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霓子小小传 哇哈哈…… 手持扩音器,登高一呼:各位亲朋好友,大家把头转过来,转过来,小女子今日有幸,来为霓子代序,大家想知道什么,想听什么,小女子这就来免费大放送── 嗯……先来说说为什么会帮霓子写序好了。 民国九十年,岁在辛巳,立夏之后,群贤聚于霓色幻境聊天室,八卦哈啦兼打屁。一番废话之后,丫……不是,是恳谈啦!霓子忽然请羽帮忙写序,羽的心里当下窃窃欣喜,哈哈哈(请自行配上白鸟丽子式的笑声)。霓子丫,妳也有求助于我的一天,呵呵呵……妳完啦──呃,不是啦,我是说我会好好的介绍妳的啦! 咳……看倌们,仔细看了── 此女嘉义人氏,本姓为叶,然不详其字。因盼其创作如彩虹般多变且引人入胜,故以「霓」为号焉。 善着文章,自娱娱人,造福天下痴情男纯情女。 性情娴静温柔,善解人意,平易近人。 至于大家想知道的霓子样貌── 羽曰(摇头晃脑状):「天下之灵秀地,莫若台湾,台湾之洞天境,莫若嘉义,嘉义之美者,莫若叶家之么女。叶家之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东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百媚生啊!」 霓子丫,看到了吧!我可是有好好、照实的介绍妳唷。不知道咱们宋玉老祖宗看到了上面这段文章,会不会气得从地底爬上来,指控羽引用太多了。耶……羽的胆子可是粉小的呢!为了安慰羽有可能受到惊吓的心理,连连奉上书宝宝来,将功抵过啊! 说起来,看霓的书也有两年多了,从龙学园开始,羽就成了叶霓的书迷了,虽不能说是头号书迷,不过,霓子的书,羽可是都不放过喔! 看到上海滩邪佞六少的故事时,羽不禁佩服起霓子,霓子居然可以写出那个时代的英雄美人,羽可是佩服极了,简直是偶像!加上帅帅的封面,羽的口水可是流了满桌。 这些年来,可以看到霓子一直在求进步呢!不同的题材,不同的故事,霓子的想象力丰富极了,希望大家能像羽一样继续支持叶霓喔! 喜爱霓子或欲了解霓子的朋友们,别忘了去「霓色幻境」走走!一定能见到温柔动人的霓子…… 咦!什么?你说我介绍得太少?看倌们,请张大你的眼睛,人家标题不是写了「霓子小小传」,既然是小小传,当然就是这样啰! 哇哈哈,羽下台一鞠躬。 ************************ 叶霓曰:羽呀!妳当我是杨贵妃吗?人家不爱吃荔枝,也没她那么丰腴,呵呵……别为了一本小说就这么卖力吹捧,我可是会被这些美言佳句给压垮的! 我发现近来在我书中串场的朋友愈来愈可怕,巴不得霓看得汗如雨下、心跳狂跃,这就是霓擅交一些昧着良心说瞎话的酒肉朋友的下场吗?唉呀呀…… 第一章 饶德潞斜靠在牛皮椅上,本在评估桌上合约,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梦里清晰可见一位清朝旗服打扮的女人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向他乞求爱怜…… 可他却一脚将她踢开,冷言冷语奚落…… 那女子哀怨的眼神与清丽的芙蓉泪颜直揪着他梦中的心境,让他翻不了身── 「啊……」赫然一声大叫,他从椅上弹坐起来,额上还有着涔涔冷汗! 他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做同样的梦! 「总裁,这是你要的数据,我已放在桌上了。」这时,一双黑色高跟鞋踩在紫檀木地板上慢慢朝这走来,发出踢踏声响,最后在气派豪华的办公桌前站定。 「搁着。妳去忙妳的。」身为「饶氏国际事业集团」总裁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半闭着眼,低声交代。 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内除了一张办公桌、几盆绿色盆栽和一组高级的布质沙发外并没有任何赘余之物,使这里的空间看来更宽敞舒展。可以想见这办公室的主人心性也是非常淡漠的。 「是,总裁……我看你好像挺累的,需不需要我替你泡杯咖啡?」林波玥今年三十七岁,是一位单亲妈妈,当初应征这份工作时她根本没料到会被录用,可结果她居然能在百来位竞 争者中脱颖而出! 等她在公司待了一阵子,才从旁打听出,原来这位英俊挺拔、才华横溢的年轻总裁就是不喜欢年轻秘书的借机纠缠,才录取她这么一位长他好几岁,又是母亲身分的女人。 为此,林波玥更是尽忠职守,克尽本分的做好每件事,因此饶德潞对她也更加信任了。 「也好。谢谢妳,林秘书。」德潞抬起头,笑得有点儿虚弱。 这阵子他真是累了。为了谈妥与日本「夏菉」服饰的合作事宜,他已有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脑子里转的全是这次的约谈计划。 「哪里。我马上端咖啡过来。」 林波玥赶紧走到总裁专用的茶水室,挑了饶德潞最喜欢的蓝山咖啡。她知道他的口味向来是只加糖不加奶精,所以便以他的习惯泡好咖啡并用白瓷托盘端进他的办公室。 见总裁埋首在桌上的卷宗,她便静默地将咖啡放在桌上,轻声离开了。 「等等,林秘书。」饶德潞突地抬起头喊住她。 「嗯?」 「过两天我要去一趟日本,需要有位能干的助手在身边。妳有空吗?」他直接切入重点。 「这……」林波玥迟疑了会儿,露出为难的神情。 「有困难吗?」 「我女儿这两天高烧不退,奶妈那里又不能托付全天,所以……」 林波玥心想,这下完了,她肯定会被炒鱿鱼,毕竟自己再怎么尽忠职守,难以配合上司就是最大的过错了。 「我明白了。」他挥挥手,「妳可以去忙了。」 林波玥不安地站在原地,想了想,「总裁,我想公关部杨副理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哼,我是要去办事,带个花瓶去干嘛?」饶德潞冷声嗤笑。只要抛开工作上的繁琐压力,在他闲适中流露出的张狂霸气是非常吸引人的。 「花瓶……」林波玥愣了下,才意会出他话中的调侃。她再想了想……「既然总裁这么说,那还是我去吧。」 「妳有女儿得照顾。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他摇摇头,凝出一抹优雅笑意。 对于饶德潞的这番体贴,林波玥更觉得愧对他也愧对公司。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总裁,你要怎么样的人选?」 「跟妳一样,擅于速记,脑子要灵光,别忘东忘西就成。」他拿着钢笔敲了敲桌面,瞇眼细想。 其实像「饶氏」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不会没有这样的人才,只是他不喜欢既定的几个人选。 一来她们个个像花痴,见了他眼珠子就像蜂儿沾了蜜,这么一来旁事都别做了。 二来她们就只会争奇斗艳,往往在女客户面前也要抢风头、占优势,这点看在他眼中还真是欲哭无泪。 三来若带男助理,以日本人那种天生好色的心态,自然会觉得他不入流或小家子气,若因为这样而影响业务实在不值得。 所以想了想,林波玥是最适当的人选。虽然年纪长了些,但气质出众,说话得体,不失身为秘书该有的礼节与仪表。 「如果我推荐个人呢?」林波玥弯起笑眼。 「哦,妳有人选?」饶德潞挑起眉,对于她的建议颇是好奇。 「她是我表妹,叫孙菲予。今年刚从大学毕业,学过速记,个性活泼,但我保证她不该多话时绝不多话。」她知道饶德潞不喜欢多话的女人。 「呵……」他摇摇头。 「呃──总裁若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先出去了。」看他摇头,林波玥只能回以傻笑──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想想,企图进入「饶氏」成为总裁的助理秘书有多少人哪?哪个不是得过关斩将才能得到这个位置?就拿她自己来说,也不过因为身分特殊而捡到了这个便宜,她又怎么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妳误会我的意思了。」饶德潞端正神色道。 「那……」 「我只是笑妳形容妳表妹时紧张的模样。」他撇撇嘴。 「我当然紧张了,她毕业至今一直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如果总裁愿意试用她的话,对她而言无疑是帮了大忙。」林波玥尴尬一笑,「不过我也没道理要您徇私用人,只是给你个建议。」 「妳敢保证她不会直盯着我瞧,还带着傻笑?」他抬起眉睫,流露出一丝诡魅的绝俊风采。 「这个请总裁放心。她家什么都没有,就是出俊男。她看多了英俊男人,对总裁不会有非分之想的。」林波玥立即举双手向他保证。反正吹破牛皮也不算犯法啊。 「好吧。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妳叫她准时到机场等我。」语毕,他又敛起笑容,低头专注于公事上。 林波玥倒是愣在那儿,显然是极意外。她完全没料到她不过是顺口一提,居然就会给小表妹找到一份好差事! 更令她意外的是总裁竟然连人也不见一下,就要她当天到机场会合,这……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怎么,还有事吗?」他往后靠向椅背,深泓的俊眼上镌着狂傲,一抹浅浅的笑意恰如其分地挂在嘴角。 「呃──没事了。我会将总裁的意思转达让我表妹知道,也谢谢总裁的提携。」 说了几句致谢的话语,林波玥便兴奋地离开了办公室。 饶德潞则瞇起眸子,说不出此刻心里急涌而上的怪异感觉。孙菲予……但愿她不是空有外表的花瓶而已。 ※     ※     ※ 一份报纸正摊在一张单人床上,上头不时出现被红笔圈起的记号。随着电话的拨通又挂断,报上的圈圈也逐渐变成了叉叉。随即,一旁冒出几句咒骂声,床上的报纸就被一双小手 用力一拧,狠狠地丢进角落的纸屑篓。 「什么跟什么嘛!报上明明写着大学毕,无经验可,不怕苦、有进取心。可为什么打电话去一问,只要听说我今年才刚毕业,是连一家公司都还没待过的生手,就马上应酬几句挂了电话呢?」 孙菲予一双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条线,气得在房里跺脚,却一个不小心被旁边的椅脚给绊了下,气得她猛踢那张椅子,顺便将满腹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哎哟,好痛──」没想到这一踢正好击中了大拇趾,疼得她抱着脚直掉泪,嘴里的咒骂声也就更嚣张了! 「臭椅子、坏椅子,我已经够衰、够倒霉的,你居然还找我碴,真是──唉……好痛啊!」她坐上了床,揉着大拇趾,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因为气恼而激起了红光,还真是可爱! 叮咚── 突然,电铃声响起,孙菲予眉头一皱,脸上小巧的五官一拢,轻叹了声,「饶了我吧,弄伤了脚还得去开门,谁来可怜可怜我呢?」 门外的人可没听见她这一声声的抱怨,还拚命按着电铃,使她这间不过十几坪的小套房顿时扬起了一声声催命音符── 「别按了──」她弯起疼痛的那只脚,一跳一跳的跳到大门处将门拉开。 「原来妳在啊。那么久没人开门,以为妳又出去找工作了。」林波玥走进门。 孙菲予关上门,又蹦蹦跳跳的跳回床上,对着表姊叹了口气道:「最近运气背,不但工作找不到,就连这些椅子桌子也找我麻烦,妳叫我动作怎么快得起来?」 她秀气的双眉拢起,表情活像倒了八辈子楣。 林波玥睨了她一眼,牵动起嘴角,笑纹里暗藏着喜悦,「放心吧,妳的楣运就要过去了。」她已迫不及待地在脑海里勾画着当菲予听见这大好消息时脸上会出现的各种兴奋表情。 「表姊,妳说什么?」孙菲予不明白地睨着她,「喂,该不会妳恋爱了,所以得了恋爱症候群,净说些让我开心的话?」 她说得煞有介事,眼神突变犀锐,似乎想从林波玥的眼底找到她要的答案。 「什么是恋爱症候群啊?」林波玥皱起眉头,直觉现在年轻人的用语还真是令她头疼。 「就是那种满脑子想着对方,久而久之就会开始语无伦次的那种病症。」瞧她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妳才有病呢!」林波玥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我没谈恋爱,哪来什么症候群,今天是特地为了妳的事来的。」一说到这儿,她脸上便盈满笑容。 「我的什么事啊?」孙菲予瞇起眸,仔细观察着林波玥脸上怪异的表情,「喂喂喂,妳可别再叫我替妳带小玉啊。我可提醒妳,我不会带孩子,不出三天她肯定被我带失踪。」 由于前一阵子她一直找不到工作,于是林波玥便好心请她带女儿,哪知道她带上手的第一天就差点把小玉给弄丢了! 「放心,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我绝不会再让她为了妳的工作而牺牲。」 林波玥也同样想起了那次的事。虽然已事隔数月,如今想起还会让她心惊胆跳。 孙菲予闻言脸色一白,额上突现发青的三条杠…… 「别难为情,咱们今天不提这事。我要告诉妳的好消息是我已为妳找到一份好工作了。」林波玥的唇角勾起笑容。为了此事,她可雀跃了一整天呢。 「真的?」孙菲予感激地握住表姊的手,感受到亲情的可贵。 原以为当她陷入失业的地狱中时,亲朋好友不过是张大着嘴看她的笑话,想不到真有人愿意为她而努力,真是令她感激涕零。 「表姊不会骗妳的。不过事态紧急,妳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行李,后天跟着我们总裁去日本。」 「妳说什么?」 孙菲予突然站起,可怜的模样旋然打住,取而代之的竟是恐怖的炽焰。「我说表姊,妳究竟为我找到什么好差事?人穷可是要穷得有骨气,我可不去当伴游!」否则她早就去干报上那 些月入数十万的差事了。 「妳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表姊可能让妳去做那种事吗?我给妳争取到的职务可是助理秘书啊!跟着我们总裁去日本,拿出妳所学过的速记本领,将该记的事项记清楚,最重要的是多听少言,我们总裁可不喜欢聒噪的女人。」林波玥忍不住拿起身旁的抱枕丢向她。真是拿她多忌猜疑的性子没办法。 孙菲予漂亮的黑眸迅速掠过一丝奇特的光影,嗓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妳说什么?助理秘书?!」 哇塞,这是个什么样的职务啊,听来似乎挺不错的。记得表姊在公司里好像也是担任秘书一职,薪水听说还不少咧! 可是到日本……虽然她学过速记,要她掰点英文还可以,日文可就行不通了。 「怎么了?有问题?」林波玥瞧她那又是兴奋又是皱眉,一会儿又叹气的模样,直感到奇怪。 「没事,我答应去就是。谢谢妳,表姊。」 反正情势比人强,这份工作听来还算差强人意,为了她的荷包着想,再困难也得勇往直前。 「好,就这么办。妳的机票和签证我会帮妳处理,只要妳到了日本别给我出糗就行了。」 得到她的首肯,林波玥也松了口气。反正她已是送佛送上天,接下来就看菲予自己的修为了。不过这小丫头平日看来虽然漫不经心,做起事可是一板一眼的,与他们那位总裁倒有几分相似,两人搭档应该满适合的。 她偏着脑袋,自以为是地作着美梦…… ※     ※     ※ 在表姊林波玥的陪伴下,孙菲予逛了好几家百货公司,破例买了几套得宜大方的套装。 为了这些套装她可是心疼了好久,更是大叹手下难为,为了配合主人,还得自掏腰包准备行头,这本钱还真是赌大了! 林波玥却劝她,这叫事前的投资,只要一切合了饶德潞的口味,她就极有可能成为正式职员,也不用天天窝在那间小套房里苦哈哈的找工作了。 而此刻,孙菲予正提着两大袋行李,在机场等候着。本来林波玥要来送行,哪知道小玉一早又发高烧,她急忙带女儿去就医,放了她鸽子。 这下可好,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居然要在这里碰面,还要一块儿前往日本!就不知那位饶总裁长相如何,更不知道自己待会儿要怎么认人? 早知道她就学小说里的老掉牙情节,胸口插朵玫瑰,再叫那位总裁手里拿份报纸,如此一来不是方便多了?可一想到那种滑稽的情景,她便忍不住暗笑出声。 机场大厅陆续涌进大批人潮,孙菲予看着看着,已是眼花撩乱。 表姊说了,饶德潞总裁长得英俊潇洒、倜傥轩昂,可现在台湾好看的男人随便一抓就是一把,她总不能每看到一个帅哥就上前去问人家姓名吧?! 唉,表姊,妳还真会折磨人……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轻敲了下。孙菲予一回头,赫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竟是位气质优雅、外貌出众的男人。一时间,她张大了嘴,吃惊于这男人的卓尔不凡,更讶异台湾真有如此出 色的帅哥! 她得修正一下刚才的想法──没错,台湾俊逸的男人是不少,可像他这样浑身充满冷悍又带着魅惑的男人却算是仅有的了…… 而饶德潞刚冷的脸庞微微一拧,心底起了一个疑问。林秘书不是说,她推荐的人选绝不会像个张大嘴的花痴吗?可瞧这女子一副张嘴结舌的模样,还真是让他倒足胃口。 难道那是林秘书的托大之词? 不过,他现在才后悔也为时已晚。只希望这女人到时别出纰漏。 「请问妳是孙小姐吗?」饶德潞低头审视她。 刚刚林波玥曾来电话通知他,她表妹身着一件sisley白色洋装,腰间系的是今年最流行的银制琉璃串。看看在航空公司柜台前等候的人唯独她是这么打扮,况且年龄也相符,应该是她不会错了。 「没错,我就是。」孙菲予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呢?」 「我自有办法。」他冷漠地板起脸,并不打算给她太多想象空间。 「你──」 她想与他争辩,可突然想起表姊前一晚千交代万嘱咐的话──妳千万别多话、别老看着他,这样才有可能成为正式职员! 想不到那么俊的男人居然是个怪胎! 好吧,为了薪水、为了填饱肚子,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看他就不看他,反正看多了也不会变成她的。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办登机手续了。」看了看腕表,她提起身旁行李率先往前走。 饶德潞倒是被她这种突兀的表现弄得一怔。他摇摇头,只好推着行李尾随而上。 一上飞机,孙菲予立即要了份杂志轻松的翻着。她虽是学商,但平时对服装设计颇有兴趣,只要当期杂志一到手,她第一个翻开的便是有关最新服饰的介绍。 饶德潞倒是吃了一惊,他想,除了在日本等他的江华外,几乎没人知道他这次前往日本是为了与「夏菉」服饰进行投资签约的事。可这女人……为何手中杂志翻开的页面就是有关「夏菉」的专业报导? 她是知情还是巧合? 「妳……妳知道我们这趟去日本的目的吗?」忍不住,他开口问。 「目的?一个男人约一个陌生女人去日本,我想……不会有好事的。」她看也不看他,随口就说。 饶德潞双目半瞇,继而狂笑出声,「妳真的很有意思。」 「我有意思?才不呢!我可是为五斗米折腰,要不我才不会答应这种事。」她皱皱小鼻子,不以为然。 「哦?」他挑起一眉。 「嗯。」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可一双漂亮的单凤眼仍是看也不看他。 饶德潞发现这女人一上飞机后就不理他、不看他,他问一句她答一句,活像个机器人。 「妳觉不觉得自己很没礼貌?」终于,他有点动怒了。 「我没礼貌──」 孙菲予拔高声,却猛地被他掩住口。「妳可不可以小声点儿?」 「别捂我的鼻子,快窒息了。」她抓下他的手,深吸了口气,这才看见周遭几个旅客正以奇特的眼光看着他们。 「别在飞机上大声咆哮,会影响别人休息。」他压低嗓,满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有点惭愧地垂下脑袋说:「还不是你害的。」 「还有,以后无论妳对谁说话,一定要看着对方,这是最起码的礼仪,懂吗?」饶德潞继续纠正她。 「什么?可我──」 「另外──」他不给她争论的机会,继续道:「我是妳的上司,妳这么不搭不理,是不是想让我炒妳鱿鱼?」 「我……」拜托,这是哪一国的「欲加之罪」? 「所以我希望到了日本后妳能多加注意。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可别让人取笑,进而影响到公司业务。」 饶德潞往后靠向椅背,合上眼,决定先休息一会儿。 「我──」孙菲予气到喉头,又硬是吞忍下去。 谁要她需要这份工作,谁要他是给钱的老板,谁要她一心想拥有的「金龟车」还需要他来成全,所以即使是气得浑身颤抖,她也得强迫自己住嘴! 这该死的男人,不是不爱女人找他聊天、看他吗?她顺着他的意不说话、不看他,难道这也惹了他,变成「没礼貌」的女人? 用力的翻着杂志,突然她眼睛一亮,被里头一款新装给慑了神! 这不是她去年参加服装设计赛时交出的款式吗?还记得当时评比老师给的建议是不够新颖、突出,可现下为何会出现在杂志上? 那明明是……明明是别人剽窃了她的设计! 想不到「夏菉」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也会做出这种事?! 「可恶……真是可恶……」 孙菲予瞪着那彩色页面,看着那模特儿身上自己的心血,心底的怨恨悄悄扩大…… 「妳怎么了?」饶德潞被她咬牙切齿的咒骂声吵得不能入眠,当然也注意到她脸上那重重愤懑。 「他们真可恶!」 她指着杂志,脸上透露着不屑嘲弄,「什么赫赫有名的『夏菉』,原来也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妳说什么?」饶德潞身子一紧。 「这件衣服明明……明明是我设计的。」孙菲予指着杂志上的服装,满腹委屈地说。 「妳说什么?」他立刻拿过那份杂志。 这件衣服可以说是「夏菉」今年的代表作,苹果绿的醒目色底,再衬上淡橘粉紫的花色,已带领了今年的色彩流行风潮。 这……这怎么可能是这粗线条女人的杰作?! 「你不信?」孙菲予看出他脸上的质疑。 「没错,我是不信。」他抿凝起嘴角,恶意贴近她那张因生气而潮红的脸蛋,「一千一万个不信。」 「你!」 孙菲予浑身发抖,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他露出抹「你等着瞧」的笑容,接着从随身背袋内找出一本笔记簿。 「我没办法证明什么,但我有这个。」 多年来,她一有服装方面的灵感便记在这笔记簿上。虽然有点儿破旧了,可对她而言,它可是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这是……」饶德潞看着她那本破书,嗤之以鼻。 孙菲予瞇起眸子瞪了他一眼,顺手翻出一页递在他面前,「你自己比对看看吧!」 饶德潞低头一看,双目突地圆睁! 他立刻再拿起那本杂志,比对之下……他完全怔忡了! 一模一样。果真是一模一样……没想到像「夏菉」这样的国际品牌也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来! 还好他知道得早,否则这一投资下去,岂不是连他们「饶氏」的信誉也毁于一旦? 「怎么,你没话好说了吧?」她回给他一个不屑的冷笑。 饶德潞眉头一拢,暗吐了口气,「有件事妳知不知道?」 「什么事?」 她偷瞄了眼他的侧面,这才发现他无论从哪个角度欣赏都是这么迷人。如果形容美丽女人为「祸水」的话,那么她得为他取个外号叫「祸国殃民」。 也难怪……他会这么讨厌女人盯视着他的目光。 「妳知道我们这次去日本,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他回睇着她,眼底带了抹哂笑。 「你刚不是问过我了?」她收回目光,害怕又让他抓到尾巴,无故被他嘲笑。 「我明白妳刚刚说的是气话,我现在是很认真的问妳。」饶德潞的眼神更加火漾地盯视着 孙菲予。 他突然发现这女人脾气虽火爆,但外貌也如同她性情一般火辣艳美。 孙菲予突然转过头对他吐吐舌,「先生,你想找伴游一块儿到日本旅游吗?小女子为了生活很希望能陪同前往。饶总裁,你要的是不是这个答案?」 她故意放轻语调,吟出邪媚的嗓音,可让他们前面的旅客听得一清二楚,还不时回头看着她。 见饶德潞半晌不吭声,那人居然忍不住开口了,脸上挂着放肆的笑容,「小姐,他如果没这个预算,妳就开个价,无论多高我都愿意。」 孙菲予没料到居然有人这么不入流的插嘴,而且说的话还这么恶心! 她鼓起腮帮子回瞪那人暧昧的眼神,气呼呼的顶了句,「你想吃我豆腐?先回去照照镜子吧!」 那男人立刻黑了脸,尴尬地转了回去。 饶德潞低着头摸摸鼻翼,为了抑住笑,可憋得非常痛苦。 孙菲予当然看出他脸上的调侃,哼了声便倒向椅背,将杂志盖在脸上再也不理他了! 结果……她仍然不知道他们前往日本的目的以及合作的对象。 第二章 当饶德潞和孙菲予走到名古屋机场的入境室,他立刻眼尖地瞧见工作伙伴江华与「夏菉」的公关主任吉田风。 「德潞,一路辛苦了。这位是夏菉──」 「我认得。这位应该就是吉田先生吧?上回我来日本的时候还承蒙吉田先生的招待和照顾呢。」江华正欲为他们介绍时,突然被饶德潞打断。 饶德潞说的可是字正腔圆的日文,让站在一旁的孙菲予听得一头雾水。 「原来你们曾见过面!那就好了。」 江华眼一扬,正好瞧见长相亮眼的孙菲予,于是半开着玩笑,「我说德潞,你终于想通了。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就是这么的赏心悦目,你说是吗?」 他嘻哈一笑,接着便对她伸出手,「我叫江华,德潞是我的上司兼哥儿们,今后妳也可以直接喊我江华。」 他的直接和大方就彷若夏日阳光,那感觉要比阴阳怪气的饶德潞好多了,于是孙菲予发自内心的对他自然一笑,还笑得分外甜美,「我姓孙,叫孙菲予,也请你多多指教。」 此刻饶德潞半掩双目,目光从她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直延伸到她和江华交握的双手,心情居然会跟着躁郁了起来! 「这机场人多又吵,我们还是快走吧。」