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笔录》 楔子
我叫容彦,是一名法医,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职业,古时候称之为仵作,三教九流里下九流行当,倒不是这职业有多卑贱,旧时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由于检查尸体是件很辛苦的事,多晦气和忌讳,被视为不祥之人。 我的不详是从出生开始的,我从来不会刻意去记生日,每年路边成群结队的人各自点燃元宝蜡烛,摇曳的烛光会勾画出每个人脸上的阴沉和哀伤,伴随着漫天飘舞的灰烬,整个夜晚都弥漫着死亡和离别的气息,每年这一天便是我的生日。 老黄历上写着,七月十五,中元节,日值已死,诸事不宜。 父亲信命找人给我算八字,看相的说我是百鬼送子,命硬伤人,刑克双亲,不祥之人。 三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我被送进孤儿院,七岁那年我得了一场重病,高烧接连十多天不退,都以为我活不了,或许我真是命硬,居然扛了过来。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很庆幸我居然还有人愿意收养,我的生活开始变的正常,或许是因为我真相信了阿炳的话,我是百鬼送子的不祥人,注定要和死人打一辈子交道。 高中毕业后我报考了法医专业,在学校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个猎人进山猎熊,他以为熊只有黑熊和白熊,最后他死了,因为他不知道,其实还有灰熊。 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是我大学导师,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目的,是让我明白,法医是帮尸体说话的人,所以务必一定要公正和严谨还有细心,他最强调的是,在法医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 在他给我讲完这个故事后不久,他死了…… 我把导师的话当成座右铭,时刻鞭策着自己,大学毕业后我成为一名法医,我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命案和尸体,因为我的严谨和业务知识扎实,很快我成为省厅里最年轻的主检法医。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可预见性的轨迹发展,但一桩离奇的凶杀案改变了我所有的认知,我终于明白导师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真正的含义。 世界上除了黑熊和白熊,还有灰熊。 在法医眼里除了活人和死人,还有…… 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习惯把我所遇到的一些诡异离奇的案件都记录在一本笔记里,这些不为人知的案件档案属于绝密,永远也不会公之于众。 我要讲述的就是我这本笔录中所记载的那些案件。 我相信这些案件每一起都足以让人感觉恐怕可怕和离奇诡异,更重要的是,这些案件背后隐藏的那些不为人知又匪夷所思的真相,在笔录中我所记载的第一起案件我称之为。 青衣.尸 这个案件要从一起在警方档案中被标记为碎尸积木的案件说起。 五月十一日。 我在尸检一具被分割为大小一致的碎尸案时,无意中在清理出来的尸块上发现一张黄色的纸张,长时间在水中的浸泡导致纸张的颜料脱落,上面的字符变得模糊不清,而我在左下角找到道缘堂三个字。 道缘堂是一家主要从事宗教物品买卖的店铺,实际多是为人做道场、卖符占卜算命之类,信众很多来往人繁杂,店主名叫张松林自称是道家正一教弟子,在当地很有名气。 我想死者应该和这个地方有关系,并把这个情况反馈给刑警队队长云杜若,当时已经深夜她决定前往道缘堂调查情况,刑侦本不是法医的工作职责,我居然鬼使神差的跟她一同前往,就是这一次随行后让我接触到一些之前从未相信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彻底改变了我所有认知。 我和云杜若赶到道缘堂,敲门并未有人应答,离开的时候我隐约闻到淡淡的血腥,或许是从事法医的缘故,我对血腥味特别的敏感,云杜若职业的敏感担心道缘堂有事发生,再未经过任何请示的情况下和我从后院破窗而入。 进入到道缘堂后发现这是一间很奇特的房间,门窗的缝隙都从里面被黄色道符封闭着,云杜若检查过所有的缝隙,除了我们进来的地方都完好无损,这应该是一间被人从里面封闭的密室,可我们进来至今未见到过人。 一楼是店铺,二楼是店主张松林住的地方,二楼的床铺很凌乱,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极其匆忙的起来,我用手试探被窝中已经没有温度,想必睡在这里的人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一把断裂的桃木剑遗落在下楼的台阶处,放在窗户边的镜子四分五裂的碎裂一地,这里应该是发生过争执或者是打斗,云杜若在台阶处发现指甲的抓扯留下的印记,还有一枚断裂的指甲镶嵌在地上的缝隙中。 我们顺着楼梯小心翼翼走下去,一楼的店铺并不大,一目了然就能看清楚所有的地方,从现场环境看,这个房间至少应该有两个以上的人才对,而且一直都留在这个房间中没有离开过,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其他的人。 转身的时候我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我准备拾取的时候,发现茶水竟然从地板中渗透下去,这说明在地板下还有空间,云杜若经过探查找到了隐蔽的开关,一道幽暗的台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在云杜若手电的照射下,我们小心翼翼走了下去,在那幽暗的地下室中我们终于找到消失在这个房间的主人。 那或许是我入行这么多年见过最毛骨悚然的凶案现场。 至今回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云杜若的手电光慢慢扫视着房间,满屋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四周的墙上写着歪歪倒倒,大小不一的血字。 我该死!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这里的开关,当我打开地下室灯的瞬间,我和云杜若瞠目结舌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在房间的中间一名死者跪在地上,双眼眼皮被割去,双眼被插入细长玻璃,眼球已经破裂只剩下两个留着黑血的窟窿,浓血和黑水混杂在一起从里面流淌出来,在死者脸上画出两道阴森诡异的线条。 死者腹部有撕裂创口,脏器完好无遗失,但大肠被拖出腹腔捆绑双脚,死者双手抱膝,左右各一根铁刺从手背刺入,穿透膝盖后透入胸腔,至后背肩胛骨穿出。 死者是被刻意固定成这个形状,从血液凝固的程度以及尸斑推断死者至少已经死亡两天以上,整个地下室弥漫着血腥和腐肉混杂在一起的恶臭。 云杜若始终都全神贯注的警示着四周,这应该是一起密室凶案,可我们只找到了死者,但是我和云杜若搜索完整个道缘堂,也没发现行凶的凶手。 ---------------------------------------------------------------------------------------------------------------------------------------------------------- 写下这一章预示着新的故事将拉开序幕,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同和支持,这将会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动力,感谢各位朋友。 磨铁中文网支持第三方一键登录,包括腾讯qq、新浪微博、支付宝、百度贴吧,实现极简登陆体验,登陆后可发言、投票。 探灵笔录更新时间每天上午十点,加更会单独通知,敬请关注。 第一章 屠夫
我很不服气地蹲在地上拾取散落一地的验尸报告,斜着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屠夫,十分钟之前他把我整理几个通宵的验尸报告气急败坏地扔在我脸上,到现在我还大气不敢出,我相信局里应该没有谁敢在屠夫发火的时候说话。 屠夫真名叫姜山,公安局局长,为人刚正不阿不苟言笑,来局里大半年了感觉谁都欠他钱似的,从来没见他笑过,背地里大伙都叫他屠夫。 这个名字的由来和他个性没关系,源于他的经历,七九年对越反击战,姜山那个时候还是侦察连连长,老山轮战的时候,姜山的连队奉命向敌军后方迂回穿插,被堵在一个无名高地上,死磕三天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姜山的连队攻上高地时,双方都弹尽粮绝。 白刃战最为惨烈,姜山冲在最前面,尖锐的刺刀已经无法填补嗜血的戾气,他拿着牺牲炊事员的菜刀,劈砍着每一个冲上来的越军,是砍!活生生的砍杀,不分部位地重复着简单的动作,那已经不是杀敌,而是如同屠夫宰杀畜生般,倒在他面前的越军被他一刀刀分解成参差不齐的肉块。 一路杀上高地,姜山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路和支离破碎的尸块,他犹如一个从屠宰场出来的屠夫般站在阵地上,浑身沾满鲜血只能看见一双嗜血的眼睛,手中那把菜刀卷裂的刀刃上沾满着肉屑和骨渣,据说当晚的饭就是用这把菜刀做得,阵地上被炸死的野兔剥了皮扔在钢盔里炖,面上漂着一层肉沫星子,分不清是兔肉还是人肉,姜山沉默地喝下第一碗,从此他便有了屠夫这个称号。 我站起身的时候,发现云杜若在旁边看我,样子有些幸灾乐祸,刑警大队都是群爷们把持的地方,全是警队里百里挑一的好手,各各都有手绝活,能当这群人的头能力可想而知,偏偏被一个女的当了大队长,一帮爷们硬是被驯服得服服帖帖,月月拿卫生第一的小红旗,刑警大队门口的无烟办公室牌子,已经成为局里天大的笑话。 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云杜若在办公室里的威信和在屠夫面前的印象,毕竟一个精通搏击、枪械同时智商极高,善于推理和案件重组的警察在刑警大队多么不可或缺,何况在她带领下破获过多起离奇案件,调过来之前就听闻她是警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相信用不了多久,屠夫的位置应该是由她来坐的。 只是我永远是站错队伍的那个人,刚来第一天我就站在刑警大队门口的无烟办公室牌子面前傻笑,她一本正经地站在我身后等我笑完回头才看见她,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你是第一个赶到命案现场的,当时的情况你最清楚,从头给我说说。”姜山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角,抬头看了云杜若一眼,严肃地问。 “我们是晚上九点半,在道缘堂的地下室里发现死者,死者张松林,男,五十七岁,未婚,经营一家名叫道缘堂的店铺,对外主要从事宗教物品买卖,实际多是为人做道场、卖符占卜算命之类,信众很多来往人繁杂,张松林自称是道家正一教弟子,据调查并无此人,应该是借道家招摇撞骗来敛财的骗子。”云杜若对答如流。 “我不听这些,说说在命案现场你们都看见什么?”屠夫有些焦躁地拨弄着桌上的文件问。 云杜若白了我一眼,一个劲看地上对我使眼色,我半天没明白她意思,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直到她压低声音小声说。 “有点眼力劲,地上的打火机。” 我这才看见刚才屠夫发火的时候被碰到地上的打火机,连忙拾起来点燃递过去,屠夫抬头看我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看眼神应该是对我的不满,一把夺过我手中打火机,对云杜若不耐烦地点点头。 “继续往下说。” “命案现场很隐蔽,在一楼的地下室里,入口隐藏在香炉下面,我们去的时候地下室里墙上到处都是血,写着大大小小的三个字,我该死!”云杜若不假思索地说下去。“死者跪在地上,双眼眼皮被割去,双眼被插入细长玻璃,腹部有撕裂创口,脏器完好无遗失,大肠被拖出腹腔捆绑双脚,死者双手抱膝,左右各一根铁刺从手背刺入,穿透膝盖后透入胸腔,至后背肩胛骨穿出……哦,最后发现死者口中舌头断裂。” 屠夫沉默了半天,皱着眉头终于今天第一次正眼看我,冷冷地问。 “你是法医,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张松林是怎么死的?” “根据验尸结果,死者身体创口较多,有舌下神经受损以及胸腔脏器破裂还有……” “你说这些我听不懂,直接点,死因是什么?”屠夫加重声音打断我的话。 “失血性休克!” “你验得尸,从这个张松林的伤口上看,凶手有几个人?”屠夫点燃嘴角的烟严肃地问。 我停顿了片刻,手搓着刚拾起来的验尸报告,蠕动着喉结好半天才回答出来。 “没……没有凶手!” “没凶手?!”旁边的云杜若一听立刻看向我,很惊讶地问。“这么大的案子,你当时也在现场,没凶手,张松林难道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你?你意思该不会是说,张松林是自杀?!” 我揉着额头没有理会云杜若,这就是之前屠夫气急败坏把验尸报告扔在我脸上的原因,在死因结论中,我签名写着。 死者系自杀! “验尸你是专家,你现在是不是还是坚持张松林是自杀?”屠夫深吸一口烟冷冷的问。 我沉默地点点头,依照我的专业,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和认同我的判定,只不过面前的两个人似乎都不这样想。 “坐这儿之前我也搞刑侦的,好多年不碰了,活还留了些,今天我就和你捋捋。”屠夫弹着烟灰瞟我一眼,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后停在我身边。“按照你的结论,张松林是自杀,你的专业依据我就不过问了,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我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张松林首先是自己割掉双眼眼皮,然后用手沾染血在墙上写……” “不是割掉眼皮流的血,墙上的血字需要大量的血,张松林是先割掉舌头,那里的大血管分布较多,化验结果也证实墙上的血来源于张松林舌部创口。”我怯生生打断屠夫的话,压低声音说。“这些验尸报告里都有写……” “好,是舌头血,张松林自己割掉舌头然后在墙上写字,然后再割开自己腹部,拉出大肠捆绑双脚,接着是割掉自己双眼眼皮后,插入玻璃,最后是双手抱膝跪在铁刺上,穿透自己身体。”屠夫说完后抬头和我对视,默不作声地看我半天后问。“你的验尸报告是想告诉我这个结果吗?” 事实上验尸结果也让我疑惑了很久,但事实的确是这样,我翻查过张松林之前的病历,未曾发现有精神病史,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在心智健全的情况下,张松林身上任何一个创伤没有人能做到,先不说要忍受剧烈的疼痛,单纯是心理承受上都无法完成。 我没有让屠夫的质疑持续下去,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告诉他。 第一、死者张松林尸斑暗红色,位于头枕部、项、背、腰骶、四肢低下处未受压部位,指压不褪色,可见尸体未曾被移动,地下室系第一案发现场。 第二、死者张松林眼皮被割开,其切割面不规则,创部多锯齿状断痕,随后发现的舌部断裂创口处有同样特征,切割物应是不锋利器物,在尸检过程中,我在眼皮和舌根部都提取到玻璃碎片,经过核对,插入张松林右眼长度为十三厘米的玻璃边缘和眼部以及舌部创口断面吻合,由此可推这就是造成两处创口的器物,随后鉴定科在玻璃上提取到张松林一个人的指纹。 “指纹只能作为参考,也可能是凶手在行凶时带有防护性手套或者直接抹去指纹,造成张松林自杀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云杜若听到这里沉稳地反驳。 我想都没想,眼睛还是直视着屠夫,突然竖起两指,向身旁的云杜若两眼插去,云杜若压根没想到我会这样,本能的向后一退,惊慌失色的瞪我一眼。 “你干什么?” “关于指纹的事我之前也有想过,可有一样是不能作假的,就是人的本能。”我没有理会云杜若,对屠夫一本正经的继续说下去。“从现场血迹溅落的痕迹,我反复比对试验,如果当时是有人胁迫张松林,在十三厘米的玻璃插向眼睛的时候,他会本能地闪避,即便有人束缚他,张松林挣扎也会改变血迹溅落的痕迹,可在现场我完全没有发现这样的痕迹,而且张松林的尸检中未曾发现有中枢神经控制药物,就是说当时的张松林是完全清醒的。” 屠夫深吸一口烟,皱着眉头重新来回走了几步,声音开始变得有些缓和。 “说下去。” “然后是第三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如果是有人行凶,按照习惯右手持玻璃割掉张松林眼皮和舌头再插入的话,那创口不规则断面应该是由左到右,但张松林的创口却刚好相反,我核对过张松林的资料,张松林是左撇子。” “凶手也有可能是左手行凶,或许是为了误导警方,知道张松林是左撇子,故意用左手。”云杜若应该还没被刚才的惊吓缓过神来,愤愤不平地插话进来。 “云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一点你怎么解释?”屠夫背着走低沉的问。 “当然也会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在张松林的左手手掌发现伤口,伤痕和那十三厘米的玻璃边缘吻合,从伤痕深浅可以推断出力度,刚好是切割眼皮和舌头所需的力量。”我胸有成竹地看着屠夫和云杜若平静地回答。“而且手掌伤痕的深度恰到合适,如果有人握住张松林的手行凶的话,相信张松林会反抗,那手掌承受的力量会更大,伤痕也会很深,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都是张松林自己造成的。” 第二章 碎尸积木
我重新把整理好的验尸报告放到屠夫的办公桌上,最后是腹部的创口,那不是用玻璃切割的,整个腹部的创口极其不规则和凌乱,我在张松林的指甲里找到残留的皮屑,和腹部组织吻合,我告诉办公室里的两人,是张松林用自己的指甲,从肚脐开始撕挖,直至挖开腹腔并拖出大肠捆绑双脚。 我明显地看见屠夫喉结在蠕动,云杜若擅长案件重组,而如今她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我对这份验尸报告极其有信心,如果说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因为发现尸体是三天之后,我始终无法判断,张松林到底是死于失血性休克,还是中枢神经受严重剧烈刺激后受损导致的死亡,毕竟一个活人要承受如此的疼痛,而且还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屠夫这一次没有再扔那份尸检报告,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指头没有节奏地敲击在报告上,沉默了良久后抬头看我。 “从专业上讲,张松林是自杀,你们背地里都叫我屠夫,那是因为我见过的尸体比你们多得多,人我也杀过,其实真到了你死我亡的时候,死就并不可怕了,杀人就变成一件很简单机械的事,不过……自杀,自杀是需要极大勇气的,比如信仰的坍塌或者希望被断绝等等,但是,张松林的资料我看过,一个招摇撞骗的敛财商人,我不相信他会有自杀的勇气,一个没有廉耻的人是无法直视死亡的,所以……这验尸报告我不会签字。” “姜局,您这是主观推断,所有的验尸结果都是有客观科学依据……” “你要给我讲科学依据?”屠夫打断我的话,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新的报告扔在我和云杜若面前。“这是鉴定科提交上来的现场勘查报告,在张松林命案现场一共提取到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其中一个是张松林,另外两个……” 屠夫一边说一边把报告里面的两种照片分别推到我和云杜若面前,吸完最后一口烟,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冷冷地说。 “另外两个,一个是你云杜若的,一个是你容彦的,我根据客观科学依据判断,你们两人在命案现场出现过,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和命案有关。” 我和云杜若茫然的一愣然后相互对视,惊慌失措地说。 “姜局,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云队是去查案,我们发现的命案现场,怎么可能和命案有关!” “你刚才不是和我说客观科学依据嘛,这依据上只显示你们出现在命案现场,并没有显示你们是去查案。”屠夫身体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很认真地看着我。“云队是刑侦队长,去查案我可以理解,容彦,你就是法医,你去干什么?” 我还想解释,就被屠夫挥手打断,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很多事不能光看证据表明的东西,你说张松林是自杀,我尊重你的专业,不过你也要给我一个张松林自杀的理由,什么时候你找到了,我就什么时候签字。” “查案是云队的事,我就是法医啊。”我彻底的急了。 “对啊,你也知道自己是法医,可你竟然能发现命案现场,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嫌疑犯。”屠夫站起身一脸平静如常地指着门口。“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停职接受调查,要么你和云队合作,给我找出张松林自杀的原因。” 我木讷地呆滞在原地,云杜若有些得意地浅笑,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屠夫重新叫了回来。 “让你们查无头女尸碎尸案,结果查到这桩自杀案上来了,既然两案有关联,云队牵头负责,容彦你协助,两案并案侦察,节约人力物力,无头碎尸案的进展上面催得紧,你们抓紧点。” 被屠夫赶出来的时候,云杜若关上门后很愉快地对我笑着,大方地伸出手。 “热闹欢迎你协助刑警队侦破这两起命案,为了以后沟通方便,从明天开始,你还是直接来刑警队办公吧……哦,你应该知道的,刑警队办公室不能抽烟,以后只有委屈你了。” 云杜若口中说得客气,不过我知道她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屠夫既然都开了口,就是刀山我也得去,突然发现站对队伍的重要性,我整天拿刑警队里那帮哥们开涮,如今居然会落到云杜若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回到鉴定科我摸出干瘪的烟盒,弯曲的烟叼在嘴角,可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团火苗在面前升起,抬头看见是楚天启,刚调过来的见习法医,黑框眼镜和一身干净得体的着装,看上去斯文秀气。 楚天启话很少,业务知识倒是很娴熟,虽说是见习法医,不过在工作上早能独当一面,最难得的是他的勤快,在他身上我还能看见我刚入行的那份激情,只是时间长了就被消耗在无尽的命案和尸体之中。 “听说姜局今天找你和云队了,是不是张松林的案件了结了。”如果说这局里还有谁能严谨自律到背地里能记得屠夫的真名,那只有是楚天启了。 我点点头,把验尸报告随手扔在抽屉里,揉了揉额头没心思回答楚天启。 “好多天了,那女尸拼凑得怎么样了?” “碎尸太小,而且不完全,陆陆续续有被发现的送来,不过一直没有头部的报告,所以现在进展很慢。” “你怎么永远都戴着一副手套?”我在楚天启手中点燃烟,目光落在他手上,记忆里从他来报道那天开始,不管是去解剖室还是办公室,任何地方他都戴着手中这副白色橡胶手套。 “可能是学这个专业太久了,心理有些问题,总感觉手碰过尸体后,有一股洗不干净的味道。”楚天启不慌不忙地解释,他说话很慢和他性格一样,总是慢条斯理。 我没心情去理会楚天启的个人爱好,翻出一双手套戴上,向解剖室走去,楚天启在身后叫我。 “容科……解剖室不让抽烟。” “……”我一愣,才回过神嘴角叼着的烟,深吸一口转过头没好气地回答。“最后一只,再不抽就没机会了。” 鉴定科的解剖室用局里人的话说,阴气重的很,人在里面呆久了浑身都不自在,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我工作一大半时间是在这里面渡过的。 我走到第三号解剖台,上面摆放着大小一致的尸块,旁边的水盆里泡着一大堆白色布料包裹的东西,碎尸就是从这些白色布料里发现的,陆陆续续地送到这里,由于时间过长,上面的干涸的血渍和布料粘连在一起。 我给楚天启安排的工作就是在这水盆中把尸块从白色布料中剥离出来,毕竟我已经过了那份满腔热情废寝忘食工作的岁月,好在楚天启心静,总是很仔细地剥离每一块尸块,有时候我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好奇,感觉他的认真就如同在剥离一块肉香扑鼻的粽子。 解剖台上是已经清理好的尸块,张松林的命案就是由这具无名女尸而发现的,第一次发现无名女尸是在四月七号,第一批白色布料包裹的尸块被发现,在清理出来后我着实惊讶了很久。 入行也有好多年,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识过,唯独没见过眼前这样的,分尸案常有,多是凶手为了掩饰罪行隐瞒死者身份或者就是泄愤,但不管是哪一种,杀人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更不用说碎尸,在处理的时候都会慌乱和紧张,心理素质再好的凶手也会在尸体上给我留下线索,可眼前的这一具却出乎意外。 尸块的长度五厘米,宽度五厘米。 不是一块,而是所有的。 每一块的切割面都相当整齐,在已经发现的人骨里,不管是较软的肋软骨,还是骨质坚硬的股骨或者是尺骨,都保持得分毫不差的精准,在人骨的边缘处我甚至能找到打磨的痕迹,而人肉部分迄今为止我没找到一块皮肤,可见凶手是先将死者剥皮后再分尸。 我仔细留意过皮下组织,除了腐烂和清理时候的损伤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破裂的痕迹,楚天启在清理尸块的时候很震惊地告诉我,即便是现在一流的外科医生也很难做到如此精细的人皮分离。 我心中默认了楚天启的话,这凶手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而是在雕琢一件他心目中的艺术品,这需要极高的外科解剖技术和超乎常人的耐心以及麻木的冷酷。 因为没有皮肤,在找到的尸块中所发现的指头无法提取指纹,头也没有下落,所以这具并不完整的尸体就凌乱地堆积在三号解剖台上,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拼凑这些尸块。 每具尸体都有编号和名字,这一具女尸的编号是07463,至于名字一栏一直是空白的,直到有一天我在上面写下。 积木! 我就像堆砌积木一般在拼凑这具人肉拼图,凶手把解剖的技艺发挥到超乎艺术的高度,我努力还原着死者完整的躯体,也努力在这场游戏中寻找线索。 只不过…… 我一无所获。 云杜若是我少见能长时间待在解剖室里的女人,她的专注多少有些让我钦佩,都说女人的美貌和智商成反比,云杜若成功地推翻了这个观点,在我完成初步尸检后,她根据验尸报告得出的分析和我想的如出一辙。 凶手具备娴熟的外科解剖知识,如此精密的分尸应该是一个人单独完成,这需要极大的体力,所以凶手应该是男性,年龄介于25-35之间,如此仔细的杀人分尸,需要极其安静和隐蔽的场所,因此凶手拥有私人场地,可见凶手有固定住所和稳定收入,如此有耐心的一个人完成分尸,说明凶手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现实中比较孤僻的人。 第三章 忘川小栈
尸检过程中唯一的发现是在一块尸骨中找到一张缠绕在上面的纸,深黄色,由于被水浸泡过,上面的字体大多都模糊,纸上有斑驳的红色颜料,经过化验是朱砂,而在纸张右下角还能依稀分辨出道缘堂三个残缺的字。 入行这些年,我早已过了热血沸腾的冲动,仅有的棱角也被这解剖室里各种各样的尸体打磨得圆滑,恪尽职守这四个字被我诠释得淋漓尽致,除了验尸我极少过问案件的其他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根据道缘堂这三个字鬼使神差地去看看。 结果…… 烟烫到我的手指,我慌乱地扔掉,屠夫要让我给张松林的自杀案找一个理由,这已经不是我能推脱的事了,既然无名碎尸案和道缘堂发现的自杀案有联系,那张已经破裂残缺的黄色纸或许会提供些线索,不过我首先需要搞明白,那纸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鉴证科和云杜若那队人已经反复研究了好些天,始终没有发现,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到我。 离开的时候,看见楚天启又戴上新的橡胶手套进来,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 “都下班了,别天天都待在这里面,早晚人都会待傻的,公安局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至于这么拼吗?” “死者为大,被发现送来的尸块越来越多,及时清理有助于尸体重组,反正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事,就当是加强业务知识。” 楚天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在走廊刚好遇到经济犯罪科的头宋迟,从他身上抢了一包烟扔在楚天启的面前。 “学着抽吧,天天在里面待着,我早闻见你身上有股尸味,熏熏对你有好处,不然以后连媳妇都找不到。” 楚天启谦逊地点点头,我关门出去的时候,宋迟拍拍我肩膀,对着解剖室努嘴。 “天启这小伙挺不错,做事比说话多,你教点好的,别到最后都和你一样变成油条了。” “管好你自己吧,这才刚开始,时间长了指不定比我还油。”我不屑一顾地冲宋迟笑笑。 我调过来时间并不长,朋友多是局里平时几个说的起话的人,宋迟算一个,不过我一直相信有利益往来的人是无法做朋友的。 所以我一直坚信韩煜不是我朋友。 他是我房东。 刚调过来的时候,局里的宿舍紧张没我住的地,屠夫特批局里经费每月补贴我住宿费让我在外面自己租房子,就那点钱三环之内是不用考虑了,我喜欢安静又不愿意和人合租,在报纸上找了好些天,看到一间满意的房子,独门独院而且房租低的让人不敢相信。 地址上写着极乐街二十五号忘川小栈。 我不知道是这地址吸引了我还是那房租吸引了我,生怕去晚了就被人租走,当天下午特意请假过去,到了才明白地址的含义。 这是一条建在殡仪馆旁边的街,居民多忌讳所以这一带人烟稀少,极乐街两边都是贩卖各种殡葬用品的店面,忘川小栈就是其中一间,只不过名字文雅了些,说到底就是寿衣店。 想象中寿衣店的老板要么是像龙婆那样面无表情脚下轻飘阴森的老妇人,要么就是弯腰驼背瘦骨嶙峋阴冷的老头,可从店里出来的人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韩煜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二十五六的样子,那是一张很俊美的脸,像是一块精心雕刻的美玉,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瑕疵,男人有这样的脸多少有些让我妒忌。 “你好,我叫韩煜。” 他的笑很自然,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不羁,给人很随和的感觉,在这条没多少活气的大街上,如同一缕阳光让人很惬意,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隐约又想起阿炳的话,百鬼送子,注定要和死人打一辈子交道,如今就连住的地方也和死人有关,好像冥冥之中我依旧在印证阿炳的话。 一簇雪白在韩煜身边窜动,我低头看见一只周身银白如雪的动物游走在韩煜身边,警觉地注视着我,目光中透着高傲和冷艳的气息,完全没有像一般宠物那样露出期盼抚摸或者挑逗的欲望,我看的出,那是对我的审视,而且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很少在动物眼中看见这样的眼神。 竖起的尖耳,长长的嘴巴,还有那双暗红而妩媚的眼睛,我有些惊讶地指着那团银雪,还没来得及开口。 “博美,我养的宠物。”韩煜在我开口之前就说了出来。“体型大了点,不过很温顺,一个人住太孤单,一直都是它陪着我,哦,它叫银月。” 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博美,那分明就是一只狐狸,韩煜是知道的,他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再问。 一间叫忘川的寿衣店,一个阳光不羁的店主,一条叫银月的白狐,还有这条极乐路尽头那间灰暗的殡仪馆,我很难将这些勾画在同一个画面里,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上这里。 “你好,我叫容彦,我想住在这里。” 韩煜租给我的房间在三楼,是一间安静的阁楼,一楼是他的那间叫忘川小栈的店铺,二楼他和银月住,局里总有无人认领的尸体,超过时间会送到殡仪馆火化,购置骨灰盒之类的事,我会以权谋私的交给韩煜,时间长了他连房租也不收了。 韩煜除了卖殡葬用品外,也会出去给人做道场,我若休假他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他看着店铺,很难相信一个无神论的我居然也会给前来的客人介绍哪样的冥币在下面好流通。 韩煜在极乐街众多的寿衣店小有名气,据说真有些和他年纪完全不相称的道行,前来请他做道场的人络绎不绝,我怎么看他都像一个道士,只不过一个法医和一个道士的组合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我们很少在这方面有过分歧,时间长了,银月也开始亲近我,韩煜不在的时候,它会安静地靠在我身边。 无聊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店铺最靠里的台阶上,银月依偎在我旁边清理着雪白的毛发,然后一个下午津津有味地看着韩煜卖弄他的口才,慢慢变成我消遣的一种方式。 进来的老头背负着双手,迟暮的脸上挂着很深的哀伤,在一大堆面值最少一亿的冥币里挑选,很快就眼花缭乱,好不容易才拿起一叠满意地交到韩煜手中。 “您这是给老伴还是……”韩煜的表情很沉重,一边装袋一边问。 “闺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十七岁就走了。”老人唏嘘的声音没多少中气。 “您老别太伤心,儿孙自有儿孙福,都是自个的命。”韩煜拿起旁边另一捆冥币递到老人面前。“您选的面额太大了,咱姐在下面用也不方便,您还是给她再选点零钱,这样也好使得开。” 老人听着对,一个劲点头,递给韩煜一张钱,韩煜接过手,立马又拿起一个套盒递过去。 “您给咱姐烧这么多钱,姐在下面就一个人也不安全,您还是给咱姐办张天地银行的信用卡吧,有了这卡,烧的钱全存在里面了,出门都不用带现金,还能透支消费,下面pos机基本都普及了,到哪儿用都方便。” 老人不住的点头,递到韩煜手中的百元钞票已经有五张,我抚摸着银月的头,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说什么。 “您刚才说咱姐多大下去的?”韩煜好像还没有放老人走的意思。 “十七。”提到老人伤心事,声音越发低沉。 “哎,花季啊,这麻烦大了。”韩煜的表情看上去比老人还要沉痛。 “怎……怎么了?”老人有些焦急地问。 韩煜把头探过去,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告诉老人。 “您老是不知道,最近刚枪毙了几个恶性猥琐杀害少女的惯犯,前些天才送到前面给烧了,估计这会人已经在下面了,现在下面也不太平,您说咱姐孤苦伶仃一个人在下面,要是不小心给遇上……” “那……那怎么办,我闺女还小啊。”老人一听是真急了。 “给咱姐买把枪吧!”韩煜一抬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纸糊的勃克林手枪,和一盒有出厂日期的小盒。“子弹是送的,用完了再来我这儿买,就是这枪是进口的,价格不便宜……” 老人想都没想买下了枪,离开的时候,韩煜手中的百元大钞已经变成了十张,回头看见我脸上的苦笑。 “你赚这钱也不怕有报应,你既然相信轮回,等你下去了,你给自己算过十八层地狱里你住第几层啊。” “这你就不懂了,来我这里的都是买一个心安。”韩煜晃晃手中的钱不以为然地笑着。“我能卖给他们踏实和平静,这些是钱不能衡量的。” 我很佩服韩煜的口才,和他的面相一样,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和力,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你明明知道是荒谬的,但总会有一种真诚的感觉。 第四章 道符
一个男人太会花言巧语,除了会赚钱之外,往往还会招惹另一样东西。 来光顾韩煜这间忘川小栈的除了祭奠亡故之人的客户,另一些是年轻的女孩,总是大老远跑到韩煜的店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需要,硬是要买一下所谓趋吉避凶的手链或者道牌,目的无非是想和韩煜套近乎能说上几句话。 韩煜从来是来者不拒,什么目的并不重要,所以他有绝大多数时间就周旋在各色女生之间,从来都乐此不疲,唯一庆幸的是,他不会把寿衣店里不合时宜的东西推销给这些女孩。 一般到了下午客人会少很多,明天有道场,韩煜早早的就招呼我帮忙收摊关门,他要为明天的道场做准备,看他闲下来,我把从局里带回来的证物推到他面前。 “帮我看看,这是干什么用的?”韩煜从我手中接过去的是从无名女尸的尸块上发现的黄纸,密封在塑料袋中。“我们在下面找到道缘堂,但纸上写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就想着道缘堂和你都是一个系统的,估摸你应该见过。” “谁和道缘堂一个系统,你是说张松林那货吧,他打着道家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就是个骗子,听说外面信的人还挺多。”韩煜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哟,你可是从来不给我说你们破案的事,今儿怎么想到问我了,在你眼里我可是神棍啊,那是黑五类的牛鬼蛇神。” “你就省省吧,我帮你看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当是给我付工钱了。”论口才我相信在韩煜面前我完败,好在和他住这么久,他为人挺仗义。 “这东西在哪儿找到的?”韩煜突然认真起来,仔细看看黄纸上斑驳的印记后一本正经地问我。 按照规矩和常识还有所谓的专业操守,我是不能把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信息透露出去,看韩煜问得一脸严肃,我深吸一口气,掏出一支烟点燃。 四月七号,有环卫工人在清理垃圾时发现用白色布料包裹的东西,因为有血渍浸透出来所以报警,警方赶到现场收集这些包裹后发现里面有类似于人骨组织结构,送到法医鉴定科鉴定后得知所发现的系女性尸块,年纪在23-30岁之间,尸块分割极其精密,长宽皆为五厘米,唯一找到的线索就是在其中一个包裹中,发现这张纸紧紧缠绕在里面。 “这是道符,上面红色的痕迹是朱砂。”韩煜在我说完后看着手里的黄纸很确定地说。 “道符?!”我重新看看韩煜手的纸,再想到道缘堂所经营的道家器物中,根据走访张松林的平安符购买的信徒很多,想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为什么要用平安符来包裹尸块?” “这不是平安符!”韩煜摇着头斩钉截铁地打断我。 “不是平安符?” “这是七鬼断魂符。”韩煜提起笔,沾染上朱砂,拿过一张符纸,一边说一边写画。“道家符箓可以趋吉避凶,但也可以召鬼驱魂,这七鬼断魂符是道家《清微元降》下卷里面所记载的符咒,早已年久失传,此符有令阴官恶鬼锁七魂六魄永世不得超生之效。” 韩煜说完提起刚画好的符箓递给我,我和之前的那张黄纸对比,从残留的痕路中果然是一模一样,我反复看了半天,更加疑惑。 “张松林是靠招摇撞骗来敛财,怎么会画这样的符箓?” “就张松林那货还能画出这样的符箓,他根本不是道家弟子,他所谓的那些平安符也不过是鬼画桃符,一点作用都没有。”韩煜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对我说。“这七鬼断魂符是道家上乘符咒,张松林怕是见都没见过,即便他道听途说知道这符箓,他就是再胆大包天,借他十个胆子,估计他也不敢画。”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请神容易送神难,张松林没有道行,擅画符咒会惹祸上身,这七鬼断魂就会应验在他身上。”韩煜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笔回答。“你不相信,你让张松林给你再画一张试试。” “张松林死了。”我当然不会相信韩煜口中的鬼神之说,不过之前就是因为这张写有道缘堂的符箓把我引到张松林的地下室,我一直认为无名女尸案和张松林的案件是有联系的,可如今听韩煜这口气,似乎两个案件之间唯一的联系又断了。 “死了?!”韩煜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很快平静下来。“自作孽不可活,这也是报应来了,道家的东西也敢借来偏财,多半是让人给发现了,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是被人杀的,是自杀。” “自杀?”韩煜先是一愣很快笑出声来。“别逗了,就张松林这货还有胆敢玩自杀,贪财之人多惜命,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会自杀。” 我很无语的揉了揉额头,重重叹了口气,这话和屠夫说的一模一样,从验尸结果来看,张松林的确是自杀,可连韩煜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出张松林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我突然也开始有些好奇。 “张松林从事的是和宗教方面有关的事,而且在道缘堂的地下室里所发现的尸体很奇特,像是某种祭祀仪式。”我吸了口烟吐着烟雾笑着说。“张松林即便是招摇撞骗,可用的也是道家的一些知识和影响力,在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的多,要不帮我去现场看看,角度不一样看见的结果也不一样,指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韩煜二话没说,转身回到二楼,等他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手中多了一把用布袋包裹的东西,里面放的应该是他做道场用的桃木剑,腰间多了一个袋子,几张符箓露在外面。 “我让你去帮我看现场,只是想你提供一下你的见解。”我掐灭手中的烟头苦笑着说。“看你这身行头还打算去给张松林超度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才没闲工夫帮你看什么现场。”韩煜的表情有些严肃和我平常见的有些不一样。“只是有人能画出七鬼断魂符,一定是道家高人,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说这符箓是在尸体上发现的,如果有人用符箓害人,那这人就非比寻常,万一遇上总得有个防备。” 韩煜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在某一瞬间我还真有些相信他除魔卫道的本事,用韩煜的话说,我和他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人,也算是同行,道士和法医应该没有比这个更另类的组合,我都不知道哪根筋没对居然会想起让韩煜帮忙查案。 只是想到屠夫给我的限期,与其以后的日子天天被云杜若压榨着,还不如试试把希望放在韩煜的身上,至少现在我比云杜若先知道,那黄纸是干什么用的。 道缘堂在一排不起眼远离闹市区的民房之中,张松林有没有道行我不清楚,不过看这人选的店铺位置就知道此人极具商业头脑,这是韩煜告诉我的,道家讲究清修寡欲,越是淡泊反而给人越高深的感觉,据走访了解,张松林没死之前,这道缘堂每天车水马龙,前来过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道缘堂的装修很考究,据说张松林前前后后装修了三次,应该是赚到不少钱,两扇朱砂黄铜大门如今虽是紧闭,不过看上去古色古香气派不凡,虎头啸天门环威严庄重,大门左右两边按照道家阴阳摆放石狮一对,左侧的雄狮右前爪玩弄绣球,右侧雌狮左前爪抚摸幼狮,正上方的匾额刻有苍劲有力道缘堂三个行书大字。 因为张松林的案子还没结案,现场勘查已经完结,不过为了保护现场,大门上还贴着封条,要进去得先到局里申报,管这事的就是云杜若,想到她颐指气使的样子我就头大,下意识掏出一支烟,摸出打火机瞟了韩煜一眼。 “翻墙会不会?” “你不是法医吗?去现场还要翻墙?”韩煜一愣半天没回过神。 “我是法医不假,我看现场当然不需要翻墙。”我吸口烟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我进去叫勘查现场,你,你进去就叫破坏现场。” “得,听你这口气还是我求着你要来似的,你爱怎么勘察就怎么勘察,我自个回去。”韩煜拍拍银月的头招呼它回去。 我没有阻拦的意思,弹着烟灰很无奈地回答。 “你之前给我说那什么七鬼断魂符是《清微元降》里面的符箓,年久失传,知道的人应该很少吧。” “废话,那是道家上乘符箓,我敢说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那……那你说我有没有理由怀疑你。”我叼着烟拿出韩煜之前给我画的七鬼断魂符在他面前晃了晃。“既然你也是这五个人之一,那你也有嫌疑,呵呵。” “容彦!” 韩煜一时语塞,抬手刚指着我,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我拍拍他肩膀,笑嘻嘻地说。 “不就翻翻墙嘛,反正都来了,你就当帮帮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呵呵。” 第五章 衣柜中的女人
道缘堂后门有一堵不高的院墙,之前来这里勘察现场时我留意过,翻过墙就是道缘堂的后院,一楼的门窗都贴着封条,院子里有一株茂密的槐树,上面挂满了信徒求来的许愿牌,旁边放着竹梯,应该是用来往树上挂牌子用的,如今刚好靠在二楼的窗户下面。 韩煜招呼银月在院子里面等着,我和他顺着竹梯刚好能进入到道缘堂二楼,我带韩煜来这里毕竟是不合规矩的,要是屠夫和云杜若知道,指不定真会让我停职,所以房间里的灯不敢开,我特意带来了手电筒。 手电的光线在这漆黑的房间变得格外明亮,我盯着后面的韩煜进来后关好窗户,免得被人看见,韩煜在我身后拍我肩膀,我回头才看见,他示意我把手电给他。 房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原貌,鉴定科的同事除了提取指纹和拍照外并没有移动房间里任何物件,现在看看这房间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摆设还一模一样。 韩煜拿着手电照亮了正准备关的窗户,左右两边分别贴着撕裂的黄纸,我如今知道那是道符,韩煜慢慢闭合上窗户,撕裂的道符重合在一起。 韩煜手中的电筒开始慢慢顺着窗户移动,这样的道符一直贴满了二楼所有窗户的缝隙,韩煜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不光是二楼,一楼也一样,所有门窗的缝隙都贴着这种相同的符咒。”我看出韩煜的疑惑给他解释。“张松林装神弄鬼也够敬业的,把房间搞成这样,还真有点道家的意思。” 韩煜没有理会我的话,用手想去触碰窗户上的符箓,被我一把抓回来,递过去一双手套。 “你是会画七鬼断魂符的人,你的指纹要是出现在这里,估计你口才再好也没用了。” 韩煜白了我一眼,边戴手套边对我说。 “这窗户上不止一张符箓。” “是的,鉴定科那边也发现这个细节,不知道张松林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在每晚关门后,在门窗的地方都贴上这种符箓,然后第二天再撕掉,一直重复这个事情,鉴证科从残留的胶水中分离出十一张符箓的碎角,也就是说张松林在自杀前十一天有这个习惯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让他怕成这样。” “张松林怕的不是人。”韩煜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回头看我。“这是三清真君符,镇鬼避煞所用,一般是用来驱鬼,张松林怕的是鬼!” “鬼……”我被烟呛到肺里剧烈的咳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尊重你的宗教信仰,不过我带你这里来是帮我看看,从你的角度有没有什么发现,你给我说鬼怪……要是真有鬼,那我饭碗也就丢了,麻烦你认真点。” “我给你说了你又不相信,张松林就是招摇撞骗,天天接触道家的符箓,这三清真君符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他还不知道,这是最基本的符箓入教弟子都会的。”韩煜的认真让我有些迟疑,他加重语气。“看这窗户上的符箓应该是张松林自己话的,依葫芦画瓢,有几处地方还画错了,可见这人根本没道行,不过他连续十一天在窗户上贴这些,说明他是知道三清真君符的用途,这叫临时抱佛脚,看得出张松林是真怕了,像他这样的人招摇撞骗,欺鬼瞒神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奇怪。” 韩煜说得头头是道,越是这样我越后悔带他来,张松林是神棍,韩煜何尝不是,我找一个神棍来帮我查案,真不知道我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我拿过他手中的电筒,以韩煜的性格,他会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结一晚上,道缘堂的二楼是一个大的开间,被张松林用雕花屏风隔断成卧室,在电筒光线的指引下,我和韩煜看到了张松林的床,很中式的楠木大床,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堆放,床下是一只拖鞋,而另一只在很远的台阶处。 云杜若在这里重组过案情,根据资料张松林是一个人独住,案发当晚张松林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惊扰,然后仓促下床,由于过度的慌乱,导致他只穿了一只鞋。 我告诉完韩煜这些后,重新用电筒照射到窗户上,若有所思地继续说。 “从张松林联系在门窗缝隙贴符箓这个行为分析,可见张松林事先是知道有人威胁到他的安全,所以他才会防备。” “你受到人威胁的时候会用几张纸来抵挡吗?”韩煜不依不饶插进话。 我停顿了片刻,理论上张松林这个行为的确有些奇怪,我对着韩煜苦笑,有示弱的意思在里面。 “关于我们在宗教上的分歧现在先不谈,姑且不管威胁到张松林的是人是鬼,很明显张松林是知道危险性的。” 我看着韩煜等他答复,韩煜点点头在这一点上他认同我的观点。 “如果是你……”我说到一半停下来,我不能用韩煜的行为去衡量其他人。“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在明明有防范的基础上,发现危险降临,一般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会抗争到底,不管输赢。” “没说你,我都说了如果是正常人,你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就算是正常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会反抗吧。”韩煜见我认真也不再抬杠,想了想回答。“不过张松林如果有能力也不会临时抱佛脚,做这么多无用功,说明他知道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这种情况下,本能反应……躲起来。” “对!是躲!”我的手电照亮了韩煜的脸,黑暗中强烈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睛,偏着头用手遮挡,目光看在我身后,然后慢慢放下手,光线中我看见他指着我身后。 韩煜的样子突然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些黑猫黑狗看我的眼神,突然感觉背脊有些发冷,虽说这些年我已经麻木地习惯了死亡和尸体,但是一旦想起孩时的事,多少都会感到有些诡异,只是时间太长,七岁那年的高烧后,孩时的记忆也变的模糊,我曾努力地回想过,我在镜子中到底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只是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我颤巍巍地顺着韩煜的手指转过头去,手中的电筒随之移动,照亮了我身后的楠木大床。 “我猜他会躲到床下。”韩煜的语气很轻松,脸上还有戏谑的笑容。“哟,原来你也会怕啊。” 我长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怕什么,只是刚才韩煜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特别是娘像秋千吊在屋梁上晃荡,我在下面踮着脚吹风车的场面。 “和你开玩笑呢,不用这么认真吧。” 韩煜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看我一直没反应,以为我生气了,我回过神表情有些黯淡,顺着手电的光线去看床底。 张松林的确是敛财不少,奢华到睡觉的床都是用楠木做的,低矮的床沿下刚好可以躲下一个人,我弯下腰用手电照亮了床底,用指头在地面滑动,长时间没有被清理的床底,在指头的游动下很轻易地画出一条线路。 “不会是在床底,如果是的话,下面的灰尘应该留下张松林退缩的痕迹,下面的灰尘很均匀。”我直起身对韩煜摇摇头看着床边的鞋继续说。“如果张松林第一个反应是躲到床下,那他根本不用穿鞋。” 二楼的房间很宽敞,里面摆放的家具别致有序,因为是用雕花屏风隔开,所以整个二楼能轻易地一目了然,张松林如果真要躲,床下是最好的地方,可他没有选择,除此之外…… 我的目光落到床斜对面墙角的一个木柜上,这应该是张松林放衣服的地方,我回头再看看留在床边的那只鞋,对着的方向刚好是那木柜,手电筒照亮了浅黄的木柜,我慢慢走过去。 忽然手里的电筒开始不断闪灭,我用力敲打几下后,还是断断续续地明灭,应该是接触不良,等我走到木柜前,手电筒彻底地熄灭。 我小心翼翼拉开木柜的门,黑暗中我看不清里面的格局,伸手摸到挂着的衣服,中间是一个隔断,再往下是一个一米高的空间。 如果张松林当时就是躲在这里…… 我一边想着一边拿着熄灭的手电蹲了进去,张松林的体型比我要矮,我蹲在里面都还合适,相信张松林也可以,我关上木柜的门,从木柜的横条缝隙中我能清楚的地看见外面。 柔弱的月光从密闭的窗户中艰难地投射进来,我看见韩煜在昏暗的房间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边。 既然张松林躲在这里,那为什么尸体又会出现在地下室呢? 说明他最终是被人发现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一个把最后希望寄托在木柜里的人,被发现后本能的反应应该是会抗拒,对于张松林来说,这里是他最后安全的庇护所,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离开这里。 所以他即便被发现也会拼命反抗。 想到这里,我开始抱着侥幸的想法在黑暗的木柜中摸索,张松林如果真反抗过,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痕迹,那样的话我的推断就是正确的。 指尖在平滑的木板中被尖锐的东西刺痛,我用力把那东西从缝隙中拿了出来,可惜手电还是不亮,我借助微弱的月光仔细的分别手中那尖锐的东西。 “是人的指甲!” 阴柔的声音从黑暗的木柜中传来。 木柜中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剧烈的刺激让我手一抖,电筒掉落在木柜里,沉重的撞击让手电重新照亮。 光线由下往上的照射中,我清楚地看见在我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张女人阴暗的脸。 第六章 公事公办
我扪心自问这些年天天和命案以及死尸打交道后,神经已经粗大到近乎于麻木,胆子也算是够大了,不过现在我明显感觉到我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光线中,那是一张完全扭曲的脸,我只能单凭长长的头发和刚才的声音来判断是一个女人,在阴影的轮廓下女人的脸变得异常恐怖诡异。 我本能地大喊一声,跌跌撞撞从木柜里冲了出去,头碰在木柜的隔断上,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遗留在木柜里面的手电直直地照射着我这边,我甚至都不敢回头再去看柜子里面的女人。 韩煜被我的惊叫也吓了一跳,他动作很娴熟地拨开手中的布袋,抽出里面的桃木剑,等我连滚带爬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手中已经多了一道符箓。 韩煜的表现让我多少有些汗颜,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后退过半步,和他说的一样,遇到危险他唯一的本能就是反抗,不管生死。 我的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我克制自己的恐惧向那刺眼的光线看过去,木柜中的女人一只手已经从里面伸了出来,手电的光线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女人幽暗的影子如同一张网把我和韩煜笼罩在里面。 女人的动作很缓慢,先是手,然后是头,慢慢整个身体从木柜中爬了出来,低垂的长发遮挡了女人的脸,我的脑海中还是之前在木柜里那张扭曲变形的画面。 我瞟见韩煜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时看看手中的符箓后,又回头望向墙上女人长长的身影,有些疑惑的样子,手也慢慢放下来,没有之前那种全力以赴戒备的神情。 女人整个身体已经从木柜中出来,光线下我清楚的看见女人身上一身白色的衣衫,女人慢慢直起身的时候,掉落在木柜中的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我只看见一个白衣黑发的女人向我们这边慢慢飘过来。 是飘,因为房间里太昏暗,我完全无法确定她是在走,只感觉她离我和韩煜的距离越来越进。 一团亮光突然从女人手中乍亮,我再次看见木柜中那种恐怖的脸,整个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别装神弄鬼,好好说人话,你是人是鬼我还分得清。”韩煜忽然收起手中的桃木剑沉稳地大声说。“你要真是胡作非为的孤魂野鬼今天我就收了你,不过我手中显灵符没燃烧,我也更没见过有影子的女鬼。” 我听韩煜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腰都挺直了一些,突然发现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胆大。 “一直以为容法医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成天都和各种尸体打交道,想必鬼神之说应该嗤之以鼻才对。”对面的女人一边说一边走到墙角,熄灭掉手中的电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大男人会怕成这样,明天局里会又多一件笑话了。” 我怎么听着女人的声音都有些耳熟,正在寻思的时候,女人打开了墙边的电灯,云杜若一身白色长款风衣,面带欢愉的微笑看着我。 我气急败坏的半天没说出话,拳头都快捏出水来,如果是个男的,我真想一拳打在他脸上,挺直胸对着云杜若吼了一嗓子。 “中枢神经在受到外界突发性强烈刺激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导致中枢神经受损,情况严重会致人猝死。” “别文绉绉的,你说了这么多,直白点就是……”韩煜在我身后小声低语。“你被她吓怕了。” 我脸一红,到现在还惊魂未定,一直不想在云杜若面前丢人,可今晚这脸丢得捡都捡不起了,还不知道明天要传到局里,宋迟和刑警队那帮人怎么笑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让自己看上去平静自然些。 “我来重新勘察现场。”云杜若轻松的走过来,目光透着得意。“你呢,大半晚上不睡来这里干什么?” 我突然想起我和韩煜从下面上来的时候,竹梯是放在二楼窗户边上的,平时竹梯应该是靠放在槐树才对,我居然忽略了这个细节。 “屠夫让我给他一个张松林自杀的理由,我也是来调查的。” “哦,真是难为容法医了。”云杜若浅浅一笑,目光落在韩煜的身上。“没在局里看过这位同事,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脑子一下懵了,我私底下带人出现在案发现场,这是严重违纪的行为,云杜若公私分明绝不徇私枉法在局里是出了名的,这要让她捅到屠夫哪儿去,停职恐怕是最轻的处罚了。 我本打算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我忘了韩煜见到女人就失了方寸,特别是在漂亮女人面前,还没等我开口。 “你好,乾道韩煜,在极乐路经营一家忘川小栈,美女有时间可以过去坐坐,买不买东西不要紧,生意不在仁义在,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就是朋友了。”韩煜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主营寿衣、寿帽、花圈骨灰盒、殡葬一条龙服务……量大从优?!”云杜若抬头看看韩煜后又看看我,一脸难以控制的微笑。“乾道?你刚才说乾道,这么说你是道士?”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习过道家皮毛。”韩煜说得眉飞色舞,在漂亮的女人面前他从来不会错过任何展现自己的机会,何况不得不承认云杜若的确长得楚楚动人,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 当然,在云杜若不说话的时候,等韩煜自我介绍完,云杜若已经解开长款风衣的纽扣,从腰间拿出亮铮铮的手铐递到韩煜的面前。 “韩道长是自己戴上还是我帮你戴上?”云杜若的表情很平静,另一只手已经按在打开的手枪套上。 韩煜一愣看着面前的手铐不知所措,硬生生地转头看我,以我对云杜若的了解,她还真没开玩笑,我连忙挡在前面,憋了半天,在脸上挤出一丝逼不得已的苦笑。 “云队,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非涉案警务人员擅自扰乱案发现场,违反刑法第……” 云杜若真要上纲上线的话,这顶帽子韩煜戴不起,我让他来帮忙,要是被我坑进去,就没有脸见人。 “云队,不是这样的,你先听我……” “这手铐不是让他一个人戴的,你也有份,你身为警务人员知法犯法,违反哪一条相信不用我给你说了。”云杜若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冷若冰霜。 我和韩煜面面相觑,看云杜若的表情,还有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知道她没和我开玩笑。 呜! 一声野兽发怒的低吼从窗口传来,云杜若警觉地转过身去,我和韩煜抬起头,窗户被从外面撞开,一缕月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银月白如雪的毛发在月色下宛如绸缎般光亮。 银月嘴中持续地发出低沉的吼声,抽动的嘴唇中露出尖锐的牙齿,暗红的眼睛在月色下从妩媚变成了凶狠,它从窗台跳下来,缓慢地向云杜若逼近。 和银月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只知道银月的高傲和冷艳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很少看见有如此通灵性的动物,但今晚我见到一只完全不同的银月,它投射的凶光和残暴的气息让我忘记了它是一条宠物。 银月的白折射着月光,此刻有一种让人心里发寒的感觉,它带给人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我猜云杜若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一条目露凶光的白狐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 我从身后看见云杜若的腰间慢慢鼓起,我知道她打算掏枪。 “我是你就最好别这样做。”韩煜在我身边对着身前的云杜若认真地说。“在你把枪掏出来之前,我可以保证它已经咬断了你的喉管,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银月步步紧逼,距离云杜若越来越近,我是完全相信韩煜的话,就怕云杜若不知深浅,万一真掏枪我和韩煜都阻止不了,看得出,现在的银月完全把云杜若当死敌。 云杜若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是在激怒银月,以她和银月现在的距离,她已经失去拔枪的最好时机,我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韩煜试图让银月冷静下来,不要再靠近,可银月的目光中现在似乎只能看见云杜若。 韩煜说过,遇到危险,他的本能是反抗,无论生死。 麻烦的是,以我对云杜若的了解。 她也一样! 千钧一发的瞬间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云杜若的身体,紧紧箍住她的双手,云杜若的枪只掏出一半,那一刻银月已经犹如离弦之箭冲了上来,我下意识伸出手挡在云杜若的颈前,我不知道银月这一口咬下去我的手会变成怎么样,咬着牙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发现并没有感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见,银月近在咫尺,呲牙咧嘴低吼着冰冷地看着云杜若,我重重松了一口气,银月果真还是通灵性,并没有兽性大发。 只是我把云杜若抱得太紧,她脸颊冰冷的冷汗和我的混合在一起,她大口喘着气,起伏的心跳异常的快。 …… 我是从后面抱着她,怎么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我迟疑的低下头,我和云杜若都看见,我的右手紧紧地放在她胸前…… 第七章 鬼看门
