嘴。 “那要不要来点不一样的?”他索性猿臂一展,将她勾进怀里,盯着她那双布满惊疑的水汪汪大眼。 “什……什么不一样的?” 她那双眼就爱眨呀眨的,勾摄他的心吗? “今天我要……” 他正要低头吻她,却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爷儿,花圃到了。”前头的车夫开口, 寅月心慌地赶紧推开他,并迅速跳下马车,一看见蹲在那儿剪杂叶的于老板,立刻开心的奔向他。 “于老板,我今儿个又来买花了,有什么新货吗?” “原来是康鑫亲王府的少夫人!”于老板咧嘴欢迎,“今儿个的新货很多,有少见的紫玫瑰呢。” “真的?在哪儿?” “在……呃……”于老板瞠目,话梗在喉咙里,舌头跟着打结,“裘……裘烨贝勒……不,是都尉大人,你也来了?”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裘烨贝勒居然会亲临他们这座小花圃!愈想愈不对,于老板赶紧拉开嗓门对着里头喊道:“老伴、老伴,快……快奉茶呀。” 寅月朝裘烨挤眉弄眼,“快,快跟人家打声招呼呀。” 这种事他才不做呢!他头一偏,“今儿个少夫人来挑花,好好伺候。” “是。”老板娘端来茶水,并搬了张椅子,“都尉大人,请坐。” “那你坐,我去挑花。”寅月有点落寞的垂下脸。这个裘烨还真是改不了本色,走到哪儿都爱摆官架子。 她来到装满紫玫瑰的水盆前,细心挑选她爱的花种。 “于老板,今儿个我会挑很多很多,将整个康鑫亲王府都种满花。” “好、好,那边还有更美的,待会儿我搬来给你瞧瞧。”面对寅月,于老板不再颤抖,反而像对待女儿般,细心介绍着各种花适合的环境与土质。 裘烨就坐在一角,看着她与每个人欢笑言谈的模样。难道经常像白痴般的笑着,生活真会比较有意思? 哇,他才不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离不开那俏丽微笑的容颜! 第五章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寅月终于挑了大批花苗,打算搬回府中。 这段时间,裘烨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喝茶,状似看着手中的书,目光却不时瞟向在花圃中来回走动,却一点也不嫌累的寅月。 “裘烨,我已经挑好了。”她擦拭淋漓的汗水,脸颊红通通的。 他伸手抹去她额上的汗水,虽心疼,却口气不善,“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丢不丢咱们王府的脸?” “呃……”她看看自己,“是吗?”的确,她脸上淌汗,连裙摆都沾了泥,“对不住嘛,不要生气,下次来花圃会是好久以后的事。” 寅月漾着笑,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虽然她嫁进康鑫亲王府不过两天,但她已能微微感受到他不过是面恶心善罢了。 他拧起眉头,“罢了,回去吧。” 于是在于老板与车夫的帮忙下,他们很快地将要买的花全搬上马车后的拖货轮上。 “多少银子?”寅月问于老板。 “这里总共是十一两银子。”于老板将帐单交给寅月。 寅月正要掏银子,裘烨却伸手制止。 “我来。”他放了十五两银子在桌上,“辛苦了,不用找。”接着便搂着寅月的肩,将她送上马车。 当他也坐上马车后,寅月缩了下脖子,偷偷笑望着他。 “谢谢你。” “谢什么?”他拿起书,*在窗边看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谢谢你帮我付帐。” “花是摆在康鑫亲王府的,理当由我来付帐。”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臭表情。 “还有……你向于老板说“辛苦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我发现于老板好意外,*开心。”她微笑地说。 “这……有吗?”他板起脸,打死都不承认。 寅月眯眼一笑,悄悄挪到他身边,挨着他说:“裘烨……不管怎么样,今天真的很开心有你陪着我。” 偷偷瞄着他那张英俊似魔的侧面,虽然五官线条刚硬如岩石,对她的话仍旧无动于衷,但是寅月还是庆幸自己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她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但是耳边只听见马蹄声和风声。 再看向他那不带情意的表情,她的心突然被一丝莫名的怅然侵扰,原本的喜悦竟被陡发的心酸掩没。 轻吐一口气,寅月挪回角落,倚着椅背,竟然累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裘烨将手上的书放下,轻轻抱起她,让她躺在他的大腿上。他半眯着眸,瞧着她安然睡着的小脸,简直漂亮出色到祸水的地步,初见她时他怎么没发现呢? 或许当时他已被她那羞怯娇柔的模样,衣衫半露的风情弄混了心思,却又不得不提防她阿玛礼庆王爷可能的算计,才把两家的关系搞得这么拧。 * 不久,马车回到王府,裘烨对车夫说:“把这些花送到大发那儿。” “是。” 接着他便抱着寅月走出马车,在步向寝房的半路上,寅月突然醒了,她眨眨眼。 “咦?我们已经回府了?” “嗯。”裘烨仍抱着她往前走。 “我可以自己下来走路。”她下了地,眸子一扬,“花儿呢?” “我让车夫送去给大发了。” “那我过去看看。” 她拎起裙摆,兴匆匆地正要往主屋跑去,手臂却被他猛地抓住。 她的眉头轻轻一皱,“你抓疼我了。” “现在不准去。”他口气低沉。 “为什么?”她皱起眉头。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该去吃午膳,午膳后就好好睡一觉,阳光不强再去,我可不要我的妻子变成一个黑炭。”他指着寝房的方向,“去房里休息,瞧你一身脏,我会让春秀将午膳端进房里。” “你要去哪儿?”寅月看他举步离开。 “处理公事。”他头也不回的说,继续往前走。 “休息?!”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热虽热,但入秋的阳光还算温和,要她窝在房里休息,那多无聊呀!眼珠子转了下,她还是决定去找大发,帮着他栽种花苗。 她偷偷转往主屋,绕过拱门,转过绿廊,突然,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抬起头,她看见裘烨的怒颜,噘着唇直往后退,“你……你不是出去了?” “你以为我出去了,就可以在府邸里造反?”他是特地绕回书房拿东西,没想到刚好看见她这样的举动。 “造反?!”她直摇头,“这话太严重了,我只不过是想快点把花苗栽种好,或许阿玛看了就会很开心,病就会不药而愈了。” “你喊谁阿玛?” “王……王爷……”她好怕是自个儿喊错了,只好低着头绞扭手指头。 “抬起脸。”他命令道。 寅月听话地抬起头,看见他高高举起的手,吓得连忙捣住脸。“不要打我!”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鬓边,将她飘散的发丝拂向耳后,嘴角微扬,“我就算再生气,也不打女人。” “呃……”寅月从指缝偷偷瞄了他一眼,耳畔被他撩得好痒,她脖子一缩,咯咯笑说:“不要搔我。” “头发都汗湿了,去梳洗一下,难道你要我额娘看见你这副丑样子?”他双眸魅惑地扫过她娇笑的容颜。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好像真的乱了。”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再不听话,我是会……嗯!”他脸色骤变。 寅月倒吸一口气,随即点头,“好,我这就去梳洗净身,晚点再去栽种花苗。” 看她拎着裙摆跑开,裘烨隐忍的笑容终于扩大,他甚至数不清楚自己今天到底偷笑了几回。 * 寅月净身完毕,坐在房里梳头,春秀便端了午膳进来。 “格格,吃饭了。”她笑着将餐盘搁在圆几上。 “好,我马上来。”寅月看着铜镜,扎了个可爱的髻。 春秀见了,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鱼骨梳,“我来吧,现在你是少夫人的身份,不能再梳这种发型了。” “为什么?”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发型。 “因为婚后要端庄,不能再俏皮了。”春秀慢慢帮她打理,“不过你放心,我可是学过梳发的手艺,早上帮你梳的头不就非常美吗?” “春秀,你是特地为我去学的吗?”寅月微微一笑。 春秀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只要格格好、格格喜欢,春秀可以为格格学任何东西。 “谢谢你,春秀。”寅月看着镜子里春秀的身影,露出甜美的笑容。 “格格,你真美!我想姑爷迟早会爱上你的。”春秀望着寅月。 “爱?!”寅月娇红了脸,“其实这不重要,只要他对我好一点,不要太凶、限制太多,那就够了。”她转身面对春秀,“像今早,是他陪我去买花的耶。” “我知道,这绝对是好现象。”春秀也为格格开心。 除了裘烨贝勒的态度有点改变之外,这座府邸里的每个人都对她们非常好,也让她习惯不少。 “对了,春秀,你下过厨吗?”寅月突然问道。 “以前在育庆王府时,跟厨房嬷嬷学过一些。” “那你教我好不好?”寅月握住春秀的手,“虽然对这种事很陌生,但我很想学做菜。” “为什么想学?是这府邸嬷嬷的手艺不合你的胃口?”春秀皱眉问道。 “因为……”寅月低头一笑,“我想亲手为裘烨做些好吃的。” “哦。”春秀了解地点点头,“我想除了我,厨房贺嬷嬷也很愿意教格格,晚点我们就一道过去,怎么样?” “嗯。” 于是等春秀帮寅月梳好头发之后,两人便前往厨房。 贺嬷嬷正在里头整理东西,看见少夫人来了,立刻恭谨的问道:“少夫人,你怎么又来这里了?上回烫伤的地方可有好些?” 春秀立刻紧张地抓起寅月的手,“格格,你烫伤了?烫到哪儿?要不要紧?” “已经结痂,没关系了。”寅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又对贺嬷嬷说:“可不可以向你学几道菜?” “格格,你为何要学做菜呢?”贺嬷嬷不解。 “格格要亲自为姑爷献上爱心。”春秀在一旁多嘴。 “原来如此!这样吧,贝勒爷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现在就教格格从简单的点心做起。”贺嬷嬷知道格格有这份心,同样为他们小两口感到欢欣。 “那就麻烦嬷嬷了。” 贺嬷嬷拿出食材,开始解说最基本的使用方法与配料的选择。 寅月在一旁非常仔细的听着,聪明的她可是将每个步骤都清楚的记在脑子里。 “嬷嬷,这个让我来。”寅月抢过面团,学着揉捏。 虽然她做的核桃糕外型有点难看,但是馅料拌得非常均匀,也将所有重点全顾虑到了。 漫长的等待过去了,寅月终于将核桃糕与韭菜饺端出蒸锅,看着它们蓬软可爱的模样,她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放人口中。 “哇……好好吃,春秀,我竟然会做这么好吃的糕点耶。” 春秀和贺嬷嬷都各尝了一个,直对寅月竖起大拇指。 “好吃,我想爷儿一定会吃得很开心。” “是啊,姑爷一定会吃得很高兴。” “那么我要多做一些,晚点端进房里,等裘烨回来请他尝尝看。” 于是一个下午,寅月又做了好多韭菜饺与核桃糕。 “贺嬷嬷,这些都是汉氏点心,你会的真不少。” “因为我那口子活着的时候爱吃这些东西,所以我就去汉人开的馆子学了好几年,唉,想起过往那些岁月,虽辛苦,却甜蜜。”贺嬷嬷微笑地陷入回忆中。 寅月想着自己此刻的心情,嬷嬷那时一定和自己现在一样满怀喜悦吧? 点心放进蒸锅蒸煮的空档,寅月看看天色,转而对她们说:“春秀,嬷嬷,我要去主屋看看那些花,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格格,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忙了?”春秀拉着她,“明儿再去吧。” “不去瞧瞧,我睡不着呢!我马上回来。”寅月拍拍她的手,然后快步往主屋走去。 “少夫人看起来好有活力。”贺嬷嬷笑说。 “是呀,看着她,连咱们都有精神了。”能跟随在格格身边,春秀一直认为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 * 裘烨又晚归了。 晚膳时久等不到他回来,寅月便将一部分的点心端到主屋给王妃食用。如今剩下的点心都凉了,他还没回来。 义武都尉?!这是什么样的官职?有人做官要做到这么晚,连晚膳都没空回来吃吗?难道他不饿? 记得爹爹以往有公职在身时,遇上忙碌时刻,多会在外头用膳,莫非裘桦也是如此? 端着点心走到外头,她亲切的笑望着还在大厅指挥打理的管家言伯。 “言伯。” 他转首,看见是寅月,立刻道:“少夫人,有事吗?” “我自己做了些糕点、蒸饺,已经快要凉了,请你拿给下人们一块用吧。”她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他。 “这……这是少夫人亲手做的?”言伯好意外。 “是呀,虽然长相不怎么样,却是真材实料。” 说完,寅月转身回房。 “少夫人,你晚膳没吃,那……” “我吃过了,自己做了点心,怎么会饿肚子呢?”她说谎,其实为了等裘烨,就连点心她也没先吃。 寅月一走,言伯立刻呼唤:“休息吧,先吃点点心,待会儿忙完就早点休息。” “点心?怎么会有点心呢?”小厮咬了口蒸饺,“嗯……好吃,虽然有些凉了,但味道还是很香浓。” “真的?我也尝一口。”一位丫鬟也拿来品尝。 接着大伙全都挤了过来,人手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言管家,你还没说这是谁做的。” “这是少夫人亲手做的,瞧,咱们多有口福呀!”言伯把一个核桃糕塞进嘴里, 然后看见贝勒爷站在大厅门口,“咳……咳咳……爷儿。” 天,核桃糕卡在喉咙里……言伯后悔不已,干嘛要狼吞虎咽啊。 “拿杯水给言伯。”裘烨走进大厅,看着案上空了的托盘,“这是什么?” 言伯喝了水,好不容易咽下核桃糕,这才开口,“这……这是少夫人的好意,她亲手做了核桃糕和韭菜饺给咱们吃。” “哦!”