他催促着。于是他们一行人便走出机场,迎向外头近晚的晕红夕阳。 「对了,吉田特地在饭店订了位子,为你们接风洗尘。」走出机场后,江华突然说道。 「吉田,你也太客气了。明天一早我就要前往贵公司拜访,你不需破费的。」饶德潞露出温驯神采,挂在唇角的微笑是如此儒雅,倒是让孙菲予见识到另一面的他。 或许,他一直以她的上司自居,所以从没对她摆过好脸色。 更让她难受的是,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对日文一窍不通的她完全听不懂!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像她这种连中文都学得不够透彻的人居然可以成为「饶氏」的总裁助理。 「位子都订了,你就赏个脸,否则我就不好对我们老板交代了。」吉田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们离开。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相信这顿饭必能达到某种效果,或许有助于明天签约的成功。 「好吧,既然吉田先生如此盛情,我再拒绝就太说不过去了。」饶德潞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这时他才转向孙菲予解释道:「这位吉田先生要请咱们吃晚饭,基于礼貌我已经答应了,希望妳也能前往。」 江华倒是被这情况弄得一愣!天底下哪有老板对助手做翻译解释的? 迟疑片刻,他还是脱口问出,「孙小姐不会日文吗?」倘若如此,她这趟跟着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殊不知这也是饶德潞当初所忽略的一点。他要求的只是一个安静、不会老盯着他,让他浑身发毛的女人,却忘了要求这女人得精通英日语才成。 孙菲予虽听不懂日文,但这句中文她可听得一清二楚! 她小脸一红,浑身涌起了无数个尴尬因子。「对不起,我不舒服,你们去就好了。」 看向饶德潞,她眼底有丝受挫的泪雾,不过她并没有让它落下。「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下榻的饭店在哪儿?我可以自己叫出租车过去。」 就算她语言不通,至少会比手画脚吧?就不信会走丢! 「我们所预定的饭店是nagaya youth饭店,设备齐全,舒适怡人,保证让妳住得舒服。」 江华闻言,立即坦率说出口,绝没想到孙菲予了解之后竟立即冲到大马路上挥手拦了部出租车,扬长而去── 「吉田先生,真不好意思,她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得追上去看看,我看我们还是明天见吧。」 饶德潞又对江华交代了句,「这里的事就麻烦你了,明天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的。」 说着,他也拦下出租车,尾随着孙菲予而去。 一路上,他心底不停纳闷着,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搞的?说发火就发火,脾气还真是倔得可以。让她这种人陪他来,不知是他之幸抑或是他的不幸? 眼看前面那辆车终于转到了nagaya youth饭店门口,饶德潞这才松了口气。想必这小女人比手画脚的功夫非常到家,没让司机将她带到警察局或是把她给卖了。 至于孙菲予呢? 当她下了车之后,可开始提心吊胆了。她恨自己闹什么脾气、发什么癫,结果事情没解决,反而把自己弄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就在她站在饭店门外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前进的剎那,双肩突地被人一拍,可吓了她好一大跳! 「我还以为妳胆子挺大的,原来只是装出来的啊。」泛滥在饶德潞眼底的笑意深沉难测。 她双拳紧握,对他语气中的暗嘲热讽有着极度的不满。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别装着一副怨妇的模样,我不会受影响的。」他撇撇嘴,薄而锐利的嘴角微微勾起,衔着的笑意似讽非讽。 「是,你很厉害,把我骗来这里,然后一伙人团结起来攻击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怒瞪着他,红艳艳的菱口牵动着诱人的弧度,可嗓音就带着丝微哽凝。 饶德潞抿在唇边的嘲讽依旧,在这微暗的夜色笼罩下,如刀凿般的五官线条更为明亮。 「我从没攻击过妳,而且也不敢啊。」 他那双幽缈澄眸中,又蕴含了不少调侃笑意。 「不敢?!」孙菲予不禁拉高嗓音,也意识到这个男人有多可恶!「好,很好!从现在起,我再也不是你的助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明天一早我就回台湾!」 虽说她亟须这份工作,但她也不想出卖自尊!反正回去以后光吃泡面的日子她也过得下去。 「妳说什么?」他挑起眉,原本还闪动着笑意的眼睫已投下青色阴影。 在他的观念里,守信是最重要的环节,没想到这女人的脾气像阵风,时而和风、时而飓风,像现在又刮起了台风! 这还不打紧,她还自顾自地凭着个人喜好做事,真是让人感到愤怒! 「我说我要回台湾了,不过机票钱当然得由你来出。从今后你我就当做不认识,你也不用一天到晚提防着我会缠着你、看着你,让你不自在、不好受!」她气呼呼地对他吼着。 「是谁告诉妳我不想让人缠、让人看的?」他瞇起眼,两片薄唇中传出了自信优美的音律。 「啊?」孙菲予一愣。 「是林秘书吗?」他对住她邪恶一笑。 「这……那……」她一双眼珠子东飘飘西望望,不知是该承认还是否认。 「妳不说?那没关系,这次回台湾,我会马上请林秘书走路,由妳顶替她的位子。」饶德潞奸诈狡猾地说。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孙菲予盯住他的脸,「这不关我表姊的事,你不可以这么做。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怎么能这么专制、霸道?」 饶德潞低着头,密实的眼睫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专制霸道正是我的代名词,妳有意见吗?」 「你……」孙菲予潜藏的怒气正威胁着要发作,更气眼前这男人怎么说起话来跟欠扁的混蛋一样讨厌。 「我告诉你,就算你辞退了我表姊,我也不会接受这份工作。」她灵秀美丽的五官已快要拢皱在一块儿了。 「妳不接受也行,我可以把她的离职金全省下来。」他笑脸背后藏着一抹捉摸不定的深沉,绝不像正派,但也构不上反派,这让孙菲予更难拿捏他的个性了。 她泄气一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这男人总是有办法回击反驳。谁要有钱的就是大爷呢? 「那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会将我表姊革职?」她咬着下唇,一双眼幽冷地望着他。 没想到他突然洒落一串畅笑,深刻且俊美的五官撒出一道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痕,「小姐,妳知不知道妳早已泄了底,在刚才那段争论中早将妳表姊出卖了。」 孙菲予怔忡,脑子迅速一转,猛地「啊」了声! 「你混──」 「嘘……」饶德潞霍然掩住她的嘴,逼回她的脏话,「小声点,这可是在高级饭店大门口,就算再野蛮也得入境随俗做个淑女吧?」 「你怎么可以?」她冷冷地回睇他,见他久不松手,索性一气之下在他手上咬了口! 「哎哟!」他大喊了声,低头看着自己已印上齿痕的虎口,「妳还真不是普通的野蛮。」 「现在知道了吧?那以后就少惹我。」她抹着泪,凝入他阒如子夜却难以捉摸的深瞳,「我 只是暂在这儿住一晚。谁要你把我骗了来,房钱也由你出。」 她好生气! 不是普通的生气── 「带妳一块儿上饭店,房钱本就是由我出啊。」他调笑地说,用暧昧不明的语气故意曲解 她的意思。 「谁与你一块儿上饭店?你臭──」 「美」字尚未脱口,孙菲予已被他强行拉进饭店中,更在言语不通,且饭店人员只认得「饶德潞」这个名字下,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背……没想到她的运气会这么背── 接下来的事更糗,她居然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进了电梯,临进房间时他道:「去梳洗一下,晚点我接妳一道去吃饭。」 「你不是要和他们一块儿去用餐?不必管我了。」她望向他脸上那股纯男性的霸气。 「我不能和他们去了。」他居然装出一副苦瓜脸。 「为什么?」 「妳瞧我的手,已被人烙下那么大的一个印,哪敢出去丢人现眼,所以今天晚餐妳要赔 我。」饶德潞那状似无辜的笑颜中,牵出一撇调入魔性的浅笑,直让孙菲予看得心凝。 「什么?你要我赔?」她惊得往后一弹。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她可是两袖清风的贫穷 女,拿什么赔他? 「不愿意?哼,真小器!」他嗤鼻一笑。 「我小器──」她复诵了声,眉头皱得死紧。这辈子……不,是到下下辈子,她最恨的就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类。「好,赔就赔!看你要吃什么,尽量点,我就算在日本街头要饭,也喂得饱你!」 「妳可要说话算话。那我们半个小时后见。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任何『需要』都可找我。」 说着,他已踩着轻松的步伐走进隔壁房间,让孙菲予看得火冒三丈! 她发觉自己好像被耍了,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     ※ 铃……铃…… 才刚上好妆、穿上小礼服的孙菲予听见电铃声响起,赶紧拿起梳子随意刷了下一头鸟溜溜的秀发后,便快步走去开门。 将房门一开,她立即被眼前这英俊挺伟的男人给震傻了眼! 他一nvan米色休闲西服,浅灰色的衬衫配银色领带,看来既年轻又潇洒,活像是从伸展台走下来的男模特儿。 「怎么,被我迷倒了?」饶德潞笑意盎然地说。 「我……」孙菲予脸儿突变臊红地转过身,「你这是干什么?打扮成这样,想把我比下去 呀!」 饶德潞却走近她,掬起她的小脸,「难道妳没照照镜子吗?」 「照镜子?」她不解其意地蹙起一对绘画得修长的秀眉。 「来。」他推着她进屋,对着里头的化妆镜说:「瞧,镜里的美女是谁?说真的,我刚刚 真吓了跳,还以为走错房间了呢。」 「你的意思是……」她直觉他这话充满诡异。 「原来那个浑身刺耙耙的男人婆样全不见了!」他使坏地扬眉道。 「好啊你──」她举起拳头正要捶他,却被他抓住,「喂,小姐,穿得那么淑女,动拳头 就不好看了。」 「你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请客了。」她噘起小嘴儿,双臂交错胸前,冷着嗓说。 「妳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我可是准备好好大吃一顿的。」 他带笑看了看她又道:「我现在终于相信妳很有设计的眼光。这件礼服虽不是名牌,又是过时的货色,可在妳的精心搭配下,又显现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饶德潞的目光充满激赏,且是以非常专业的口吻说出这番评语,让孙菲予又吃了一惊! 记得表姊说过,「饶氏」是以生化产业为主,为何他会对服饰这种完全不搭轧的东西如此了然? 「不简单耶,你让我另眼相看了。」 更令她讶异的是,这件衣服是她在拍卖场购得的去年货,可她在上面动了不少手脚,除非对此专精之人,应该看不出这件已变了样的衣服就是那件过期货! 「这是当然。」他只是没告诉她为了与「夏菉」签约,他已对各厂牌的服饰做了好一阵子的研究。 「现在可以走了吗?」孙菲予主动勾住他的手臂,对他嫣然一笑。 「请。」他摆出英国绅士的模样,有礼的带着她步进电梯,直往地下一楼的豪华餐厅。 当孙菲予一踏上光可鉴人的花岗石地板,又看见中央一座超大型舞池时,立刻张大了眸子,惊讶地问:「这里还可以跳舞呀?」 「等下用完晚餐,这里就可以让妳跳个够。」饶德潞释出迷人笑靥,望着她的目光灼烁有神。 「好啊,可……」她忽地顿住笑容。 「怎么?」 「我不会跳舞,真扫兴。」她蹙起光洁的额头,一对优美的眉毛也拧成可爱的弧度。 「跳舞没什么难的,我教妳。」饶德潞掬起她一丝秀发,让她乌黑亮丽的发丝在他指间滑落,感觉那份柔软…… 「真的?」她天真地咧出一口白牙。 「当然。不过我得先祭祭我的五脏庙。可以吗?做东的主人。」他刻意加重「做东」两个字,这可让孙菲予泄气地垮下了双肩。 「哼,你好贼!请就请,我就不信一顿饭会把我吃垮。」她抬起高傲的下巴,率先走向舞池畔的雅座。 「谢了。」 饶德潞在她身后偷偷窃笑,那又邪又贼的模样可没让她瞧见,否则他戏弄她的计策又怎能成功? 两人落了坐,侍者拿着菜单走向他们,由于孙菲予看不懂日文,只好对侍者笑了笑,便将菜单推给饶德潞。 饶德潞接过手,扬眉对她一笑,贴近她的脸说:「我能点多少上限的?」 「呃──」她真的很想说:你最好什么都别点。但为了颜面,她居然说:「随便你,反正仅此一次,我劝你最好好好把握。」 「真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啰!」 他的目光直在她骄傲的脸上梭巡,当接触到她那双水亮却带憎的双眼时,心底的得意更加猖狂。 「我要一份奶油蒜味明虾、烤鲳鱼奇异果、培鲑鱼柳橙奶油沙司,再来一份开胃酒费兹。对了,小姐给她霜冰即可。」他用日文交代了几句,侍者便退下了。 「喂,你点什么啊?」侍者离开后,孙菲予便急促地问。 「妳不是说随便我点吗?瞧妳急的。」一丝笑意飞过他眼底。 「我……我才不是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我点了什么。」她对他做了个鬼脸,气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急,等一下妳就知道了。」饶德潞眨了眨他那双迷蒙又勾人心魂的眸子。 「等……」她提起气,却又硬给压下,「等就等。」 在等待的时间里,孙菲予的双眼无聊地往舞池瞟了去,突然她瞧见一位男子正在舞池内与另一名女子跳着舞,但他却直对她眨眼微笑。 她皱起眉,直觉那男人太过浮夸,于是回开眼冷哼道:「原来男人全是一个样,手里搂一 个,心里想一个,微笑的又是另外一个。」 饶德潞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只是冷冷的响应,「可千万别以偏概全,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这样。」 「才怪!」 孙菲予噘起小嘴儿。这时候侍者正好端上餐点,笑咪咪地说道:「这道菜先上,剩下的等会儿就来。」 「这是……」她看着眼前的排餐,已是愣在那儿,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啥?明虾排餐──光看这个她就头疼了,后面还有吗? 她的卡也只剩下一万多块钱的额度,再刷就爆掉了! 「这是奶油蒜味明虾,等会儿还有烤鲳鱼奇异果、培鲑鱼柳橙奶油沙司。」饶德潞面带笑容,望着她那欲哭的表情。 「嗄?还有那么多……」她哭丧着脸。 「怎么,有困难?」他佯装关心地问。 「不……哪有什么困难,你尽管点。对了,有烈酒喝?」她脑子轻转了下,决定来个「酒遁法」。 「妳还想喝酒?」饶德潞瞇起眸子,直觉不妥。 「对,愈烈愈好。」她铁了心,决定不醉不归。到时她醉了,付钱的……自然会轮到另一人了。 「好,妳如果想暍,那我就叫他们送上。」饶德潞还真的叫了瓶琥珀色的龙舌兰与她共饮。 孙菲予见酒来了,立刻注满自己面前晶透的高脚杯,一口气全数喝尽。但那呛鼻的味道 可让她吃尽了苦头,直咳个不停。 「妳还没吃东西就灌这么多酒,这怎么行?」当她要倒第二杯时,却被他阻止了。 「别管我,让我喝!你以为我付不出钱吗?」她企图将杯子抢下来,可惜她力气不够,而饶德潞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不准喝了。赶快把东西吃了,否则今晚妳会很痛苦的。」他干脆将酒杯拿开,阻止她再喝下去。 「你……你好霸道!」她的小脸已红通通的,显然酒精已在她体内作祟。 「我就是这样。还不赶紧把正餐给吃了,填饱肚子后妳就不会太难受了。」饶德潞开始后悔了,他真不该跟她开这种玩笑,她根本就开不起呀! 「不给吗?」她噘起彷似果冻的红唇,忽而对他露齿一笑,竟趁他不注意之际拎起桌上 整瓶烈酒灌下! 「该死的妳──」 他可是大吃一惊,立刻动手抽开酒瓶,可一瓶极烈的龙舌兰已经被她当开水喝掉了一半! 「还我酒……」本来她是想装醉卖傻躲过付帐的窘境,哪知道这一喝还真是喝得烂醉, 脑袋更像是被斧头劈成一半似的痛苦! 就在这时候,正在舞池与女伴热舞的男人竟冲向他们,用力推开饶德潞,「你这男人居心叵测,怎么可以灌女孩子那么烈的酒?」 饶德潞正想反诘,哪知道男人居然低头唤起孙菲予的名字,「小予……小予,妳醒醒呀!」 「你们认识?」饶德潞眸子一黯。这男人说的是中文,莫非他是她的…… 「我们是旧识。」蓝勋回瞪他,这才转首对他的女伴道:「lian,妳去把车开过来,我要带她回去。」 lian凝睇着饶德潞半晌,恍似没听见蓝勋唤她的声音。 「lian……妳怎么了?」 「哦,我这就去。」叫做lian的女孩又看了饶德潞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蓝勋恶狠狠地瞪了饶德潞一眼,「希望小予没事,否则我定会找警察过来,让你难做人。」 偏在这时候欲醉不醉的孙菲予又突然醒了,她瞇起眸子看了看搀扶着她的男人,猛地又摇晃了下脑袋,「喂,你是谁呀?」 「我……我是……」蓝勋可有点儿欲哭无泪,这丫头居然不认识他了! 不过还真不能怪她,他们横算竖算也有十年没见面,他之所以对她有印象全是因为有照片。 「你走开,别碰我──」她猛地推开他,焦距不明的眼直找着饶德潞的身影。好不容易瞧见了他,便立刻摇摇摆摆地走向他,对他打了个酒嗝。「呃!你……你居然想趁我神智不清时把我卖给别的男人,你……你这个贩卖人口的恶贼──」 「我……」饶德潞倒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还真是倒霉,先是被那男人指称调戏良家妇女,这会儿又被她诬赖为贩卖人口的恶贼。 「带我走啦!」一看见蓝勋那双可怕的眼,孙菲予便往饶德潞身上挨,「你……你快带人家走……」 「是,小姐。」他摇摇头,随即对蓝勋射出一道利光,「不管你是谁,但我记得你了。下次别让我撞见,否则找警察抓人的会是我。」 撂下狠话后,饶德潞便扛起已是半迷蒙状态的孙菲予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lian已将车开到饭店外,进来之后却不见方才那对男女,于是问着满脸愤怒的蓝勋,「他们人呢?」 「走了。」他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就怕小予被那男人带走后凶多吉少。」 「不会吧,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lian直觉说出口。 「妳怎么帮他说话?妳认识他?」蓝勋英眉微挑,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悸动。 「我不认识他,可……可又好像认识很久了。」她迷惘地说。 「算了,我们再去跳舞吧!」 他甩甩头,又将lian带进舞池,两人相拥而舞,可却各怀心思…… 第三章 「喂、喂……妳这女人醒醒呀!」 饶德潞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醉意茫然的孙菲予抱进她房里。真不知是龙舌兰后劲太强,还是这女人故意装疯卖傻,找机会赖着他? 「我好想睡……你别吵嘛!」 她用力推开他,却差点儿一个不注意跌到地毯上! 「小心!」他矫健地将她勾起,「妳就不能好好走吗?真想不到像妳这样的女人也会四处招蜂引蝶。」 「别老叫我女人,我有名字……孙菲予,记得了没?」孙菲予猛地转身,捧住他的俊脸直瞧。 她最讨厌这两个字了,难道男人就喜欢以与生俱来的偏差观念来压抑女人吗? 「行行行。孙小姐,那请妳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吧。」他没辙地双手扠腰。 「不……我……我想先洗澡。」她张着一双氤氲大眼,小手则揪着他的衣服,拉拉扯扯地。 「拜托,我这衣服可是新的。」饶德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她一双可怕的手。「既然要洗澡,我送妳去浴室。妳可以自己洗吗?到时候可别淹死在水里还得让我来救。」他虽不是柳下惠,可也没趁人之危的习惯。 再说这女人虽然长得满不错,却不是他所喜欢「闭月羞花」的温柔类型,要他上这种女人,他还得考虑考虑。 「我可以……你走──」她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并将浴室门给反锁。 当听闻里面有流水的声音,饶德潞这才暗吐了口气,挥挥一头热汗。「真是,一顿饭没捞到也就算了,还让我付了帐,更可恶的是现在还饿着肚子!」 饶德潞气呼呼地走出房门,踱回自己房间,先打电话请饭店服务生送一份餐点进房,这才进入浴室洗掉「那女人」沾在他身上的一身酒味。 一切就绪,他换了套干净的休闲服从浴室出来。这时服务生刚好送来餐点。 饱餐一顿后,顿觉睡意来袭,饶德潞便倚在床头小睡了下。 随着睡意渐浓,那旗服女子的影像又晃到他脑海中,这回她说了话── 「德潞,我爱你……为什么你不爱我……」她模糊的脸上淌着泪,在阳光的反光下,他瞧不清楚她的脸。 「妳是谁……」 「我是莲顺。」 「妳是莲顺格格?」 突然,他腹部深中一刀,翻身跌落谷底,但他耳畔仍听见她的喊叫声:「我爱你!德潞,你等我……我随你去……」 「莲顺别跳──」 他赫然大喊出声,弹坐而起,瞠大了眼直望着眼前的白色墙面── 老天!他是怎么了……怎么又梦见那女人? 而且那女人的脸孔怎么又和孙菲予的五官重迭?难道她们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饶德潞用力搓了搓脸,一抬脸又瞧见桌上的空餐盘,不知隔壁房那女人饿了吗? 想她空腹就灌了一堆酒,要不饿也难哪! 他拿起电话,拨了内线过去,可响了半天,却没人接听! 这怎么可能?她进浴室那么久了,该不会真的淹死在── 妈的! 饶德潞倏然冲出去,转往孙菲予的房间,幸好刚刚他就未雨绸缪的没将房门锁上。但进了里头他才发觉大事不妙! 浴室的流水声仍在,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孙菲予……孙菲予……妳千万别给我醉死在里面!」他又急又忧的直推着浴室门。 久不见回应,他只好使出全力撞开它了! 砰!门扉应声而开,他看见了令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她全身赤裸地躺在浴缸内,浴缸内的水溢满了又从周边淌出。由于温水是不断加注,所以始终保持适当的水温,而她也睡得正舒服。 「我真是服了妳。」他可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现在又该怎么办? 当做没看见走人?不行,倘若水温一时控制不当冷着或烫着了呢? 留下?他虽不是豺狼虎豹,可柔绵软滑的胴体呈现在他眼前,他还能控制得住满腹亢奋的欲望吗? 该死!他饶德潞三十多年的岁月中可从没这么窝囊、后悔过。 他窝囊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女人撂倒;后悔自己干嘛没事去找一个陌生女子当助理? 「告诉妳,我可不是想非礼妳,是怕妳受伤、感冒。」就当做她听得懂吧,他已决定先将她抱上床再说了。 于是他先将干浴巾铺在床上,再从浴缸里抱起她放置在干浴巾上,为她擦拭身子。 「嗯……」她一声懒洋洋的嘤咛声,可激起了饶德潞满腹滚滚热流。 望着她此刻柔嫩如婴儿般的脸蛋,他的眉头不禁皱拢了起来……这张脸怎么又与他梦里 女子的面貌融为一体了? 她的跋扈与外放个性将她这抹纤柔给隐藏了起来,而此刻当她精神放松时,那娇柔的模 样居然令他心旌微荡。 「别动,我得将妳的身体擦干。」他哑着嗓,那变调的音律连他自己听来都嫌夸张。 他是怎么搞的?活像个欲求不满的糟老头。 「好累……我要睡觉……」孙菲予的小手推开他,猛地转身侧睡。 这下更不得了! 那侧面的玲珑曲线更是诱人地召唤着他。 「妳身体还湿着,再不乖,我……我可要对妳──」「强奸」两个字差点儿从他嘴里溜出。 「是谁这么吵?烦人!」她一对柳眉蹙起,小手居然开始摸着自己的身子,「好热……真 热……」 热?!快要被欲火烧死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可看她那圆润光滑的双乳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着,平坦的小腹上那个可爱的肚脐眼,再往下的一撮耻毛,无不扰乱他的心思。 「听话,转过身去,被子被妳压住了。」他得赶紧找东西遮住她这个害人小麻烦的诱人身 材,否则他真要动手了。 孙菲予轻扭了下下半身,居然抬高右腿将被子一夹,夹得紧紧的,怎么也扒不开。 「妳怎么……」老天,眼看她一双玉腿就这么撩人的摆动在他眼前,他底下的兄弟竟然就「肃然起敬」了! 为何他的目光还会情不自禁地在她腿间的幽秘处梭巡? 妈的! 「小姐,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饶德潞眉头轻攒,不再闪避地直视她浑圆白皙的酥胸,和凹凸玲珑的曲线。 