云杜若冷艳的样子我见的太多,只是如今这样双颊泛起红云的羞愤还是第一次见到。 “放手!”云杜若气急败坏地对我大声喊。 银月依然还凶神恶煞地盯着她,我哪儿敢就这么放了她,万一她脑子发热,我绝对相信韩煜的话不是只想吓吓她。 “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云队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的脸就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慢,生怕动作过大惊扰了银月,停在云杜若胸部的手依旧没离开过。“这白狐……这博美通灵性,咱招惹不起的,你不动它就不会上来。” 云杜若似乎也发现了银月并没有再攻击的意思,只是低吼着死死盯着她看,被我紧箍的身体慢慢也平静下来,不再挣扎。 我挡在她颈部的手缓缓放下,极其缓慢地向云杜若腰间摸去,银月注视着我每一个动作,手停在云杜若的腰间,女人特有的曲线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柔滑和弹性。 “容……” “闭嘴!”我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云杜若的脸颊越发羞红,我的手已经完全贴合在她细柔的腰部,说真心话,如果不是今晚这个场面,和一个女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我很难说能把持的住。 我的左手慢慢从云杜若平坦的小腹一直向她腰间滑动,我能感觉到她柔弱的肌肤在衣服的阻隔下急促地起伏,当我手碰到她腰际的枪套时,银月发出的低吼从之前的断断续续变得持续和低沉,那是在警告。 我立刻停止,韩煜走到前面挡在银月和我们中间,偏头对我说。 “你动作慢点,银月如果感受到危险,我都控制不住它。” 银月的视线因为被韩煜所阻挡,它试图绕开韩煜,悄然无声的脚步沉稳地移动,韩煜也跟着移动,始终保持着一条线,直到银月停下了,它抽搐的嘴唇中我又看见尖锐的利齿。 我用两个指头把云杜若的配枪夹了起来,举的很高足以让银月看见,然后用力扔到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银月偏头去扫视丢在远处的手枪后,嘴唇不再抽动,目光也慢慢变得平静,悄然无声的脚步中慢慢走到枪旁蹲下来,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刚好照射在它身上,宛如一尊雕像散发着幽魅的银光。 “放开我!”云杜若的声音透着女性特有的柔美,只是没有之前的强势,多少有些慌乱的意思在里面。 “放开你可以,你得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手依旧停留在她胸口,没有半点猥琐亵渎的意思,事实上我根本没去想,只是手随着她胸口的起伏上下波动。 “五分钟!”云杜若偏过头去,大口喘着气,脸红得发烫。 我慢慢松开手,云杜若的动作比我想的要快,毕竟是刑警队长,搏击格斗样样精通,刚才被银月的威猛所制,现在有半点机会,动作极其快速娴熟地扣住我松动的手腕,猛然用力我疼得险些没站稳,又不敢大声喊叫,生怕惊动银月,看云杜若的样子,应该是在为刚才我抱住她身体的事泄愤。 “五分……五分钟,说好的五分钟。”我疼得呲牙咧嘴,断断续续地比出五个指头。 云杜若停顿了片刻,愤愤不平地盯着我看,松开手我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 “还有四分二十秒。”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还记得我们在无名女尸的尸块中找到的那张黄纸吗?”我揉捏着手腕看着她说。“那是道符,我们在上面找到道缘堂,之前一直认为女尸和道缘堂有关联,不过未必和张松林有关。” 我在等云杜若的表态,她一直都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半天才冷冷说出几个字。 “三分十七秒。” “张松林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目的无非是为了敛财,那道符是七鬼……”我一时忘了道符的名字,瞪了旁边的韩煜一眼。“你倒是接着说啊,不说清楚,明天你和我就得在号子里蹲着。” “七鬼断魂符,是道家失传已久《清微元降》中所记载的上乘符箓,张松林不要说画,应该连见都没见过。”韩煜估计是见识过云杜若的刚烈后完全再没其他想法。“还能画出这符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五个?”云杜若眼睛一亮,注意力终于没在时间上。 我连忙拿出韩煜之前话的七鬼断魂符和之前在尸块上找到的残片黄纸片递到云杜若面前。 “我比对过了,他说的一点没错,两个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一张是谁画的?”云杜若指着我手中的符箓问。 “就是他……”我话刚出口又愣在原地,以云杜若的脑子,她从来都是怀疑一切的。 “这么说,你也有可能是嫌疑人了!”果然,云杜若的目光落在韩煜身上。 “拉倒吧,我从不和人结怨,何况真和我有关系,我还会告诉你们七鬼断魂符的事。”韩煜一边把桃木剑往布袋里装一边满不在乎的摇头,看了云杜若一眼,重重叹口气。“哎,为什么漂亮的女人脑子都这么不好用。” “你……”云杜若被韩煜这话呛得一时想不到如何反驳。 “云队,他你就真不用怀疑了,从尸块的分割精密度看,凶手是具备熟练外科解剖知识的,常年拿手术刀的手会有印记。”我拖过韩煜的手在云杜若面前展开。“这双手根本没拿过手术刀。” “你这个推断只能证明分尸的人具备解剖知识,但你有没有想过,凶手或许并不是一个人,至少能画出这张符箓的人了解或者直接参与了凶案。”云杜若据理力争毫不退让,目光重新落到韩煜身上。“你刚才说能画出这道符的人只有五个,也就是说,这五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和无名女尸案有关。” “你就趁早打消这念头,知道为什么只有五个人知道吗?”韩煜白了云杜若一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清微元降》失传已久,是道家上乘符箓,知道的都是口授,能接触到这样符箓的都是大道独行德高望重道家前辈高人,大多都是避世清修得悟大道,别说杀人,这些高人还怕扰了道行,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杀人,还用得着用七鬼断魂符。” “是你自己说的,能画出这样符的人只有五个,既然符出现在尸块中,这五个人就脱不了干系。”云杜若步步紧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知道的就五个,谁敢保证没有其他道家同行也会,你与其在这七鬼断魂符上下工夫,还不如趁早查清那女尸是谁。”韩煜不慌不忙的回答。“人都死了还用这样的符咒,生前的积怨恐怕不会太浅。” 我在云杜若面前说话,即便她再强势我始终都会考虑她的感受,可韩煜性子和她同样烈,完全不会理会这些,云杜若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回得死死的。 “还有没有要说的,其实也不用说了,五分钟到了。”云杜若见在韩煜身上问不出什么,看看手表目光回到我身上。“容彦,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堂堂一名主检法医居然找一个道士……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道士帮你查案,我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你这位道士朋友挺能说的,你就好好想想,看看你和他能把姜局说服吗。” 我无力地叹口气,我是太高估自己的口才,也太低估云杜若的严谨,听着口气她明天是会向屠夫上报的,我揉着额头都没脸去看韩煜。 “你这人说话这么尽带刺啊,道士怎么了,你能办的事,我也能办,道士会的,你可会?”韩煜眉头一皱,一把将我推开,直挺挺站在云杜若面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盯着她。“你们警察查案,这房子查来查去看情形也没查出什么吧?” “我没必要告诉你任何涉案信息。”云杜若也挺直胸针锋相对地回答。 “别扯淡了,我今儿就卖朋友一个面子,让你知道道士会什么。”韩煜抬起手,竖起大拇指对着我一本正经地对云杜若说。“这房间有问题!” “房间有……问题?”我一愣走到韩煜身边好奇地问。“什么问题?” “我也想知道。”云杜若淡淡一笑,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这房间坐西面东,左右各一楣两窗,雕花屏风在窗前。”韩煜边说边用手摸摸屏风胸有成竹地说。“这是北山阴木,阻绝阳气,加之这房间格局,阳光终年难照射进来,一楣两窗从来不会出现在房中,因为这叫鬼看门,两扇窗户是眼睛,中间门楣是鼻梁,夜晚月色被北山阴木所折射到窗户上,你们看看这左右两边对称的窗户像什么?” 我和云杜若都转头看向韩煜所说的窗户,月光下那窗户竟然像一张人脸,因为窗户不是中规中矩的形状,而是水滴形,远远看去如同一双眼睛,阴冷的月光照射在上面,宛如鬼脸。 “你说这种窗户不会出现在房中,那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我皱着眉头好奇地问。 云杜若好像也有些兴趣,看着韩煜等他回答。 韩煜左右看看两边的鬼脸,淡淡地说。 “坟墓!” 第八章 銮床睡尸
坟墓?! 我一愣,毕竟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基本是一无所知,听韩煜说得头头是道,就连云杜若也不再像之前处处针锋相对,我们都看着韩愈等他把话说下去。 阴宅之地多会选福泽绵长庇佑后人的风水宝地,风水讲究藏风聚气,但怕的就是阴煞,阴气越重阴宅越不好,后人轻则受苦重则绝户。 但有些枉死之人,怨气过重难以平息,死后下葬多尸变,为防范往往会专门挑选阴气过重之地,以阴克阴,会在阴宅左右两边修建陪室,形状就和这一楣两窗格局大同小异,有的甚至在东西南北修建四个陪室,这样的阴宅必会选择坐西面东之地,阳气越少越好,便于阴气聚集,俗称鬼镇坟。 看云杜若的表情,应该也和我一样,都听得似懂非懂,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突然听到感觉有些新奇,就连一向严谨的云杜若也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鬼镇坟和这二楼房间有什么关系?” 韩煜走到屏风面前示意我们过去,让我们从屏风的缝隙里看窗户,站在屏风面前我和云杜若这才意识到,这屏风并不是随便摆放,所放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挡住窗户。 “白天的时候,阳光是永远无法照射进这个房间。”韩煜不慌不忙地解释。“现在你们关掉灯再看看。” 云杜若居然很顺从地按照韩煜的话去做,外面月已当空,皎洁的圆月犹如白玉盘悬挂在空中,当房间灯熄灭的瞬间,房间顿时陷入黑暗,正如同韩煜所说的那样,光线根本照射不进来,完全被屏风所阻挡。 我和云杜若就这样茫然地站在漆黑的房间中,我一时半会不明白韩煜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但很快嘴就慢慢不由自主地张开,一抹淡淡的光亮在房间中亮了起来,越来越明亮,我这才看见是从屏风上散发出来的,左右两边的屏风像夜明珠般耀眼。 不,就是夜明珠! 我在屏风明亮的地方找到了光源,那是一颗镶嵌在屏风中的圆珠,和屏风的纹路浑然天成,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北山阴木最主要的用途除了可以阻挡阳光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能吸收月光,而夜明珠在北山阴木所聚集的光源中闪亮,这房子白天是没有丝毫光线,但到了夜晚……” 韩煜说到这里,抬手指着我和云杜若的身后,我们回过头去,左右两边屏风中的夜明珠折射的光线不偏不倚刚好照射在二楼房间正中的楠木大床上。 “我之前说这房间有问题,确切的说,应该是这张床有问题。”韩煜信步走到床边注视了良久,转头很认真地问。“你们在这房间找线索,这床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云杜若恢复了之前的严谨,斩钉截铁地回答。 “床下我也看过,没有被移动或者躲藏过的痕迹。”我疑惑地看看韩煜,有些不解地问。“这床能有什么问题?” “这房间呈长方形,被两个屏风隔断成三个区域,楠木床居中,仔细看不难发现,左屏风上的图案是飞鸟归巢,可你们好好看看鸟头像什么?”韩煜指着左边的屏风问我们。 我和云杜若把头靠近屏风,图案中群鸟,雕工细腻栩栩如生展翅翱翔,一派祥和,就是韩煜所指的鸟头看上去是有些很奇特。 “像……像人脸?!”云杜若仔细看了半天有些惊讶地说。 “对,就是人脸,死有归煞,子孙逃窜,莫肯在家,酒瓦书符,作诸压胜。”韩煜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枉死之人魂魄归家,恶鬼必随,这屏风所雕刻的并不是飞鸟,而是恶煞,人头鸟身,色苍,自柩中出。” 我和云杜若都听不太明白韩煜说的这些,都没插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右边的不用看了,是五子拜寿图,寓意福寿双全,可图案中五子头尖如桃,赤裸上身,面恶目凶,那是五通神,俗称凶神。”韩煜心平气和地看着我们一本正经地说。“左右屏风合起来真正的意思是凶神恶煞!” “凶神恶煞……和,对这个房间有什么关系?”云杜若完全比我还好奇。 “张松林打着道家的名号招摇撞骗,殊不知早就被人算计,我之前说过,房间这样的摆放格局只会出现在坟墓,在风水中,这样的阴宅格局被称为……”韩煜的目光落在那张楠木大床上。“銮床睡尸!” 我的注意力也随之转向韩煜所指的方向,韩愈围着楠木床走了一圈,用指头敲击床沿几下,很沉稳地抬起头。 “在阴宅格局中,这里放着的不是床。” “那是放什么?”我急迫的问。 “棺材!” 我和云杜若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很难用我们的认知去了解韩煜告诉我们的这些事,韩愈让我们仔细看看这床的样子,之前没仔细留意过,刚进来的时候晃了一眼,只感觉这楠木大床庄重大方,色彩层次分明,绚丽有序,线条飘逸流畅,韩煜这么一说,我也发现这楠木大床的形状有些奇怪。 床是由楠木所制而成,和寻常的床样式不太一样,前端床沿大,后端小,呈梯形状,左右两边的床沿有有轻微的弧形,特别引人注目的要属床的外部装饰,正面的床头有贴金技法画的鹤鹿图案,左右两边是梅兰菊竹、桃榴寿果,在材面上有寿山福海。 最让我诧异的是,这楠木大床的上方竟然还有一块木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由床四周的柱子所支撑,我猜想应该是为了方便挂蚊帐之类的。 “棺材……”我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口中自言自语地念叨,在远处站定后,嘴慢慢张了起来,果然如同韩煜所说,这楠木大床真的形同一具棺材,而那上面的木板,正好就是没有盖上的棺材盖。 “楠木阴气重,做家具不合适,更不用说拿来做床,之前楠木都是用来做棺材用的,多少人以死后有一副楠木棺材为最大的幸事。”韩煜不慌不忙地看着我们说。 “虽说张松林借道家名号骗人,可道家讲究风水,他欺世盗名也有二十多年,多少都应该有些了解才对,怎么可能把床搞成这个样子?”我很诧异地问。 “你也太看得起张松林,銮床睡尸这么高深的风水局估计他听都没听说过,这房间的布局就和那七鬼断魂符一样,都出自他人之手……”韩煜看看房间四周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看起来,有人在利用张松林,而且没想过让他活多久,天天在这房间里睡,不死才是怪事。” “你说了这么多,没有任何依据,也有可能是巧合。”听云杜若的语气,她已经从之前的好奇中恢复了正常,冷冷地说。“而且就算你说得这些是什么风水局,那和张松林的死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告诉我张松林的死就是因为睡了这张床的原因。”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之前告诉你的看来你一句都没记住。”韩煜白了她一眼,头高傲地仰起。“阴木屏风左恶煞,右凶神,月光阴晦被屏风上的夜明珠聚集到床上,这床常年不见阳气,每逢夜晚阴气浓重,属重阴之地,不是活人睡得地方。” “别再胡言乱语,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相信。”云杜若义正言辞地把韩煜的话顶回去,瞟了我一眼充满嘲笑的口气。“容彦,真没看出来,你怎么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拥有专业技能的人也会相信这些异端邪说。” 我一时哑口无言,事实上韩煜说得我还真有些相信,只是实在没有任何依据去判定他所说这些的真实度。 “这床你们检查过?”韩煜没有理会云杜若,很认真地问我。 我看看云杜若,鉴定科的事她必我更清楚。 “废话,当然勘察过,不过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云杜若很干脆地回答。 韩煜不再说话,走到楠木大床边,蹲下身体,沿着床边轻轻敲击,厚重的回声在大床中间的部位变得空洞,韩煜的手指停在那里,重新敲击几下后,明显不一样的回响让我和云杜若都有些惊讶。 “想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别傻站着,搭把手。”韩煜大声对我们说。“把这床翻立起来。” 云杜若有些迟疑,我猜她是担心我们这样做会破坏现场,不过我估计她多少也有些好奇,楠木大床为什么会传来空洞的回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入了我们。 我们三人合力把床竖立起来,床底是一整块严丝合缝的楠木床板,韩煜围着床一直在摸索,突然停在左边的床柱上,嘴角慢慢上翘,挂在一丝不羁的微笑,透着得意和自信。 “往后退!”韩煜冲着我们说。 我和云杜若退到窗边,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按了进去,床底那扇楠木床板应声倒下,很久没有打扫的房间扬起一层灰尘扑面而来,我和云杜若下意识伸手挡在脸前。 等灰尘散去,我挥舞着手抹去脸上的尘埃,这才注意到云杜若完全没有顾忌这些,灰头土脸地慢慢张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床板倒塌后,在床底我看见好些模糊的东西。 云杜若抬起手,目光没有从床底移开,只是缓慢地推开身后密闭的窗户,一道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床底。 我和云杜若慢慢走了过去,在月光中终于看清楚,在床底的是一具一具人形的东西,被死死的钉在床板上,我听见云杜若吞咽口水的声音,她再往前走了一步,试图看清楚。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应该是钉那些人形东西的铁钉松动掉落在地上,随之脱离的还有其中一具人形物体,云杜若靠得太久,那东西正好悬挂在她眼前,另一部分还被钉在床上,在她眼前左右摇晃。 云杜若惊叫一声,刚好撞到我怀里,从来没有见过她会害怕成这样,整个身体也在抖,我下意识的抱着她,不过我蠕动着喉结和轻微抖动的手指,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毛骨悚然。 还在晃荡的是一张腐烂扭曲的人脸。 被钉在床底的是尸体。 而且不止一具! 韩煜在我们对面样子反而变得轻松,对着我和云杜若淡淡说了一句。 “你们现在可明白什么叫銮床睡尸。” 第九章 密室凶案
云杜若从撞到我怀里,到最后推开我之间到底被我抱了多久,我真没计算过,只知道她把头埋在我胸前一直瑟瑟发抖,实际上,即便我天天和尸体打交道,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我的反应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背脊一直隐隐发寒,只有韩煜的反应是正常的,他甚至还有心情去调侃云杜若,从地上拾起的手铐和银月一直守着的手枪,被他送到云杜若的面前。 “你看是我自己戴,还是你给我带。”韩煜笑嘻嘻的样子和云杜若惊魂未定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甚至也没忘了逗我。“你说我是戴左手好看,还是右手好看,要不你先选吧,呵呵。” 我和云杜若都没搭理他,十五分钟后刑警队和鉴证科的同事赶到,云杜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突然感觉其实她也挺不容易,一个女人带领一帮大老爷们,明明都害怕了,还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非要硬撑着。 鉴证科从我们发现的床板里面一共清理出四具尸体,面朝上四肢和头被铁钉钉在床板上,韩煜看过钉子后纠正不是普通的铁钉,是棺材钉,由于没有尸检,这四具尸体的死因和死亡时间暂时无法判断,但从尸身颜色以及皮肤干瘪的程度看,这四具尸体死亡时间至少都在五年以上。 楚天启看见我一声不吭地坐在二楼的台阶上,他话不多,可心很细,拿出一盒烟放到我手中,我低头一看,是我前几天从宋迟哪儿抢来让他学着抽的。 “看你也辛苦一晚上了,今晚你就别回去,尸检的事我连夜就开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感激地拍拍他肩膀,楚天启默默点点头,和鉴定科的同事一起回去,我撕开烟盒,掏出一支烟放在嘴边,刚摸出打火机,忽然瞟见坐在我旁边的云杜若,她向来严谨,连办公室都不让抽烟,更何况是案发现场。 没想到云杜若居然把头偏到一边,声音很细小。 “抽完把烟头带走,别留在现场,烟灰也别掉在地上,快点抽完,我和你再把案情重组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我拿着打火机硬是没按下去,突然发现她不和我抬杠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我把烟收起了,站起身。 “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开始吧。” 韩煜和银月成了现场除床底发现的尸体外,被注视最多的人,每一个从楼下上来的同事都会惊讶地看看银月,然后再茫然地注视韩煜一会,毕竟是生面孔,韩煜总是在楼梯口不厌其烦地给每一个人解释。 这是一条博美。 清理完现场天已经快亮了,云杜若招呼刑警队的同事都先回去,她和我还有韩煜留下,道缘堂又只剩下我们三人,我心里清楚,她明知道让韩煜出现在这里是严重违纪,可韩煜却用事实印证了那些曾经在她心中妖言惑众的异端邪说,只不过她和我都一样,实在没想好,如何让其他同事接受发现尸体的过程。 “你能想到张松林本能反应会躲到柜子里,说明你逻辑推理也不差。”云杜若拿出之前我在木柜中找到的那枚断指甲说。“如果我没推断错误,当时张松林就是躲在木柜之中,但还是被人发现,想拖他出来,张松林试图反抗的过程中,指甲断裂在木柜的缝隙里。” 我点点头,另一只拖鞋是在二楼台阶边缘被发现,我看过鉴证科的现场勘探报告,现场有被拖行的痕迹,拖鞋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掉落的,在拖鞋附近还发现一柄断裂的桃木剑。 “这说明两点,第一,张松林死的当晚,的确有人进来过。”云杜若看看四周低头沉思一会后说。“第二,张松林在遇袭后,曾经用这把桃木剑反抗,最终被折断,鉴证科在桃木剑上只提取到张松林一个人的指纹。” “桃木剑当时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韩煜突然在旁边插话。 我走到发现断裂桃木剑的位置指给韩煜看,韩煜环顾四周后拿出自己的桃木剑,递到我手中,郑重其事的说。 “桃木剑是道家法器,因为桃木是五木之精,亦称仙木,又叫鬼怵木。”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杜若直截了当地问,不过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强势。 “桃木材质松软易断,就如同你手里这把一样。”韩煜指着我手中的桃木剑不慌不忙的说。“张松林如果真想反抗,离他最近的剑架上就有锋利无比的龙泉剑,他却偏偏拿了把毫无任何伤害的桃木剑,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韩煜所说的剑架是墙边用来装饰的一个木架,上面放着好几把各种各样的刀剑,看得出张松林对兵器情有独钟,而断裂的桃木剑放在最上层。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疑惑过,因为根据张松林的身高,从断剑遗落的角度看,他当时背对着剑架,如果是想要反抗,先不管他选什么东西防身,离他最近的都是开刃过的刀剑,按理说他应该随便拿一把他触手可及的才对,他却选了最上层桃木剑。”云杜若眉头紧锁,微微点着头有些疑惑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张松林拿桃木剑,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不是人!”韩煜拿过我手中的桃木剑平静地说。“桃木生鬼门能压服邪气,可制御百鬼,所以桃木剑除了镇宅、纳福、辟邪之外,最大的用途就是驱鬼。” 我和云杜若相互对视一眼,几个小时之前,韩煜说这话,我们都会听不进去,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鬼……你说桃木剑是驱鬼的,可张松林连桃木剑都折断了,不是一样死在地下室,这么说起来,这鬼不怕桃木剑。”我揉揉额头实在不想和他抬杠,可总感觉相信韩煜说这些有些对不起我的专业。 “张松林是一无是处的骗子,根本没道行,桃木剑在他手中就是一块木头,他拿着也没有丁点作用。”韩煜理直气壮地回答。 云杜若向前走一步,应该是不想被韩煜的想法所引导,继续她的案情重组,不管是人是鬼,张松林在桃木剑被折断之后,躲闪中撞破了镜子,玻璃的碎片散落一地,从现场勘查报告来看,在木台阶上发现细微的抓痕,张松林是被人抓住脚拖行下楼,他试图反抗指甲在地面留下了痕迹。 地下室里的情况基本简单得多,我和云杜若之所以发现张松林的尸体,就是因为不小心被我碰掉的茶杯,里面残留的茶水渗透进地下,云杜若推断出地下还有通道。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从现场的种种迹象都显示,张松林死亡的当天晚上,这道缘堂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人,但是张松林在死亡之前就有在门窗贴符咒的习惯,所有的符咒都是由里贴的,但是在我和云杜若进来之前,门窗上的符咒是完好的,换句话说,从张松林死亡当晚开始,我和云杜若是唯一进去过的人。 张松林死在密闭的道缘堂。 那如果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这个人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张松林的案子我在验尸报告里的结论是自杀,可是当晚张松林明显受过胁迫和遭遇危险,现场有他反抗的痕迹,当晚的房间里还有神秘的另一个人,从专业的角度讲,我可以很肯定张松林是自杀,可鉴定科的报告却显示在房间里只找到我和云杜若以及张松林的脚印。 神秘的另一个人又是谁,为什么在房间里找不到这个人的脚印,张松林死后,在我和云杜若进去之前,再没有进去同时也没有人出来过,神秘人难道一直都留在道缘堂里面? 或者! 我说到这里看向韩煜,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来,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看得出云杜若已经猜到我在想什么,她皱着眉头居然没有认同,但同样也没反对。 韩煜伸手到腰间,抬手的时候多了一张符咒,夹在两指之间,闭目放在额前,口里默念着什么,扬手一挥,符咒飘起然后又缓缓落下,韩煜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符咒,直到掉落在地上,韩煜拾起来看了看。 “虽然我之前说张松林躲的不是人,不过道缘堂这地方应该没有脏东西,真有这符会烧起来,看样子我是帮不了你们,是鬼作祟我还能帮帮忙,这样看起来,当晚在这里的是人。” 听到韩煜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失望,如果那晚在这房间出现的是人,这案件就变得有些离奇了,看云杜若的表情就知道,她和我一样,这些天都在想方设法解开这个神秘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离开这里的。 这也是屠夫不相信张松林自杀的原因,他让我找出一个理由说服他,其实是想我和云杜若找出现场神秘人离开的办法。 第十章 同仇敌忾
道缘堂一下发现这么多尸体,算得上大案了,连屠夫也被惊动,天快亮的时候屠夫一个人赶过来,见我们三人还留在案发现场,表情严肃地打量我们几下后,背着手默不作声地到现场仔细巡查一番。 “我就知道这张松林的案子不简单,干过十几年刑侦,就没见过这样死法的人。”屠夫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我们还留在原地,他取下橡胶手套,声音很严肃。“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凌晨四点才发现,鉴定科同事正在从尸体上提取线索。”云杜若习惯性挺直腰回答干净利索。 “死因呢,死因确定了吗?”屠夫看着我面无表情。 “楚天启已经在跟进,我配合云队重组完案情就立刻赶回局里。”我看着屠夫眼睛有些心虚的样子。 屠夫看看我和云杜若,目光从严峻变得有些柔和,我甚至能从中读出点赞许。 “先回去休息,折腾一晚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明白的,你们能发现藏尸地点,对整个案件侦破起到了重大作用。”屠夫说完一偏头目光刚好和我身边的韩煜对视,我猜之前他心思一直在现场,没工夫留意其他事,突然看见韩煜,愣了一下。“他……他是谁?” 银月不合时宜地从角落悠然自得缓步走出来,暗红的眼睛又恢复了我熟悉的妩媚,靠在我和韩煜之间清理着雪白的毛发。 屠夫的眉头锁出一道深刻的川字,样子有些滑稽,他偏头过来看我和云杜若,在等我们的回答,这就是我心虚的地方,没想到屠夫会来,韩煜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给屠夫解释。 我请了一个道士帮我看看命案现场有什么发现。 “局里百号人我都见过,他……”屠夫见我和云杜若半天没开口,火爆脾气蹭得一下就上来。“问你们话呢,他是谁?” 我蠕动着喉结,手搓揉着衣角努力地想着最好的托词,看见韩煜满不在乎地翘起嘴角,一脸不知轻重的样子。 “我……” “姜局,这位是大学宗教研究院讲师,韩煜。”在韩煜开口之前,云杜若抢先把话说了出来。“因为张松林的案件涉及到宗教知识,为了尽快侦破,我和容彦特意请韩讲师咨询一些宗教方面的问题。” 我一愣,平时只知道云杜若性刚严谨,为人处世半点圆滑世故都不会,没想到这编瞎话的本事是张口就来,而且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对!韩讲师,因为时间紧迫,又是临时决定的,所以还没来得及向局里申报。”我在旁边连忙附和。 “条条款款是死的,人要灵活,加上刚发现的四具尸体,这乌烟瘴气的道缘堂都他妈五条人命了,还申报个球。”屠夫手一挥表情依旧严肃。“破案要紧,你们的思路是对的,不要松懈争取一鼓作气把案给破了,上面一直在催,我连电话都不敢接了。” 屠夫应该不是相信我,但他绝对相信云杜若,麾下最得力的干将绝对不会骗他,屠夫伸出手在韩煜的前面,态度诚恳。 “韩讲师,请你协助警方办案,大半夜打扰你休息,实在对不起,等案件侦破后,我一定派人把锦旗送到学校。” 在屠夫眼中荣誉比生命还重要,他们那个年代,为了一面作战英勇的锦旗可以用鲜血和生命去换,直到现在,在屠夫心里锦旗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表彰和肯定。 “应该的,应该的,举手之劳。”韩煜无奈地笑着,握着屠夫的手,这一次他没乱说话。 “这是……”屠夫看着银月,似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毕竟银月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极其招人注意。 “博美!我养的宠物。”韩煜反应倒是见惯不惊,没有丝毫犹豫。“晚上出来地匆忙,没人照顾它就带着一起来了。” “哦……”屠夫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还是多看了银月几眼,嘴里小声自言自语。“这么大的博美还真是少见。” 屠夫是很专注的人,很少把注意力放在除了破案的事上,背负着手重重叹了口气。 “鉴定科那边我不管,刑警队是你负责的,道缘堂的现场勘查也是你组织负责的,就在你眼皮底下的床里面藏了四具尸体,你居然没发现,你说你是干什么吃的,人命关天,你到底懂不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也不知道屠夫到底是什么脸,说翻脸就翻脸,云杜若即便是巾帼不让须眉,可说到底终究是个女生,屠夫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 “是我工作失误。”云杜若的态度很诚恳。 “失误?你是失职!”屠夫用指头指着云杜若大声吼。“你要是早发现一天案件侦破就多一份希望,从张松林死到今天,足足十天了,你居然才发现,你这叫玩忽职守,要是打仗你是要被枪毙的!” 云杜若抿着嘴,没有回答,我知道她一向要强,能当刑警队队长不强势点还真管不住那帮大老爷们,可终究还是个女人,难得看见她也有柔弱的一面,突然有些莫名的心疼。 “报告屠……姜局,云队找过我好几次,一直反复核对张松林案件的验尸报告,她和您一样明确指出张松林自杀案另有隐情,在现场勘查工作完结后,云队多次一人前往继续勘查,在不断案情重组的过程中,就是因为云队这种合理怀疑一切的锲而不舍精神下,天理昭彰,终于让隐藏在床底的四具尸体重见天日。”我学着云杜若的样子挺直腰板大声说。“我坚信在姜局的带领下,凭借云队这种坚忍不拔的意志,一定会让案件水落石出,死者沉冤得雪。” 我声音太大也太突然,把屠夫都吓了一跳,看着我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气不打一处出地瞪我一眼。 “我知道你容彦是老油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平日里,你们两个天天狗咬狗,今儿这是怎么了,官腔打得比我还溜,学会同仇敌忾了。” “不是,您看……” “闭嘴,你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你堂堂主检法医,无名女尸的碎尸案前前后后也大半个月了吧,到现在一个囫囵的尸体都没给我拼出来。”屠夫大声打断我的话,没好气地问。“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说说,床底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 屠夫话音刚落,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对视,屠夫还在气头上,他是那种信仰深入骨髓的人,我没胆子把今晚的发现过程告诉他,看云杜若的表情,她更不敢。 “姜局长,事情是这样,云队长和容法医让我协助到现场看看,因为案件涉及到宗教,希望我能提供一些宗教方面的知识。”韩煜见我和云杜若都不开口,表情很轻松地翘起嘴角。“实际上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也是凑巧了,这博美到新地方兴奋啊,一进这屋就不正常,到处闻到处窜,还折腾到床上去了,云队不是怕破坏现场,连忙阻止,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床头的开关,这也是误打误撞发现,说句实话,那机关还真隐蔽,仔细找都未必能找到,谁会想到床底下还有尸体。” 屠夫在韩煜面前始终很客气,毕竟不是局里的人,又是大半夜过来协助调查的。 “原来是这样……”屠夫点点头,看我和云杜若的表情就像借了他谷子还了他糠。“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瞎猫遇到死耗子,你们放假一天,明天各科室集中开个会,把目前的情况汇总一下,你通知你们大队,所有人取消休假,还有,你们两个明天都给我交一份关于道缘堂四具尸体发现的详细过程报告。” 屠夫只和韩煜礼节性地打招呼告辞,把我和云杜若丢在现场,早已经习惯了屠夫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局里的人几乎每一个都被他像骂自己娃一样骂过,可私底下也是一个护犊子的人。 用宋迟的话说,屠夫还能骂你那是稀罕你,所以局里一般贱货都以能得到屠夫的责骂为荣,如果宋迟说得是对的,那算起来我和云杜若应该是被屠夫骂的最多的人。 “谢谢。”云杜若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脸色很憔悴,女人不能熬夜,可她基本没正常作息时间,即便她有花容月貌,现在看上去也黯然失色。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对我这么客气,不过听得出挺诚心,一时间把我搞得不知所措,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瞧你客气的,就这点小事说什么谢,有空到我那儿去坐坐。”韩煜站在我旁边,他多半是认为云杜若在和他说话,韩煜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又开始变得灿烂。 这样也好,他的回答也省去了我的尴尬,凌晨的街道格外冷清,云杜若竖起风衣的领子一脸倦怠地消失在我视线里。 第十一章 一尸两命
我向来恪尽职守,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屠夫让我休息一天,我绝对不会提前去局里,难得浮生半日闲,我足足在阁楼上睡了一整天,醒来才记起屠夫要的报告,下午还有会,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往局里赶。 路过刑警队办公室的时候,我刻意往里瞟了一眼,队里的同事都忙得焦头烂额,唯独没看见云杜若,我心里想,多半是累坏了,还没来上班。 刚转身就和人碰了一个满怀,滚烫的开水泼了一身,我抬头才看见居然是云杜若,脸色更加的憔悴和疲倦,泼洒在我身上的是一杯浓得看不见底的茶叶,看她样子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她根本没有回去休息过,连一向打理丝毫不乱的头发都低垂在额头,有一种很凌乱的感觉,看着莫名的心痛。 “你这样拼早晚身体都会垮的,查案也不是一时半会有结果的事。”我掏出纸巾递过去,没想到我居然会劝慰云杜若,而且还是发自肺腑的。“队里一帮兄弟不是都在查嘛,你休息一下吧。” 云杜若有些迟疑的愣了片刻,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接过我手中的纸巾,不知道为什么她脸有些潮红。 “谢谢,没事,习惯了,哦……这是姜局要的报告,你看看。” 她给我报告是让我写的时候和她的不要有出入,我猜她当警察这么久,这应该是她第一份记录不详实的报告,要云杜若这样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人编造一份报告出来,还真是难为了她。 我戴上手套直接去了解剖室,进门又习惯性地把烟点上,我总是能猜到解剖室里的情景,每次都不会错,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推开门楚天启一如既往认真严谨地处理着前天从道缘堂送过来的四具尸体。 我发现他喜欢尸体比喜欢活人要多,来法医鉴定科也有些日子,除了和我在工作上的交流之外,很少听见他闲聊,局里大多人好像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叼着烟深吸一口,一边穿白大褂一边问。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你过来看看,我不是太能确定,就等你来了。”楚天启看我进来很沉稳地指着三号解剖台上的无名女尸说。 已经没有白色布料包裹送来,泡在水盆中的包裹已经被楚天启清理得差不多,密密麻麻的大小一样的尸块摆满了整个三号解剖台。 我跟着楚天启过去,看着这难以计数的尸块,也难怪屠夫发火,大半个月时间了,尸体的还原进展太慢,我好像是在完成一场拼图游戏,只不过我没有底图,所有的尸块大小一样,我完全是凭借专业的解剖知识和人体结构在拼凑,问题是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每一次找到严丝合缝的一块拼接成功,就意味着我要把所有的尸块挨个在放大镜下研究一遍,这个工序一直在不停地重复。 走近才看见楚天启让我看的并不是那些让我焦头烂额的尸块,在浓烈福尔马林味道的弥漫下,他掀开旁边的另一个大盆。 “昨天你没来,被送过来的,是在公园人工湖里发现,装在尼龙袋中里面还放有石块,应该是在下沉的过程中,尼龙袋破裂里面的石块泄漏出去,这才浮起来的。” 我吸了一口气,伴随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我皱着眉头蹲了下去,水盆中浸泡的是内脏,一个人完整的内脏都在里面,因为长时间被水浸泡,大多已经肿胀有点甚至开始腐烂。 楚天启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些脏器重新清理后,按照在人体的位置重新组合摆放,我能一目了然的看清楚人被解剖后所有的内脏器官。 “我和无名女尸的尸块匹对过,证实系同一个人,和之前发现的尸块不一样,全都随意的扔在尼龙袋中,所有脏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楚天启站在我身边把详细的鉴定报告递到我手中。 我翻看完楚天启的报告,有些疑惑地吸了口烟,从凶手分尸的手法看,应该是一个极其严谨和有耐心的人,为什么会如此随意地丢弃内脏器官? 从尸块分割的细致程度看,凶手对人体构造极其了解和熟悉,他犹如在完成一件工艺品般精细的处理每一块尸块,而这些内脏器官在凶手眼中却像垃圾般不值一提。 “这个……这是在内脏中发现的,每一个内脏器官都在。”楚天启递过来一个不锈钢盘。“可这个我一直没搞清楚是什么内脏器官,或者说是某个内脏器官的一部分。” 不锈钢盘中的是一块淡红色膜状结构组织,具有弹性目测分内外两层,我拿到显微镜下仔细辨认,厚度大约有2-3厘米,外层有粘膜大量充血。 “子宫!”我猛然抬起头很震惊地说。 “子宫?”楚天启也一愣,走到显微镜下看了片刻也恍然大悟。“子宫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你在教课书上看见的子宫当然不是这个样子。”我站起身眉头紧锁来回走了几步。“你把左右两边重合起来再看看。” 楚天启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在他手中那块淡红色的膜状组织变成了一个倒置三角形的密闭器物,楚天启也意识到什么,惊讶地看着我。 “凶手曾经切开过子宫!” “子宫轮廓增大,大量充血,宫体增大变软……”我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回答。“死者在受害之前已有身孕,从子宫看胎儿至少五周以上。” “凶手在解剖尸体后,割开子宫取走了胎儿?!” “一尸两命,这畜牲简直就丧心病狂。”我重重掐灭手中的烟头。“这尸体必须尽早拼凑出来,否则晚一天,凶手就逍遥法外一天,尸体我见过太多,这样惨绝人寰的还是头一次,必须给死者一个交代。” “我来吧。”楚天启对我很平静地说。“你是主检法医,很多事都要你亲自检验,拼凑尸块太繁琐,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让我来做吧。” 之前拼凑的事是由我负责,倒不是怕楚天启做不好,只是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尸体,担心他没多少经验,还没开口,外面的大门被推开,宋迟从外面探进头。 “还磨蹭什么,三点开会,还有五分钟,屠夫不喜欢人迟到赶紧麻溜点。” “行,你就接手尸体的拼凑,有什么困难我们及时沟通。”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楚天启把桌上另一份报告递给我。 “这是前天在道缘堂发现的四具尸体初步验尸报告,你开会要用的,由于时间仓促我只确定了死者的年龄和死因,都写在上面了,具体的验尸分析还是要等你回来做。” 我感激地拍拍他肩膀说了声谢谢后夹着报告和宋迟离开,宋迟手里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茶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我多看了几眼,宋迟见我有兴趣得意洋洋地说。 “正宗大红袍,九龙窠窒岩壁上的那几棵母茶树产的,满打满算最好年华一年也就产几百克,这茶可是好东西,提神益思,消除疲劳……总之一句话就是神仙汤,包治百病,呵呵。” “就你小子那点工资能喝得起这东西,一克几万呢。”我白了宋迟一眼没好气地说。“又是你老丈人送得吧。” “没办法,咱老丈人心疼女婿,非要给我,我不要都不行。”宋迟恬不知耻地贼笑,把茶杯递到我面前。“要不你来一口,谁叫咱们是兄弟呢,一口下去好几千呢。” “你省省吧,我劳碌命喝不起这么金贵的东西。”我懒得理他,撇过他小心翼翼递上来的茶杯,忽然站在原地想了想。“你刚才说这茶能干什么?” “能提神益思,消除疲劳、生津利尿、解热防暑……” 宋迟洋洋洒洒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我揉揉下巴目光落在茶杯上。 “这茶能消除疲劳?” “你这不是废话嘛,这哪儿是喝茶,这就是喝黄金了,在疲劳一口下去好几千,再疲劳也能治。”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走进会议室门的时候,一把从宋迟手中把茶杯抢了过来,屠夫的脾气局里都清楚,纪律严明工作期间严于律己,穿上警服就要有警察的样子,所以在局里嬉笑打闹是落屠夫眼里是重罪,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是少不了的。 宋迟虽然心疼被我抢过去的大红袍,刚想开口嚷嚷,看见会议室正中正襟危坐的屠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给咽下去,在我身后动作极轻微地拉拽我衣角,小声说。 “还给我。” “你不是当我是兄弟嘛,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呵呵,这大红袍就当你借我喝了,回头还你。”我很无赖地偏头浅笑。 “你还得起嘛,我说,你也给我留一口啊。”宋迟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看着都想笑。 我没理会他,甩开他拉拽我的手,屠夫开会第一排很少有人坐,指不定他心情不好逮住谁就发飙,可云杜若永远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和我这样只会坐最后的截然不同,倒不是她想表现自己。 君子坦荡荡。 当然,我喜欢坐最后也不是因为小人长戚戚,我不太喜欢有存在感,何况是在屠夫面前找存在感那完全就是找抽。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到离屠夫最近的位置上,就连屠夫都抬起头,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看了我半天,表情有些意外。 云杜若就在我旁边,我把那香气四溢的大红袍放到她面前。 “喝这个。” 第十二章 人形胎儿
云杜若很诧异地看着我,目光落在我推给她的茶杯上,我和她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有交集,更别说端茶倒水这类事,事实上局里很少有人把她当女人看,一帮大老爷们聚集的地方,最缺的就是细心。 “这……这是什么?”云杜若放下手中的笔很茫然地问。 “西域鹤顶红,见血封喉肝胆俱裂。”我没和她对视,漫不经心地回答。 云杜若愣了片刻什么也没说端起喝了一口,又重新拿起笔等会议开始不再理我,我淡淡一笑摸出烟盒放在桌上,突然发现我和她之前挺默契的。 会议准时开始,屠夫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严峻的目光扫视全场,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四月七日无名女尸碎尸案,五月十一日张松林自杀案,以及前天才发现的七月二十八日道缘堂床底藏尸案,三个案件六条人命……” “七条!”我打断屠夫的话。 “七条?”屠夫眉头一皱,会议室一片惊讶声,云杜若震惊地看向我。 “刚得到的验尸结果显示,四月七日无名女尸碎尸案中,死者在被害之前已经怀有身孕,胎儿至少五周以上,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剖开子宫取走胎儿,四.七命案是一尸两命。”我看着屠夫很认真地回答。 屠夫听完眉头皱得更深,默不作声半天呼吸声变得沉重,指头有节奏地在桌上敲击几下后,拿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下面的人看见屠夫开始抽烟,早就憋坏了,整个会议室都是七零八落打火机的声音,片刻功夫房间里烟雾缭绕。 我刚把烟放在嘴角,就看见云杜若把手捂在鼻前,口中发出轻微不太适应的声音,她瞥见我在看她,目光落在我嘴角的烟上,我分明看见她眼中有一丝期盼,原来云杜若闻不惯烟味。 我看看手里的打火机,又重新把烟放了回去,云杜若也没有其他表示,有些慌乱地避开我眼睛,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短短四个月七条人命,你们都是保一方平安的警察,穿上这套制服就要知道肩膀上的责任,但现在一点线索和进展都没有,你们不怕丢人,我还要这张老脸。” 屠夫重新开口,会议室顿时一片死寂,下面的人连抽烟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上级领导对这三起命案极其重视,因为三案错综复杂但相互之间又有关联,所以决定并案,无名女尸碎尸案性质恶劣手段残忍,张松林案离奇,社会上谣言四起,床底藏尸案影响巨大,人民群众人心惶惶,我是给上级领导拍胸脯保证过的,限期一个月。”屠夫深吸一口烟加重语气说。“你们都是各部门科室负责人,上面找我要人,我就只有找你们要,我日子不好过,你们休想闲着。”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紧张和凝重,都埋着头大气不敢出,仅有的声音是云杜若记笔记的写字声,她是真的在记屠夫说得话,不管重不重要,和她性格一样,每一样事都务必严谨和规范。 “都别装死,一个一个来,今天把情况都汇总一下,该干嘛干嘛,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就找那个科室负责人的麻烦。”屠夫端起茶杯扫了全场一眼,中气十足地说。“凌国栋,从你开始,通报这三个案件的相关资料。” 凌国栋是鉴证科的头,三十五岁,物证鉴定专业数一数二的人物,喜欢喝酒为人挺仗义,我才来的时候他挺照顾我,私底下我叫他凌哥。 “无名女尸碎尸案是四月七日第一次发现,鉴证科从包裹尸块的白色布料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所有弃尸地点现场人员流动性大来往繁杂,无法判定凶手脚印。”凌国栋翻开鉴证报告有条不紊地回答。“唯一的发现是包裹尸体的白色布料,经过分解和剥离从中发现有短纤维纱以及连续长丝,这两种材质都是用来制作纱线的,在服装中用途极为广泛,可是我们在这两种材质之间还发现有金丝,经化验是通过特殊工艺制作的24k黄金金丝,这在服装中极为少见。” “这是一个破案的方向,这种衣服穿的人少,做的地方也应该不多。”屠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凌国栋。“把这种材质的详细报告尽快整理出来,和各大服装厂取得联系,请专业人士协助分析,务必短期内找到这种材质衣服的来源。” “张松林案件由于道缘堂来往人员众多,所提取的指纹没有太多参考价值,案发现场有争执痕迹,从现场证物看张松林死亡当晚,房间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地下室里除了张松林的指纹和脚印……”凌国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有些迟疑地说。“鉴证科还找到容彦和云杜若两人的脚印和指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的。” 屠夫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出,白了我和云杜若一眼,重重把烟掐灭,大声说。 “往下说其他的。” “张松林死亡的道缘堂,所有门窗从里面被密封,是一个密闭空间,死亡当晚到尸体被发现这段时间,所有封条没有被破坏过,没有人进去,也没有出来,我看过验尸报告,张松林的死因是自杀,和现场环境吻合。”凌国栋说到这里特意很郑重其事地看着屠夫。“张松林的案子是无名女尸案牵扯出来的,容彦和云杜若发现尸体留下脚印和指纹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这是拉帮结派小团伙保护主义,让你汇报鉴证情况,没让你给他们两人当证人,他们在不在情理之中是证据说了算,一天不找到真相,他们两人都有嫌疑。”屠夫抬头白了凌国栋一眼后,分别瞪了我和云杜若片刻。“继续。” “床底藏尸案同样是在道缘堂,想找到和凶手有关的直接证物的可能微乎其微,整个二楼是张松林的卧室,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凌国栋被屠夫骂得头也不敢抬。“鉴证科现在的重点在楠木大床上,像这种材质的家具价格昂贵,而且中间有夹层应该是订做,只要找到这家具的生产厂家,应该能找到关于凶手的资料。” 每次开会我都不知道到底该记什么,看旁边的云杜若已经记录了满满几篇,屠夫喝口茶看向她。 “刑侦这边你也说说,进展怎么样了?” “无名女尸案已经下发协查通报,在所有弃尸地点加派警员走访群众,希望可以获得凶手的相关信息,根据凶手犯案的手法和分尸所必须具备的专业,我勾画出凶手初步性格以及年龄特征,下发各分局、派出所、居委会和街道办事处,排查工作正在继续中,目前还没有吻合的情况反馈回来。”云杜若放下手中的笔很利索地回答。“张松林案矛盾的地方在于死亡当晚出现在现场的人是如何离开,这方面……还没有头绪,至于床底藏尸案,我还没拿到详细的验尸报告,侦破工作暂时没有开始。” “还没拿到验尸报告?!”屠夫的目光游离到我身上。 “刚做完还没来得及提交。”在屠夫发火之前我把报告拿了出来。 “那你就在会上说说法医鉴定科那边的验尸结果。”屠夫摸出烟放在嘴角低沉地说。 “道缘堂所发现的四具尸体,经过检验……”我一边翻报告一边说,毕竟这不是我检验的,如果让屠夫知道,估计又要炸天。“尸体年纪最大两岁,最小半岁,死因都系正常死亡,其中一号尸体死于脑积水,二号尸体死于肺部炎症引起的并发症,三号尸体死于羊水粪染窒息而死,第四号是化脓性脑膜炎。” “正常死亡?!”屠夫有些疑惑地放下手中打火机,喃喃自语。“床下放四具孩童尸体干什么?” “四具尸体呈一字,面部向上,铁钉分别从尸体掌中,脚底以及后脑钉入床板,尸体经过灼烤,皮肤干裂脂肪液化现象明显,在尸体外层发现有白蜡物质,体内脏器完整,尸体经过防腐处理,从尸体腐败程度看,被钉在床下已经有7-9年的时间。” “无名女尸案牵扯出张松林的自杀案,然后在道缘堂发现四具孩童尸体。”屠夫重重叹口气声音沉重地说。“这三个案件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根据调查,张松林未婚借宗教为名大肆敛财,个人作风极其混乱,借修身养性欺骗年轻女性进行所谓的阴阳双修。”云杜若翻看卷宗接过屠夫的话。“但是在调查结果中并没有发现张松林猥琐儿童以及恋童癖的相关记录。” “儿童……”我突然站起身,走到屠夫的面前,他手里拿着张松林案的卷宗报告,我一把抢过去,平摊在桌上快速地翻查,整理好的档案被我弄得七零八落。 屠夫瞪大眼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没回过神来,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估计是都被我的举动所震惊。 我终于从档案里找到照片,这是鉴证科在张松林地下室拍摄的尸体照片,我反复看了很久,口慢慢张了起来。 “有联系!三个案件有联系!” “什么联系?”屠夫很认真地问,云杜若也站了起来。 “无名女尸案一尸两命,胎儿被取走,而床底藏尸案所发现的都是孩童尸体,这两个案件都涉及到幼儿。”我激动地回答。 “那和张松林自杀案又有什么关联?”屠夫严肃地问。 我把张松林自杀的照片竖在屠夫面前,兴奋地问。 “你看张松林尸体像什么?” “……”屠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火爆脾气冲上来。“到底像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张松林的尸体如此怪异,甚至想过和宗教祭祀有关,其实我们想错了。”我把张松林的照片横了过来,重新放在屠夫面前,并不在乎他发火。“这就是三个案件之间的联系。” 屠夫目不转睛地看了良久,看表情依旧不明白我的意思,正想发火,旁边一直默不作声查看的云杜若慢慢抬起手,接过照片去和我一样激动地说。 “胎儿!” “胎儿?”屠夫的火发到一半,愣在椅子上。“什么胎儿?” “张松林是双腿捆绑,跪在地上双手抱膝被铁刺穿透手臂透过膝盖后贯彻胸腔,但如果侧着看,这是胎儿在子宫中的样子。”云杜若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 第十三章 勒索案