裘烨撇嘴一笑,“你们都吃了?” “是呀,都吃了。” “她不在现场,就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不吃搁着没关系。”裘烨以为又像他上回吃的那些东西,如此难以下咽。 “勉强?”言伯立即说:“一点也不勉强,好吃得很。” 其他人不敢直接跟贝勒爷说话,只是配合着猛点头。 裘烨眉头微蹙,立刻走向寝房,一推开门就看见寅月趴在圆几上睡着了。 他半眯着眸仔细看着她的小脸,怎么都不敢相信,才不过一天的工夫,她做的点心已经被人称之为“好吃”了。 “睡了?”他坐在一旁,轻声问道。 寅月睡得并不沉,他的问话立刻震醒了她。她抬头望着裘烨,又朝他漾出一朵笑花,“回来了?” “怎么不上床睡?” “我在等你回来。”她羞怯一笑。 “以后不用等我,最近非常忙,我回府的时间不一定。”他看着她,“有准备点心等着我回来吃吗?” “啊?点心!”寅月摇头,“没有。”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他意外的挑起眉头,心底竟涌上一丝酸味。在她心底,他竟然连那些下人都不如! “什么意思?”寅月不明了他眼底的怒潮为何而来。 “我回府时看见下人们都在吃你做的点心,那我呢?”裘烨蹙起眉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她愣了下,“我以为你不回来,点心就要凉了,所以就端去前面给……给言伯他们吃。” “这么说,他们吃的全是我的东西!?”他表情沉闷,像是非常不高兴。 “你饿了?那我再去帮你蒸,厨房里还有做好的糕点、饺子呢。”寅月开心地说,突然她的肚子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她很不好意思地抱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 “你又没用晚膳了?”他的脸色很难看。 “呃……我等你……”她咬咬下唇,偷偷觑着他。 他拧起眉头,抬起她的下颚,“我再说一次,以后别等我了。” “你不希望我等你?”寅月以为他不屑她的等待,因而无力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快步走向厨房。 这回她知道蒸煮食物有一定的水量,而且炉火的大小也得控制,将蒸锅放在灶上后,她便切了些青菜,下锅川烫。 就在她捞起菜叶的同时,她的纤腰突然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扣住,吓得她重重弹颤一下,想要尖叫的小嘴被人捣住。 “嘘,是我。”裘烨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别出声。” “嗯。”她憨傻地点点头。 “我饿了。”裘烨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惹得她缩起颈子,轻颤如娇柔的玫瑰花瓣。 “我……我正在做,就快好了。”寅月不知道他为何要*得她这么近,这儿炉火正旺,可热着呢。 “但是我等不及了。”他衔住她柔软的耳垂。 “呃……”寅月全身一震,“裘烨……” 接着,她竟发现他开始撩起她的长裙,一寸一寸,大手也随着这慢条斯理的动作折磨人般地抚上她的大腿…… 第六章 寅月坐在裘烨对面,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吃点心。 每每发现他抬眼看她,她又会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小脸依旧红通通的,仿佛热潮未退般诱惑人。 “好吃。”他终于搁下筷子,笑睇着她。 “真的?”寅月喜出望外,她最需要的就是他的称许,对她而言,那是一种激励,只要有这句话,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不敢相信,才一天工夫,你就进步神速。”他半眯着眸,瞟向她的手,“这回没再伤了自己?” “没,我才没这么笨,每次都受伤。”她噘着小嘴说。 裘烨瞅着她那两片微翘的红唇,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寅月又看向他,“裘烨……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经常彻夜不归,又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吃得消!” “我有吃。”他其实忙得什么也没吃,才会这么饿,当然除了胃,还有下面的小老弟也喊饿。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希望她以后别再饿着肚子等他用膳了。 “哦。”她点点头,显然有点失落。这样子,他们还有什么时间可以沟通、培养感情呢? “吃饱了,睡觉吧。”他起身。 “等一下。”寅月压住他的手,心想,既然他不喜欢她等他,她就只能利用这时间和他说说话了。“我还没说完。”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他挑眉睨着她。 “花园里的花我都栽好了,你明儿要不要去看看?”她甜笑的说,“我还排了好漂亮的图形。” “你今天学做了点心,还不忘去花园?到底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他脸色泛黑,似乎有些不悦。 “啊!”寅月眨着眼睛,单纯的回道:“花儿送回来不赶紧栽种,可是会枯掉,那就白花那笔银子了。” “那也用不着你动手,是大发请你过去的?”他闭上眼,想起她与大发在一块的欢笑模样。虽然他告诉自己,那个根本没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件事? “不是,是我自个儿过去的。”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转身步出厨房,直接往寝房走去。 寅月赶紧踩着小碎步追上,“你等等我,怎么说走就走呢!” 进了寝房,她气喘吁吁地继续说下去。 “我还端了盆紫玫瑰给额娘,她非常喜欢,将它放在阿玛的床畔。” 他不语,开始褪下外衫。 她红着脸转身,嘴里还喃喃说道:“对了,你每次去看阿玛的时候,他都正好就寝,以后傍晚的时候过去,他都清醒着,现在会喊我的名字,他喊我寅月……” 说了好长一串,他依旧不回应她,她回头一瞧,才发现他早巳躺下。 “唉!”寅月轻叹一声,坐在圆几旁发愣。 “还不睡?”裘烨等了一会儿,感觉身后从聒噪转为静谧,就不知道这小女人又在想些什么了。 “我……”寅月好想问他,对她是否有着属于夫妻间的轻怜蜜爱?还是只当她是一个……一个泄欲的工具? “嗯?” “没,我这就睡。” 寅月也褪下外衫,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原本刻意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好让自己有冷静的心情思考,可才将被子拉到颈子下,闭上眼睛,他的大手已圈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到他身前。 “冷的话,就*过来些。” 寅月紧抿着唇,就让他这么搂着,而她也微微笑了……不管他对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终究是她的夫呀。 他粗壮的手臂此刻正紧紧保护着她,他坚硬的身躯如今正是她的倚*,她该对自己有信心。总有一天,她要他亲口承认接纳她、爱她。 抱着他的手臂,她细嫩瞅的小脸轻轻磨蹭…… 直到她入睡后,反倒是裘烨脑子清楚了一整晚。 难熬呀! * 裘烨站在都尉使馆和后的高殊岭风口,看着蒙古军扎营的方向。 虽然蒙古近来少有进犯,八旗统领也预言直到年底将会有一段平静的时刻,但如果绿萼进京,或是寻获另外两位姑娘的下落,他们还会如此平静吗? 突然,山风夹带着雨丝,洒在他身上。 眯起深邃的双眸,望着眼前混着水气的沙尘滚滚卷动,耳闻匆大匆小的风声,底下那片草原在这样的气候下更显得辽阔无边际。 而他高魁的身影傲立在风雨之中,宛如一颗纹风不动的巨石,给人刚毅不容侵犯的感觉,棱角分明的脸庞深深刻划着属于他的智慧与刚烈。 那对湛亮的眼闪烁出一丝令人心惊的光影,让手下们看了个个敬畏三分。 唯有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不曾怕过他,即便表现出的那一丝丝惧意,在他看来,只是青涩的挑逗罢了。 该死的,现在他该烦恼的是如何完成皇上的旨意,怎么又会想起她?! 轻吐一口气,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人,下雨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呢?” “有事吗?”裘烨回首问道。 “隆非护卫回来了,现在已经在都尉使馆。” “哦,那绿萼姑娘也来了?”他眯起眸,表情转为严谨。 “没错,她和隆非护卫一块回来的,听说这一路上惊险万分。”手下赶紧补充他方才所得知的消息。 “那么快回去吧。”说着,裘烨立刻加快脚步返回都尉使馆。 他一走进大厅,风尘仆仆的隆非立刻上前。 “爷儿,我回来了。”接着他又笑着指向坐在椅子上的姑娘,“这位就是绿萼姑娘。” 绿萼站起身,微微曲膝,“你就是裘烨贝勒吧?贝勒爷吉祥。” “快起喀,不用多礼。”裘烨眯眼瞧着她那张堪称沉鱼落雁的容貌。 “对了,贝勒爷想听曲吗?”绿萼柔柔的笑问,“为了感激你这一路上派人保护搭救,我想献一样东西给贝勒爷。” “好,那我就听—曲……” 裘烨坐在主位,并命令下人奉茶,闭上眼,仔细聆听激昂中不失低缓柔美的旋律。 “太美妙了!”他感叹道:“姑娘真不傀是美人铺的后代。” 绿萼闻言,立即垂首,“我再怎么会弹奏琵琶,也比不过我娘;论容貌,也不及我娘年轻时呀。” “绿萼姑娘,你太客气了。”裘烨眉眼一扬,突然又问:“就不知我可有荣幸听听所谓寒山绿萼的绝色之音?” 她脸色一变,“这……” “怎么?不方便?” “呃……我娘交代我,弹这首曲子很危险,除非……除非在皇上面前,所以对不起,裘烨贝勒。”说着,她就要跪下。 裘烨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邪魅的眼勾视着她的眼瞳深处,隐含几分暧昧。“姑娘,不用介意,你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绿萼像是被他迷惑,闪神半晌才推开他,“贝勒爷,感谢你大人大量。” 他抿唇一笑,转向隆非,“你安排绿萼姑娘下榻何处?” “爷儿,目前只有安排在使馆内,这儿我会安排士兵轮流看守、保护绿萼姑娘的安全。”隆非说。 “让她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裘烨摇摇头,“这样不安全,嗯……这样吧,如果绿萼姑娘不嫌弃,就来我府上暂住,我想你应该可以和我的妻子成为好友。” “什么?贝勒爷成亲了?!绿萼感到惊讶。 “没错。”他眯眼笑望着她,“绿萼姑娘不会因此感到失望吧?” “怎……怎么会?!贝勒爷,你取笑了。”绿萼一脸娇嗔,那眼神怎么看都有挑逗的意味。 “你是我们大清国费尽千辛万苦寻找的人,我可不敢哪!”裘烨看看时间,“那么请稍待,我立刻派人备车。” 他又瞅了她一眼后,这才步出大厅。 绿萼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变得吊诡。 * 寅月今儿个趁着雨后,搬了几株花苗种在寝房前面,想为前头那片小花园妆点些色彩。虽然搬搬走走甚是辛苦,但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格格,我帮你吧,瞧你的裙摆都溅了泥水。” 春秀想替她分劳,但寅月就是不肯,因为她担心对花不了解的春秀会愈帮愈忙。 “没关系,我就快好了。”寅月笑说。 突然,前头传来小厮们纷扰的声音。 “贝勒爷回府了!快,快去通知言管家。” “裘烨回来了。”寅月开心不已,“今儿个他是提早回来与我一道用膳吗?” “格格,你还是快去前面迎接,姑爷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春秀鼓励着她。 “好,我马上过去。”放下铲子,寅月快步奔向前头。 “格格,你的脸,还有衣裳……”春秀来不及喊住她,就见她一溜烟不见了,“唉,看来格格是真的爱上姑爷,就不知道姑爷对格格有几分真心?” * 寅月来到大厅,看见裘烨,便笑着奔向他,“你回来吃晚膳了?” 裘烨看着她的笑脸,表情忍不住一僵,“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在……” “又在花园忙了?”他眉头紧蹙,“我不是要你想想自己的身份吗?为什么你老要往主屋跑?” “我不是……” “看看你的脸、你的衣裳,是打定主意要在客人面前丢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她又和大发两人在花园忙一整天,他就非常不舒服。 寅月难受的垂下脸。 这时,绿萼走到她面前,笑问:“你就是少夫人吧?我叫绿萼,是贝勒爷请我过来的。” “绿萼!”寅月眨眨眼望着她,“你好,我叫寅月。” “好美的名字,那我以后可以喊你寅月吗?” 绿萼绽放的笑容让寅月直觉她很友善,于是点点头,“当然可以。” “绿萼姑娘今后要住在我们府上,你可得好好照顾她。”裘烨望着寅月,见她避开他的眼,明白她又闹别扭了。他立刻将她拉到面前,将她头发上的叶片拿掉,“去洗把脸,换件衣裳,待会儿一块吃饭。” “嗯。” 寅月半带嗔意的娇俏模样,不禁让他会心一笑。 绿萼紧蹙着双眉看着这一切,脸色沉冷,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直见寅月快步离开后,裘烨转向绿萼,“先去膳堂用膳吧,我想你赶路赶了这么多天,一定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谢谢。” 绿萼在裘烨的带路下,绕过美丽的庭院,进入王府的膳堂。 坐在桌旁,裘烨客气的招呼道:“你尽管用。” “贝勒爷,你别对我这么客气。”绿萼轻扬嘴角,笑得妩媚,“千万不要当我是客人,以后我会将这里当作是我自己的家。” “那就好,过一阵子,待寻获另外两位姑娘后,我再带你进宫见皇上。