尤其是她那冶艳却无邪的天真反应直撞击着他的胸口,令他呼吸开始急促,一双深灿瞳眸也漾起火花。 他深吸了口气,伸手揉抚着她撩人心脉的身子,孙菲予却敏感地身子一缩,本来盖在腿间的被角就这么滑落了! 「呼──」饶德潞重重吐了口气,眸子一瞇,双掌毫不迟疑地抓住她两团热浪般摇晃的豪乳,恣意逗弄。 「嗯……别……」 她身子不安地扭了扭,潜意识欲拍掉他作怪的大手。 「是妳发浪,引诱我的。」他假装她听得懂,低首在她耳畔低语,以唇摩挲着她红粉带水的小嘴。 说着,他已捧起她的一对乳房,以一种男人看女人的贪婪眼神尽纳她完美无瑕的成熟女体。 在他强肆又邪恶的捉弄下,孙菲予似乎渐渐唤回了一点儿知觉,双眼微微张开了个缝隙。「是谁……你在做什么?」 可她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更不明白这人到底在干嘛? 但是身上被撩起的热度又是她无法忽略的,那……那感觉好陌生呀! 「妳光着身子躺在浴缸里,不就是要引诱我吗?」他粗嘎魅惑的低喁声缓缓侵入她的耳 膜,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已深深吮住她微启的红唇。 「呃!」她身子一震,紧紧抽了下! 饶德潞大胆囓吻、舔洗着她唇间细嫩的柔软,大手愈发狂野地拧疼了她傲人的双乳…… 「不──」她疼醒了几分,眼瞳忽地大张。 「妳要的。」 他低吟在她口中,以他强悍又陌生的男性躯干紧紧抵压住她的娇胴,两人碰触的何止是 胸,就连下方也隔着他的长裤做了最紧密的贴合── 「嗯……」她极力让脑子更清楚点,可是为何头那么疼? 她娇柔的嘤咛是如此诱人,使得饶德潞那带着雾色的眸光闪出丝丝浓灼的欲色。 「告诉我,这正是妳的计划。」他眼神一暗,附在她耳畔悄声低语,那温热的气息酥麻着她的感官。 「什么?」她身子抖颤了下。 「这一趟日本之旅是妳处心积虑要求妳表姊介绍妳来的?」他突然有这种感觉,毕竟这 女人一路上的行径都太可疑了。 「啊?」 老天!她脑子晕得很,而且愈听愈迷糊。 「妳可以装蒜。」他挑起眉,咧开嘴嗤笑,「不过我也不是正人君子,妳戏弄我是错误的决定。」 说着,他的一双大手已展开在她身侧,将她柔软的胴体锁在身下,目光灼然地凝视着她。 孙菲予终于张开了眼,脑子也顿然清醒不少,可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 他……他怎么趴俯在她身上?再往下一瞧,她居然一身赤裸,光溜溜的连底裤都没穿! 「色狼──」她大嚷了声想爬起来,可被酒精肆虐过的身子却软得让她使不出半点儿力气。 「妳终于肯面对现实了?」饶德潞扬起带着三分邪气的笑,瞳心毫不掩饰地定在她浑圆娇俏的胸脯上。 「你……你滚开……」她硬撑着要起来,可他的男性身躯却紧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吃饭吗?后来──老天,她的头快四分五裂了,谁来 告诉她原由呢? 他瞇起狭眸,凝睇着因为她的动作而上下起伏的椒乳,不禁轻嗟了声,「不赖,妳的身子 堪称为上品。」 「王八蛋!」 孙菲予抬起头,一双迷蒙大眼直瞅着他。可在他邪肆的目光下,她又想将身子蜷成一个小球,那模样彷似可怜的牡丹花,更像是刻意勾引他般矫情。 「一会儿色狼、一会儿王八蛋,妳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手心倏地攫住她一只乳房,望着它那儿因为敏感而急速俏立的艳美。「妳这儿好美……」 嘎声低哑的话语直让她全身不安又战栗,孙菲予微启红唇,愣愣地看着他,胸脯与脸蛋已红得像烧虾。 突然房内电话铃声响起,饶德潞顿住动作,深吸了口气,才让开身让她去接听电话。 孙菲予防备地瞪着他一会儿,赶紧爬到床头将话筒拿起。可她心底直嘀咕着,在日本这地方,有谁会找她呢? 不过管他的,就算是找错人也行,只要能让她暂时逃离这恶劣男人的魔掌,让她浑噩的脑袋清醒一下就行了。 「摩西摩西……」 她以有限的日语说道,等待着对方的日语响应。 「妳……妳是小予吗?」对方却传来她所不熟悉的男人声音。由于房内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太过寂静,因此饶德潞也能将话筒传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你是谁呀?」她来日本除了表姊知道外,可没向任何人提起。那这男人会是谁? 太……太奇怪了! 「我是蓝勋,妳忘了?」对方扬起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蓝勋?」 她揉揉脑袋,对这名字也不能说完全的陌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只觉得这好像是满遥远的记忆。 「妳这丫头真忘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妳就爱跟在我身旁缠东缠西,还直嚷着要做我的新娘。」电话内传来调侃的声音。 此话一出,不但孙菲予傻住,就连饶德潞的一张脸也变得铁青,眼神更是冷冽骇人! 「你别乱讲话!再胡说八道,我要挂电话了。」 孙菲予刚要挂下,彼端又传出声音,「蓝馨妳没忘记吧?」 「蓝馨?!你是她的……」她手一顿。蓝馨是她最要好的同学,自国中时蓝家举家搬到日本后就没碰过面。不过她们还是会以信件或电话联系,三不五时还会交换近期相片,让对方取笑一下呢。 「妳猜呢?小捣蛋。」他那亲昵得有如亲密爱人的称呼还真是让孙菲予落下一身鸡皮疙瘩,再瞧瞧饶德潞阴沉的眼冷睇着她,突然一阵寒彻骨的恐怖感窜上了她的背脊。 「你……你是她哥……」孙菲予发觉饶德潞瞇起了一双幽邃的眼瞳,直朝她逼近,令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没错,算妳记忆力还不错。对了,那个男人是谁?他没对妳怎么样吧?」蓝勋不放心地又问。 「他……呃!」 「怎么了?」蓝勋疑惑地问。 「没……没……」 「我也住在这间饭店,要不要我过去看看妳?」 「嗯呀……」她狼狈地瞪着他。 「小予!」蓝勋的声音也跟着急促起来。 「没……没事……」 「我现在就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跟着紧张起来。 「不……不要过来……」孙菲予着急地拒绝,可饶德潞却依然故我地在她身上点火肆掠。 「小予──」 「我想睡了。」她急急结束通话,甚至怕他再打来而将话筒放在一边。 「怎样,这种滋味很棒吧?」饶德潞这时才开口,目光森然地望着她潮红的双颊。 「你可恶!」她咬着唇,狠狠地瞪着他。 「我可恶?那刚刚是谁可恶的欺瞒我说不认识那个男人?」他语气不悦,让孙菲予直觉 有股危机感正压迫着她。 「我刚才是真的不认识。我和他少说也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她忙着躲开他邪佞的魔掌,又要忙着解释,还真是焦头烂额。 「是吗?可他却记得妳。」他目光一凛,霍地推开她,翻身起来。 「我怎么知道?」望着他那张深刻且冷冽的英俊面容,再想起刚刚他那样下流的对待, 孙菲予已是又羞又愤。 「算了,这是妳的私事,只要妳别算计到我头上就行。」再次浏览了下她诱人的曲线,饶德潞这才转开脸。「把衣服穿上。饿了吧?我带妳出去吃饭。」 「我不饿。」她瑟缩着身子,抖着嗓音,背对着他。 「放心,不会让妳花钱的。给妳十分钟穿衣服,我在外面等妳。」里头那股淫欲的味道太 浓,他担心自己又一时失了冷静成为一个魔兽。 当听见门板砰然关上的声音,孙菲予这才清醒般地震回神。生怕他再度折返,她立刻裹 上被单跳下床将门关上,这才无力地倚在门上,闭上眼,被酒精吞噬的脑子彷若还没清醒…… 老天,她刚刚差点儿就和他──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第四章 可最后饶德潞与孙菲予还是没出外用餐。 由于酒精后劲太强,虽然孙菲予已清醒了,但仍是浑身虚软。然而她更怕出了房门又遇上蓝勋,在他的盘问下她可能会完全泄了底,那可是件很丢脸的事呀! 于是在她的坚持下,他们便叫了客房服务,在小阳台上摆起水晶桌,一边儿看夜景,一边用餐。 「要不要来杯咖啡?」 饶德潞叫了一壶蓝山,为自己倒上时顺口问着她。 「不了,喝了咖啡我担心等会儿睡不着。」她摇摇头,目光却凝住在远处的点点灯火。「那里还有人家呀?」 「哪?」他瞇起眼。 「就是那里嘛,好像在山顶上。」纤纤玉指指着远处的那一头。 「哦……那是东山陵,上头有着东山动植物园,还有游乐场,所以夜里妳会看来星光点点的。」他彷若识途老马般介绍。 「那个最亮的又是什么?」 「那是东山摩天塔,是位于东山最高耸的瞭望塔,晚上登塔还可眺望整个名古屋市区的万家灯火、五彩夜色。尤其在塔内餐厅享受晚餐,会让妳有意想不到的登峰之美。」饶德潞瞇起眸子,侃侃而谈。 「听你说来,好像去过不少地方,对这里也满熟的?」孙菲予侧过脸,瞇起眸子看着他。 「也不算很熟,来过几次。」他笑着端起咖啡浅啜了口。 「还真好命。」她长那么大,也只去过香港一次,而且还是参加百货公司年终抽奖抽到的。 「常出国可不算好命。这样吧,找个时间我带妳去看看电视塔、久屋大通公园或是热田神宫,嗯……还是明治村,反正随妳挑。」他大方地说。 「啊!还要挑,不可以都带我去?」孙菲予眼底带着失望。她明白此趟若没玩个过瘾,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这要看时间够不够。小姐,我们是出来洽公,可不是玩的。」饶德潞直盯着她那张写满失望的小脸。 「洽公?也包括让你随便……随便对我乱来吗?」她狠狠地瞟了他一眼,可脸庞还是难以避免地泛起红晕。 「咦,妳这话不对。我怎么觉得那时候是妳不停对我招手呢?要不妳为什么会全身脱得光溜溜的让我来救啊?」他恶意地撇撇嘴,忽地转首对她腻笑,「或是我会错意,妳想勾引的是那个姓蓝的家伙?」 「你王八蛋!」她拿起桌上的饮料就想往他脸上泼过去。 饶德潞敏捷地往侧一闪,一杯柳橙汁就这么洒在落地窗玻璃上! 「小姐,被我说中心事,也不用老羞成怒嘛。」他对住她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俏脸扯唇一笑,语气带着不经心的慵懒。 「我……我……」她深提了口气,抿着唇委屈得就要哭出来了。 这个臭男人真是讨厌,为什么老是要这么误解她?她压根没料到会在这儿遇上那个十年没见的旧识,这臭男人为什么动不动就拿他来反讽她? 「喂,妳怎么了?说哭就哭……我还真是佩服妳们女人有两管收发自如的水龙头。」他俯下身子,近距离瞧着她一双泪眸,还火上加油的直在她面前搧风点火。 「讨厌!」她举起小手抡上他的胸,「你就会气我!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因为我有个能干又有气质的表姊,我这个代替的根本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孙菲予直抽泣,又粗鲁地以手背抹着泪,「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接受这个职务是有企图,我也告诉过你我不做了,是你……你自己不肯让我走,这算什么?」 「那么那个姓蓝的家伙呢?」 饶德潞抓住她的手腕,黯下了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因为那个突然冒出的小伙子心底直感不痛快! 孙菲予重重吐了口气,「他是我同学的哥哥。国中时他们便举家移民日本,我一直没见过他,早忘了他的模样。」 「可他倒是对妳印象深刻。」他发出一声嗤笑。 「你……」她正想激辩,却突然打住,改以一抹媚笑,「喂,我说总裁大人,你是不是吃醋了?」 饶德潞一愣,「妳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看你那表情就活像吃了一缸子酸醋,浸在硝酸溶液中三天三夜的模样,简直是酸毙了!」 她非常夸张的捏着鼻子,一手直挥道:「哈……酸死了、酸死人了……」 「妳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小心我掐死妳!」 脸色一黑,他再也做不了君子地走近她,还大胆地坐在她大腿上,两手作势捏着她的喉头,却非常强悍地吻住了她。 「嗯……」她呼吸一窒,被他强吻得快断了气。 饶德潞急碾过她的柔唇,粗鲁地撬开她的牙关,攫住她的小舌,猛地狂吸,那气势简直吓坏了孙菲予。 他恨、他气,气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将他摆在眼里,更恨自己老将她与梦里的哀怨女子合而为一,总觉得是自己前辈子愧对了她。 妈的! 瞧她这副跋扈样,哪像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分明是她在他身上放了蛊、下了降头,才会让他夜夜精神恍惚。 就在孙菲予被他吻得就快断气之际,他终于放开了她。「知道了吗?这就是女人挑衅我的结果。」 孙菲予重重喘着气,忽瞪着他,许多话在嘴里直打滚,却不敢再随性冲口而出,生怕他再一次这么「虐待」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地咕哝了句,「恶魔!」 「嗯?」他拿起咖啡,回首对她施以一抹佞笑。 「我没说话。」 她拿起刀叉叉了一块奶油烤凤酥入口,恨不得将手中的叉子往他那自以为了不起的脸孔划下。 想想,她还是觉得远离这男人才能自保。「明早天一亮我就回台湾。」 「什么?到现在妳还想回去?」饶德潞脸色一变。 「是啊。我一不会说日语,二不会做生意,跟你来这儿一点儿用处也没,还得让人取笑,我不干了!」她咬了咬唇,万般委屈。 「妳不是会速记?」当初他就是要找个速记高手,好把开会纪录翔实写出,这对未来的营利竞争可是大有帮助。 「会有什么用?我又听不懂……就像傻瓜一样,我……我才不要继续留下来当傻瓜呢。」她噘起红唇,忍不住满腔的不平怒焰。一想到那个叫江华的乍知她不懂日文时的愕然眼神,她就心有不甘。 不会日文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她得忍受他们的鄙视? 「别担心,会场有翻译。」他突地对着她怒意腾腾的脸蛋一笑。 「翻译?!」她摇摇头,「我不信。」 「就算没有,我可以请呀。」他坦言道。毕竟不是每个做秘书的都会日语,再说会日语也未必能应付这么大的场面,而翻译是必备的。 「那不是很麻烦?为了我还得再多请一个人,这样会更让我觉得窝囊。」 「妳这个女人真是倔强,脾气又硬又臭,很多话我都不知该怎么向妳开口才好。」饶德潞盯着她的脸,望着她那清丽妍美的五官,可为何她的性子就是那么冲呢? 孙菲予扬起眉睫望了他一眼,微微噘起小嘴,「我都说要走人了,你还顾虑什么,有话就说吧。」 「好。现在我要跟妳提的是公事,可以吗?」他摇摇头,斜倚在阳台栏杆,吐了好长一口气。 「喂,你当真要留我下来?难道不怕我砸了你的场?」孙菲予有点意外,她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我不跟妳废话。现在我问妳,妳可知道我们此趟来日本,主要洽商的对象是谁?」他这下聪明地先打断她的兀自猜测,开门见山就问。 「不知道,表姊没提过。」她耸耸肩。 「还记得妳在飞机上跟我提过夏菉──」 「你的意思是……」她瞪大眼,眼底浮现了震惊。 「没错,就是夏菉。」他深邃的眼瞇成一条线,望进她震愕的眼瞳中反射出的自己。 「他们仿冒、剽窃了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做生意?」她陡然站起,双肩因悸动而颤抖。 「这件事是我遇上妳之前就决定好的,事到如今也更改不了。不过如果我愿意帮妳拿回妳应有的一切呢?」 饶德潞黑白分明的锐智双眸微微一闪,话语中带着讥刺。 「我应有的一切?」 在孙菲予单纯的脑子里,实在放不下这种类似「尔虞我诈」的商业策略。「我不懂,别跟我谈那么深的东西。」 饶德潞掀起嘴角,爬梳了下头发,前额的发丝不平顺地垂覆,流露出他不羁的狂野风采。「所谓的一切就是金钱。」 「钱?」 「没错,原本那些利益和权利都是属于妳的,结果被夏菉净赚了多少妳知道吗?」他逼视着她。 「多少?」此刻的孙菲予倒像个茫然的孩子,他说一句她问一句。 「全球总营收至少有五百万美金。」他下颏强硬地压下,眼神精锐地看着她。 「可……可我要的不是钱,只是一个公理。」她不懂,为什么这些商人一谈起钱这个字,就露出一脸「唯利是图」的表情。 「这是妳孩子气的想法。如果能趁这次机会在合作契约上得到一些利益,这对我们饶氏而言可是有不少的帮助。」他微微一笑。 「帮助?可帮助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孙菲予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你以为我笨到会让你利用吗?」 「这不叫笨,而是各取所需。若不是我出面,妳也讨不回任何公道,妳说对不对?」他的眼眸露出温驯神采,是这么有自信。 「这……」她觉得有点不对,又说不出是哪儿出了岔。 「别犹豫,就这么决定了。」饶德潞举起咖啡杯,对着她说:「干杯。」 孙菲予扁了扁嘴,也拿起桌上泼得仅剩一口的柳橙汁,瞟了瞟白眼,「奸商。」 饶德潞闻言,忽而逸出一阵阵洒然笑意,两人纷纷饮下了甜苦不一的液体…… ※     ※     ※ 位于名古屋东方的仓龙大楼便是夏菉总公司的所在。 一早饶德潞便和菲予以及江华来到了这里,并在他们招待人员的带引下进入会场。 一踩进这地方,菲予就发现到场的来宾还真不少,还有好几架摄影机和无数支麦克风放在会议桌上,看来这场签约仪式已不是单纯的商业合作,甚至已经牵涉到国际间两大财团的交流。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跟你来了。」她紧张地揪着饶德潞的西装衣角,在热闹人群的包围下已经有点怯场,甚至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带着妳,别紧张。」他轻松一笑,那闲适的模样倒和菲予紧张的情绪 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种场面你见多了当然是见怪不怪,而我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菲予压低嗓,贴着他的耳畔说,眼珠子却东望西瞟,那模样还真是憨傻的有点儿可笑。 「行了,别抓着我,我的衣服都被妳弄皱了。」饶德潞低头看着已被她捏得变形的衣角,拧起眉拍了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菲予不禁发窘。 「深呼吸几下,对方的人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大方一点,别忘了妳可是为讨回公道而来的。」 饶德潞一针见血地道出菲予心底的「痛」,只见菲予立刻挺起背脊,咬牙道:「对,是他们欠我的,我怕什么?」 他满意地看着她,明白这小女人的个性就是如此,不能太依着她,只能用激将法。 可当他们走进了签约室,却同时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愣! 在场的居然有蓝勋,以及昨晚与他共舞的女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嗨,菲予,妳怎么了?」蓝勋一样眼尖地瞧见菲予,可当他瞧见她身畔出现的饶德潞时,立时瞇眼审视着对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lian也看见了饶德潞,她的眸光就像被他所吸引,直黏在他身上,就和昨晚在舞池乍见时一般悸动。 「你……你就是蓝勋?」 一见着他,菲予便禁不住想起昨晚他打电话来的那时候,饶德潞的激狂、她的放浪…… 「天,妳真忘了我?」蓝勋猛拍了下额头,露出飒爽的笑容。 「对不起,你真的变了好多……」菲予的目光转向他身畔的女子,却发现她自始至终都是如此锐利的看着饶德潞,于是心生疑虑,「这位是?」 「哦,她是我的女朋友lian。」蓝勋搂着lian的细肩,笑意盎然,并介绍着,「lian,妳知道他们的不是吗?」 lian被他一喊,突地回了神,颇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对饶德潞伸手道:「你好,我是『夏菉』此次负责签约事宜的代表lian。」 「什么?妳就是夏菉的代表!」饶德潞惊讶地挑了挑眉,毕竟眼前这位女孩看来太年轻了。 菲予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心底居然会有种泛酸的感觉。 「没错,夏菉总裁司夏谦季正是家父。」她对饶德潞扬唇一笑,那笑容特别妩媚动人,彷似带着某种深意…… 「真难得,想不到司夏小姐的国语说得这么好!」饶德潞嘴角微扬,还以一记灿烂笑容。 「那是当然,她曾在北京住上好一段时间。」蓝勋帮腔。 「北京!」突闻这两个字,饶德潞脑子陡地一阵晕眩。 「你怎么了?」菲予搀扶住他,关心地问。 「我……没事……」 他摇摇头,闇沉的眼慢慢张开,方才眼前彷似飞掠过一抹犹似电视剧中「宫廷銮殿」的景象,似雾非雾,迷惘了他的心。 「我想你就是饶总裁了?」lian适时开口。 「在下正是。」 「欢迎你,敝公司也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与贵集团合作。」lian伸出手,客气有礼地说。 「哪里。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才对。」饶德潞也伸手与她一握,算是合作的开始。 「来,这边请。」 在lian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便在记者与闪光灯的簇拥下来到会议桌上,开始了这次的签约仪式。 饶德潞翻了翻合约内容,突地开口道:「很抱歉,对于合约内容我认为有几点需要修正,能不能改过后咱们再签?」说话同时,他回眸对菲予笑了笑。 「这……这内容是我们之前洽商过的呀!」lian一脸不解。 「喂,你是不是故意找碴?」蓝勋本就看不惯饶德潞在商场上嚣张霸道的姿态,听他这么说,更是火冒三丈── 「不关你的事。」她拉住他的手,压低嗓说:「有媒体在,别闹笑话。」 「看来还是司夏小姐识大体。」饶德潞对蓝勋撇撇嘴,凝唇一笑。 lian则忘神地看着他的脸庞,对他这种无礼的要求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同为女人的菲予自能察觉这其中的诡怪。 「有关合约内容我们私下再谈,饶总裁可先回去,媒体记者由我打发。」lian行事成熟,颇有乃父之风。 「那就一切麻烦司夏小姐。」饶德潞于是站起,在蓝勋敌视的眼神与众记者诧异的表情下带着菲予离开了。 「喂,我觉得你走桃花运了。」 一出会场,菲予便酸溜溜地说道,神色中还带着抹涩意。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有种很闷很苦的感觉突然从心口滋生。 「瞧妳那口气,难道妳爱上我了?」饶德潞故意扬高眉宇,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你臭美!」她别开脸,故意不看他。 「那妳指的是……」 「刚才那位司夏小姐呀!我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好专注……专注得让人觉得心痛。」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饶德潞并不是傻瓜,他也同样有着菲予所有的感受,只是他没半点兴奋,倒有点儿毛骨悚然。因为他早对这种眼神习以为常,更厌烦再当女人眼中的偶像了,所以才会让林秘书为他物色了这么一位「少根筋」的助理人选。 「心痛?!」他嗤鼻一笑,「妳还真会用形容词。」 「不是心痛那会是什么?」菲予蹙起眉,专心审视他脸上毫不在意的冷漠表情。 「那叫花痴笑脸。」他这一笑更可恶了。 「喂,你当你是潘安再世啊?少恶心了。」她翻了个白眼,只差没当场将早餐给呕出来泄他的气。 「她这么看着我,难道妳心底一点儿也不难过?」他扬眉扩深笑痕,表情中调入一抹邪气。 「笑话,我难过什么?」她神情一凝,芳心被他挑拨得张狂悸动,可还是嘴硬的佯装听不懂他这些讽言冷语。 这男人真的很讨厌,老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可却又不偏不倚地击中她心底那敏感的角落!她不能不承认,当她看见lian的目光直凝在他身上时,是挺不好受的。 「妳不怕我被她的摄魂眼给勾了去?」饶德潞眼底含着挑衅的意味,敏感的话语一步步攻占了她的心房。 「拜托哦,你是我的谁呀?」她反唇相稽。 「心上人。」 一丝谑意在他瞳仁处闪烁着,轻吐的三个字让菲予毫无预警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像是被他猜中心底某个小秘密般狼狈不已。 「哼,饶总裁,你未免太自大了。在别人眼底你或许是风流倜傥、器宇轩昂,可在我孙菲予眼底,你连我的这个都不及。」她伸出小指头,在他眼前摇了摇,「再说你我只是处于相互利用的位置上,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 「妳说错了,利用多难听,应该是合作。」他双臂环胸,含笑俯视着她,那斜唇轻笑的帅模样,可让菲予的心脏违背意念地狂跳不止! 讨厌……真讨厌……她可不能输给他。 「算你们商人向来舌粲莲花,我不跟你说了。」她兀自往前走,走到大楼外准备召唤出租车。 「喂,妳要去哪儿?」他连忙跟去,抓住她的手腕。 「去机场买票。」昨天他给了她一些「零用钱」,这些钱足够她买一张回台湾的机票了。 「妳要回去?!」