婴孩把三件案子串联在一起,张松林的死从之前的自杀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会议后屠夫分配的每个科室的任务和职责,云杜若的压力最大,上面给屠夫一个月期限,屠夫只给她留了不到二十天。 云杜若好强,想都没想便接了军令状,屠夫只回了一句,军中无戏言,言外之意我们心里都明白,期限内无法破案,云杜若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替她担心,三件案子中没有一条线索有直接价值,二十天之内想要找到凶手,无疑大海捞针。 我破天荒选择了主动留下来加班,楚天启拼凑无名女尸的尸体,而我重新仔细检验了在道缘堂发现的四具孩童尸体,依旧没有任何价值的发现。 连续好几个通宵后,我完成了四具孩童干尸的详细尸检报告,可对于云杜若的侦破没有丝毫作用,只不过是把楚天启最开始交给我的初步报告扩充得详实而已。 倒是楚天启那边进展得让我有些吃惊,尸块的拼凑进行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另一件让我吃惊的事 我发现楚天启不是人。 至少我从来没见过可以不眠不休一直连续工作三天的人,如果不是我让他回去休息,还不知道他会在这解剖室待多久,真有些担心哪天我推开门发现他猝死在里面。 我和他开玩笑,他要再这样干下去,屠夫早晚会开除我的,楚天启只回了我一句,我尽自己的本分,我叼着烟在他身后苦笑,一个幽默感都没有的人,难怪适合当法医。 我出去换衣服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已经三天没回去过,吃喝拉撒都在局里,屠夫开的那个会把整个局里上下搞得人心惶惶,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才发现,像我这样通宵达旦的人并不止我一个。 我对着镜子摸着疯长的胡渣,还有蓬松凌乱的头发,和一脸倦怠的表情,怎么看都像一个乞丐,宋迟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样子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你那大红袍还有没有?”我对着镜子看着他无力地问。 “一边呆着去,上次的事我还没忘呢。”宋迟低头洗脸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来我办公室一下,有好事。” 我嘴里嘀咕了几句甩干手上的水,跟着他去了办公室,宋迟瘫坐在椅子上,泛起的黑眼圈让他怎么看都像熊猫。 一张红色的请柬被推到了我的面前。 “下周六我结婚,份子钱你看着给,兄弟待你不薄,我一辈子就这一次了,别伤了兄弟的心。”宋迟拿出茶杯,从抽屉最底层的文档下面摸出一小盒茶叶,用手夹出几粒放在杯里,吝啬的样子让我想起葛朗台。 “这就是你说的好事?”我一脸苦笑地拿起请柬。 冲好的茶推到我面前,依旧香气扑鼻果真是极品的好东西,还没喝,就是闻着也心旷神怡。 宋迟把茶叶盒拿在手中晃荡几下,听声音已经所剩无几,本来就是很金贵的东西,相信他也没舍得喝多少,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后,随手扔给我。 “给……给我?”我都有些受宠若惊。 “这才是我说的好事。”宋迟伸出手勾了勾,我连忙把烟送到他两指之间,宋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说你和云杜若的事吧。” 我一愣,口都张开木讷地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 “我和云……我和她能有什么事?” “别装了,平时你们两人正眼都不瞧的人,那天在会议室你借花献佛,两人在屠夫面前夫唱妇随,这夫妻档配合得挺好啊。”宋迟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从桌子上跳下来,很正经地看着他。“那是工作需要,屠夫让我协助她查案。” “拉倒吧,说得你跟五好先进似的。”宋迟翘起嘴角挂在不屑一顾的笑容。“让你协助查案,没让你端茶倒水吧。” “……”我一时语塞,事实上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突然关心起云杜若来。“对待同志不是要像春风般温暖嘛。” “有没有温暖也就你自己清楚,咋就没见你对我温暖过呢。”宋迟挤眉弄眼挥着手嘲弄地说。“不过春风倒是有了,估计再过段时间,春宫也快有了吧。” “别瞎说。”我一脚踢在宋迟膝盖上。 “这怎么是瞎说,云杜若可是局里公认的警花,凶是凶了点,那人长得也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且你没看出来,屠夫有多器重她。”宋迟一脸意味深长的邪笑。“没看出来,你小子平日不言不语,心里这算盘老早就打好了啊,你要是和云杜若好上了,那可是才貌双全的好事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喝了口茶鄙视地看着他。 宋迟是局里金融犯罪调查科的头,几年前负责调查房地产大鳄的一桩金融案的时候,案子是破了,大鳄是被人陷害,宋迟给还了清白,大鳄的千金和宋迟一来二往就好上,死活都非宋迟不嫁,宋迟不但名利双收,一夜之间也算脚踏进豪门。 “我认真给你说呢,抓紧点下手,迟了这花指不定就给谁摘走,兄弟这也是为你好。” 刚想骂回去,外面警员敲门,样子有些焦急,把一份报告送到宋迟办公桌上。 “蹲守在外面的外勤和监听组还是没有接到任何打进来的电话,外勤组请示下一步行动安排计划。” 宋迟眉头一皱,重重叹了口气,也没闲心和我插诨打科,翻开报告认真看起来。 “什么事这么急?”我喝口茶随意地问。 “前些日子医院发生婴儿失窃案,受害人接到勒索赎金电话,让受害人准备赎金后等电话通知,受害人报警,结果派出去的监听组一直没接听到再有电话打进来。”宋迟焦头烂额的回答。 “你是金融调查科的,绑架勒索不归你管啊。”我好奇的问。 “受害人之前有金融纠纷,刚好是我这边在跟进,结果出了这事,只有并案了。” 宋迟随意地翻看着面前的报告,对面的警员还在等他下一步安排,看得出宋迟也一筹莫展,我端着茶杯打算离开不打扰他工作,刚起身目光就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是一张婴儿的照片,有些模糊,看的出是从视频上截图,背景是一间昏暗的房间,角度是特意选定好的,能看见的东西并不多,我眉头微微一皱,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半天后,嘴慢慢张了起来,指着门口的警员大声说。 “快!去叫刑警队的云队过来,让她带上张松林尸体现场的照片。” “怎……怎么了?”宋迟见我这表情很认真地问。 我没有回答他,目光死死地看着照片,云杜若很快赶到,手里拿着我要的照片,我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比对后,头也没抬地对宋迟说。 “把你的人撤回来,没有电话再打来了。” “为什么?”宋迟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紧张。 “勒索的人都死了,怎么打电话。” 我分别指着两张照片的地上,那是一张绣有祥云图案的边角,而在张松林照片中可以完整地看见这祥云图案是一个打坐蒲团的周边纹路,婴儿的照片是在张松林的道缘堂地下室拍摄的。 “张松林还干绑架勒索的事?”云杜若仔细看过照片后诧异地自言自语。 “这案子有突破了!”我指着照片激动地说。“勒索的照片是从视频里剪接下来,也就是说在张松林在地下室里安装了摄像头……” “有视频!”云杜若眼睛一亮,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她笑。“很可能张松林死亡那天视频也开着,如果找到视频就知道那晚在地下室发生了什么事。” “那失窃的婴儿呢?”宋迟急切地问。 云杜若和我对视一眼,默默地摇摇头,惋惜地说。 “张松林已经死了这么久,目前的资料显示张松林没有交往过密的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他单独作案,婴儿怕是凶多吉少。” 我认同云杜若的推断,宋迟整理好衣服和警员去向屠夫报告,云杜若急匆匆地回去带人重新搜查道缘堂,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谢谢。” 这是她第二次给我道谢,我掐灭手中的烟,走了过去。 “举手之劳,刚好被我看见,也是我运气好,不用客气。” 和杜云若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才想起手中宋迟送给我的茶叶,掂量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别熬夜了,喝这个。” “等案子破了一起吃个饭吧。”云杜若抿着嘴接过我手中的茶盒。 “成,等你破案当是给你庆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云杜若说话变得客气起来,这应该归结在韩煜身上,或许是因为我和她拥有共同一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我和云杜若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第十四章 太子
并不是每件事都如同想象中那样完美和顺利,我本来期望云杜若能通过视频这条线索让案件有所突破,可云杜若带人把整个道缘堂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安装在地下室里的摄像头是找到了,也证实了婴儿当时就是放在地下室的蒲团上,顺着摄像头的线路视频设备也找到。 可是视频录像带却没找到。 案件又回到之前的原点,每次和云杜若擦肩而过,我在她脸上看到的只有焦虑和憔悴,屠夫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会为她担心起来。 我回到忘川小栈已经是晚上,韩煜正在摆放店铺里的货物,我有些疲惫地坐在店铺的门槛上,靠着门楣摸出一支烟,无力地揉着额头。 “你这样不行,要学会放松自己。”韩煜看了我一眼,递过来两张优惠券,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姑娘送的,刚开业的新酒吧,这是两张vip包间免费卷,酒水全免,要不今晚咱们去一醉方休。” 我接过瞟了一眼,酒吧的名字让我有些意外。 六道! 可能真的是太操劳,我已经忘了上次和韩煜出去消遣是什么时候,脸上疯长的胡渣能提醒我已经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我本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可真的很想喝酒,或许是这酒吧的名字吸引了我,入夜后我和韩煜去了那个地方。 我站在酒吧的门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六道两个硕大的字格外醒目,酒吧我去过不少,大多是和韩煜一起,但这家夜店给我的映像完全耳目一新,没有浮夸闪耀的彩灯,也没有高端大气的装潢,整个夜店外面的装饰无不在衬托着一个主题。 六道轮回! 进去的大门也有六个,每一个上面分别按照六道轮回标注着天、人、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 或许是新颖的原因,新开的酒吧吸引了很多的人,我们去的时候早已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各种怀着不同心思买醉的男人和花枝招展妖艳无比的女子不断地从六道轮回中涌入。 我和韩煜站在门口,我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纠结地偏过头问。 “煜子,你说我到底该进那个门?” “理论上你应该下地狱的。”韩煜一本正经地回答。 “为什么?!”我有些排斥地反问。 “天道你就别惦记了,轮不到你,人道呢还有希望,不过看你酒色财气样样不差,估计也麻烦,修罗道你就更不沾边了,畜生道嘛……你还没坏到那种程度,饿鬼道呢你又不符合条件。”韩煜不羁地冲我笑了笑。“剩下的就只有地狱了。” “我问心无愧怎么就要下地狱呢?”我不依不饶地站在门口问。 “圣贤?智者?善人?”韩煜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我皆凡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问心无愧不代表你没做过,可有口是心非说过谎或者浪费粮食……这些都够你下去了。” 我眉头一皱,韩煜搂着我肩膀往里面走,如果是这样我心里还能平衡点,进去后里面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嘈杂的音乐刺激着我心脏感觉耳膜都快碎裂,中间的舞台中,闪动的灯光下人群肆意妄为地扭动着身体,整个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息。 如果不是韩煜有vip包间卷,我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地方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只要你有钱,绝对不会愁没有女人,能坐到vip包间里的,大多都是一掷千金的土豪。 当然,我和韩煜是例外。 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酒吧里的女人总是能准确地找到喝酒的地方,所以很快我们的包间里就坐满了各色各样燕瘦环肥的美女,韩煜被包围在花丛中,早已得意忘形口无遮拦的插诨打科,把他的风趣和口才发挥到淋漓尽致,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经常在我面前念叨的道家五戒。 酒是奇妙的东西,对于我来说苦涩烧胃辛辣,可偏偏坐在这里似乎喝酒就成了必须应该做的事,何况是免费的,当桌上横七竖八摆满十几个空瓶的时候,我也忘乎所以地解开胸口的纽扣,在香水味和酒味弥漫的包间中左拥右抱,完全没有邪恶的念头,就是简单的迷醉,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惯性的思维好像就应该这样。 韩煜酒量比我要好得多,至少他现在人还是清醒的,足足喝了两个多小时,我只感觉头很重支撑不住,随意地靠在身边不知名的女人身上,她好像并不介意,细长的手指夹烟的动作很妩媚,慢慢送到我的嘴边,烟蒂上还有赤艳的口红,我叼在嘴角深吸一口,她慢慢低下头,鼻尖快触碰到我的脸,从我口中散发的烟雾,她轻微地闻嗅进肺里。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醉生梦死。 包间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推开,随之而来是外面剧烈的音乐冲击着我的耳膜,进来的不是送酒的侍者,两个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人左右站立。 “什么事?”我叼着烟有些烦躁地问。 “这包间今晚被预定过,麻烦两位换一个地方。”左边的人面无表情,嘴里说得客气不过听得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韩煜撑起身一脸赔笑,拿出那两张包间免费券放在桌上。 “你们应该是搞错了,这包间我们先来的。” “这包间今晚被预定过。”那人看都没看韩煜拿出的券,加重语气重新说了一次。 韩煜看架势不对,和我对视一眼,我的酒有些醒了,刚想坐起来,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在和我们说话的那人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把一包东西交到那人手中。 我看清楚是一个信封,那人打开把信封放到桌上,从封口滑出两叠厚厚一摞整齐的钞票。 “实在对不起,这包间今晚真的已经预定过,麻烦两位还是到别处去,一点意思当是赔不是。” 土豪的世界我是不会懂的,为一个包间出手这么阔绰。 “反正都是喝酒,上哪儿都能喝,何况桌上的钱够你大半年工资了,咱换个地得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韩煜坐到我身边笑嘻嘻地说。 我向来与世无争,按理说在平时我的想法应该和韩煜是一样,可酒这东西就是害人,我的理性完全被稀释得干干净净,何况我实在不喜欢门口这两人的表情,手一挥。 “别他妈拿钱压人,这地我们先来的,你们有钱自个找地方去,今儿我就不走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扔出去!”送钱进来的人冷冷在门口说一声。 一直给我们说话的人听完就动手,一把上来想抓我领口,旁边的韩煜动作比他还要快,上前就扣住那人手腕,站起身一用力,那人应声就跪了下去。 那人手腕被韩煜单手反扣,站在他前面低头看他,很难想象一个身材体重超过韩煜太多的彪形大汉,就这样被韩煜轻轻松松一招就给撂倒,而且看得出韩煜还没发力,否则那人的手腕现在应该已经断了。 “有话你就好好说,非要动手,老子不打人不代表不会打。”韩煜发火的样子都很帅气,旁边的小姑娘看得都有些醉了。 彪形大汉跪在地上头上豆大的汗珠顿时渗了出来,看样子是疼得不行,居然咬着牙一直坚持着没吭声,旁边站着的两个同伙一看,交换一下眼色,齐齐冲了上来。 啪! 我重重一声拍在桌上。 “动,给我动动看,今天我就看看你们谁敢动!” 我的手从桌上移开,藏青色的警官证摆在上面,我叼着烟样子有些放浪形骸,感觉和对面的三个混混没多少区别,不过这警官证的分量足够他们掂量一下轻重。 果然,冲上来的两人硬生生的的停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抓起桌上的钱砸在被韩煜扣跪在地上的彪形大汉脸上。 “不要以为钱多就了不起,还真是巧了,这点钱我还真就没放眼里,自己拿着换地方撒野去,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滚远点!” 我把钱扔在门口,刚好被一只脚踩在上面,门口那不知所措的两人顿时又恢复了刚才的嚣张,各自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路来。 我抬头看见有人缓缓从外面进来,脚步很轻却很稳,好像每一步都灌注了全力,却举重若轻犹如马踏飞燕轻松自如。 光头的人一般多少给人不好的映像,可我却没有从进来的这人身上看出一丝的反感,光亮的头下是一张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脸,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英俊的五官无可挑剔,论颜值和韩煜不相上下。 只不过这人没有韩煜身上那股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痞子气,这人眼观鼻,鼻观心,心无念,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特别是他手腕上那串把玩的油亮光滑的金刚佛珠,我怎么看这人都感觉他像一个和尚! 夜店里能有韩煜这样的道士,再多一个和尚我也不感觉奇怪了。 只是韩煜看了那人一眼后,慢慢松开跪在地上彪形大汉的手腕,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们换一个地方。” 第十五章 俗家弟子
我认识韩煜这么久,知道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性子刚烈从不低头,更不用说服软认输,今天的事都闹到这地步,反正我是没打算下台的,警官证都拿了出来,也下不来了,就这么认怂心里会堵得慌。 没想到韩煜居然会让我换地方,我很吃惊地看着他,这完全不像他的个性,韩煜没有了刚才的飞扬跋扈,在门口那人进来后,他明显收敛沉稳了许多。 “这人是太子,最大黑帮的头,关于他传闻有很多,回头给你讲,不是怕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你是警察,和他为一个包间大打出手,传出去对你身份有影响。”韩煜靠在我耳边认真地说。 太子给人的感觉是慈眉善目那种,和韩煜所说的黑帮老大完全格格不入,他弯腰从地上把我扔掉的钱拾起来,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的戾气,倒是有一种心静如水四大皆空的淡泊。 太子把钱随手递给旁边的手下,很随和地说。 “穷不和富斗,民不和官争,给你们说了多少次,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掂量掂量,我们是民怎么斗得过官,下次机灵点,要动手也先问清楚对方身份,不然怎么吃亏都不知道。” 太子和颜悦色地训斥手下,可我听得出是在说给我听,意思是我拿警官证出来狐假虎威,本来对他并不反感,他这话一说出来,我火气顿时冲了上来,刚想起身,就被韩煜紧紧抓住我手臂按了回去。 我知道韩煜是为了我好,可是酒劲上头我就想争个高低,瞪了韩煜一眼,执拗地让他放手。 “什么事?” 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听着很耳熟,太子回过头,我从他侧脸看过去,在太子身后站着的女子,灯光中我看见一张淡雅如仙的绝色美艳的脸,天鹅般高贵的玉颈,一双清水般的明眸闪耀着动人的神采,笔直细致的鼻梁下,一袭妖娆妩媚的紫色长裙衬托出婀娜多姿的柔和曲线。 “没什么,一点失误而已,我们换一个地方吧。”太子很平静地对门口的女子回答。 我应该是喝醉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静下来的时候会偶尔想起云杜若,就像现在这样,我看门口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她,只是我看惯了云杜若穿警服的样子,和门口的女人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 我揉了揉额头,看你真醉的不行,怎么会突然想到云杜若,她是绝对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容彦?!” 我茫然地抬起头,淡雅的香味迎面而来,云杜若就站在我面前,我再次搓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云杜若怎么可能来这样的地方,她是在职警务人员,又怎么可能和黑帮老大在一起。 可等我看清楚后发现,那还真是云杜若,只不过不是我经常见惯的那人。 “你怎么在这里?”云杜若的表情和我一样吃惊。 她问的话同样也是我想问的,只不过她问我的时候,我正靠在身后那女子丰满的胸部,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嘴中叼着的烟头,上面还有清晰的口红,云杜若的目光现在就落在上面。 “你们认识?”太子走过来淡淡地问。 “认识。”云杜若的回答很冰凉,分明充满了一种对我的鄙视和厌恶,她之前大多时候都是这样对我的,我以为和她的关系应该缓和了,没想到脱下警服的她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走吧,我们换一个地方。”太子很轻柔地对云杜若说,我看见他的手轻轻放在云杜若的肩头。 “把手放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保护,一个黑帮老大的手怎么能放在她的肩头。 云杜若一愣,眼神中有些意外在流动,但很快就淹没在失望和愤怒中,转身和太子离去,太子也没理会我,手一直停留在她冰清玉洁的肩头。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劲,酒劲上来韩煜都没把我拉住,我冲上前一把抓住太子的衣领,用力地拉扯,呲!一声破裂的声音,太子的衣服被我从后面撕裂开来,露出健硕的后背和手臂。 云杜若惊呼地转过头,恶狠狠瞪我一眼,看看太子身上被我撕破的衣衫,生气地说。 “你够了,别在这儿发酒疯,找个地方好好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云杜若非但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异常气愤,太子很平静地转过身,淡淡一笑。 “没事,就一件衣服而已,民不和官争,他喜欢让他撕就是。” 我和韩煜的目光都看着太子裸露的手臂上,整个手臂被密密麻麻的纹身所包裹,总感觉纹身给人一种匪气,但太子身上的纹身却是让我感觉到震撼。 那纹身不是图案,而是一排排刚劲有力的小楷文字。 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 我下意识在心里去读太子身上纹身的字,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金刚经。”韩煜估计是看出我的疑惑,在我耳边细语。 “混混就是混混,何必招摇撞骗,把自己搞得像和尚一样,你就是在身上纹满经文,你还是一个作奸犯科的人。”我完全是在挑衅,分不清是因为云杜若还是太子处处指桑骂槐地挖苦。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在我心,大地山河,尽是佛身,鸟鸣虫叫,车鸣人声,都是佛语。”太子第一次正眼看我,被我撕破衣衫态度居然依旧不温不火。“你满口神佛,空无心,只看佛相,佛又何来。” 太子还真像是和尚,佛理说得头头是道,越是这样我越是反感,冲上去一把握住他放在云杜若肩头的手。 “强词夺理,说得你是和尚一样,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佛家不是说要四大皆空,你跑这里来招摇撞骗,丢不丢人。” “哈哈哈。”太子放声一笑依旧平静如水。“你眼中此处酒色财气,是非相,而我眼中不过是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万物皆为虚无,我破一切相,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孰是孰非你自己斟酌。” 我说不过韩煜就认了,可我居然连一个混混也说不过,火就更大,握住太子的手越发用力,手背青筋暴露,但太子放在云杜若肩头的手纹丝不动。 “容彦!”云杜若见我有些失去理智,大声呵斥。“你够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跟我走!”我另一只手抓住她低垂的手。“你忘了你身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要是被人看见,你知不知道后果?” “我和你去哪儿?”云杜若突然一本正经地反问,然后看看我身后语气我听不太懂。“和她们一样陪你纸醉金迷?放手!” 我没有松手的意思,我不明白到底是我醉了,还是她醉了,一向严于律己的云杜若居然和黑帮的人混在一起,而且对我的关心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是生气。 “她让你放手。”太子很从容地微笑。 我没有松手的意思,咬着牙指甲都快陷入到太子的手掌中,我赌气一般要把他的手掰下来,太子淡淡一笑,突然肩膀一震,一股劲力从我手掌传过来,我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跌跌荡荡向后退了好几步,没站稳跌倒在地上,头磕碰在茶几的棱角处,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泉涌,衣服也被刮烂,敞开的衣服中我的半块玉缺项链露在外面。 我一摸满手的鲜血,但已经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抄起桌上的酒瓶砸碎,站起身锋利的碎片直指太子。 太子的目光一直看着我胸口的项链,表情有些诧异,再抬头看我的时候目光中多了一分深沉。 韩煜脸一沉挡在我前面,被我一掌推开。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自己都感觉我现在幼稚得像一个孩子,对面的云杜若看见我额头不断涌出的鲜血,眼角有一丝慌乱闪过,走到我和太子之间。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的事自己有分寸,不要你管,先管好你自己。”云杜若的声音里我竟然隐约能听出痛惜和不忍,她看看旁边的韩煜。“他疯你也不管着他,带他回去。” 云杜若说完转身对太子淡淡得地说。 “他无心的,不要惹事了,我们换一个地方。” 太子的脸上始终是一种淡泊的微笑,不喜不悲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外面有人送来一套新衣服,太子毫无顾忌地在我们面前脱掉被我撕烂的衣服。 我看见了他健硕的身体和线条分明的肌肉,还有那用金刚经纹满半边身体的纹身,只是在他左手臂上还有一条青龙,右手臂是一只白虎,但看上去不像是纹身。 太子穿好衣服临走的时候忽然转过头平淡地说。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装和尚,我就是一个和尚,我是佛门俗家弟子,法名六道!” 云杜若最终还是和太子一起离开,只是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充满了关切和焦虑,等所有人都离去,包间里的那些女人早已吓的全跑掉。 韩煜劝慰着我,从我手中拿下破裂的酒瓶,脱下衣服按在我额头。 “你幸好没有和太子动手,不然今晚估计你会横着出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你不是从来只进不退,生死不论吗,今晚怎么认怂了?”我偏过头没好气地说。 “什么叫我窝囊,我能和他们动手,输赢还不知道了,你呢?”韩煜一脸苦笑地又把衣服按在我头上。“你是法医,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真动手我能周全,你就麻烦了。” 我撑起脖子刚想和韩煜发火,就被他摇着手打断,很认真地说。 “太子还真没骗你,他还真是佛门俗家弟子,看见他手臂上的印记没,左青龙右白虎。” “装腔作势不伦不类,混混身上谁没这些东西。”我不屑一顾地回答。 “那还真不是装腔作势,佛门俗家弟子下山要先过木人巷,沿巷两侧共有一百零八个武僧把守,要闯过所有考验后,到达木人巷尽头,巷口有一座烧热了的大鼎炉拦阻,炉的左右两侧印有龙虎图案,须抱住鼎炉移开方可出关。”韩煜一本正经很严肃地对我说。“因此会在前臂内侧烙下左青龙,右白虎印记,太子成功闯出过木人巷,要打死你简直轻而易举。” 第十六章 鬼炉鼎
我和韩煜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头上足足缝了三针,夜风吹袭伤口,痛感让我酒劲退散,人恢复了清醒,轻轻触碰包扎过的伤口,心里暗暗苦笑,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意气用事。 酒和女人都是害人的东西,结果一晚上两样都碰了。 韩煜在旁边劝慰地挖苦,我摸出烟叼在嘴角,摸索着打火机,脸部轻微地动作也能牵引出剧烈的疼痛。 “那太子到底什么来头?”我心境平静了许多,淡淡地问。 “我也是听闻,太子的父亲是黑帮老大,不过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名号在外面挺响,三教九流都是江湖人,他父亲在黑道上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很多事不是警察能管得过来,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不过倒也真没听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韩煜摊摊手说的模棱两可。“前些年太子父亲金盆洗手,位置就交给了太子,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只知道他接手黑帮后,更是风平浪静,管理得比他父亲在的时候还要太平,话说回来,这地治安好,多亏了他,你们警察还真要谢谢太子。” 听韩煜的描述不像是在给我讲一个无恶不做的黑社会,倒像是大慈悲的出家人。 “太子叫什么名字?”我点燃了烟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这么叫他。”韩煜摇头。 回到忘川小栈的时候,我迟疑地站在街口对面,云杜若披着外套坐在店铺的门口,见我和韩煜回来,站起身走过来,韩煜知趣地去开门留下我和云杜若两人站在外面。 “头上的伤怎么样?”云杜若抱着双肩歉意地问。 “死不了,破了点皮。”我执拗地挺着胸,满不在乎的样子。 “今晚你喝太多了,不像我认识的你。”云杜若叹了口气。 “是吗?”我深吸一口烟,淡淡一笑反问。“你认识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云杜若看看我的额头关切地说。“要不明天你别去局里,我帮你请假。”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在职警务人员,和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接触,你可知道什么后果,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我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很认真地对她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自己的事有分寸,何况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法医,相信你也学过,透过现象看本质。” “你都明目张胆和太子在一起了,你还有分寸?”我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 “你是在意我和黑帮的人走太近,还是在意我和太子这个人走太近?”云杜若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问。 我…… 我一时哑口无言,突然发现我竟然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说话太用力,额头上的伤口牵扯得隐隐作痛,我捂住伤口,发现血渍又浸透了出来。 “别在外面站着,进来说吧,这是极乐街,你们两个大半晚上站在外面。”韩煜站在门口打招呼。“指不定会吓着谁。” 我和云杜若一前一后回到忘川小栈,韩煜去给我们倒水,刚坐下银月就从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看云杜若的表情应该还是对它有些忌惮,银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偎依到我身边,用头蹭着我大腿,好像挺心疼我似的,我抚摸着银月的头。 云杜若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我身边,伸手解开我头上的纱布,触碰到我伤口,我痛得下意识往后躲。 “别动,你好歹也算医生,伤口不处理好容易感染。”云杜若动作轻柔地取下纱布,对着刚出来的韩煜。“找点酒精和干净的纱布。” 云杜若近在咫尺地站在我前面,心无旁骛帮我处理伤口,可她身上淡雅的香味一直萦绕在我鼻尖,我心猿意马的不知所措,越是想回避伤口越痛。 酒精清理外围时浸透到伤口,我努力咬着牙不让她看见我呲牙咧嘴的样子,韩煜不合时宜地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好几次我想让他回二楼去,他根本没读懂我眼神的意思。 安静在房间蔓延,我身体僵硬得不知所措,云杜若每一次触碰到我皮肤都有一种电麻的感觉,足以让我忘掉伤口的疼痛。 “案子有没有进展了,屠夫给的限期快到了。”我语无伦次的试图找到一个话题缓解房间的安静。 “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本指望能找到视频录像带或许会有新的线索,可道缘堂上下都被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云杜若细心地处理伤口很平静地回答。 “会不会张松林把视频录像带收藏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在道缘堂。” “调查的资料显示张松林名下只有道缘堂一处房产,如果没放在道缘堂,那要找寻起来就真是大海捞针,连一个方向都没有。”云杜若的动作短暂的停顿一下,我猜她心里其实是很焦急的,只是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对了,床底发现的四具婴孩尸体,你验尸后有没有新的发现?”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摇头,忘了头上的伤口,酒精浸透的更多,疼得我差点没叫出来,忍着痛我回答。 “都是自然死亡,不明白为什么被钉在床底,尸体有被灼烤过的痕迹,在尸体上找到大量残留的石蜡蒸汽,由于尸体干缩皮下脂肪液化,所以尸体很有可能被蜡烛烧烤过,但原因不明。” “蜡烛烧烤过?”旁边的韩煜突然插话,表情很奇怪。“上次在道缘堂床底找到的那些尸体,年纪都多大?” “最大的两岁,最小的半岁,都是婴孩。”云杜若回答完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去看韩煜。“有什么问题吗?” “这四具孩童尸体的下巴是不是都烧毁的最厉害?”韩煜郑重其事地问。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之前验尸的时候这个细节我也留意到,但因为尸体全身都有被灼烧的痕迹,所以也没太特别注意。 “养尸?!”韩煜得到我答复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云杜若已经重新包扎好我伤口,坐下来诧异地问。 “养尸?什么是养尸?” “之前在道缘堂二楼的风水局是阴宅的銮床睡尸局,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要在阳宅摆放阴宅风水局,你们刚才说床下尸体不满三周岁,我才明白其中的意思。”韩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们回答。“至北宋以来,便有南养蛊,北养鬼,中间养尸的说法,在阳宅设下阴宅的銮床睡尸局,无形中道缘堂就变成了养尸地。” “养尸地?!”我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也没回过神。“尸体也能养?” “辨龙秘笈中,有关养尸地的记载比比皆是,诸如死牛肚穴、狗脑壳穴、破面文曲等天然风水穴,均是形成主养尸的凶恶之地。”韩煜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声音低沉地回答。“养尸地在风水中是最恐怖,危险的墓地,尸体埋入吸收了日月精华,生人阳气,日久即成操控,而銮床睡尸的风水局把道缘堂就改造成阳宅中的养尸地。” “你是说,张松林床底的尸体是他养着的?”我惊讶地问。 “他哪儿有那道行,养尸地阴寒,道家秘术中也鲜有提及,因为太过伤天元,施法者的道力和召赦力都必须极其高深,否则会自食其果,张松林不过是被人当食材一样睡在上面,任由尸体吸收其阳元,他死于非命是早晚的事。” “那为什么要用蜡烛烤呢?”我一直很好奇这个。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刚才我说了,中养尸,指的是北宋后的中原,而用蜡烛烤未满三周岁孩童下巴的目的只有一个。”韩煜面色凝重,停顿了片刻。“提取尸油!” 越听韩煜说,我越震惊,这些完全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物,如果不是韩煜帮忙找到床底的尸体,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半句,看云杜若的表情,估计心里想的和我一样。 “提取尸油?尸油能有什么用?” “养鬼!”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有些迷糊的愣了半天,我习惯性地摸出烟叼在嘴边,蠕动一下喉结。 “刚才是养尸,现在又是养鬼,这两样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这是两种不同的法术,养尸虽不正统但也是道家秘术,养鬼多邪术,南洋一带尤为盛行,而养鬼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尸油。” “鬼……鬼怎么养?”云杜若抿着嘴唇茫然地问。 所谓北养鬼,乃是以养小鬼为主。 先取三周岁之内的孩童暴毙夭折后的尸体,最好是胎死在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这类婴孩亡灵元阳未泄,有相当强的恋世之心,鬼关又暂无姓名,鬼卒亦暂不拉他们去阴间报到,养鬼人便将这尸体背回,作为鬼炉鼎。 第十七章 尸油
至于养鬼的过程,韩煜说出来后,我和云杜若听得毛骨悚然,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邪恶残忍和诡异的事。 韩煜告诉我们,首先是将婴孩尸体赤裸然后洗净,施法者会剥其皮,刨其骨,取其油。 尸骨捣碎抽其内骨髓,养鬼人自食,这样可以和那小鬼合二为一。 油则放在锅内,炸烹剩余的尸肉,将熟肉供与神台,剩余的尸油则做法四十九天,练成凶煞,养鬼人腹内有小鬼的骨髓,这种养成的小鬼可供他驱使。 只不过养鬼集霉气,戾气,鬼气于一身,养的鬼越强,反噬越狠,养鬼人往往最后死在小鬼手上。 韩煜一再强调,张松林绝对没有这样高深的道行,何况养鬼这样的邪术张松林应该连接触都没接触过,张松林只不过是被人用来挡煞而已。 我看韩煜的眉头在说完后并没有松开,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你刚才说奇怪,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点燃烟认真地问。 “养尸所要求的道行必须高深,事实上养尸和湘西赶尸异曲同工,并不见得就一定是邪恶之术,但是养鬼是邪法,极损阴德伤天元,真有能力养尸的人多少都是得道高人,按理说绝对不会做出养鬼这样耗损道行的事,这是自毁修为断修行的事,除非……”韩煜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除非在道缘堂养尸和养鬼的是两个不同的人。” “两个人?!”我疑惑地张开嘴,张松林的案件本来就扑朔迷离,之前的事一件没搞清楚,现在韩煜居然说还有两个不同的人。 “别打断他,让他说下去。”云杜若焦急地说。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首先有人在利用道缘堂养鬼,而且还成了气候,因为养鬼最重要的就是尸油,制作的方法是用白蜡烧烤婴孩尸体的下巴,收集滴下来的油就是尸油,这个是养鬼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养鬼的地方时间久了,阴寒绝毒,阴气集聚不散,久而久之就变成风水中的阴煞之地,极其适合养尸。”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养鬼的人没有能力养尸,利用道缘堂养鬼的人无形中让此地变成了适合养尸的地方,然后有人在二楼设下銮床睡尸的阴宅风水局,借用道缘堂的阴煞之地,变成养尸地。”我整理韩煜的话,总结出来。 “就是你这个意思。”韩煜说到这里看旁边的云杜若。“你们在道缘堂找到尸油吗?” 云杜若摇头,整个道缘堂搜索了很久,没有有价值的发现,更不用说韩煜提到的尸油。 “那就奇怪了,能成为阴煞之地,需要极重的怨气,所以养鬼必须是夭折的胎儿,床底发现的孩童尸体,很明显不是用来养小鬼的,是用来聚集阴气配合发动銮床睡尸局。”韩煜有些疑惑地想了想看着我们说。“养鬼最重要的就是尸油,没有尸油阴气会扩散难以聚集。” “这么说……”云杜若听到这里立马站起身,眼睛一亮。“如果按照你所说,有人利用在道缘堂养鬼的人形成的阴气当养尸地,那说明阴气一直都在,那……” “那尸油一定还在道缘堂!”我也站起身接过云杜若的话。 韩煜点点头,云杜若把衣服丢给我,拉起韩煜打算再去道缘堂,既然常规的搜查找不到任何东西,就按照韩煜的说法试试,既然韩煜懂这些,看看韩煜能不能帮忙找到新线索。 云杜若通知刑警队的人连夜重新搜查道缘堂,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刑警队的同事已经开始工作,不过都是之前检查过的,每一个人脸上多是疲倦的倦怠,惺忪的睡眼看得出都是从床上被叫起来,没有多少精神只是当着云杜若的面在强撑。 我们几乎把道缘堂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检查过,任何细微的异常都没放过,可四个小时过去,天边微微泛起鱼肚,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依旧是今人失望。 韩煜一直四处走动,不时的摇头,我看见旁边的云杜若忧心忡忡,清晨第一缕朝阳从后院的槐树缝隙穿透出来,茂密的槐树阴影笼罩着整个院子。 我头上的伤口还有些隐痛,劳累了一晚无精打采的坐在槐树下的花台上,云杜若走过来,我叹了口气摇着头,看见她眼中黯然失望的目光。 韩煜也走了过来,云杜若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次搜查仅仅是因为一个神棍毫无科学根据的话,云杜若压低声音小声问。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除了二楼的风水格局是刻意摆放的,其他地方怎么看都很寻常普通,没有奇特的地方。”韩煜摊着手回答。 云杜若眉间轻皱,无力地抿着嘴唇,习惯性双手环抱,我看她样子比谁都要憔悴。 我无所事事地随手拿起身后花台里的石块,搓揉干净上面的泥土后扔在地上,然后再重复这个动作。 “煜子,你说那些到底靠不靠谱啊?真有什么养鬼养尸的人?”我开始将信将疑地看他。 “养鬼是邪术南洋居多,这个我还真不了解,不过养尸是道家之术,自北宋起就有,葬经等多部道家典籍里都有记录。”韩煜一本正经很确定地回答。 “哎……我也分不清你说的这些,一会养鬼,一会养尸,我发现自己是真疯了,居然会相信你说这些。”我搓揉着手中的石块,抱怨地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养尸的?” “我怎么可能见过,何况我好好的养尸干什么?”韩煜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答我。 “这么说你也是道听途说的。”我把石子扔在他脚边没多少精神地说。“你说正常人养尸养鬼干嘛,这不是找抽嘛,想起来也瘆的慌。” “什么叫我道听途说,你没见过风,不能说没有风吧,何况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总不能全否定了,养尸和养鬼虽然方法不一样,但作用大同小异,都是受施法者的驱使去达到目的,只不过养鬼是邪法,多用于偏门,比如吃、喝、嫖、赌、诈五鬼行业的人,养鬼可增加运气,可使赌徒发财,可使穷人暴富,但最终没有好结果,都会自食其果。” “既然早晚都有报应,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养这些污七糟八的东西干什么?”我不以为然地问。 “人一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你命不好,运气差,风水不懂,祖宗没留什么阴德,读书不好,人到而立之年仍旧一事无成,你是否愿意用将来的不得好死,换眼前的十年的辉煌吗?”韩煜郑重其事地反问。 我继续丢着石块,没有回答,如果韩煜说的是真的,我想,大多数人都会愿意吧,贪婪本来就是人的本性,何况不劳而获的贪婪。 “说点有用的,就按照你所说的,尸油很重要一定会在道缘堂,那你认为会在什么地方?”云杜若打断我和韩煜的抬杠,认真地问。 “我仔细观察了整个道缘堂,尸油是至阴之物,必须放在重阴之地,终日不得见阳光,否则会功亏一篑,但是道缘堂真没有重阴的地方。”韩煜也很认真地看着云杜若回答。“二楼算是,但仔细找过,就那么大的地方,真放在二楼你们警察前前后后搜查那么多次,恐怕早就找出来了。” 我用手搓揉着脸颊,好让自己清醒点,不管韩煜说的是不是真的,看来忙碌一晚又是一无所获。 “你的脸怎么这么脏?”云杜若抬头看我的时候问,随即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我搓揉石子,手里沾染满了泥土,我拿纸巾把脸擦拭干净,要扔的时候无意中瞟了一眼,自言自语。 “这上面的土啊,怎么这么黑?” 云杜若招呼刑警队的同事收队,韩煜刚转身忽然停在原地,慢慢蹲下去,从后院的地上拾起一小撮泥土在手中搓揉,然后再快步走到我刚才扔掉纸巾的地方,拿起来和手中的泥土对比半天。 云杜若见韩煜表情严肃,也停止了脚步。 “怎么了?” “泥土不一样。”韩煜走到我坐的花台前,从里面抓起一小撮泥土搓揉。“后院的土干松坚硬呈淡黄色,而这花台中的是深黑色。” “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云杜若明显不明白韩煜话中的意思。“后院是铺路的土,花台里是养树的土,两种当然不一样。” 韩煜没有回答,把从花台拾起的泥土放在口中,用舌尖舔了一下,眉头一皱自言自语。 “石灰?!” “这花台是用来养树的,石灰质的土是碱性土也很正常,至于黑……”云杜若常识解释韩煜的疑惑,发现也无法说得明白。 韩煜抬起头,看向我身后,我回过头去,身后是一颗茂密的槐树,上面挂满了许愿牌。 “我之前怎么没留意这个地方。”韩煜在我身后意味深长地说。“一直留意道缘堂里面的地方,那晚来的时候也是天黑,今天才看清楚,这后院居然种的是槐树。” “这槐树有问题?”我转头看韩煜,好奇地问。 “家宅种槐树是阳宅大忌,槐花树下鬼相逢。”韩煜嘴角慢慢翘起极其自信地说。“而这花台里的泥土,里面有石灰,一般只有坟墓的夯土中才掺加石灰,作用是防腐,至于泥土颜色,因为存放尸油的地方,阴气汇聚渗透进泥土,所以是黑色。” 韩煜说完后拍拍手中的泥土,看看我和云杜若沉稳地说。 “槐树没有问题,不过这花台下面怕是有问题!” 第十八章 身后的女人
云杜若立刻叫人过来,刑警队的同事找来铁锹就开始挖掘,我在旁边还是没多少底气地小声问韩煜,到底有没有把握,我身旁的云杜若也看着他,估计心里也七上八下。 韩煜胸有成竹地点头,槐树的花台在后院的最西角,由于槐树茂密阳光终年都无法照射到花台下面,而且花台里的黑土和石灰都是存放尸油必不可少的条件,如果这道缘堂还有地方藏尸油的话,这花台应该是最适合的地点。 在挖到半米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云杜若,我和她一起走过去,在黑色的泥土中一块残破的布角露出来,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包裹婴儿的兜布,我在宋迟卷宗的那张勒索照片中看到过。 云杜若也认了出来,立刻叫通知物证鉴证科的人过来,吩咐其他人保护好现场,安排妥当后,走到我和韩煜面前,很迷茫的样子,连谢谢都忘了说,她此刻的心情我懂,韩煜再一次说对了,只不过韩煜灌输给我们的这些,我们曾经从未相信过。 半小时后凌国栋亲自带人过来,鉴证科清理两个多小时,把整个花台全部挖开后,在里面找到七个瓶子,其中两个是空瓶,五瓶里面装着淡黄色油脂液体的瓶子,在泥土中收集到大量细小的骨头碎片,是人骨还是动物的要等鉴证科取证后,送到我哪儿去化验。 “容彦,好家伙,这案子是越挖越深,这地方怎么发现的?”凌国栋站起身拍着手中的泥土问。 “不是我,是云队,在重新翻查道缘堂的时候云队感觉这花台奇怪。”我言不由衷地避开凌国栋的目光,想了想说。“凌哥,你们那边取证的时候快一点,我想早些化验这些东西,希望能找出线索帮助云队侦破案件。” “放心,这是大事,我会亲自取证的。”凌国栋很认真地点头。 “云队,你快过来看看。” 花台那边有人声音激动地大声喊,我们都围了过去,鉴证科同事从泥土中找寻到一个密封的塑料袋,从外面能清楚的看见里面是堆放整齐的录像带。 云杜若眼睛一亮,我心里也顿时松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道缘堂一直没有找到的视频录像带应该就是塑料袋里装着的这些,张松林真是够贼,居然一同埋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回到局里的两天,云杜若几乎每隔几个小时都会往物证鉴证科跑一次,鉴证科在我办公室前面,我一天下来看见她从我门口焦急地路过好多次,应该是去询问有没有线索。 楚天启拼凑无名女尸的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我能从三号解剖台上隐约看出女尸胸腔的轮廓,年轻就是好,即便楚天启也就小我三岁,但连续的挑灯夜战也没见他有多疲倦。 他好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只要一进到解剖室,楚天启就犹如与世隔绝般,只知道做手里的工作,我都有些看不下去,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夜里十二点,敲击着桌子让他回去休息。 “容法医,你不走吗?”楚天启见我没有换衣服的意思。 “按照鉴证科的进度,今晚凌哥那边从道缘堂找到的新证物鉴证工作会完成,应该能移交到我这边。”我摸出烟若有所思地回答。“刑警队那边等着鉴定报告破案,我想今晚做出来。” “那我留下来帮你吧。”楚天启放下刚拿起的衣服。 “不用了,你赶紧回去休息,让你拼凑女尸已经够累,鉴定的事我一个人能完成。”我的态度强硬,楚天启只好顺从地离开。 半盒烟抽完的时候,凌国栋把花台中取回的证物送到解剖室,我在移交单上签字后,凌国栋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剩下来就看你的了,新证物倒是多,不过没有提取到指纹。” 等凌国栋离开后,我把烟掐灭在烟缸,深吸一口气,把新证物一样一样全摆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找到的视频录像带上,相信这应该是云杜若最关心的事了。 我刚打算检验挖掘出来的那些骨骸的成分,大门就被推开,气喘吁吁地云杜若站在门口,累得腰都直不起。 “录像带是不是送过来了?”云杜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点点头指了指桌子,然后诧异地问。 “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去也没事,刚才打电话给凌哥,说是证物已经取证完成,移交到你这儿了,我睡不着想看看录像带里有没有线索。” 解剖室里的灯不断明灭,我抬头看了看,云杜若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电压不稳的原因,我重新按动开关,依旧是闪烁,最后变成彻底的不亮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光线从大门外的窗户照射进来,我没有太在意。 其实我也很好奇张松林隐藏如此严密的录像带里到底是什么,放下手中的骨骸,解剖室刚好有一台播放机,拉过两把椅子陪着云杜若一起看。 摄像头是安装在道缘堂的地下室一处很隐蔽的地方,角度很好,正对着地下室入口处,整个地下室一目了然,第一盘录像带放进去后,我和云杜若都全神贯注注视着屏幕。 很可惜这摄像头没有音频输入设备,所以录制的画面是没有声音的,录像带播放不到十分钟,我已经口干舌燥,浑身不自在地舔舐着嘴唇,云杜若更是尴尬,脸颊又像上次一样微微发红,不时抿着嘴唇,表情极其不自然。 显示屏的画面中,张松林带进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听不见他声音,不过看他表情极度的猥琐和淫荡,女人接受着张松林的摆布,平躺在地下室的蒲团上,张松林不慌不忙地解开女人衣衫的纽扣,衣服被他熟练地剥去,然后是裤子…… 在走访调查中,有传闻张松林借养生之道,误导年轻女子和其完成所谓的阴阳双修,实则是发生关系,一直没有证据还以为是谣传,原来真有其事,只不过没想到张松林还有这样的癖好,居然偷偷把这些过程录了下来,而且场面还如此香艳。 我下意识去点烟,已经不再顾忌云杜若闻不惯烟味,我也是没有办法,手里没一个东西,感觉自己太不自然。 一个漆黑的房间,和云杜若孤男寡女一起看这样的片段,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我和她急促的呼吸声,我的脸都开始红的发烫。 “换……换一个。”云杜若的声音细若蚊吟。 “哦。”我机械地回答。 换上去的录像带也没能缓解房间里尴尬的气氛,画面中的张松林依旧是一脸淫邪的笑容,只不过身旁的女人换成了其他,我蠕动着喉结,唯一让我庆幸的是,幸好这视频没声音,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晚。 偷偷瞟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两摞录像带,猛吸了一口烟,呛进肺里剧烈地咳嗽。 “要不在……再换一个。”我平抚着胸口没去看她眼睛。 “不……不了,我先回去,明天让队里的人看。”看的出云杜若一刻也不想再坐在这里,站起身急匆匆地离开,走到门口才平静了点。“太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云杜若走了以后我才慢慢平复下来,抽完手里的烟,瞟了一眼还在播放的视频,足足喝掉满满一杯水,才感觉整个人缓了过来,我重新换了一个录像带,倒不是我想看这些污七糟八的东西,只是电灯全不亮,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没办法做化验,还不如帮云杜若找找有没有线索。 再香艳的片段看多了也变得枯燥无味,何况张松林来来去去都是一个套路,重新放进去的录像带,我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下一步在干什么,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墙上的钟敲响的声音告诉我,已经凌晨两点。 这些录像带也没有编号和时间,根本分不清先后,我再一次放进一盒新的视频带子,重新给自己点上烟,生怕真睡过去,刚吸了一口,整个人就从椅子上直了起来。 这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视频,屏幕中长时间空无一人,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突然看见屏幕中出现张松林的背影,他是低着头,身体缓慢僵硬地倒着退进来,手里能清楚的看见握着一块细长的玻璃。 这应该就是张松林死亡那晚的视频,我立刻来了精神,死死看着屏幕,不然任何一个细节遗漏。 张松林退着进入到地下室,我的头慢慢向前靠,在入口的地方我看见一条长长的阴影,很明显那是人影! 张松林死的那晚房间里果然还有第二个人! 不过那影子并没有再向前延伸,一直停留在入口处,房间中的神秘人当时应该一直站在入口注视着张松林,我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胁迫张松林的。 张松林面对摄像头的时候我能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恐惧和绝望还有呆滞,在地下室站立片刻后,他抬手割掉自己舌头,竟然没有犹豫和迟疑,整个动作缓慢而有力,从无声的视频中看上去极其的诡异,然后用指头沾满嘴角留出的血,在墙上开始毫无章法地重复写着那几个字。 我该死! 最后人回到地下室中间,用玻璃割掉自己的眼皮后,在把玻璃折断分别插入自己眼睛,画面中黑水混杂着鲜血从空洞的眼眶中涌出,我不断蠕动着喉结,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接下来的画面和我验尸报告里推断的一样,张松林用指甲从肚脐挖开腹腔,拖出大肠捆绑双腿后,双手抱膝跪在地上,任由两根铁刺从手背穿入,贯穿膝盖后透入胸腔,直至后背肩胛骨处穿出,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张松林的动作都缓慢和麻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那份验尸报告唯一让我不能确定的地方是张松林的死因,到底是失血性致死还是中枢神经受损导致的死亡,现在我能清楚的知道,应该是失血性致死,因为在完成这一系列近乎于自虐的动作后,张松林的嘴唇还在蠕动,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我把脸贴的更靠近,仔细看着他的嘴唇,很明显他不是在呻吟,我试图学着他嘴唇蠕动的轮廓和扩张的大小,直到我口中清楚地说出张松林在视频中一直重复的话。 我还给你!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让我吃惊的是画面中更诡异的并不是张松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系列动作,我的目光看见视频的右下角,一张椅子在慢慢的移动,开始是一个角,然后整个把手也出现在视频里,我揉着眼睛再次确认。 那椅子上是没有人的。 我正打算再靠近一些,突然视频的画面开始上下闪动,变得模糊不清,我急切的调试连接的线路,画面上出现雪花点,我心急如焚地想要去修好,在拧动几下视频线接触的地方后,画面忽然恢复了清晰。 只是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频的画面,嘴慢慢张开,重新出现的画面里,一个长发的红衣女人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张松林,我看不见她的脸。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现在视频中,从之前的视频看,地下室是没有人的,正在我迟疑震惊的时候,那长发红衣女人的头慢慢向后转,我开始有些紧张,我很期待想看见那长发下的脸是什么样的。 等女人的头完全转过来,长发挡住了她的脸,我完全看不见,我几乎是贴着屏幕在看,漆黑的房间中,气氛慢慢变得有些诡异,忽然该死的雪花点又出去,应该是设备老化的原因,我调试了半天依旧没有反应,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会出这样的状况,我用力拍在显示屏上。 画面再次清晰,我瞪大眼睛整个人踉跄的跌倒在地上,张大的口不停在蠕动。 我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那张脸,只不过地上的我不由自主的在颤抖,完全是出于恐惧的害怕。 那是一张完全支离破碎扭曲的脸,血肉模糊的脸上到处是溃烂的痕迹,撕裂的皮肤掉落低垂着挂在脸上,还能辨认的的眼眶里只剩下空洞的漆黑,完全无法分别的五官和腐烂的皮肤揉捏在一起。 那张恐怖的脸就定格在屏幕上,只停留了短暂的几秒后,随着关闭的屏幕一同消失,整个房间有陷入了黑暗,我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气,背心是被冷汗浸透的冰冷。 从门口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极其的昏暗,倒影在关闭的屏幕上,我能依稀看见我倒在地上的样子,我不停舔舐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突然我整个身体僵直的停止不动,目光恐惧的盯着那已经关闭黑色的屏幕,光线照射在上面像一面镜子,我能看见倒在地上的自己。 但是…… 我也看见在我身后低垂着双手站立的女人。 我惊恐的用尽最后气力转过身去,我的后面什么都没有,正好对着第三号解剖台。 上面还摆放着那具还没有拼凑完整的无名女尸。 第十九章 消失的片段