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向皇上定期报告你的近况。” “听你的口气,我好像很重要。” “你说呢?”裘烨眯眼一笑,却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对了。”绿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今儿个进城时,曾听见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我的传闻?”他放下筷子,好奇地问。 “听说你的婚事不是出于自愿的?”她勾起艳红的唇,“被逼婚的感觉一定很差,况且我刚刚见了少夫人,她的举止动作还真配不上你。” 这话刚好被快步走进来的寅月听见,她顿住脚步,但已来不及闪避。 绿萼装模作样地挑起眉头,“对不起……我不不故意的,我……” “没关系,你说的也不是完全错误。”裘烨转向站在门口的寅月,“怎么站在那儿呢?过来用膳呀。” 寅月点点头,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到餐桌旁,在他身畔坐下。 “对了,改天我再弹奏几首曲子让贝勒爷和少夫人欣赏如何?”绿萼优雅地吃了口饭,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寅月看看自己,虽然她出身名门,但是随兴惯了,实在做不出那些充满女人味儿的动作。 “绿萼姑娘会弹曲?”寅月试着与她亲近。 “弹奏琵琶是我最拿手的。”绿萼看着裘烨,“贝勒爷也是因为这点,才找到我的。” 寅月不解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之间像是藏着什么她不了解的秘密,甚至没有她可以插口的余地。 “这样呀!绿萼姑娘真是好有才华。”寅月柔柔一笑,“不知道你原本住在何处?” “我住在江南。” “江南?这么远!”寅月惊讶的张大小嘴,可爱地眨着眼。 “是呀,就算远,贝勒爷依然不远千里的派人请我过来。” 她不时看着裘烨,而裘桦也回她一抹温柔的笑容。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寅月,即便是满心疑虑,却只能默默吃着饭,想问的话始终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 晚膳后,寅月先回寝房,裘烨亲自送绿萼到客房休息。 等了好久,寅月才看见他步进屋里,她赶紧递了杯熟茶过去。裘烨接过杯子,不语地喝了口。 “最近你忙,就是为了那位绿萼姑娘?” “可以这么说,”他低沉一笑,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情,“她是很重要的一位姑娘,你可得好好招呼她。” “很重要?”寅月蹙眉,又想起刚刚不小心听见的话,“已经好些天了,你还是认为……认为自己是被逼婚吗?” 裘烨闭上眼,表情一凛,须臾后才说:“有些话该问,有些话不该问,你问了不该问的了。” “尽管不该问,但是我想知道。”她鼓起勇气。 他将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搁,“好,你要问,那我就回答你,难道你忘了洞房花烛夜我警告你的话?不要以为我待你好些,你就得寸进尺。” 她的问题让他无以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她在他心底所掀起的涟漪,真要逼着他说,他就只好说出违心之论。 寅月愣住,傻傻地望着他,眼眶隐隐闪现泪光,“我知道,你终究还是恨我,过去……过去的恩爱,全然只是属于男人对女人的发泄。” 说完,她掩着唇离开寝房,蹲在花园里,闻着花香。 “花儿,怎么办?不管我怎么努力将这里妆点出颜色,贝勒爷……他依然不会真心爱我。”她低声对着花儿说话。 不一会儿,裘烨跟了出来,皱着眉看她孤单的神情。 “现在已是深秋,入夜温度骤降,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马上回房。”她闭上眼,赶紧拭去泪水。 经过他身旁时,她刻意绕过他,却被他用力抓住胳臂。 “怎么了?竟然要从我身旁绕过去,不屑多看我一眼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更讨厌。”她扁着嘴。 “你以为你离得我远远的,我就会不讨厌你了?”他被她疏离的态度弄得脾气暴躁,变得口不择言。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抬起下巴,瞅着他那张怒容。 “听话就好,听我的话行事,不要自以为是。” 他抓着她的手,强硬地将她拉回寝房。 “对了,明天将裁缝师傅请进府邸,帮绿萼姑娘做些衣裳,不可以让她出府。”这些全是皇上的赠与。 “她究竟是谁?”寅月好奇地问。 “你不需要问这么多。”他指着床铺,“还不睡?” 寅月知道自己没资格知道他心里的事,如果不想受伤,就不要多问,不多问的女人在他心底才是听话的好女人吧? 鼓着腮帮子躺在床上,寅月背对着他,可是他却伸手圈住她的腰,她挣扎了下。 “你的手臂好重,我会睡不着。” “哦,那以前你怎么从不喊重?”他撇嘴笑问。 “以前不重,今天非常重。”她依旧不停的扭动身子,想与他保持距离。 “哦,那么这样呢?” 突然,他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她娇弱的身子上。 “你说吧,这样重还是不重?” 看着寅月紧闭着眼,强忍重量的可怜模样,裘烨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脾气还真不小?” “我哪敢有脾气!?我只能当听话的乖女人,不能到主屋种花苗,只能在前面的花园里种,但这样还是一样挨骂。”她吸吸鼻子,委屈不已。 “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裘烨的手指轻轻抚摸她柔嫩的颈部,贴着她的红唇莞尔。 “你本来就误会我了,却还在另一位姑娘面前指责我,让我……好丢脸。”她的一双柳叶眉又拢了起来。 “你还怕丢脸呀?”他转过她的身子,眯起眸看着她红红的眼、红红的鼻尖,“才说你两句就哭,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的泪水会搅弄得我心神不宁? 但是后面的话裘烨没说出口,然而寅月却会错意。 “我知道你讨厌爱哭的女人,我这样让你更讨厌了。” “你呀,说不得半句,又爱问,到底要我怎么做?”他紧蹙双眉。 “我……我只希望你能像对待绿萼姑娘那样温柔有礼的待我。”她扬起眉头,大胆地与他对视。 “看样子你吃味了。”他撇撇嘴。 “才没。”她别开脸。 “真的没?”他怀疑的笑问。 “真的没。”寅月被他逼急了,转身想要闪避。 他的铁臂却紧紧箍着她的腰,她愈是挣扎,愈增加他控制她的决心。最后,寅月放弃了,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这个让她难过伤心的邪魅男人。 见她的态度终于软化了,并将脑袋放在他胸前,静静闭上眼,裘烨知道她这是无言的抗议,而他也只能在心底重重叹口气,更用力的将她拥进怀中。 这一夜,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但彼此的心中似乎多了一层膜……一层看似不清楚,却的的确确存在的膜。 第七章 隔天,当裘烨离开王府前往都尉使馆后,寅月没忘记他昨天的交代,于是请言伯将裁缝师傅请来府中。 在等待裁缝师傅到来之前,她在春秀的陪同下,到绿萼居住的客房探望她。 “绿萼姑娘,昨晚睡得好吗?”寅月笑问。 “嗯,还不错。”绿萼优雅地让开身,“少夫人,怎么站在门外呢?快请进来坐呀。” “谢谢。”寅月一步进客房,就瞧见墙上那把好美的琵琶,“那就是你的琵琶?真的很漂亮。” “没错。”绿萼为寅月倒了杯茶。 “对了,绿萼姑娘,我听我们格格说你可是弹奏琵琶的能手,想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呢,能否请你弹奏一曲?”春秀直觉地说出口。 寅月也点头,“是呀,虽然我曾经陪我阿玛听过戏曲,但是从没听过琵琶独奏,可以……” “恐怕不行,来到北京城,我只为贝勒爷一人弹奏过,况且要我弹一曲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绿萼露出自傲的笑容。 春秀难以置信,才想说些什么话顶她,却发现格格拉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既然不方便,那没关系。”寅月对绿萼说。 “不知少夫人来此是?”她的语气隐含着着逐客的意味。 “是这样的,裘烨要我今儿个请裁缝师傅来府邸为你裁制几件衣裳,裁缝师傅就快来了。”寅月勉强挤出笑容。 “哎呀,裘桦贝勒还真客气。”绿萼掩嘴一笑,眉眼问流转的不外乎是对裘烨的爱慕。 虽然寅月自认向来迷糊又少根筋,但同为女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在她不知如何回应之际,正好言伯将裁缝师傅带了来,她立刻请师傅为绿萼量身。 之后,裁缝师傅拿出几匹上等布料让绿萼挑选。 “姑娘,这几种布是最新、最好的,你看一看。’ 绿萼看过之后,随意点了两块布料,“就这样吧!不过师傅,我能向你要一小块布吗?我有用处。” “当然可以。”裁缝师傅立刻拿出剪刀,“姑娘需要多少,你尽管剪。” “谢谢。”绿萼拿起剪刀,转而对春秀说,“我有点渴,这壶里好像没水了,能不能帮我拿些水来?” “快呀,泡上好的碧螺春。”寅月立刻对春秀说。 “是。”春秀嘟着嘴,睨了高傲的绿萼一眼后才离开。 绿萼趁着裁缝师傅在角落整理布匹与记录尺寸之际,边剪边说:“这剪刀怎么这么钝呀!真难剪。” 寅月走上前,“让我试试吧。” 她接过绿萼的手中的剪刀,才要拿起布匹,哪知道绿萼突然撞向她,划伤了她的手臂。 “啊……你……夫人,你怎么这么做?” “我!”寅月睁大眼,非常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急于辩解,“我没有,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我怎么可能这么笨呢?你不要信口开河。”绿萼痛得大叫,夸张的音量将裁缝师傅和外头的小厮都吓了一跳。 当然,这件事在绿萼刻意的渲染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寅月百口莫辩,只能让下人将裘烨请了回来。 当裘烨惊见绿萼手肘内侧那条长长的伤口时,难以置信地瞪着仓皇失措的寅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我没有。”寅月难过的哭了。 “刚刚有谁在这里?”他看向四周。 “我去端茶水,不在这儿,可是我相信格格绝不会这么做。”春秀瞪着还在哀号的绿萼。 “我在这里,可是我在整理布匹,没看见。”裁缝师傅嗓音颤抖地解释。 “不是你,还会有谁?!就我们两个在现场,难不成是我割自己一刀?”绿萼捣着伤口,“贝勒爷,你不可以袒护自己的妻子呀。” “裘烨,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寅月抽泣着,只能要求他的信任。 “还是先疗伤吧。言伯,去拿伤药。”裘烨板着脸命令。 言伯快速离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只药罐回来。 裘烨接过药罐,亲自卷起绿萼的袖子,轻柔的为她上药,面色之凝重,任何人都不敢多话。 寅月目睹这一切,又看着四周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自己已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了,但她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刚刚或许是我没注意,但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会负责找最好的大夫治疗绿萼姑娘的伤。” “你不要因为吃醋就做这种事,你知道她的手有多重要吗?如果你让她的手再也弹奏不出曲子,有多么严重你知道吗?”裘烨深吸一口气,强压在心底的怒火终于爆发。 寅月难过的往后一退,颤抖的问:“她……她弹奏的曲于,真有这么重要吗?” “对,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他对她大声吼道:“还有,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打从流言开始流传,不就是你们育庆王府一步步的算计我吗?” 寅月捣着唇,心底倏地涌上好多好多苦涩。他不爱她……甚至厌恶她,原来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相信过她。 她难过不已,立即冲出房问,直奔自己的寝房。 春秀见了,连忙追出去,直到房里,她跟着一起哭。 “姑爷太不对了,怎么可以说那种话!?” 寅月抹去泪水,但是流出的比她抹去的还多,直到眼睛都哭肿了,她仍说不出一个字,那副心碎断肠的模样,让春秀看得一颗心抽疼,只能紧握住她的手。 “格格,要不要回育庆王府住几天?” 寅月摇摇头,终于开口说话,“我不想让阿玛和奶娘担心。” “可是你……” “时间会冲淡一切……”寅月轻叹一声,一直无法解释她此刻的心情,她希望有一天裘烨可以了解她、懂她,就算一点点也好,她也会珍惜的。 * 对寅月说了那些话后,裘烨也有些后悔,毕竟他应该针对绿萼受伤的事做调查,不是一再的提及往事。 一方面他担心两人再度碰面又产生摩擦,一方面他的确有许多公务待办,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睡在书房。 当然,他的避不见面让寅月更难过了,但他终究是她的夫君,于是今天她特地进厨房请贺嬷嬷再教她做些汤食。 “贺嬷嬷,贝勒爷近来好像很忙,你知道有什么汤喝了可以补身子?” 