他声音一扬。 「反正没我的事了,我得先回去,至少可以把握时间找找别的工作,不必再继续留下耗费时间。」她耸耸肩,说出自己的计划。 「妳搞懂没?妳现在是我的助理!」饶德潞斜飞入鬓的英眉跃舞起来。 「得了吧。」菲予摇摇头,「你们饶氏的饭碗不是我捧得起的。说穿了我只是专科毕业生,甭说日语了,连英文我都串不出几句来。」 饶氏集团──多少人一心想跳进的金窟。虽然挖不到什么金钢钻,至少可以找到一只金饭碗,在现下的就业市场里可要比公务人员更有保障。 可她孙菲予却有自知之明,虽然在饶总裁的力保下她可谋得一职,可进去后是不是会被同事笑话呢? 唉……她脸皮薄,还是算了! 「好好好,不当我的助理,做我的合伙人如何?」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愿意放她离开。 「合伙?我凭什么?」她眉一拧,知道他又在哄她开心了。可她却忽略了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凭妳的智慧与对服饰特有的敏感度。」饶德潞表情虽是古井无波,可心底却带着紧束,害怕得不到她的首肯。 「喂,你该不会吃错药了?」她质疑地瞇起一双灿眸,直觉这其中有鬼。 「妳忘了那件被夏菉仿冒的服饰是出自谁的小脑袋吗?」他欺近她,一手撑在大楼外的梁柱上,习惯性地挂着一抹魅笑。 菲予双翦眨呀眨地望着他那如神来之笔的俊美五官,在剎那间闪了神…… 「小姐,别呆望我呀,妳倒是答应不答应?」他伸出一指,在她恍神的眼前微晃了下。 「呃!我……」吃了一惊,她立刻别开小脸,喉间因干涩而发不出声音。 他揉了揉鼻子,偷偷窃笑,「怎么?难不成妳也要与我谈合约与条件,才肯答应?」 「不是啦,我对当合伙人没经验。算了,还是做你的助理吧。」菲予怀疑,自己不过是会画几张设计图,这也能得到那么好的评价吗? 「那就随妳了。我只要妳扪心自问,对这种工作有没有兴趣?」他双手交错胸前,嘴笑画开一抹兴味。 「这……如果你真对我有信心,我就试试。可是……」她噘起小嘴,眼珠子状有所图地转了转。 「可是什么?」 「就算是助手,以后你也不能对我颐指气使的,怎么样?」她得意地说道。 「妳还真敢得寸进尺!」他摇头兴叹。本以为这女人是故意使计引诱他,可他却发觉是自己估算错了。 她还真是有点儿无厘头,让他招架不住啊! 「那看你让不让啰!」她得意地抬起下巴,骄傲地掀掀眉毛。 「呵,好吧,谁要我得借重妳的长才呢。走,回饭店歇会儿,下午我带妳去『明治村』看看。」饶德潞真的服了她。反正他也没打算拿她当下面的人使唤,因为那只会自讨没趣。 「真的?」她开心地张大眼。 「当然了,那快走吧。」 「嗯。」菲予甜腻一笑,那笑容又一次为他心底带来了暖意。 第五章 才回到房间,饶德潞便褪下领带又叫了瓶红酒,一个人斜倚在藤制躺椅上,脑海慢慢回想这阵子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会认识孙菲予这样一个带着迷糊个性的女人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会因而对她产生好奇与心动的感觉更是他无法理解的部分。 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岁月中,认识过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女人。他的好友还开玩笑说他「碰触」过的女人可好比「八国联军」。 想起往事,饶德潞不免发出一阵哂笑。 这时,门铃声突地响起。他起身将门打开,是江华来访。 「你玩回来了?」饶德潞笑着说。 「玩?我哪那么好命呀,总裁!」江华倒是还以苦笑,「还不是去每个大盘商那里做个了解,刚刚才回来。」 「那辛苦你啰。」饶德潞做出个「请」的手势,江华于是进了屋。 「来点红酒吗?」 「好啊。」江华点点头,踌躇半天才又说:「德潞,你我是老同学、好兄弟,有件事我想 问问。你……你对那个助理是来真的吗?」 「什么叫来真的?」饶德潞倒酒的动作一顿。 「就是动了真感情。我发觉你看她的眼神不对。」江华非常正经地看着他,等着饶德潞的 回答。 可饶德潞却给了他一个不甚明白的笑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你向来很少管我的私 生活吧?」 「天哪,你是我老板,我哪敢管你?!只是……只是我挺好奇,你会对她那样的女孩子有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饶德潞瞇起眼细想了下,「你还真把我问倒了。」他将酒杯递给江华,「先喝杯酒吧。」 江华浅啜了口,扬起双眉赞叹道,「哇,这酒真醇呀!」 「这酒产于法国伯鸠拉斯镇的技风福克堡,所以名叫『红头拉风』。九四年的。还不错吧?」 饶德潞轻转着酒杯,看着水晶杯上的琉灿光影与红酒纯色相辉映,真是迷煞人! 「总裁所好,当然是上品。」江华笑了笑。 「你呀!油嘴滑舌。说出正题吧。」饶德潞倚在窗边问。 「哦,是这样的。」江华摸了摸头,尴尬不已,「我的意思是,那女孩子充其量不过只是会速记而已,和你不太适合吧?如果你对她真无心,我想……」 「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应该放过她。lian才是你该追求的对象,而且对未来的合作一定是大有帮助。」 「哼,我怎么不知道『饶氏』曾几何时得靠裙带关系才能在商场上生存了?」饶德潞嗤之以鼻。 「这……」江华额冒冷汗。 「别隐瞒我。你我同学一场,又共事多年,你鼻孔里有几根毛我都猜得出来。」饶德潞大 口喝下一整杯红头拉风。 「是这样的,我对孙菲予……满有好感,所以希望……」江华有口难言呀。 「什么?你对她──」饶德潞双眉拧起。 「我一看见她就被她率真的模样所吸引。她没什么女人味,我想你不会喜欢──」江华偷觑了饶德潞那张泛青的脸。 「够了!」 饶德潞忽而站起,神色中带着气愤。可江华说得没错,他向来只对女人中的女人才会感到兴趣,可对她……那个孙菲予他居然有种放不下的错愕! 「德潞,当然了,如果你也看上她,我是不会和你争的。」江华见他这般,可是愈说愈小 声。 饶德潞简直不敢相信地大笑出声,「拜托,我们两个男人是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谈判 吗?算了……这事别再说了。」 听他这么说,江华明白自己是输定了,只好干笑了几声。 「你知不知道孙菲予可对你有着极度不满?」饶德潞突然一笑。 「为什么?」江华不解地问。 「还不是那天你说错话。『孙小姐,妳不会日文啊?』就为了这句话,她可是气个半死呢。」 他调侃着江华。 「真的?我只是顺口说出的……那我真该找机会向她解释了。」江华眉头一皱,拭了拭额 上的汗水。 「这回换我想问你,你是来真的?」饶德潞沉下声问。 「呃……如果你也喜欢她,我会放弃。」江华苦笑。 「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饶德潞又喝了一大杯红酒,这才闭上眼,「我累了,想睡一觉,你也去休息吧!」 江华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那我也回房了。」 直到江华离开后,他便深吐了口气。没想到那小女人一副男人样,居然会吸引江华的注 意……哎,真是烦人! 回头躺在床上,或许是刚刚那几杯红酒的酒精作祟,也或许是昨夜真的睡得少些,他居然觉得眼皮沉重,渐渐睡去…… 睡梦中,他又看见那古代宫廷景致,和那不断上演的故事情节── 他与某个男人格斗,不慎落入谷底,莲顺格格伤心至极地俯跪在崖边,嘴里大喊着他的 名字,接着……竟跟着他跳下── 这次,他似乎想起了多一些,混沌的脑子也逐渐筑构出完整的情节。 汗水不停从他鬓边滴落,他依稀想起……自己本是位贝勒爷,却因为爱上另一位格格,而辜负了莲顺! 直到死亡的前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所爱的是莲顺格格。以往之所以忽略她,完全是被权势面子所害。他不容许别的男人与他争夺女人,因此把自己喜欢的女子给搁置遗忘在一 旁。 她是位柔美温驯的佳人,对他情意执着、爱恋深厚,可他却因一念之差,不但伤了她的 心,还用计欲加害另一对相爱甚笃的情人── 这是梦抑或是真? 他心慌、他意乱;若只是梦,为何他会连连梦着它?倘若是真,那么他今生又是为何而投胎? 是为赎罪吗?为了那个曾经深爱着他却被他所鄙弃的莲顺而来? 场景清晰、内容清楚,但他就是看不清莲顺的脸!有时他会自行将她幻想成菲予,难道她真是菲予? 「烦!」饶德潞忽而清醒,大叫了声,气息深喘,只好从床上坐起为自己倒了杯冰水饮下。 这绝对不是个梦境而已,它在他脑海回旋多年,今天好不容易弄清楚一些头绪,这些如同连续剧的剧情怎能以「梦」这么简单的字给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候,他房间的门铃声霍然响起,他深吐了口气,缓缓走去将门拉开。当他瞧见站在门外对他灿笑的菲予时,突然想起方才梦境中的莲顺格格。 他猛地一震! 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发觉她两人的相像……虽然她们的存在相隔数百年,性情也差距 甚大,可为何会给他这么大的悸动? 「你还没睡饱吗?看你脸色不太好。」菲予收起笑容,脸上覆着不解的忧色。 「是吗?」他搓了搓了双颊,眨了眨眼,力持冷静与清醒。 本想告诉她这事,可看她什么都不懂,哪还会记得前世的事,还是暂时别告诉她这些吧。 「可你……印堂发黑,准有问题。」她走进房间,就着屋内光线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印堂发黑,妳胡说!」他揉了揉眉心。 「喂,你好像不信邪哦?电视上那个鬼话连篇不是说了,饭店不干净就会闹那玩意儿……天!」 她突然咬住指头,大呼小叫了起来,「你是不是被鬼压了?」 「什么被鬼压?!」他差点儿晕倒,更对她丰富的幻想力感到心惊。再说真要被压,也是被她这个前世冒出来的「鬼格格」。 「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够了,妳到底还想不想出去逛?」经过数天相处,他终于懂了,能让她闭嘴的方式就只有要挟。 他现在头昏脑胀的,一点儿也不想出门,若非先答应了她,他还真想拿被子再次蒙头大睡呢。 「当然想了!」说到逛街,她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压根没注意到他有多么的不耐烦。 「那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他便走向衣柜,拿出服务生刚送来的干净衣裤,正要脱掉身上的休闲衫,却被菲予 大声喝止! 「等一下,你……你能不能到浴室去换呀?」也不想想她是个女孩子,居然老在她面前 恣意而为,真是不要脸! 「这是我的房间……看不下去的话就请妳出去。」饶德潞回头对她一笑,开始动手褪下衣裤。 赫然,精壮结实的累累肌肉出现在她眼前,饶德潞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紧包住那玩意儿的性感男性内裤,直让菲予浑身燥热不已…… 天,上回他调戏她时可根本没脱衣服,让第一次亲眼目睹酷男的她目瞪口呆了起来! 该死的男人,没事在她面前展露肌肉和身材做什么?再看看自己……天,她简直是惭愧到想找地洞钻进去的地步了。 「妳怎么了?嘴巴张得这么大,活像没看过男人似的。」饶德潞最后套上衬衫与长裤,瞇眼笑看她一脸愕然。 「我不是没看过男人,是没看过那么不要脸的男人。」菲予被他这句话一刺激,立刻找话响应。 「我不要脸?」他苦笑,「第一次开荤就承认吧,看妳那张红透的脸我就知道了。」饶德潞一张邪恶的俊脸逼近她,表情中噙了抹恶意的调侃。 「你……你说话真难听!」她赶紧回过脸,好掩饰自己燥热的脸蛋。 「其实我还不算全身赤裸。想不想看看男人真正的裸露是什么样子?」饶德潞对住她羞 红的脸儿轻笑。 「你真可恶!」 菲予气得对他甩出一拳,他嘴畔带笑地优雅闪身,并抓住她的手,「开开玩笑而已就气成 这样,真是小器!」 「你挖苦我,我还得很大方地对你说欢迎吗?」她气得对他吐舌,「你以为我没看过脱光 衣服的男人吗?」 饶德潞笑容一敛,突地皱起眉宇,「妳的意思是我低估了妳,妳早已身经百战?可为何那 天我不过小动技巧,就把妳挑逗得死去活来?」他夺人的五官陡地刚硬,上头还刻划着强悍 的霸气。 「再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这男人怎么搞的,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脸皮厚到可以去当砂纸磨锅吗? 「看妳那副样子,我就猜得出妳说的全是大话。好了,可以走了。」他穿上外套,将她转过身,朝外面推。 进入电梯后,她却闷闷不乐地不说半句话。 「怎么,不高兴了?」饶德潞低头瞧她,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朵淡然笑容。 「嗯!」菲予转过脸。 「喂,别气了,这样子很丑的。」他俊美的眉微蹙,做出一副苦瓜脸,「来,告诉我,妳在生谁的气?」 饶德潞俯下身,欺近她的唇角夹着丝火热的气息,那角度从电梯的摄影机照过去不免让人有着绮丽联想。 「你说呢?」她噘起唇。 他狡猾地笑了笑,轻佻地在她微翘的唇上咬了口,「我不知道呀。瞧妳的嘴,吊三斤猪肉 都还绰绰有余啰。」 「讨厌……」她想推开他。 「我真的那么讨厌吗?可能是这个吻不够火辣的关系吧!」饶德潞瞬间再次印上她的红唇,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柔密的吻变得激狂,滑舌趁机探进她口中,扰乱了她的心绪…… 「嗯……」菲予居然情不自禁地轻喟了声。 「看吧,只要一个吻,妳就被我收服了。」他的唇轻扬,有型且阴柔地蜷起讪笑的角度。 「你!欠扁──」她气得往他胸口猛地一推,使他一个不注意撞到后面墙壁。 「妳使这么大劲儿是想谋杀情人呀!」饶德潞哇哇大叫了起来,「这上头可有摄影机为证, 妳可别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哟。」 「什么?」她整个人震了下,一阵绯红已从她的脖子蔓延到了双腮,「你这个混蛋是故意 的了?」 「故意什么?」他装蒜。 「你明知这里有摄影机,还……还吻我……」她泫然欲泣,这时电梯门正好开启,她立 刻冲了出去。 「喂,逗妳玩玩也不行吗?」他追了出去,拦住她的去路。 「不行。」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小姐,妳还欠我一顿饭,就想这么逃开了吗?」饶德潞跟在她身后,笑睨着她的背影。 他就是那么有自信,自信她一定会停下步子,回头与他理论…… 果不其然,菲予抖动着双肩,隐忍了两秒,便倏然转身冲向他,「你堂堂一位公司大老板, 还贪我一顿饭,你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吃饭跟是不是老板没关系吧?」他无辜地耸耸肩,「再说在日本妳语言不通,又人生地 不熟,要去哪儿呀?」 他这句话像是说中了她的要害,令她浑身发疼,「是啊,就因为我笨,这样可以了吧?不 过,为了证明我并非笨得无可救药,是不是能让我离开你,给我一个独处的机会?」 「嗯……」他搓搓下巴,耸耸肩道:「既然妳这么坚持,那我也只好同意了。」 「放心,等本小姐玩回来,一定会还你一顿饭的,不过这次的菜色得由我来点。」菲予学 聪明了,她才不会任他再这么欺负下去。 「行行行,妳说怎么就怎么吧,反正妳回不回得来还是未知数。」饶德潞扬眉轻笑,笑容 里却有股无法捉摸的神秘感,直让菲予感到惊愕。可为了面子,她绝不可能临阵变卦。 「你少触我霉头!我就会玩得非常开心的回来给你看。」双手扠腰,又对他睨了眼,菲予 这才转身离开他。 饶德潞无奈一叹,瞇起眼望着她的背影,眸底却闪过几许兴味。 ※     ※     ※ 菲予沿路走着,其实她也感到很茫然,对自己刚才那样的坚持感到无由的害怕,她害怕真如他所言,她会迷了路回不去了…… 就算落到警察手上被带回,这不是比失踪不见更丢脸吗? 她开始恨自己的莽撞与率性,可事情却已挽回不了,总不能叫她折回他身边,告诉他她 后悔了吧? 算了、算了! 事到如今还是走下去吧,希望一切能如她所预期,玩得尽兴又回得了饭店。 于是菲予就在自我安慰下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她原是想找个小店果腹,所以净找小路走,可奇怪了……这条路怎么愈走愈阴森,原本车水 马龙的景象渐渐被清冷所取代? 但现在明明是大白天,为何它看来竟是暗得让人头昏呢? 抬头一望,原来这条小路是挤在两排大楼中央,日阳照不到底下,使得这里透出一股阴冷的潮湿霉味。 「喂,小姐,一个人吗?我们这儿也有男士为妳服务的。」一个长相可怕的欧吉桑走出大楼,直对她招手道。 菲予摇摇头,「我听不懂……」 「哦,原来是观光客,那更好了。」随即他改以一口中文应对,「我们这里也有许多台湾和大陆来的观光客,妳会喜欢的。」 「什么?我不进去。」她吓得直往后退,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可光看这男人一副油头粉面的恶心德行,她就直觉反胃。 「进来吧,妳不会后悔的。」 男人看她穿着质感不错,长相又标致,应该不是个付不出钱的穷丫头,又看看她身旁并没其它人,心想她肯定是想来这儿招男享乐却不敢声张的傻女人了。于是他更大胆的将她往 楼里一拉── 「不要……放开我──」 菲予被吓哭了,这时楼上突然出现一对相拥紧搂的男女,他们根本不怕外人,就当着她的面拥吻起来,男的手更大胆地钻进女人裙下,抚弄得她娇喊连连…… 老天! 她到底是走到什么地方了?居然这么可怕……她拔腿就想溜,哪知道却被那男人又给逮了回去。 「小姐,没花钱享受就要离开,怎么会有趣味呢?」他邪邪地说。 「不要过来,我不要留在这里!让我走……放开我──」菲予一紧张,只好拚命叫嚣,可却没有半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别吵!跟我来,小姐。」男人用力将她往楼上提。他也不怕她到时候不付帐,因为没女人会喜欢让这种事闹开的。 菲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挣扎了好一会儿便被他抓上楼,关进一间小房间内。 见那人离开后,她着急的直敲着门板,声音急促又带着哭哽,「放我出去!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可以限制别人的行动与自由,放我走──」 菲予心好慌好乱,这时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饶德潞,「德潞快来救我,我在这儿……你快来……」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逞一时之快,把自己推进这种不知未来的地狱中!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呀! 就当她敲累了也喊累的同时,门扉这才开启,她正想冲出去,可却被另一个男人挡住去路。 「你又是谁?」她抬头一瞧,只见这男人仅穿着一件洞洞背心,下面是一条皮裤,露出他发亮的肌肉,一张似乎也擦了粉的脸上露着暧昧的微笑。 「小美人,我是来伺候妳的。」这男人也会说国语。「藤木说妳不会日语,特地叫我来。怎样,我们的服务是不是很周到?」 「你们究竟是谁?」她敌视着对方,全身因提高警觉而紧绷着。 「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会吧!」他很惊奇地对着她笑笑,「观光客不都是想一偿偷欢 的快感才来我们这里的?别看我们这儿简陋,可是客满呀!」 菲予霎时懂了,蓦地张大嘴,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转变成惊骇…… 「不,你们会错意了,我只是迷了路,不是要来这儿做你想的事。」菲予愀然变色,脸色刷白! 她眼看机不可失,拔腿就要冲出大门,哪知道这男人动作并不迟缓,伸手一抓就把她的后领抓住。 「小姐,妳想玩这种游戏是不是?没关系,我奉陪。」男人遇见的女人多了,哪种要求与游戏没玩过,所以只以为这不过是菲予耍的小花招。 顷刻间,菲予的上衣竟被他给扯破了! 「啊──你这是做什么?」她惊慌大叫,内心深处更凝聚了一种说不出的惊悚。 「来吧,我顺妳的意,我们来点刺激的。」 男人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抱住,不轨地摸上她的胸部,还探进她上衣内,打算解下她的胸罩── 「不要!」菲予吓得泪流满腮,浑身不停颤抖,拚命喊叫着,「救命呀……德潞救我……」 「别叫了,妳是玩真的还是假的?」男人力大无比,怎会是菲予摆脱得了的?「既然妳要玩得那么真,那我也不客气了。」 男人眉一皱,用力将她逮到眼前,大手搁在她颈间刷地一声,她身上的素色洋装就变得残破狼藉! 「不要──」她抓着胸口,疯了似地摇着头,气息急喘,泪水早已洗花了她一张雅致俏 脸。 「别装了,这种模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等我那玩意儿一伸进妳体内,妳们哪个不换了表 情,在我身下哎声连连的?」男人露出可耻的笑容,身上肌肉直压迫着菲予的脸上,手掌已 渐渐探进她的双腿间。 「走……走开……」 菲予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猛地朝那男人的胯下踢下,趁他踉跄倒退之际,起身抓住破衣就要逃。 「臭女人!妳要逃到哪去?」他这下可是怒气攻心,一手抚着自己的下身,一手抓住菲予的头发,硬逼上她的脸,就要吻她的嘴。 「不──」她不停甩头,两行屈辱的泪水因而甩出了脸颊,就是不让他恶心的嘴触碰自己的。「德潞救我──德潞──」 第六章 饶德潞本是紧跟着菲予的,但半路上却遇一位孩童问路,可当他说明方向之后,再回头却已不见了菲予的踪影! 该死的!她到底跑去哪儿了? 情急之下,饶德潞只好朝着前面的方向继续寻找,但一条街接着一条街,仍不见她的人。可这地方已远远离开了市中心,周围黑暗隐密还带着霉味,颇有阴森鬼魅的感觉。 糟,那个傻女人该不会跑来这种地方了吧? 虽然饶德潞不曾来过这里,可明眼人一瞧就可察觉这里暗藏春色。若是菲予被误以为是这里的野鸡,那她一定难逃魔掌── 他心急如焚,立即冲进这黑暗的楼层中不停寻找,好几次差点被几个女人围住脱不开身,可找了他一头汗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惹祸蛋。 妈的,她究竟在哪里? 「真好玩,刚刚那个女人可能是从台湾来的吧,看见我们在楼梯口亲吻,吓得脸都发白了。她该不会还是个处子吧?」 一对男女正好从饶德潞身边经过,那女人倚在男人身上,手还大胆地伸进男人裤裆,抚弄着他的下体,浪荡不已。 「如果真是这样,就便宜了信村那小子。」男人吻着女人的耳根,嘶哑低语。 「怎么?你是羡慕他啰?」女人噘起火辣红唇,发酸地说。 「天啊,娟子妳可别冤枉我,虽然那女人看似单纯,可我还是喜欢妳这种风骚浪女,在床上才刺激啊!我为的是寻欢,可不是为了教处女如何取悦男人。」 男人粗俗大笑,和女人相拥着离开了。 听到这儿,饶德潞已忍不住全身打起冷颤,下意识立即往那对男女走出的楼房冲了进去── 當他邁向三樓,霍然聽見菲予淒冷的慘叫聲── 「不要──放开我──」菲予哭哑着嗓音,那哭调里除了惊骇、战栗、还有着痛楚和仓皇! 下一秒,饶德潞已使出全力以手肘击向门扉,老旧的木门承受不了他的重击,倏被撞开,而映在他眼前的竟是一个粗魁的男人压覆在菲予身上亲吻摸索的镜头! 剎那间,他怒火攻心,冲上前一把抓住那男人,左手一个上勾拳,揍得那人连连呕血! 「妳没事吧?」他赶紧抱住菲予,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这时叫信村的男人顺手抓起了一只木棍,趁饶德潞不注意时打算从他后脑击下,而他警觉地从菲予惊愕的眼神中看出端倪,连忙一个弯腰缩身,举手截住那人的木棍,一个过肩摔 又将他摔得狗吃屎! 「你……你是谁……居然坏了老子的好事!」那人气得对饶德潞怒咆。 「我是她丈夫!你欺凌我妻子,我要告到警局,看他们怎么处置你。」饶德潞瞇起双目,狠戾地反诘。 那人一听他这么说,吓得脸色瞬白,身体还发起抖。 「如果你真要打,没关系,我奉陪。来吧──」 饶德潞摆出架式,对方一看就知道他也是练过的人,再加上他刚才那几句可怕的恫喝,更加深了对方的惧意。 「我……我不和你打了。但我要告诉你,是你老婆自己闯进来,我只是负责我的工作。再说……我也没得逞,真是倒霉!」那人发泄了几句后,便快速离开。 菲予紧抓着他的外套,拚命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他胡说八道,他故说八道──」 她又哭又喊,几近歇斯底里,身上、脸上都是那男人留下的指印与抓痕,看得饶德潞心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妳没有──」他搂紧她,轻拍着她的背脊。可她在他怀里仍是不停颤抖,模样好凄楚。 这可是他认识她以来,头一次见到如此软弱的她。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再待在这里……」她不仅身子发抖,连声音也颤得厉害。 「好,我们离开,回饭店去。」 在饶德潞的护拥下,她终于安全地离开了这种她永远也忘不了的邪恶地方。直到她坐进出租车倚在他身旁,仍无法忘却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妳说说话啊,别闷声不响的,这样是会吓死人的。」见她如此,他喉间倏然紧绷干涩了起来,已能了解她这种差点被人侵犯的痛究竟有多么严重! 