第一次体会到不寒而栗的心理恐惧,我在报案室坐了一夜,夜班的同事看我一直瑟瑟发抖,倒了杯热水给我,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难用词汇去描述,我努力回忆那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我看见的那些景象,特别是我在屏幕的倒影中看见的女人,最后我归结于是我的幻觉,应该是太疲倦的原因,等天亮的时候,我整个人才慢慢平复下来。 云杜若上班的时候看见报案室里目光呆滞的我,叫了我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让我眼花,我在心里这样劝慰自己,不过出现在录像带中的那个女人,还有那张我现在也不愿意去回想的脸,那绝对不会是我的幻觉。 我带着云杜若回到解剖室,楚天启戴着手套在拼凑无名女尸,我办公桌上还摆放着凌乱的证物,和我昨晚仓皇离开的时候一样,我取出录像带交到云杜若手中。 “你最好看看里面的东西!” “有新的发现?”云杜若很急切地问。 “案件有进展了?”屠夫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点点头,又疑惑地摇摇头,屠夫见我模棱两可的回复,眉头一皱,旁边的云杜若也焦急地看着我。 我指着录像带吞咽着口水,在脑海里组织着话语,但效果并不是太明显。 张松林是自杀,这录像带中的视频能证明,不过地下室有一把椅子……椅子能移动,然后椅子上出现一个长发红衣女人…… 我停顿一下,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那张脸。 然后那女人转过头…… 等我说完,云杜若的表情是一脸茫然,屠夫的眉头皱得更深,眼神有些迷惑,事实上我发现很难把昨晚看到的那些用语言完整的描绘出来,就连一向安静的楚天启听完后,也放下手中的工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脸惊讶。 “你们看这录像带就知道了,我说不清楚。”我把带子像是一块烫手山芋般交到云杜若的手中。 “到我办公室来。”屠夫丢下一句话,背着走离开。“你们两个一起。” 屠夫坐在椅子上,云杜若把录像带放进设备里,屏幕中出现昨晚我已经看过的视频,我始终把头地埋着,本来打算去提醒云杜若,可屠夫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云杜若也全神贯注看着每一个画面。 当张松林跪倒在地上,铁刺穿透他身体的时候,我开始慢慢抬起头直视屏幕,或许是因为大白天人多的原因,我也想再看看那张脸。 无声的视频在张松林麻木的蠕动嘴角中戛然而止,我愣在原地,连忙倒带重新播放最后的画面,连续试了好几次,画面都停留在同样的地方。 没有移动的椅子,也没有红衣长发的女人,更没有恐惧的脸。 屠夫和云杜若此刻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的解释,我指着屏幕很认真地说。 “我昨晚真的见到里面有一把椅子……在移动,还有坐在椅上的红衣长发女人,还有……” 我像是在自编自演一场独角戏,我开始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去怎么描述昨晚看了的那些画面,我停顿了一下后,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我真看见了。” 屠夫默不作声地沉默了半天,打电话叫凌国栋过来,让凌国栋立刻安排技术部对这盘视频录像带检查,屠夫戴上老花镜处理文件,我和云杜若站在办公室不知所措。 凌国栋带回了的检查结果让我震惊,录像带是完整的,视频全长只有三十二分钟,而最后一幅画面正是张松林跪倒在地上,时间刚好停止在三十二分钟。 也就是说,我所描述的那些,是在三十二分钟后发生的事,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凌国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屠夫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地看着我,云杜若一脸关切,我舔舐着嘴角开始有些慌乱。 “你多久没休息了?”屠夫表情严肃地问。 “我……”看得出,在屠夫眼里如今的我像是一个病人,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判断,甚至连我的精神状态都在质疑,而且他这样想法的这房间不止一个,云杜若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我自己的状态我很清楚,只是现在没有人相信,屠夫这样一问,我之前的坚定慢慢在消散,我的确好多天没休息过了,我潜移默化地承认昨晚的一切都是压力和强负荷下的幻觉。 “手里的工作移交一下,我放你假。”屠夫埋下头处理自己的文件,声音里充满了一丝关心,可听得出他在掩饰,我转身的时候,他在身后严厉地说。“记住你的身份,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不该说的话。” 离开屠夫办公室,我明白他话的意思,我所说的那些要是传出去,就是妖言惑众扰乱视听,会影响案件的侦破,何况我是法医,甚至会误导案件侦破的方向。 我去洗了脸,让自己能清醒点,出来的时候看见云杜若在走廊的长椅上等我,见我出来站起身走过来,我心烦意乱地去天台,她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我点燃烟深吸一口,揉着额头真是有些疲惫,天台的风吹在还未擦干的脸上,丝丝凉意让我精神了些。 “回去休息一下吧,姜局也是为你好,至少从录像带里证明了张松林死亡当晚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云杜若在我身旁轻柔地说。 我双手靠在护栏上,深吸一口烟,看着远方良久。 “我真的看见了。” “视频只有三十二分钟。”云杜若说完停顿片刻,劝慰地说。“太劳累有时候我也会恍惚,看花眼是正常的,昨晚解剖室没灯光,你一个人长时间看屏幕,可能是视觉疲劳。” “我看见的还不止这些。”我偏过头看着云杜若。 “你还看见什么?”云杜若好奇地问。 “我看见视频里有一张血肉模糊的女人脸,然后屏幕就关闭。”我深吸一口气记忆犹新地回答。“然后我从屏幕的反光中看见自己……还有,我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云杜若疑惑的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女人?” 我摇头,告诉她我身后只有三号解剖台上还没拼凑完整的女尸,我越是这样认真,落在云杜若眼中我反而越有问题,她目光中的关切慢慢变成焦虑。 “我没事,可能是真的累了。”我淡淡一笑,把手中的烟头弹落在地上。“屠夫都让我休假了,刚好消停几天,如果需要什么检验的地方,你直接和楚天启联系,他一样可以帮到你的。” 我反过来去宽慰云杜若,至少这样能让她以为我正常点,云杜若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故作轻松而缓解,我劝了她好多次,她才离开。 我在天台一个人站了很久,我从来不会去关心我职责之外的事,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陷入到这个案件之中。 屠夫让我给他找出张松林自杀的原因,屠夫是想磨砺我也好,或者是屠夫仅仅是单纯的好奇也好,就如同我昨晚到底有没有看见那些诡异的画面,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知道这个案件的真相,我整理好手上的工作移交给楚天启,有他在法医鉴定方面的事我是放心的,或许换一个环境我能更好地去思考问题。 下班的时候我特意去刑警队找云杜若,想拿一份关于张松林案件的全部资料,值班的同事告诉我,云杜若有事提前走了,我有些愕然,这不像是她一贯的作风。 拿到张松林案件的卷宗后,我去街角搭乘公交,红灯的时候我随意地看向窗外,不远处一辆黑色奢华的奔驰里我看见云杜若,她喜笑颜开地和身边的人交谈着什么,我留意到那人用手帮她把低垂的长发拨弄到耳后,很亲密的动作,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云杜若看窗外的时候刚好和我目光对视,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还对我微微点头,我有些尴尬地想避开她的目光,她身旁的人应该是被她动作吸引,从旁边露出一张淡泊如水的脸,光亮的头依旧让我反感。 云杜若的旁边坐着的是太子,记得那晚他告诉我,他的法名是六道,韩煜说太子是闯过木人巷真正的佛门俗家弟子,想必那新开的酒吧也是他的。 一个身份奇怪的黑帮老大,一个嫉恶如仇的刑警队长,我始终不明白云杜若怎么会和太子在一起,但从这两次接触的情况看,他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要深,至少云杜若在太子面前笑得很随意。 绿灯的时候,我坐的公交在前面的岔路口和云杜若的车分开,我下意识回头去看很快消失在视线中的那辆车,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凌乱。 第二十章 红衣女人和小孩
整整两天我把自己关在阁楼上,翻看带回来的调查档案,这些资料相信云杜若已经看了不下百次,其实我知道,能从这些档案中找出线索的几率几乎为零。 从走访的结果看,或许是因为张松林职业背景的特殊,再加上他离奇诡异的死法,外面对张松林这个人以及道缘堂的描述都或多或少有杜撰和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卷宗里唯一让我留意的地方是很多被走访调查的群众都有这样的回忆和经历。 这些人大多是住在道缘堂附近的居民以及一小部分张松林的信徒,据这些人的描述,到了晚上从道缘堂路过,偶尔会听见很清脆的铃铛声,而且铃铛声音是有规律的,中间有短暂的间隙,同时还伴随着小孩的笑声。 这段描述让我不由自主想到道缘堂后院的花台里挖出的那些瓶子还有泥土中的碎骨,我打电话回局里问过楚天启,瓶子里面装着的是高度腐烂尸体中液化的脂肪,应该就是韩煜忌讳莫深提到的尸油。 而那些碎骨是人骨,经过检验,骨中的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含量比例约各占一半,骨骼硬度小、柔韧性大,多为软骨,因此可以推断这些碎骨都是骨骼还没完全发育的胎儿,而且骨骼并不是同一个胎儿的,楚天启告诉我,这些碎骨至少属于五个胎儿,具体的数量要等全部检验完成后才能知道。 我努力不让自己荒谬地把调查报告中记录的情况和后院花台中的胎儿尸油以及骨骸联系在一起,从卷宗的记载中,看得出刑警队并没有对这些情况跟进核查,事实上像这样空穴来风的走访记录在张松林的案件中比比皆是,张松林生前借宗教之名神化自己,死后这些人也不忘继续把张松林妖魔化,让本来就棘手的案件变得更加繁琐,因此这类信息我猜刑警队一定会归纳于毫无参考价值的范畴里。 但让我好奇的是,有这样经历的人并不在少数,一两人或许是道听途说,即便人数再多一些也能理解为以讹传讹,可是几乎道缘堂周围的人都反映过这个情况。 我用红笔在卷宗上画了一个圈,红圈里写着。 凌晨3点。 这是被调查的人听见铃声和小孩笑声的时间。 我把身体靠在椅子上,用双手支撑着头闭目休息,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卷宗里面的资料显示,虽然都反馈过这个情况,但亲眼见到的人极少,毕竟凌晨三点外出的人不多。 所以这些空无飘渺的铃声和笑声总是让我不经意想到那后院的花台。 而另一件让我好奇的是关于对道缘堂的描述,被走访的人里面都提及道缘堂朱砂黄铜大门上的门环,张松林死亡的那晚门环的眼睛发出红光,大门左右两边的石狮好像复活,能听见石狮嬉笑吼叫的声音。 关于这两件事,描述的人说的神乎其神,和之前听到的铃声和小孩笑声不一样,有很多人都说亲眼见到过,据说是虎头啸天门环和石狮被张松林开过光,是通灵能镇宅辟邪的。 张松林几斤几两我当然清楚,韩煜对此嗤之以鼻,一个连简单平安符都不会画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开光。 这条线索云杜若他们应该也没跟进过,这样子虚乌有的传闻在刑警队眼中没多少价值。 让我留意这两条线索的原因是,如果说是空穴来风的传闻,或者以讹传讹的谣言,那为什么很多被走访调查的人都提到这两点,即便是谣传,总有一个演变的基础,那这两件事的根源又是什么。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指向十二点,我的目光落在我用红笔勾画的圆圈中。 凌晨3点! 这些传闻为什么都出现在凌晨3点,想到这里我拿起衣服打算再去道缘堂,因为太晚没有惊动韩煜,总是麻烦他我也有些歉意,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凌晨2点。 幽暗路灯下道缘堂前面的街道特别的冷清,这里的住户本来就少,或许是这里发生过离奇命案的原因,入夜后整条街道看不见一家有灯光死一般寂静。 我从道缘堂的后院进去,前些天被挖掘的花台还凌乱地堆砌在墙角,茂密的槐树在夜风中婆娑摇曳,发出稀松的声音,月下槐树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后院,这让我想起韩煜说的那句话。 槐花树下鬼相逢。 我走到二楼,这里的陈设还是保留着案发前的原样,我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窗边,目光无意地瞟向墙角的木柜,想起那天云杜若在里面把我吓着的情景,说真的当时挺害怕,可现在却有一种希望她能再次从里面爬出来的期望。 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几乎每一件都和她扯上关系,都快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调整好思绪,在椅子上等到凌晨3点,不过并没有听见什么离奇的声音。 我疲倦地揉揉眼睛,起身打算离开。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有规律地从窗外响起,我一愣,连忙转身推开面前的窗户,一个小孩就站在道缘堂的楼下,抬着头看着我,他一小步一小步向后退,每退一步,铃声就响起,我注意到铃声是从他脚裸上一串红色的脚链发出的。 小孩看样子大约就两三岁,白衣黑裤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呆滞无神,抬头死死地盯着我,路灯下他那漆黑的瞳孔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慢慢抬起手对我做着召唤的动作,嘴唇在张合,可我听不见他发出的声音,我试图去模仿他嘴唇的轮廓,直到我慢慢念出几个字。 我看见你了! 我不明白小孩这话的意思,可凌晨三点,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带着脚链玩耍的孩子,这本身就给发生多起离奇命案的道缘堂增添了几分诡异。 我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看来卷宗中提及的线索并非空穴来风,我推断过张松林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2-3点之间,如果这孩子经常在这个点出来玩耍的话,说不定案发那晚他也在,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我快步下楼,走到门口惊讶地发现死寂昏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如同那晚我确定看见视频里多出的女人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掉。 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幻觉和幻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精神状况怕是不容乐观。 我在疑惑和迷茫中转头,一双漆黑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睛直视着我,我着实吓了一跳,那是我在楼上看见的小孩,不知道他是怎么悄然无声出现在我身后。 眼睛能说话,可我在小孩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东西,我甚至都没见他眨动过一下,像是雕刻上去的,没有丝毫活气。 为什么这小孩会在凌晨3点还在大街上游玩,怎么连一个大人都没有,我脑子里充满了疑惑,还没开口,那小孩慢慢抬起手,应该是想去摸道缘堂大门上的虎头啸天门环,他个子小,差了半截,我注视着他的动作,忽然听见他口中发出的声音。 貔貅!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可从这小孩的口中说出来,总让我感觉有些怪异。 叮。 珠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这才看见小孩抬手的时候,手里握着几颗玻璃珠,他去摸门环的时候,其中一颗掉落在地上,玻璃珠滚落到街道的对面,我在昏暗的路灯下去帮他拾起来,刚蹲在地上拿到玻璃珠,就听见嘎吱咯吱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 是婴儿车轮转动的声音,只不过这个样式的婴儿车似乎有些陈旧,款式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我随着声音望去。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长发披散在肩头的女人,推着一辆童车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慢慢走过来,我蹲在地上停止了动作,目光落在她红色的长裙上,颜色有些刺眼,让我想起那晚在视频中看见的那个女人,她身上也是穿着红色的衣服,同样的长发,到现在我还没看清她的脸。 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午夜的街道,推着破旧童车的红衣女人,还有眼睛无神戴着脚链的孩童,以及我身后发生过离奇命案的道缘堂,当这些东西都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时,我感觉一种莫名的寒凉。 推童车的红衣女人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发加快,手里紧紧握着从地上拾起的玻璃珠,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女人被长发遮挡的脸。 和那小孩一样,要不是他脚上的铃铛,我完全听不到他脚步的声音,红衣女人也是如此,她的脚步很轻,可每向我走近一步,我都感觉紧紧地踩在我心口,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当红衣女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还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一阵夜风吹过,撩起她面前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中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但至少我能清楚的看见她的五官,不施粉黛清秀脱俗,举手投足气质非凡,我悬起的心落下,重重松了口气,才意识到我的手心竟然全是冷汗。 第二十一章 梦游
小孩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游荡,红衣女人推着童车缓慢地跟在后面,她好像并不惊讶午夜还能在街上遇到我,也没有害怕的感觉,从她出现到和我擦肩而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发现红衣女人总是和小孩保持这一段距离,好像不想去打扰他,我拾起玻璃珠站起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离我很远,我快步地跟上去,看样子这红衣女人应该是这小孩的母亲,先不管在午夜带着孩子出来玩有多不寻常,但是足以证明卷宗里的资料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张松林死的那晚,这对母子也刚好经过的话,或许能看见什么,我跟了几步就听见孩童的笑声,在这死寂般的街道中响起,笑声是从红衣女人推着的童车里发出。 难道还有一个孩子? 我正在诧异的时候,看见女人从童车里拿出一个布偶,笑声是从人偶里发出,从来没有感觉孩童的笑声会如此令人毛骨悚然,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总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人偶的笑声中,我看见前面游玩的小孩停了下来,等到红衣女人走近后,她再关掉人偶的笑声,然后小孩会再次自己往前玩耍。 这个动作红衣女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慢慢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小孩一旦走远后,她靠人偶的笑声通知小孩等她,我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跟在红衣女人后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从一开始就没理我,应该是不希望被打扰。 张松林案件的档案中被提及的凌晨3点出现的铃声和小孩笑声,应该就是我前面的这对母子所造成的。 从道缘堂街道出来往西越走越偏僻,一个多小时后,我在一处破旧的居民楼下跟丢了这对母子,这周围很空旷,没有其他建筑所以我判断母子应该是进了居民楼。 这居民楼看年代应该很久远,斑驳的外墙上长满了杂草,很多地方的窗户都残破不堪,看来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少。 可居民楼并不小,我完全不知道母子去了什么地方,我有些焦急地站在楼下看了半天后,打算从楼梯上去碰碰运气,这是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梯很狭窄,通道照明灯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管理,大多是损坏,我小心翼翼摸索着在黑暗中向前进。 快到三楼我在黑暗中隐约听到一阵抑扬顿挫婉转动听的声音,像是女子的吟唱,再仔细听清亮娇脆余音不绝,我越是往前走声音越清晰,走到四楼我已经能依稀听出是京剧的唱腔,还能断断续续听出几句来。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大半夜谁会在这残破的居民楼唱京剧,我心里暗暗好奇,今晚遇到的事没一件是正常的,正疑惑着走上五楼的转角,一抬头就看见我一直跟着的红衣女人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从上往下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刚才细微吟唱的京剧也随之戛然而止,昏暗的灯光中红衣女人双手低垂,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血色,被长发所遮挡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幽冷的眼睛,我愣在原地,着实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 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我站在楼梯下面和她对视,想必唱京剧的人应该就是这女人,五楼的露台上有昏暗的灯光,这一层稍微要明亮一些,我的目光落在女人旁边的小孩身上,他一个人蹲在楼梯的拐角处,面前是几个塑料碗,小孩一言不发地玩耍。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女人的声音空灵柔静但透着冰冷。 我拿出证件,慢慢向上走去,动作很缓慢,好像生怕惊动了这对不喜欢被人打扰的母子,直到我站在红衣女人下面一阶台阶上,灯光照亮了我手中的证件。 “我是查案的,想问你们一些情况。”我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孩很平和的对红衣女人说。 红衣女人似乎并不害怕我,甚至都没有去看我的证件,在知道我的来意后,注意力更多的在那小孩身上。 “晚上挺冷的,怎么这么晚才带着孩子出来玩?”我收起证件有些好奇地问。 “这孩子有梦游,每晚都会醒来自己出去,不敢惊扰了他,所以我会陪在他身后。”女人回答的声音很细小。 我恍然大悟,难怪看这孩子双眼无神,这女人面色苍白,应该是长期熬夜导致的,这样说起来也是苦了这女人。 “还不知道你叫……” “慕寒止。”红衣女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从未从孩童身上移开,看得出她在这孩子身上倾注了很多感情。 “这孩子既然梦游,没带他去治疗过吗?”我关切地问。 “治疗过,没什么效果,一到时间他就会醒,然后出去找朋友玩,附近的邻居都不愿意让孩子和他玩,只有我晚上陪着他。”慕寒止淡淡地回答。 我偏头去看看小孩,突然想起小时候一些事,我和他一样,从小就是被人排斥的,或许我能体会他的感受,叹了口气都是可怜的人。 “你刚才说,他每晚梦游你都会跟着他,那你记不记得今年五月十一日晚上,你们有没有路过道缘堂?”我看着慕寒止认真地问。 “去过,这孩子每晚走的路线都是一样的,都会经过道缘堂。”慕寒止很肯定地回答。 “既然每天这小孩醒来的时间和来回路线是固定的,那就是说你们每一次路过道缘堂的时间大约都是凌晨3点左右。”我有些急切地继续问。“麻烦你好好想想,那晚你们在道缘堂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特别的事?” “这孩子的梦游症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有病的原因,没有小孩愿意和他玩耍,慢慢的他会在每晚准时醒来,然后自言自语说着出去等朋友。”慕寒止的回答让本来正常的气氛又慢慢变得有些怪异。 “等朋友?等朋友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带回来陪他玩。”慕寒止说到这里目光又回到小孩身上。 “他……他从什么地方带朋友回来?”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 “道缘堂。” 听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看着慕寒止,她很冷静的说下去。 “然后就带到这里,他会一直玩到天快亮的时候。” 慕寒止给我指的地方,就是小孩现在蹲着的地方,我看见他面前放着五个塑料碗。 “这里原本是有七个碗的。”慕寒止淡淡的说。 “七个?”我疑惑地看着她急切地问下去。 “你问我五月十一号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就是那天,这里的七个碗变成了五个。”慕寒止说到这里看向我,眼神总让我觉得有一种溢于言表的冰冷。“这孩子那天回来后,一直在蹲在这里自言自语。” “他都说了些什么?”我焦急地问。 “东东和明明都不见了,只剩下你们五个。”慕寒止回答。 “东东和明明是谁?”我有些诧异地问。 “这孩子想象出来的,应该是没有人陪他玩,时间长了就幻想出人来。”慕寒止神情有些黯然地解释。“那天回来后,这孩子就把其中两个碗扔掉,只留下这五个。” 我长时间沉默地看着慕寒止,然后慢慢把目光移到小孩身上,最后定格在他面前的五个空碗上,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道缘堂后院花台挖出的那七个装尸油的瓶子,其中两个是空着的,剩下的刚好是五个。 这里本来有七个碗,五月十一号那晚后扔掉两个,剩下五个。 我在心里回味着慕寒止刚才的话,不由自主把这些数字对比在一起,慢慢看向拐角的小孩和他面前的空碗,有一种莫名的惊悚,很懊悔怎么没把韩煜给带上。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我努力让我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其他的……”慕寒止想了想后很平静的对我说。“我还记起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孩子梦游不能被惊吓,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晚经过道缘堂的时候,我听见道缘堂门口两边的石狮在低沉地吼叫,当我走近后,那声音又消失了。”慕寒止很平淡地对我说,样子很镇静。“然后我看见……道缘堂大门的门环两只眼睛在发光,不过也是在我过去的时候消失了。” 我深吸一口气,茫然的看着慕寒止半天没有说话,我是法医没有盘查的技巧,相信云杜若如果在这里或许会问得更详细,但是慕寒止所说的在张松林案件的卷宗里有多人提及。 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些不足为信,可慕寒止不像是搬弄是非的好事者,一个心全系在孩子身上的女人,不会在乎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事,很明显慕寒止告诉我的都是她亲眼看见的。 我轻轻搓揉着脸颊,本以为能从这母子身上得到什么线索,可和慕寒止交谈完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迷糊,本来就是一桩离奇的自杀案,现在牵扯出来的事情越发怪异和难以捉摸。 第二十二章 我看见你了
在慕寒止母子身上应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向她们告辞,转身的时候看见小孩从衣兜里摸出几颗玻璃珠,一颗一颗放在面前的五个碗里,我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 小孩口中念叨着稚嫩的声音。 回来吃饭了。 每说一句便在碗中放下一颗玻璃珠,动作缓慢目光依旧是空洞的呆滞,他活在自己的臆想的世界里,清醒的时候什么都记不起来,看着这小孩,多少让我想起孩时的往事,被排斥和孤立的阴影一直伴随我童年大部分时光,我有些怜惜地看着他。 小孩的手在第五个碗前停止不动,摊开手后,我发现他手心已经没有弹珠,小孩看看面前的碗,然后在衣兜里找寻。 我忽然想起小孩在街上遗失的弹珠在我这里,我拿出来重新走回去打算交给他,慕寒止在旁边摇头阻止,小孩和外界的联系是断绝的,他还活在一个私人构建出来的世界中,不能被外界的事物和人打扰,如果惊扰醒他,小孩会因为分不清虚幻和真实,而让病症更加得严重。 我把手收回来,看着无助的小孩,他还在茫然地找寻着我手里的弹珠,然后我看见他站起身,一个人走到墙角,紧贴着墙面用双手捂住眼睛。 “吃饭了也不听话,还要玩捉迷藏,好吧,你们去躲起来,我来找你们。” 小孩开始从五倒数。 五……四……三…… “他在干什么?”我好奇地问身边的慕寒止。 “他找不到弹珠,就会玩这个游戏。”慕寒止看看我手中的玻璃珠。“只有他自己找到才会继续梦游下去,你不能直接交给他。” 我若有所思地看看手中的玻璃珠,不知道是出于可怜这孩子想陪他玩玩,还是想知道在这栋漆黑的大楼里,他如何能找到我手里的弹珠,我居然取消了离开的念头,告诉慕寒止我打算陪小孩玩。 我往七楼走,这里是没有灯光的,长长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像一个幽深的黑洞,破旧的大楼死一般寂静,我走在漆黑的长廊里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吸引了我,很多被遗弃或者来不及处理的废物杂乱地堆放在一起,里面刚好可以容下我一个人的位置,我握着弹珠小心翼翼地躲了进去。 从杂物的缝隙中,借助微弱的月光,我能隐约看见空旷的长廊,在杂物的对面有一扇竖立的镜子,上面有道裂痕,应该是谁不小心打破扔在这里的。 镜子里刚好倒映着我躲藏的杂物堆,这个位置小孩能找到我吗?我开始有些后悔和一个梦游的孩子玩游戏,居然会如此认真,如果他找不到我的话,他就无法完成每晚都必须完成的游戏。 我在杂物堆里等了很久,也没看见小孩的身影,我总是不经意的从缝隙中去看对面那扇破裂的镜子,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面,而且总是在晚上,开始的时候母亲没有在意,当她多次从睡梦中醒来,都看见我一个人坐在镜子面前自言自语的时候,母亲变得有些惊恐和惧怕,最后母亲歇斯底里般地当我面砸碎了镜子。 再后来…… 母亲第二天上吊自杀,当时我还小,母亲为什么突然选择自杀到现在我一直没想明白,只记得那晚母亲手里还拿着答应给我的风车,记忆中母亲冰凉的身体挂在屋梁上,我扶着她身体,踮起脚去吹动她手里的风车,母亲的身体在我拉扯下像秋千般摇晃。 可七岁那场高烧后,很多事在我记忆中变得模糊甚至是遗失,我已经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每晚坐在镜子前,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我到底在镜子中看见了什么,或者说,我和那孩童一样,都是在梦游,可梦游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我依旧记得很清楚。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在死寂般的长廊中响起格外的清晰,小孩已经上到了七楼,我不清楚梦游中的小孩是靠什么来找寻东西,按照时间来看,他应该是从五楼一路找上来的。 我躲藏的地方是看不见长廊两边的,只能通过小孩脚链上铃铛发出的声音来判断他的远近,小孩每走一步,铃铛都随即响起,铃声越来越进,敲击在我心上,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我能从杂物的缝隙中看见对面的镜子,里面隐约能看见长廊两边,光线的原因能看见的地步并不多。 铃铛声近在咫尺,我从幽暗的镜子中看见一只小孩的脚露出来,然后是身体,小孩的白衣在镜中异常醒目,因为是黑裤,我看不见他的脚,从镜子中出现,怎么看他好像一团飘忽的白影。 我不明白我的心跳为什么会加快,他离我越近我越是紧张,好像真的怕被他找到,甚至刻意去控制自己的呼吸,躲缩在杂物堆中完全和黑暗融为一体。 小孩很匀速缓慢地从我身边飘过,如果不是因为他脚上的铃铛,我都怀疑他没有脚,直到从镜子里消失在长廊的另一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幽灵。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居然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失望,我躲藏的位置莫要说这个小孩,恐怕是个大人也未必能找到,慕寒止说小孩必须自己找到玻璃珠,这样下去估计他的游戏今晚是无法完成了。 我突然一愣,发现这里太安静,小孩从我这里走过的时候,我还能听见铃铛的声音,可现在黑暗中有恢复了一片死寂,他才过去还没离开七楼,铃声不会消失的这么快。 他应该停留在我看不见的黑暗中。 他在干什么? 我的疑惑再次被铃声打断,这一次铃声依旧是由远而近地传来,我注视着镜子,这是我唯一能让我看见长廊的途径。 一团白影慢慢从黑暗中出现,小孩的后背先出来,然后是他的双手,他是倒着走回来的,我刚掉下去的心又慢慢提了起来,犹如一个手无寸铁在草丛中躲避的人,忽然意识到被野兽发现自己踪迹的心情。 小孩一直退到杂物堆的前面,还是侧着身体,默不作声地站立半天后,慢慢地向我转过身来,我不由自主地蠕动着喉结,突然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直到他完全站在我的对面,死死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看见我,因为按理说这么漆黑的环境下他是不可能看见杂物堆后面的我。 可我已经不敢在去直视小孩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让他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大,或许是光线的原因,我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白,像是两个看不见底的黑洞镶嵌在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和僵直不动的身体,就这样死死的和我对视着。 我蠕动着喉结,呼吸已经不经我控制的变得沉重。 我看见小孩慢慢抬起手,竖起的指头不偏不倚指着我。 我看见你了,回去吃饭吧! 稚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长廊的寂静,空气中流动着阴森的气息。 我抖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全是冷汗,我想从杂物堆里走出来,把玻璃珠交给他,有些后悔陪他玩这样的游戏。 叮! 玻璃珠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开始向前滚动,声音就从我身后响起,我偏头的时候看见一颗弹珠从我身后的黑暗中滚动出来,一直滚落到小孩的面前。 我手中的玻璃珠还在。 小孩挖下腰去拾弹珠的时候,对面的镜子又重新出现在我视线里,昏暗的光线下,我从镜子中分明看见一双小孩的手在我身后伸出,还有一双在黑暗中没有眨动的眼睛。 我慌乱的转过身去,依旧是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 我现在甚至能听见我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躲藏的杂物堆里一直还有一个小孩。 我慢慢抬手伸向黑暗中摸索,狭小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我紧握着手里的弹珠,回头的时候小孩已经离开,我从杂物堆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后背隐约有些发冷,用手一摸竟然全是冷汗。 弹珠怎么会从我身后的黑暗中滚落出来? 我看见的那只手和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小孩捉迷藏找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我的脑子里充满了无法解释的疑惑,我停留在那扇破碎的镜子面前,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我用手捂住想让自己好受些,脑海中忽然闪烁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应该是我出生的时候的记忆,已经被我遗忘了很久,我出生在凌晨两点,刚好是开鬼门关的时候,都说记忆是有颜色的,我那时的记忆是白与黑交融的色彩,后来娘告诉我,出生的那刻数之不清的黑鸦从四面八方聚集在我家院口的梧桐上,嘈杂刺耳的叫声持续了整整一晚,而整个院子被一层厚厚的如同灵堂白布的霜露所覆盖。 父亲信命找人给我算八字,看相的说我是。 乌鸦栖梧桐,百鬼亦相从。黑白无常至,断户绝子嗣。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我是百鬼送子,命硬伤人,刑克双亲,不祥之人。 可当时父母都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可从我记事起似乎就在验证这些话,村里的大人都不让小孩和我玩,因为那些襁褓中的婴孩总是在看见我后莫名的整夜惶恐和哭喊,村里人相信,小孩的天灵盖没长好之前是能看见脏东西的,久而久之我身边就再没有玩伴,剩下的只有村里的黑猫和黑狗。 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总是在天黑后寸步不离的死死盯着我看,后来才意识到,其实它们是盯着我身后看。 娘心疼我,总是用麦秆很灵巧的编织出蝈蝈、蜻蜓或者蚂蚱,有时候还会是草人来陪我玩耍,其实我一点也不孤单,我总喜欢坐在镜子面前对着自己说话。 娘看见后会伤心的背过脸去抹眼角,然后站到我身边,抚摸着我头慈祥的笑着,对着镜子说,你看,镜子里有我的小宝贝,我回头去看娘,很认真的摇着头,娘,你指着的不是我,是二狗。 我看见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二狗是邻居家的小孩,从床上掉下来,摔到了头死了一年多,娘惊恐的原因我想是因为,我从来都没见过二狗。 我看着娘脚下,抬起头很平静的说,娘,你踩到何伯了。 娘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看见娘的手在微微抖动,神情透着恐慌,何伯是村里老人,五年前因病身故,从来没有谁告诉过我,娘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娘的嘴角蠕动,最后嘴里怯生生挤出几个字,还有谁? 很多,镜子里面有很多人,娘,你看不见吗?我稚气的笑容和娘苍白的脸在镜子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娘疯狂的抓起椅子砸碎了镜子,四分五裂的玻璃散落一地,我哭嚷着蹲在地上去拾取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指,支离破碎的镜片中映出触目惊心的血红,我嘴里一直反复念着,她是我娘,你们不要怪她。 娘答应给我做风车,夜里我去娘没有灯光的房间,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娘总是想尽办法让我开心,这一次她挂在屋梁上,我看见她手中的风车,我抓着娘悬空的腿,踮起脚对着风车吹气,转动的风车五颜六色,我在旁边咯咯直笑,娘的身体在我摇晃下,像秋千一样晃动,只是娘一直不和我说话,身体有些冰凉。 娘是被人抬出去的,身体上盖着白布,我拿着风车吹动,在风车停歇的间隙中我看见父亲仇视和愤恨的目光,房间里开始变的冷清,父亲终日酗酒,再没有人管我,我把破碎的镜子重新拼凑起来,很久没见的娘,也出现在里面,父亲回来的时候,我兴高采烈的指着镜子欢愉的说,看,娘就在里面。 父亲愣了片刻后,发疯般砸碎手中的酒瓶,抓着我衣领向水塘走去,那水塘深不见底,每年都会死很多人,娘以前从不让我去水塘边玩耍,父亲口中发出低吼的咒骂,我只听见一句,死了就太平了! 我惧怕的抖动着身体,从来没见父亲这样,虽然我知道他一直不是很喜欢我,醉酒的父亲一个踉跄,跌跌撞撞摔倒在水塘里,可我怎么看他都好像是被人推下去的,父亲在水里挣扎,可怎么也起不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面抓着他的腿,我茫然的蹲在水塘边,看着父亲慢慢消失在水面,整整一夜我都坐在那里,天亮的时候,我又看见父亲,他一动不动的漂浮上来,记得父亲也是被人抬走的,身体上也盖着白布,然后是所有人的目光,我依稀记得那目光中的敌视和疏远。 后来我被送进孤儿院,七岁那年我得了一场重病,高烧接连十多天不退,都以为我活不了,或许我真是命硬,居然扛了过来,只不过醒来后,我再也看不见一直跟着我的那些东西。 想起的越多,头痛的越厉害,直到这些片段慢慢从我脑海中消失,头部的疼痛才开始缓解,七岁那年的病看来真的不轻,让我的记忆都变的紊乱,我用力揉着额头,或许是压力太大,让我开始不切实际地胡思乱想。 总之我试图找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等头不再痛的时候,我原路返回,下到五楼的时候,那梦游的孩子和慕寒止已经不知去向。 我甚至都有一种从来都没见过她们的错觉。 第二十三章 伴娘和伴郎
我是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韩煜上来叫我吃饭,我好几次想给他说昨晚遇到的事,不过仔细回想估计是自己大惊小怪,韩煜说外面有人找我。 我下楼去看见宋迟的车停在外面,他坐在茶几旁向我招手,他来过这里几次,韩煜也认识,一来二往和韩煜也能称兄道弟。 我挠着蓬松凌乱的头坐在宋迟对面,看见韩煜手中的红色请柬,端起刚泡好的茶苦笑一声。 “你这是阎王不怕鬼瘦,请柬都发到这儿来了。”一边说一边用胳臂拐了韩煜一下。“你想清楚,这顿饭没那么好吃,而且贵的很。” “难得有喜事,天天给人做道场,吃的都是白喜,这红喜当然要去,图个吉利沾点喜庆。”韩煜满不在乎的收起请柬。 “我没钱。”拿出烟找宋迟要火,一本正经地说。“屠夫让我休假,每月就那点薪水,和你这样混进豪门的比不起,你结婚去凑热闹成,交份子钱得先打白条。” “别拿屠夫说事,今儿给你带圣旨来了。”宋迟把打火机扔给我笑嘻嘻地说。“屠夫说你休假也快一个星期,寻摸着也该正常点了,让你明天回局里报道,知道我要来找你,让我把话带到。” “我还以为他打算让我修年假呢,一个星期就算完事了。”我点燃烟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看看宋迟疑惑地问。“我休假你来找我干什么?” “送钱,今儿当善财童子了。” 宋迟说完把两个厚实的红包分别递到我和韩煜面前,我和韩煜茫然地对视一眼,叼着烟打开红包,目测是有我一个月工资那么厚。 “妈的,嫁入豪门就是不一样,人家结婚是收份子钱,你小子结婚是到处送钱。”我想都没想把红包递给韩煜。“他有的是钱,别和他客气。” “钱你们是收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宋迟现在脸上笑得很灿烂。 我有些看不太懂,总感觉这钱没那么好拿,重新把红包放回到茶几上。 “你小子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大方,无事献殷勤其非奸即盗,你多半有事求我,看你那贱样,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话说的,大红袍我都舍不得喝全给你了,这情分算是够了吧。”宋迟嬉皮笑脸地重新把红包又推到我面前。“这不是有点难处想请二位帮帮忙嘛,呵呵。” “哟,三天以后你可就是豪门女婿了,有什么事还能要咱帮忙的。”韩煜也笑嘻嘻的问。 “我老丈人说就一个女儿,婚礼要办的风光,不能委屈了他女儿,这不,我媳妇找伴娘就找了十一个,说是寓意一生一世。”宋迟一边说一边抓头发一脸烦闷。“我掰着指头算也给她找不出十一个伴郎来啊,局里只要是没结婚的我都拖去了,就差你们两个。” “当伴郎?!”我拼命地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不是不知道我性子,你结婚被那么多人当猴耍就算了,你还非拖上我也去,这忙我帮不了。” “那算了,本来好心想帮帮你,既然你不识抬举就算了。”宋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认识他这么久,他品性我太了解,一向都死缠烂打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完全不像他性格,宋迟的异常反让我心里没底。 “听你这口气,话里有话啊。”我端着茶杯意味深长地问。 “也没什么,想撮合你的好事。” “我的好事?” “忘给你说了,我媳妇和云杜若是发小,我媳妇说云杜若算她娘家人,给她当伴娘。”宋迟一本正经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你说要是你当伴郎的话,指不定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媳妇答应帮忙撮合你们。” “你和云杜若还有一腿?”韩煜一愣很惊讶地看看我后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那天你在酒吧发那么大的疯,敢情是吃醋啊。” 我白了韩煜一眼,深吸一口气从茶几上把红包收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回答。 “说好,我是给你面子,没其他意思,再加上最近手头紧,就当帮你忙了……我真没其他想法。” 宋迟不住地点头,笑得极其猥琐,让韩煜今天别做生意,后天的婚礼,今天要提前彩排一下,最重要的是,带我们去把伴郎服给定了。 宋迟带我们去的婚纱店很高档,装修得富丽堂皇,大堂硕大的水晶吊灯让这里显得格外奢华,我和韩煜是最后到的,宋迟找来的伴郎大多我都认识,都是局里的同事,打过招呼宋迟让我和韩煜去试衣服。 试衣间在二楼,我在试衣间能听见旁边伴娘嘻哈打闹的声音,真不明白别人结婚,这帮女人高兴成这个样子。 宋迟给我们一人一套单排扣后中开叉的黑色绒面修身礼服,我很久没穿过这样的正装,换衣服的时候听旁边的韩煜一再在抱怨,说宋迟的钱还真不容易赚。 折腾了半天,我戴上领结感觉衣服挺合身的,打算出来找面镜子看看,看这衣服的款式,以宋迟的欣赏水平和档次应该选不到这么好的,多半是他媳妇挑选的。 刚走出去就看见镜子前面的云杜若,一袭纯白的及膝长裙,宛如月光般柔和地包裹住她优美的身材,让人移不开眼目。 她看我的表情有些意外和惊喜,应该是没想到我也会来,或者是她从来没见我穿的这样正式,她对我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这套礼服挺适合你的。”云杜若欣赏地对我说。 “是吗?” 我故作平静走到镜子面前,镜中云杜若高贵大方,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我站在她身边也没有多逊色,至少还没沦落到当绿叶的地步。 转身的时候,发现影楼的摄影师半跪在地上,样子有一种虔诚的认真,一手拿着相机一手对我和云杜若做出停止的手势。 咔嚓、咔嚓 闪光灯让我眼睛有些发花,瞬间功夫摄影师拍摄了好几张照片,看他样子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像表演小品似的,在我和云杜若面前变化着各种搞笑的姿态,不停拍摄着我们。 “两位新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我摄影这么多年,你们两人在镜头面前的感觉简直是无以伦比,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怎么听着摄影师都不像是在恭维,只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宋迟刚好从换衣间出来,应该是感觉被抢了风头,极其不满意地瞟着我。 我无奈地冲他摊着手,意思是这不是你自找的,我又不是存心来砸场子,和宋迟抬杠的时候,才看见休息间的韩煜,好半天没见他,这会正和一个伴娘聊得眉飞色舞,我是忘了告诉宋迟,让韩煜来根本不用给他红包,只要告诉他有十一个伴娘,没准韩煜会倒给他红包。 “靠近点,来一张亲密一点的。”摄影师没完没了地继续着。 我和云杜若不自然的靠拢一些,摄影师的手还在摇晃,意思是再靠紧点,被人指手画脚的摆布还要心甘情愿地听从,估计也只有在影楼,我的身体已经紧紧贴住云杜若,看摄影师的样子,他并不满意。 “自然点!”摄影师放下举着的相机焦虑地说。 我把手轻轻放在云杜若的腰际,感觉她整个人身体一惊,我看着镜头很平静地说:“不这样,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坚持一下,很快就完了。” 云杜若的脸颊微微泛红,那晚我在道缘堂为了不让她冲动,从后面抱住她时,她也这表情。 云杜若一咬牙,把头靠在我肩头,摄影师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从不同角度抢拍着稍纵即逝的瞬间。 “你别跟太子在一起了,早晚要出事。”我看着镜头在云杜若耳边小声说。 “我和太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杜若拍照的表情挺丰富,完全不影响她和我交谈。 “你看摄影的都说我们是郎才女貌,你跟太子还不如跟我好,至少拍出来的照片好看的多。” “好啊,你那天不是想打他吗,约个时间叫他出来,你打赢他,我就跟你好。”云杜若轻描淡写地回答,脸上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我一愣,笑容有些不自然,按照韩煜说的,太子是闯过木人巷的佛门俗家弟子,真动手指不定我会躺在解剖台上。 “你……你在和我开玩笑。”我无力地说。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云杜若笑得更开心。 如果不是宋迟找借口让摄影师走,不知道他还要拍多久,宋迟看我的表情已经咬牙切齿,韩煜好像完全不知道这边的事,全神贯注和伴娘聊得热火朝天。 宋迟的媳妇一看就是古灵精怪的,召集齐所有的伴娘和伴郎后宣布,后天的婚礼会是没节操没底线的,让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具体怎么个没节操没底线,要到婚礼当天才知道。 试完衣服宋迟没好气地对我说。 “让你是来当绿叶,不是让你喧宾夺主搅局的。” 他应该还在为刚才摄影师的话愤愤不平,我笑嘻嘻把他给我的红包塞到他手里。 宋迟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我。 我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结婚是大事,帮忙是应该的,怎么能要你红包,回头份子钱给你补上,不会比这个少,不过……我既然帮你,那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宋迟有些疑惑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血红的婚纱
再次见到韩煜是宋迟婚礼的当天,我已经整整一天没见到他,最后一次见到韩煜是宋迟婚礼彩排的那天晚上,他带着才认识几个小时的伴娘去了酒吧。 韩煜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还在和那伴娘眉来眼去,不用他承认,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迟这会是真的风光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婚礼被安排得有些让人瞠目结舌,就连鲜花都是直接空运来的,更不用说现场的摆设,估计局里那帮还没结婚的汉子都羡慕得要死。 女方家境富裕,而且看样子人脉也挺广,婚礼现场来了不少人,宋迟怕怠慢了局里的人,特意规划了一个来宾区留给局里的人。 我坐过去的时候,刚好从屠夫面前过,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今天屠夫把自己收拾得挺年轻,至少我在他脸上看见了久违的笑容。 “嗯,这么打扮打扮也还人模狗样的,不错,呵呵,不错。” 屠夫看我一眼居然在和我开玩笑,我木讷地站在原地,从来没有这样和他交流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这不是韩讲师。”屠夫一眼就认出我身边的韩煜,主动伸手去打招呼。“怎么?你也是宋迟的伴郎?” 韩煜不住点头没有回答,生怕说多错多,寒暄几句后自己找一个位置坐下,屠夫的兴致好像特别高,平日里见到我都是横眉冷对,今天像是自己儿子结婚,笑得那叫灿烂。 婚礼被安排在一处高档会所的草坪上,我去找点喝的,折腾一上午嗓子都在冒烟,在食品自助区我刚伸手去拿矿泉水,却被另一只手先拿走,我抬头和那人对视,居然是太子。 看来这女方的父亲交往的人真是龙蛇混杂,居然连太子都来了,他看见我表情还是淡泊如水,不喜不悲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结婚的新郎是警察,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用我说,来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警察,你参加这样的婚礼,你认为合适吗?”我拿起另一瓶水冷冷地说。 “上次我见你戴着的项链,可是你的?”太子没有理会我的冷嘲热讽,饶有兴致地问。 我一愣,低头看看胸前,那项链好像从生下来就一直戴着,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记得母亲叮嘱过,要一直戴着不可遗失,我不明白太子突然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从来不违法乱纪,拿摸偷抢自然是不会,既然我戴在身上当然是我的。” “哦……”太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有点意思了。”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看太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想回答的意思,我冷冷地说。“你不是佛门弟子吗,佛家要四大皆空断绝红尘,结婚这种世俗的事,你跑来掺和什么?” “你积怨太深,凡是都先入为主,殊不知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太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我说什么都刺激不了他。“你看来这是世俗之事,因为你还是世俗中人,佛在我心,万般皆为佛。” “你……” 我还想说什么,太子并不理会我,走进人群中留下我一个人愤愤不平地站在原地,越想越窝囊,说也说不过他,打就更不用说了,我的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本来宋迟结婚是大喜的事,想来沾点喜气,没想到走到哪儿都遇上我最不想见的人,正生闷气,婚礼的主持宣布婚礼开始,我坐在下面完全没有心思,台上按部就班进行的婚礼一点也提不起我兴趣。 屠夫上台代表宋迟领导讲话,把宋迟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简直就是十佳青年我们的楷模,只知道屠夫护犊子,私下对局里的人好,没想到竟然好到这种程度,宋迟站在旁边感动得就差没痛哭流涕,我都感觉屠夫描述的那个人都不是宋迟,可这小子依旧恬不知耻的笑容满面,毕竟结婚是大事,宋迟这脸屠夫是贴够了金,以至于旁边宋迟的老丈人一家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和韩煜作为伴郎一直无所事事地站在台上,很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衬托,今天宋迟算是风光了,好不容易熬到婚礼快要结束,我的腿都站麻了,等新娘抛完捧花,来到婚礼最后一个环节。 也就是之前新娘所说的没节操没底线的部分,至于到底宋迟和她怎么合计的没人知道,不过看他们笑得那贼样,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宋迟拿出一副扑克牌,选出二十张,然后放进大小王,刚好二十二张,他当着台上台下的人洗牌后,按着发给我们台上的伴娘和伴郎。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拿到大王和小王的人站出来。 我翻看宋迟递给我的扑克牌,上面是黑白的小丑,我把牌面翻过来,宋迟一脸不怀好意地贼笑,向我招手,示意我站到前面去。 “大王,大王是谁?”宋迟乐此不疲地看着其他人,兴高采烈地说。“拿到大王的也站出来。” 云杜若的脚步迟疑地向前移动一下,她手中的牌面翻转过来。 一张彩色的小丑。 云杜若的表情有些紧张,拘谨地站到我身边。 宋迟拿过主持人的话筒,把我和云杜若再往前推了推,站在台上一眼扫过去,台下密密麻麻全是人,我倒是无所谓见惯不惊地站立着,在下面坐着的人群里看见淡定的太子,云杜若显然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身体有些僵直和不自然。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各位都是我和我老婆的朋友,事先告诉过大家,最后一个环节没节操没底线,选出来的两个人,必须听我老婆的话,我老婆会让你们做一件事,当着今天在场所有人的面,我老婆说什么,你们都必须做。”宋迟异常兴奋地大声说。 现场的所有人一听都纷纷鼓掌起哄,都知道婚礼上遇到这事,基本都是好玩的事,云杜若的脸色都白了,抿着嘴偷偷瞟向宋迟旁边的新娘,目光中透着求助和羞涩。 很明显,新娘没有打算放过我们的意思,拿过话筒走到我们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半天后,转身笑着问台下的所有人。 “他们都是我朋友,你们说放不放过他们?” “不!”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大伙的要求,可不能怪我哦。”新娘笑嘻嘻地转身对我们说。 云杜若的眼角闪过一丝慌乱和无助,嘴里小声想说什么,应该是给她发小求饶,可效果并不明显,新娘都没有给她妥协的机会。 “当着今天来的亲朋好友,你们两人接吻吧!” 新娘轻描淡写的话刚一出口,台下就如同炸锅一般,纷纷起哄欢叫,场面都有些失控,我瞟见太子纹丝不动依旧淡泊地看着我,云杜若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发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紧紧拽着长裙不知所措,表情慌乱不堪。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屠夫竟然也在下面拍手叫好,要求接吻的声音在台下此起彼伏,由开始凌乱散落到现在的汇聚在一起,整个婚礼现场就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接吻!接吻! 我和云杜若茫然地站立在台上,一时被搞得手足无措,看云杜若的样子都有想逃跑的冲动,台下的人群都快失控。 “接吻的事,你不主动,难道还指望我家杜若主动吗?”新娘避开云杜若的目光对我起哄。 宋迟在我身后随即推我一把,我跌跌撞撞碰到云杜若,她拘谨地向后退,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我一咬牙顺势抱住云杜若的腰,用力把她搂了回来,她的身体紧紧的贴在我身上,紧张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惶恐。 云杜若本能地想要挣扎开,可碍于台上台下那么多人,所以动作幅度和力度都不大,我的手掌正支撑着她的身体,从来没有在这个距离正面地看过她。 云杜若的呼吸有些沉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她长长的眼睫毛在我的呼吸下轻柔的摆动,脸上荡漾着羞涩的矜持,双唇微张着像樱花一样鲜艳。 我一时竟然看得入了迷,忽然脸上露出她不为所知的的坏笑,带着倔强和霸道迅速占领了她惹人的红唇。 云杜若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在众目睽睽下真吻她,柔美的娇躯颤了一下,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呼吸明显停滞,没有太多的反抗,应该是被震惊住了。 我甚至都没有松开的意思,我没有闭眼从云杜若的发间望去,正好和太子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一种溢于言表的挑衅,我像是一个胜利者在对他宣示主权,云杜若应该是留意到我奇怪的目光,随着我一起看过去,也看见了太子。 我就这样紧紧抱着她,台下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就连台下的屠夫也看不过去。 “容彦,你小子够了,今天宋迟大婚的日子,你跑来抢什么风头,有本事你自个也找一个去,哈哈哈。” 我松开云杜若,吻得太用力以至于我的呼吸比她更沉重,云杜若的脸颊完全羞红,看了我一眼认真地问。 “你是想挑衅太子,还是真想吻我?” “我连宋迟给我的红包都没要了,你说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还没松开云杜若喘着气笑着。 云杜若听到这里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让宋迟帮我的事,正是让我和云杜若抽到大小王。 旁边的宋迟和新娘喜笑颜开的样子很得意,云杜若愤愤不平,表情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放开我。”云杜若抿着嘴小声对我说。 我的目光变得有些凝重,并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反而把她抱的更紧,云杜若在我怀中用力推攘,看样子是真的生气,可我还是无动于衷。 “够了,够了,趁着我结婚玩玩是个意思,你还当真了。”宋迟应该是怕我把持不住,台下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过来拉扯我。 我慢慢掀起云杜若白色长裙衣领的后摆,在手里细细的搓揉,突然像失控一样冲到台下,在食品自助区拿起一块烤牛排和一把刀,重新快跑回台子上,所有人都被我怪异的举动所迷惑,婚礼现场慢慢安静下来。 云杜若不明白我要干什么,我走到她身边,拿起刀就割破她漂亮的长裙下摆,然后把牛排包裹在里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喜庆的婚礼变得怪异,台下已经有人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屠夫在下面大声嚷嚷。 “容彦,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理会,用力握紧手里的牛排,三分熟的牛排在我手掌的挤压下鲜血渗透出来,侵染在白色的布料上,我慢慢举过头顶对着阳光,我看见白色布料中丝丝闪动的金色。 “这就是包裹无名女尸尸块的布料!”我举起手很认真地回答。 第二十五章 似曾相识