贺嬷嬷没忘记那晚在厨房撞见的一幕,于是笑说:“补药最好了,男人喝补汤可是女人的幸福。” “什么?”单纯的寅月没听懂。 “反正就是补药汤。”贺嬷嬷又看看她那张明显憔悴的容颜,“少夫人,跟爷儿闹别扭了?唉,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外面来的女人和爷儿斗嘴,吃亏的还是你。”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被冤枉。”想起那件事,她就好难受。 “其实下人们都明白,你不会做那种事,可就是不知为何,贝勒爷会这么相信那位绿萼姑娘说的话。”她也很无奈。 “听你这么说,我舒服一些,毕竟还是有人相信我。”寅月柔柔一笑,但笑中带泪。 “好吧,那我教你褒补汤吧。”贺嬷嬷点点头。 “谢谢贺嬷嬷。”寅月开心地握住贺嬷嬷的手。 贺嬷嬷直觉少夫人既温和又可爱,于是好心的一步步解说。 一个时辰后,寅月很顺利的完成了。 “对了,嬷嬷,这药汤没有药味耶,真不错。” “有药味的话,贝勒爷可是不喝呢。”贺嬷嬷笑说,“走,趁热端去给贝勒爷喝吧。” 见她将药碗加盖,放在木盘上,寅月说:“贺嬷嬷,我去就行了。” “不用麻烦,这药汤很烫,还有点重量,端到这么远的地方,你那么细的臂膀一定吃不消的。” 在她的坚持下,寅月只好让她帮忙端去。 突然,寅月顿住脚步。 “可是我不知道贝勒爷在哪里。” “嗯……可能在绿萼姑娘那儿吧!”贺嬷嬷发现少夫人沉下脸,连忙又补充,“他只是去听曲,我几次经过,就见绿萼姑娘在弹曲给爷儿听。” “没关系,我们过去吧。” 于是寅月和贺嬷嬷转向绿萼所在的客房,但进了门后,只看见茶几上放了把琵琶,却不见人影。 “那么去书房瞧瞧。”这阵子寅月曾听春秀提过,裘烨都在那里过夜。 “那好,咱们直接过去。”贺嬷嬷又端着药汤前往裘烨的书房。 快要到的时候,却听见里头传出男女调笑的声音。 贺嬷嬷直觉认为那女子是绿萼,于是担忧地看着寅月,“少……少夫人,我们还要进去吗?” “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寅月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反正她与裘烨的关系最差也不过如此了。 在旁边的亭子内等了好一会儿,眼见药汤快凉了,寅月对贺嬷嬷说:“不用陪我在这儿等,药汤给我,你去忙吧。” “没关系,我现在还不忙。”贺嬷嬷是怕少夫人一个人待在这儿会胡思乱想。 不久,书房门被推开,绿萼笑容满面地定出来,却没看见她们就坐在旁边的亭子里。 寅月在贺嬷嬷的鼓励下,端着药汤进入书房。而贺嬷嬷见她进入后,这才笑着离开。 书房内的裘烨看见寅月来到面前,意外的愣了一下,半晌,他半眯着眸问:“怎么过来了?” “我……我褒了汤,想给你补身子,近来你好像很忙。” 裘烨并非听不懂她话里的暗示,但他还没忘记她伤了绿萼这件事。“最近是满忙的。” “那喝了再忙,我……我不打扰你了。”寅月将汤碗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他赫然喊住她。 她转过身子,强忍心酸地对他露出一抹甜笑,“还有事吗?” “你好像瘦了。”他英俊的脸庞隐含一丝歉疚,“又在忙那些花了?” “没有,花儿现在长得很好,不过快要冬天了……再美的花也会枯萎。”她落寞的垂下脸,“我回去了。” “还在生我的气?”他的语调突然扬高。 她静默了一会儿, “我会忘记。” “什么意思?”裘烨板起脸。 “我的意思是不开心的事我会忘记,让我伤心的事我会忘记,你的不信任我会忘记,只记得你的好。”寅月轻轻柔柔的说。 突然,一道霞光从窗外射入,将她的头顶染成一片金黄,衬着她的笑容,让她此刻看来好美…… “你过来。”裘烨命令她。 “做什么?”她站在原地,这回她不想做个呼之即来的女人。 “我要你过来。”他沉着嗓音说。 “不,我不过去。”寅月噘着唇,“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事找我,应该自己过来,说好不宠你、不惯你,我决定不再迁就你。” “哈……”裘烨以为自己听见天大的笑话,“不再迁就我、不惯我、不宠我……这是谁该对谁说的话呀?” “你太骄恣,太自私,太自以为是,这些对你而言都不是好处。”虽然有点紧张,但寅月还是大胆的说下去,“我希望你能成为让每个人都喜欢的贝勒爷、义武都尉。” 他眯起眸瞧着她,站起身,大步走向她,抓住她的手腕,冷着嗓音说:“我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深沉的口气让人心惊。 裘烨的眸光倏地转为黑浓,幽炽的眼紧紧攫住了她布满骇然的水眸,“想要抗拒我吗?小丫头,才不过几天,你的胆子好像变大了。” “我……我只是据理力争。”她的两片唇轻轻颤动,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就是*嘴巴与我争吗?” “你又不信任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为自己争辩,相不相信随你,但我不想默认。”说到委屈的地方,她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哭了?”看着她眉间锁上的轻愁,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想用眼泪打动我吗?” “我才不……” “嘘,偏偏我着了你的道,看见你流泪就心软,不管其他,我原谅你好了。”裘烨的大手轻抚她的发,笑意盎然的睇着她。 “我要的不是原谅,而是你的相信,你误会了。“寅月眨着眼,惊疑他竟将她的意思扭曲成这样。 “这个很重要吗?”他眸子微眯,瞅着她那两片诱人的唇瓣。 下一刻,裘烨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猛地覆上她的小嘴,双手霸气、放肆地在他思念已久的娇躯上游移…… 他眯起眸,欣赏着她已覆满晶露之美,指尖轻扫上头的细毛,让寅月颤抖不已。 “不要了……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泄欲的工具……”屈辱的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你以为这只是泄欲?”池双眼一黯。 这时,又耐不住寂寞回到书房找裘烨的绿萼,在门外听见里头的“杂音”,悄悄推开一道缝,惊见的看着这一幕。 她气愤的咬牙,没想到那女人还真厉害,裘烨不回房睡,她居然来这里勾引他! 她的眸子转了转,立刻折返房间,盘算她下一步的计划。 书房内的两个人正在躺椅上对峙,寅月的小手推拒着他坚硬、炽热的胸膛。 “你让我起来。” “别忘了你是我妻子的身份。”她的乳房似乎在几次热情狂欲的弱激后变得更丰满了,能不让他沉沦吗? 瞧那乳沟还滑下一些沁香的汗水,让他无法控制地俯身舔吮那湿谷中的清流。 “我……我……”他大胆的施为,使寅月浑身散发出一股迷醉的香味。 就在裘烨想要不顾她的反对,挺进那温热的巢穴时,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绿萼的大喊声—— “完了,完了,我的琵琶被毁了。” 裘烨神情一僵,立刻起身穿戴好衣物。 这时,绿萼竟失了规炬,急急闯了进来。 “贝勒爷,我的琵琶被摔得粉碎。” “是谁做的?”裘烨的脸色大变。 “是……是她。”绿萼指着正在躺倚上颤抖的系上衣带的寅月。 “我?!”寅月抓紧衣裳,愣愣地望着绿萼,“你……你怎么又胡说?” “我才没胡说,有丫鬟指出,看见你刚刚去过我的房里。”绿萼拭着泪水,“天呀,这下该怎么办?少了这把琵琶,其他的我都用不惯呀,用不惯怕弹不出水准。” 裘烨缓缓回头,睨着一脸无措的寅月,“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但伤了绿萼的手,还变本加厉毁坏她的琵琶,为什么?亏我……亏我……”亏他还打从心底想要接受她。 “你还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不肯相信我。”寅月仓皇地说,身子不停的颤抖,满脸泪水的望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要我这么对你,就该反省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你给我回房去,三天别出来,我要你彻底想想这么做对不对,你……你坏了我的好事、我的大事你知不知道?” “裘烨,我……” “出去!”他不愿再听她说话。 “我只是……” “难道你要我说出‘滚’这个字?” 裘烨的双眸射出寒冷的光芒,让寅月的心像千刀万剐般剧烈的疼痛。 “好,我滚……我立刻滚……”她死心了,推开他,疾奔出去。 看着这一切,绿萼的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弧,她走近裘烨,抽抽噎噎地说:“你说,该怎么办?” “不能修吗?”他烦躁地问。 “已经碎了,哪还能修!”她噘着唇,勾住他的手臂。 “碎了!?”裘烨眯起眸,“寅月一个弱女子,可以将琵琶摔个粉碎?” “呃……谁知道她有没有带帮手!有时候女人是很可伯的,怒火一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绿萼又将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笑容*佞的说。 没想到裘烨竟将她推开,拧着眉头定到一旁,“事到如今,坏了就坏了,明天再去挑一把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生疏?”绿萼再次走近他。 “对不起,我还有公事,如果没其他的事,你先回房休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寅月跑出去之后,他就开始心神不宁。 “传说裘烨贝勒向来魔魅多情,看来传言有误喔。”绿萼冷哼。 “你是什么意思?”他眯起眸,佯装不明白,另一方面他也感到万分疑惑,当年美人铺三美女在众人印象中都是端庄有礼、温柔婉约,为何她会如此大瞻? “你……算了。”离开前,绿萼撇撇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离不开我。” 眼看她离开后,裘烨愈想愈闷,还是控制不住的离开书房,直往寝房移步。 但是当他推开房门,竟不见寅月的身影。 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脸色瞬间大变,冲到下人房也不见春秀。该死的,莫非她……她真的离开了?! 他立刻唤来言伯,虽然表情冷淡,但仍有着掩不去的担忧。 “去育庆王府送份礼,顺道打探少夫人是否回去了。” 言伯吓了一大跳,“爷儿,你的意思是,你不确定少夫人在哪儿?” “你去就是。”他一拳击在墙上。 “呃……”言伯倒抽一口气,连忙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办。” 听着言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裘烨转身看着那张冷清的床铺,再看看这间他多日未踏进来的房间……为何内心愈来愈纠结? 第八章 言伯派人打点了上好春茶,来到育庆王府,却意外扑了个空,原来礼庆王爷已于一个礼拜前前往南方处理商行的事,如今不在府邸。 王府总管阿布说:“真不好意思,麻烦言管家回去告诉姑爷,他的好意咱们先代收了。” “哦,既然王爷不在,那也没法子。”言伯探头往里头望了望,“那……少夫人她……” “少夫人!?你是指寅月格格?她怎么了?”阿布一脸紧张的问。 看他那副样子,少夫人应该没回来,于是言伯说:“少夫人要我转告礼庆王爷,她很想念他老人家。” “我们老爷也很想她。”阿布会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告辞了。”言伯只好颔首离去。 这时,静姨疑惑地定了出来,“姑爷怎么会无缘无故送春茶来?” “已经是亲戚了,这是应当的。”阿布的想法很单纯。 “或许吧。”静姨收起思念寅月的心,又说:“我出去买点东西,王爷不在,王府就有劳阿布总管了。” “这是我的职责,你去忙吧。” 静姨朝他点点头后走出大门,就在半路上,她听见有人喊她,猛地回头,她竟看见春秀在街角对她招手。 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立刻走过去,“春秀,你怎么在这里?” “静姨,格格在那儿。”春秀指着一直失魂落魄的坐在角落的寅月。 静姨心下一惊,来到寅月身边,“格格,怎么了?你……你的眼睛都哭肿了!” “奶娘。”寅月难过的扑进她的怀里,“我……我好想你,也好想阿玛。” “我知道一定有事,但什么都别说,我们先回王府吧。”静姨看见她泪流满面,一颗心揪痛。 “不,我不回去,我不想让阿玛难过,更不想让府邸里的人说闲话。”寅月怕极了那些闲言与传闻。 “这……好,那我们别让人发现,怎么样?”静姨想了想,“府邸后翼有排空屋,以前也是客房的一部分,但后来府邸往前加盖,后面那排屋子就废弃了,平常不会有人去那儿,我整理一下,格格暂时住那儿吧。” 寅月知道那排屋子,那里可说是府邸最偏僻的地方,下人向来不会过去,于是她点点头,“好,我跟奶娘走。” 于是无路可走的寅月和春秀回到了育庆王府,但可怜的是她必须偷偷摸摸的住在自己的娘家。 一路上,春秀也将格格这阵子所受的委屈全说了。 “那个什么绿萼姑娘,一副拽个二五八万的样子,居然想陷害我们格格,太过分了。” “你说她叫绿萼?”静姨半眯起眸,陷入思索中。 “没错,会弹琵琶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要心机,想尽办法让姑爷误会格格,我……我真的好想替格格揍她一顿。”春秀忿忿不平的说。 “琵琶!”这下静姨的脸色大变。 “对,就是琵琶。更气人的是,姑爷居然将她当成宝,难不成全天下只有她会弹琵琶?还说她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真是令人作呕。” “春秀,别说了。”就算痛恨他的不信任,但是寅月仍不想听见旁人怒骂他。 “不说就不说。”春秀这才止住话。 到了那间房里,静姨和春秀一同打理清扫了下,稍微干爽后,静姨回到寅月身旁。 “你是说有位会弹奏琵琶的绿萼姑娘缠上姑爷?” 寅月点点头,“非但如此,她……她蓄意制造我与裘烨之间的误会,莫非……她也喜欢上他?可是裘烨是我的夫君呀。” “我可怜的孩子,别难过……真的别难过,我懂,我明白。”京城里最近盛传的事,静姨不是不清楚,她当然知道当年美人铺的事件又在京城里掀起风波。 原本她想置之不理,将各方人马的残酷争夺丢在脑后,不再想、不再回忆,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欺负到她的寅月身上,她不能再保持静默了。 绿萼……绿萼……她以为取了这个名字,就真的变成绿萼了? “奶娘。”寅月喜欢奶娘的手轻轻搂着她的感觉,好舒服,好有安全感。 静姨将她抱得更紧,之后她转向春秀,“春秀,这里的日常用品和膳食都交给我负责,但是像格格的贴身物就得去市集买齐了,这件事就交给你。” “好,我这就去买。”春秀点点头。 “路上小心,别被人认出来。”寅月叮咛道,实在是现在的她一颗心已千疮百孔,不想再见到任何人。 “我会的。”春秀看见格格那副样子,忍不住鼻酸,于是吸吸鼻子后便连忙离开。 静姨将她紧紧抱住,“格格,想不想学琵琶?” “嗯?”寅月抬头,“奶娘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会?” “当然,不会又怎么教你呢?”静姨笑着轻抚她的发,“如果你想学的话,奶娘还会告诉你一个故事。” 寅月本来无心学什么琵琶,可是一想起绿萼的傲气,与裘烨似乎对琵琶情有独钟,她还是决定学了。 “好,奶娘,我学。” “嗯,要学就要专心,懂吗?我相信你有这个天分。” “我会努力的。”她苦中作乐,“我一定会的。” 静姨点点头,愈想愈自责。 “你一定累了,睡一会儿吧!奶娘真后悔……后悔当初跟王爷一样,希望裘烨贝勒娶你,可是现在才知道,一厢情愿的婚事是不会幸福的。” 寅月不说话了,现在的她已不想再提及那个男人,对他也彻底死了心。 * “贝勒爷,我……我听说你将少夫人赶出王府了?”贺嬷嬷听见消息,立刻鼓起勇气找上裘烨,如果是以前,她哪敢与他面对面,可是想起可怜的少夫人,她若再不站出来,以后哪有脸面对少夫人。 “你是听谁说我赶她离开?是她自己……” “如果贝勒爷没误会少夫人,少夫人又怎么会离去?”贺嬷嬷垂着脑袋,难过的说:“我听言管家说……少夫人昨天到书房找贝勒爷之前,去绿萼姑娘房里砸了她的琵琶?” 裘烨揉揉眉心,“你很大胆,这种事就别再提了。” “当时是我陪少夫人一块去的,贺嬷嬷抬头望着他,“少夫人担心贝勒爷太忙,忘了照顾自己的身体,于是去厨房跟我学褒汤,做好后我怕烫伤少夫人,于是替她将汤碗端到绿萼姑娘房里,因为我听说你最近常去她那儿听曲,可是当时客房里没人,而我明明瞧见她的琵琶还好端端的摆在茶几上。接着我又亲自送少夫人去书房找你,发现绿萼姑娘在里头,于是跟心里难受的少夫人待在外头的亭子里等着她出来,直到少夫人走进书房……这一切全是我亲眼目睹,她哪有时间砸琵琶呀!?贝勒爷,你要详查。” “你说的可是真的?”裘烨的眸子微眯。 “如有虚假,我立刻离开待了半辈子的王府。”贺嬷嬷大声地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无力地往椅背上一*,这才发现他似乎从没调查这些事,只要是绿萼开口,他就一口咬定是寅月的错。 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就因为绿萼是皇上要找的人,他也将她的话当成圣旨? 不一会儿,连王妃都从主屋赶了过来。 “烨儿,你……你给我说清楚,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听说寅月离开了,还是被你撵出去的?” “额娘,我没让她离开,是她自己……” “就为了一个外人?”王妃本来待在主屋,并不想管事,可是这下不能不说话了,“我都听说了,寅月怎么可能这么做?她是这么善解人意,待我和王爷跟亲生父母一般,一天里来探望我们的时间比你一个月还多。知道吗?你阿玛会说话了……这全是因为寅月每天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说着府邸大大小小事情的关系,大夫说她说的事刺激了王爷,让他有了说话的动力。”说着说着,王妃的嗓子变哑了。 “额娘,我知道我错了。”裘烨直揉着眉心。 “那就快去把她找回来,否则怎么跟亲家交代呀?!”王妃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那个叫绿萼的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让她住进咱们府中?” “她……她是皇上要找的人。”裘烨心慌意乱,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只是目前她还不能进宫。” “什么?”王妃震愕不已。“皇上找她……她到底是谁?” “额娘,很多事你不清楚,就别再追问了。”裘烨吐了口气,“我这就出去找人。” “喂……喂……你这孩子!”王妃见他就这么走出去,不得不欷吁孩子大了,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叫不住了。 * 裘烨来到都尉使馆,找到了隆非。 “隆非,有件事我要你仔细查清楚。”裘烨眯起眸,“你带回来的绿萼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位?” “爷儿,难道出问题了?”隆非大吃一惊。 “没错,我怀疑她的身分,当然也清楚并不好查,所以我要你派人不分昼夜的紧盯着她。”裘烨目前只好这么做。 “是,属下这就去办。”隆非虽然觉得意外,更不明白爷儿为何会这么想,但他还是领命退下。 裘烨随即也离开了使馆,打算四处找寻寅月的下落。 人海茫茫,她究竟会去哪儿呢? 他一颗心紧紧揪着,多希望能寻获她的踪迹。 * 寅月藏身在育庆王府后翼足足半个月,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静姨学习弹奏琵琶。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可能天生有慧根,居然不到三天,就看得懂所谓的工尺琴谱,剩下的就是技巧的拿捏与指法的熟练。 也由于在王府内弹奏,担心会被人听见,因此静姨特地将琵琶的音弦调低,再将门窗紧闭,多半是不会传到前面的。 “格格,这样不对,这上、尺、工、凡、六、五、乙七个唱名旁若加了人字旁,就表示高八度,嗯?”静姨一边看着,一边指正她。 “对,我一时忘了。”寅月可爱地缩了下肩,努力的弹了首简单的曲子。 “嗯,太棒了,格格,那我现在要教你一个小段,你要好好学,半个音不能差,否则就不完整,还有,除非必要,万万不能说出自己会这个段子。” “为什么?”寅月眨着大眼。 “等你学会,我会告诉你。这是“梅花三弄”的第一个小段,叫寒山绿萼。”静姨解释。 “绿萼?!”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所以我才要教你这个小段。”静姨抚着寅月怀里的琵琶,笑说:“其实它是很久很久以前从西域传进来的一种乐器,就因为它音色优美,咱们将它发扬光大,所以大伙早已忘了它是外来乐器。” “奶娘,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会辜负它这么美妙的旋律。”寅月点头。 * 同一时间,裘烨得知一个可恶的消息,原来绿萼当真是冒牌货,非但如此,还是蒙古派来刻意接近他,打算晋见皇上时刺杀皇上的杀手。 “将她关起来,等侯裁决。”他对隆非下令。 “是。”隆非退下。 裘烨决定亲自前住育庆王府一趟,告诉礼庆王爷有关寅月失踪的事。 半个月了,他从没有过如此难受的一刻,每每想起她天真的笑容、可爱的肢体动作,与离去时失望悲伤的容颜,他的心便紧紧揪住……那刻骨铭心的疼,是他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 到了育庆王府,当他将来意说明之后,立刻挨了礼庆王爷一记硬拳。 “你……这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裘烨的唇角破了,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我以为我找得到她。” “可……她到底在哪儿?”礼庆王爷流下泪水。 “岳父,我一定会尽力找到她,一定会。”裘烨的眼眶微热。 “岳父?!”礼庆王爷以为自己听错了,裘烨和寅月成亲至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恭敬的喊他一声岳父。 “过去我太失礼,但是我一定会找到寅月。”他拱手说道。 “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礼庆王爷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担忧着寅月的安危。 “我误会了她,我会赎罪。”裘烨望着他,“寅月真的不在这里?” “你以为我会将她藏起来?” 礼庆王爷一抬头,裘烨发现他的眼眶红了,明白他的焦虑并不亚于自己。 “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仍无寅月的下落,我将亲自前来,到时随便岳父处置。”他闭上眼,下定决心的说。 “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再等你半个月。”礼庆王爷嘴上虽这么说,但这半个月他也不可能闲着,一定会派人上天下地寻找他的心肝宝贝。 寅月,你到底去了哪儿?连阿玛都不通知一声……为什么? *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裘烨也从原有的意气风发转为颓丧消沉。 待在书房里,他手里把玩着寅月上回离去时来不及穿上的抹胸,人已去,但上头尚存留她馨香的奶味儿,让他不禁又想起她柔媚地躺在他身下,声声索爱的娇吟,与一句句爱他的表态。 老天!他将抹胸紧紧抵着额头,嘶喊着:“你这女人,到底去哪儿了?” 近来他诸事不顺,撇开寅月的事不谈,就连皇上交代的事他也没一样做好,不过他没忘了当初承诺礼庆王爷的事,因此一早便来到育庆王府请罪。 当礼庆王爷看见他那副憔悴的模样之后,满腔的怒火也降了些。 “阿布,姑爷来了,还不奉茶!” “是。”总管阿布连忙退下。 “岳父,我……” “你不用说了,我能了解,如果寅月打死不肯见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她的。” 事实上就在两天前,静姨见王爷伤心不已,终于忍不住将寅月的下落告诉他,也安了他的心。 裘烨眯起眸,仿佛从岳父眼中看见一些端倪,还有他今天并没有像上回那么紧张、担忧。 “你该不会知道她在哪儿?” 这时,春秀突然现身,她瞪了裘烨一眼,转向礼庆王爷。 “王爷,格格来了。” 裘烨瞪大眼,看着随后走进大厅的寅月。 “你回家了?”他又看向礼庆王爷,“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她在哪儿。寅月,你怎么来了?”礼庆王爷笑问。 “阿玛,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寅月走向王爷,曲膝道。 礼庆王爷心疼的看着她那副落寞的神情,早看出她深爱着裘烨,于是点点头,“好,你们聊吧。” 王爷要春秀跟他一起退出大厅。 寅月望着裘烨,“我们去水岸瀑布那儿走走好吗?” 裘烨没说话,只是举步随她步出大厅,来到他们两个初识的地方……也是这一切混乱的最初。 “还记得这里吗?”寅月笑得好牵强。 “当然记得。” 她点点头,“你一定记得,因为这里是让你陷入泥沼的开始。我想了很久,要怎么结束呢?那么……就从开始的地方吧。” “你是什么意思?”他脸色骤变,跟着转过她的身子,这一触碰,他敏感的发现她瘦了,而且瘦得厉害。 “别碰我。”她现在很累、很虚弱,虽然每天打起精神练习弹奏琵琶,但还是一直清瘦下去。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很担心。 “没事,现在既然结束了,你就请回吧。”她咬着唇说, “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要跟我回去。”他皱起双眉,强行逼迫她。 “你干脆休了我,这样就可以和你喜欢的姑娘在一块,我不怪你,你尽管提笔写休书吧。”她已经不在乎未来了。 “我阿玛在找你……他天天问你,这阵子换我在他耳边说话,但是他不想听,他只要寅月……哑着嗓音找着他的儿媳妇寅月。”他目光浓热地说。 寅月紧咬着唇,“不要用这件事来让我软化。” “我额娘也很思念你,每每问及你的下落总是流泪。”他又说。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寅月捣着耳朵,心软的她一想起那画面就心痛,整个人陷入混乱中。 “花园里的花虽然有大发照料,但失去不少颜色,我去浇过几次水,竟发现它们在流泪。”裘烨难得红了眼眶。 寅月依旧摇头,“放弃吧,我回去后状况还是不会改变,你不用执着一个你不爱的女人,放弃吧!” “寅月!”他不是不爱她,可是要他怎么说呢?“好,我告诉你,我……” “姑爷,不好了,言伯现在在大厅,说……说嘉尔王爷的病情突然变得危急,要你赶紧回去一趟。” “老天!”裘烨神情一僵,“好,我马上回去。”他又望着寅月,“我晚点再过来。” “等一下。”寅月一听见公公病危,怎么能装作不知情不在乎?“我跟你回去一趟。” 裘烨点点头,感激的看她一眼后,便带着她一块回到康鑫亲王府。 来到主屋后,寅月对着嘉尔王爷说了好多话,直到看见他气息稳定后,她才放心。 王妃拉着她的手笑说:“刚刚大夫都说危急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喊了他两声,他气喘的毛病就不药而愈,谢谢你,寅月。” “额娘,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别这么说。”寅月微笑。 “那就别走,你还肯喊我一声额娘,就表示认同我们,你阿玛天天等着你说话给他听呢。” 