「我……我觉得自己好脏……」她的双翦泛着雾气。 饶德潞浓眉紧蹙,挂上一抹温柔笑容,「妳说的是什么傻话,妳已经尽力保住自己的清白,已是很难得了。」 他的目光与她紧紧相扣,「瞧妳,为了抵挡他搞得全身是伤,妳是我看过最勇敢的女孩子。」 他的话使得菲予着了泥的心情瞬间开朗了许多。她对他微微弯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你真不愧是个万人迷,就连安慰人的话都说得那么好听。」 「小姐,妳这是挖苦我吗?我说的可是实情,哪是笑话啊。」 饶德潞浑身散发着令人眩惑的气息,眼中蕴藏的光芒更是深沉难懂,彷若不见底的潭水。 菲予眸子轻眨了几下,嗫嚅道:「我的衣服破成这样……你真的不嫌我?」她柳眉轻锁,眸光如水。 「拜托,妳别为自己加罪名。谁嫌妳来着?」他轻松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恣意飒爽。 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菲予都觉得好窝心,沉重的心情也渐渐变得轻松。 当出租车停在饭店门外,饶德潞立即付了钱带着她下车。 「我这样进去,会不会引人注目啊?」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副活像遭人蹂躏的可怜样,虽然罩着他的大外套,还是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和裙襬的皱痕。 「只要妳表现得正常一点,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他表情中蕴着一抹温柔,看在菲予眼中还真是宽心不少。 她朝他点点头,还以一抹笑意,在他的带领下进入饭店。 果不其然,饭店内的人每个都很忙碌,任谁都无暇去多瞧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眼,这也让菲予轻吐了口气。 终于,他们登上电梯,来到她的房门外。 「进去后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存在了,知道吗?」饶德潞劝着她。 「我……」 他拧了拧她的鼻尖,陡然一笑,「怎么?快进去呀。不过妳可要记住,千万别像昨天一样睡死在浴缸里啊。」 原本他是想逗她开心,哪知道她却突然哭了起来,「你……你真的对我好好……我想知道,自从我吵着跟你分开而行后,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她扬起眉睫,痴迷地望着他。 饶德潞双手扠腰,抿着唇点点头,「没错,只不过跟丢了,害我找了妳半天,否则……否则我绝不会便宜那家伙!」 说话间饶德潞还是会忍不住地皱起眉宇、紧握双拳,将满腹的恨意发泄出来。 「德潞……」菲予用力抱住他结实的腰身,「谢谢你……我一直忘了谢谢你……」 她的小脑袋净往他的怀里钻,那不设防的单纯与脆弱的可怜样,直让饶德潞心思蠢动。 「不用谢我,是我保护不周,自责得很。」他轻拍她的背脊,尽情抚慰。 菲予静默不语,仍是紧紧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听话,快进房里,洗个热水澡妳会舒服很多。」德潞推了推她,可她就是不愿意放开他。 「妳怎么了?」他蜷起唇角。 「你陪我进屋,别走好吗?」她抬起小脑袋,泛着雾气的眸子凝着他的五官,笑容中带着祈求。 「妳说什么?」 「我好怕……你陪我……否则我不敢进去。」她的小头颅在他的心窝口磨磨蹭蹭,让他心 痒难耐,浑身紧绷。 「你不愿意吗?那就算了。」 菲予闭上眼,一颗泪从眼角滑下,双手轻轻推开他,就要转身回房。 「好,我跟妳去。」饶德潞连忙跟上,带着她进入房间。 「去浴室冲个澡。我在这儿等妳。」他坐在屋内沙发上,对她漾出一抹淡笑。 「好……可你别走……」她彷若真是受到了惊吓,原来的娇纵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是丝丝脆弱。 「放心,我不走。」 饶德潞转过她的身子,「快进去吧,别这么离情依依的。如果别人看见,还以为妳要远赴重洋,舍不得离开情人呢。如果知道妳是连进入浴室都舍不得,岂不笑掉人家大牙。」 「真的,你不能走哦。」她像个脆弱的孩童,望了他良久,等到他的点头响应后才抱着干净的衣物进入浴室。 菲予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落魄狼狈的模样,恨不得把刚刚那个欺辱她的男人给杀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遇上这种事? 将衣物褪落之后,她的目光便落在胸前的抓痕与红肿上,一时间莫大的委屈泛上心坎,她鼻头一热,双手扶着洗脸槽边就痛苦的哭了出来…… 好可耻……好卑贱……一股污秽的感觉深深击溃了她的冷静,令她止不住地痛哭失声! 瞬间,她倒出所有的沐浴精抹在身上,拚命的搓、用力的搓,一心想把那男人的指印、口水全部洗掉。就算他没真正侵犯她,可是这种被沾染的肮脏感已让她难以忍受了! 「讨厌、讨厌、讨厌──」她忽然大声吼着,双手仍拚了命的在身上搓揉,以致好几处地方都瘀红、磨破了皮,可她仍不住手── 待在外面等候的饶德潞顿觉奇怪,因为里面太安静,既没放水声,也没有冲洗的声响,于是将耳朵贴近浴室门倾听,却隐约听见菲予哭泣低吼的声音。她怎么还是那么想不开呢? 「菲予,妳怎么了?」他着急地呼喊着。 菲予乍听他的声音,呼吸一窒、动作滞住,可百般委屈也顿时排山倒海而来,更加激发她狂野的动作── 她淌着泪,搓揉得更用力,抽搐、哽凝的模样是令人如此心惊! 「喂,妳到底在干嘛?再不开门,我可要闯进去了!」 久久等不到她的响应,只听见那断断续续发出的哭泣声,更加深他心底的急促,于是他再也忍不下地对她大吼,「今天妳要我撞几次门?快把门打开!」 这声怒吼终于喊住了菲予的动作,她两眼涣散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张着一双泪雾泛滥的大眼凝睇着他。 望着她此刻全身赤裸的模样,饶德潞先是震住,然而当视线凝住她身上那一片片红透的痕迹时,眉头立即高高拢起。 「妳在做什么?」他嗓音微嘶地盯着那上头道道血痕,「妳在自残吗?」 「我讨厌自己,为什么都刷不干净,我好气……」说着她又在身上用力搓着。 他立刻冲上前将她抱个满怀,「够了、够了──」 「你的衣服都是泡沫了。」她推开他,鼻子还哭得红红的。 「没关系,只要妳别再这么做,我这身衣服送妳都可以。」他苦笑地睨着她,「别再钻牛角尖,我喜欢以前那个大而化之,说话又冲又蛮横的孙菲予。」 「我……」她抽噎了几声,感动亮在眼眶,「可我……我好想把那人的味道给洗掉,但是怎么也洗不干净……」 「那是因为没有用我的味道去洗的关系。」他沙哑地说,并技巧地将她推进淋浴间内,打开莲蓬头,为她冲洗身上的泡沫。 「你全湿了!这……唔──」 他一语不发地封缄住他梦寐已久的红唇,堵上了她的话,并动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裤。「今天我们就来个鸳鸯浴,我要将我的味道深镌在妳身上,一辈子也洗不掉。」 饶德潞在她口中呢喃,大手揉弄着她光滑的背脊,「到时候妳可别拿出金刚刷来磨皮呀!」 他刻意逗弄的言语让菲予终于笑出声,「你讨厌!」 「我讨厌没关系,但别再喊自己讨厌了。知不知道妳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有多诱人,这回光着身子是想诱惑我吗?」他调笑着,嘴角凝出一抹古怪笑意,弄得她小脸一阵臊红,尴尬极了。 「人……人家才没有,你走开。」她这也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光裸地在他面前哭泣,真……真丢人! 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真认为她是个没有贞操观念的浪荡女?虽然这时代那层膜已代表不了什么,可……可她还是有她的矜持与道德观呀! 「我不走!」他将她揽得更紧,笑容抹上邪味,「我非得将自己的男人味赋予妳身上不可,否则明天妳就成了少层皮的怪物了。」 他修长的指尖轻画过被她搓红的胸脯,心疼哑语,「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做了。如果真要搓,这工作可以交给我。」 随即他将她压缚在瓷砖上,双掌罩住她浑圆挺俏的乳丘,眸光渐渐转炽,黑瞳变得浓 热…… 「嗯……」菲予小脸倏地刷红,发出浅浅的吟哦声。 「别再去想那件事了,忘了它吧。脑子里只要想着我是怎么爱妳的,懂吗?」他再度压下唇,伸出舌尖在她微颤的樱唇上扫弄。 菲予小手紧握,浑身掠过一阵战栗,乳头因而翘起,敏感地胀红,在水柱的冲洗下彷似雨中的含苞粉蕊。 忍不住地,饶德潞俯下身大口衔住那瑰丽的蕊蕾,细细舔舐,两排牙齿囓住它,以舌尖摩挲出她的热情;另一手用力的握紧另一只椒乳,在挤压爱抚的节奏中看着它们逐渐发胀,愈发饱满…… 「妳真美!」他喟叹了声。 「呃!」她身子轻颤,只觉得两乳发烫,烫得她好难受。 头上有冰凉的水液冲刷,底下却是炽烈的欲焰,冷热交错下使得她双腿发软得站不住了。 「我要继续往下了……」他瘖哑地说,唇舌也离开她翘立的乳峰,慢慢往下滑…… ※     ※     ※ 「现在妳身上只有我的男人味,不准妳再这么自残了。」 激情过后,饶德潞点了支烟,并恶作剧地吐了口烟在她脸上。 「咳……咳……讨厌!」她躲了过去,娇嗔地噘起红唇,穿着睡衣的她此刻看来彷若已从 女孩子蜕变成一个小女人,是这么的撩人心弦。 「我只是想在妳身上多放些属于我的味道。除了我的烟草味、汗味,别忘了还有与我做爱狂欢时妳我混杂的体液横流的浪情味。」 他愈说愈夸张,还带着几分下流的意味,直让菲予听得满脸燥热,浑身又不自在了起来。 「你……你……真是恶心!」她扁着嘴,却掩不去脸上淡逸的喜悦。 她爱上他了……一定是爱上他了……这爱来得好快,快得让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恶心?」他笑执起她的下巴,「女人不都喜欢带点儿下流、霸气的男人,最好在说话上带点儿技巧性的轻浮?」 「去你的!」菲予眉头拢皱,气得对他扠腰怒叱,「我……我只是受了惊吓,才要你陪,可不是被你的轻浮所骗,你别自鸣得意。」 「好现象,我那个蛮横的小女人又回来了。」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双双倒在床头。 饶德潞又轻吐了口烟雾,瞇起眸说:「菲予,妳知道吗?不知多少年前,我便开始每晚作着同样的梦。」 「哦,春梦啊。」她嗤鼻道。 「妳哟!」他敲了下她的脑袋,「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会梦见一位身着清朝旗服的格格直对着我掉泪。」 「哇!你前世的冤孽来找你了。」她陡地坐起,一板一眼地认真说道:「我曾听我祖父这 么说过耶。那……那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说了很多,好像是我负了她的情……她那张哭泣的脸让我心疼,却也有点儿无奈。」 「那你打算怎么做?」菲予好奇地问。 「如果真遇上她,我会赎罪……亲自向她赎罪……」他瞇起眼转而看着她,恶意地就着 她的话说:「知道吗?她模样虽不清晰,可是我倒觉得那个『冤孽』酷似妳。」 「什么?像我──你说我是冤孽?!」她气得鼓起腮帮子。 「逗妳的。真是女人心,小心眼。」饶德潞哀叹了声。 「讨厌──」她正要抡拳敲他,可举起的手却僵在半空中,鼻头一涩,「这么说你对我好 并不是真心的,而是……为了赎罪?」 她可是真心真意对他付出了爱,他……他却只是为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才对她好…… 「妳可别误会。或许刚认识妳时,我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待妳特别点,尤其喜欢逗弄妳, 可现在已完全不是那样了。」他打断了她的兀自猜测。 「那是哪样?」她凝住他的眼。 「干嘛?想探究我的心?」饶德潞撇嘴笑问,不以为意地调侃她。 「谁要探究你!」她嘟起嘴,睨了他一眼,凝着嗓,「你总是这么的自以为是,既是如此 又何必为了一场梦而执着?倘若我不是那个格格,你是不是连理都不会理我?」 「嗯……」他不想欺瞒她,点点头,「或许吧。」 「哼。」 自尊心受到伤害的菲予立即翻身坐起,「或许你根本就是认错人,找错对象赎罪。我劝你 别对我太好,到时候你会很为难的。」 「喂──」看着她恼怒的表情,饶德潞随之发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家说女人除 了是泪做成的,还是酸醋发酵而成的。」 「你真坏,居然取笑我!」 孙菲予不甘受辱,又折回他身边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哇,真是只母老虎。」 饶德潞也懒得闪躲,干脆任她在他身上撒野,直到她发泄够了,他便反被动为主动,抓 住她一双小手,覆锁住她的红唇,双双再一次沐浴在激情狂浪的欲海中,随波逐流,直到累 瘫在彼此的臂弯中为止…… 第七章 「很抱歉,关于上次合约我未履行签定,今天约司夏小姐出来就是要将这整件事情摊开来说清楚。」隔天下午,饶德潞私下将lian约了出来,就着合约内容商议道。 「别这么说,如果你真对合约上的一些条件不满意,我们可以改。还有,我的英文名是lian,饶总裁就别再喊我司夏小姐了。」 说也奇怪,通常生意人遇上这种事定是会气急败坏,可这位lian却丝毫不带怒意,还和颜悦色地对他柔声说道。 瞧她那副自愿处于下风的低姿态,倒是让饶德潞一时间不知从何提起。 「好的。不过妳也别总裁总裁的挂在嘴上,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市侩。」 饶德潞魅惑一笑,继而挪了挪鼻梁上那副无度数的银框眼镜,又说:「妳就喊我德潞吧。」 lian闻言一阵欣喜,可仍将喜悦暗藏心底,不动声色地说:「我真的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饶德潞飒爽笑道。 可奇怪的是,她为何每每总是如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呢?于是他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我们言归正传。是这样的,我怀疑贵公司有侵权行为。」 「什么?」lian倒是一惊。 「妳别太震惊,事情的原委是这样……」他拿起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本当季服饰杂志,指着封面上那张「夏菉」的苹果绿洋装。「就是这件衣服。据我所知,它是台湾一九九八年服装设计比赛时某位未得奖者的作品。」 「这……你能提出证明吗?我不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这么认定,这样对我们底下的设计群与开发部实在交代不过去。」lian有点无措,可仍不失大将之风地回答了他的质疑。 「我知道得提出证据,而且我有强而有力的证据。」他对她撇撇嘴,低沉的嗓音带着动人磁性。 「哦?能不能让我看一下?」lian摇摇头苦笑,「我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不过你放心, 如果一切属实,我定当会做该有的处理。」 「好,爽快。我要的就是妳这句话。」饶德潞说着,又拿出菲予的笔记本。「这是当事人 在比试时所画出的初稿,妳看看是不是非常相似?」 lian接过手仔细研究着,「没错,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雷同。但若单就这张初稿来 证明……实在……」 因为这只是本普通的笔记簿,没标明日期,无法证明它的完成是在夏菉发表之前。 「这是当然。如果妳认为雷同,我可以向比赛单位调出当时的作品图稿给妳。」他笑着说。 lian当下一愣,随即又问:「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赔偿?」 「放心,我绝不会太为难妳,只是希望在合作内容上能将我方利益提高五个百分点,另外把设计所有权交还原创人,给予她该有的权益。我看……就任聘她为设计顾问吧?」 饶德潞不愧是生意人,每一点都占上便宜,却又表现出自己宽大为怀的模样,还真是让lian看傻了眼。 须臾,她摇摇头轻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妳没有异议?」他倒是惊讶。 「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同意。」她的目光陡转浓热,直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孔,无形中给予他一种强大的压力。 他屏住呼吸,眉头一拧,「lian……」 而她却恍若未闻,仍是这么凝睇着他,眼底彷佛有着千言万语,气氛霎时带了抹诡谲与不安。 「lian……」饶德潞又轻唤了声。 「呃!」她一震,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拉回视线。 「妳怎么了?」他嘴角蓦然勾出一抹暧昧笑痕,「我想我是没那种本事让夏菉的执行董事着迷吧?」 「我……」她因他脸上的笑容而心惊,看着他良久才说:「如果我的确为你着迷呢?」 「不可能。蓝勋年轻又有才干,与妳门当户对,我不夺人所爱。」饶德潞陡地站起身,「我想我是该离开了,别忘了刚刚我们所谈的条件。」 见他不带半点留恋,lian不禁伸手喊住他,「等等……德潞……」 「嗯?」他回首淡笑。 「你忘了吗?你……」她眸光带愁地看着他。 「妳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最终她还是落寞地垂下眼睑,「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何时签约?」 「嗯……就依妳了。」 「好,那再联络。」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走到柜台付了帐后又离去,lian的心情像极了海潮般忽涨忽降,冲击得她好乱……好乱…… ※     ※     ※ 饶德潞一回饭店,才在门口就被菲予给堵上,还对他俏皮地露齿一笑,那笑容贼贼的、颇含心机。他则双手环胸,带着俊逸的笑容等着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嗨!你终于回来了。」她笑咪咪地望着他。 「嗯……是不是急着知道我去找lian谈论的结果?」他扬扬眉,继续往里走,「一切都很──」 「嘘,今天不谈公事。我对结果没兴趣,反正有你出马,我安啦。」她打断了他的话,跟着他往内走。 「哦,看妳那样子……有鬼啰?」他蹙起眉峰,脸庞乍现一抹笑痕,「别这么诡祟,会让我怀疑妳动机不良。」 「是吗?我给你这样的感觉呀?」她苦恼地皱起眉,表情带着失望,「真是没意思!」 「孙小姐,妳到底想干嘛?」他进入电梯,倚着墙面,对她嗤笑一声,「该不会一天没见着我,想我想得神经错乱了?」 「你臭美。」 她举起手,却被他抓住,「唉,妳可以在房里撒泼,在这儿动手动脚,外边的人可看得一清二楚。」他指指上头的摄影机。 菲予一愣,对哦,她怎么忘了这里头装了这种玩意儿! 「算了,今天就饶了你,因为……」她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吊他胃口。 「真可疑。」他瞇起眼直盯着她。 「反正你等下就知道了。」她开心地对他做个鬼脸,还径自哼起歌来,看来是挺开心的。 饶德潞倒是一头雾水,心想这小女人是中了头彩吗?瞧她,活像一夕之间发了大财似的。 不过他也不急着知道,只是盯着她那张快乐的脸蛋。「我虽然很好奇,但我更想多看几眼 妳今天特别不一样的表情。」 菲予停下哼歌,疑惑地望着他,又摸摸自己的脸,「我哪儿不对了?」 「没有,我觉得今天的妳,看起来特别美。」他喜欢看她笑、看她逗趣的模样,只要一想起前几天她那哭得凄惨又歇斯底里的模样,他的心到现在还会痛。 「呃!」 她的脸儿当真就热了起来,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已不再,倒变得有点羞赧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老是裹着蜜。是不是知道我今天用心良苦,想简单用几句话就打发我啊?」 「妳这么说我可就更好奇了!」这时电梯门刚好打开,他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等等──」她赶紧追上去。 「又怎么了?」他好笑地一叹。 「我陪你一块儿进去。」她扬扬眉,笑得古灵精怪,接着居然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 「喂喂喂,等等。」饶德潞连忙拉住她,「这是我的房间,妳怎么会有钥匙?」 「当然是向柜台借的。」她说得理直气壮。 「柜台没道理拿钥匙给妳。」他眉头可是揪得死紧。毕竟他房里有太多商场上机密文件,倘若是个外人进来,那还了得!这小女人究竟…… 咦,不对! 光看她的笑容就非常诡异,再说这可是五星级饭店,对客人的隐私应当非常注意才是。 这么说这一切全是这小女人搞的鬼?她……她究竟是掰出个什么理由,居然能让饭店毫 不迟疑地交出钥匙? 「嗯……我……」她打算顾左右而言他。 「快说──」他推她进入房里,然后合上门,在屋内出奇黑暗的情况下将她压缚在墙边, 唇抵着唇问:「再不说,看我怎么整妳!」 「人家……」她口吐馨香,柔缓地说:「人家只是告诉他们,我……我是你老婆,他们也常看着你我一块儿在饭店内进出,于是不疑有他……」 「哦,是我老婆?」他瞇起狭眸,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嗯。」菲予已觉得不对劲,伸手到墙上寻着电灯开关,可又迟疑着。 「还有,为什么把我的房间弄得那么暗?还把窗帘全给拉上,乌漆抹黑的,是安排了杀手在房里吗?」他露出了邪佞的笑痕。在这个阒闇的房间内,菲予竟发觉他的眼睛会发光! 「呵……我何必安排杀手,你这样我早就可宰了你。」她伸出手做出手枪的形状抵在他的命根上。 「真狠。」他狂笑一声,这才撤离她身上,「把灯打开吧。」 「不,你先闭上眼,我才开灯。」她瞪着他那双会发亮的瞳心。 「真有鬼!好吧,我只给妳三十秒。」 「不,一分钟。」她立即说。 「算了,一分钟就一分钟。快快快,开始计时。」饶德潞回过脸面对门,嘴里不停念着: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菲予先是愣了下,后来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倒数计时!「哇,你好诈!数太快了,一秒钟哪 那么短?!」 「这叫做『饶氏格林威治』计时法。五十、四十九……」 「你!」来不及了!虽然她满腹不满,还是赶紧奔进房里,摸着黑,做着该做的工作。 该死!打火机在哪儿? 她东摸摸、西找找,耳闻着他嘴里不停吐出的数字,心更慌了! 就在她听见十五的数字时,终于摸到了那个该死的打火机,赶紧将该点上的东西点燃。 「好了没?十、九……」 「快好了──」 菲予轻轻放下打火机,慢慢走向他,就在他念到三时,她突地将他的眼睛捂住,嘴里慢慢哼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饶德潞浑身一紧,哑着声问:「妳……妳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别急,等下再告诉你。」她笑开了嘴,「你跟我来。」 在菲予的推抵下,他只好往前走,来到房间的小沙发上坐下。「喂,妳到底在搞什么?」 「可以了,你张开眼吧。」她抽回盖住他眼睛的手,拔高嗓音,兴奋得好像她才是主角一 般。 饶德潞一张眼,房里还是没开灯,可是他明显瞧见这茶几上亮闪闪的三十二根蜡烛!这 小妮子真不简单,不但能查出他的生日,居然还知道他的年龄! 「喂,妳是哪儿派来的间谍?」他好笑地问。 菲予将房里的电灯打开,对着他露齿一笑,「不是我的调查能力高明,而是你身边那个人太笨了。我问都还没问,他就自己招了出来。」 「谁?」他掀起一边眉毛。 「你说呢?」菲予偏着脑袋,打算与他玩一会儿「猜猜猜」的游戏。 「哦,我知道了,八成是江华那家伙。」饶德潞心知肚明地扯扯唇,但又陡觉不对劲地望着她,「你们是什么时候碰面的?」 难道江华真想向他挑战?! 「刚刚。他问你到底和lian谈得如何,如果没他的事,他打算先回台湾,好像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她老实说道。 「这事我会再跟他联系。」听她这么说,他才松了口气。 他又看向桌上的蛋糕,揉了揉鼻翼笑了笑,「这蛋糕长得很奇怪,是哪家蛋糕店的产品?」 的确,那蛋糕圆不像圆,方不像方,上头鲜奶油淋得也不够均匀,说得难听点儿,还真有点「惨不忍睹」。 「这……」她小脸儿一红,竟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学过西点烹调,所以我请江华当翻译,叫他带我到外头的西点蛋糕店,花钱向 他们借了点材料和烤箱。」 菲予愈说愈是惭愧,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哪知道一出炉会是这副样子,就连江华见了都 笑弯了腰!」 饶德潞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在意的不是蛋糕的模样,而是……而是一种卡在心底的 疙瘩。 