婚礼现场被划分出来提供给局里的区域顿时安静下来,云杜若的脸上又恢复了专业的严谨,屠夫在台下笑容荡然无存,沉稳地问了一句。 确定? 我自信地点头,毕竟解剖室里那一大堆尸块,有一大部分是我清理出来的,每清理出一个尸块我都会剥离一次白色的布料,不管是手感和材质,我和楚天启恐怕是最熟悉这布料的。 婚礼进行到一半,屠夫就带着我和云杜若,还有凌国栋以及物证鉴证科的同事离开,马不停蹄赶回局里,屠夫让凌国栋立刻亲自带领人分析和比对尸体上的白色布料和我从婚礼现场带回来的。 从无名女尸案所分析和描绘的凶手心理特点,其中有一点凶手的耐心以及残忍都超乎常人,同时也反映出凶手是一个极其严谨的人,从尸块被分割的大小就能看出来,因此在选用包裹尸块的东西上,应该不是随意的选择。 之前侦破的重点就是务必要找到这白色布料的出处,可反馈回来的消息没有一件和包裹尸块所用的布料吻合。 半小时后,凌国栋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甚至都忘了敲门,把两份化验分析包裹放在屠夫的面前,异常兴奋地说。 “两种布料经过比对,纤维长短以及粗细一样,分别从两样布料中都提取出金丝,工艺和材质完全相同,可以肯定系同一布料。” 我们回来得匆忙,云杜若还没来得及更换衣服,穿的还是婚礼的礼服,在得到凌国栋确切的鉴定结果后,对屠夫说。 “这件礼服和新娘身上穿的婚纱是同款,只不过样式不一样,本来我是穿伴娘服,可因为要陪同她给来宾敬酒,所以她让我选了一件和她相似的婚纱,本来她是穿我这套的,因为她个子矮了一点,所以让我穿了。” “带人立刻去婚纱店,既然确定是婚纱,务必找到出售的婚纱每一件的下落。”屠夫严肃地对云杜若安排工作,忽然看看我。“线索是你发现的,你也跟着去。” 赶去婚纱店,摄影师还认识我和云杜若,一见面就举起相机,云杜若一本正经地把证件亮出来,看摄影师的表情很诧异,我猜是他还没习惯云杜若前后变化太大的反差,昨天还是笑颜如花,今天就变成面若冰霜。 婚纱店老板把我们带到办公室,说明来意后,老板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拿出婚纱库存清单比对后告诉我们。 这是从国外进口的婚纱,在国内这家婚纱店是唯一的授权商,因此婚纱只有这家店有,平时一般只会租给客户使用,因为工艺和款式都是最新的,所以价格极其昂贵,直接购买的人很少。 在翻查销售记录后,老板指着记录告诉我们,这套婚纱除了云杜若穿走的那件外,一共卖出去四件。 我和云杜若接过销售记录,欣喜地发现,每一件婚纱的销售记录后面都有购买人的详细记录。 按照老板提供的信息,买走婚纱的只有四个人,而除此之外在其他地方是没有这样的婚纱销售,而包裹无名女尸尸块的正是这种婚纱,不言而喻这四件婚纱中,其中一件就是包裹女尸的。 这四个人中其中一个或许就是凶手。 四.七无名女尸案终于有了重大的突破,在我们把这些资料汇报给屠夫后,他重重松了一口气,未免打草惊蛇让云杜若立刻组织刑侦人员,对这四名购买婚纱的人进行调查。 不到两天时间,云杜若争分夺秒地调查完婚纱购买人的详细资料。 屠夫召开紧急会议,让云杜若通报案件进展以及和其他部门交换资料信息。 购买婚纱的四个人中,按照日期分别是。 第一人,霍成西,男,三十六岁,德籍华裔,职业软件开发,于一月三日在婚纱店购买婚纱,一月五日举行婚礼,婚礼结束三天后携妻返回德国,从出入境方面得到的资料显示,霍成西在离境后再没回国,从无名女尸发现的时间已经以及法医鉴证科提供的女尸死亡时间判断,霍成西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第二人,萧佳雨,女,二十五岁,职业是银行职员,于三月二日在婚纱店购买婚纱,在所调查的四人中,萧佳雨购买婚纱的时间和无名女尸案比较接近,因此我们重点调查过,因为无名女尸尸块用婚纱包裹,我们判断有情杀方面的可能,但是萧佳雨不具备专业解剖知识。 “为什么买婚纱是她去?”我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打断云杜若的话。“她丈夫是干什么的,从之前对凶手的推断,不排除凶手有帮凶,可要完成分尸这个过程,男性的可能性居多,如果是情杀,男性更具备作案动机和条件。” 屠夫也点点头,很显然他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我也往这方面想过,不过萧佳雨丈夫作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云杜若很确定地回答。 “为什么?”屠夫端起茶杯严肃地问。 “萧佳雨丈夫叫郭岩,在婚礼前两个月因车祸脊柱受损,全身瘫痪,萧佳雨不离不弃依然和郭岩完婚,当时还传为佳话,媒体上还报道过,萧佳雨本来和郭岩约定一起挑选婚纱,而郭岩就是在三月二号出车祸,当时萧佳雨并不知情,这也是为什么萧佳雨一个人去买婚纱的原因。”云杜若对答如流的解释很清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调查萧佳雨的时候,萧佳雨所购买的婚纱一直完好无损保留在家中。” “继续其他两人。”屠夫听完慢慢点点头。 第三人是周远桥,男,七十一岁,职业是汽修厂退休工人,和老伴结婚五十年,老伴因为心脏病病危住院,因为老伴一直说年轻的时候结婚没穿过婚纱,周远桥为圆老伴梦去婚纱店买婚纱,老伴在金婚纪念日那天穿上婚纱在病床上含笑九泉,而周远桥至今都把那件婚纱保存得完好。 一对能携手五十年不离不弃的老人,是没有能力和体力完成分尸的过程,何况对感情如此忠贞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穷凶恶极的凶手。 在排除完前面三人后,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看向云杜若,案件侦破的关键都集中在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云杜若放下手中的报告,有些失望地说。 “最后一个人,购买婚纱的时间是三月九号,女性,年龄大约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 “大约?”屠夫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地问。“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婚纱店有这四人详细的联系方式吗?” “婚纱店销售这套婚纱的确有留下客户资料,不过第四个人留下的资料,我们经过核实,都是假的。”云杜若翻看手中的报告回答。“第四人留下的地址是长平街五十三号五楼二十一室,可我们去走访调查才发现,地址上所说的地方是一棟荒废很久的居民楼,根本没有人居住。” “买婚纱都要留假地址,看来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这女人有问题,还有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其他资料?”屠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 根据店员的回忆,这女人在购买婚纱的时候话很少,一个人在婚纱面前看了很久,也没有试穿就直接购买,因为购买婚纱是很耗费时间的事,要穿上身反复比对大小甚至要修改尺寸,向这女人购买婚纱的方式几乎没有,因此店员对这个女人记忆特别深刻。 “看来这女人买婚纱并不是用于结婚,这和无名女尸案包裹尸块的用途倒是又吻合了,这女人有重大嫌疑,她很可能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四.七无名女尸案,现在侦破的重点就是务必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给我找出来。”屠夫用指头点击着桌面严肃地说。 “我已经安排了人员对这个女人进行排查,因为店员对这女人记忆很深刻,所以我找人根据店员的描述,画了一张女人的相貌特征图,已经下发到各分局要求协查。” 云杜若说完从报告中拿出一摞复印的画像,参会的每人一张,屠夫看了看手里的画像,面色凝重地说。 “画像是有了,可既然这女人有意想隐瞒身份,应该是有所防范,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出来犹如大海捞针。” 画像传到我手里,我漫不经心地拿起,画像中的女人和我想象中涉嫌凶案的人样子不太一样,至少在女人脸上看不出戾气和怨念,很冷艳的一张脸,怎么看都清秀脱俗,颇有几分姿色,一双幽冷的眼睛…… 我眉头一皱,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云杜若在我旁边低声问,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手里的画像,这张脸,还有这眼睛,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我突然想起那晚那个穿着红色衣服推着童车的女人,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睛。 旁边的云杜若见我没有说话,整理好报告后,补充了一句。 “女人留下的资料都是假的,在婚纱店的销售签名中,我们找到女人的名字,不过估计也应该是假的,女人留下的名字叫……” 云杜若重新翻看了一下,抬头对会议室里的人说。 “慕寒止。” 第二十六章 山鬼
在云杜若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手中的画像掉落在地上,是的,就是那晚我见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屠夫在听闻我说见过慕寒止后,很诧异地问我怎么会见过,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当着会议室这么多人的面,我很难把那晚的场景描绘出来。 云杜若看着我急切地问,可还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慕寒止。 我点头回答知道慕寒止住在什么地方。 云杜若看向屠夫,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示意不用再参加会议,立刻和我去找到慕寒止,云杜若和我开车去我遇到慕寒止的那栋居民楼,在路上云杜若认真地问我。 “刚才在会议室看你吞吞吐吐,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是在道缘堂遇到慕寒止的,哦,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孩。”我点点头回答。 “怎么又是道缘堂,和慕寒止在一起的还有小孩?”云杜若偏过头迟疑地皱起眉头。“她们在道缘堂干什么?” 我把那晚遇到慕寒止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云杜若,关于和小孩捉迷藏以及放在长廊上那扇镜子的事,我有意没有提及,主要是那几件事本身就怪异,我怕说出来会误导云杜若的判断。 车停在那栋破旧的小区楼下,下车的时候,云杜若的眉头皱得更紧,惊讶地看我。 “你……你确定你上次是在这里见到慕寒止的?” “对啊,我在五楼楼梯的拐角处看见慕寒止,还和她交谈了很久,她说自己住在这里。”我很确定地回答。 云杜若拿出调查的卷宗翻看了片刻后,递到我面前。 我拿过来一看,在被调查的第四个女人,也就是慕寒止的资料下面地址栏写着。 长平街五十三号五楼二十一室。 云杜若走到小区楼下的街边,一处竖立的铁柱掩没在杂草之中,铁柱上面的牌子铁锈斑斑,被厚厚的灰尘所遮挡,看不清上面的字。 云杜若拾起一根枯败的树枝,用力打在铁牌上,附着在上面的灰尘和泥土纷纷掉落,一行模糊的字出现在我们眼前。 长平街五十三号。 这里就是慕寒止在婚纱店留下的地址,云杜若吃惊地告诉我,这里她一天前已经来过,开始以为是慕寒止留下的假地址,不过没想到我居然在这里见过慕寒止。 “慕寒止不可能住在这个地方。”云杜若扔掉手中的树枝一本正经地说。“这里的居民楼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之前是省京剧院的宿舍楼,后来搬迁,这里的居民纷纷搬走,这里在五年前已经没有人居住。” 云杜若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目光中有些担忧,好半天才试探地问。 “最近你状态不是很好,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真在这里见过慕寒止?还是……是你看错了人?” 我揉着额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在七楼看见那小孩,还有那镜子让我想起的一些事,我在云杜若面前难以启齿,后来下楼我就再没见过慕寒止母子,当时就感觉如同做了一场梦。 云杜若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我很清楚,她的意思是怕我和上次视频的事一样,我非要说只有三十二分钟的视频后面还有一个女人,她是担心我再次出现幻觉。 可我和慕寒止的交谈是很真实的,我的手插进裤兜里,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拿在手心是一颗圆滑的玻璃珠,那小孩遗失后我来不及还给他的,看到玻璃珠我坚定地点点头,重新努力回忆当晚的情形。 “没看错,真是慕寒止,而且我清楚的记得,在她的左边耳垂有一颗痣。” 云杜若立刻去翻看在婚纱店整理的询问记录,摇着头说,根据店员的回忆,我反复问过购买婚纱女人的面部特征,店员没有提起过耳垂有痣的事。 “一定是有的,那颗痣很明显,如果店员对她记忆深刻,一定能留意到。” 我坚持着自己的说法,云杜若没和我争辩,开车直接去了婚纱店,找到接待慕寒止的店员,拿出根据她描述而绘画出来的慕寒止,让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和更正的地方。 店员认真看了良久,确定的告诉我们,就是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云杜若和我对视,我指着画像问,这女人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 店员想了想摇头,说只记得那女人气质很好,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好像在演戏似的,至于其它的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有些失望的收起慕寒止的画像,云杜若看我的表情黯然,宽慰地说。 “或许是遇到长得一样的人了。” “那名字呢?总不可能连名字都一样吧。”我依旧坚持着自己那晚见到的女人就是购买婚纱的慕寒止。 转身下楼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二楼叫我们,刚才的店员从上面探出头,急切地大声说。 “我记起来了,那女人的左边耳垂有一颗痣!” 我顿时欣喜地笑起来,低头看见面色震惊的云杜若,好半天才听见她的声音。 “你见到的真是慕寒止!” 从这样看起来,慕寒止留下的地址并不完全是假的,我见到慕寒止的地方和地址不谋而合,可见这个地方对于慕寒止有着特殊的含义。 可云杜若告诉我,经过走访那居民楼里没有一户人,大半晚上慕寒止带着孩子去那地方干什么呢?我只记得慕寒止告诉过我,她是住在那里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我就不得而知。 云杜若的神情有些失望,每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以为看到破案的希望,可总是无功而返,我们又回到什么地方去找到慕寒止的原点。 “小孩!”我眼睛一亮,在车上突然想起来。 慕寒止有没有对我说假话并不重要,可有一点我能确定,她对那梦游的小孩是极其关爱和呵护的,我记得慕寒止告诉过我,小孩有梦游症,每天晚上会按时醒来,然后沿着固定的路线出去。 慕寒止住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梦游中的人是会挑选习惯了的路线,慕寒止更不会去惊扰他,我是在道缘堂的街道上遇到慕寒止母子,也就是说,小孩只要还在梦游,每天晚上就一定会经过道缘堂。 说到这里,云杜若调转车头,直接开到道缘堂,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小孩每次经过道缘堂是凌晨3点左右,时间还早的很,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云杜若和我上了被封的道缘堂二楼。 突然发现消磨时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何况我和云杜若能说的话并不多,我和她都默不作声地呆坐,各自想着心事,云杜若应该还在想案件的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我掏出烟放在嘴角,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有意识的不抽烟,从嘴角把烟拿下了的时候,看见云杜若感激的目光。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我淡淡一笑收起烟看着云杜若。“这应该是你名字的出处吧。” “这是什么?”云杜若很茫然地看着我。 “……”我一愣,以为云杜若应该会知道她名字的出处,看她表情,显然是不知道的。“这是楚辞里面屈原诗集九歌中的一首,名《山鬼》。” “我名字和这个有关?”云杜若饶有兴致地问我。“这《山鬼》说的是什么?” 屈原的《山鬼》是写了一位极其有气质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去迎接山鬼的故事,山鬼是传说中的山林女神,未被封为正神,故称鬼,是一位半神半人半鬼的形象。 故事很简单,少女到偏僻的深山里去迎接山鬼,尽管道路艰难,她还是满怀喜悦地赶到了,可是山鬼却没有出现。 风雨来了,她痴心地等待着,忘记了回家,但山鬼终究没有来,天色晚了,她回到住所,在风雨交加、夜穴齐鸣中,倍感伤心和哀怨。 给云杜若讲到这里,我淡淡一笑戏谑地说。 “这名字谁给你起的啊?你爸妈看起来挺风雅的,怎么会让你当警察的?” “他还风雅……”云杜若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这名字的由来,不过名字不是我父母取的,听他们说是一个看相的人取的。” “看相的?”我好奇地看看云杜若,有些意外的说。“你还相信这些?” “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我爸挺相信的,不就一个名字嘛,有什么好计较的,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和楚辞扯上关系,挺意外的。” 我和云杜若就这样一直闲聊着,时间过的挺快,外面的天色黑了很久,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们站起身走到窗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我就是在这个时间看见路过的小孩和推着童车的慕寒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一直等待的铃声并没有如同期盼的那样响起,连同慕寒止也没有出现,云杜若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和我对视一眼,表情有些焦急。 按照慕寒止的说法,小孩梦游的路线和时间是固定的,这个点都还没有出现,让我很是奇怪,云杜若一筹莫展地叹口气,我想起慕寒止说过,小孩梦游后会回到那栋居民楼玩耍,我侥幸的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栋居民楼里。 第二十七章 烧冥币的老女人
我和云杜若急忙赶往我上次见到慕寒止的地方,也就是她在婚纱店留下的地址。 长平街五十三号。 破旧的大楼看不见一丝灯光,杂草在夜风中摇晃,残破的门窗松动地在风中撞击,发出的声音让这里显得荒芜阴森。 云杜若打开手电,我从上次见到慕寒止的楼梯口上去,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怕是惊动了上面的慕寒止和小孩,当我和云杜若走上五楼的拐角,那里空无一人。 我上次就是在这里见到慕寒止和蹲在墙角的小孩,露台微弱的灯光下我和云杜若搜索四周,并没有任何发现,就如同我上次离开这里一样,我始终都感觉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云杜若有些不甘心,我和她挨着把整栋大楼重新搜查了一遍,很明显这里是不可能有人居住的。 从居民楼下来,云杜若重重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失望和黯然。 “慕寒止留下这个地址一定有原因,明天我从这方面着手调查,希望会有发现……” 我把手指放在嘴角,脸色惊讶地示意云杜若安静些。 然后皱着眉头仔细听着什么,夜风中荒废的大楼异常的安静,任何一点声响都格外的清晰。 “你听到什么没有?”我有些疑惑地问。 云杜若一愣,抬起头看看四周,聆听了片刻后,正想摇头忽然头看向身后,默不作声地又听了一会。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唱什么?” “我也隐约听见了。”我点点头,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我和云杜若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那是这栋居民楼转角的地方,在疯长的荒草中,我和云杜若看见一团火光在明灭,再往前走几步,我愣在原地,之前听不太清的声音,慢慢变的清晰。 对镜容光惊瘦减, 万恨千愁上眉尖。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这后两句我曾经在见到慕寒止的那晚也听她唱过,云杜若和我立刻快步走过去,那团明灭的火光旁一个女人背影,婉转的声韵从她口中低低吟诉,听得出京剧的韵味。 看背影这女人身材臃肿,和我记忆中的慕寒止截然不同,分明不是她,听见身后有人,女人惊恐地转过身,这个点在荒废的居民楼下看见陌生人是谁都会害怕。 女人大约四十多岁,虽然年老身材走样,可看五官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姿卓越的人。 “你们……你们是谁?”女人的声音透着害怕。 我和云杜若纷纷亮出证件,女人看了后才心安下来,又转过头往那火堆里添加着什么,火势又旺盛了一些,我走进才看见女人点燃的是冥币,火堆的旁边还插着两支蜡烛。 今天应该不是什么烧纸祭奠先人的日子,否则早上走的时候没发现韩煜的生意有多好。 “请问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我蹲了下去很客气地问。 “鸳鸯冢!”女人神情有些淡淡的惧怕,一看就知道心里藏着什么事。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云杜若问。 “周白曼。”女人淡淡地说。“你们叫我曼姨就成,深更半夜的你们跑到这里来干嘛?” “曼姨,你大半晚上给谁烧纸啊?”我好奇地问。 “一个年轻时候的朋友。”周白曼忧心忡忡地回答。 “今天是她的忌日吗?”我问。 “不是……”周白曼说到这里舔舐了一下嘴唇,短暂停顿的手又开始往火堆里加冥币。“好多年都没有拜祭过她了,回来拜祭拜祭她。” “你以前是住这里的?”云杜若一听职业性地关注起来。 周白曼默不作声地点头。 云杜若连忙把画像拿出来,递到周白曼的面前,认真地问。 “曼姨,麻烦你给看看,画像上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火光照亮了云杜若送过来的画像,周白曼随意地瞟了一眼,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手一抖手中的冥币掉落在地上,夜风吹过卷起冥币到处飘散,周白曼嘴角不停蠕动,看得出很紧张和害怕。 “寒……寒止!” 我和云杜若一听眼睛顿时亮起来,看样子周白曼是认识慕寒止的,云杜若连忙追问。 “你认识这个人?” “当然……当然认识。”周白曼断断续续地回答,火光下的画像上慕寒止的脸忽明忽暗,周白曼有意识的避开去看画像。 我留意到周白曼不正常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 “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慕寒止这个人。” 周白曼拾起几张散落的冥币放在火堆中,看着明灭的火光沉默了半天,好像那在那团火光中找寻着记忆,然后慢慢告诉我和云杜若。 她刚才唱的是传统京剧鸳鸯冢曲目里面一段青衣的唱词,自古到今,唱青衣的人成百上千,但真正领悟了青衣意韵的极少。 慕寒止是个天生的青衣胚子,很多年前,京剧《鸳鸯冢》的演出,让人们认识了一个真正的青衣。 台上的慕寒止演什么像什么,那个时候听京剧的人还很多,而慕寒止的青衣台下貌美惊人清雅脱俗,而调眉,包头,上齐眉穗,戴头套后台上的慕寒止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青衣的唱功最讲究,慕寒止二簧慢板转原板、转流水、转高腔样样不落,要是在以前京剧还盛行的时候,慕寒止一定会成为继四大青衣后的另一位名角儿。 “后……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听得有些入迷,都忘了查案的事。 红颜薄命! 周白曼重重叹了口气,慕寒白出名的早加上又是美人胚子,当时追求她的人太多,可慕寒白从未对谁心动过,因为她爱上一个男人,谁知道慕寒白一江春水向东流,在怀上这个男人的孩子后,被这个男人始乱终弃。 那个年代,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是极其重要的,何况还是一名戏子,慕寒止终日郁郁寡欢,最终无法忍受煎熬,她怪自己那张脸才让她变成所有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对象。 周白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慕寒止把硫酸倒在脸上,然后带着孩子从这楼上跳下来。 周白曼抬起手,指着我蹲着的地方,抬头看我,火光下她的脸阴沉哀伤。 “就是你蹲着的地方,慕寒止和小孩就是摔死在这里!” ……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白曼,然后去看云杜若,她的表情和我一样震惊,我下意识移动脚步,看着我刚才蹲的地方,想象着一个女人和孩子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躺在这里的情景。 “你……你说很多年前?”云杜若抿着嘴惊讶地问。“慕寒止跳楼到底是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 我和云杜若彻底地茫然和震惊,拿着画像再次向周白曼确认,周白曼点点头样子很肯定。 不会错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她,我和慕寒止当时在京剧团都是青衣,团里分ab角,她是a角,而我是b角,说白了我就是她的影子,只有在她休息的时候才有我出场的机会,我又怎么会记错一个让我活在影子中的女人。 年轻的时候我妒忌过,也诅咒过她,但慕寒止死的那天我刚好也在,我是看着她从楼上跳下来,她也是可怜的女人,这些年我一直忘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周白曼告诉我们的事,让我和云杜若呆滞地愣在原地。 慕寒止二十年前就死在这里。 那去婚纱店买婚纱的女人又是谁? 我在楼梯口见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又是谁? 我突然记起婚纱店员在给我们描述慕寒止的时候,也提到过,当时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鲜红鲜红,像血一样的颜色,而慕寒止出现在婚纱店,正是那天是晚上快打烊的时候。 一个只会在夜晚出现的女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周白曼说慕寒止摔在地上时候,整个人浑身是血……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喉结蠕动一下,就连云杜若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职业性地敏锐起来。 “既然今天不是慕寒止的忌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祭奠她呢?” 我也认真地看向周白曼,她的眼角有一丝恐惧和慌乱闪过。 “她回来了!慕寒止回来了!” “什么?”我眉头一皱疑惑地看着她。“谁回来了?” 周白曼慢慢转过头,去看我们身后那栋已经荒废的大楼,声音颤抖地告诉我们,这栋大楼快要拆除,这里以前是京剧团的宿舍楼,搬走之前她的家就在慕寒止的旁边。 几天前周白曼晚上回来,因为老房子里还堆放着一些杂物,因为马上要拆除的原因,她想回来看看有没有要带走的,上楼梯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低吟她再熟悉不过的鸳鸯冢。 周白曼也是唱青衣出生,一听唱腔就吓了一跳,她太熟悉这声音,正是当年她和慕寒止唱的片段,周白曼听出这是慕寒止的腔调后大吃一惊,可上了五楼声音戛然而止,周白曼以为自己听错了,战战兢兢路过慕寒止原来房间。 正是云杜若在婚纱店找到的地址。 长平街五十三号五楼二十一室。 周白曼隐约听见房间里有细微的声音,虽然害怕但还是疑惑地从残破的门缝里往里看。 周白曼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手都在轻微的发抖。 “我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梳头,小孩就蹲在她旁边玩耍,我本来看不清女人的脸,可我看见了镜子……”周白曼的手抖得剧烈声音也透着恐惧。“镜子中我看见慕寒止,她应该是看见我了,从镜子里她对我笑,那笑和二十年前的她一模一样,然后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声音也消失了。” “后面……后面发生了什么?”云杜若微微张开嘴惊讶的问。 “灯熄灭后,我很害怕,因为房间里没有声音,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把眼睛放在门缝上,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周白曼的呼吸变得急促,嘴角不停蠕动,眼神中充满了恐怖的慌乱。“突然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像是被烧毁过,皮肉都腐烂的掉落在脸上。” 我整个人一惊,瞬间想起我在视频中看见的那个女人,和周白曼所描绘的一样,都有一张异常恐怖残破的脸。 她被吓得跌倒在地,而五楼二十一室又恢复了安静。 周白曼在说完以后,手中最后一张冥币也放进了火堆里,她呆滞地看着燃烧的火光,眼神中充满了惧怕和惶恐。 “或许是因为你以前和慕寒止之间多少有些工作上的过节,所以再次经过她房间的时候,胡思乱想让你看花眼了。”云杜若试图把所有不合逻辑的事情归结到正常的层面上。 “是的,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我虽然妒忌寒止,可我从来没想过害她,事实上她有小孩后,我一直对她挺好,我还给她小孩买过玩具,是一套跳棋,小孩挺喜欢,寒止也很感激我。”周白曼神情呆滞地看着火光回答。“寒止跳楼那天我也在,小孩兜里还装着我送他的弹珠,从楼上摔下来,弹珠洒落一地,后来这些弹珠被清理干净,寒止下葬的时候我也去过,那套跳棋我放在她和孩子的旁边。” 听到这里我手不由自主放进裤兜中,周白曼抬头去看云杜若,表情很茫然地害怕。 “那晚我跌倒在地上,然后……然后我听见有东西滚动的声音,一直滚到我旁边,我拾起来一看,你猜是什么……” 周白曼慢慢在我和云杜若面前摊开手。 一颗圆滑的玻璃珠在她平摊的掌心。 “这是我送给慕寒止孩子的那套跳棋里的弹珠,我清楚的记得,我放在了她们的旁边,看着被泥土掩埋。” 周白曼说完后,我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摊开的掌心是一颗和周白曼一模一样的弹珠。 那是从小孩手中遗落的,我还没来得及还他! 第二十八章 青衣
屠夫居然在笑,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在桌上来回捣腾手中的烟,我和云杜若把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后,屠夫已经笑了快五分钟,不过一直没听见声音。 云杜若在屠夫面前一向镇定自若,现在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屠夫的样子我心里也发毛,其实和云杜若进来给屠夫汇报的时候,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劈头盖脸的痛骂是少不了的。 偏偏我这一次猜错了,屠夫在笑,可脸越来越阴沉。 “你们是不是打算告诉我死了二十年的女人又复活了?”屠夫终于说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都没有回答。 屠夫把我们交上去的报告合起来,手在上面拍了拍。 “我不想再提醒你们的身份还有你们身上穿的这套制服,你们甚至连荒唐都算不上,知道我为什么笑吗?是可笑,是你们可笑!” 我和云杜若无言以对,我也知道这事说出来荒唐,可从之前种种汇总的线索以及婚纱店店员的描述,还有遇到的周白曼的陈述,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们同样一件事。 死了的慕寒止又出现了。 “容彦,你是主检法医,按理说不应该让你参加案件侦破,你和云杜若既然都查到这里来了。”屠夫把面前的报告推还给我们。“慕寒止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既然能出现,那你们就给我把她找出来,干了大半辈子刑侦,什么样的嫌疑人或者凶手都见过,唯独没见过鬼,就麻烦你们让我开开眼界。” 从屠夫的办公室出来,我和云杜若都知道屠夫是真发火了,云杜若说既然案件牵扯到慕寒止,而已经有人亲眼目睹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出现,姑且不说周白曼的话无从考证,可婚纱店员描绘出的画像刚好佐证了周白曼陈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 无名女尸案和一个死了二十年的青衣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云杜若的意思是要重新翻查二十年前慕寒止跳楼自杀的案子,只有搞清楚慕寒止这个人或许才能弄清这之间的关系。 我和云杜若去了档案室,在一大堆尘封的旧档案中翻查了半天,终于找到慕寒止的案件档案。 翻开第一页是案情陈述,我的目光落在经办人签名栏。 姜山。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当年经办慕寒止自杀案的人竟然就是屠夫,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探员,案情陈述是他所写,慕寒止跳楼当晚,屠夫也在现场。 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屠夫之前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声音地笑了,我们居然翻出了二十年前他经办的案件,而且慕寒止应该就死在他面前,在屠夫盖棺定论的二十年后,我和云杜若居然告诉他慕寒止没有死。 难怪屠夫的脸会阴沉到那个样子,他说我和云杜若可笑,应该说得很轻了,他其实是想说我们玩忽职守才对,一个法医和一个刑警队长的调查结果竟然是把死人当凶手。 翻看屠夫当年的出警记录,对慕寒止的案件有了初步了解,和周白曼描述的差不多,慕寒止带着慕晓轩是从居民楼楼顶跳下来当场死亡,慕晓轩先从楼上跳下来,然后是慕寒止,现场很多人目睹,屠夫是在现场目睹了整个过程,而楼顶除了慕寒止和慕晓轩外并无他人,所以案件被定为自杀。 翻开档案第二样是验尸报告。 …… 死者慕寒止,女性,尸长166cm,发育无异常,从高处坠落,身体皮肤严重脱水氧化腐蚀,经化验系浓硫酸腐蚀所造成,死者全身十七处骨折,其中锁骨脱臼,盆骨脱开,左侧大腿粉碎性骨折,手臂两处骨折肩甲骨骨折,左1、3、4肋骨断裂,脏器严重受损,脑部软组织损伤中头皮下血肿较多,颅骨、脑膜、脑血管和脑组织的机械形变,有出血或水肿或脑干损伤…… 慕晓轩的验尸结果也和慕寒止差不多,两人都是死前被浓硫酸烧毁皮肤,唯一不同的是,慕寒止全是大面积烧伤,腐蚀程度均匀,而慕晓轩头部和脸部最为明显,其他地方轻度烧伤,腰部以下未见浓硫酸腐蚀痕迹。 而两人直接死因都是头颅碎裂开放性脑损伤。 看完详尽的验尸报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目光落在检验栏签名上。 萧博文。 我眉头一皱,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个名字,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份验尸报告中看见,云杜若见我表情有变,好奇地问我怎么了。 萧博文这个名字,当法医的估计没人没听过,法医界屈指可数的泰斗,刑事鉴识专家,省厅法医实验室主任,曾经出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技术信息研究中心顾问。 大学时候我一直把萧博文的验尸病历当教科书一样研究,这个人对我在法医知识方面的影响尤为巨大,所以看到这个名字我多少有些感触,大学时候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既然慕寒止自杀案件是萧博文负责验尸,不如我们去亲自请教,他当年负责的验尸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云杜若看着我说。 “他已经不在了。”我叹了口气神情黯然。 “不在了?”云杜若有些迷惑,很快反应过来。“难道他去世了?” “天妒英才。”我点点头对云杜若说。“萧博文如果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是法医界的权威了,可惜英年早逝,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多岁,他是大学的名誉校长,学校里还有他的画像和生平简历……” 说到这里我的目光停留在那份验尸报告的日期上,慕寒止是九月十五日跳楼身亡,而验尸的日期是三天后。 九月十八日。 我在口中反复念叨这个日期,若有所思的说。 “这么说起来,慕寒止的案件,是萧博文验过的最后一具尸体,我看过他的简历,他是九月十九日去世的。” “那这么说起来,最了解慕寒止案子的一个是屠夫,看样子他对我和你是失望透顶,明明当年参与过这案子,在我们面前只字不提,很明显是让我们自己查。”云杜若抿着嘴无可奈何地说。“而另一个就应该是萧博文,结果英年早逝……二十年前的案子,怎么去了解详细情况啊?” “也不一定,还有一个人。”我收起档案淡淡一笑。 “谁?” “萧博文当时的助手,段红。” “你怎么会认识萧博文的助手?” “段红是我大学时候的导师,而之前她正是萧博文的助手,一直跟着萧博文学习,相信萧博文最后一个案件的验尸过程她也参与了。” 我收拾好东西让云杜若和我一起去见段红,毕业后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学校里面的一草一木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大学的时候段红是我导师,一直很器重我,对我言传身教孜孜不倦,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可对我异常严厉,有时候看见屠夫会莫名地想起她,我今天所拥有的专业技能和成就,都离不开她的鞭策和教导。 “老师。”我还是习惯这样去叫她。 段红转过身从鼻梁取下老花镜的时候,脸上露出高兴的欢笑,很久没见过她,斑白的长发和眼睛深刻的鱼尾纹,让段红看上去不像我记忆中的她。 “还记得回来看我。”段红拉着我的手,像拉着孩子,眼睛看着我制服上的警衔,欣慰地笑着。“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果然是没看错。” 云杜若在我旁边坐下,段红看看她后,开心地问。 “这是女朋友吗,小姑娘长的真是漂亮。” 云杜若脸一红,我尬尴地想要解释,段红拉起云杜若的手说。 “这孩子虽然性子散,但心地好,聪明,一点就通,是个好人。” 云杜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干笑着点头,抿着嘴不知所措。 寒暄了半天后,段红默不作声地看看我,淡淡一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藏不住事,看样子今天不是专程回来看我的吧,说吧,特意大老远来见我是什么事?” 我翘着嘴角难堪地笑了笑,拿出慕寒止自杀案的档案放在段红面前,脸上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老师,我最近在查一个案子,其中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一桩自杀案,当时是由萧博文负责验尸的,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想问问你有没有映像?” “萧老师负责验尸的案件,我应该都参与了,你说的是那一桩?”段红戴上老花镜接过档案问。 “慕寒止的自杀案。” 我明显看见段红的手一抖,还没打开的档案重新放了下来,表情有些慌乱地看着我,惊讶地问。 “是什么案子会和慕寒止的自杀案扯上关系?” 看得出段红是知道慕寒止自杀案的,但她的反应太过强烈,让我都有些好奇,我把最近发生的几起案件还有我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段红。 她听完后沉默了很久,站起身关掉房间的门。 “今天我告诉你们的事,出了这个门就当我没说过。” 第二十九章 黑熊和白熊
我心中暗暗有些诧异,只要沾染上慕寒止这个名字,所有相关的人都一副恐慌的表情,看段红如此紧张的样子,我猜二十年前的跳楼自杀案恐怕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段红在给我和杜云若倒水,身体背对着我淡淡地问。 “你毕业的时候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你可曾还记得?” 我点点头,想都没想便点点头,这个故事我一直当座右铭一样记在心里,时刻鞭策自己,如今段红提起,我立马想起来,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事。 杜云若在旁边好奇地问是什么故事,看她样子,是想知道我会把怎样的话刻骨铭心地记在心底。 我看看段红,她端着水转过身点点头,示意我说出来。 确切的说不算是一个故事,更应该像是寓言。 从前有个猎人进山猎熊,他以为熊只有黑熊和白熊,最后他死了,因为他不知道,其实还有灰熊。 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是段红,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目的,是让我明白,法医是帮尸体说话的人,所以务必一定要公正和严谨还有细心,她一再给我强调。 在法医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 我把段红的话一直铭刻在心里,时刻警示着自己,大学毕业后我成为一名法医,我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命案和尸体,因为我的严谨和业务知识扎实,很快我成为省厅里最年轻的主检法医。 “老师,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故事?”我讲完后好奇地问。 “这个故事其实和你一样,是我的老师讲给我听的。”段红把两杯水放在我和云杜若的面前。 “是萧博文?”云杜若问。 “是的。”段红点点头,神情有些奇怪,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迷茫。“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和容彦你一样,只不过……” 我一愣,看了看段红有些诧异的问。 “老师,这故事难道我理解错了?” 段红告诉我们,萧博文在工作上是极其严谨自律的人,段红还是他学生的时候,萧博文一直教导段红,法医是代替尸体说话的人,务必要仔细和认真,不要主观的去判断问题,即便是尸体上最明显的线索也要反复推敲。 要知道,世界上除了白熊和黑熊之外,还有灰熊! 验尸也一样,任何一个创口,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都有可能隐藏着凶手遗留的线索。 我对这话的理解也是一样,不明白段红如此强调的意思。 段红说到这里明显有些心绪不宁,她拿起的是云杜若的水杯,喝了一口后继续给我们说。 九月十八日晚。 也就是萧博文在完成慕寒止和慕晓轩的验尸后,段红就再也没见过萧博文,找了他一晚上,结果在解剖室里看见蹲坐在墙角的萧博文。 段红描述着那天的情景,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体被送走后,在没有开灯的解剖室里,萧博文满脸恐慌,躲在墙角的阴影处拼命抓扯自己的头发,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段红关心萧博文,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博文浑身都在发抖,见到段红仅仅抓住她的手,口里一直反复念叨着同样一句话。 “什么话?”云杜若紧张地问。 “除了白熊和黑熊,这世界上还有灰熊!”段红喝了一口水停顿了片刻后接着对我们说。 她开始不明白萧博文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到他看着解剖台,整个人快要崩溃的样子,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段红。 法医的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 这故事萧博文不止一次的讲给段红听,所以段红并没有在意,直到萧博文说出最后一句。 法医的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还有…… “还有什么?”云杜若急切的问。 段红慢慢摇摇头,有些慌乱地回答。 “我也是这样问他,可他没有回答我,眼睛一直盯着解剖台,第二天萧博文车祸身亡。” “解剖台……”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疑惑地问。“当时萧博文是负责慕寒止自杀案的验尸,他突然如此反常,到底解剖的过程发生了什么事?” 段红深吸一口气,用手捂着额头,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些,然后告诉我和云杜若,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体是在九月十五日送到解剖室,验尸工作原定在九月十六日,当时段红还是萧博文的学生兼助手,初步检验本应该是由段红来完成,可那一次萧博文刚好有颅骨碎裂致死课题的研究,所以他亲自负责了慕寒止尸体的验尸工作。 而萧博文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也正是在九月十六日那晚,段红当时被萧博文安排其他课题的整理工作,未能参加验尸,段红回忆大约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她听见解剖室里传来萧博文惊恐的喊叫声。 段红和其他学生赶过去的时候,萧博文完全不像她们所熟知的那个人,像是在躲避什么惊慌失措的从解剖室里逃出来,然后让段红打开办公室所有的灯,萧博文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躲在办公室里,不让任何人进去,段红等了很久一直不放心,想进去看看萧博文到底是怎么了。 段红进去的时候,萧博文面色苍白,手一直在抖,神情慌张和害怕,双眼失神透着惧怕,段红给他倒杯水,萧博文也杯弓蛇影地掉落在地上。 段红看他的样子都有些害怕,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解剖台上的尸体坐起来了! 这就是萧博文的回答,这让当时在场的段红听得瞠目结舌,以萧博文的权威和素养,这话绝对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来,但当时的萧博文是真的害怕,以至于段红都有些不知所措。 段红特意回到解剖室,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体原封不动地躺在解剖台上,看尸体的完整度,萧博文甚至都还没有开始解剖。 段红说到这里,我眉头微微一皱,突然记起那晚我在解剖室看视频的时候,在屏幕的反光中也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而我的背后躺着的正好也是还没拼凑完成的女尸。 我下意识蠕动着喉结,我一直宽慰自己这是我的幻觉,可现在我隐约有些不太确定。 萧博文的身份是不应该说出如此荒谬的话,以至于当时在场的学生都很震惊,第二天几乎全校都知道这件事,解剖室闹鬼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而萧博文的名声也毁于一旦,一个颠覆自己工作信仰的法医,在萧博文的眼中无疑是失败的。 段红本以为是萧博文压力太大,让他休息一段时间,慕寒止母子尸体的验尸工作由她负责完成,萧博文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看到的,第三天晚,也就是九月十八日,再次返回解剖室,段红在得知后担心萧博文有事,连忙赶过去。 然后就发现萧博文的精神状态完全崩溃,拉着她的手一直重复着他曾经告诉过段红的故事,任凭段红怎么劝慰也无济于事,好不容易带着萧博文离开解剖室,在回去了路上,萧博文突然告诉段红,表情极其的认真。 萧博文说他看见解剖台上的慕寒止和慕晓轩又坐起来。 而且…… 他还看见浑身血肉模糊四分五裂慕寒止坐在解剖台上,面目全非的慕晓轩就站在她身边,慕寒止那双骨折变形的手血淋淋梳理着被血液凝固在一起的长发,口中唱着她成名的《鸳鸯冢》! 段红就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萧博文恐怕不是简单的压力过大,他的精神完全失常,送他回家后建议休息调理,段红临走的时候,萧博文还死死拉着她的手。 法医眼里除了活人和死人,还有…… 段红没有再说下去,后面的话对于一个从事多年法医教学工作的教授,她是无法接受和认可还有后面的话。 但我发现段红目光中有迟疑和迷茫,她选择了不相信,可事实上她的信仰又何尝没有动摇。 “老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看段红还有话没说完,她一直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萧博文并没有听从段红的关心和建议,他坚持自己没有问题,就在第二天晚上萧博文还想回到解剖室,过马路的时候发生车祸,汽车从萧博文腰部碾压过去,当场死亡。 “过马路怎么会发生车祸?”云杜若职业性地疑问,她的疑惑我也有,法医工作都是按部就班,萧博文既然是严谨的人,绝对不会是急躁抢着过马路的人。 “我也提出过这个疑点,但勘察现场的警察,哦……你们应该认识,就是你们现在的局长,姜山。”段红声音平缓地对我们说。“当时的目击者很多,都异口同声说在红灯的时候,萧博文像是中了邪,不顾一切的迎着一辆开来的货车冲了出去。” 姜山?! 我心里暗暗好奇,居然在两个案子中都有他的身影。 “也许是萧博文当时精神状态真的紊乱。”云杜若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看段红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水杯问。 “老师,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那天刚好有路人拍摄夜景,在萧博文死亡的第三天,拍摄的人在冲洗照片中无意发现拍摄到萧博文死亡的瞬间。”段红的声音变得低沉。 “是不是拍到了什么?”我急切的问。 “拍摄的人看了照片知道事关重大,送到警察局,刚好我也在处理萧博文遗体的事,看过那张照片。”段红点点头忧心忡忡地回答。“照片拍摄到萧博文冲出马路的瞬间,而在他身后有一双手!小孩的手!照片里能清楚的看见小孩手臂上的殷红的血迹,手是从人群中伸出来的,看不见小孩的人,可是现场目击者都回忆,当时身边并没有单独的小孩。” 第三十章 被隐藏的照片
我和云杜若告辞段红后,一路上都默不作声,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云杜若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脑海里只有段红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法医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还有…… 或许萧博文到最后才意识到这个故事真正的含义,而我和他一样,我的信仰也在慢慢倾塌和动摇。 段红的话没有说明,但我相信云杜若和我一样,心里都很清楚,段红是想告诉我们,萧博文是被一个血迹斑斑没人能看见的小孩推出马路被车压死的。 我问段红那张照片在什么地方,段红说萧博文最后的死因定论是车祸意外,按照程序那照片应该还保存在萧博文的验尸档案中,我很好奇那张照片,云杜若同样也是。 可我们在翻找出萧博文的车祸记录后惊讶的发现,那张照片不翼而飞,而段红很确定她当时看过那张照片,即便萧博文是意外身亡,可这么重要的证件怎么会不见。 在我大为疑惑的时候,看见档案勘察栏里的签名。 姜山! 我突然记起段红说过,萧博文的现场勘探是由姜山负责,虽然后来定性为意外身亡,档案没有归于刑事类,可姜山当年经手过萧博文的案件。 “萧博文车祸致死后,有人送来一张照片,当时您负责经办过,那张照片您可还记得?”我直接把档案放在姜山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姜山一愣,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迟疑的表情,看看我送到他面前的档案。 “让你们查无名女尸案,怎么会查到这件案子上来?” “您说过,不管慕寒止是人是鬼,都给您翻出来。”云杜若理直气壮地回答。“而萧博文正是当年慕寒止的验尸法医,而您正好也是慕寒止自杀案的经办人,同时也是萧博文车祸案现场勘探的负责人。” “怎么?你们两人是打算给慕寒止和萧博文翻案呢?”姜山突然淡淡一笑,很平静和无所谓。“还是打算兴师问罪怀疑我和这两起案件有关系呢?” 我和云杜若都不说话,姜山抬头看看我们,摸出烟点燃,深吸一口后不慌不忙地说。 “慕寒止自杀案件的确是我经办的,接到报警我带队出警,赶到现场时,慕寒止刚好从楼上跳下来,在她前面是先跳下来的小孩,就是档案中记录的慕晓轩,两人就血肉模糊的躺在我面前,这个好像不需要太多专业知识吧,我能确定她们母子是当场死亡的。” 姜山弹着烟灰脸上慢慢在恢复他惯有的严肃。 “可现在你们调查的结果是有人又看见慕寒止和慕晓轩,这话从你们口中说出来,我感觉可笑和荒谬,很显然有人在利用二十年前的案件扰乱视听,故布疑云,凶手想借鬼神之说来误导你们判断,让你们翻查慕寒止的案件,你们有权合理怀疑一切,但是最根本的目的是让你们明白一件事。” 姜山吸了一口烟,来回在我和云杜若脸上打脸,严肃的目光最终落到我身上。 “云杜若查案推理是好手,可太墨守成规,能怀疑到我这儿,应该不是她,我知道你脑子好用,干法医是屈才了,说说我让你们翻查慕寒止的原因。” 事实上我真没怀疑姜山什么,只是二十年前的两件案件都和他扯上关系,加上照片的事我总隐约感觉姜山知道些什么,他突然这样问我,也没想太多脱口而出。 慕寒止成名是二十年前,一个把青衣演绎得淋漓尽致的女人,再加上风华绝代的外貌,成为男人的焦点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慕寒止毕竟只是一个戏子,爱好京剧的人并不是太多,所以知道慕寒止的人也仅仅是部分。 慕寒止死了二十多年,重新出现我更相信是有人故弄玄虚掩人耳目,但这个凶手一定是认识和熟知慕寒止的,姜山让我和云杜若翻查慕寒止当年的自杀案,是提示我们留意慕寒止身边的人。 姜山满意地点点头,端起水杯看了看云杜若,淡淡地问。 “刑侦和推理方面你尤为出色,那你接触过慕寒止案件后,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云杜若从容不迫地回答,在慕寒止案件中,有一个让她特别留意的地方,就是慕晓轩,这个小孩是随母亲慕寒止姓,而在之前的走访调查中,都显示慕寒止曾经和一男子相恋,想必慕晓轩就是这男子的孩子,可这名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就连慕寒止最后给孩子取名字,也没有用这个男人的姓,而是用了自己的。 姜山似乎对二十年前的案件还记忆犹新,反问云杜若,慕寒止的死因是为情所困而导致郁郁寡欢,最后选择跳楼结束生命,没给孩子取父亲的名,很有可能是对这个始乱终弃男人的怨恨和报复。 云杜若很镇静和自信地摇头,作为女人如果真要恨一个男人,会选择直截了当的方式报复,而慕寒止明显是在隐忍,她甚至连名字都用自己的,不是她恨这个男人,而是在刻意保护这个男人! 慕寒止出于某种原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云杜若习惯性地抱着双手继续说,出于某种原因,或许是这个男人给过她什么承诺,而慕寒止也坚信这个承诺会兑现,以至于单身生下孩子后都不愿意透露这个男人的半点信息。 “很明显,慕寒止是看错了这个男人,最后还是被始乱终弃,所以才选择了自杀。”我很赞同云杜若的分析。 “一个女人有孩子后心境是不一样的,孩子会成为她的另一种寄托,慕寒止郁郁寡欢忧郁成疾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云杜若看看我和姜山深沉地说。 “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姜山吸了一口烟问。 “慕寒止跳楼之前往自己身上倒硫酸,可以理解成她厌恶自己那张脸,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残忍到往自己孩子身上倒硫酸。” “你想说什么?”姜山眉头一皱认真的问。 云杜若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说出她的想法,慕寒止宁愿跳楼选择自杀也没有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可见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个男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她甚至可以为这个男人去死。 但是,如果反过来想,那就存在另一个可能。 这个男人为了让慕寒止一直闭口不提,为了防止慕寒止最终说出来…… “他同样有可能会选择杀掉慕寒止!”我听懂了云杜若话中的意思,事实上的确有这个可能。 “合理怀疑一切是做警察必备的素养,你能这样分析也有道理,其实当年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姜山赞许地点点头。“案发后事关重大,我封锁了现场,上天台的路只有一条,我亲自带人上去勘察过,楼顶没有其他人,这也是慕寒止案件被定为自杀的原因。” “那照片呢?”我突然想起段红提起的那张照片。“萧博文现场勘探是您当时负责,有人在案发后送来一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可我在案件的卷宗里并没有找到。” 屠夫沉默了片刻,起身打开身后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想了想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信封,从里面拿出的正是段红描述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萧博文身体向前倾斜,是冲出马路的一瞬间,而在他身后我果然看见一双小孩的手,我没看见袖口,是一双完全裸露的手臂,这张黑白照片上,能清楚的看见小孩手臂上还残留着血迹,这双手让这张照片看山去变得异常诡异。 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在您的保险柜中? 我问姜山,看见他重重叹了口气,回答我和云杜若,他干刑侦几十年,从来兢兢业业,唯一干过的一件违反职业操守的就是拿走了这张照片,如果不是段红无意中看见,或许再没有人知道这照片的存在。 姜山告诉我们,他和萧博文是推心置腹的好友,当时他还是探员,萧博文是法医,两人无话不说惺惺相惜,成为莫逆之交,萧博文精神状况出问题后,姜山还特意去看过他,可那个时候萧博文已经完全不正常,连姜山都不明白,一个见惯无数尸体的法医,怎么会因为一起普通自杀案的验尸变成这样。 就在第二天晚上萧博文车祸身亡,姜山负责勘察现场,看见好友身亡姜山也难过,认真勘察过现场得出的结论的确是意外,在第二天照片被送来,姜山立刻重新询问当时在场的每一名目击者,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没有谁看见人群中有小孩。 姜山虽然无法解释这张照片中出现小孩手的原因,但很清楚,一旦这张照片流传出去会给萧博文带来什么后果,死者为大,而萧博文一生的名声得来不易,在死之前已经有各种各样传闻和质疑,而这张照片无疑只会让这些有损萧博文名声的传闻愈演愈烈。 所以。 姜山选择了把这张照片擅自藏起来。 第三十一章 残发