王妃这招温情攻势还真厉害,让寅月有口难言,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自己的去意。 “可是我没说我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何况身边东西都没带来。” “当初你离开时,不是什么都没带走!”王妃强调。 “这……”她看看春秀,“你回去告诉阿玛还有奶娘,我暂时住在这里,请他们不用为我担心。” “格格!”春秀震惊地望着她。 “我现在不会有事了,你先回去吧。”见春秀不情不愿地离开后,寅月转向王妃,“那我先回房了。” “我晚点再去看你。”王妃慈爱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说真的,此刻她也很悔恨,当初不该以冲喜的心情将她娶进门,这么好的姑娘,理当有个爱她的夫婿,希望烨儿这次彻底悔悟。 寅月走出主屋后,裘烨立刻迎上前。 “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睨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谢谢你来看我阿玛。”他扯出笑容,“你有没有发现?王府里所有的人看见你回来都非常开心,贺嬷嬷刚刚已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的菜。” “什么?”她没想到自己—回来就让大家这么忙,“我去告诉她,不用了。” “她已经做好了,就摆在我们的寝房。”他伸手握住她,往寝房走去。 “你等等。”寅月甩开他的手,仓皇地说:“我不睡寝房,如果要我留下,可以,我睡客房。” “什么?”裘烨眯起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大可以让绿萼姑娘住进寝房,我不想防碍你们。” 到时候又指责她做了什么坏事,那她真是有口说不清了,她不想再尝到那种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太痛苦了! “绿萼已被关进大牢了。”他盯着她。 “为什么?”她好意外。 “她是蒙古人派来的*细,我错了,随便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这可是他这一生最低声下气的一次。 寅月睁大眸子,好意外地望着他。这……这是那个向来霸道、唯我独尊的裘烨贝勒吗?不过谁知道这样的他能维持多久呢? “反正我已经决定这样,如果你不答应让我睡客房,我就回育庆王府。”她才不上当,更不想重蹈覆辙。 “寅月!”他用力将她拉到面前,“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她噘着嘴,撇开小脸。 “好,就依你。”他服了她,也认输了,“不过贺嬷嬷做的精美餐点你总不能不赏脸吧?用过膳,我就让你去客房。” 寅月点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当他们进入寝房,她果然闻到饭菜香,这阵子她一直食欲不振,也没有什么胃口,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因为这股香气,让她的胃有了反应。 咕噜……尴尬的声响,让寅月从脸蛋红到脖子。 “饿了?”他轻笑一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他则坐在她的身旁,“快吃吧。” “嗯。”她垂着脑袋,拿起碗,吃了小小一口。 “干嘛吃得这么秀气?饿了就大口吃,你以前不都是这样?”裘烨想化解两人之间沉闷的氛围,故意逗她,“是不是故意要在我面前做个大家闺秀,看我会不会爱上你?” “才不是呢!”寅月皱起眉头,瞪着他那张依旧可恶的笑脸,“还以为你真心忏悔,没想到居然狗……” “狗什么?”他笑睇着她。 “没有。”寅月气呼呼地拿起包子,大大的咬一口。 “狗改不了吃屎吗?”裘烨居然替她说了。 “噗……”她赶紧捣住嘴巴,一口包子差点喷到他脸上,“你……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只是替你说,难道你刚才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他挑高浓眉,笑颜中融人一抹化不开的兴味。 “才不是。”瞧他嘴角微扬的模样,更增添专属于他的帅气与轩昂气势,她发觉自己的心竟然有些动摇了。 不行!寅月,你绝对不能再为他动心,即便心已动,要平息很难,也不能影响你的决心。 为了压下他对她造成的影响,她继续低头吃包子。 “嗯……贺嬷嬷做的包子就是这么爽口。” “我倒是挺怀念你做的核桃糕。”他眯眼说道。 寅月一怔,吃东西的动作也蓦然顿住,“我笨,厨艺并不佳,核桃糕也是贺嬷嬷教我的,如果你想吃,可以请她做给你吃。” 回忆起当初,自己就是这么天真,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换得真情,可是努力了半天……得到的却是心痛。 “我只想吃你做的。”他微蹙眉头。 她赶紧将包子吃进肚子里,“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 “你为什么要逃避?”裘烨看见她急于避开他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寅月受惊地瞠大眼,望着他那张冷冽的脸,“你不要摆出这种态度,不要再自以为是,我不是逃避,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 说完,她立刻起身离开。 “等一下。”他喊住她。 “你还要说什么?” “这张床你比较习惯,房间里的衣裳、用品也没变动过,你要用也方便,我出去睡好了。’裘烨朝门口走去。 “你要睡哪儿?这座府邸除了主屋,已没哪间房间比这里更舒适了。”寅月才不想让人以为她鸠占鹊巢。 “所以我才将这间房留给你。”裘烨突然转身,半眯起眸,双手贴向她身后的墙面,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不要对我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刚回来,我不想吓坏你,但是我有信心,你总有一天会为我融化。” 他的热唇就在她眼前一启一合,吓得她直往后*。 最后他做出要亲吻她的红唇的动作,吓得她赶紧捣住嘴。他忍不住扯出一抹笑,然后无奈的离开。 看见房门合上后,寅月终于轻吐一口气,环顾这间熟悉的房间、那张曾经载满他们热情的床铺……泪水竟在不知不觉中滑落。 第九章 “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见谅。”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裘烨先前为了寅月的下落担忧,压根儿没心思寻找真正的绿萼,如今眼看其他两位贝勒都已经有了消息,只有他…… “裘烨,如今就只剩下绿萼姑娘没有半点着落,倘若她落入他人手中,对大清国而言,是难以计数的损失。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兵器,珠宝,若是拿来扩充国库,对于战事可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皇上虽然没有说出责难的话,但是暗喻他办事效果不彰却非常明显。 “皇上!”裘烨拱手道:“臣一定会尽力。” “你知不知道,朕一直非常看重你,至今仍是。”皇上捋须道。 “臣惶恐。” “就给朕一个期限吧。”皇上一向很疼爱裘烨,但听说他前阵子非但找错人,还为了那个*细将自己的妻子赶出王府,所以他不得不给他一点教训。 “期限?!”裘烨倒吸一口气。 “对,就是期限,朕不想让你再因为女色而弄砸正事。”皇上板起脸孔。 裘烨知道皇上一定听见传闻,也误会了他,但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最好还是给皇上一个日期。 “皇上,请再给臣半个月的时间。”他知道说出期限不过是自掘坟墓,要找个人谈何容易?但是他总不能一开口就请求一年半载吧! “半个月……够吗?”连皇上都怀疑。 “臣一定会尽力。”他躬身道。 “好,就给你半个月,你就别浪费时间,快去找吧。”皇上轻轻挥手,示意他退下。 裘烨蹙起眉头,“臣告退。” * 裘烨回到都尉使馆,隆非见他一脸愁容,很自责地说:“爷儿,进宫后,皇上怎么说?” “皇上要我给个期限。”他苦笑。 “期限?!”隆非紧张的问:“那你说多久?” “半个月。” “什么?”隆非拚命摇头,“绝不可能,半个月绝对办不到呀。” “但是我已经这么说了。”裘烨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将你们拖下水,任何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爷儿!”隆非难过地皱着眉,“是属下不好,属下能力不足,无法为爷儿解除这个危机,我……”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们都已尽力,我先回去了。” 自从寅月回到康鑫亲王府后,裘烨每天都尽可能早点回府,至于其他的事,也只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他才刚走进王府,言伯立刻上前。 “爷儿,少夫人的奶娘在后面。” “哦,她们在后面?” “对,她已经来很久了。”言伯又说。 “好,我过去看看。” 裘烨快步走向后面,正好看见静姨从寅月的寝房走出来,而寅月与她牵着手,两人竟然都红着眼眶,像是刚刚哭过。 “静姨。”裘烨走向她们。 “原来是贝勒爷,贝勒爷吉祥。”静姨说着就要行礼。 寅月立即将她扶起,对她摇摇头。 裘烨也说:“你是寅月的奶娘,不用行如此大礼。要回去了?” “是,我来这儿只是找格格说说话,这就要回去了。”静姨回头对寅月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开。 “静姨怎么了?”裘烨问寅月。 “我奶娘……我奶娘……”寅月欲言又止,朝他摇摇头,“没事。” “是想拿不信任我来报复我?”在宫里受了闷气,回到府邸又得不到她安慰的话语,他现在非常烦躁。 .、 ;;;; 、、:、.·÷ 、. “不是。”寅月发现近来他的脸上似乎多了份愁思,于是关心的问道:“你……你好像很累,有心事吗?” “你总算愿意正眼看我一眼了。”裘烨幽冷的眼眸凝视她的眼。 “你……”寅月被他看得好心慌,“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回房了。” “等一下!”他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扪住她的身子,“别走……不要走……” 如果再找不到绿萼,或许他将与她永远分开了。 寅月瞪大眼,动也不敢动一下,傻傻地问:“你怎么了?” “我知道你还没原谅我,就让我再抱抱你。”裘烨闭上眼,闻着她的发香,回忆她那娇软在抱的热情。 寅月就这么傻傻地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裘烨终于放开她,笑望着她。 “想不想出府走走?” 她疑惑地看着他的心情在眨眼间由糟转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的情绪怎么可以转变得这么快?”寅月还在探究着他的表情。 “因为我希望当你还在我身边时,带给你快乐,不再是悲伤难过。”他深吸一口气,撇嘴一笑,“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儿?”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去哪儿都好。” 裘烨半强迫的将她带进马厩,然后牵出他的黑驹,让她坐到马背上,自己再坐在她后头。 “走,喝!” 他一手锁住她的腰,双腿紧夹马腹,风一般的向前飞驰。 “啊!”寅月吓得回头抱住他。 她主动投怀送抱,让裘烨暗暗勾唇笑了,也将她的娇躯锁得更紧,“别怕,看前面。” “可是风好强,马儿又震得厉害。”她不知道骑在马背上和安然坐在马车里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迥然不同。 “我抱着你,怕什么?”他将热气轻吐在她的颈侧。 “不要这样,啊!”寅月想要闪开,身子却倾斜了下,吓得她将他抱得更紧。 “哈……”看她像只八爪章鱼,他得意的大笑出声。 她疑惑地抬起眼,柳叶眉微皱,“你是故意的?” “我没这么缺德,是你喜欢大惊小怪,现在我终于发现原来你尖叫的声音还挺可怕的。”他贴在她耳边又说:“在床上,你的叫声比较动人。” “呃……你怎么说这种下流话!”她双腮泛红,气得用力推开他。 裘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虽然没松开她,但掌握缰绳的手却松开了,马儿一个扭头,两个人就这么摔在地上。 “啊!”寅月又尖嚷一声。 她感觉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疼,缓缓张开眼,才发现袭烨被她压在身下。 “对不起……我马上起来……” 天!她怎么爬不起来呀!原来他的长臂紧紧交叠在她的身后,紧得几乎令她动弹不得。 “你能不能松开手?否则我起不来。” “我受了重伤,根本不能动。”他皱起两道英眉。 “什么?重伤?!”寅月倒吸一口气,“让我瞧瞧,快点,我得赶紧找大夫帮你看看,你能不能试着打开手臂?” 瞧她又慌又急地在他身上磨蹭,让裘烨深受感动。下一瞬间,他搂着她翻转身子,换她躺在他的身下,凝视她那双怔愣的眼眸。 “小傻瓜,你就这么关心我?”他抿唇笑望着她,“说真的,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已心满意足了。” “谁关心你呀?为什么你老爱骗我?”她气得用力推他。 “你不就是因为爱我才甘愿受骗?” 裘烨锐利的眼直盯着她,令寅月心头微颤,他的笑容更让她背脊发麻。 “你是故意骗我出来,打算在这荒郊野外对我……对我做什么!?”眼看天色渐渐暗下,寅月一颗心不禁怦怦狂跳。 “你说,我还想对你做什么?”他抱着她翻转半圈,指着西边的红霞,“看看那边火红似枫的颜色。” 她提防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头,突地睁大眼,诧异的低呼:“哇……好美!” “怎么样?很美吧?”他勾唇一笑,“这就是我带你出来的其中一个目的。” “其中一个?那还有其他目的喽?”寅月听出他话中有话。 “那是当然。”他伸手轻拂她的发,半眯着眸,露出半带苦涩的绝魅笑容,“在这样的意境下,要求原谅,不知道会不会比较容易?” 寅月的小嘴微微抿起,默不作声,因为她内心的创伤尚未痊愈,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简单松口。 “怎么?还不行?”他眼眸合沉。 “我不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她闭上眼,在他的缚锁下一动也不动,深怕随意一动又刺激了他。 裘烨的心一凉,愠怒的眼直盯着她好一会儿才翻身而起,“算了,只好等了。” “裘烨!”寅月心慌地望着他那沉晦的眼神。 这时天色骤变,原来的橘影居然在瞬间转为漆黑,偶尔夹杂着闪电,看似要下雨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他立即起身,吹了声口哨,黑驹立刻跑过来,然后抱起寅月矫健地跃上马背,往山下奔驰。 雨势不小,他将身上的披风翻起,俐落地裹在寅月身上,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受到半点雨丝的侵扰。 “你都湿了!”她在他怀里说。 “没关系,先去都尉使馆,我可以换件衣裳。”这里离使馆比较近,裘烨当下作出决定。 寅月点点头,一方面她真的不希望他着凉,另一方面是她还不曾去过他处理公事的地方。 约莫一刻钟光景,他们来到都尉使馆。 一入内,全身湿漉漉的裘烨便对隆非说:“这位是少夫人,好好款待,我去后面梳洗一下。” “是的,爷。”隆非赶紧转身望着寅月,“少夫人,属下是贝勒爷的护卫隆非,请坐,喝杯热茶吧。”虽然寅月并未淋湿,但秋雨寒沁,他想少夫人一定觉得冷。 “谢谢。”寅月坐下,接过茶杯喝了口,又看看周遭,“怎么不见其他人?” “他们全出去寻人了。”虽然只有半个月,不太可能找得到绿萼姑娘,但隆非还是要掌握每一刻。 “寻人?” “对,是找一位叫绿萼的姑娘,唉,再找不到人,就怕爷儿会……”隆非看见寅月露出惊愕的表情,惊觉自己太多嘴,赶紧住口。 “爷儿会怎么样?你说的绿萼又是谁?”寅月急忙问道。 “这……我怕多说了,爷儿会……” “我不会告诉他,隆非护卫,请你告诉我。” 为何又扯上绿萼?上回那个绿萼又是谁?这一切太诡异了。 隆非见她着急的样子,不忍让她一直担忧下去,于是将贝勒爷听从皇上的旨意找寻美人铺的后代与他允诺皇上半个月后交出绿萼之事全部告诉了寅月。 寅月陷入沉思。难怪……难怪他当初会说绿萼比他的性命还重要,原来是这个意思,并不是因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懂了。”寅月看着他,“意思是皇上急于找到美人铺的三位后代,好在山海关口合奏‘梅花三弄’是吗?” “少夫人,你怎么知道此事?” “这不是传闻吗?过去我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事实上这些过往的事是方才奶娘来找她时亲口告诉她的。 片刻,隆非瞧见裘烨走了出来,立刻上前,“爷儿,喝怀热茶祛祛寒吧。” “不用,我不冷。”裘烨转向寅月,“冷吗?” “我也不冷,隆非护卫已端了热茶给我。”寅月走近裘烨,轻抚他近来显得瘦削的脸庞,“雨停了,我们回去好吗?我饿了。” “你这小丫头,这么禁不住饿!”他看向外头,雨当真停了,“好吧,我们回王府去。隆非,这里就让你看着,若有任何消息得及时通知我。” “我会的。”隆非拱手,目送他们离开,心想,爷儿和少夫人如此恩爱,当初逼婚的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即便是真,那也是过去,现在他看得出来,爷儿是真心爱着少夫人! * 回到府邸,寅月笑着对裘烨说:“我做晚膳给你吃好吗?就在……我们的寝房。”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愿意?”她微噘红唇,“既然不肯,那就算……” “不,我当然愿意。”他握住她的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吃。”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贫嘴了?!”她掩唇一笑,“那你先去忙,等我准备好了,会让春秀去书房请你回寝房。” “什么都听你的。”他帅气地撇撇嘴。 寅月娇柔一笑后,随即转身步向厨房。 在贺嬷嬷的指导与帮忙下,准备了简单的五菜一汤,然后她与春秀一块将菜肴端回寝房。 “春秀,你可以去书房请姑爷过来了。”寅月吩咐。 “格格,难道你原谅姑爷了?”春秀感觉得出来。 “对,我原谅他了。”寅月垂首一笑。 “这……本来我还很担心,但近来姑爷当真改变不少,我当然也希望格格与姑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那你快去吧,否则菜都快凉了。” “是。” 看着春秀离去的背影,寅月转身走向后头,打算沐浴更衣。 褪下衣裳,她走进注满温水、洒上玫瑰花瓣与桂花精露的池子,清洗身子的同时,也会沾染上迷人催情的香气。 没错,催情,这就是寅月今晚的目的。 * 裘烨进入寝房,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寅月,你在哪儿?” 他听见后面传来声响,正欲前往一探,那扇门正好开启,寅月走了出来。 更让他惊愕的是,寅月长发披肩,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罗衫,窈窕的胴体若隐若现。 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不,应该说,她还会对他有企图吗? “饭菜快要凉了,快吃吧。”寅月羞赧地说,走到圆几旁坐下。 在她这样的勾引下,裘烨哪还吃得下东西?唯一想吃的,就只有她。 “这是我做的,你不想吃吗?还是之前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吃的话,只是骗我的?”见他一瞬也不瞬的瞧着自己,寅月忍不住笑说。 “你在挑逗我?”他倒吸一口气。 “我有这个能力吗?”她脸蛋泛红、身字泛红红,轻薄罗纱,逼红了他的眼。 “让我告诉你,你是否有这样的能力。”他倏地抱起衣着单薄的她,轻轻放在床上,指头抚过她细白的脸蛋,“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你喜欢吗?”她怯怯地问。 “喜欢极了。”他眯起眸,目光离不开她曼妙的身子,“你送我这么大的礼,是代表你原谅我了?” 她害臊地点点头。 禁欲多时的裘烨再也无法控制地吻住她的唇,狂肆剽悍的程度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他不但分开她的唇瓣,以舌占领她的小嘴,霸气的舌还不时往内深探,几乎夺去她的呼吸。 寅月觉得空气愈来愈稀薄,心跳愈来愈狂野,脑子已呈现半迷眩状态…… “想念我的吻吗?”他嘶哑地问,大手已迫不及待地将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给脱了…… 最后,他们在这份热和紧的刺激下,同时将炽烫爆发开来,在达到极限的那一刻,两人紧紧拥抱彼此。 第十章 秋天将尽,寅月利用闲暇时间来到主屋的花园,看着花儿绽放不久的美丽,不过她不难过,因为明年春天一来,它们又会开花,让蜜蜂传送花粉,一代代的成长。 想到这儿她不禁一笑,这阵子裘烨夜夜对她过度的需索,虽然让她差点睡眠不足,但是她很快乐,就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哪时才会有裘烨的后代。 “寅月,这么冷,就别在花园里闲逛了。”王妃正巧来到花园,望着她单薄的衣衫,“怎么不再加件披风呢?” “额娘,没关系,我不冷。” “年轻人虽然身子骨好,但也不能大意呀。”王妃笑望着她最近较为丰腴的小脸,欣慰一笑,“听说你原谅烨儿了,也不再与他分房?” “呃……额娘……我……”她红着脸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想想我们康鑫亲王府又可回到最初,就等着添几个小娃儿,那多逗人哪!” 王妃的话让寅月想起方才的想法,本来就红透的小脸这下子更晕红似烧虾了。 瞧着她羞臊的娇态,王妃于是开口,“好、好,额娘不逗你,那你也赶紧回房去,这儿太冷了。王爷刚刚吵着要吃老范做的梅果子,我到前面嘱咐言伯派人去买。” “对了,阿玛近来的状况很不错,刚刚我跟他说故事时,他直对我笑呢,还会回应我几句。”寅月甜甜的话语定住王妃的脚步。 “是呀,这一切多亏有你。”王妃可是愈看寅月愈喜欢。 “额娘,你再这么说,我真要挖地洞钻进去了。”她可爱地掩住脸。 “好,好,那我就不说了,先到前面去。” “额娘,慢走。”寅月目送她离开后,又闻了下花香,看看天色,接着又转往府邸的最后方。 那儿有间空石屋,据说是很久以前王府囚禁罪犯的地方。这地方是春秀发现的,她也觉得很安全,因为石屋很紧密,只要将门关上,就算里头发出什么声响,外面也不易察觉, 步入空屋后,她拿起石桌上的琵琶认真的弹奏。奶娘当初说了,不练则矣,如果练了可不能荒废,所以她每天都会拨出一个时辰来这儿练习琵琶。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石门外发出春秀击墙的暗号,她才察觉自己似乎又待太久了。 她赶紧打开石门。“春秀,我又忘了时间了吗?” “是呀,姑爷回来后一直在找你呢,我就知道你又来这里了。”春秀说。 “好,我这就回去。”寅月快步往大厅走去,却在半路上被裘烨拦下。 “你去哪儿了?我在主屋和花园都找不到你。”他蹙起眉头,语气急促。 “因为无聊,我到后山走走。”她微笑地问:“怎么?有急事?·” “我一回来就想见到你,以后不要再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裘烨眯起眸,心底好沉重。 经过这些日子的卖力找寻,依旧没有任何关于绿萼的消息,明天皇上就要他的答案了,这一进宫,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见她。 “我又不知道你哪时候回来,总不能要我一直关在房里。”她娇嗔的说。 抬头看见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她立即以指尖轻抚他的眉头。 “干嘛?眉头皱得这么紧,好丑喔。” “寅月……”他眯着眸,“明天我要进宫一趟。” “嗯。”她点点头。 “皇上可能会命令我赴远地处理一些事,可能……我会有好一阵子没办法回来。”他至今仍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罪名。 “什么事?到底要去多久?”她皱起眉头。 “还不知道,先跟你说,是要你别担心,嗯?”裘烨勉强挤出一抹笑。如果他将一去不回,他真不敢想像寅月会多伤心。 想现在告诉她,却一直都开不了口。 “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不担心。”她的小手握住他的,“裘烨,带我一块进宫好不好?” “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我好小好小的时候跟阿玛进宫过一次,印象中的宫廷好美、好漂亮,里面的建筑更是气派,带我再去看—次,好不好?”她半带撒娇地问。 “改天,改天我一定带你去。”他揉揉她的脑袋。 “还要改天呀,为什么不能明天?”寅月拉着他的衣袖,孩子气地摇着,“好啦、好啦,就明天。” 他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不依地噘着唇,“带我去,说不定可以对皇上有所贡献喔。” “贡献!?你想对皇上贡献什么?”他似乎会错意,“想当妃子还是娘娘?” “你这个臭男人!”寅月听了好生气,“这么不信任我,那就算了,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希罕。” “对不起,寅月,我只是一时心直口快。”他转过她的身子,望着她噘起的唇,“瞧,翘得这么高,是在勾引我吗?” “我才没……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热唇已猛地覆上她,双臂紧锁着她的身子,不让她逃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放开她,幽邃的双瞳盯着她,“算我怕了你,也太爱你,才不想失去你。” “你说什么?”她咬着唇,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虽说这阵子他每个表现都蓄满了爱,却吝于对她表白,可是他却挑在现在告诉她,他爱她! “怎么?是没听清楚还是不相信?或者是*诈的想让我说第二遍?”裘烨撇了撇嘴角,望着她眼底闪现的愕然。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她牢牢拥进怀里,“傻瓜,我爱你,是真的好爱好爱你,不想离开你,只是……” “只是什么?”她眯起眸。 “没什么,今天能不能再吃一次你亲手为我做的膳食?”以后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望着他眼底泛起的浓热,她不禁疑惑的说:“你明明有事,为何不说?” “真的没事。”他将她转向厨房的方向,“快,我饿坏了呢,我们一起去厨房吧。” “可是贺嬷嬷还在厨房里。” “现在这时间她应该准备好晚膳了,我们去跟她抢过来。”对她眨眨眼,他拉着她直往厨房奔去。 寅月没料封他也会有这么调皮的神情,跟着开心的笑了。 两人就这么发出清脆的笑声,携手跑向厨房。 府邸里的人都很诧异地看着他们。贝勒爷笑了,还笑得这么畅快。 