「妳不是挺讨厌江华的,什么时候和他感情变得那么好?」他语气不善。 「好?没有吧!他来找你时我还狠狠的喂了他几个卫生眼,可后来他向我解释,也向我道歉,我们才尽释前嫌。我这个人是不记仇的。」 对他咧嘴一笑后,她便催促着,「快许愿吹蜡烛,否则都快燃光了!」 饶德潞看了她那一脸兴奋的模样,「真是的,那么大个人还为了切蛋糕这么兴奋。小姐,妳几岁了?」 「这和年龄应该没关系吧。快点!」 在她威胁的目光下,他不得已只好许了愿,吹了蜡烛,拿起塑料刀切起蛋糕。 「你刚刚许什么愿?」接过蛋糕,她好奇地问。 「世界和平。」他脸带神秘地说。 「去你的!」忍不住,她从蛋糕上挖了些奶油涂在他脸颊上。 「妳就非得那么爱捣蛋?!」 放下蛋糕,他冲向她,将涂了满腮奶油的脸儿净往她身上钻动,弄得她一身水蓝色洋装油腻腻的。 「你真过分!」她哇哇大叫。 「我就是过分怎么样?今天我想吃奶油大餐。」他嘴角衔了抹笑意,陡地撩起她的洋装,卷到胸前。 「不要……你想干嘛?」她笑得发颤,只因为他居然挖了更多的奶油往她身上涂抹,甚至卸下她的胸罩,在她奶头上各点上一点。 「好痒──」她拍打着他的手。 「我要吃妳。」 他张牙舞爪,做出吃人的饿虎样,吓得菲予直喊叫着。「我不是蛋糕,你不能吃我!」 「在我眼里,妳比蛋糕还可口。」饶德潞低头含舔她一只热乳上冰冰软软的鲜奶油。 「呃──痒啦……」她紧缩着肩膀,笑得肚子都疼了。 「还有这里。」饶德潞舔舐着另一边。 「够了!」菲予推不掉他狂肆的舔吮,只能任由他吻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那唇舌的挑逗烘热了她的身子…… ※     ※     ※ 饶德潞看了看表,脚程不自觉加快,让菲予在后面跟得又急又喘。 不过是参加个宴会嘛,为什么要赶得那么急?偏偏刚刚那辆出租车在半路上抛了锚,又 一时拦不到车,让他们处在进退两难的局面,害她穿着一身及地礼服在大路上跑,真是糗大 了! 原以为大不了走一小段路就可看见出租车,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假日,路上就是遇不上 空车。 「别走得那么快,我走得好累。」菲予在他身后唤着。 「我不是叫妳在那儿别动,我会借了车去接妳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热红的脸颊。 「可是你要我穿着这样等在路上,我……」菲予扯着身上的礼服,有点儿难堪又尴尬地 说。 「总比在大太阳底下跑要好多了吧?」他对她软语劝说。 「可……」 「听话,相信我。」饶德潞黝黑双眸带着几许魅惑。 「哦。那我就听你的好了,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哦。」菲予双眉一皱,久久才勉强答应了他。 「那里有间商店,妳就在那儿等一会儿,我到了就会立刻来接妳。」他指着远处。 「嗯,那你要快点呀。」她不住叮咛,心头有点儿慌乱,还带着说不出的忐忑,好像……好像他不会来了。 可他既然这么交代,她也不好再坚持,免得耽误了他的时间,毕竟他可是这场庆祝会的重要角色,去迟了可不好。 「我会的。」轻拧了下她的鼻尖,他便快速往前走了去,一直到看不见人影,菲予这才转 身往那间商店,可是一身隆重的装束倒是引来不少人奇异的目光,让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饶德潞一个人就方便多了,再加上以往在学校时是长跑健将的好体能,虽然穿着一身西装在街上跑有点儿突兀,可是准时要比外表重要多了! 由于天气炎热,他索性脱下外套,解下领带,好不容易绕过几条街,终于让他碰上了一 辆空车,得以松了口气。 一进车内,他便开始重新整理衣服,一直到了会场,他已回复原来英挺帅劲的相貌。 当lian看见他,便立刻走上前,递上一杯酒,「德潞,你来迟了!」 饶德潞暗吐了口气,看了下腕表,「是迟了十分钟,抱歉了。」事实上他可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没关系,路上塞车,我能了解的。」lian对他妩媚一笑,一反往常的矜持。 「谢谢妳了。」德潞在她的陪伴下进入会场,两人彷若金童玉女,男俊女美,引起不少来宾的掌声与窃窃私语。 饶德潞自然听见不少耳语,于是技巧地转移话题,「对了,蓝勋怎么没来呢?他不是一向与妳形影不离?」 「他……」lian脸色一变,「他到法国出差了。」 「是这样啊。」他点点头,自然也看出她表情中异常的冷肃。 「对了,你那位红颜知己呢?」lian技巧地问。 「妳是说菲予吗?对了,我还要向妳借辆车去接她呢。日本的出租车一到晚上还真不好叫,所以我才会迟到。」他笑了笑,等着她回应。 「我们这里电车发达,出租车平常就不多,再加上今天正好是连休假日,就更难拦车了。」 她掩嘴一笑,似乎并没意思帮他这个忙。 「原来如此。那车钥匙……」饶德潞再次提及。 lian却转过身,一见到熟人,就直打招呼,「德潞,这位是ma服饰的代表,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吧。」 「饶总裁吗?你好,我是原奈亚岳,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对方伸出手,商业式地应酬道。 「没想到原奈先生也会大驾光临,真是饶某的荣幸。」 饶德潞也虚应了番,但接着又被lian带往另一个圈子,一时间他几乎被围拥得脱不了身。他还真后悔让江华先回台湾,至少他可以先垫一下台,让他找机会去接菲予过来。 「lian,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有车子借我一下吗?」他将她拉到一旁,附在她耳畔说。 可是lian还没回答,又有人跑过来凑着热闹说:「饶总裁和我们司夏小姐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璧人啊!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居然两个人拉到一边说起悄俏话?」 原来他是另一家公司的开发部经理,向来就对lian有好感,只是她一直不给他机会。这下可好,看见他们两个在这儿卿卿我我、互咬耳朵,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忍不住过来挑衅两句,给他们难堪。 lian一见到他,自然是变了脸,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也不翼而飞。「千贺朝冶有事吗?我们不过是谈些公事,可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同是生意人,开开玩笑又无伤大雅,lian又何必当真呢?」 千贺朝冶又转向饶德潞,「恭喜你们了,我想咱们服饰界有了你们的合作,必然能更上一层楼,希望敝公司也能够沾点喜气。」 「哪里,你太客气了。」饶德潞客谦一笑,由于对他并不熟识,并没再多说什么。况且他心底直惦记着在街上等着他的菲予,实在没心情应酬。 可接下来的节目就更让他走不开身了── 由于舞会的时间已到,名媛淑女、绅士贵族全都进入舞池,相互邀舞。 饶德潞不但是今天的男主角,更有着英挺相貌、颀长身材,浑身充斥着最佳男模的架式,觊觎他的女士自然是不计其数,让他瞬间便被群芳围拥,陷入了「粉红军团」争夺战。 这些人全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根本撇不开。久而久之,他开始自我安慰,凭菲予的聪明,她不会傻得一直待在那儿等,好歹也会拦部车追过来,或者早已返回饭店休息也说不定。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就慢慢放下心,周旋在同业间,做着他一向不太喜欢的交际应酬。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小时之后,便是这场庆祝会气氛最high的时刻。主角饶 德潞和lian理所当然上台致词,向宾客敬酒。 接着,他们便在大家的簇拥下开心的高举酒杯,正打算和大家共饮时,lian的高跟鞋突然一拐,整个人扑进了饶德潞怀里。 糟的是,就在这一刻,菲予出现会场,她一双泪眸凝注在他们同欢相拥的一幕上…… 饶德潞扶好lian,轻声问:「妳没事吧?」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她调整一下鞋子,慢慢站直身子。 他笑了笑抬起头,也看见了菲予站在门口的狼狈身影,一时间竟愣住了! 而她便在他震愕的目光下捂着嘴、忍着泪,奔离了会场── 「等等──」饶德潞立刻搁下酒杯,当着众人的面追了出去…… 他实在不放心,此刻的菲予就像那天被坏人凌虐后的情形一般,是这么无助、脆弱。 尤其是她那身肮脏不堪的衣服,更引起了他心底的忐忑。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定要追上她!一定要追上她── 第八章 「菲予──菲予──」 好不容易,饶德潞终于在路口拦下她,却也发现她居然光着双脚,鞋子已不知去处;身上的衣服不仅脏,而且还有破裂的痕迹,就连头发都散了! 「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他目光如炬地扳正她的肩,要她正视他。 菲予这才缓缓地抬起眼睫,含泪双眸充满控诉,「你丢下我……你根本没有实现你的承诺,你忘了我……」 「我──」他眉头拢起,解释道:「对不起,我以为妳一直等不到我,就会叫出租车过来,要不便折返饭店。我并不知道妳──」 「是啊,在那种快乐的气氛下,你怎么会有空理我呢?」她挥开他的双手,继续往前走。 「妳要去哪里?」他紧跟在后。 「走回饭店。」 「什么?妳要走回去!」 见她步伐踉跄,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妳……是走来的?」 「我在半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撞到,磨破了衣服,鞋根也断了,所以才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那里……真不好意思,丢了你的脸。」她忍着泪,浑身发抖,神情除了疲惫以外还有一种伤痛的绝望。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依靠的伴侣,也幸运认识了一个好男人,哪知道……哪知道在刚才众星的烘托下,她发现他和lian才是那最美丽的月亮,而她……仅是远方那一颗最不起眼的小星星。 她从没那么自卑过,即使是从小到大生活环境并不富裕,可是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开朗活泼又自信,可没想到今天竟会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场。 她再也不做什么夏菉的设计顾问了,在那里根本没有她立足的余地。她什么也不会,就连日文也听不懂,刚刚为了走来这儿,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问出地方,早知如此……她又何必来丢脸呢? 「别这么说。走,我带妳去医院检查一下。」 饶德潞心底难过得不得了,听了她这些说词,更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她会聪明的回去,以为她会拦出租车追来,哪知道这其中的经过根本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不,既然是庆贺你们饶氏和夏菉合作成功,你这位主角没道理不在场。」 她还能说什么?他能够放下那些人追出来,她已经很感动了,没理由再跟他闹性子。 「对不起,菲予。我以后──」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把我这个小人物遗忘了而已。」她对他摇摇头,闪过他身侧继续走。 饶德潞怔忡地站在原地,一颗心揪得死紧,却不知该怎么说什么来挽回她。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耳的煞车声在他们身旁响起,同时一辆红色跑车已停在饶德潞脚边。 菲予皱起眉回头一看,lian自车窗探出头对他们弯唇一笑,「上车吧,我带你们回去。」 菲予凝睇了她一眼,不带任何表情的又转身往前。 饶德潞没有理会lian,急忙跟上她,「既然她开车来了,何不坐上她的车,我们一块儿回会场。」 菲予摇摇头,「你跟她回去吧。」 她再看看自己,不禁逸出一抹苦笑,「我这样还能见人吗?我不想再闹第二次笑话了。」 「孙小姐,妳跟我来,我有衣服、鞋子借妳,等妳全部打扮好,我们再过去。」lian在他们身后喊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她的脚已扭伤,根本没有办法再穿鞋走路,那只会更痛而已。而且她身上多处瘀伤,布料磨蹭在她皮肤上的疼痛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脱掉这一身累赘,其它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lian,可不可以向妳借一下车?」饶德潞问。 lian看了下菲予,勉强笑了笑,「当然可以。」 说着她便下了车,「你先带她回去吧。别忘了等下一定要赶来哦。」 「我会的,绝不会因私忘公。」跟她道过谢后,他立刻走向菲予,双方一阵拉扯后,菲予终于抵不过他男人的力量,被他架上了车,扬长而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菲予不耐地对他咆哮。 「我求妳成熟点好吗?我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lian既然开车来接妳,还愿意借妳衣服鞋子,妳为什么还拿乔?」他已被她激发了满腔怒火。 「你……你为了她骂我?」她瞇起眼,冷冷地看向他。 「我不是骂妳。」他叹了一口气,一手驾驭着方向盘,一手揉着眉心,「我只是希望妳理智点,不要丢我们台湾人的脸。」 他俊脸重重拉下,逸出唇的话语多了憎厌与不耐,更夹杂着严厉骇人,震住了菲予将脱口的话。 她……她究竟做了什么……会严重到丢了台湾人的脸? 瞬间,血色自她狼狈的脸上迅速撤离,一双盛满星斗的黑眸浮上浓浓雾色,笼罩着氤氲,再也无法让他看清楚她眼底暗藏的心伤。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跑到日本丢人现眼的。」她拉回视线,无神地说。 上次是因为赌气跑到了风化区,差点被人当做流莺强暴了去,今天又因为一时的执着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不但得不到他的怜惜,最后还落得一个那么大的罪名! 孙菲予啊孙菲予,妳这是何苦? 即使妳什么都没有,还有自尊吧? 「妳……简直不可理喻!」他不禁对她沉声吼出。 她当真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冽震慑,表情震惊又错愕…… 「我只是不愿意看见妳任性而为。」见她受惊的模样,他眼底已翳上一层烦郁。 「就因为我赶去找你,所以我任性了?」她扬睫望着他,心忽觉好沉甸,彷似被块重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目光一凝,平淡的语气中逸出一丝急躁。 「没关系了……」 在她故作冷静的眼眸中闪过一线微妙变化,那是泪与心痛夹杂的反应。眼红鼻酸却流不下泪,只是声音哽凝,难听极了。 「菲予──」 「德潞,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到达会场,看见的那一幕像什么?」她的一句话,截去了他的解释。 「像什么?」他双眼半瞇,猜得出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像一对新人,正在接受大家的祝福。」 「胡说!」 「我没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在场的所有人,看看他们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她微微弯起唇线,轻吐了口气,「真的是很美的画面。」 「够了吧!」他刚刚可是被逼上台,已经呕得快吐血,她怎么还要掺一脚? 「我说错了吗?」她回睇着他,表情看似无情无绪,可他就知道她在钻牛角尖。 「不但错,我还不想听。」他受不了地抽出一包烟,利落劲帅地弹出一根。 「男人就是这么假,不想听,却和人家相拥在一块儿。」她冷嗤地笑了笑,双臂不自觉地抱紧自己,觉得自己浑身发寒。 「妳无聊,我不想解释。」 饶德潞用力踩下油门,车辆顿时飞也似地奔驰在公路上,菲予吓得紧抓住门把,泪已是抑不住地掉落。 她转首望着他,暗忖:难道他生气了?可为何他要生气?该生气该心伤的人是她呀!她平白无故付出一颗真心是为哪桩?只因为她没看清楚事实真相吗? 他与她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饶德潞,堂堂饶氏跨国企业集团总裁,日理万机、运筹帷幄,时间对他而言就是金钱;在同业面前是个交际好手,任何女人一听见他柔情似水的低语,不醉也难! 孙菲予,一个刚失业的无业游民,得翻报找工作,时间对她而言是爬枕头山时才容易打发的东西;在男人面前她就像个男人婆,动作粗俗又聒噪,和男人所喜欢「温柔婉约」型的女人相差太远了。 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她怎么会意识不出其中的不同? 这时候,饶德潞已将车子开到了饭店门外,「回房里好好睡一觉,我去去就回来。」 「嗯。」她没看他,径自推开车门。 「妳到底听见我说话了没?」他气得一把拽住她的柔荑,恼火地问。 「听见了,洗个澡睡一觉。」菲予瞄着他紧握住她手腕的地方,「你抓疼我了。」 他陡地放开手,无奈地暗吐了好几口大气。 她走了几步,回首竟问:「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梦中那位可怜格格,你还会理我吗?」 饶德潞一愣,「妳说什么?」 「如果是你弄错对象,或者那根本只是场梦而已,你还会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只为赎罪吗?」她深幽的眸凝住他那对逐变阴鸷的眼。 「我不理妳这种无厘头的问句。好好洗把脸,把自己的脑子洗干净,别净在那儿胡思乱想。」他猛踩油门,转动方向盘,绝尘而去。 那狂肆的引擎声好似在向她抗议,要她别再拿这件事困扰他。 可菲予已能从他眼中看出那抹无法确定的迷惘…… ※     ※     ※ 当饶德潞匆忙赶回会场时,大部分宾客还留在那儿,显然这场庆祝会并没有被他搞砸,他也因此而松了口气。 远远地,他看见lian周旋在一群商界大老中,笑谈风生、妩媚娆娇,有着上好的交际手腕。正好,她回眸对他一笑,接着对其他人招呼两句后便走向饶德潞,「送她回饭店了?」 「对,终于把她送回去了。」提起菲予,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峰。 「我也很抱歉。既已聘请她为本公司的设计顾问,她应当也是这次庆祝会的贵宾。」她偷觑着他脸上那道烦闷的线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没关系,其实她不来也好。」菲予看来虽外向活跃,其实是个极容易受伤的女孩,这种场合还真不适合她。 「既然如此,就暂时忘了她,我们去向他们敬几杯酒。」lian指着刚刚与她交谈的人。 「他们是?」 「他们可都是我们的金主,有他们的订单,我们才能持续发展下去。」lian远远地便向他一个个介绍。 饶德潞轻而易举的将那几个人的名字与企业名称记了下来。于是当他向前与他们寒暄时,那熟络的语气可就给这几位金主留下不错的印象。 酒会后,他们自然下了大笔订单,也让饶德潞与lian在合伙的一开始就讨了个吉利。 曲终人散,他们两人也已微醺,于是双双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相对无语,只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好累……虽然结果很顺利,但真的好累。」lian揉揉太阳穴,直摇着脑袋,「搞得我头都痛死了。」 「我也是。」饶德潞发出一阵笑声,「商场难为,果真不是盖的。」 在这种环境中,就得昧着自己的意愿喝酒,背着自己的想法大笑,就像为五斗米折腰般,面子里子都可丢一旁。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命,陪笑一下就可赚人大笔钞票的。」lian撇嘴笑了笑,从皮包中拿出一只金色烟盒,拿出一根薄荷烟点燃。 饶德潞瞇起眸看着她那风情万种抽烟的模样,大摇其头,「不愧是司夏大小姐,见解果真与平常人不一样。」 「哦,你能说说我哪里不一样了?」她涂着玫瑰红的唇微微一扬。 「妳聪明、有智慧,绝不是男人能够轻易驾驭得了的。」他往后一仰,瞇起眼仔细探究着她。 「是吗?」 lian轻吐了口烟雾,双眼看着袅袅升起的轻烟,「没错,别的男人是不容易驾驭我,可有个男人就行……但他心里却没有我的存在。」 她的目光淡缈,低语浓得像枕边呢喃,接着她居然站起身走向他,将自己迷离的容颜贴向他的唇…… 饶德潞目光一紧,望着她失焦的双眸,以及泛着氤氲情欲的眼瞳,突地眉深蹙,推开了她。「lian,妳醉了。」 「我没醉……」她反抓住他的手,语气中逸满急促,「我是真心的,一点儿也不虚假!只要你爱我,我不会耍性子,不会像孙菲予一样让你烦恼让你忧愁。」 「可妳现在已让我恼、让我忧了。」 他害怕自己敌不过欲望的诱惑。可只要一想起菲予那张凄楚容颜,他就会立刻寻回冷静。 「德潞!」她张大眸,眼底全是忧。 「好了,我是该走了。」 见到她眼底的痛,他居然会觉得浑身躁郁了起来。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看他?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过才认识几天罢了。 「别急着走好吗?」lian紧拉住他,「我们再聊聊。」 「回去吧,妳醉了。」他其实也醺茫了,眼前的东西像迷团般直转着,让他的脑子像裹了浆糊,一时浑沌不明。 「我没醉,只是我想借着酒精的催化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去。」lian恳求着他,「听我说几句话再走好吗?」 饶德潞深吸了口气,最后点点头,「好,妳说吧。」 「难道在你的印象中从没有我的存在?」lian突如其来的一问。 「什么?」他不明白地看向她。 「你只知道我姓司夏,可知道我的本名?」她一双微醺的眸子紧紧锁住他,不忍稍瞬。 「妳不曾提,我也没问。」他笑着摇头。 「我叫司夏莲子。」她认真地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司夏莲子……不错的名字。哦,我懂了,妳的英文名lian就是采用莲的谐音。」他潇洒地往沙发椅背一靠。 「对,这个名字跟了我近三百年了。」她淡然一笑,笑中带着悲苦。 「妳说什么?」他身躯一紧。 「就跟你的『德潞』一样,也同样跟了你那么久的时间。」司夏莲子看着他那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孔,心底潜藏的爱意更浓了。 「妳……妳……」 饶德潞突然坐直身,瞇起眸,俊脸迅速沉下,几乎说不出话,「妳是顺……莲顺格格?」 「你知道?!」她讶异地展开秀眉。 他点点头,可脑子却已乱了……这一切是真是幻,还是他喝了酒的缘故? 更糟的是,他将所有的人事物都给弄混了,他搞错对象,认错了人!lian才是他上辈子所负的莲顺…… 「你也知道自己是德潞贝勒啰?」一直以来,她还以为这段难以遗忘的过往只有她一人记得,也只有她一人陷入这种记忆风化不去的痛楚中,没想到他也是……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们两人今生有缘? 他闭上眼,再次点点头,却已不知该怎么办? 菲予不是莲顺,但他又怎能因为她不是,就不再喜欢她?他已深深爱上了那个让他忧恼、给他 欢笑的小女人,可现在……现在…… 他知道自己无法将付出去的感情与心收回,难道这辈子他也同样对司夏莲子亏欠定了? 「那……那你对我……」她更进一步靠近他,含情脉脉的眼直望着他那双载上愁丝的眼。 「莲子,别这样,妳得让我好好想想。」饶德潞重重吐了口气,举起手阻止她的靠近。 「是因为她吗?」她垮下双肩。 「什么?」已头昏脑胀的他实在弄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 「我是说,你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孙菲予对不对?」她愤懑不平地吼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他神色一紧,望着她那激动的神情,良久才道:「妳别这样。我爱上她并没有错。」 「但我不要……」她痛苦地掩面痛哭。 「莲子。」他攀住她的肩。 「别碰我……你从没对我好过,上辈子如此,这一生也一样,难道我对你的好,你永远也感觉不出来?也从没对我产生过忏悔、赎过的心?前世我是为你而死……为了对你的那份深情才随你而去的呀!」 司夏莲子对他激狂喊着,声音沙哑,浑身更是胀满疼痛。 「妳真记得全部?