屠夫向警察督查部提交关于自己渎职以及妨碍司法公正的报告,我和云杜若是三天以后才知道的,突然发现一点都不了解屠夫这个人,一直以为他火爆脾气涵盖了他所有的人格特性,没想到他粗枝大叶下的细腻超出我想象。 云杜若和我聊起屠夫的时候尤为敬佩,他让我们翻查慕寒止的案件,就料到会查到萧博文的身上,甚至包括我要去见段红想必都在他意料之中,至于那张照片,他应该是想好要交出来,只是对已故朋友最后的维护,只不过是借我的口和所谓的质疑。 想必那张照片应该是屠夫心中一直无法抹去的污点,一个把荣看的比生命重的人,直视自己的错误竟然如此坦荡。 我本想着不再掺和到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屠夫在等纪律监察部门处理结果下来这段时间,依旧很明确地告诉我,关于张松林自杀的原因,我务必要给他找出来,所以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法医,天天和云杜若待在一起。 从最开始的无名女尸案,到后面引出的张松林自杀案,接着是床底藏尸和后面的花台无名胎儿碎骨案,加在一起一共有四件毫无头绪的案件,每一件之间都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但怎么归结都找不到突破口。 而如今又牵扯出二十前的慕寒止自杀案,在众目睽睽下又出现的慕寒止,明明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反而变成所有案件突破的关键。 云杜若带上刑警队的人和我一起去长平街五十三号五楼二十一室,也就是慕寒止之前的家,云杜若打算重新勘察现场,既然所有的案件都集中在慕寒止的身上,看云杜若现在的表情,她是真打算不论是人是鬼,也要把慕寒止重新找出来。 破旧的居民楼因为采光的原因,即便是白天也很少有阳光能照射进来,一进去就有些阴冷的感觉,我们停在二十一室的门口,大家都戴上手套,我在残破的门上找寻了半天,见到一处细细的裂痕,应该是年久的原因木门上原先的结疤松脱造成的。 周白曼说那晚从门缝往房间里看,想必她看的地方就是这里,我把头靠过去,从裂痕中果真能看见房间里的一切,虽然里面昏暗但隐约能看见对面的梳妆台还有镜子,周白曼有没有看花眼暂时不说,可以肯定那晚她真站在这里看过房间里。 技术科的同事打开门,一阵湿霉的气息从房间里扩散出来,在慕寒止带着慕晓轩跳楼身亡后,因为她没有家人,所以身后事是京剧团操办,而房间和遗物因为没有人接收,所以一直空着,居民楼里的人陆陆续续搬走,这房间应该有二十多年没有打开过。 我在门口找到开关,灯居然还是好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房间并不大,和以前老房子的格局大同小异,一个卧室加客厅和厕所,这应该是那个年代格局最好的房子了,或许是因为慕寒止名气的原因。 房间的摆设很整齐,都是二十年前的风格,看的出寒慕止是一个极其整洁的人,房间在她生前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长久被尘封关闭,厚厚的灰尘覆盖在房间每一处角落。 云杜若刚走进去一步就被我拉住,我指着的地面,厚厚的灰尘上有一处细长的痕迹,一直向后延伸,在门口这道痕迹消失,而门的下方正好是一个腐朽的缺口。 我蹲下来注视那道痕迹,这房间二十多年没有打开过,可这道痕迹明显很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裤兜里拿出那颗玻璃珠,小心翼翼放在痕迹的上面。 我眉头微微皱起,云杜若也有些震惊,弹珠的大小刚好和痕迹重合在一起,我在旁边向门口滚动弹珠,圆滑的弹珠向大门滚去,身后留下一道和旁边痕迹一模一样的印记。 周白曼说那晚有东西从房间里滚出来,她后来发现是弹珠,看来她并没有说谎,只是让我和云杜若不明白的是,什么人进来过,又是怎么进来的。 弹珠痕迹的前方云杜若很快就发现了脚印,这是破案的关键,证明这房间在最近真有人出现过,脚印一大一小,说明进来的是两个人,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慕寒止和慕晓轩。 凌国栋和我们一起来的,脚印的提取他亲自负责,他先将黑色静电膜光滑面朝下,金属板朝上,再用静电吸附器的滚动电极在塑料薄板上向前滚动,关电源并放电后,轻轻揭开静电膜,大小两只脚印清晰地显示在上面。 凌国栋把提取的脚印交给云杜若,看了半天很诧异地说。 “这两只脚印能清楚的看见脚趾和轮廓,可见进来的人是赤足,但是人的脚底是有纹路的,而所提取的脚印上完全看不见纹路,而是大面积不规则的起伏。” “皮肤被腐蚀过,纹路会被完全破坏。”我看了看很认真地说。“慕寒止和慕晓轩验尸报告中提到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肤腐蚀现象,根据尸体皮肤里残留物化验得知是被浓硫酸侵蚀过,硫酸有强烈的脱水性和氧化性,所以皮肤会被损坏,因此看不见纹路。” “慕寒止的验尸报告你看过,根据记载以她尸体皮肤腐蚀的程度需要多少硫酸才能达到?”云杜若忽然很认真地问我。 “慕寒止和慕晓轩皮肤被腐蚀程度不一样,慕寒止要比慕晓轩严重的多,如果要达到尸体皮肤腐蚀的程度,需要……”我低头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应该需要2000-3000毫升。” 云杜若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在对现场拍照取证后,我们进入到房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应该还保留着慕寒止自杀前那晚的样子,我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大门对面的梳妆台上。 很老式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已经过期干滞的胭脂、口红发松烟,都是京剧所必备的化妆品,旁边也摆放着一些二十年前的女性常用化妆品,看得出慕寒止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 梳妆台上的镜子被一层厚厚的灰尘所遮盖,我回头看看大门上那道裂痕,按照周白曼所说,那晚她看到有人就是坐在这里梳头,在镜子中看见慕寒止的脸。 我用指头轻轻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滑过,放在眼前的手指上看不见一丝灰尘,凳子在近期果真被人坐过,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和大为不解。 梳妆台上还有一把木梳,上面残留着几根长长的黑发,一看就是女人留下的,而在梳妆台下面的地上也发现几根,从房间收拾的干净程度就不难看出慕寒止是很整洁的女人,房间里的任何物品摆放都整整齐齐,梳妆台上也整理得一丝不乱。 唯独这把木梳摆放的位置和其他物品格格不入,从木梳上积攒的灰尘看,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我想起周白曼曾经说过,那晚慕寒止就坐在这里梳头。 云杜若小心翼翼拿起一根头发,严肃地说。 “装神弄鬼,我就不相信鬼还有头发,是有人进来过,也可能在这里梳过头,不过是想扰乱视听而已,这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杜若话还没说完,长长的头发在她手中,从中间断裂飘落在地上,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向凌国栋要来放大镜,小心翼翼接过云杜若手中的头发,在放大镜下看头发的断裂面。 等我抬起头的时候,云杜若应该是看见我脸上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用手轻轻搓揉头发,张开的指头上,原本完整的头发变成细细的断截,我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头发严重纤维化,从头发里面的胶原纤维变化程度看,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这即便是慕寒止的头发,也是她二十年前的!” 房间里所有人听完后都面面相觑,我无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其他人,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就坐在梳妆台上梳过头。 “还有另一个可能,或许就是慕寒止二十年前遗留下的,既然要自杀的人,又怎么会有心思再收拾房间,或许是在梳理整齐后带着孩子关门去了楼顶自杀。”凌国栋在旁边尝试解释头发碎裂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案子怕是就更复杂了。”我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回答。“这房间一直密闭,从墙角生霉的情况看,房间是闷热潮湿的,这样的环境下,二十年前的头发是不会保留到现在,这头发是最近才出现在房间中!” “你刚才说这案子会更复杂是什么意思?”云杜若认真地问。 “一个自杀之前还不忘打扮自己的女人,可见她还在意自己的容貌,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下把硫酸倒在脸上毁容……” 听我说完云杜若彻底茫然地站在房间,她的表情和其他人都一样,越是查下去慕寒止的自杀案越是变得扑朔迷离。 第三十二章 消失的相册
凌国栋让物证鉴证科的人把发现的碎发密封带回去化验,一旦证明是慕寒止的,那这二十年前的自杀案就有点意思了。 往里面走是卧室,布置的很干净整洁,床对面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的花已经枯萎败落,认不出是什么花。 云杜若和凌国栋认真勘察着现场,我对刑侦方面的事基本一窍不通,从房间表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有时候也挺佩服云杜若,她经办的案件中,总是能从细微的地方发现线索,这一点倒是和我验尸有些一样。 “你们过来看看。”凌国栋在衣柜边大声说。 我和云杜若走过去,凌国栋指着衣柜下面最后一格抽屉,这抽屉没有完全闭合,衣柜下面的灰尘明显多于其他地方,而且重叠不自然,很明显是才堆积上去。 “这抽屉被人打开过,而且还是最近,抽屉上的灰尘在被拉动的时候掉落在地上。”凌国栋对我们说。 云杜若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看得出慕寒止是一个很爱整洁的女人,不过抽屉中间中有一大块空白的地方,很明显这里曾经放过什么东西,而如今已经被人拿走。 云杜若拉开上面两个抽屉,第一个里面放了一些书籍,第二个里面有一个很精致的木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一些首饰,虽然不是多名贵,但大多是金银之物,应该也值不少钱。 “从房间的整洁程度看,进来的人根本没有翻动过其他地方,而是直接拉开最后的抽屉,可见进来的人好像对这房间的格局以及东西的摆放很了解,目的也很明确,是来拿一样东西。”云杜若的目光看着最后抽屉中间的那处空白说。“而第二个抽屉中的首饰一动没动,可见不是为了钱财之物,慕寒止只不过是一个演员,她能留下什么比钱财还重要的东西呢?” “云队,这里有发现!”旁边有同事大声说。 在衣柜旁边的床底发现一张黑白照片,从陈旧程度上看年代久远,这是一张两人合影的照片,依稀还能分别是是一男一女的合影,可是照片上两人的面容都已经看不清,照片的表面凹凸不平,我用手细细摸了摸,照片有烧化腐蚀的痕迹。 “是硫酸!”凌国栋看了一眼很有经验地说。 照片上硫酸的分布很有规律,都出现在男女的脸上,用硫酸腐蚀这张照片的人并不想其他人看见这男女的脸。 照片上还有斑驳的痕迹,像是水滴落在上面干涸后留下的印记,但这个印记和腐蚀留下的痕迹完全不一样,凌国栋说这照片从腐蚀的程度看,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而印记却是很久以前的。 凌国栋拿来试剂,滴了少许在印记上面,ph值显示是碱性,凌国栋说具体是什么还要等到回去化验后才知道。 “是眼泪!”云杜若深吸一口平静地说。“慕晓轩的父亲一直没有出现过,而慕寒止为了这个男人郁郁寡欢终日看着两人的合影以泪洗面,因此眼泪滴落在照片上。” “嗯!很有这个可能,眼泪中溶菌酶,在ph值下呈碱性。”凌国栋点头说。 我能想象寒慕止终日对着一张照片哀伤度日的情景,可见慕寒止对这个男人用情之深,至于照片上的硫酸为什么会抹去人的面貌我一时也想不明白,照片中的女人应该就是慕寒止,而被毁坏容貌的男人或许就是慕寒止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的那个神秘男人。 是谁会回来用硫酸毁掉两人的容貌呢? 毁掉照片的人是不想人看见慕寒止的样子,还是不想人看见这个男人的样子? 我脑子里充满了疑惑,偏头的时候,灯光下衣柜的后面有东西在闪亮,我拿来镊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夹出来,是一枚彩色的三角形纸角。 我没见过这东西,不明白是什么地方遗落的,递给云杜若,看她的表情也一筹莫展,凌国栋接过去看了半天后,立马重新拉开最后的抽屉,看看那空白的区域后兴奋地说。 “相册!拿走的是相册!” 凌国栋告诉我们,我在衣柜后面找到的那三角纸角是很久以前相册里用来固定照片的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云杜若若有所思地点头,看看房间后自言自语地说。 “进来的人拿走的是相册,从照片上硫酸的腐蚀程度看,是近期才发生的事,进来的人应该在这房间里翻看过照片,而且还用硫酸处理过照片,从要拿走相册这个行为可见,进来的人往照片上倒硫酸不是刻意想隐瞒什么,而是……而是报复!” 我认同云杜若的说法,如果是想隐瞒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带走相册,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只不过照片上慕寒止和那个男人的面容都被抹去,一时间分不清要报复和泄愤的对象到底是谁,或者两者都有。 而进来的人在做完这些事后,原本是打算带走照片,可是由于相册中固定照片的三角纸角松动,纸角和照片无意中掉落了出来,而进来的人并没有发现。 来人不但对房间熟悉而且对慕寒止也熟悉,什么都不拿,唯独带走相册,可见对于这个人来说,相册尤为的重要,或者说相册里有什么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 “慕寒止不过是一个演员,即便成名可也局限在京剧界,她能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凌国栋大为疑惑地说。“如果真是秘密也没必要拍照留影啊,拿走相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越是在意什么就是越是想要掩饰什么!”云杜若表情严肃地说。“慕寒止都死了二十多年,突然出现,不管是人是鬼,一定有原因,有人拿走相册就是不想我们找到这个原因,可见慕寒止的自杀案恐怕另有隐情。” 重新勘察完慕寒止的房间后,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临走的时候我看见床头柜上的一个老式卡带机,我走过去看看,发现里面还有一盒磁带,我出于好奇按下了播放键。 或许是因为年代太久远的原因,卡带机的喇叭锈蚀,播放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太清楚,当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房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对镜容光惊瘦减, 万恨千愁上眉尖;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盼尽音书如断线, 兰闺独坐日如年! 才郎若是心肠变, 孤身弱女有谁怜! …… 磁带里的声音应该就是慕寒止的,而所吟唱的正是她的成名曲目《鸳鸯冢》,虽然音响效果很差,而且我也不懂得欣赏京剧,慕寒止唱的到底怎么样也不清楚,但幽怨的唱腔中,我隐约有些明白慕寒止的青衣为什么能把《鸳鸯冢》唱的如此传神。 听那抑扬顿挫的唱词,慕寒止台上台下分明都是同一个人,她本就没有演戏,她演的不过就是自己的经历。 周白曼说那晚她听到这房间有人唱《鸳鸯冢》,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周白曼听到的应该就是这卡带机里的声音。 忽然卡带变的不太流畅,里面的声音也有些走样,我怕这卡大机太久没用,磁带会被卡住,正打算去关闭的时候,声音又重新响起,不过变得很嘈杂,像金属摩擦在地面刺耳的声响。 断断续续的杂音让人烦躁,我刚要去关被云杜若制止住,她快步走过来,听了片刻后,把耳朵贴近卡带机的喇叭面前,眉头慢慢皱起。 “你听到什么没?”云杜若问我。 我听了一会摇头,其他人也说没听见什么,云杜若示意我们都安静,她一脸严肃地慢慢拧动卡带机的声音。 嘈杂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大充斥在整个房间中,或许是因为磁带受潮的原因,我依稀还能听见一个女人断断续续吟唱的声音,但随着当云杜若把卡带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僵直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茫然的震惊。 巨大的噪音中我们都清楚的听见一个女人阴沉嘶哑的声音,一直隐藏在刺耳的杂音中不断重复继续。 都要死!都要死! …… 第三十三章 欲盖弥彰
三天后凌国栋通过比对,化验出我们在房间找到的头发是属于慕寒止的,在得到这个结果后,云杜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整天都没见她出来。 因为有楚天启的存在,我发现我在解剖室的作用越来越不明显,好在最近没有新的案件,之前遗留的几件没破的案子,所需的尸检工作都完成,只剩下无名女尸的拼凑。 楚天启似乎很热衷在众多大小一样的尸块中拼凑女尸,我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发现他更像是在搭建积木,每一块尸块该出现在什么位置,他总是极其有耐心地反复比对,而如今那具无名女尸的胸腔部分已经完整的呈现在我面前。 好消息是再没有尸块被发现送来,而坏消息是,至今没有发现女尸的头,到现在依旧无法判断女尸的身份。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八点,我刚解剖完道缘堂床底发现的孩童尸体,想找出某些特征然后交给云杜若,让她好在失踪和遗失儿童档案中比对,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通宵,我刚点上烟打算把验尸报告写出来,就看见云杜若急匆匆地敲门进来,她是来借刻度杯的,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问我。 “你今晚有没有事?” “没……没有。”我言不由衷地回答。 “那你跟我来。” 云杜若的样子很匆忙,很少看见她这样的表情,我换好衣服去找她,从勘察完慕寒止的房间后,真不知道是不是卡带机里面的声音刺激了云杜若,她这段时间感觉恍惚的很,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每次路过我都看见她趴在一大堆档案中,不知道她在调查什么。 云杜若带我去了天台,她手里拿着从我那儿借来的刻度杯,旁边是一个水桶。 “你看过慕寒止的验尸报告。”云杜若往后退了一步很认真地问我。“你看看我体型和她是不是差不多?” “你……你是问体型还是问身材。”我翘起嘴角笑了笑。 “你认真点。”云杜若冷冷看着我。 慕寒止身高是166cm,从验尸报告的体态描述以及自杀现场拍摄的照片上看,她和云杜若不管是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 在得到我的答复后,云杜若拧开天台水池的水龙头,拿着刻度杯一边计算一边往水桶里倒水,我站在旁边不明白她要干什么,等云杜若站起来的时候,我问她。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这桶里刚好是三千毫升水,上次你评估过,要造次慕寒止皮肤腐蚀的程度需要的硫酸就是三千毫升。”云杜若一本正经地回答。 “对啊,那你接三千毫升水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云杜若把头发当我面盘起,动作干练利索,八月的天气异常燥热,站在天台上迎面吹来的风都夹杂着热气,云杜若走到天台边上,看着楼下说。 “慕寒止的自杀现场勘查报告中显示,在楼顶找到装有硫酸的器皿距离楼顶边缘三十七厘米,慕寒止应该是往身上倒完硫酸后随即跳下去的。” 我点点头,生怕云杜若不注意会掉下去。 云杜若收回身体,把水桶移动到离天台边缘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然后脱掉鞋袜光脚站在水桶旁边。 “把水桶从我头上倒下去。”云杜若面向楼下对我说。 “……”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是想模拟慕寒止自杀的过程。“我来吧,你往我头上倒,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你身形和慕寒止完全不一样,怎么能模拟出当时最接近的现场情况。”云杜若加重语气很认真地说。“别磨蹭了,赶紧倒!” 我本想怜香惜玉,看来云杜若一点都没领悟,很强势地坚持,我没办法拿起水桶,有点恶作剧的感觉,一桶水全从她头顶倒下去。 云杜若用手抹掉脸上的水,口里数着数,我听见她数到三的时候,从原来站立的地方突然跳离到旁边一张早已铺好的白纸上。 我有些明白她数到三的原因,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记录,慕寒止在往身上倾倒硫酸,停顿了三秒后才跳楼。 云杜若转过身面对着我,光脚从白纸上走了下来,表情有些兴奋和惊讶。 “你看见了什么?” 夜色下浑身被水浸透的云杜若,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体上,勾画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无以伦比的身材完整的呈现在我眼前。 云杜若的制服脱掉后,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如今紧贴在皮肤上,内衣的紫色从白衬衣里面透了出来,光脚站在我面前的云杜若怎么看都有点出水芙蓉的韵味在里面,一时间我都看的心猿意马,本想把目光从她身体上移开,可终究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我一时间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 “看……看见……紫色的……” 在我支支吾吾回答完后,云杜若这才意识到自己湿透的身体巨细无遗的暴露在我眼前,反应过来的时候慌乱地抓起警服穿上,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你能不能想一点正经的。” 她口中说得一本正经,可分明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都已经湿透成这样,我即便想正经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慕寒止带着慕晓轩跳楼自杀那晚,她们两人是没有穿鞋赤足跳楼的,而在姜山说在天台没有发现其他人,那慕寒止往身上倒硫酸就完全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云杜若一边说一边擦拭脸上的水。“我刚才模拟的就是慕寒止倒硫酸的过程。” 我有些迷糊,云杜若模拟过程我知道,但不明白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云杜若指着她刚才站立的白纸兴奋的问我。 “你好好看看这白纸,你发现了什么?” 白纸上一滩水渍,是云杜若站立时候从身上滴落下来的,唯独她站立的双脚下面纸还是干的。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云杜若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茫然的摇摇头。 “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慕寒止房间找到的脚印?”云杜若急切地问。 我点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慕寒止和慕晓轩的验尸报告你看过,关于她们母子皮肤被腐蚀的记录你回想回想,记录上都写着什么?” 我皱起眉头按照云杜若的要求去回忆,慕寒止裸露皮肤被硫酸腐蚀程度严重,大面积脱皮氧化,慕晓轩被腐蚀程度较低,头部以及脸部严重,慕寒止手掌与脚掌皮肤完全溃烂无法提取指纹…… 说到这里我猛然抬起头,表情和云杜若一样震惊,立刻走到云杜若刚才站立的地方看着那白纸。 慕寒止手掌与脚掌皮肤完全溃烂无法提取指纹…… 慕寒止脚底也被硫酸腐蚀过! 我终于明白云杜若在模拟什么,慕寒止如果一个人在天台往身上倒硫酸的话,硫酸会顺着她头部往下流淌,三千毫升硫酸倾倒下去,即便会腐蚀到慕寒止的腿部,但绝对不会腐蚀到慕寒止的脚底。 而云杜若的模拟也证实了这一点,那白纸上她站立的地方脚部周围是湿的,可脚底却是干的。 慕寒止不管用什么方法毁容,都不会伤及到脚底,如果按照验尸报告上面的陈述,以慕寒止脚底皮肤腐蚀程度看,慕寒止是要站在硫酸里面才会造成那样的伤害。 可天台并没有找到那样的器物,而且如果是慕寒止站在硫酸里,那她腐烂的脚一定会在楼顶留下印记,可现场勘探报告中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唯一能合理解释慕寒止脚底被硫酸腐蚀的原因只有一个,在慕寒止上天台之前,她的脚已经被硫酸腐蚀过,可问题是她上天台一样会留下血迹和残留的硫酸,但是勘察报告中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我说到这里嘴慢慢张了起来,云杜若慢慢对我点点头。 “天台并不是慕寒止倒硫酸的第一现场,她在其他地方已经被倒过硫酸,而且……她不是一个人走到天台,是被……” “是被人抬上天台!”我震惊地打断云杜若的话。“所以在去天台的路上没有留下痕迹!” “而且一个要自杀的人,站在硫酸里面这个行为本身就反常,事实上关于慕寒止在自杀前毁容这个行为我一直没想通。”云杜若沉稳的对我说。“通过慕寒止的房间不难发现她是一个很精致和注重仪表的女人,一个极其在乎容貌的女人又怎么舍得毁容,而且既然已经决定自杀,又何必多此一举。” “还有慕晓轩!”我点点头很震惊的说。“选择自杀说明慕寒止已经绝望,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慕晓轩就是她唯一的寄托,档案中记录慕寒止是先把孩子推下去后,自己才跳楼,她都没打算让慕晓轩活,又何必倒硫酸折磨自己的孩子。” 我和云杜若说完后,呆滞的站在天台上,大家都没再说下去,我们都很清楚如果这个推断一旦成立将意味着什么。 二十年前慕寒止不是自杀! 有人策划了一起自杀案来掩盖真相! 第三十四章 死因
屠夫已经背负着手在房间来回走动了很久,第二天一大早我和云杜若找到屠夫,把关于慕寒止最新的推断和想法想他汇报,屠夫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 按照云杜若的推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慕寒止的自杀案是另有隐情的,有人故布疑阵伪造了慕寒止自杀的假象,而用硫酸却偏偏画蛇添足留下破绽。 屠夫挺在我和云杜若的面前,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们,第一个上楼顶的人正是他,当时他带着另外三名警队里的同事,可以很确定楼顶上是没有任何人的,按照云杜若的说法,如果慕寒止不是死于自杀,而且楼顶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话,那又是谁带慕寒止上去的。 屠夫最后的意见是不公开处理,云杜若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调查,但是单凭脚底硫酸这一点,要重新立案侦查不太可能,毕竟云杜若和我只是推断,并拿不出任何直接证据。 云杜若之前几天一直在研究关于慕寒止的过往。 “慕寒止的档案很干净,她是一个孤儿所以没有直系亲属,和她来往的人很少,社会背景简单,戏曲学院毕业后进入本地京剧团,因为出演《鸳鸯冢》里面青衣而走红。” “那个时候京剧是很流行,不像现在消遣的东西多了,慕寒止我还是有印象的,她出名那会真可谓一票难求。”屠夫回到座椅上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当时接到电话,赶到现场知道是慕寒止,我都有些吃惊,一直没机会看她在台上表演,等看到的时候,居然是跳楼自杀。” “会不会是因为结怨,或许慕寒止太出名的原因。”我在旁边插话,在刑侦方面,我在云杜若和屠夫的面前完全说不上话。 “不会,我已经派人走访过京剧团以前和慕寒止共事的演员,关于慕寒止这个人的评价,都反映为人很豁达,低调和与世无争,即便在成名之后也很谦逊。”云杜若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没有和人结怨的事,因为慕寒止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的原因,所以在京剧团的时候没什么朋友。” “案件当年是我负责调查的,在人际关系方面我得到的反馈也一样,转折应该是慕寒止有了孩子以后。”屠夫点燃一支烟对我们说。“慕寒止因为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名声对一个女人很重要,即便她成名,可终究是一个戏子,因此关于她作风问题在当年走访调查中被提及最多。” “慕寒止的作风很糜烂?”我好奇地问。 “刚好相反,慕寒止台上光艳照人风情万种,可在台下极其庄重冷艳,很少和男性公开接触甚至交谈都极少。”屠夫摇摇头回答。“看的出慕寒止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极力避嫌。” “可偏偏这样的女人居然怀孕,而且直到孩子出生也未曾见过孩子的父亲,想必关于慕寒止的风言风语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杜若接过屠夫的话继续说下去。“从那以后慕寒止就几乎完全和其他人孤立,因为要照顾孩子无法排练,也不能再继续演出,京剧团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她大多时间是带着孩子一起过的,派出去调查的同事反映,从来没见过有男人来看过慕寒止。” “谋财害命,谋财害命!你们既然怀疑慕寒止不是自杀,他杀的原因离不开谋财害命这四个字,要么为财,要么为情。”屠夫深吸一口烟在烟雾中看着我们认真地说。“慕寒止家世背景都很干净,应该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至于钱她也没有,剩下就一个情字。” “我也是这样想的,慕寒止自杀案的关键或许就在这个没有出现的男人身上。”云杜若叹了口气很遗憾的说。“可惜已经过了二十年,再要找寻慕寒止一直没有公开的男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男人……”屠夫弹着手中的烟灰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我和云杜若看向他,屠夫用手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后说。 “你们这样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当年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关于和慕寒止接触的人,我也做过详细的调查,而慕寒止在自杀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一个男人。” “是谁?!”云杜若很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 “刘越武!” “刘越武?!”我和云杜若茫然地对视一眼,慕寒止案件的卷宗我也翻查过,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这个人。“刘越武又是谁?” “在案件的卷宗里你们是找不到这个人的,根据群众反映,慕寒止在自杀前一天看上去人很正常,因为第二天,也就是慕寒止自杀当天是慕晓轩生日,慕寒止还为他买了一件衣服,带慕晓轩去叫刘越武,回来的第二天就自杀了。”屠夫把烟掐灭后淡淡地回答。“而且在慕寒止自杀的当晚,刘越武也在现场,当时因为案件定性是自杀,所以对这个人最后没有调查。” “有没有关于刘越武的档案?”云杜若急切的问。 “没有,因为慕寒止是自杀,他也没有嫌疑,所以也没有调查。”屠夫回答。 我和云杜若听到这里多少有些失望,慕寒止一向深居简出刻意回避和人接触,在自杀之前竟然带着孩子去见一个男人,如果慕寒止是情杀的话,那这个叫刘越武的男人现在看起来有极大的嫌疑,可是居然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资料,现在想要找寻一个二十年前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哦,我记得他的职业好像是化妆师。”在我和云杜若离开的时候屠夫想起什么。 “化妆师,刘越武也是京剧团的?”我吃惊地问。 “不是,给尸体化妆的!” 给尸体化妆的人现在被称为入殓师,而二十年前干这个的人很少,如果刘越武的职业是给尸体化妆,那他工作的地方多半是在火葬场,而熟悉那个地方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 韩煜打扫着他的忘川小栈,见我和云杜若出现在他面前,韩煜都有些好奇,特意看看墙上的时间,看他的表情似乎还很不习惯我这个时候回来。 “刘越武?”韩煜揉着额头想了很久,还是在摇头。“火葬场里和死人打交道的我多少都认识,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我很认真地问。 “再想也没有啊,火葬场里的入殓师就三个人,两个是女的,三十来岁,和你们要找的人年龄都对不上,二十年前给死人化妆的,现在怎么也得有四五十岁了吧。”韩煜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刚才说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女的,那另一个呢?”云杜若焦急的问。 “哦,陈叔啊,他倒是男的,之前给死人化妆也有些年头,后来不允许土葬后,他在火葬场挂职,他是男的,可他不姓刘。”韩煜漫不经心地对我们说。 “给死人化妆的人不会太多,既然这个陈叔一直干这行,或许会认识刘越武!” 我说到这里,让韩煜带我们去见见这个叫陈叔的人,火葬场就在极乐街的尽头,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可一直没去过那地方,远远就能看见的那栋色彩灰暗的建筑便是火葬场,高耸的烟囱是这里的标志,终年不绝的黑烟从烟囱里冒出,这意味着不断有人离开这个世界。 韩煜说大白天走到这里都阴冷的很,更不用说是晚上,火葬场门口是陆陆续续开进的灵车,悲惨的哭声让这里始终笼罩在哀怨的气氛当中,在这里看见最多的颜色就是黑色和白色,我站在火葬场的门口,忽然想起我出生时候的记忆,记忆中也是这两种颜色的汇聚。 我们三人分开找人,韩煜对这里最为了解,他去询问火葬场的熟人看看有没有谁认识刘越武,云杜若去火葬场办公室了解过往的人里面有没有这个人,韩煜让我去找陈叔,说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有共同话题。 韩煜指着火葬场最东边的一排矮小的平房告诉我那就是给死人化妆的地方,我去的时候看见里面只有一个房间开着灯,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一用力发现门并有关,我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有我熟悉的味道,或许是闻习惯了,我已经对尸体的味道趋于麻木。 房间的中间是化妆台,白布铺垫在上面,我走进看见一个闭目安详的老人躺在上面,双手放在小腹前,除了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像刚睡着一样,完全不像是死人,面颊上甚至还透着红润,这人大约才死没多久,应该是刚被化过妆,等着亲人瞻仰遗容后就会被送去火化。 我都不得不佩服给死人化妆的人,我站立在尸体的旁边,或许是干法医太久,活人和死人在我眼中的区别并不大,比起我见到的那些尸体,这一具恐怕是最完整和最干净的。 第三十五章 入殓师
看样子这具尸体是刚化完妆,可房间里没看见化妆师,灯光就在化妆台的上面,房间的其他角落陷入阴影之中,我打算出去在门口等,转身的时候我忽然瞟见阴影中一只脚透了出来。 敲门之前我问过有没有人,房间里并没有答复的声音,我向阴影走去,在房间的墙角是一把椅子,阴影里我看见一个人坐在上面。 “请问,你是不是陈叔?” 这话问出口后我才意识到找错了人,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看样子六七十的女人,坐姿很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声整洁的衣服上我阴影看见一个福字,女人闭目没有搭理我。 我以为她没听讲,加重声音重新问了一次。 “请问,陈叔在什么地方?” “她不会回答你的。” 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这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我身后躺着的只有一具刚化妆的死人,我顿时不寒而栗,面前的女人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动一下。 我惊恐的缓缓转过头去,在化妆台上灯光的照射下,我震惊的看见刚才直挺挺躺着的死人慢慢坐了起来,动作缓慢僵直,见惯太多的死人和尸体,我胆子一向很大,只是现在眼睁睁看着面前一具尸体坐起来,我的嘴角蠕动一下,心底一阵寒意冲遍全身。 我想移动脚步都困难,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因为恐惧的原因,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 那尸体坐起来后,慢慢向我转过头,是睁着眼睛的,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手碰到身后的女人,她比我要镇定的多,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无意中碰到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想必她现在比我还要害怕。 门从外面被拉开,韩煜从外面走进来,第一次发现原来看见他的感觉这么好,韩煜进来和我对视,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我脸上的恐慌。 “陈叔。” 韩煜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那具尸体的面前喊了一声。 我一愣,面前那具尸体竟然揉了揉眼睛对韩煜点头。 “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韩煜见我呆滞的愣在原地,他表情比我还疑惑。 刚才被突如其来坐起的尸体吓的连脑子都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躺在化妆台上的并不是化妆的死人,而是我要找的陈叔,想到这里我悬起的心放了下去。 手指还触碰这冰冷,刚才往后退碰到身后的女人。 我忽然身体有僵直的绷紧,既然躺在化妆台上的是化妆师,那我身后的女人又是谁?! 我缓缓转过头去,终于看清那女人身上穿着的是寿衣,苍白的脸和没有弹性的皮肤,她才是被化过妆的死人! 我喉结蠕动一下,明明是对尸体见惯不惊的人,可不明白为什么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恐慌,下意识松开触碰的手,退到灯光的下面。 陈叔从化妆台上下来的时候,云杜若也从外面进来,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我脸色不太对,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你怎么了?” 韩煜想必应该明白了什么,忽然一脸邪笑的问。 “你该不会也害怕这个吧,哈哈哈。” 陈叔走过去把椅子上的女人抱回到化妆台上,口中没好气的抱怨。 “没见过这样的亲属,人送这儿化妆也不来领,我都等了一晚上困的不行,反正她以后睡的时间多,我就让她先坐一会。” 陈叔的话让我们哭笑不得,摆弄好尸体,陈叔看我一样,灯下我看清了他的脸,脸上深刻的皱纹让他看上去很沧桑,没有太多的表情,脸沉的很厉害,好像是抱怨我打扰了他睡觉。 “你家死人了?” …… 我快被这个人气的不行,差一点就回一句,你家才死人。 韩煜和云杜若都被逗笑,韩煜对我摇手示意我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陈叔,他们是警察,找你是打听一个人。” 陈叔听到我和云杜若是警察,整理尸体的手停顿了一瞬间,我看见他眼神中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淡漠。 “我就一个给死人化妆的,找我打听什么人?”陈叔口气很冷淡的问。 “你认不认一个叫刘越武的?”韩煜绕到陈叔对面笑着问。“听说和你一样也是给死人化妆的,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一直是干这行,看看你有没有印象?” “不……不认识。” 陈叔的回答让我有些奇怪,他的声音明显充斥着慌乱,在灯光下我留意到他的瞳孔在听到刘越武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放大,这证明他在说谎,他是认识也知道刘越武这个人的。 “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我猜云杜若也应该看出陈叔在故意隐瞒,和颜悦色地再问了一次。 “想什么想,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赶紧走吧,不要妨碍我做事。”陈叔的烦躁佐证了我的想法,他是在逃避。 可他坚持否定认识刘越武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和云杜若交换眼神,我叹了口气,他不想说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我说了一句打扰了,和韩煜还有云杜若先出去。 走到门口,陈叔忽然在我们身后迟疑地问。 “你们找刘越武干什么?” “有一件案子希望他协助。”云杜若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回答。 “什么案子?” “二十年前的自杀案。” “寒止的案子!”陈叔的表情从开始的麻木变成激动,可很快又黯然下去,冷淡的说。“二十多年的事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那桩案件警方发现有疑点,所以想找刘越武了解一下情况。”云杜若郑重其事的回答。 “人都死了,你们警察也盖棺定论,死了二十多年,还有什么好调查的。”陈叔重新木然地整理化妆台上的尸体,声音很消极。 “即便是盖棺定论,有疑点当然要重新调查。”云杜若义正言辞地说。“我们的职责就是为死者沉冤得雪。” “你们打算给她翻案!”陈叔猛然转过身样子有些激动。 “她自始至终都只说二十年前的案子,但并没有说是那一桩。”我眉头一皱直直看着陈叔沉稳的说。“可你一口就说出慕寒止,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调查的就一定是这个案子,而且你说你不认识刘越武,可具我们了解,刘越武是认识慕寒止的,那你又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云杜若和韩煜听我这样问也反应过来,都纷纷走了回去,陈叔不知所措的舔舐着嘴角,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我就是刘越武。” 来之前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慕寒止据说风华绝代,又是成名的青衣,她和一个给死人化妆的人怎么看也不会有交集,为什么在自杀前一晚要去见一个给死人化妆的人,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我始终都想不通。 现在陈叔承认自己就是刘越武后,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更加疑惑,我和云杜若都设想过,慕寒止最后见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一直没出现过的男人,也就是慕晓轩的父亲,但是很明显眼前的刘越武绝对不会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我很主观的判断,以慕寒止的眼界她不会看上其貌不扬的刘越武。 “你真是刘越武?”云杜若很吃惊的问。 刘越武漠然的点点头,颤抖的手一直摸索着一抖,看样子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 我把烟递过去,他看了我一眼,接了过去放在嘴边,我给他点烟的时候问。 “为什么要改名字?” 我想着才是云杜若真正想知道的事,刘越武深吸一口烟低着头回答。 “这世上没天理啊,寒止那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指望你们给她伸冤,结果你们说她是自杀,寒止怎么可能自杀,我不是故意要隐姓埋名,既然有人要害寒止,我怕被找到下场和她一样。” 刘越武说出来的话让我和云杜若都知道非同小可,很显然刘越武是知道什么的,事关重大云杜若走到他身边。 “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我们来找你也就是想找到事情的真相。” “寒止和晓轩死的惨,俩母子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我给她们化的妆,送她们最后一程,她们的脸都没有了,就一滩血肉,浑身没一处地方是好的……” 刘越武说到这里突然从椅子上起来,五十多的人直挺挺一下子跪在我们面前,老泪纵横好像憋在心里几十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个劲给我们磕头,结结实实撞在地上,咚咚直响。 “你们一定要给寒止俩母子伸冤啊,她是被人害死的!” 我们三人被刘越武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不知所措,韩煜一把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送回到椅子上宽慰的说。 “有话你就慢慢说,真有冤他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第三十六章 红颜薄命
刘越武抹着眼角的泪,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我重新给他点了一支烟,他深吸一口看着腾起的烟雾回忆着已经很久远的往事,然后慢慢告诉我们。 刘越武也是孤儿,和慕寒止是在孤儿院认识的,慕寒止从小就聪明,但和刘越武关系最好,或许是因为刘越武年纪比她大,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两人在孤独冷清的孤儿院相依为命,两人的情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慕寒止天生就是戏子的命,身段和体型以及嗓音各方面都极具天赋,院长发现慕寒止的天赋,也不想她就此埋没,打小就培养慕寒止,她也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戏曲学院。 毕业后慕寒止凭借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扎实的功底,在京剧团参加《鸳鸯冢》演出,第一次亮相就一鸣惊人,成为众星捧月的焦点。 按理说慕寒止的人生应该一帆风顺才对,而截然不同的是刘越武,他被遗弃是因为天生的残疾,刘越武说到这里,我的目光看向他的脚,刚才他走路的时候我也发现右腿一直无力的拖行,应该是先天的小儿麻痹症。 刘越武就没有慕寒止那么幸运,因为身体原因他什么都干不了,年龄到了必须离开孤儿院,可什么都不会的刘越武连生计都是问题,但是慕寒止并没有嫌弃他,在她心中一直把刘越武当自己哥哥。 她想办法把刘越武安排到剧院教他化妆,每次演出其他人都嫌弃刘越武笨手笨脚而且还是残疾,但慕寒止总是让刘越武给自己化,即便化的不好她也不在乎,时间长了刘越武为了不让慕寒止上台的时候有瑕疵,加倍努力学习化妆,终于比其他化妆师都要厉害。 两人的轨迹本来就应该这样很正常的延续下去,直到…… 刘越武说到这里,目光中慢慢充满了愤怒很怨恨。 “直到什么?”韩煜听得出神,焦急地问。 刘越武给死人化妆的技术原来是慕寒止教的,按理说刘越武应该留在京剧团才对,后来变成给死人化妆的,看样子后面发生的事同时改变了他和慕寒止两人的命运,我们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慕寒止性格内向,很少和别人说起关于自己的事,刘越武慢慢发下慕寒止开始变得多愁善感,总是在演出结束后会出去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休息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在练功房练习,而是出去一整天,甚至好几次晚上都没回剧团,这样的事到后来经常发生,刘越武担心慕寒止有什么事,私底下问过她。 慕寒止虽然不会和别人提及自己的事,但对于当成自己亲哥哥的刘越武却没有半点保留,告诉刘越武她恋爱了,对于这个消息刘越武打心眼替慕寒止高兴,作为孤儿他比谁都更能体会被人关爱和呵护的感觉,更何况是自己的妹妹,他当然希望慕寒止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给她一个家和久违的亲情。 但慕寒止的这种开心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刘越武发现慕寒止脸上的笑和幸福越来越少,好几次看见她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哭,刘越武很担心她,可毕竟是女生他也不便过问。 直到慕寒止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而慕寒止口中提到过的那个男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过,周围人的风言风语随之而来,在慕寒止背后指指点点,她一向是清高内向的人根本无法忍受,有好事者甚至瞎编乱造把矛头指向慕寒止介绍进来的刘越武。 为了顾及慕寒止的声誉,刘越武选择离开,他只会给人化妆,可活人都嫌弃他的缺陷和残疾,因此他只能给死人画。 再后来慕寒止未婚生下慕晓轩,整个人也毁了,曾经前途不可限量的青衣变成守道具的杂物,刘越武也去看过慕寒止好几次,可发现她已经完全变了,终日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经常丢三落四精神恍惚。 没过多久慕寒止带着孩子从楼上跳下来! “那你为什么说慕寒止是被人害死的?”听完后云杜若急切地问。 刘越武回忆说,慕寒止自杀前一天来找过他,那天慕寒止的心情特别的好,刘越武已经很久没看见她那样开心过,第二天是慕晓轩的生日,慕寒止以前在孤儿院最喜欢吃的就是豆沙馅的包子,刘越武总是包给她吃,慕寒止麻烦刘越武包一些,过生日给慕晓轩吃,刘越武难得看见她这么开心满口答应。 那晚慕寒止带着慕晓轩在刘越武那儿吃的饭,慕寒止告诉他,明天生日晓轩的父亲也会去,刘越武一直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慕寒止说那个男人是来带她和晓轩走的。 慕寒止来见刘越武是想和他告辞,刘越武也没有多问,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何况是慕晓轩过生日,第二天他带着做好的包子给慕寒止送去,也打算见见慕寒止一直说起的那个男人,谁知道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慕寒止和慕晓轩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 “慕寒止当时的精神状态正常吗?就是她让你做包子的时候。”云杜若沉稳的问。 “我和她一起长大,她高不高兴能瞒着别人,怎么能瞒住我,那天寒止是真打心眼开心,看的出来她很激动,应该和那个男人有关,她一直在等那个男人。”刘越武很肯定的点头。“寒止之前是很压抑,但那天她完全是正常的。” “如果一个打算好要自杀的人,是不会想着其他事,更不可能让别人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云杜若。“慕寒止根本没有自杀的念头!” “就算寒止真要自杀,她绝对不会把晓轩也推下去。”刘越武看看我们激动地说。“寒止把晓轩当她的寄托和依靠,心疼那孩子的很,你们都不会懂的,在孤儿院长大的人,很期盼的就是一个家和温暖,那个男人没有给寒止的,晓轩给了她,对于寒止来说,晓轩就是她的一切,她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怎么可能把孩子推下去。” 关于慕寒止跳楼为什么要带上孩子,我和云杜若之前也反复推敲过,或许是因为慕寒止感觉自己自杀后没有人能照顾孩子,不想孩子孤苦伶仃一个人留在世上,所以选择带孩子一起死。 但是最了解慕寒止的或许就是刘越武,按照他的说法,我和云杜若之前的设想是错误的,而且慕寒止更不可能往自己最在乎的慕晓轩身上倒硫酸。 “那个男人……就是一直没有出现过的那个男人。”韩煜插进话很好奇的问。“慕寒止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男人是谁?” 这也是我和云杜若迫切想知道的事,刘越武淡淡摇了摇头告诉我们,他本来打算问的,可那天慕寒止心情太好,刘越武怕提到她的伤心事刺激到她所以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但是看见慕寒止开心的样子,刘越武心里也很释然,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只要能对慕寒止好就行。 我和云杜若有些失望的暗暗叹气,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按照刘越武的说法,在慕晓轩生日那天,那个男人会出现带着她们母子走,可带来的却是死亡,换句话说慕晓轩死亡那天,那个男人出现过,他很可能和慕寒止的死有关。 就连慕寒止身边最亲近的刘越武也不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事,二十年后再想把这个人找出来,难度可想而知,何况很明显这个男人并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对于一个有意想隐瞒自己身份的人,他的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越是这样找到他的可能性越小。 “这个男人是谁我不知道,不过那晚慕寒止见我家太乱,说帮我收拾。”刘越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们说。“寒止很少戴首饰,可自从认识那个男人后手上多了一个戒指,很普通但她一直没舍得取下来很爱惜,想必那戒指是那个男人送的,那天她帮我收拾房间的时候,还特意取了下来,我瞟了一眼,戒指上有名字。” “什么名字?”我和云杜若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问。 “辉!” “辉?!”我一愣诧异的看着刘越武。“就一个字?” 刘越武点点头,戒指上只有一个辉字,刻在戒指的内圈,慕寒止如此珍惜的戴着,那上面的字多半是男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云杜若对我们说,她翻看慕寒止的卷宗档案很多次,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任何一个和慕寒止有关系的人她都调查过,可是没有一个人的名字里面有辉字,就是说和慕寒止有关系的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慕寒止身边过。 “我是男人,或许寒止很多话并不好在我面前说。”刘越武想了想大声说。“还有一个人也和寒止关系好,寒止拿她当亲人一样,也许寒止会把一些事透露给她。” “谁?”我连忙问。 “就是孤儿院的院长,苏凤梅。” 第三十七章 恐怖的脸(晚上会加更)