他们的笑声传进了厨房,让贺嬷嬷吓了一跳。 “贝勒爷、少夫人,你们……你们怎么了?” “我们想向嬷嬷借一下厨房。”裘烨笑意末歇地说。 “借?!”贺嬷嬷惊愕不已,拚命摇头,“这里的一切都是贝勒爷的,干嘛说借呀?那就让你和少夫人使用。” 她会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寅月立刻拿起锅铲,“要不要帮我的忙?” “什么?居然要本贝勒爷沾这些油腻!?”他说了句玩笑话,当瞧见寅月错愕的表情时,他立即拧了拧她的鼻尖,“瞧你,什么表情呀?逗你的啦。来吧,今儿个贝勒爷我要大展身手。” “好吧,拿去,揉面团的工作交给你这个大男人,要揉匀呀,”寅月将一个大面团递给他,俏皮地说。 “你用对人了,揉面团不就跟揉你那里一样,我最拿手了。”他饶富兴味地瞄了眼她的雪胸。 “你还真是的!”瞧他在厨房还不忘调侃她,让寅月羞窘得不顾满手面粉,往他脸上抹去。 “天!你想闹是吧?好,那就开打吧。”裘烨也剥了一块面团,往她的小脸扔去。 顿时夸张的欢笑声洋溢在整间厨房,吸引了不少下人挤在外头围观。 * 第二天一早,裘烨起床准备,打算进宫面圣。 “烨,昨晚厨房被咱们弄得一团乱,结果没好好做顿晚膳给你吃,今天早点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寅月上前,温柔的帮他整理衣襟。 “嗯……我……”他蹙起眉头,“我尽量,不是说了,可能要出远门吗?” “出远门也得回来准备些东西吧?” 她眨着水灿大眼,微启的唇还真是诱惑他。 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夜夜紧抱着她,几乎是埋在她体内入睡,为何一早醒来还是舍不得离开她半刻? “我还是那句话,只能尽力。”他轻抚着她娇丽的小脸,不敢给她没把握的承诺。 “皇上真的这么霸气呀?好吧,既然这样,还是早点进宫,别让皇上久等了,说不定他龙心大悦,就会早点让你回来。”整理好他的衣裳,她柔媚的笑着。 “嗯,不过我还得等隆非和两位弟兄一道进宫。” “今天为何这么大的阵仗?”以往他都是独来独往呀。 “因为有事。”他脸色沉下。 “那你去大厅等,我梳洗一下,待会儿去大厅送你们。”寅月轻轻跃起,亲了下他的下巴。 “你这丫头!”他露出宠溺的笑容,“好,等你过来。” 眼看裘烨离开后,寅月立刻唤来春秀,“快,帮我换装。” “换装?!格格,你要去哪儿?”春秀不解地问。 “我要进宫。”她小声的说。 “是姑爷要带你去吗?那一定很有意思,我立刻帮你梳个美美的发髻。”春秀说。 “我不是跟他进宫。”寅月噘着小嘴。 “什么?” “所以头发不用梳得太复杂,端庄大方就行了。”想起即将发生的事,寅月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格格,你今天好诡异喔。”春秀疑惑地说。 “没什么,你动作要快……我得比姑爷快才行。”眼看时候已不早,她催促着春秀。 这时,隆非已经到了,他走进大厅后立即对裘烨说:“爷儿,让你久等了,刚才使馆发生一些事,所以迟了。” “什么事?处理好了吗?”裘烨问道。 “请爷儿放心,没什么大事,都已经处理好了。”隆非看看时辰,“我们应该进宫了吧?” “也是。”裘烨直往里头瞟看,心想,寅月那丫头怎么还不出来?就怕他这次进宫,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了?爷儿。”隆非疑惑不已。 “再等一下,一下下就好。”裘烨继续朝里头张望。 时间辗转流逝,隆非不得不提醒他,“爷儿,再不走,可不行了。” “好吧,那走吧。”裘烨深吐一口气,说不出心底的苦涩,但还是只能步出大厅,问着守在门外伺候的言伯,“备好马了吗?” “禀报爷儿,已经在大门外候着了。” “好,那出发吧。” 尽管心中再不舍,他还是步出府邸大门,对守在外头的两位弟兄示意的点点头后,便跃上马背,与他们一块朝紫禁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 一进入皇宫,裘烨立刻勒紧缰绳,下马之后,正要与弟兄们前往太和殿,却瞧见其中一位弟兄捣着嘴奔到角落吐了起来。 “札克,你怎么了?”隆非走过去。 “别过来,我马上好。”然而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女声。 下一刻,裘烨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肩膀,猛力一旋。 “真的是你!怎么会变成你?!”他瞪着故作无辜的寅月,“札克呢?” “我让春秀请札克从偏门人内,端了杯茶给他喝,他一喝就倒下了。”瞧他脸色瞬间大变,她赶紧补充,“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两个时辰后就会清醒。” “少夫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连隆非都傻了。 “我想进宫嘛,可是爷儿就是不肯带我进来。”她用力吐了口气,“以为自己已经克服骑马的晕眩,没想到还是没办法。”她不停的深呼吸。 “你哪时候学骑马了?” “这半个月我请照顾马匹的阿泰教我,偷偷在后山学的。”她吐了吐粉红色的舌头。 “目的就是为了进宫?”老天!他简直快疯了。 “不行吗?”她缩了下肩膀,对他做了个鬼脸。 看着她这可爱的动作,如果是平时,裘烨一定会捧腹大笑,可是今天这时间、这场合,就是不对! “当然不行。寅月,趁还没被人发现,我让隆非送你出去。”裘烨说什么都不想连累她,再说今天皇上的脾气一定不小,到时候迁怒她可不好。 “不要,我不走。”寅月拚命摇头,“你就正正式式带着我去面圣不就行了,我想咱们大清国的皇上也不是无理之人。”她很兴奋地四处张望,“哇……皇宫还真是气派,不愧是皇上住的地方。” “寅月,以后你要来,我一定带你来,可是今天……” “裘烨贝勒,你很罗唆喔。”寅月笑咪咪地勾住他的手臂,“快走吧。” 裘烨没辙,见她打死不回去,只好冒险一试了。 他带着寅月来到太和殿,经小顺子公公的传话,终于让皇上亲允接见。 他转首看着寅月,“你好运气,有时皇上根本无意接见臣的妻室。” “可能是听了我的名字,觉得可爱吧!”寅月对他眨眼一笑,然后一块步进太和殿。 皇上看见他们夫妻俩一块前来,立刻扯唇笑说:“没想到裘烨贝勒今儿个会将妻子带来,只是……寅月格格这套衣裳倒是特别。” 寅月赶紧跪下。“呃……皇上,是臣妾穿成这样偷偷跟裘烨进宫的,您别怪他。” “起喀,朕不怪你,也不怪裘烨贝勒。”皇上笑说。 寅月一起身,裘烨跟着跪下。 “皇上,臣今天是特地前来领罪的。” “哦,意思是你没有找到绿萼?”皇上脸色一沉,“你和易湏、德璇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一而再的给我出问题。” “臣无能。”裘烨拱手道:“请皇上赐罪。” “你还真是……”皇上见他如此,也生了闷气,“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要向朕请罪,要朕赐罪,那朕不真的给你一点惩罚,就太对不起你了。” 裘烨却只是垂首,一句话也不说。 隆非赶紧跪下,“皇上,干万别怪罪裘烨贝勒,错在我……当初是我向贝勒爷保证,绿萼姑娘一定在江南,这才弄岔了方向,所以皇上该惩罚的是我。” “不,臣是决策的人,他只是臣的护卫,既然决策错误,就该由臣承担一切。”裘烨给了隆非一个警告的眼光,要他别再说话了。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你一言,我一语,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傻傻站在一旁的寅月突然开口,接着转向皇上,“皇上,请息怒,臣妾弹奏一首曲子让皇上消消气好吗?” 裘烨意外地看着寅月,“你哪时候会弹奏曲子了?” 寅月对他笑笑,接着又说:“皇上,愿意听臣妾弹奏一首曲子吗?” “当然好,就不知道寅月格格需要什么乐器,我派人拿来。”皇上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觉得这位寅月格格还挺可爱的。 “琵琶。”她淡淡一笑。 “什么?”丧烨和隆非异口同声。 皇上眯起眸,“好,就琵琶。小顺子,命令宫女抱一把琵琶过来。” “是。” 不一会儿,有位宫女抱着琵琶进来,寅月伸手接过来。 “不知皇上想听哪首曲子?” “朕对乐曲并不熟,这样吧,看你会什么就弹奏什么。”皇上捋须轻笑。 “那么……‘梅花三弄’中的寒山绿萼这个小段如何?”寅月望向裘烨,一看见他露出震愕的神情,不禁撇嘴—笑。 “你会?你什么时候会的?”裘烨发现自己对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有一阵子了。”寅月笑说。 皇上受到的震慑可不比裘烨小,但他还是得先确定她所弹奏的曲调的确是寒山绿萼才成。 “小顺子,你不是听过这曲子?”皇上问道。 “是,十多年前小的尚未进宫,经常前往美人铺听曲子。”小顺子恭谨的说。 “如果现在奏出曲子,你听得出是哪一段吗?”皇上又问。 “当然可以。” 皇上点点头,又对寅月说:“好,你现在可以弹奏了吧?赐坐。”同时要裘烨和隆非起身。 不一会儿,宫女又端来椅子。 寅月坐下后先试弦音,接着指尖缓缓在弦上拨动,顿时悠扬的曲调在殿内回荡……弦音撞击着四周金柱,产生美妙的共鸣,几乎让殿内所有的人都听得失神。 —曲完毕,小顺子感动的说:“就是寒山绿萼,没错,就是它。” 寅月笑望着皇上,站超身,“皇上,小女子就是绿萼。” “你是绿萼?!”大伙都很震惊。 “对,我娘徐静,当初就是美人铺三美之一,虽然在王府她是我的奶娘,但她真实的身分是我阿玛未正式娶进门的爱人,因为王室宗亲规定不得迎娶汉女为妻,我娘因为深爱阿玛,愿意无名分的跟在他身边。”寅月跪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我娘最近才告诉我的,裘烨完全不知情,请皇上饶了他吧!” “皇上!”裘烨和隆非又一起跪下。 “哈……天!找了半天,原来近在咫尺呀。”皇上摇着脑袋,大笑出声,“好、好,都给我起来,既然找到了人,还把她娶来当妻子永远绑在身边,这还有什么罪呢?裘烨。” 寅月、裘烨和隆非听命起身。 “臣在。” “别再惹恼佳人,让她逃掉了,否则朕一定唯你是问。不过现在朕终于可以松口气,等着易湏,德璇带来好消息。” “臣绝不会再做出那种傻事。”这也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好,朕就先信了你。朕累了,先回寝宫歇息。裘烨,寅月格格难得进宫,带她四处看看、玩玩。”皇上说。 “谢皇上恩典。”裘烨深深吐了口气。 直到皇上与小顺子离开后,隆非也识趣的说:“属下这就回都尉使馆告诉弟兄们这个好消息。” “嗯,晚上我会带少夫人去和大家畅饮一杯,叫大伙准备准备。”裘烨拍拍他的肩。 “好,弟兄们知道后一定会很开心,属下告辞了。” 隆非一离开,裘烨立即拉着寅月的手往外走。 来到御花园,他才转身凝睇着她,“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那天奶娘来府邸找我,才知道她是我的亲娘呀。”寅月睨着他,“生气了?” “你是绿萼,皇上跟前的红人,我哪敢对你生气!”突然,他恍然大悟,“难怪那天静姨来,你们两个的神色都不太对。” “是呀,突然知道自己有个亲娘,还是天天照顾你、爱护你的人,而你却连声娘都不曾喊过,心底有多闷,多空,你知道吗?”想起这些年娘受的委屈、她的眼睛又红了。 “别难过了,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孝敬她,别忘了还加上我。”他安慰着她。“还有,你的琵琶……也是静姨教的?” 寅月点点头,“上回被你气得跑回家的时候,我娘教我的。”她又睨了他一眼,“说真的,多亏你拿绿萼气我,我这才下定决心听我娘的劝,学好这首曲子。” “哦,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他眯起眸,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小心眼的丫头。” “我才不是小心眼,只是……只是以为你爱的是会弹奏琵琶的姑娘,所以我不甘示弱嘛。”她举起指尖,轻轻抚过他颈部的喉结,“你说!现在有没有更爱我?” “爱,爱疯了!”裘烨眯起眸,笑着抱紧她,“说真的,今天多亏有你。” “所以我才想尽办法跟着你进宫嘛。”寅月仰首轻吻了下他的下颚。 “你这个小女人,竟敢在御花园撩拨我?!”裘烨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娇美的容颜,“不怕我就在这儿要了你?” “少来了。”她小脸羞红,轻轻推开他,同时注意到御花园的缤纷色彩,“奇怪了,有些花我连见都没见过,为何这个季节还开得如此艳丽?” “哦,这些花大多是外邦进贡的,所以花的特性与这里的品种不同,有些花还只开冬季。”裘烨解释。 “只开冬季的花儿多半淡雅、色浅,可是像它们这样颜色香气都这么浓郁还真是不多见呢。裘烨,能不能跟皇上要些种子,我带回府邸栽种看看?”一说起花儿,寅月的兴致都来了。 “傻瓜!皇上日理万机,怎么有空管这些花花草草!这些都是后宫的理事嬷嬷在掌管,而我偏偏和理事嬷嬷熟得很呢。”裘烨轻笑的说。 “真的?!那你能不能跟她提一提?”寅月心急地问。 “嗯……这个嘛……”他故作犹疑。 “到底怎么样?” “我想问,我能得到什么奖励呢?”他别具深意地凝视烨她。 “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寅月对他眨眨眼,暗喻的意味非常浓烈。 “那我就非得替娘子办到不成了。”他搂住她的腰,“明天我就将你要的种子交到你手上,不过现在……陪我骑马去。” “不要、不要……我会晕……” “那就与我同乘一驹,我保证你不晕。” * 马背上一对俪人相依,在草原上快乐驰骋。 “烨,你好像很不喜欢我待在宫里。”寅月倚在他胸前,小声的说。 “因为那里不适合你。” 虽然皇宫富丽堂皇,但是处处都是过分矫饰的华丽,还有善用心机的后宫,当真与天真单纯的寅月格格不入。 他只想让心爱的妻子接触天、地、大自然,可以让他们长长久久拥有的东西,就像他们的情爱,绵延不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