一丝一毫都没遗漏?」他很震愕,没想到她的回忆里有着比他还丰富的内容。 「关于你的一切,我从没忘记过,全部刻划在脑中。」 可知她这份情有多浓烈,就怕又是她的自作多情。「德潞,别再负我好吗?我好爱你……深深爱着你……」 「不──妳别说了,真的别再说了!」饶德潞阻止她再说下去。他已乱了,禁不起她这种狂肆的话语。 「德潞……」 「够了!我真的得好好想一想,给我时间好不好?」他站起身,痛苦地爬梳了下头发,「我走了。」 「你要回到那女孩身边?」她目露妒意。 「我必须回去看看她,我对她有责任。」饶德潞坦言道。 「责任!难道你和她已……」司夏莲子心口一阵重撞,差点儿把自己逼到死角。 他并不避讳这话题,仅淡淡地说:「难道妳会爱上一个毫无责任感的男人?」 「报章杂志上写了多少关于你的风流史,难道你曾对每个女人负责?」她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论调。 饶德潞双目一瞇,「没错,我是没办法给所有女人希冀的『饶氏女主人』的身分,但只要她们愿意分手,我的分手费也不少啊。」 「这么说,如果她也愿意拿分手费,你是否也──」 「我不会对还没发生的事做任何判断。」他一双性格浓眉狠狠一蹙。 「我是真情真意的。我敢说,她对你的情意和我没得比。」司夏莲子激切且狂情的模样当真让他受不了。 「这事以后再说了,感情的事是不能称斤算两来计较的。」 饶德潞不想再听她这番强烈的说词,那会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坦白说能够在今生再次与妳相逢,我真的很高兴。再见了,莲子。」 语毕,他便不再延宕地离开这地方,徒留下一脸僵冷的司夏莲子…… ※     ※     ※ 回到饭店的菲予躲在浴室内,小心翼翼地剥除黏在身上的小礼服。因为身上多处擦伤,甚至有的地方还流出满多血,只是深色礼服将血迹给掩饰住,因此外人并不了解她受了多重 的外伤。 好不容易剥下了衣服,她赤裸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落魄又憔悴的自己,不禁心底暗骂着:妳这是干嘛呀!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是何苦呢?就为了一个花心男人吗?真没用! 虽然这么说,但泪水仍是遏止不住地狂泄而下,那咸湿的泪滴在她胸前的伤口处,疼得她神经一麻! 她用力抹去泪,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泛着苦味的笑意,「真爱哭……妳是非得在今晚把这辈子的泪全流光吗?眼泪虽然不值钱,可也不能就让妳这么糟蹋……」 义正词严的话语随着泪水的狂泄变得沙哑、哽凝,到最后她竟扶在洗脸槽边大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爱上这种人? 明知他事业有成,感情不会当真,早就该有心理准备,可发生了,怎么还会这么痛? 心口随着痛而冷凝,全身血液的温度也下降到冰点…… 拿下莲蓬头,狠狠一咬牙,她忍着伤口的痛,对着身上不停冲水,水和着泪沿着身上线条滴落下来,但愿能将他深刻在她心中的影子也给洗刷干净! 擦干身子,看看身上的伤口在水柱的冲洗下变得又红又肿,她不敢再穿上睡衣,害怕极了那种摩擦的疼,于是只穿上件小可爱便轻轻地钻进被中,动也不敢动地蜷起身子。 随着夜色的深谧,耳听着邻房是否有声响,可好久好久……却什么也听不见。 半夜一点了,他还没回来,是和她在一块儿吗?想忘了他,怎么会那么难呢?禁不住胡思乱想中,泪水不停地落入耳里、枕上,直到湿了大片,她才在疲累与心酸下渐渐入眠…… 第九章 饶德潞一直到快两点才回房,本想到隔壁房看看菲予,可他没钥匙,又怕她已熟睡而吵醒她,但不过去看看,他又无法安心。 脑海里流窜的全是她晚上那对控诉的眼神与哀怨的神情,他多想再看看她的笑靥,听听她如银铃般的笑声。 无论是不是他弄错对象,但这阵子她带给他的影响可不小,他绝不可能因为认错了人就不再对她有感情的。 算了! 为求放心,饶德潞立刻走出房间,学她上回骗饭店柜台的方式,依样画葫芦拿到她房间 的备份钥匙。 一进她的房间,他立即看见她安稳地躺在床上,也因此吁了口气。 就在他打算出去时,却看见她身上的被子被她踢掉了一角在地上,不禁摇头笑说:「真是长不大的孩子,那么大了还踢被子。」 走近床畔,捡起被角,为她盖上,可余光竟看见她从胸口至腹部的多处擦伤! 这是她去找他的路上发生的车祸所导致的吗?为何她不对他说呢? 再看看已泪湿了大半的枕巾,他已说不出心底紧紧抽疼的感觉是什么了,只明白自己该死,真是该死── 他不体谅她的辛苦,不感动她的出现,反而拿那么严厉的话责骂她、批评她……他是怎么搞的,短短半天,就差点儿被一大团乱麻给纠缠到死、到断气…… 「菲予……菲予……」他不放心地轻声唤着她。 她的眼睫颤了颤,却没张开,反将自己窝得更紧。可当不小心触碰到伤处时,她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轻拢了下。 「妳快醒醒,我带妳去医院。」饶德潞拍着她的脸颊,硬是要吵醒她。 菲予好倦、好疲累,她知道有人在叫她,可她就是不想清醒,因为只有在睡觉时她才会觉得自己好轻松……好轻松…… 「好,妳再不醒来,我只好抱着妳走出饭店!」 饶德潞恶意要挟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双臂已不耐地探入她身下,打算将她拦腰抱起。 「不、不要──」她挣扎地张开眼,当一看见他,立刻推开他的手,「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怕我大喊小偷?」 「我知道妳恨我,但妳看看自己,别因为我而让自己受伤行吗?」饶德潞粗嘎的气息混乱地带着命令,「走,我带妳去医院。」 「我不去!」她甩开他,从床上跳起,泪眼迷蒙地说:「我已经受伤了,该怎么做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多事。」 菲予突觉头好疼,可能是她刚刚洗了冷水澡的关系,只好揉着太阳穴,眉头蹙得死紧。 「可妳连药也不上……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不会让妳为所欲为的。」他炽热的眼神直盯着她幽冷的眸心,「妳恨我可以,但请妳多爱自己一点。」 她心头一热!多爱自己一点……是啊,她是该多爱自己一点,何必为了他连受于父母的身体发肤都不爱惜了? 想着,她便走向衣柜,拿出旅行袋找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和消毒水,蹲在一角为自己擦药。 「来,我帮妳吧。」他走近她。 「不用,你回你房里去吧。」她忍着优碘涂在伤口上的刺疼感。「那么晚才回来,你一定也困了。」 面对她陡变的冷漠,他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他还是习惯她那老爱对他计较,心眼又小的女人习性,而不是现在这种冷淡、无所谓的表情。 「菲予,妳看我一眼好吗?」他神情带着无奈。 「总裁,现在已过了上班时间,你是要算我加班费吗?」菲予拉好衣服,站起身将门打开,「我好困了,你请回吧。」 「妳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我这么陌生?难道妳忘了在我生日那天,妳是怎么为我庆祝──」 「别说了……」她用力捂住耳朵,「别再挖苦我了好不好?我不该为你过什么生日,真不该。」 「为什么?」他心情顿时沉重不已,眼神中更蕴藏了难以抹灭的刺疼。 「因为我只是个做事的人,怎么可以自以为是的要为饶总裁过生日?殊不知外面有多少人等着为你过呢!而我……」她咬了咬牙,抿着唇说:「而我已看开了,是该好好的做事就好。」 「我不准妳这么说!」饶德潞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今年的生日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温馨的!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奉承巴结的人,有的只是一个好吃却丑毙的蛋糕,和一个女孩真切的心!」 「真切有什么用?我没有权力、没有财势,站在饶总裁身旁永远只是个助手,即使做错了事,也没有为自己争辩的力量,有的只是错上加错的特大号错误……只是丢了台湾人的脸……」她拢起五官,心底的埋怨一发不可收拾。 「孙菲予,妳再蓄意钻牛角尖,小心我打妳屁股──」 饶德潞激狂地对她吼了回去。可知她刚刚那一席话,彷似在他灵魂深处落下一颗最强烈、最犀利的炸弹! 「是的,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她将门拉得更开,眼光不敢再凝向他,「请你走吧,我想睡了。」 她强迫自己心如止水,不该再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又闹了脾气。 表姊说的没错,她个性耿直,很容易受骗,这也是她做人失败的原因。经过这次教训后,她是该学着改变。 饶德潞瞪着她,久久才朝门口走去,但他却用力抢过门板,狠狠将门甩上。「我不走!明天我放妳假,今天我们把话谈清楚!」 怒潮在他的横隔膜中窜来窜去,他非得用强大的力气压抑住,否则今晚两个脾气同样火爆的人定会在这房里大闹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不够成熟,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菲予烦透了,难道他一定要以行动来证明他是强者,只要他想做什么,任何人都反对不了吗? 「菲予,我们和好如初吧?」他魅眼一瞇,浑身掩敛着一丝无奈。 「当然可以,我也没意思跟你争论。但是我真的累了,让我静一静可以吗?」她垮下双肩,一双凝着水雾的大眼直瞅着他。 「只要妳放下对我的成见,我会走。」他目光如炬,毫不放松地说。 「你──」 菲予重重地吐了口气,直盯着他的眼,冷冷地说:「你干嘛要回来?陪lian整夜都行,何苦回来招惹我?」 她开始急躁地在屋里踱步,「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不用在这儿假扮好人来安慰我。」 「妳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爱上妳?」饶德潞脱口问出,这句话可撞击上菲予的心! 菲予瞇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爱上妳,妳信是不信?」他沉默了好半晌,慢慢挑起眉,终于说出口。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嵌进了菲予的心头里,扯动着她的神经,「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真的被你弄混了。」 「我──爱──妳──」他重申一次。 「拜托,『我爱妳』这三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菲予心底虽然雀跃,可她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和lian在一起,怎么突然一回来就对她冒出这三个字? 「我说的是真心话,信不信由妳。」他捺着性子尽量与她陪着笑脸,似乎早忘了其实她并不是他梦中里的她。 而梦里的她在这时候似乎已不存在,更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么你和lian……」在他黝亮晶眸的注视下,她好不容易才筑好的心墙似乎又开始动 摇了。 突然,她摇摇头,骂自己怎么又爱管起他来,早说好她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她不该为他吃醋、难过。于是在饶德潞回答之前,她赶紧又说:「你不说没关系,我不勉强。」 饶德潞大笑出声,摇摇头一叹,「难怪孔老夫子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原来妳们就是如此的难捉摸。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又好面子的假装无所谓。」 「我……我才没有──」她脸儿一羞,「大半夜的,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不敢,我是来向妳道歉的。」 剎那间他已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密实地丝毫不带空隙。 菲予突觉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闻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男人味,和他那比以往更狂野的吻── 她用力推抵着他,但是饶德潞却文风不动,舌头还强悍地探进她口中,粗鲁地舔吮、囓啃,强迫她给予回应。 菲予渐渐迷乱在他如此狂野的吻中,不仅虚软了身子,也撤下了抵抗,身子发软地直倚向他。 他阒沉的眸底划出一抹笑痕,玩味地说:「妳终究是深爱我的,绝对没有办法做到如妳所说的那般洒脱。」 他深邃的双瞳凝睇着她亮眼的五官,伸手抚摸着她的红唇,压低声缓缓说:「相信我,lian她只是……她只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和妳不一样,妳是我的女人,我深爱的女人。」 同时间,菲予滴下了感动的泪,她紧偎在他胸前,哑着声说:「为什么会爱上我这个穷女人?是因为你梦境的关系吗?」 听见「梦境」这两个字,饶德潞身躯不自觉的一僵,接续不下话。 「没关系,就算你真是因为那个梦、因为赎罪才爱上我,我也认了。」她抽噎地说。 「别再乱想,等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找时间带妳逛逛别的地方。」他吻了下她的鼻尖。 「只要有你陪伴,去哪都好。」菲予甜甜一笑,一双藕臂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过你得答 应我,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以再丢下我不管了。」 「我答应妳,绝不再丢下妳。」他双臂缩拢,紧紧将菲予娇小的身躯纳进怀中,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是她,绝不是一个梦境、一个赎罪的心理所能够替换的…… ※     ※     ※ 「lian,听说在庆祝会上,妳和饶德潞两人走得很近,是真的吗?」由法国返回的蓝勋还没休息,便从报章上得知这次庆祝会上所发生的事,气急败坏的冲进她的办公室。 「是又怎么样?我想我的事应该用不着你管吧!」lian看了他一眼,立即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此刻的她对于自己和饶德潞的未来可是充满了憧憬,绝不容许蓝勋破坏。 他双臂撑在桌缘,俯身看着她,「自从认识妳以来,妳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对妳的好,妳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现在又是上班时间,请你出去好吗?」司夏莲子抬起头,目光灼灼,「还有,从现在起请你喊我莲子,别再喊我lian。」 「打从认识妳我就是这么喊妳的,妳干嘛突如其来要我喊妳的本名呢?」他不过出差十天,怎么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现在的她让他感到非常陌生。以往就算她对他再冷漠,也不曾恶言相向呀! 「我……我突然觉得莲子比较好听,不行吗?」 她又怎么能够告诉他因为「莲」这个字牵系到她与饶德潞的今生和前世,意义非常? 「算了──」蓝勋用力地将手一挥,「我不想听妳说这些。莲子就莲子吧。我只想问妳,妳真正喜欢的究竟是谁?」 事实上早在饶德潞出现之后他心底已有了不好的感觉。因为司夏莲子这些年来对他的表 现总是不痛不痒,对于其它男人的追求也同样视若无睹,可是当饶德潞出现后,一切就不一 样了! 她的目光会跟随着他转动,她的心思会跟着他绕,就连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也都言听计从,这一切看在他眼底有多痛苦她可知道? 认识她多年,他对她的心相信她不会感觉不出来,只是她一味排斥,彷佛永远在等着一个人……难道她心底的人就是饶德潞? 「我喜欢饶德潞,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她狠狠地说。 「妳真的爱上他了?」 「对,我是爱他,那份爱你是无法体会的。」司夏莲子索性把心底的话一次说个清楚。 「妳说什么?你们认识才多久?」蓝勋瞇起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好几百年了……从前世到今生,你说长不长,够不够了?」她激动地对他咆哮。除了饶德潞,她相信任何人都无法将她从那段耽溺的回忆中拉回。 「妳说什么鬼话?」他简直哭笑不得。 「我和他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请你离开好吗?」他的问句已撩起她心脉中的炽火,太阳穴不停抽动着。 「妳和他的事……」蓝勋摇摇头,苦涩的笑容里流露出不自觉的浓郁。 不过几天而已,难道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不只他所知道的这些? 「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司夏莲子愤懑地站起身,目光直凝睇着他的脸孔,一字字艰涩地说:「蓝勋,放弃我吧,我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如果他没出现呢?」蓝勋紧蹙起两道如刀般的眉,目光闪着磷火。 「结局一样,因为我知道他会出现,我活着就是为了等他。」 「妳疯了──」他伸直右臂指着她的鼻尖,「在他来到日本之前,妳认得他吗?」 「不认得。」她垂下脸。 「那就对了。妳不认识他,又凭什么说是等他?今天妳不给我一个确切的理由,我就不走,也不可能放过妳!」蓝勋向来俊挺无俦的脸,因激怒五官几乎变形,可见他爱她有多深了!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司夏莲子闭上眼,心想这种事情任何人听了都不会相信,除了当事人。 「不,只要妳说得出口,我就信妳。」他目露坚定。 「非常不合科学逻辑的一件事,只怕你会说我神经错乱。这样的内容你还要听吗?」司夏莲子深吸口气,语气从容地说。 「我要听。」蓝勋仍不迟疑。 她深黝的目光凝住他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眼瞳掩敛过一抹冷然幽光,「我和他在前世就认识了,对他,我有着一份割舍不了的情缘。」 他闻言,浑身为之一震,脸上尽是愕然,「妳……妳说什么?前世……今生……」 「你若不相信,我就不再说了。」看出他脸上诧异的神情,司夏莲子彷若受了伤,不想再说下去。 「不!我没说我不信。」蓝勋立即道:「妳继续。」 她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背后一整片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前世欠了我一段情,今生我是来找他再续前缘的。」 「这一切……我是说这些只是妳个人的记忆吗?那他呢?他可曾记得这些?」他眉头紧紧纠结,已说不出心底那紧束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为她心疼还是为自己拧心?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全心全意的付出居然敌不过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他记得!」 司夏莲子立即回过身,眼底满是认真与雀跃,「他记得……他记得我,记得那一切。」 「是吗?」他脑子一阵晕眩,往后倒退了步,「哈……真是古怪的一件事,可却又教我无法不相信!」 蓝勋全乱了,他该信吗?毕竟这一切都太诡谲。可瞧她说得言之凿凿,又让他难以不去 信任她。 「现在你还会怪我吗?」她凝眸看着他那张痛苦的脸,「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简单,更不是想给谁就可给谁的。」看着他一双闪着泪影的眼瞳,她沉重的说。 「原来妳一直以来的冷漠全是为了他?」他摇摇头,笑叹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输了,输给一个「古人」,这可不可笑啊! 「蓝勋……」司夏莲子的心因他的话而沉重了,「我们虽无缘,但可以做朋友。」 他摇摇头,涩然一笑,「不可能的,我是那种一旦深陷便难以自拔的男人。」他眸光紧瞇,倏而看向她,「对了,饶德潞可曾承诺妳了?」 她狼狈地别开脸,「还没。」 「他既然知道妳等他那么久,竟然没有表示?」他挟寒的嗓音带着万分不解,「也对,他 身边已有了菲予。」 「别提她好吗?我不要听……」 孙菲予是她心中无形的敌人,惊慌之下,泪水已无法控制地沾湿了她无瑕似玉的脸蛋。 她当真好怕,好怕德潞会选择孙菲予,终究还是不要她了! 「莲子,妳……妳叫我怎么说是好?」蓝勋担心这也是她的另一种「一相情愿」。 「别说了,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会回到我身边。」她拧着心,说着违心之论。 他冷笑地直摇头,「那么我和菲予算什么?只是你们今生的过客?我只想知道,我与妳的那段感情妳可曾放在心上过?」 「对你,我只能说对不起。」司夏莲子低下头。 「不用了。」他苦笑地闭上眼,「只要妳幸福就好。我走了。」 「蓝勋──」她伸手喊住他,「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一段时光。刚刚……刚刚我不礼貌的地方还请你别放心上。」 「妳知道吗?我就算脾气再不好,也永远不会与妳计较,放心吧。」摆摆手,他落拓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司夏莲子的眼前。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司夏莲子心脉竟突生一阵说不出的茫然…… ※     ※     ※ 菲予快乐的在房里转着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因为刚刚饶德潞已答应她要带她一块儿回台湾。 哇!太棒了── 她好怀念士林夜市的蚵仔煎、鼎边锉……还有地道的阳春面。 想想在日本她一连吃了好几天的拉面、寿司、生鱼片,胃都快受不了了! 回去、回去……她连作梦都会想着她是躺在自己那个小小狗窝中,虽然没饭店的豪华,却是温馨又舒服。 对,她还得打通电话给表姊,要她准备一些台湾小吃等着她回去才是。 铃……电铃声适时响起,她去开了门,一见是饶德潞,立刻露出最甜的笑靥,「怎么了?不是才刚刚一块儿吃过饭,又想我了?」 「是啊!」饶德潞拧拧她的鼻尖,「想得不得了!」 「甜言蜜语!」她才不信咧!「说,是什么事?」 「我看妳一心想回台湾,所以刚刚先打电话去问问最近的班机,他们说晚上就有一班,所以我特地来告诉妳一声。」他俊魅地撇嘴轻笑。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今晚就可以带我回去?」她简直不敢相信,兴奋的感觉已在 心脉间扩散开来。 「嗯。」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哇塞,我不是在作梦吧?」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直搂着他的颈子亲吻着。 「好啦,时间不多,妳快去洗个澡。等会儿我再过来找妳。」他看了下表,皱眉催促道。 「好,我会很快的,要等我哦。」可她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怪怪的冷意,于是又补充了句,「不可以丢下我……」 「傻瓜,我怎么会丢下妳?我现在也该回房准备一下了。待会儿见。」敲了下她的头顶,他笑了笑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饶德潞,正打算进浴室冲个凉,房内电话突然响起。他扬眉一笑,心想:该不会又是那小妮子打电话过来捣蛋吧?于是拿起话筒便说:「别闹了,快去准备吧,否则就赶不上飞机了。」 「你要去哪?」 可电话被端传来的却不是菲予的声音,而是她……那个让他不知如何面对的女人──司 夏莲子。 「莲子!」他着实吃了一惊。 「你以为是谁?孙菲予吗?告诉我,你要带她去哪儿,回台湾吗?」她语气沉重,彷似正极力控制着自己满腔的怒潮。 他……他居然要瞒着她,偷偷返回台湾! 「没错,我是要和她一块儿回去。莲子,我必须告诉妳,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就算我知道妳就是──」 「够了,我不要听!」对方传来强烈的哭喊声。 「妳别这样。可曾想过我们上一世为何无缘?或许就是因为妳我不适合。