这个名字云杜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在慕寒止的案件档案中并没有被提及过,刘越武说在孤儿院的时候,苏凤梅是院长一直很喜欢慕寒止,对她无微不至视如己出,在慕寒止成名以后也没忘记苏凤梅,逢年过节总是会去看望她,年年苏凤梅生日慕寒止都不会忘记。 慕寒止没有亲人,在她心中刘越武是她哥哥,而苏凤梅无疑就是她母亲,或许有些女人之间的话,慕寒止不方便在刘越武面前说的,反而会告诉苏凤梅。 了解完情况后,刘越武紧紧抓住我的手,一直乞求一定要还慕寒止一个清白,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枉死,我和云杜若让他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找到真相。 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刘越武。 “你和慕寒止关系好,你那儿有没有她的照片?” 我在翻查慕寒止的卷宗档案时发现没有她的照片,验尸报告上的照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脸,而上次去慕寒止家发现相册又被人拿走,到现在为止我和云杜若都没有见过慕寒止到底长什么样。 “我家有一张,我这里也没事了,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你们和我回去拿。”刘越武很配合的点头。 因为上次相册被取走,云杜若和我都感觉照片有蹊跷,我也很好奇想看看慕寒止到底长什么样,我们三人连夜和刘越武回去取相片。 刘越武的家在一处筒子楼里,现在这样的房子已经很少了,看的出刘越武的经济并不宽裕,他住在六楼腿脚也不方便,每天来回爬这么高的楼,他走每一步都显得很吃力。 我们说陪同他上去拿,刘越武说没路灯台阶陡我们没走习惯,让我们在下面等,看的出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我们的关切落在他眼里很可能会变成施舍,我们三人在楼下等他。 好半天我看见刘越武六楼房间的灯才亮起来,几分钟后熄灭,想必他已经找到,我摸出烟点燃,从刘越武上去到现在,韩煜就一直不怀好意的在我和云杜若脸上来回看。 “你到底在看什么?”我白了他一眼问。 “你们两人最近走的挺近啊……”韩煜笑着阴阳怪气的说。“这案子要是查完了,估计你也得换地方住了吧,呵呵。” 云杜若的脸一红把头偏过去,我尴尬的瞪了他一眼,还是没明白韩煜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换地方住?” “你一个人住当然没问题,要是两个人住……”韩煜点到为止嬉皮笑脸的看着云杜若。“要不我搬到三楼,二楼宽敞让给你们当新房,我真无所谓的。” 我这才明白韩煜的意思,正想骂他几句,旁边的云杜若抬手示意我们安静,她转着头仔细听着什么。 “你听到了吗?” “什么?”我好奇的问。 “嘘!”云杜若把手指放在嘴边,面色开始凝重。 我抬头看看四周,入夜后的安静让任何声音都能听的清晰,我聆听了片刻,韩煜在我旁边诧异的说。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唱曲?” 寂静的街道偶尔有风吹过,我眉头渐渐皱起,耳边隐约听到的声音慢慢变的清晰,而且是那么熟悉。 …… 对镜容光惊瘦减, 万恨千愁上眉尖;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鸳鸯冢! 这声音我太熟悉,在我第一次去慕寒止家的五楼转角听那女人吟唱过,在慕寒止家的卡带机里也听到过,这分明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响起,云杜若也听了出来,我们纷纷到处张望找寻声音的来源。 “楼顶!”韩煜指着上面说。 还没来得及抬头,那女人吟唱的曲戛然而止,我听见刘越武近乎于颤抖的声音从楼顶传来。 我知道你是谁! 我们刚抬头就听见一声干净利落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啪! 重物撞击在地面沉闷的声音冲击着我们耳膜,感觉像是砸落在心口,转过头去,我们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地上。 刚才还活生生的刘越武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从他身体里留出的鲜血正在向四周扩散,四肢严重变形,头颅裂开脑浆四溅。 他裂开的头正对着我们这边,面目全非的脸上,其中一只眼睛由于撞击受压已经掉落出来,被带血的筋肉连接着,另一只眼睛大大的瞪着我们,已经放大的瞳孔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骨节扭曲的手上还拿着一张撕裂的照片一角,鲜血溅落在上面,云杜若在回过神来后,快步走过去,从刘越武手中想拿残缺的照片,发现刘越武死死的捏着,可见这张照片在他死前的潜意识里有多重要。 云杜若很用力才掰开刘越武的手,我们看见那残缺的照片只剩下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腿,身躯和脸以上的部分被撕裂不知去向。 刘越武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几分钟前他关灯后应该下来给我们照片,怎么会去楼顶,我连忙抬起头向楼上看去。 我的嘴慢慢张开,手慢慢拉扯还在全神贯注研究残缺照片的云杜若,她顺着我目光看过去,楼顶上一个红衣长发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就站在上面看着我们。 那正是我在楼梯口见过的女人,也是画像中的女人,我给云杜若说我见过,估计她一直都认为我错觉。 但现在,她的表情比我还要震惊。 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现在就站在楼顶。 这样的对视持续几秒钟后,楼顶的红衣女人和小孩慢慢向后退,最终消失在上面,我还呆滞的愣在原地,云杜若推了我一把。 “不能让她走了!” 我这才意识过来,韩煜和我跟着云杜若的后面往楼上冲,在二楼才发现这筒子楼居然有两个楼梯。 “我走左边的,煜子,你跟着她,别让她出事!”我往左边的楼梯跑去,刚走一步就拉了回来。 云杜若把配枪按在我手中,简短的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头也没回和韩煜从右边的楼梯往上冲。 我没想太多,本来想告诉云杜若给我枪也是白搭,我习惯拿刀的手从来就没碰过这玩意,连保险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我冲上五楼的时候一不小心踩滑摔倒在地上,枪丢到墙角的黑暗中,我连忙去找,刚走两步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稚嫩的声音。 回来吃饭了! 我顿时惊在原地,这声音我听过,那小孩蹲在墙角对着几个空碗玩耍的时候,口里也是这样说的。 叮当! 弹珠掉落在碗中的声音。 之前我一直想着楼顶的女人,没有想过黑暗中会有什么,那墙角是有人的,只是我站立的位置无法看透那黑暗,直到我听到第四颗弹珠掉落进碗里的声音。 还有一颗在你哪儿,能还给我吗? 黑暗中那声音是在对我说,我好像完全被控制,手不由自主的去拿那颗一直放在身上的玻璃珠,被薄云遮挡的月光从稀松的云层中透视出来,阴暗的墙角慢慢有了少许的光亮,我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见小孩蹲在墙角模糊的轮廓。 背心泛起一阵凉意,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向他走去,手里拿着他要的弹珠,事实上我只是想确认他到底是谁。 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人…… 小孩的脸对着墙角低埋,我依稀能看见他脚上带有铃铛的脚链,我的呼吸慢慢变的急促,靠近他的时候我慢慢蹲下,手伸向他弹珠就放在掌心。 小孩的头慢慢向我转过来,他的脸一点一点出现在阴暗的月光下,等他完全面对我时,我终于看清他的脸。 那是一张支离破碎,完全分不清五官焦烂扭曲糅合在一起的脸,龟裂的皮肤没有丝毫血色,像是被剁碎的肉泥,整张脸看的人毛骨悚然。 而且,这张脸还在对着我笑。 起伏抽动的脸显得更加诡异和阴森。 我惊恐的往后退,我承认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那种恐惧由内而外的渗透进我身体每一处毛孔里,我的手脚冰凉的完全没有知觉。 直到我撞到身后的东西,本能的转过头去,红衣长发的女人就站在我身后,云层散去月光完全照射进这里,我和女人近在咫尺的对视,月光顷刻间照亮了她的脸,比刚才我看见的那张脸要清楚的多。 黑发下那张脸血肉模糊,弥漫着腐烂和我熟知尸体的味道,溃烂脱落的皮肤低垂在脸上,眼眶撑的很大,凸出的眼睛只剩下眼白死死的盯着我或是更深的地方,被撕裂开的五官能看见里面森森白骨。 这张脸我见过,在视频的最后,那张突如其来出现的脸就是这个红衣女人的,这么近的距离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剧烈的刺激让我心脏如同被电击般痉挛,我想要喊叫却看见红衣女人抬起的手,脱落的皮肉下能看见断裂的骨头。 我想要躲闪却被这如同骷髅般的手抓住,那一刻我头剧烈的疼痛,完全忘记之前的恐惧,脑海中一段段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再次出现。 我看见了儿时的那扇镜子,我一个人站立在前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镜子中我的身边站满了人,只是我还是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眼前一黑我完全失去意识,整个人倒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 残缺的记忆
昏睡了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有些意识的时候我闻到淡淡的檀香味,不用睁眼也能知道我是回家了,韩煜习惯在房间里点檀香,脸庞有湿漉漉酥痒的感觉,应该是银月在舔我的脸。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阁楼的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银月温顺的躺在我旁边,卷曲着身体舔舐我的脸,我伸手去摸摸银月的头,它在我手掌中乖巧的蹭着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韩煜也不在,云杜若也不在,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头还是痛的要命,像是要裂开般,我用手揉揉额头混沌的意识开始慢慢清晰。 我是晕倒在刘越武坠楼的五楼,我最后看见的是镜子,当时的脑海中那些很难贯穿在一起的记忆片段中,我再次看见儿时的那扇镜子,这个已经模糊消失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经常会出现。 那些在镜子中站在我身后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我看不清这些人的脸,我越是努力去回想头越是疼痛难忍,我好像还想起一些事。 是关于我七岁大病的时候,连续几天的高烧不退,每天都迷迷糊糊的没有多少意识,可越是烧的厉害我反而感觉越冷,孤儿院里的人看我病的不轻,把我送到医院。 没有人陪护着我,孤独地躺在床上,渐渐感觉身体越发的冰冷,满眼看到的都是白色,有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依稀能记起那张脸,威严和孤傲,可他的年纪并不大,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不明白这么年轻的脸上怎么会写满如此深刻的孤独。 我看见他抬起的手,只记得这个人好像少了一根指头,他手中夹着一张黄色的纸,我无力地支撑着眼睛去看他,那黄纸很神奇的在他手中烧伤,我听见他口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然后将那黄纸按在我肩膀上,记忆里也能感受到刺痛的感觉,然后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但我不再感觉到冰冷,在我无力地闭上眼睛那刻,那人的脸消失在我面前,一张白布重新盖在我身上。 我抚摸着身旁的银月,整理着这些奇怪的记忆,在七岁那年的重病后,这些记忆已经消失了很久,记忆中那张黄纸…… 符箓! 和韩煜相处的时间长了,我经常看见他会画符箓,而记忆中那张黄纸上面也有红色的书画的轨迹,那人在我面前燃烧的是一张符箓,可是为什么呢? 白色,满眼的白色,记忆中那四处都是白色的地方我好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细想着那人最后消失在我眼前时,将白色的布盖在我身上。 我曾经用最后的气力偏头去看四周,在白布遮挡我视线最后那一刻,我看见这四周白色的房间里,还摆放着很多被白色布遮盖的台子。 …… 太平间! 我终于想起来,那地方是太平间,难怪我会那么熟悉,想到这里我更加疑惑,七岁那年我怎么会躺在太平间? 只有死人才会被送到太平间。 难道! 七岁那年我死了?! 可我现在明明活得好好的,唯一的解释是那场大病让我差一点死掉,至少已经判定我死亡后被送进太平间,然后……那人来的时候我是有知觉的,他在我面前烧一道符箓是在干嘛? 难道是他把并没有死的我救活过来?! 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记忆也中断在这里,我不明白这些遗忘很久的记忆到底是被什么唤醒。 我重重叹了口气,身体乏力的很,想要翻身也很困难,在我昏迷之前…… 我突然想到阴暗角落中的小孩,和那站在我身后的红衣女人,我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她们,那两张出现在我眼前的脸,不正是验尸报告中描绘出的慕寒止和慕晓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错觉,可这一次我可以很肯定,因为那两张脸太恐怖,以至于我现在都忘不了,就近在咫尺的看着我,想到这里我本来已经平复的心又有些慌张和后怕。 还好,这一次云杜若和韩煜也都看见,我真怕说出去他们会认为我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突然想到萧博文,他的突然反常和说的那些没有人相信的话,难道也是真的?! 萧博文和我看见的应该是一样的,他说他看见解剖台上的尸体坐起来,能把一个一直坚信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的法医吓成那样,只会是慕寒止和慕晓轩的那张脸。 如果可以我宁愿瞎掉也不愿意再看见那两张脸,越这样想越是毛骨悚然,我用力转动身体,想要换一个姿势,今天的房间很奇怪,明明外面一片漆黑可房间里却很敞亮,我注意到连灯都没有打开。 我的身体翻转过去,整个人恐慌的呆滞不动,红衣的长发女人抱着小孩一直就睡在我背后,现在我和她们面对面的对视着,明亮的房间中她们的脸我看的更加清晰。 两张完全充满恐惧和扭曲的脸,小孩龟裂的皮肤在灯下显得异常苍白,他依旧在对我笑,牵动着每一次撕裂的脸在我面前蠕动,女人那完全没有眼白凸出来像死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被血液凝固在一起的长发低垂在脸上。 从腐烂的皮肤下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顺着头发往下滴,我这才注意到我身下的床单完全被鲜红的血染透,女人抱着小孩的手露出森森白骨,她慢慢张开嘴,嘴角随即有脓血流淌出来,口中一截断裂的舌头在蠕动,里面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们的手慢慢向我伸过来,我想躲避可身体怎么也移动不了,想要大声的喊叫,可任凭我怎么用力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腐烂的手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连想要闭上眼睛这个动作都无法完成,我在绝望中无力的挣扎,终于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依旧是明亮的,我看见了云杜若还有旁边的韩煜,他们担心的看着我,手有些痒,回头发现是银月在舔舐,我的后背有些冰凉,用手一摸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和床单。 我大口踹着气,来回在云杜若和韩煜脸上看了很久,他们在我身边我才会感觉到踏实和安稳,慢慢开始平复下来,我刚才只不过做了一个梦。 “我……我怎么睡在这里?”我气喘吁吁的问。 “我和她上了楼顶没发现人,以为从你那边楼梯下去了,就跟着追过去,在五楼看见你昏迷在地上。”韩煜看我醒过来松了口气。“你怎么会昏迷呢?” “是不是被袭击了?我在你昏迷的旁边找到枪,你有枪怎么不用?”云杜若的表情比韩煜还要紧张。 我蠕动着喉结让云杜若把水递给我,喝了好几口才不感觉口干舌燥,把我看见的事才说出来,云杜若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相信,可是我们三人在楼下都是亲眼见到那红衣女人和小孩。 “你醒了我就放下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要赶回现场,已经通知局里的同事了。”云杜若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看她的表情也有些慌乱。 云杜若离开后,韩煜来接我手中的杯子,刚一触碰手立刻收了回去,杯子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韩煜猛然站起来,眉头皱的很深,看惯了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很少见他如此震惊的表情,完全是如临大敌的凝重。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 “你……你身上好重的阴气。”韩煜犹豫了半天才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你刚才说我还以为你眼花了,不过现在我相信,你真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我阴气重?”我茫然的看看韩煜大为不解的问。“什么叫阴气?” “活人有阳气,阴气当然是死人的,你身上沾染的可不少。” “废话,我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阴气多还不正常。” “和你说的是两码事,你接触的是尸体,那只是一个躯体,而阴气是……”韩煜看了看我犹豫了半天才说出来。“阴气是鬼魂身上所带,说简单点,你今晚见到的是鬼,不过很奇怪的很……” “奇怪什么?”我都听的有些迷糊,指着他认真的说。“你忽悠外面的人就算了,你可别连我也糊弄。” “忽悠别人还能赚钱,糊弄你……你连房租都没给我,我还指望你什么。”韩煜居然没有笑一本正经的说。“按理说你是寻常人招惹不了这些东西,你身上的阴气这么重换了人早该被克死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我身上阴气真的很重?”我看看自己的身体诧异的问。 “其实这并不是我感觉奇怪的地方,第一次你来我就发现你有些与众不同。”韩煜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我……我与众不同?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哪儿与众不同了。”这回韩煜把我逗笑了。 “你的名字!” “名字?” 韩煜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彦是九笔,极阳之数,彦入英雄格,一生昌隆富贵两至,彦字拆开是斜风细雨立而不败,大有顶天立地之意,若男子得此名,文秀武德盖世之才。 “呵呵,你就拉倒吧,别扯淡了,还顶天立地,什么文秀武德盖世之才。”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在他面前张开手。“你见过昏迷晕倒的文秀武德盖世之才吗?” 韩煜没有理会我的抬杠极其沉稳地继续说,彦字和五行相关是阴阳秘法之一,女为阴用,男为阳佩,是镇鬼魅之字,在阴阳秘法中,彦字有驱鬼召灵之效,一般人用就是寻常的字,可我用的话就是用来镇我身上阴气的。 韩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告诉我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绝对非比寻常。 “别人用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能用这个彦字?” “你的生辰八字极其罕见,用这个字若担得起固然是好,若担不起的话……”韩煜欲言又止。 “担不起会怎么样?” “七岁必夭折!”韩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第三十九章 杀人灭口
我的笑容硬生生的停留在脸上,韩煜那句七岁必夭折让我瞬间想起那模糊记忆中的太平间,七岁那年我真死过一次,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韩煜,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煜宽慰我,能遇到给我取名字的人是我造化,让我无需想太多,韩煜离开后我呆坐了半天,我明明很确认的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说的这些,可事实上我又无法抗拒的把他说的话和我自己的事联系在一起。 我已经不能证实我的名字到底是谁取的,在清醒后甚至都有些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压力太大精神状态不稳定,越想越烦,风从窗外吹进来,浑身发冷,才想起衣服和床单都被冷汗浸透。 我去浴室洗澡,脱衣服的时候看见镜子里我裸露的上身,左肩膀上有一处疤痕,很明显不是胎记,可我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伤到的,看伤疤应该是被火烧伤,之前一直没有留意过。 突然记起那模糊的记忆,我七岁那年在太平间见到的那人,手里拿着燃烧的符箓,就是烫在我这个地方。 我疑惑的看着镜中的伤疤,眉头微微皱起,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在我这里留下印记? 一晚上睡觉居然第一次没有关灯,还好银月一直守在我身边,噩噩浑浑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刘越武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我们眼前,似乎慕寒止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我们稍微有些接近就会有人千方百计阻止。 赶到局里楚天启又比我来的早,他指着解剖台告诉我刘越武的尸体已经送来,我问他无名女尸的拼凑进行的怎么样,他说进展还算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再给他十五天时间能完全拼凑出来。 对于他的进度我很满意,叮嘱他抓紧时间,然后换了衣服对刘越武进行尸检,到中午的时候鉴定初步完成,洗手的时候看见云杜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我出来立刻站起来。 “你来的正好,刘越武的尸检我刚做完,给你说一下具体情况。”我擦拭着说对她说。 “你先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云杜若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云杜若带我去了办公室,进去后让我把门关上,看了看我郑重其事的问。 “你昨晚在五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在楼梯口听见有弹珠的声音,然后听见小孩对我说话,就是我之前在居民楼看见的那个小孩,然后他转过身脸根本不是人脸,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不明白云杜若再问我一次是什么意思。“然后我想逃离那个地方,转身看见红衣女人就站在我身后,她用手抓住我,当时我头痛的要命就晕了过去,事情就是这样。” “你确定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云杜若很认真的问。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编织一个出来骗你?”我一愣诧异的反问。 云杜若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点击了播放键,把屏幕转到我这边。 “这是昨晚刘越武坠落的地方,我们提取了附近的交通视频,可惜视频拍摄不到楼顶发生的事,不过……你自己看看吧。” 云杜若说完习惯性双手环抱,我茫然的注视着屏幕里的画面,摄像头的角度是对着马路的,可刚好能拍摄到我上去的楼梯,很快我就看到我和云杜若以及韩煜分开后冲向楼顶。 然后我停在五楼,摄像头太远因此画面上的人很小画质也不是太清楚,只能模糊的看见我背影,我指着画面告诉云杜若,就是在这里我遇到小孩和女人,云杜若的面色凝重,坐在椅子没有动,让我看下去,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样的神情,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 我停留在画面中,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发现了墙角黑暗阴影中的小孩,我从模糊的画面中可以辨认我拿出弹珠的动作,然后我向前走蹲下去,应该是我把弹珠交给小孩,紧接着我向后惊慌失措的后退。 我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个时候我应该撞到身后的红衣女人才对,我在画面中转身。 可是…… 可是我身后什么都没有,视频中的我好像中了邪一般手舞足蹈,然后昏倒在地上,整个过程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我遇到的小孩和红衣女人,完全像是一个人自编自演的无声电影。 我的嘴慢慢张起来,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屏幕中的画面里我看见在我昏迷后,一个女人从楼上下来,从我身边走过后下楼,消失在视频的画面中,没过多久云杜若和韩煜就赶到,他们发现躺在地上的我。 “我……我真的看见了。”我对云杜若有些慌乱的说。 “我也看见了,可谁能相信,谁愿意相信呢?”云杜若现在明显比我要沉稳。“如果我们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你还记得萧博文吗,我们只会成为第二个萧博文,以姜局的性格他会让你和我都停职的。” “可刘越武坠楼的时候,我们都看见出现在现场的女人和小孩,难道这些不说?”我诧异地问。 “和案件有关的当然要说。”云杜若很严肃地看着我说。“至于和案件无关的或者无法证明的,最好不要说。” 她是在提醒我,我知道云杜若让我提前看这视频是在帮我,一旦我一五一十把昨晚我看见的事汇报给姜山,等到姜山看完这盘视频后,他会认为我已经无法正常判断是非,和萧博文的结果一样,我会被认为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越是这样就越要搞清楚所有事的真相,否则我会一直陷入在里面出不来。”我点点头认同云杜若的建议。 “真相就是有人不想我们接触慕寒止这个人,更不想我们翻查二十年前的案件。”云杜若直起身慎重的问。“刘越武的尸检结果是什么?” “刘越武尸检的结果身上无捆绑胁迫和拉扯的痕迹,直接死因是高处坠落造成全身多处骨折以及颅内损伤性出血。”我把结果简短详尽的说给她听。“就验尸结果,刘越武是主动上的楼顶,没有被胁迫。” 云杜若听完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告诉我,昨晚她赶回现场,物证鉴证科当晚的现场勘探结果和我的验尸结果是吻合的,在现场找到女性和孩童的脚印,经过比对和慕寒止家中发现的脚印一致,系同一人留下的。 而刘越武是先上的楼梯,女人和小孩出现在他身后,而在现场没有争斗的痕迹,云杜若分析刘越武没有亲人,在给我们取到照片后,按道理是原路返回交给我们,对于他来说让慕寒止沉冤得雪是他最大的心愿,可他居然能折回到楼顶,而且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有比给我送照片还要重要的事。 我记起在楼下听到的曲声,刘越武和慕寒止关系那么好,慕寒止的声音他一定不会忘记,就是那唱腔让刘越武想到了慕寒止,他一定很疑惑为什么已经消失了二十年的唱腔会再次出现,因为好奇所以他上楼顶一探究竟。 从我们在楼下看见的情况很明显,刘越武在楼顶果真看见了小孩和红衣女人,我一直没有说慕寒止和慕晓轩,但实际上我心里很清楚也无法更正,那小孩和红衣女人应该就是慕寒止和慕晓轩。 云杜若深吸一口气疑惑的说,如果真是慕寒止和慕晓轩,以她对刘越武的感情,又怎么会杀害刘越武呢,何况刘越武还是为了她。 云杜若的话提醒了我,我让云杜若好好回想一下,刘越武在坠落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是谁! 这句话细细想想极其不平常,刘越武这话里面应该还有其他意思,但具体是指的什么,我和云杜若都无法在从他口中问出来。 “刘越武只不过是一个给死人化妆的人,即便他和慕寒止关系好,可他并不知道什么,为什么他会死呢?”云杜若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地问。 我看见放在云杜若办公桌上的档案,里面还夹着她昨晚从刘越武手中取回的半截照片,照片上只剩下一个女人和小孩的腿,上半身被撕开不知去向。 “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慕寒止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拿,唯独拿走了相册,而刘越武在死之前要拿的也是慕寒止的照片。”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镇静地说。“似乎照片对有人极其的重要,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照片。” “拿走慕寒止家的相册我可以理解,或许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见的东西。”云杜若试图反驳我的观点。“可留在刘越武那里的照片从残留的部分看照片上只有慕寒止和慕晓轩,杀害刘越武的人为什么不想我们看见这张照片呢?” 我重新看了看手里残缺的照片,眉头一皱。 “或许我们想太多了,拿走慕寒止家相册和杀害刘越武,其实就是不想让我们见到慕寒止真正的样子,你好好想想,到现在,你见过真正的慕寒止吗?” 第四十章 连环凶案
云杜若从我手中接走残缺的照片,思索了半天也慢慢点点头,从婚纱店开始,我们所有对慕寒止的认识都停留在那张根据店员口述而描绘出的画像上,刘越武是和慕寒止关系最亲的人,他一定不会认错人的。 刘越武二十年相安无事,可我们找到他后片刻的功夫就坠楼身亡在我们眼前,我细细回想这刘越武死前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是谁! 很显然刘越武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他的死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的那个人,绝对不会允许刘越武说出去。 这是杀人灭口,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的凶杀案。 可刘越武发现的秘密随着他的死亡也永远消失,我们刚接近一些的线索就这么断掉。 “还有一个人。”云杜若忽然抬起头说。“刘越武在死去曾经提到,慕寒止除了和他关系亲外,还有一个是孤儿院的院长。”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警员面色焦急。 “云队,刚接到报警发生命案。” “你带人和物证鉴定科的同事先去勘察现场。”我看出云杜若现在的焦点和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慕寒止这个人的身上,警员走到门口,云杜若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命案发生在什么地方。” “孤儿院。” “……”我和云杜若不约而同看向警员,我有些惊讶地问。“死者叫什么名字?” “苏凤梅。” 云杜若和我听完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凝重,刘越武提及的和慕寒止关系亲近的另一个人正是苏凤梅,我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又比我们快一步,似乎打算掐断所有和慕寒止有关系的任何线索。 希望孤儿收容所。 站在孤儿院门口,我抬头去看上面的牌子,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还会回到孤儿院,虽然并不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可我很能体会住在这里面的心情,我童年的记忆有一大部分是关于这里的。 云杜若看我站在门口有些走神,问我怎么了,我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有些事过去了就不愿意提及。 现场已经被封锁,孤儿院的护工带领我们去的地方是孤儿院后面一个单独的小楼,一共两层,一楼是办公室,二楼是院长苏凤梅住的地方。 第一个发现的是给我们带路的护工,她叫耿琳,当晚她负责值班,我们被一道紧锁的铁门阻挡,问耿琳拿着钥匙,她说没有钥匙,我把手套拿出来戴上,问身旁的耿琳。 “这道铁门一直没有打开过?” 耿琳告诉我们,这里是孤儿院的办公区,白天的时候铁门是打开的,晚上苏凤梅住这里为了安全起见,每晚九点苏凤梅会准时锁上这道铁门,钥匙只有一把由苏凤梅亲自保管。 “昨晚苏凤梅是什么时候回二楼的?”云杜若边戴手套边问。 “苏院长的作息时间一向很规律,在视察完孩子们的房间后,就会回去,一般都是晚上九点钟,可是昨天下午苏院长好像有什么事,下午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回去,大概是三点的样子,因为是我值班,我坐的地方刚好能看见苏院长。” 耿琳指着值班室对我们说,我看向她指的地方,是对面一楼的一个房间,窗户刚好对着这栋小楼的铁门。 “这么说你是亲眼看见苏凤梅在下午三点回去,那有没有见到她再出来过?”云杜若认真地盘问。 “没有出来过,因为当天有些文件需要苏院长签字,我以为她会出来,就一直等,结果到晚上我看见她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打算直接送过去让她签,谁知道去的时候发现铁门已经锁上了。”耿琳点点头样子很确定。 “那你有没有看见有其他人进去过?或者在铁门锁之后有人出来过?”云杜若继续问。 “没有,孤儿院晚上会锁大门,有人进来我一定会知道。”耿琳很确定的摇头回答。“而且苏院长住的地方这道铁门开关有很大的声音,真有人进出我不用看,听也能听到。” “就是说除了苏凤梅外,你肯定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进去过?”我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苏凤梅死亡的呢?”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耿琳好奇地问。 耿琳抬手指着上面,表情有些恐慌,我和云杜若顺着她的手指抬头,耿琳指的地方是二楼的窗户,细细的小雨一直没有停过,风雨摇曳着旁边的树枝刚好遮挡在窗户前面,透过树枝的间隙,我们看见窗户被窗帘所遮挡,但在没有完全闭合的缝隙中,个女人正闭目坐在窗前。 耿琳告诉我们那就是苏凤梅,昨晚半夜耿琳检查孩子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苏凤梅这样坐在窗前,当时她以为苏凤梅是在想事情,就没有放心上,可今早耿琳交接班的时候还看见苏凤梅这样坐着,而且连姿势都没改变一下。 耿琳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往苏凤梅房间打电话,但苏凤梅明明就坐在房间里,可她并不接电话,好像没听到一样,她去楼下大声喊苏凤梅,发现她依旧一动不动,耿琳很奇怪苏凤梅从来不化妆,可发现窗前的苏凤梅居然画了口红,喊叫了半天苏凤梅没有动静后,耿琳往前走了几步到楼下的花园。 抬头才看见苏凤梅根本不是画口红,而是嘴角留出的鲜血,这才知道出事了打电话报警。 我留意到耿琳说的花园,里面有一双脚印,昨晚一直在下雨,花园变得很泥泞,踩上去会留下很清晰的脚印,云杜若也注意到这一点,让旁边的警员连同楼下的花园一起封锁,并通知物证科的人检查花园里看看有没有发现。 技术科的同事小心翼翼打开铁门,果真如果耿琳说的那样,轻微的推动铁门也发出巨大的声响,老远都能听见,如果昨晚真有人进去过,耿琳一定会知道。 苏凤梅的房间被打开,房间里很整洁和简单,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现场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云杜若打开灯,苏凤梅背对着我们坐在窗前,云杜若慢慢蹲下身体看着地板。 房间的地板很干净,看的出苏凤梅是一个很爱整洁的女人,我看看自己的脚底和身后,上楼的一路上都有沾着泥土湿湿的脚印,要到这里必须要经过一段黄泥路,昨晚就开始下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脚上多少都会沾上泥土,这也是我们上楼能留下清晰脚印的原因。 “房间里很干净?”云杜若大为不解地说。 我也蹲下苏凤梅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如果昨晚有人进来杀害苏凤梅,那一定会在房间留下脚印,可是房间的地板上却什么也看不见,在我们上楼之前,通往苏凤梅房间的路也是干净的,那就意味着昨晚并没有人来过这里。 鉴证科的同事开始在房间勘察现场取证,我和云杜若走到苏凤梅的身旁,她是闭着眼睛,样子很安详如同在熟睡,只是嘴被人用线缝合,但不是很随意的那种,我用镊子去看缝合的线头,很惊讶的发现这是医生惯用的缝合伤口打结的方式。 我刚轻微触碰到苏凤梅,她直立的头突然向后九十度折过去,耷拉在椅子的靠背上,向钟摆般轻微的来回晃荡,闭合的眼皮也向上翻起,一双赤红充血的眼角露了出来,直愣愣盯着站在苏凤梅身后刚才半蹲的云杜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杜若都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上,我扶住她时感觉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等云杜若平息下来,我重新走回到苏凤梅身边,手触碰她的颈部确认。 “看样子致死原因是颈椎断裂。”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看见楚天启,好奇的问。 “你怎么也来了?” “天天拼凑无名女尸出来透口气,听说这里有命案发生,过来学习一下现场尸体鉴定。”楚天启很平静的回答。 难得楚天启居然也会知道离开解剖室,这段时间一直让他负责无名女尸的拼凑,他没有半句怨言兢兢业业倒是一个法医的好料子。 楚天启说的也没错,目测苏凤梅没有其他外伤,颈椎断裂导致瞬间死亡,云杜若起伏的胸口表明她现在还心神未定,刻意避开苏凤梅倒立的脸上那双赤红的眼睛。 “她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云杜若心有余悸的问。 “凶手在折断她的颈椎后,眼部血管压力瞬间深高,导致眼部血管破裂出血,因此她的眼睛是红色的。”我看着云杜若回答。 说完后我转向楚天启认真的对他说。 “你既然来了就当是实践,这起命案你已经判断出死者致死原因,法医除了找出死因外,还需要通过这些死因反推和凶光有关的细节提供给侦破的人,你看看这起命案中,你还有什么发现?” “颈椎折断后靠颈部肌肉和韧带连接,头部应该是如同现在柔软无力,可苏凤梅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头部直立,可见凶手在折断苏凤梅颈椎后,又为其重新复位,有意摆放成端坐的姿态。”楚天启在仔细观察苏凤梅尸体后有条不紊地回答。“由此可见凶手对人体骨骼结构极其熟悉和了解,要瞬间折断颈椎需要很大的力气,凶手系男性。” 我认同地点点头,不过楚天启观察得并不完整,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这种习惯是在潜移默化中养成,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我的注意力在苏凤梅被缝合的嘴上,缝合的很精细,线与线之间的距离以及最后打结的方式,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无名女尸案中,包裹尸块用的是婚纱,而外面捆绑和打结的方式和苏凤梅嘴上的如出一辙。 一个身强体壮精通医学知识,而且采用同样习惯缝合打结的凶手! 杀害苏凤梅的凶手和无名女尸案的凶手系同一个人! 第四十一章 鬼影
天黑的时候凌国栋告诉我们现场初步勘察已经完成,在房间里没有提取的脚印显示当晚是没有人进来过的,房间中的椅子被挪动过,原先是放在写字台的位置,但最后出现在房间的中间。 椅子一共有两把,一把还放在房间的中间,而另一把则是苏凤梅死亡后坐的那把,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摆放原因还不清楚。 “里面有没有发现这房间特别冷?”凌国栋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哆嗦。 我从进这房间也感觉到了,虽然昨晚就开始下雨,但这房间气温也不至于这样冷,不过也没在意,云杜若让凌国栋继续说下去。 “对了,苏凤梅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凌国栋反问我。 苏凤梅的尸体已经送回局里,楚天启跟着回去做初步尸检,他打电话来说,根据尸体肝温显示,苏凤梅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凌国栋听完眉头皱得很深,对我和云杜若说,那就很奇怪了,勘察过那道铁门没有被破坏和强行打开过的痕迹,而护工耿琳所说,她那文件去找苏凤梅的时候是晚上九点,那个时候苏凤梅还活着,如果凶手要杀害苏凤梅的话,进入铁门会被耿琳听见。 在耿琳报警到我们赶来这段时间里,铁门没有被打开过,就是说凶手并没有离开过,但是昨晚下雨是八点左右的事,如果凶手在铁门关闭之前进去,一定会留下脚印,但在现场并没有发现。 “也有可能凶手是八点之前就进去呢?”云杜若表情严峻地问。 “那就更说不通了,耿琳发现铁门在九点半的时候已经关闭,而苏凤梅的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即便凶手提前进去没有留下脚印,可在行凶后,又是如何离开的呢,那个时候铁门已经关闭。”凌国栋摇着头很诧异地回答。 “窗户!”我指着刚才苏凤梅坐着的位置说。“会不会是行凶后从窗户离开?” “在窗户下面的花园里我们只找到耿琳一个人的脚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发现,而且她的脚印并没在窗户下面,她是站在花园边看窗户里面的情况留下的。”凌国栋还是摇着头叹口气说。“我可以肯定没有人从窗户离开过这个房间。” “那凶手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云杜若和我听完都面面相觑,凶手好像如同幽灵般来去完全没有踪影,云杜若吃惊地问。 “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凌国栋摊着手很无奈地对云杜若回答。“具体怎么离开就要辛苦你好好琢磨琢磨。” “其他的?其他还有什么发现?”我问凌国栋。 “哦,对了,还忘了一件事。”凌国栋说完拿出一张纸递到我们面前。 他告诉我们,苏凤梅每天早上有清理垃圾的习惯,可在房间的垃圾桶却是干净的,苏凤梅在昨晚已经死亡,她不可能倒垃圾,唯一的可能是凶手拿走了垃圾。 鉴证科的人在垃圾桶里找到一下块撕的粉碎的纸屑,上面没有留下文字,不过在苏凤梅的抽屉中找到相同的纸张,在上面有很深的印记,苏凤梅应该在纸上写过上面,而且是反复写所以才会留下。 凌国栋让人根据印记复原了苏凤梅写的东西。 我和云杜若在凌国栋交给我们的纸张上只看见三个字。 慕寒止! 看到这个名字我和云杜若都愣住,似乎这个名字已经变成了诅咒,只要和这个名字沾染上关系的人都会万劫不复。 在纸上我发现慕寒止的名字后面写着很长一串惊叹号,可在下面却是一排更长的问号,看的出苏凤梅在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当时的心情很迷茫,她对慕寒止应该是很了解的,后面的惊叹号我可以理解,可问号又是什么意思呢? 云杜若想再找昨晚值班的耿琳了解些情况,我本打算赶回局里对苏凤梅做详细的尸检,云杜若说她怕当局者迷让我也一起去。 耿琳的眼角深红应该是在为苏凤梅的死难过,我已经看过苏凤梅的档案,今年六十岁一直在孤儿院工作,善良温柔和蔼可亲是对她最多的评价,她一生都把关爱奉献给了孤儿,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人。 耿琳给我们描述的苏凤梅也是一样的,她很伤心也不明白,向苏凤梅这样的人怎么会遇害,云杜若递过纸巾安慰她,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云杜若很认真的问耿琳,在昨晚她值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或者异常的事。 “昨晚我出去查房,刚走到楼下,隐约听见有人在唱歌?!”耿琳说到这里样子也有些疑惑。“又不像是唱歌,好像是,好像是……” “京剧?”我看耿琳一直努力的回想她听见的声音,可怎么也描绘不出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对!是京剧!我就说怎么感觉怪怪的。”耿琳一下想起来很肯定的说。“可是我从来没听过院长唱京剧。” “然后呢?”云杜若急切地问。 “当时我也感觉奇怪,院长怎么会在半夜唱歌,就想去看看。”耿琳神情专注地回答。“可等我走到铁门的时候,又什么也没听到,我当时琢磨是不是我听错了。” “当时你可记得是几点的时候?”我认真的问。 “当时我查房是晚上十二点半。”耿琳很肯定地回答。 我若有所思地看看云杜若,耿琳应该没有听错,她听到的应该是《鸳鸯冢》,而这个曲对苏凤梅有特殊的意义,凶手就是靠这个声音引苏凤梅开的门,从苏凤梅的死因看,凶手很可能在苏凤梅开门后就折断她颈椎,这也是为什么耿琳在去看铁门后那声音没再出现的原因。 “还有其他什么吗?”云杜若继续问。 “还有……还有一件事应该是我眼花了,我也不太确定。”耿琳欲言又止地说。 “什么事你先说。”我很平静地让耿琳说下去。 耿琳说半夜她在查房回来后,大约是凌晨一点左右,雨当时很大还伴随着雷电,在路过苏凤梅房间下面的时候,一道闪电照亮了小楼,苏凤梅的窗户是被窗帘遮挡的,里面没有灯光,当时苏凤梅应该已经睡觉了,可耿琳在闪电的照射下,看见从窗帘里透出三个人的影子。 “三个人?!”云杜若一听眉头皱的更深。 “是的,当时我也感觉好奇怪,院长一直是单身独居,而且还是晚上她房间里不可能有其他人。”耿琳点点头继续回忆。“我担心会有什么事,就想过去看看,然后又是一道闪电,从窗帘后面透出的阴影变成一个人。” 我和云杜若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耿琳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后来呢?” “后来我走到铁门的地方,发现铁门是锁住着,心想那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人进去,本来还有些疑惑,可是看见院长在窗边出现,以为没有什么事,或许是雨太大我看花眼了,然后就回到值班室。”耿琳越说越难怪声音中透着深深的责怪。“院长房间的灯就是从那个时候一直亮着,而院长就那样坐在窗边,我从值班室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开始还没觉得奇怪,可等到天亮发现院长一直一动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耿琳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云杜若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按耿琳的描述,苏凤梅在开门后就遇害,可苏凤梅出现在窗边是凌晨一点,在苏凤梅死亡后的半小时里,凶手到底在房间做了什么? 等到耿琳心情平复一些后,云杜若很轻柔地问她。 “在苏凤梅遇害的当天,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地方,或者说她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院长是有些反常,不过不是从昨晚开始,而是从几个月之前开始的。”耿琳擦拭眼角的泪水认真地回答。“但是昨天院长要比之前明显慌乱的多。” “你说详细一点,为什么昨天苏凤梅很慌乱?”我和颜悦色地宽慰耿琳。 耿琳告诉我们最近这段时间苏凤梅一直忧心忡忡,好像有什么心事,她做事和以前好像换了一个人,总是面色凝重经常走神,昨天耿琳去把当天的报纸送给苏凤梅,开始还好好的,可看了一会后苏凤梅很惊恐。 我问耿琳那报纸还在不在,耿琳从旁边抽屉拿了出来,我和云杜若仔细翻看报纸,上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刺激了苏凤梅,直到云杜若把一版新闻放在我面前。 上面是关于刘越武堕楼身亡的新闻! 苏凤梅为什么看见刘越武死亡的消息会如此惊恐慌乱呢? 我看了看脸上充满疑惑的云杜若,摇了摇头。 “苏凤梅并不是因为刘越武的死亡惊恐,她和刘越武之间共同点是慕寒止,苏凤梅惊恐的是推刘越武下楼的人,她恐惧的根源是慕寒止。” “可报道上并没有关于慕寒止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云杜若大为不解地问。 我的目光看向耿琳,看来苏凤梅知道慕寒止的事远比我们要多,这也是为什么耿琳说最近苏凤梅一直忧心忡忡的原因。 第四十二章 灵异孤儿院
孤儿院不干净! 我和云杜若瞠目结舌地看着耿琳,在问她关于苏凤梅为什么最近反常的时候,耿琳抿着嘴怯生生地说出这话。 “怎么……怎么个不干净?”我有些诧异的问。 耿琳告诉我们,在五个月以前,三月十二日是院长的生日,苏凤梅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孤儿院,所以每年生日都会有很多从这里出去的孤儿回来看望她。 耿琳回忆那天苏凤梅很开心,来的人也很多,不多耿琳来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大多来的人耿琳都不认识,以前受过苏凤梅照顾的孤儿自发为苏凤梅做了一道回忆墙,上面写着时间在时间下面贴着照片,上面标明了姓名和年龄,从苏凤梅来孤儿院那天开始一直延续到她那天生日。 整个墙上贴满了照片,来给苏凤梅庆祝生日的人把近照贴在自己照片的旁边,能清楚的看见每一个孤儿人生的改变,进来的时候还是无助的孩子,而旁边的照片大多是有了家后的合照,看上去很温馨和感人,也衬托出苏凤梅的高尚和奉献,那一道回忆墙如同是苏凤梅的丰碑,在向每一个人诉说她过往的一切。 耿琳说到这里眼睛中流露出敬佩,声音也越发黯然和伤感,她继续回忆,来的人都拉着苏凤梅拍照,送给她康乃馨,在这些孤儿心目中苏凤梅就如同自己的母亲。 耿琳当时负责接待前来祝贺苏凤梅生日的人,她的主要工作是把长大的孤儿送来的祝福照片贴在回忆墙上,那天来的人太多,都在回忆墙前面留影纪念,苏凤梅那天被一大群她曾经照顾的孤儿群星逐月般包围着,自发的庆祝活动搞的特别隆重。 晚上的生日宴是当天的高潮,耿琳还记得那天苏凤梅兴致很高,看得出她很开心,时不时摸着眼角很感慨,这也算是对她最大的褒奖和肯定,从来滴酒不沾的她那天竟然破天荒的喝了点酒。 耿琳因为忙着整理回忆墙,匆匆忙忙吃完后就离开,等她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站在回忆墙的前面,开始的时候耿琳并没有在意,可那女人和小孩一动不动地站立了很久,而且一句话也不说。 耿琳感觉到奇怪,问那女人是不是也是来参加苏凤梅生日的,女人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点头,耿琳问她有没有带照片来,那女人把一张照片交给她,当时胶水已经用完,耿琳回去取胶水,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女人和小孩已经不见了。 耿琳以为女人去生日宴也没太注意,往回忆墙上贴照片的时候,才想起忘了问女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这照片该往什么地方贴。 刚好苏凤梅来招呼耿琳先休息,耿琳说贴完手中的那张再说,拿给苏凤梅看,问她还记不记得这照片中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耿琳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古怪,停顿了一下惊慌地说。 “谁知道院长看了照片一眼后,整个人脸色都白了,问我照片是谁给的,我当时很吃惊地回答,就是照片上这个女人给我的。” 耿琳说当她把话说完后,发现苏凤梅手抖了一下,照片飘落在地上,眼神震惊和惊讶,反复问了她很多次,耿琳很确定的告诉苏凤梅,就是照片上的女人给她的,苏凤梅听完嘴角不停蠕动,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苏凤梅就变的很紧张和慌乱。 听完后,我和云杜若半天没有说话,云杜若把那张婚纱店店员描绘出的画像放到耿琳面前,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指着画像极其确定的说。 “就是她!给我照片的女人就是她!” 耿琳的表情突然变得惧怕和惊恐,好像还有其他事没有说完,我让她继续说下去。 耿琳的目光明显在刻意避开画像上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害怕,她接着告诉我们,大约在一个月之前,孤儿院周年庆,这是大日子以往都是苏凤梅负责,每一次都务必尽善尽美让孤儿院的孩子感受到家的温暖,可自从苏凤梅看过那张照片后,整个人就恍惚心不在焉,周年庆的事交给下面的护工负责。 周年庆最主要的工作是建立展板,每一个孤儿都有一份档案,上面记录从到孤儿院然后离开这段时间的点滴,让每一个从这里离开的孤儿都能回来找到属于自己的回忆。 而周年庆的那晚,耿琳在档案室整理资料,从楼上再一次看见上次送照片的女人和小孩,站立在展板前面一动不动的看着,一站就是很久,因为上次苏凤梅看完照片后的反应,耿琳对这个女人和小孩特别好奇,一直时不时从档案室看她们,孤儿院快关门的时候,耿琳发现女人和小孩不见了。 耿琳出于好奇,想看看她们到底在看什么能看那么久,就走到那女人和小孩站立的地方,在展板中找寻,直到耿琳看见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女人抱着孩子和院长苏凤梅的合影。 耿琳以为女人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没放心上打算回到档案室,刚走一步突然意识到件事,为什么看展板的女人和小孩和照片中的人长的一模一样,而那照片下的日期分明是二十年前,说明那照片是二十年前照的。 耿琳越想越奇怪,找出孤儿的档案挨着查找,终于找到关于那女人的档案,等耿琳看完才明白苏凤梅为什么当时会如此惊恐,档案里面有一份剪报,发黄的剪报上面是一则二十年前的新闻。 京剧青衣慕寒止携儿子慕晓轩跳楼身亡! 耿琳这才意识到她看见的是已经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和慕晓轩惊恐万分,拿着档案急急忙忙去找苏凤梅,在听到耿琳的描述后苏凤梅更加恐慌和震惊。 就在这个时候,有护工急匆匆来说档案室起火,孤儿院所有的档案全在里面,苏凤梅奋不顾身想要去灭火,耿琳也跟着去,冲到档案室尽力抢救还未烧毁的档案,可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 耿琳说到这里抿着嘴,呼吸有些急促。 “我和院长想要出去的时候,透过档案室的窗户,在火光中看见站在楼下的女人牵着小孩,院长冲下去,可我们下去后,那女人和小孩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消失在黑暗中。” “档案室里的资料全都烧毁了吗?”我急切地问。 “火势太大。”耿琳点点头回答。“火灭了以后院长和我清理档案室,基本没有档案保存下来。” “哎!”我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照片没有被烧毁。”耿琳补充了一句。 “照片?!”云杜若一听眼睛一亮。“这里还有慕寒止的照片?” 耿琳点头告诉我们,因为要办周年庆所以单人的照片分类整理出来,照片没有放在档案室因此没被烧毁,但历来合照的照片全烧成灰烬。 “慕寒止的照片现在在什么地方?”云杜若激动的问。 “交给院长了。” “给苏凤梅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的,昨天院长在看完报纸后,脸色很难看,不知道她在怕什么,让我把慕寒止的照片和其他一部分照片给她送过去。”耿琳回忆当时的情况继续说。“院长在看完照片后好像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谁了。” “苏凤梅说过什么?”我眉头一皱问。 “院长说,我知道你是谁。”耿琳看看我认真的回答。“我想院长早就知道来的女人和小孩就是二十年前自杀的慕寒止和慕晓轩。” 我知道你是谁! 这话刘越武死之前也说过,为什么苏凤梅也会说同样的话? 苏凤梅和刘越武都是慕寒止最亲的人,按道理即便是见到的是慕寒止也不应该说这话,两人不约而同说的话似乎指的是其他的事。 慕寒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按照耿琳的描述档案室失火绝非偶然,不出意外应该是慕寒止做的,她为什么要烧毁档案? “和拿走相册以及杀掉刘越武的原因一样。”云杜若很冷静地对我说。“慕寒止不想有人了解她过去的一切。” 在苏凤梅的房间凌国栋并没有发现照片,可见凶手在杀害苏凤梅后拿走了这些照片,云杜若提醒我耿琳的描述中有一个细节,苏凤梅让耿琳送去的照片除了慕寒止的以外,还有其他一部分。 很可惜耿琳已经记不得那些照片上是什么,但有一点,苏凤梅明显是知道了什么,而且和刘越武一样,他们两人的死或许都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和慕寒止最为亲近的两人先后遇害,更为麻烦的地方是,刘越武是在我们亲眼目睹下被慕寒止推下楼,而苏凤梅在密室被杀害,凶手是怎么进去,又是怎么离开一点眉目都没有。 一个无名女尸案牵扯出来的命案越来越多,屠夫给云杜若的期限也所剩无几,我看的出云杜若不怕被屠夫责骂,她最担心和烦心的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写这份案件报告向屠夫汇报了。 第四十三章 鬼合照