虽然妳是为我而死,可没道理要我因此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饶德潞也对她狂喊回去。他想了几天,终于想明白了,他欠她的不过是情债,可天底下又有多少无法完美结局的感情事,难道都要以「赎罪」的心态去求圆满? 他喜欢菲予已是铁的事实,他更不是圣人,可为一场早已是过去的梦境牺牲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我没希望了?」司夏莲子心头一阵紧缩,嗓音也瘖哑了。 他不要她了,而蓝勋也离开了她,她一样得寂寞度过终生?! 「求妳别这样。我看得出来,蓝勋深爱着妳。别放弃手边的幸福,这是不值得的。」饶德潞只好隔着电话线劝她了。 「蓝勋!」司夏莲子呼吸一窒,「他去找你了?」 「不,他没来过,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他赶紧澄清。 「德潞,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千万别误会!」司夏莲子误以为是这 层关系,所以他才刻意疏远她。 「不是的──」 他明白她弄拧了他的意思,于是忙不迭地再次解释,「妳千万别自行揣测。我也很关心妳,可我只能当妳是朋友,所以希望妳能得到幸福。」 「你的意思是……」她声音轻颤了起来。 「回到蓝勋身边吧,他才是真正爱妳的男人。而我……就当我这辈子又一次负妳,妳可以恨我。」 他也挺苦恼,为何上天非要她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即使他与她有着几百年的感情轇轕,他也没有义务舍弃自己真正所爱,而迁就她呀! 「别这样……别这么对我……」她已近疯狂地嘶喊着。 「莲子──」 「别再说了!既不爱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哈……」司夏莲子突地发出一阵阵激狂的冷笑,那笑声直达饶德潞心口。 「老天,妳千万别做傻事啊!」他额上已泌出汗水。 「你不用再说了……我……我既得不到你的心……你又忍心让我活着继续受煎熬吗?」她直摇头,慢慢从椅上站起,走进厨房。 「快别这么说,拜托妳──」 饶德潞心跳加速,已有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泛起。该死的!她该不会想不开吧? 「想不到你竟是那么狠……」 她悲鸣着,顺手从流理台的刀架上拿下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莲子……」 「呃──」用力一划,手腕上的刀痕处瞬间泌出又红又浓的鲜血。望着这片红,她心底竟扬起一种冷热交替的感觉。 「妳怎么了?」他大声对话筒吼着。 「再见了,你我都已经解脱了……从今后,无论哪一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她的 嗓音破碎低哑,含着无限伤痛。 「莲子……莲子……」饶德潞神经紧绷,拚命喊着她的名字,「告诉我,妳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我……我……」司夏莲子突觉眼前模糊一片,想说什么却又力不从心,只觉得好累好 累…… 「喂──喂──妳说话呀!」 饶德潞等了好久,却再也等不到她的响应,于是心下一急,赶紧穿好衣物,冲出饭店直奔司夏莲子的住所。 第十章 当菲予准备好一切,却久等不到饶德潞过来,于是她不放心地主动过去敲他的房门。 可奇怪的是,他房门并未关紧,还留有一丝缝隙,菲予心疑之下只好推门而入。 可在里面转了转,竟不见他的人影! 不知为什么,她胸口突感窒闷,甚至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有预感,他又丢下她了,他再一次丢下了她…… 他不是要带她回台湾吗?为何会在这时候失踪,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呢? 就这样,菲予渐渐陷入迷惑、困顿、浑噩的深渊中…… 缓缓走向门口,突然她内心激起一股想找到他的冲动,她只想问问他究竟爱的是谁?如果真是lian,那她愿意退出,也会衷心祝福他们,但她说什么也不要成为他脚踏的其中一条船。 于是她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请饭店柜台帮她转到「夏菉」公司,至少夏菉两字的日文她还会说。 电话接通,在与对方一阵鸡同鸭讲后,总算来了位会讲中文的先生,他告诉她司夏小姐不在公司,于是菲予只好拿出「设计顾问」的身分,向对方查得她家的电话和地址。 一拿到这些数据,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lian,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 主意一定,她立刻走出饭店,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手中的地址交给司机,并在司机一阵 摸索大致明白后,发动引擎转往该处── ※     ※     ※ 饶德潞一赶往司夏莲子家中,便在管理员的陪同下撞开大门冲了进去,只见她倒在厨房的一摊血泊中! 他心头重重一撞,立刻与管理员连手将她送往医院。 此刻她正在手术室内急救,等在外头的饶德潞只能掩面深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也一寸寸的纠结。他不懂为何她要这么做?就算她深爱着前 一世的他,可没道理今生的他她也了如指掌。 他有他的喜好,有他的生活习性,对于任何事都有他一贯原则,或许他当真曾因为那场梦而产生对「连顺格格」的怜悯心,进而演变成赎罪心态,可真要他面对她,他又无法接纳她呀! 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开启,他立即上前询问,「请问里面的病人还好吧?」 「幸好你发现得快,已救回一条命。只不过她那一刀满深的,以后在活动上会迟钝些。还有,在她的心理方面得注意点儿,有过这种纪录的人是很容易再做傻事的。」医生好言规劝。 「这个我知道。」饶德潞点点头。「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她已转入病房,应该是清醒了。多劝劝她吧。」 「谢谢医生。」 饶德潞紧紧握了下他的手,便转身进入了病房,只见司夏莲子微张着一双眼看着天花板。 当她一瞧见他,便开口问:「你救我做什么?」 「我不希望妳做出后悔莫及的事。」他瞇着眼,倚在门框瞧着她苍白的容颜。 「后悔?」她哼笑了声,「今生走这一遭我已后悔了。」 「妳执迷不悟。」他拢起眉心,顿觉迷惘。 「不,我是执迷不悔。」她仍坚持。 「妈的!」他忍不住口出粗言。 她转过身看着他,冷冷一笑,「后悔救了我?其实你真不该救我,如此一来你就解脱了。」 「妳不要自以为是的将两件事混为一谈!」饶德潞顿时火冒三丈,「我真的受够了!」 「你这么说,不怕刺激我,让我再度寻死?」她苍白的唇掀起一道冰冷的弧度,眼底更画过失望的黯影。 「妳不可以。」他走近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侧。 就在同时,菲予也匆忙赶了来,当她站在门外看见这一幕时,立刻停下脚步,只是静默地待在外头,没进去打扰他们。 「你不希望我死?这么说,你是关心我的了?」司夏莲子一时兴奋地握住他的大手,「别回台湾好不好?知道吗?我好爱你。」 「别说了──」他烦闷地抽回手。 「为什么不能说?」她也激动地对他争论,「我哪里不好了?就是因为责任感,所以你必须对孙菲予负责吗?」 「妳──」 「这是你告诉我的,只要你玩过的女人,你都会对她们负责。如果你老实告诉她你跟我 的事,我想她会退让的。」司夏莲子不罢休地说。既已死过一次,她已豁出去了。 菲予听在耳里,扶着门框的手隐隐发起抖,就连双腿也不住打颤,差点儿站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他对她的好,真的只是为了责任吗? 「妳不能……」 「明明我才是你梦里的莲顺格格,我才是你需要负责的人,为什么我不能说?」她大声 地说。 「就算妳说了又如何?妳不是她,别对她的决定下断言!」他因愤怒,下颚肌肉激动地抽搐着,只可惜菲予看不到。 「如果你舍不得分手费,我替你出。」司夏莲子眸光熠熠发亮,一心一意在这死胡同内钻个不停。 「我是──」 司夏莲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因急促而改成日语,「求求你,我是真心的。」 饶德潞也以日语强悍地抵回她的爱语,「菲予也是真心的!妳错看了她,她不是妳想的那种人,死心吧。再说我也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司夏莲子眼底泛出的星火,菲予只以为他同意了,况且接下来他们说什么她根本听不懂。不过该听的、该知道的,她已明了,其它的……无关紧要了。 当真被她猜对了……他认错了人,认错了对象……lian才是他生命中的主角! 而她只是错误中的错误而已…… 转过身,她徐慢无力地一步步离开了病房,正当转过长廊时,却与蓝勋不期而遇。 「小予,妳也来了!」他意外地走向她。 「她……她自杀了……」菲予低垂着脸,泪已滴在胸上。「不过你放心,她没事了。」 「哦,那还好。」蓝勋吐了口气,放释积在肺腔中的紧张情绪。「对了,妳怎么知道的?」看见她的泪,他赶紧拿出手帕递给她。 「我正好去她家找她,管理员告诉我,我就赶了过来。」她摇摇头,没接过他的手帕,只是用手背拭去泪,勉强笑着。「真是的,人家没事,我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真杀风景。」 「小予……」蓝勋发现她心底的苦涩,「妳是不是知道……」 「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吁了口气,「你呢?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蓝勋撇撇嘴,笑得洒脱,「想去法国进修学位。前几天我去那里出差了一阵子,突然喜欢上那里的风土民情。」 「那么祝福你了。」菲予伸出手。 蓝勋与她交握住,「谢谢。那妳……」 「回台湾啰,还是习惯自己的国家。对了,我记得蓝馨远嫁法国,以后你们兄妹就可以常常见面了。」菲予像没事人一般与他聊起孩提往事,「以前你们两兄妹是最爱吵闹的。」 「是啊。」蓝勋瞇起眸,也掉入回忆中。须臾,他也拾起笑容对她说:「看样子,妳已经完全看开了?」 「嗯,感情事勉强不来,不看开又能怎么办?」她耸耸肩。 「看来,我还得多跟妳学学呢。」他双手插进裤袋,露出飒然笑意。 「天下何处无芳草对不对?」她看了下腕表,突地喊道:「啊,我该走了,否则飞机是不等人的。」 「这么急?」 「是满急的。」对他嫣然一笑,她摆摆手朝着来时路继续走下去。 可蓝勋却没发现隐藏在她背后的酸涩有多浓,更没看见她积在眼眶中的泪水有多深。 急?对,她是急着从这场多灾多难的爱恋中走出,希望自己没有遍体鳞伤、没有伤痕累累,还有能力再走下去…… ※     ※     ※ 蓝勋进入病房,就看见饶德潞正与司夏莲子激烈争闹着。 他立即冲上前,在饶德潞毫无防备之下,往他的下巴狠狠揍上一拳! 「蓝勋,你怎么可以……」司夏莲子见状,吓得想起身阻止。 「饶德潞,你还是男人吗?莲子为你割腕自杀,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你不安慰 她,还跟她争执!」 他没理会司夏莲子,一对仇眸直视饶德潞。 「你不是我,如果你是我,看你怎么面对这整件事!」饶德潞也光火了,指向司夏莲子,「她要我还情,可我没情可以给她……倘若是你,你会怎么办?放弃自己所爱接受她吗?」 「我……」蓝勋一阵怔忡,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司夏莲子却落寞的低下头,她终于明白饶德潞并不爱她,无论她怎么说,也永远无法挽回他了。 「但无论如何,莲子是为你才寻死,在道义上你是不是该尽一点儿责任?」蓝勋支吾半晌,只好这么说。 「什么是责任?我放下所有,急着将她送医,难道还不够?」饶德潞坐回椅上,受不了地抱着脑袋咆哮。 「送莲子进医院是每个知情的人都该做的,你怎么可以──」 「蓝勋,你别再说了。」司夏莲子开口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想通了……就在蓝勋出现的剎那,她突然想通了。 她缠着要饶德潞的爱,他却给不起,这么一来不仅他痛苦,她也痛苦。说不定还会把他推得更远。 「我正打算去法国,所以想去向妳道别,怎知会听见妳出事的消息!」 「你要去法国?」司夏莲子突然坐起,震惊地喊。 「对,继续进修,也可顺道去看看蓝馨。」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看向坐在一旁闷声不响的饶德潞,「刚刚我遇见小予。」 「你说什么?」 原本闭上眼,累得靠在墙上的饶德潞猛然一惊,神情变得鸷冷! 糟,他怎么忘了呢?忘了她还在等他。 他究竟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来? 「我在病房外遇见她的,她告诉我赶着去机场。喂,看样子你们之间好像有问题。」 「对,问题可闹大了。我这就去追她──」 饶德潞再也按捺不住了,正要冲出房间之际,司夏莲子又喊住他,「等等。」 「妳还要做什么?」他眉一拧,顿了下脚步。 「放心,我不会再想挽回什么,只想问你,我们之间的合作契约还算数吗?」司夏莲子认真地看着他。 「我一向凭合约行事。」他回睇了她一眼,「如果我追回她,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语毕,他便很快地走出病房,寻找他的真爱去了── 「莲子,妳……」蓝勋想安慰她,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关系,我很好。」她摇摇头,滴下了一滴泪,这泪却引起蓝勋的心口一阵无奈重创。 「那就好,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他暗吐了口气。 「你还是要走?」司夏莲子抬起一双泪眼。 「已经确定的行程,不能不走。」蓝勋明白就算自己留下,也无法得到她的心,何不放她自由呢? 她揪着五脏六腑,已弄不明白此刻胸臆间的空洞是因何而来? 为什么得知他要走会比德潞的离开更让她难过? 为什么?老天,这是为什么? 「妳也别再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祝福妳今后能找到心中最爱。」递上一个最深挚的微笑之后,他也离开了…… 司夏莲子仍陷于心底那片挣脱不去的怔茫中,厘不清脑中纠结成团的是什么? ※     ※     ※ 「菲予,妳回来了?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好让我去机场接妳。」林波玥正打算出门,哪 知道大门一开却见菲予就站在屋外,可吓了一跳! 「不用麻烦了,坐出租车满方便的。」菲予无力一笑。 虽然从日本飞来台湾才三个小时的时间,可她却感受到无比的疲累──不是身体的累, 而是心中的累。 「哦,我怎么忘了。」林波玥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妳是和总裁一块儿回来的,我还替妳 着急什么?」 「他没回来。」菲予淡漠地说。 「什么?总裁没回来!」林波玥点点头,「是不是日本合约有了问题,要不为何他还要留在那儿?」 「合约应该没问题,至于细节我不清楚。」菲予放下皮箱,对她说:「表姊,这阵子谢谢妳住在这里帮我看房子。」 「妳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们住得又不远,我轮流住,一点儿也不碍事。」林波玥摇摇头。 「妳要出去?」菲予发现她肩上背着皮包。 「对。」 「那妳去忙吧。我也累了,可以补个眠。」菲予双手抚着太阳穴,轻轻的揉一揉。 「妳看起来真的很累了,那我就不吵妳,妳睡一觉。改天我请妳吃顿饭接个风,顺便感谢妳替我走这一趟。」林波玥为她抓了抓肩膀,按摩了下。 「好,那我可要到意大利餐厅饱餐一顿哦。」菲予开着玩笑。 「没问题。那妳休息。时间不早,我真的得走了。」林波玥看了看表便连忙离开。 她一走,菲予原本强颜欢笑的容颜突地僵住,双睑也瞬间掩下,露出一抹悲伤。 「还是又回到原点了。」 她突然瞄见离去前搁在电话旁的报纸,忍不住笑了笑。想当时她为了找工作而烦闷,没想到才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切又归零了。 可她的心却无法归位,还在载浮载沉间游荡,折磨得她好难受。 以往她若是看见朋友为情所场,总爱笑她们痴傻,可为何轮到自己身上,却同样的想不开、看不清呢?原以为感情的纷扰绝不会落在她身上,可上天偏要拿情爱两字来招惹她。 真糟! 她不该这么没用的。亏她还在蓝勋和表姊面前表现得那么洒脱,怎么可以独自一人时伤 心哭泣成这样! 铃……铃…… 电铃声响起,菲予猛地抬起脸,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是表姊吗?等一下。」她赶紧冲进浴室,用湿毛巾压在红肿的眼皮上,心忖:这下可完了,如果表姊看到她眼睛哭肿成这样,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可当她将门扉拉开时,却见到那个让她思念又让她恼怒的男人! 菲予瞪着他,浑身颤抖,但怎么也挤不出半个字。 「差一点儿我就追上妳……眼睁睁看着妳所搭的飞机飞远,我只好改搭其它班机。」他喘着气,看样子这一路上他是赶得非常急了。 「你不是陪着她?」她有点儿乱了。 「莲子已经脱离险境了,再说没有我在,也有其它人可以陪着她。」他一手撑在门边,看 了看屋内,「能不能让我进去喝口水?」 菲予迟疑了会儿,「地方很小,可能委屈你了。」 「妳太见外了,我又不是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他深深端睨着她,黝黑的眸凝敛着 抹狭光。 「那就进来吧。」菲予这才让开身。 饶德潞进了屋,看了看这间不过十来坪的小窝,地方虽小,却布置得温馨可人,「很温暖的感觉。」 「谢谢。」她指着地板上放置的「懒骨头」,「没椅子,将就一下吧。」 他谜样的眼望着她冷冽的表情,微扯嘴角,「妳也刚到吧?」 「对了,想喝什么?我看看冰箱有没有我表姊买的饮料。」她才转身,却被饶德潞用力压缚在懒骨头上! 「你──」菲予吃了一惊。 「别这样,为什么要对我那么陌生?我不要妳这样。」他眼露星芒,但见到她眼眶中的泪水时,僵硬强烈的语气也随之软化了。 「你要我怎么对你呢?告诉你『你怎么也回来了』?还是『你为何又忘了我』?」她下 巴绷得好紧,泪水纷纷溢出。 「我……那时时间紧急,我来不及告诉妳。」饶德潞想对她解释,可见她别过脸,根本无意听进耳里的叛逆样,已不知如何是好。 「别说了。」她闭上眼,「你放开我。」 「菲予──」 「你认错人了,德潞贝勒,我不是你的莲顺格格。」菲予凛着愁容,眉头渐锁,纤美的小脸上铺上了层飘忽不定的游离。 「我知道。」他的语气沉重,摄人心魂。 「既然知道你还来惹我?我不是她,不是你赎罪的对象,你该赔罪的人是lian!」她一双晶莹灼灿的盈盈大眼直凝着他,胸口积满了理不平又无处可发的郁气。 「妳闭嘴,听我说!」他对住她冷然的目光,沉声大吼,「没错,她是我梦里的人,可我要的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妳!」 「你说什么?她可以为你死,我甚至比不上她这份勇气。」菲予认输了,她有爱有情,却没有自杀的勇气。 「我不要她的勇气。」 他终于松开她,抚摸着她那与他共枕多日的发丝,「我承认这个事实打击了我,可我注定 今生还是得辜负她的情。我不是圣人,只是凡人,要的只是自己所爱的女人。」 「德潞!」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相信我,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对妳我只会专心一致、尽其所爱,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出现在我梦中。」他字字认真,又一次牢牢地拥住她,差点儿让她无法呼吸。 「你……你放开我,我完全弄不明白了。」菲予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答应嫁给我,否则我不放。」已是三十几岁的他,可是头一次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表现出 如此张狂与不理智。 「什么?嫁给你!」这……太意外了!本来以为永远失去他的菲予可被这个问题给砸得头昏脑胀。 「不愿意吗?」 他俯身吻住她的嘴,舌尖舔舐着她粉嫩的红唇。 「嗯……我……我怕你后悔……如果哪天你又开始作梦了,那我该何去何从?」她抽噎地说,闪着水气的眼说尽了自己的不安。 「不会的。」他抬起她的下颚,目光闪着磷磷火焰,「如果我真的喜欢她,就该和她双宿双飞,那么她又何苦闹自杀;现在妳该懂了,是我拒绝了她。」 她落寞地敛下眼,「可你不是跟她说……要拿钱打发我?」 「我不瞒妳,以往我是用这种方式打发硬缠着我的女人。或许是老天惩罚我,对妳……对妳这个总是喜欢让我追着跑的女人,我可是追得好头疼。」说着,饶德潞又低头吮住她的颈 子。 「呃──」她感到一阵燥热,「你总是这样,让我……让我像坐云霄飞车般,一下子像升 到生命最高点,幸福得不得了,可不一会儿又像坠入最底端,摔个粉身碎骨。」 「好,那我现在就让妳尝一下最顶端的滋味。」他引用她的话,往另一种暧昧的方向走。 「你──讨厌!」她双腮晕红,看着他沉如点漆的黑瞳,「告诉我,你曾不曾和她……」 「什么?」他急着解她的衣服,没听清楚她的话。 「我是说,你没和她上床吧?」女人家的小心眼在这时候可就表露无遗了。 「上床!哈……」饶德潞忍不住大笑,低头鼻碰鼻爱抚她,「吃味了?」 「到底有没有嘛?」她抓住他继续往下进攻的手。 「没有。」他摇摇头,低首剥开她的衬衫,深阒的眼神凝视着她那对被胸罩耸拱起的乳峰。接着卷上那粉色胸罩,一双大掌牢牢握住它们。 「别……我还没听到答案。」她暗抽了口气。 「我不是说了?」他撇撇嘴。 「可我不信。」她噘起小嘴儿,在他身下挣扎起来。 「不信?」饶德潞瞇起眼,大拇指轻轻旋着她雪胸上的红樱果,「好吧,那我换句说法……」 「嗯……」菲予不住扭动身子,「那快……快说……」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饶德潞没有和司夏莲子上过床,否则──」 「够了,你在演戏呀,别拿电视剧上的台词哄我。」她噗哧一笑,真拿嬉皮笑脸的他没办法。 「那我要怎么做妳才信我呢?可惜我已不是处男了,没法子证明。」他嘴角勾起抹笑痕, 话语虽带着玩笑意味,眼神却是灼热的。 「你──」她没料到他会那么说,脸儿又红又羞。 「信我了吗?」 饶德潞倏然含住她娇沛的乳峰,含在口中细细吮舔。 「我……我信……你别这样……表姊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她小脸发烫,身子轻颤。 「我不怕。真让她瞧见也好,那妳就嫁定我了。」他邪邪一笑,热唇抵在她的双峰间嘎然低语。 「你……你好坏!」她话才刚脱出口,饶德潞已褪下她的牛仔裤。 「这样就坏吗?还有更坏的,我要坏得让妳离不开我。」他肆笑着,大手已溜上她平坦的 小腹。 「德潞……等等!」她压住他的手,仍不安地问:「那lian该怎么办?她和蓝勋会有结果 吗?」她突然忆及在病房外蓝勋的那番话。 「别为她担心,相信一句话: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我们俩。」 他的手指突地塞进她纤薄的棉裤内,摸索上她双腿间…… 后记 不知怎地,最近似乎比较喜欢写写后记,与朋友一块儿探讨读后感。 其实这本《赎罪》霓本是想以较轻松的笔法去写它,各位可以看得出来其中带点我平时较少用的笑果,可因为霓自己知道我所擅长的还是一些重感情的内容,所以我并没有少放了这些东西。 于是,这本书你们看过后应该会有点儿喜、有点儿哀、还带了一丁点怨。 怨啥?当然是怨我啰! 不是说好了要给那位「莲顺格格」一个美好的结局,为何又给她这么一个悲惨的下场? 呃……这个嘛……别怪霓,千万别怪霓,你们知道写书的人都是善变的,否则哪有那么多天花乱坠的剧情来迷惑各位……不,是吸引各位来翻阅。当然,霓也不是个狠心的女人,同为女人自然能明白莲顺受尽几百年的苦楚,当然得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了。所以,下本书就是以她为主角,各位千万别弃她于不顾啊! 近来收到一些信,全是为骂霓而来的,骂我老爱写这种会让他们看了这本又不能不看另一本的系列书。 这……这也能怪我吗?我上本书的后记说了,这系列是可以让你们随意挑选着看的,只不过全看的话会更过瘾。(霓自吹自擂的毛病又犯了^^b)事后,霓曾非常认真的摸着自己的良心问:「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写?」 答案当然是……为了一丝丝勾引你们的意味啰! 最后想请问大家:「你们被我的剧情勾引了没?」 与我的联络方式── 霓色幻境:http://yeni.2 霓的电子信箱:[emailprotected] 霓的邮政信箱:600嘉义邮局信箱第695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