要搞清楚凶手到底是如何行凶以及如何离开这些疑点,云杜若把希望寄托在我对苏凤梅的尸检上,从孤儿院回来的第二天,我开始对苏凤梅的尸体做详细的尸检,云杜若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她换好衣服跟我一起进了解剖室。 苏凤梅没有外伤,尸斑形成正常,直接死因是颈椎被折断导致的瞬间死亡,而死亡的时间我反复确认,和楚天启初步尸检的结果吻合,的确是晚上十二点至凌晨一点之间这段时间。 而这个时间外面的铁门已经关闭,从凌国栋提供的现场勘查报告中,能离开房间的唯一两个出口,一个是铁门而另一个二楼的窗户,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有人离开的痕迹。 外面电闪雷鸣雨越来越大,风雨吹打着窗户让人心灰意冷,我走到窗户边想透一口气,刚拿出烟云杜若走了过来。 “我们到孤儿院的时候铁门还是关闭着,凶手不可能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消失,一定有我们忽略的地方。” “从苏凤梅的尸体上我找不出其他的线索。”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回答。 解剖室的窗户正对面是局里的办公楼,屠夫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都这个点了他也没有回去,最近不断出现的命案,看似中间有联系,可怎么也串联不到一起去,到现在凶手的动机都没有找到。 我想云杜若压力更大了,可屠夫承受的压力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我点燃烟远远的看去,灯光下屠夫背负着手来回走动,想必他也很焦急和烦躁。 “屠夫给你的期限还有多久?”我深吸一口烟问旁边的云杜若。 “他最近没有给我提期限的事。”云杜若抿着嘴沉默的看着外面的雨夜。“听说上面找他谈话了,姜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接连出现的命案他也知道棘手,每次给他汇报进展,他只说一句抓紧,别的什么也不说。” 屠夫是不想给云杜若太多的压力,以我对云杜若的了解,有没有人给她压力结果都一样,云杜若本来就是那种为了侦破案件全力以赴的人,只是这一次遇到的案件,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对面大楼房间里,屠夫看看时间后拉上窗帘关灯,看样子有事要离开,对面的房间一片漆黑,我刚想扔掉手中的烟头,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对面的办公楼。 我扔烟头的手停在窗外,眉头一皱看着对面的大楼很久。 “怎么了?”云杜若见我表情突然变的疑惑好奇的问。 云杜若之前找耿琳了解苏凤梅死亡那晚的情况,我记得耿琳给我们讲述过一件事,那晚也是雷电交加的雨夜,耿琳说查房回来有闪电的原因,她看见苏凤梅房间的窗帘透出三个人影。 “她反映的这件事我后来也想过,可怎么也没想通。”云杜若看看我慎重地问。“怎么?有问题?” “耿琳后来又说,她感觉好奇想过去看,第二道闪电出现的时候,窗帘后面的又变成一个人影。”我扔掉手中的烟头回头去看云杜若。“她本来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可发现铁门关闭,她认为房间里只有苏凤梅。” “……你该不会是怀疑耿琳吧,这个人我调查过,她的背景很干净,和苏凤梅以及慕寒止都没有任何交集。”云杜若环抱双手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而且我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她的恐慌和对于苏凤梅死亡的哀伤都是发自肺腑的,最重要的是耿琳有力气可以折断苏凤梅的颈椎?” “你没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摇摇头在解剖室里来回走了几步,楚天启还在安静认真地拼凑无名女尸,也很赞同云杜若的话。 “苏凤梅的颈椎断裂面很干净,由此可见是被人直接折断,这需要极大的气力,耿琳应该办不到,即便她做到,可复原才是关键,要把断裂的颈椎复原,必须达到两个断面丝毫不差的重合才能保持苏凤梅端坐的姿态,耿琳不具备这些专业技能。” “先不用去管耿琳关于前面两次闪电她看见的什么。”我竖起指头对他们两人说。“关键在耿琳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云杜若回想了一下大为不解地说。“耿琳最后说的是,她看见铁门关闭以为没事,然后看见苏凤梅房间里的灯打开,而苏凤梅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窗户前。” “灯打开!也就是说之前房间里是没有开灯的。”我带着云杜若和楚天启重新走到窗边,指着对面的大楼让他们仔细看。 他们两人不明白我的意思,茫然的看着对面,很快又是一道闪电照亮夜空,对面的办公楼墙体在稍纵即逝的光电下,照的清清楚楚。 云杜若立刻瞪大眼睛,震惊的大声说。 “房间里关着灯,即便有闪电也只能看见房间外面,而房间里面的人影是不会出现在窗帘上的。” “难道……耿琳在说谎?”楚天启也有些吃惊的说。 “不!”我来回走了几步淡淡的摇了摇头。“耿琳没有必要说这个慌,她当时估计是看见了什么,但她只不过错误的以为是闪电的倒影。” “可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云杜若疑惑的问。 “能在夜晚看见房间窗帘上的人影,那只有一个可能,光源是从房间里发出,而耿琳在看见人影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开灯。”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后很确定地回答。“当时有人在房间里制造了光源,而且根据耿琳的回忆,人影一共出现了两次,可见这光源不但短暂但很强烈。” “闪光灯!”云杜若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异常地说。“有人在房间里照相,因为光线太晚,所以用了闪光灯,而在雨夜漆黑的房间中有人照相,在屋外的耿琳刚好看见,她误认为是闪电。” 我和楚天启都认同云杜若的说法,只是不明白凶手那个时候已经杀害苏凤梅,为什么还要在她房间里停留,照相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杜若走回到解剖台上,指着苏凤梅的尸体问我,为什么她嘴部的缝合我还没有剪开,苏凤梅的嘴被缝合的方法叫单纯间断缝合,在外科手术中多用于皮肤、皮下组织、肌肉、腱膜的缝合,这种缝合的特定是每缝一针单独打结。 如果是单纯想缝合苏凤梅的嘴巴完全没有必要用这样的缝合方式,这倒是也从侧面反映出凶手的性格特点,很仔细和很有耐心。 “凶手缝合苏凤梅的嘴巴,应该是在传递一个信息。”我拿起剪刀对云杜若说。“让苏凤梅闭嘴。” “和刘越武被杀的动机一样,都是杀人灭口,可见苏凤梅和刘越武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云杜若很迷茫地抿着嘴喃喃自语。“可为什么二十年来这两人都相安无事,可现在要被杀呢?” 我让楚天启放下手中无名女尸的拼凑工作过来帮忙,他绷紧苏凤梅嘴唇,我用手术刀小心翼翼解开缝合线,最后一个结被切断的时候,楚天启松开手,苏凤梅无法固定的头偏向一旁。 叮当! 一声我熟悉的声音在解剖室响起,有东西从苏凤梅的口中掉落出来在地上滚动,我的心提了起来,楚天启连忙去追,在墙角拾起来拿回来的时候,在他摊着的手心中是一颗玻璃珠。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的诡异,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就是一颗玻璃珠,但我很清楚这弹珠意味着什么,云杜若也知道这弹珠的来历,似乎在象征着什么。 “嘴里有东西!”云杜若的注意力回到苏凤梅的尸体上。 在无影灯下,我看见苏凤梅的嘴里果然塞着什么,我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出来。 看背面是照片纸。 我突然想起凶手在苏凤梅的房间中照过像,云杜若接过照片反转过来,我和云杜若只看了一样,就脸色苍白的愣在原地,惊恐万分地张着嘴。 背景显示这照片是在苏凤梅房间里照的,而且照片中苏凤梅穿的衣服正是死亡时候的那件,不过照片中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苏凤梅闭目端详的坐在中间,旁边的是红衣长发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苏凤梅身旁,另一边是白衣黑裤的小孩,他太矮以至于坐在椅上,腿还悬空着。 女人和小孩都眼神空洞无神,三个人犹如尸体般被摆放在那里,昏暗的背景下这照片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杀死苏凤梅的凶手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甚至都不知道是如何进入苏凤梅的房间,也不清楚在行凶后是怎么离开,犹如一个幽灵…… 或许! 我看看照片,和云杜若对视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她应该和我想着同一件事。 凶手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 但鬼魂却可以! 我不想承认这个观点,但手中的照片似乎已经暗示了这个结果,红衣女人和小孩在苏凤梅死的当晚就在房间中,我手无力的低垂下去,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再面对这件案子,照片飘落到地上。 楚天启见我和云杜若都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地上拾起照片重新送了回来。 “你们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把照片装进密封袋里,或许屠夫该看看这些东西了,可当我把密封的照片反转过来的时候再一次震惊。 照片还是之前那张照片,上面的背景以及陈设摆放都没变过。 可是…… 照片上只剩下闭目端坐的苏凤梅,而她两边只有两把空着的椅子。 第四十四章 人言可畏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的看着密封好的照片,楚天启应该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和云杜若反应会这么大,来回看看我们,吃惊的问怎么了? 我可以确认我没眼花,照片上明明是三个人,除了苏凤梅还有红衣女人和小孩,可怎么突然就消失了,照片中只剩下死亡后的苏凤梅,而且云杜若的表情和我一样,我相信她也是看见的。 这一次她不会再质疑我的精神状态或者是幻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视频录像带中最后我看见的那个女人四分五裂的脸,还有在五楼转角我见过的红衣女人和小孩,后来都离奇的消失,我甚至都无法证明。 “明天姜局要听取关于案件的汇报,这照片……这照片的事先别说。”云杜若忧心忡忡地说。 第二天中午凌国栋把照片给我送过来,很好奇地告诉我。 “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涂改也没有处理过,一次曝光完成很正常,你让我鉴定这照片干什么?” 凌国栋的话被进来的云杜若听见,我抬头去看她,面色和她一样凝重。 每一次到屠夫的办公室都感觉异常的压抑,如今他铁青的脸预示着离火山爆发不会太远。 案件的档案和侦破进展都交到他的面前,屠夫翻看报告,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也看到那张照片,举在我们眼前晃动着大声说。 “从无名女尸案开始,到苏凤梅的命案,你们自己算算已经多少条人命,到底还要死多少人,这案子才能破了?” 云杜若埋着头没有回答,我知道她也回答不了。 “你们找到的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屠夫声音低沉地质问。“凶手怎么进去的你们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也不清楚,在杀人后还有条不紊在房间照相,这他妈就是挑衅,也是你们的无能!凶手知道你们抓不到人,所以才会如此猖獗!” “这案件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凶手杀人的手法不是正常人能做到……” “住口!”屠夫打断我的话怒不可遏地说。“怎么?让你找张松林自杀的原因,你没找出来,现在开始在我面前怪力乱神,你找到这照片,是不是就打算告诉我,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又回来杀人?!正常人做不到……哼!你是想说鬼在杀人?”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案件太棘手,一时没有头绪,希……” “一时没有头绪?”云杜若应该是打算替我解围,也被屠夫生气地打断。“这都过了多久了,还没有头绪,我不管是人是鬼,你们就回答我一句话,到底还有死多少人才能破案,我很想知道这个死了二十多年的慕寒止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只要见过她的人都得死!” 只要见过慕寒止的都得死…… 我猛然抬起头,在心中细细回味屠夫刚才说的话。 刘越武和苏凤梅相安无事二十年,为什么会突然死,因为我们找过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心里一惊,拉着云杜若就往外面走,都忘了我们在给屠夫汇报案件进展。 “还要出事,刘越武和苏凤梅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太了解慕寒止,如果是这样,那还有一个人有危险。” 屠夫估计是没想到,他正在火头上才训斥到一半,我居然敢拖着云杜若就这么离开,走了很远还听见身后办公室里屠夫发火的声音。 云杜若被我硬生生拉出来,还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听到我的话很震惊的问。 “还有谁?” “周白曼!” 周白曼也看见过慕寒止,而且当时她是慕寒止的替身,记得周白曼说过慕寒止在京剧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朋友,或许是因为和她都演同样的角色,两人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屠夫的话提醒了我,杀刘越武和苏凤梅不管是人是鬼,但都是在隐藏什么秘密,可见只要和慕寒止亲近的人都知道,那周白曼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下一个目标。 云杜若听完也认同我的推断,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叫人核查周白曼的地址,很快就有了消息,我和云杜若连忙赶过去。 地址显示周白曼现在的家在环翠小区b栋二十五楼七号,我们赶到楼下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哀乐,我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在小区楼下看见临时搭建的灵堂,摆放着花圈和陆陆续续赶来哀悼的人。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心里忐忑不安的问从灵堂里出来的人。 “请问,周白曼……” “上去吧,家里有人,可惜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被拦住的女人神情哀伤,摸着眼角的泪水对我们说,她应该以为我们也是来哀悼的。 难道我的推断真的应验了,我和云杜若一句话也没说,敲开周白曼房间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年纪比我小不了多少,我第一眼就看见他袖子上的黑纱和胸口的白花。 “请问你们找谁?”开门的人哀伤的问。 “请……请问,周白曼是住这里吗?”看见黑纱和百花我心已经彻底掉下去。 “她是我妈,你们有什么事?” 听到这里我和云杜若黯然的叹了口气,估计是来晚了,可就这样走似乎也不合适。 “哦,我们认识曼姨,是听说了,就过来看看。” “进来坐坐吧。”年轻人礼貌的请我们进去。 我刚还在想怎么告辞,就听见屋里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 “谁找我?” 我和云杜若一抬头,看见周白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和云杜若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周白曼也认出我们,皱着眉头很好奇的问我们怎么来了。 去世的是周白曼的母亲,害得我和云杜若空担心一场,云杜若告诉周白曼想了解一些关于慕寒止的情况,可家里老人去世,怕现在问不合适,拉着我说改天再来。 我甩开云杜若的手,周白曼是除刘越武和苏凤梅之外最了解慕寒止的人,幸好现在还活着,指不定下一次来的时候,下面会再多一个灵堂。 或许是因为周白曼上次看见过慕寒止的原因,我们一提到这个名字,她显然还是害怕的很,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带我们去了她房间。 “我对不起她!”周白曼在关门后重重叹了口气遗憾的说。 “你慢慢说,我们就是想多了解些关于慕寒止的情况。”我尽量缓解周白曼的恐慌,好让她的回忆能详细些。 “唱青衣的那么多,能出头的又能有几个。”周白曼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回头看墙上。 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证书和照片,从周白曼家里的情况看,她过的应该很富裕,而那些证书大多是各种表彰和奖励,而照片是她谢幕时的合影,看得出周白曼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京剧知名演员。 “寒止如果还在,这些都应该是她的。”周白曼把目光收了回来自嘲的摇头。“应该比这还要多,我和她比差的太远,如果她当年没有自杀,我估计现在还是默默无闻的配角。” 或许是人老了的原因,对于名利慢慢就看的淡了,听得出周白曼句句肺腑,我们没有打扰她,听她说下去。 周白曼告诉我们,慕寒止在台上就是天生的青衣无人能匹,有她在很容易就能让人忘掉其他的配角,而在台下,慕寒止的确是长的漂亮,话很少但人善良,为人处世淡泊与世无争很低调,就是不善和人相处,比较孤僻不合群。 在和慕寒止共同演《鸳鸯冢》的时候,慕寒止的地位为人可以撼动,周白曼作为配角能上台的机会寥寥无几,若是换了其他人一定会意气风发,可慕寒止并不是这样,她总是很在意周白曼的感受,因为周白曼是她的替身,只有她休息或者不能上场的时候,才有周白曼的机会,因此慕寒止经常因病请假,团里以为是她身子弱,但周白曼心里很清楚,那是慕寒止故意装病,好让她有上台的机会,可慕寒止从来没有在周白曼面前说过半句。 周白曼说到这里神情更加黯然和懊悔,听她的描述慕寒止是一个心思缜密很考虑身边人感受的女人,这很难让我把她和连续杀人的凶手归纳在一起。 周白曼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下去,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慕寒止是什么样的人,周白曼心里慢慢也有数,说一点妒忌没有那是假的,可慕寒止已经做到那份上,周白曼心里也知道感激,慢慢两人关系好起来,成了当时京剧团里慕寒止甚少能推心置腹的朋友。 “后来呢?”云杜若一边在记事本上记录周白曼的话,一边问,我估计她心里多半和我现在想的一样,两人既然都推心置腹,那慕寒止有什么话应该也会对周白曼说才对。 人言可畏! 周白曼无力地摇摇头,说出这四个字。 我和云杜若茫然的对视一眼,大为不解的看着周白曼,听她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 第四十五章 神秘的男人
周白曼一次无意中发现慕寒止用白布缠裹腹部,开始以为慕寒止是为了台上表演更好的塑形,可是时间长了,慕寒止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已经不是白布能掩饰的。 树大招风,背地里妒忌慕寒止的又何尝一个人,二十年前名声对于女人是很重要的,何况是一个戏子。 说到这里我多少有些能明白周白曼话的意思,慕寒止即便是再出色的青衣,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戏子,和我的职业一样,古时候是下九流行当,坊间有所谓戏子无义、婊子无情的言论,在大多人眼里,戏子和婊子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在以前婊子与戏子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一般妓女也卖艺,而艺人也卖身,都是吃花饭的,所以被大家瞧不起,所谓的道德义气,本来就是给有身份的人准备的,连身份都没有的人,谈不到这些,也没资格谈。 或许现在有这样想法的人已经很少,但是慕寒止偏偏未婚先孕,这话柄是送到别人手中,想不被翻腾都难。 正如同周白曼继续告诉我们的,慕寒止想隐藏有了孩子的事被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不攻自破,风言风语也随之而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以至于慕寒止根本没有心思再演出,她这个时候身边正需要一个能相互倾诉和帮助的朋友。 这个人本来应该是周白曼,可是人言可畏,周白曼担心落下一句物以类聚的指责,非但没有站在慕寒止的身边,反而选择了疏远,这也是周白曼在慕寒止自杀后一直挥之不去的遗憾和过失。 “在你和慕寒止关系疏远之前,你可曾听她提起过她身边的男人?”云杜若认真地问。 “没有!”周白曼斩钉截铁地回答。“寒止几乎从来不会和我谈起这方面的事,她不说我也不会问。” “那你好好想想,她身边出现过的男人,有没有一个名字里有辉字的?”我侥幸地问。 周白曼细细回想了良久,慢慢对我们摇头。 “寒止接触过的男人大多是团里的,但我可以保证她和这些人都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绝对不会有情感上的,至于有辉字的,在我认识的人里面真没有。” 我和云杜若听到这里多少都有些失望,周白曼说了这么多,我们对慕寒止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可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有什么秘密的人,如果真要说有,那就应该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男人,慕寒止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 或许还有一个可能。 我心里暗暗的想,或许是那个男人不愿意让慕寒止把他公开出去。 “男人……”周白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忆了半天对我们说。“姓辉的男人我不清楚,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云杜若急切地问。 “寒止很自律生活也很规律,平日里从来不和任何男人有过多接触,更不会有争执,可有一晚,那还是在寒止肚子没大的时候,我从练功房回宿舍,已经是晚上了。”周白曼一边回忆一边对我们说。“路过剧团后面的花园时,我听见寒止的声音,她平时说话都很温柔,可那一次我听见她的声音很激动和伤心,像是在和谁争吵。” “然后呢?”我皱着眉头问。 “我当时也很好奇,担心她会有什么事,就走过去喊她,寒止听见我声音转过身,往前走了一步,好像是故意在遮挡她身后的人。”周白曼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生怕错过什么。“哦,和她争执的是一个男人,我断断续续听见那男人说什么,再等等,很快……其他的没听清楚,我走过去后就再没听见那男人的说话。” “你还能不能回忆起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云杜若有些激动的问。 “当时天黑,他又站在树下我看不见他的脸。”周白曼遗憾地摇摇头。“不过……那男人身上有一股味道,很特别。” “味道?!”我很认真地看看周白曼。“是什么味道?” 周白曼往我这边靠了靠,把头探向我的身体闻了一会后,肯定地点头。 “就是你身上这个味道。” 我一愣,云杜若也吃惊地看着我,我抬起手放在鼻前闻了很久,皱着眉头诧异地说。 “我……我身上什么味也没有啊?” “有!”云杜若闻了片刻后兴奋地抬起头。“你闻不见是因为你已经熟悉了你身上的味道,不过其他人能闻出来。” “什么味道?” “福尔马林!” 我恍然大悟,天天呆在解剖室里面,接触到的全是尸体,而房间里弥漫的正是福尔马林的气味,最开始我还能闻到,慢慢的就如同云杜若说的那样,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完全分辨不出来。 周白曼说那个和慕寒止有争执的男人身上有同样的味道,能沾染上这种气味的人,多半是在和医务有关的地方工作,我突然想起无名女尸案的作案手法,以及苏凤梅嘴上的缝合,这些都是需要极高医学专业知识的。 而和慕寒止争执的男人很可能也从事医务方面的工作,慕寒止案件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从未露面的神秘男人,在二十年后,有一个精通解剖和医学知识的凶手,难道这是巧合! 这次走访终于有了新的发现,云杜若仔细询问周白曼后,其他的并没有多少价值,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我们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我忽然很侥幸地问了一句。 “你这儿有慕寒止的照片吗?” “有啊!” 周白曼的回答让我和云杜若顿时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她,周白曼完全不明白我和云杜若怎么会瞬间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让我们在客厅等着,她去给我们拿出来,云杜若和我根本坐不住,寸步不离地跟着周白曼,生怕她再和刘越武一样出现什么意外。 周白曼当着我们面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很老式的相册,坐到沙发上,我和云杜若坐到两边,急切的想要看看从未真正见过的慕寒止到底长什么样。 周白曼的儿子给我们送水进来,看她抱着照片好奇地说了一句。 “我妈把这相册看的可金贵,从小不让我们碰,也不知道里面都是谁的照片。” 听她儿子的话我心里也能猜到,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就是一本普通的相册,可想必在周白曼心目中,这是回忆也是她忏悔的方式。 相册被翻开,第一张是一个女人在台上表演的照片,上面的女人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即便是看着照片,我也不得不承认,照片中的女人的确是美得令人窒息。 “这就是慕寒止!”周白曼叹了口气,对着照片歉意地说。“这是她演出时拍的,当时说好的,她演出的时候我替她拍,我演出的时候她帮我拍,后来和她关系疏远,她把我的照片还给我,可我一直留着她的没舍得给她。” 周白曼一边说一边慢慢地翻着相册,上面每一张照片虽然都形态各异,但照片中的女人水袖曼舞婀娜多姿,虽施粉黛可五官犹如精雕细琢精致的堪称完美。 当周白曼翻开相册的最后一页,一张女人没有化妆的照片出现在我和云杜若的面前。 照片的背景是在房间里,应该是卧室,女人是坐在床边,背景的衣柜上摆放着两个精致的花瓶,照片中的嫣然一笑,端庄大方眉目如画,明艳动人,天生的美人胚子,周白曼把相册递到我们手中,叹了口气。 “寒止化不化妆都美艳动人,每次看见她的照片,我就想起以前的事,她在台上的风采亦如发生在昨天。”周白曼叹息地对我们说。“这张照片是寒止去世之前的三天,我知道晓轩生日快到了,想起她之前那么照顾我,偷偷去看她,那天寒止心情尤为的开心,说很久没拍照,让我替她拍一张……没想到居然成了她的绝照。” “这……这就是慕寒止?!”我眉头一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周白曼抬手摸着眼角的泪花点点头。 “你……你怎么没有死?” 我在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周白曼母亲今天过世,我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云杜若拦着,我会被一屋人直接送到外科然后转内科的。 下了楼云杜若还在怪我不会说话,可我揉着头并没有在意这些,来回走了几步疑惑地说。 “有人回到慕寒止的房间拿走相册,刘越武在给我们照片时遇害,然后紧接着是和慕寒止关系最为亲密的苏凤梅,我们之前一直推断杀人的动机是凶手不想有人知道慕寒止的样子。” 云杜若听到这里,估计也意识到我当着周白曼说那句话的意思,之前我们关于动机的推测是错误的,否则周白曼还珍藏的照片会让她成为继刘越武和苏凤梅后第三个被害的人。 可周白曼安然无恙,可见动机并不是在慕寒止的照片上,也就是说,被拿走的相册中以及刘越武给我们的照片上还有苏凤梅,她所知道的是另一件秘密。 第四十六章 破解密室
刚回到局里,就被告之屠夫到处在找我和云杜若,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按理说屠夫已经下班,这个点还急急忙忙找我们多半没有好事。 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我还忐忑不安,上午因为担心周白曼的安危,当着屠夫的面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这么明目张胆带着云杜若跑了,以屠夫的脾气本来这段时间就憋了一肚子火,越想越害怕跟在云杜若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进去看见屠夫背负着手来回在房间里走,看我们进去很急切地说。 “干什么去了,找你们一晚上……” “这是慕寒止的照片。”还是先下手为强,我在屠夫发火之前把从周白曼那里得到的照片送到屠夫的面前。“之前关于隐瞒慕寒止面容的推断可能是错的,相册和刘越武的照片,还有苏凤梅知道的很可能是其他的事,周白曼安然无事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慕寒止的照片……”屠夫接过去看了看,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平和和惆怅。“一晃就二十年了,斯人已逝再次见到还音容犹在。” “您……您认识慕寒止?”我有些好奇的问。 “二十年前我也看过她的演出,那个时候又有几人不认识慕寒止。”屠夫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 屠夫放下手中的照片,表情又恢复了严肃,解开衣扣拿出一张图纸摊在桌上,看看我和云杜若。 “这几起案件有人装神弄鬼扰乱视听,连你们都有些动摇,好多年没再干刑侦了,今天我就把这鬼怪给你们抓出来看看。” 我和云杜若听的面面相觑,看面前的屠夫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找到慕寒止的照片,案件无疑有了新的发现和突破,可屠夫居然一点都不兴奋,反而是招呼我们围到他办公桌前。 屠夫告诉我们,他今晚受邀参加一个治安整顿成果展,在展览厅他无意中发现一样东西,屠夫说到这里表情里有久违的欣喜。 “还记不记得张松林的道缘堂?”屠夫抬头问我们。 我和云杜若点点头,不知道屠夫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看过张松林自杀案的档案,在里面曾经有这样的记录,根据里面派出去走访的人反馈,在张松林死亡之前听见有小孩的笑声和铃铛的声音。”屠夫不慌不忙地对我们说。 关于这个我本来是可以给屠夫解释的,但旁边的云杜若不停给我眼色,我也明白有些话怕是烂在肚子里好,因此一声不吭的听屠夫说下去。 “虽然有些不同寻常,但这个不是重点,不排除夜晚有路人出现,但有几件事就离奇了。” 屠夫要说的应该是在张松林死亡当晚,很多人都听见道缘堂门口的石狮吼叫,以及门口的门环眼睛发光的事。 “你们两人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屠夫意味深长的问。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出来就听我来说。”屠夫表情严肃的对我们说。“我仔细留意过走访的询问笔录,那晚见过或者口述这事的人,描述中都提到道缘堂的门环是貔貅,而不是现在的白虎啸天门环。” 听到貔貅,我突然想起那晚我凌晨三点第一次见到小孩的时候,他站在我身后也是指着白虎啸天门环,但对我说出的却是貔貅两字,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张松林自杀的档案我也反复看过,很多人也提到过门环是貔貅的说法,不过我一直没在意,或许是这些人没能把貔貅和白虎分清。 屠夫把一张图推到我们面前,告诉我和云杜若,这是他在今晚的治安整顿成果展览上看见的,画面中正是张松林的道缘堂,下面的日期是二月份,被拍摄的原因是违规占道修建。 屠夫把放大镜递到我们手中,让我们仔细看大门上的门环,我和云杜若惊讶地发现门环并不是现在的白虎啸天,而是两个貔貅。 等我们看完后,屠夫又拿出另外一张图放在我们眼前,画面里还是道缘堂,不过应该是在被通知占道违规修建的通知后,张松林对道缘堂重新修建,而放大镜下,貔貅的门环已经变成了白虎啸天。 更让我和云杜若惊讶的是,这图片拍摄的日期正好就是张松林死亡的当天。 五月十一号! 也就是说张松林死亡那晚,大门的门环应该是白虎啸天才对,为什么那么多人看成貔貅呢,我的眉头和云杜若一起皱了起来。 屠夫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居然破天荒递给我一支,屠夫不反对在警局抽烟但也不赞同,给下属拿烟应该是破天荒第一次,我都有一些受宠若惊,不过也能看出今晚屠夫的心情极其的好。 屠夫把烟点燃,打火机递给我,把白虎啸天门环的图放在我们眼前,然后停顿了一会后,再把重建之前貔貅门环的图覆盖在上面。 “那晚看见石狮说话和门环发光的人,看见的应该是这个!” 我的打火机停留在半空中,皱起眉头看看云杜若,很明显在五月十一日的时候道缘堂的重建已经完成,根本不可能有人还能看见貔貅门环才对。 我和云杜若没有说话,听屠夫说下去,他举着两张图告诉我们,张松林是自杀这个毋容置疑,可问题是物证科勘察完现场后,确定在张松林死亡当晚还有其他人在场,而且找到的视频里也证实了这个结果。 可问题是,张松林的道缘堂由内粘贴符箓完好无损,没有人出来过,道缘堂就变成了一个密室,那晚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又是如何离开的。 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我和云杜若很久,屠夫面色严肃地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密室,为什么那晚目击者看见的是貔貅,而不是白虎,原因很简单,有人在道缘堂前面重新竖立了一面画墙! 我一愣,重新看看屠夫手中举着的两幅图,忽然有些明白,在张松林改造道缘堂之前,有人先拍摄了门口的摆设,再根据照片画出一模一样的图案,可是这人并不知道道缘堂被整改的事,所以张松林把门环从之前的貔貅换成白虎,这人并不清楚,这也是为什么那晚目击者看到的是貔貅而不是白虎的原因,目击者看的不过是一副事先画好的画而已。 “后面的就更好解释了。”屠夫深吸一口烟一本正经地说。“先从貔貅的眼睛发光说起,为什么会发光,因为……” “灯!是灯光!”云杜若兴奋地抬起头。“在夜晚这些人看不见所以需要灯光,而灯光透过前面的画,看上去就像貔貅的眼睛在发光,一旦有人走近,灯光就关闭,所以没有人仔细去看过。” “不错,就是灯光,这解释了貔貅眼睛发光的原因,那你说说为什么都听见石狮会发出声音呢?”屠夫对云杜若赞许地点点头,不慌不忙地问。 云杜若想了半天看样子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也一样都认真的看向屠夫,他没有说话而是从旁边拿出一个吹风机,插上电源后打开开关,屠夫手里的吹风机发出轰鸣的响声。 密室! 我猛然抬起头,终于明白屠夫拿着吹风机给我们看的意图,道缘堂所有门窗都是从里面粘贴符箓,勘察也证明在我们进去之前是没有被破坏过的,所以当晚出现的神秘人如何离开就成为最离奇的部分。 如果把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密室,过程应该是有人在很早之间就密谋布置这一切,先拍摄道缘堂门口的照片,然后根据照片绘制同样比例的图画,在张松林死亡的那晚,先把图画竖立在道缘堂门口,因为附近灯光昏暗,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布置密室的人从正面进入,在做完事后原路返回,之前的门窗都被张松林贴好符箓,唯一被破坏的就是正门的。 “可正门上的符箓物证科那边不是也鉴定过是完好的吗?”云杜若大为不解地问。 我指着屠夫手中的吹风机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这个很简单,只需要把一张新的符箓贴一半在大门上,然后关门后符箓会附着在门上,然后再用吹风机的另一边,通过吸附的原理,还未完全粘贴固定的符箓会被紧紧吸贴在大门上,等到第二天符箓完全干了以后,就如同是从里面贴上去的。” 云杜若恍然大悟,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说。 “正因为要用电吹风吸附门后的符箓,所以要用灯光,这就是为什么有人看见画上貔貅门环眼睛发光的原因,而电吹风的声音从远处听,就被目击者误以为是石狮发出的声音。” 屠夫听云杜若说完后,把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们,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欲盖弥彰!既然有人刻意想布置密室,说明就是有心想误导你们,凶手再狡猾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你们的责任就是找到这些疏忽,我知道目前的案件很棘手,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端正态度,记住!再狡猾的猎物也没有猎人聪明。” 第四十七章 翻案(为y同学的c蛋生活打赏皇冠加更)
屠夫破解了道缘堂的密室,事实上对案件的侦破并没有太多的帮助,但是由此可见所有的一切的确是被人精心策划过,而且时间还不短,虽然还是不知道动机和目的,但至少让我和云杜若或多或少有些动摇迷茫的想法重新坚定了不少。 “接连两天又发生两起命案,其中刘越武还是死在里面眼前,苏凤梅的案件报告我也看过,又是密室杀人,没看见凶手进去,也没见到凶手出来。”屠夫背负着手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这两人的背景都和慕寒止有关,说说你们的想法。” 本来还打算把我在五楼昏迷前看见过红衣长发女人和小孩,以及在苏凤梅嘴中发现照片的事一五一十汇报给屠夫,可屠夫破解道缘堂密室后,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她的眼神我懂,这些话估计真要烂在肚子里了。 “姜局,慕寒止当年自杀的案件是您负责经办的,能不能麻烦您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下。”云杜若上前走一步很认真地问。 “当年的情况?”屠夫转过身看了云杜若一眼。“你认为慕寒止的自杀案有问题?” 云杜若看我一样,毕竟当时负责案件的是屠夫,如果质疑案件的定性就是直接质疑屠夫,我看云杜若欲言又止,这种破事还是我说比较好。 “姜局,根据从刘越武哪儿了解的线索,我们怀疑……慕寒止当年的自杀案恐怕另由隐情。” “别文绉绉的,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屠夫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一本正经地问。 “我和云队怀疑慕寒止或许不是自杀!” “荒唐!”屠夫想都没想脸又阴沉下去,重新拿出一支烟在手中搓揉几下后认真告诉我们。 在接到报警后,姜山第一时间带人赶去现场,他到的时候慕寒止和慕晓轩还没有死,姜山立刻通知同事赶往楼上想阻止慕寒止。 “您为什么那么肯定当时慕寒止和慕晓轩还没有死?”我鼓起勇气插话。 “我眼睛还没瞎,耳朵也还没聋,我赶去的时候在楼下听见慕晓轩在楼顶大声哭喊,应该是慕寒止往他身上倒硫酸,慕寒止在众目睽睽下站在楼顶,我一个人看错,现场那么多目击者能看错?”屠夫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档案中慕晓轩是先坠楼的,当时您是亲眼看见?”云杜若也很仔细地问。 “我刚安排人打算上楼阻止慕寒止,人还没到楼梯口慕晓轩就从楼上摔下来。”屠夫叹了口气很无力地回答。 “后来呢?慕寒止也是吗,您亲眼见到她坠楼?”云杜若继续问。 屠夫摇摇头,慕寒止怎么摔下来他还真没亲眼看见,因为慕晓轩坠楼后,屠夫知道问题严重了事不宜迟他带着人往楼上冲,希望能在慕寒止跳楼之前能救下她,结果还没到楼顶,就从露台上看见慕寒止快速的摔落下去。 “然后呢?”我细细想着屠夫描绘的当时情景。“您又是如何确定慕寒止是自杀而不是他杀。” 屠夫点燃手中的烟严肃地告诉我们,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谁敢掉以轻心,他当时第一个本能反应也是他杀,马不停蹄往楼顶冲,结果发现楼顶是被反锁的。 “反锁?!”我和云杜若都异口同声地说。 “对!怎么也打不开,最后没有办法,还是我一脚把门踢开才冲上楼顶。”屠夫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楼顶就巴掌大的地方,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 “楼顶有几个入口?”云杜若这话的意思我猜是在假设如果是有人行凶或许会从其他入口离开。 “你当我几十年刑侦是白干的,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屠夫白了她一眼冷冷回答。“就一个!就是我带人上去的那个入口,其他的没有下去的通道。” “您说楼顶的门被反锁,后来是您踢开,从慕寒止坠楼到您进入楼顶前后有多少时间?”我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问。 “你那想法就别拿来做文章了,不管我用了多少时间,在我上去以后楼顶是没有人的,现场我仔细勘查过,没有其他地方能下去,如果真有人推慕寒止和慕晓轩下去,凶手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定还在楼顶。”屠夫加重语气很严肃地回答。“两条人命,我不会拿来开玩笑,案件定性为自杀是有依据和原因的。” 屠夫说到这里深吸一口烟,来回走了几步后继续说,他之后也调阅过法医的尸检报告,慕寒止和慕晓轩的死因是坠楼身亡,身上没有捆绑拖拽以及胁迫痕迹,根据走访居民楼里的人,都反应慕寒止精神状态有问题,具体是什么原因刺激的,当时因为是自杀结案没有再调查下去。 “我让你们两人查案,怎么?查到二十年前的自杀案,你们两人还打算当包青天给她翻案不成,一鸣惊人谁都想,可问题是要实事求是,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显示慕寒止是自杀的。” 我和云杜若无言以对,屠夫的话我们当然相信,可刘越武的描述很明显是在告诉我们慕寒止没有自杀的动机,而且还有很多疑点,可惜过了这么久已经无从考证。 “我不相信一个死了二十年的女人会回来杀人,即便真有,为什么非要等二十年,很明显有人在颠倒黑白,让你们查案是从千丝万缕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出凶手的破绽,可我发现你们现在完全是被凶手牵着鼻子在走,你们现在的状态正是凶手最满意看到的!” 屠夫训斥完后我和云杜若心情沉重地离开,屠夫的描述和刘越武的回忆有相同的地方,可也有矛盾的地方,我即便选择相信屠夫慕寒止就是自杀,是我们本末倒置被误导,可刘越武和苏凤梅的事又该如何去解释,他们两人分明是因为和慕寒止有关系才遭到杀害,而且刘越武也指出慕寒止不具备自杀的动机。 回到解剖室我揉着额头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云杜若没有打算回家的意思,看样子多半又要熬夜,楚天启还在专心致志地拼凑着他的积木。 或许是看见我心情不是太好,楚天启都没有多问我半句,我点燃烟有些倦怠地叹了口气,看着楚天启的背影淡淡地问。 “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这话要是之前我会认为很荒谬,可是从无名女尸案开始经历过这么多命案后,我突然发现很多事我根本解释不了。 云杜若给我送来我要的慕寒止家的现场勘查报告,我原本打算今晚好好比对一下屠夫当年的案件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她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我在问楚天启,或许她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把档案放在我面前看向楚天启。 楚天启头的没有回,全神贯注搭建手中的积木,好半天后才很沉稳的回答。 “鬼见不得光,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见光的秘密,你们有,我也有……我也算是鬼。” 我翘起嘴角无力的笑笑,没想到楚天启居然给出这么深奥的回答,和他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沧桑。 解铃还须系铃人,云杜若用手撑着头看着楚天启还在拼凑的无名女尸,所有的案件都是由这具命案引发的,到现在女尸的头还没有找到,云杜若估计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难看出凶手刻意在隐瞒这具尸体的身份,所以或许这具女尸的身份将是整个一系列案件侦破的关键。 我掐灭手中的烟换好衣服,陆陆续续发生的命案,每次似乎都能发现新的线索,可是总断在最关键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又回到原点,云杜若说的没错,或许无名女尸的身份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要弄清楚这个务必先要拼凑出完整的尸体。 楚天启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尸体腰部以上级别已经拼凑完成,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具完整的尸体就会呈现在解剖台上。 一直都是让楚天启在拼凑女尸,如果我能早点静下心来帮忙,估计进展的程度比现在要快的多,我让云杜若去忙她自己的,今晚打算和楚天启全力处理无名女尸,云杜若说在办公室对着一大堆报告早已头昏眼花,想找个地换换思路。 我让云杜若换上工作服,尸体的拼凑我之前单独操作过,原本以为仅仅是繁琐和枯燥,但拼凑了几块后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之前形容成积木都是不对的,确切的说更像是魔方,每一块尸块的拼凑从考量到分析以及最后的衔接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且最麻烦的是,如同拼图一样,从最开始的拼凑就需要有完整的规划和步骤,我拿着尸块突然不知道从何下手,试图拼凑了几块后,发现非但是错的,更严重的是破坏了楚天启稳定的节奏和布局,反而越帮越忙,正因为我错误的拼凑,导致很多地方要重新开始。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四十七章翻案(为y同学的c蛋生活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四十八章 花语
我歉意地给楚天启道歉,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或许也是知道我最近心烦意乱,让我休息一下。女尸的拼凑他一个人慢慢也能完成,他嘴里说的轻松,可我清楚就因为我自以为是的帮忙,让他这几晚的心血全付诸东流。 我回到办公室对着云杜若很尬尴地笑,现在我越来越不像是法医了,心不在焉的翻看上次从慕寒止家勘察的报告,云杜若在我旁边看二十年前屠夫经办这案子的笔录。 一大堆照片散落在桌上,虽然时间相隔二十多年,但当时拍摄的照片和最近拍摄的慕寒止家中情景一模一样,只不过最新的照片上房间被厚厚的尘埃所覆盖,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反复的比对也一无所获,好几天的熬夜让我体力有些不支,天快亮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睡着,醒来都快到十点多,起身有衣服掉落在地上,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从地上拾起的衣服是云杜若的,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本打算把衣服给她送过去,门就被凌国栋推开,把一份报告递到我面前。 “这是复印件,正本已经交给云队,在慕寒止房间花瓶里那朵枯萎的花,经过化验鉴定是黑色曼陀罗!” “曼陀罗?!”我皱了皱眉头好奇的问。“花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从花枯萎的程度应该有一段时间,但不会太长,初步推断应该是进入慕寒止房间的神秘人放进去的。”凌国栋很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要在花瓶放一朵黑色曼陀罗呢?”我自言自语地说。 “是花语!”刚进来换衣服的楚天启很平静地说。 “花语?!什么花语?”我和凌国栋诧异的问。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复仇!”楚天启一边换衣服一边淡淡地回答。“另一个是不可预知的死亡!” “这是宣战!也是挑衅!”云杜若突然急匆匆的冲进来,把一张花瓶中的照片放在我眼前,正是我正在看的那张。 看样子云杜若也从鉴定报告中领悟到那只枯萎的黑色曼陀罗的含义,我若有所思的说。 “复仇?可为什么死的却是刘越武和苏凤梅,这两个可是慕寒止最亲近的人,从刘越武的谈话中,他对慕寒止有兄妹之情,而苏凤梅和她又有母女之爱,他们两人和慕寒止有什么仇?” “刘越武和苏凤梅的死或许是另有原因,有人把黑色曼陀罗放在慕寒止的房间,从花语的含义来看,有人是打算给慕寒止复仇,或许复仇对象另有其人。”云杜若忧心忡忡地回答。 “天启说黑色曼陀罗花语还有另一层意思,不可预知的死亡。”凌国栋也担心地说。“从刘越武和苏凤梅的死来看,的确让人匪夷所思,也就是说或许还会有人被牵连。” 云杜若用手下意识捂住鼻子,房间里一直关着窗户,我抽了一晚上的烟,房间里乌烟瘴气很浓重的烟味,楚天启也意识到打开窗户,风吹进来,散落在桌上的照片吹的一地都是。 我们连忙蹲下身子拾取四处散落的照片,当我把一张照片从地上拾起来的时候突然一愣,这是一张二十年前勘察现场拍摄的,是慕寒止卧室的照片,我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慢慢站起身走回到办公桌。 在一大堆纷乱的照片中找寻,找到刚才凌国栋给我的那张枯萎的花的照片,比对了一下后眉头皱的更紧。 “慕寒止自杀后那房间就再没有人进去过,最后一次有人进去是拿走了相册,可现场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唯一不同的地方是。” 我把两张不同时间拍摄的卧室照片放在他们面前,指着花瓶说。 “后来进去的人在花瓶中放入了这朵黑色曼陀罗!” “怎么了?”云杜若点点头疑惑的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回答她,在凌乱的抽屉里翻找了半天后,找出那天周白曼交给我们的照片,那张我们唯一找到的慕寒止照片。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慕寒止跳楼自杀前三天,而地点刚好也是卧室,和之前两张的背景是一样的,你们好好看看这三张照片有什么不一样?” 凌国栋和云杜若把我手中的照片接了过去,一向淡定的楚天启也有些好奇的围了上来,他们看了半天后,云杜若突然兴奋的指着周白曼给我的照片一处地方大声说。 “是花瓶!” “对!是花瓶,慕寒止跳楼的三天前,卧室对面的衣柜上还整齐的摆放着一对精致的花瓶,可是慕寒止跳楼死亡的当天,对现场勘探的照片中,衣柜上只剩下一个花瓶!”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就是说慕寒止在死亡之前其中有一个花瓶消失了。” “或者……或者是被人拿走了!”云杜若兴奋地说。 “我们之前在天台做硫酸腐蚀部位的验证时,就提出过一个想法,如果慕寒止不是自杀,是他杀的话,那她跳楼的楼顶并不是第一现场。”我点点头来回走了几步,习惯性的拿出烟。“慕寒止在有孩子后性格孤僻,深居简出不和人交往,如果楼顶不是第一现场,那什么地方才是最合适的第一现场呢?” “当然是她的家,慕寒止接触的人很少,去的地方也不多,唯一能避开视线的地方只有她的家。”凌国栋很专业的说。 我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衣服一边换一边对云杜若说。 “你现在去找屠夫,申请晚上重新对慕寒止家做现场勘查和鉴定。” “对慕寒止家?!”云杜若有些为难的看着我,她的表情我懂,屠夫才教训完我和她,而且屠夫是坚信慕寒止是自杀,现在还抓着慕寒止不放就有点一意孤行,不过云杜若看我表情坚定,深吸一口气。“好,我马上去申请,可为什么不是现在,非要晚上?” “凌哥,今晚又要麻烦你,鉴定方面你是专家,今晚怕是要你亲自走一趟了。”我没有回答杜若云而是转身对凌国栋客气地说。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工作真能有发现当然是好事,可是我们对慕寒止家的勘察该做的都做了,能发现的也都发现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应该没有遗漏。”凌国栋很沉稳地对我说。 “我当然相信你负责的勘察鉴定不会有遗漏,但是,少了一项勘察项目!”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 “少了一项?少了什么?”凌国栋诧异地问。 “血迹鉴定!” “血迹?!”凌国栋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很快又点点头。“还真少了这一项。” 关于血迹鉴定的遗漏还真不能怪凌国栋,慕寒止的案件二十年前就定性为自杀,所谓先入为主没人会往这方面想,我也不过是因为云杜若的推断,万一慕寒止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话,那她的房间恐怕是唯一适合的凶杀现场。 我翻看过屠夫当年的案件笔录,也没有关于对慕寒止房间做血迹鉴定的项目,估计当年也忽略了这个过程。 我不知道云杜若是怎么说通屠夫,反正她从屠夫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在车上看见我就说了一句,你最好祈祷你的推断没有错,否则回来你自己去见屠夫。 事实上我心里也没有底,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设想的层面,但关于那个消失的花瓶,总让我有些疑虑,为什么慕寒止死亡后那花瓶会消失,况且那花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唯一的可能那花瓶或多或少和慕寒止的死有关联。 赶到慕寒止的房间天已经黑,凌国栋让鉴证科的同事不要开灯和窗户保持房间里的黑暗,然后拿出鲁米诺试剂。 鲁米诺是一种人工合成的有机化合物,又名发光氨,主要用于现代刑侦的血液检测,原理是在检验血痕时,鲁米诺与血红素发生反应,显出蓝绿色的荧光。 这种检测方法极为灵敏,能检测只有百万分之一含量的血,即使滴一小滴血到一大缸水中也能被检测出来,即便是存放很多年的血痕也能被检测出来。 凌国栋很有经验的在门口处滴了几滴观察反应,黑暗中没有任何变化,我听见身旁云杜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想必她现在和我一样的紧张。 凌国栋开始沿着房间逐步往卧室滴洒鲁米诺,我们跟在他身后仔细留意黑暗房间的任何细微的色彩变化,突然凌国栋停留在快到卧室的一把椅子旁,他慢慢站起身看向我们,我和云杜若从他闪开的身影看过去。 一点蓝绿色的荧光慢慢在黑暗中呈现在我们面前,我心中暗暗惊喜,虽然只有一点而且持续的时间很短,但那微弱蓝绿色的荧光足以让我坚信这房间里恐怕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而且已经尘封了二十年。 第四十九章 消失的血迹
凌国栋安排人从发现蓝绿色的荧光的地方开始用喷雾,大面积喷洒鲁米诺,并要求鉴定人员用长曝光相机及时拍摄,这是因为鲁米诺显示血痕的时间非常短,最多只会持续三十多秒。 我和云杜若站在房间中,慢慢张大口,随着鲁米诺喷雾的检测,我们在漆黑的房间中看见大面积的蓝绿色荧光,客厅的部分还较少,越往卧室走,荧光的面积和分布越来越大,这意味着,这房间里曾经到处都是鲜血,不过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也擦拭掉了所有的真相。 对于血液的喷射我或许是这房间最专业的人,看着卧室到处分布的荧光,我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墙上也有荧光,说明鲜血曾经溅落上去过。”我指着床边一处荧光最为强烈和面积最大的地方说。“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第一现场,只是没有办法确定这些血液是谁的,但多半应该是慕寒止,她当时应该就是在这里遇害,从墙上溅落的血迹看,她应该是被重物袭击,才能导致血液这样的溅落轨迹。” 云杜若听完面色凝重,看向我所指的地方,然后再回头看看床的对面,眉头一皱淡淡地说。 “花瓶!为什么在慕寒止死亡的时候房间中本来是一对的花瓶只剩下一个,因为花瓶就是凶器,有人用花瓶袭击了慕寒止,事后拿走花瓶是为了销毁证据。”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点点头声音黯然的指着分布的荧光说。“这些血迹的溅落分布很自然,由此可见,慕寒止在遇害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而且通过当年现场勘查照片也不难发现,房间没有争执打斗的痕迹,慕寒止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 “慕寒止的档案我也看过,上面记载慕寒止性格孤僻,来往的人很少,而且这里还是卧室,什么人能让慕寒止如此放心,带到卧室里来呢?”蹲在地上的凌国栋站起身疑惑地问。 我忽然想到刘越武在死之前告诉过我和云杜若,慕寒止跳楼那天正好是慕晓轩的生日,而慕寒止很开心地告诉过刘越武,那一天慕晓轩的父亲要来,能让慕寒止带进卧室毫无防备的人或许就是这个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神秘人。 按照这个推断想下去,就连慕寒止的被杀动机都慢慢有些清晰,不是慕寒止不想公开让她身败名裂的男人是谁,而是这个男人刻意在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最后不惜杀掉慕寒止来保守秘密。 “有脚印!”鉴证科的同事在一处地方大声喊。 在鲁米诺喷雾的显影下,一双脚印出现在我们眼前,目测应该是男人的脚印,第一次从慕寒止现场提取到直接的物证,房间里所有人都很兴奋,可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的时间,这种兴奋变成了震惊。 在鲁米诺喷雾下出现的脚印并不只是一双,慢慢的,第二双、第三双直到第四双脚印的出现,散乱的分布在卧室中,二十年前这些都是带血的足迹,尘封了二十年被揭露开,当时的房间中除了慕寒止和慕晓轩外,还有另外四个人! 我和云杜若之前一直在假设,是那个神秘男人为了掩饰身份而对慕寒止杀人灭口,可如今看起来,案件似乎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慕寒止死亡的那天房间里有四个人,从脚印的分布来看,很可能是这四人合谋一起杀死了慕寒止和慕晓轩。 现场鉴定分析同事告诉凌国栋,在房间里发现的血迹经过检验和核对和慕寒止的一致,但是现在并没有发现慕晓轩的血迹。 “看来慕寒止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遇害。”凌国栋叹了口气对我和云杜若说。“从现场的脚印看,有慕晓轩的脚印,但没有他的血迹,当时他应该亲眼目睹了慕寒止被袭击致死的整个过程,但当时他没有遇害。” “姜局也说过,当时他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还看见楼顶在哭泣的慕晓轩,说明慕晓轩当时还是活着的,和现场痕迹的推断吻合。”云杜若点点头说。 “慕寒止身上被硫酸腐蚀的程度比慕晓轩要严重的多,当时在案发现场目击者都证实,看见慕寒止在楼顶往他身上倒硫酸,如果当时慕寒止已经死亡,那倒硫酸的就是凶手,推慕晓轩下楼的也是这个人。”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地说。 “为什么既然能在房间里杀掉慕寒止,但偏偏要留着慕晓轩呢?”凌国栋大为不解地问。 关于这一点我想云杜若和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留着慕晓轩是为了布置慕寒止自杀的假象,现场目击者都听见和看见慕晓轩的哭声,说明慕晓轩是活着的,同时也看见慕寒止,下面的目击者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慕寒止已经死亡,先入为主会认为慕寒止在楼顶时也是活着的。 目击者看见慕寒止往慕晓轩身上倒硫酸,会主观地判断慕寒止精神失常,这也会后面慕寒止跳楼自杀埋下伏笔,一个连自己亲生孩子都忍心伤害和杀掉的女人,可见已经完全精神崩溃,即便是跳楼也不足为奇,没有人会去追查自杀背后的原因,所有的一切简简单单归结于慕寒止这个人疯了! 这也解开一直纠结我很久的一个问题,刘越武告诉我和云杜若,慕寒止把慕晓轩看得很重,完全就是她的寄托,还专门因为慕晓轩生日特意去看望刘越武,拜托他做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的豆沙包,慕寒止又怎么忍心伤害慕晓轩。 事实上之前关于为什么要用硫酸我一直也没有想通,不过现在慢慢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掩饰作案时间和慕寒止真正遇害的时间,为后面布置慕寒止跳楼自杀的假象做准备。”云杜若在我身边一针见血地说。 “不错,留着慕晓轩故意没有在房间杀害是为了布置自杀的假象,可凶手知道即便是跳楼自杀,法医也会进行尸检来确定,到那个时候,法医会很快发现慕晓轩和慕寒止死亡时间不对,从而推翻自杀的布局。”我揉着额头慢慢地说。 凶手的布局其实很简单,要控制慕寒止不容易,但要控制一个小孩就简单的多了,把慕寒止从楼上推下去会让人对慕寒止的死产生怀疑,所以凶手需要目击者来证明精心设计的自杀案。 但慕寒止会反抗一旦在众目睽睽下露出破绽就前功尽弃,所以慕寒止必须先被除掉,而为了掩饰慕寒止的死亡时间,必须破坏和腐蚀慕寒止的皮肤,这才能完美的让人相信,慕寒止和慕晓轩是一同坠楼身亡。 “为什么选择从楼顶跳楼自杀这个方式,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淡淡地说。 鲁米诺喷雾显影血迹的时间很短,只会持续三十秒,而且必须在黑暗中才能显现,好在凌国栋提前安排了人用长曝光相机对现场血迹分布拍照,在完成所有的血迹勘察后,我打开灯房间恢复了明亮,那些分布在房间四处的荧光瞬间消失在我们眼前,犹如一段被埋藏的秘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隐藏了二十年。 “我知道!”云杜若胸有成竹地对我说。“慕寒止的直接死因应该是被重物袭击导致,但这样的伤口会在法医尸检的时候被发现,为了掩饰这个伤口,最好的办法是造成慕寒止坠楼身亡的假象,四分五裂全身骨骼多次严重损伤的尸体是很容易隐藏那个伤口的。” “可你还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我看了看云杜若说。 “是……是什么?”云杜若疑惑地问。 “尸检报告是谁写的?”我不慌不忙地反问。 “萧博……”云杜若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什么。 以萧博文的尸检技术和经验,他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到底是重物袭击的伤口还是坠落造成的损伤,可尸检报告中萧博文最后的鉴定是自杀,由此可见萧博文最终是没有发现那处真正的致命伤,可是一个法医权威又怎么会失误。 “你还记不记得周白曼说过,她曾经见到慕寒止和一个男人争执,虽然没有看清男人的脸,但是记住了男人身上的味道。”我来回走了几步淡淡地问。 “福尔马林!那男人应该是医务工作者或者有机会接触医药方面的人。”云杜若脱口而出。 “应该是很专业的医务从业人员,而且技术和经验都非比寻常!” 我很确定地告诉云杜若,因为能让萧博文都失误地做出法医判断,原因只有一个,凶手很清楚如何去掩饰伤口,说明这个人对各种外伤的形成和特点都了然于心,为了防止在尸检的时候被发现破绽,指不定这个人还特意专门处理过慕寒止的尸体,以至于最后连萧博文都没察觉出来。 第五十章 雨中尸〔黄金联赛满1100票加更〕晚上七点还有加
云杜若突然走到我面前,慎重地对我说,上一次她和我去见段红,当时段红回忆萧博文负责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检,导致萧博文行为异常,按理说萧博文是法医权威断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可萧博文反应如此强烈,会不会另有隐情。 云杜若这话倒提醒了我,萧博文在给慕寒止母子尸检后精神状态恍惚,说在停尸间看见尸体坐起来,而当时他正在负责尸检。 “如果凶手具备医学知识,就会考虑到尸检中有可能会被发现,万一真检查出致命伤,那所谓的自杀就不攻而破。”我大胆地假设,毕竟我也是从事法医工作,对于尸检也很熟悉。“如果导致萧博文行为异常是人为的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萧博文在尸检之前都是正常的,偏偏在负责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检中发生了变故,如果是有人刻意伪造自杀的迷局,而且又是精通医学知识的人,那就一定会想到尸检这一步。”云杜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人很可能担心尸检这关过不去,所以误导和影响萧博文的判断,很有可能萧博文所受到的刺激也是这个人布置出来的。” 可惜萧博文死了也二十多年,当时的情况现在也无从考证,我们这个想法终究也只能停留在假设的层面。 “上次在天台你模拟慕寒止身上皮肤被腐蚀部位的实验。”我把注意力重新收了回来。“当时你说云杜若的双脚是不应该被硫酸腐蚀的。” “是啊,不过现在也证明了,慕寒止是在这里被害的话,她的尸体应该没有被搬动出这个房间过,她身上被硫酸腐蚀的过程应该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 我也是这样想的,慕寒止的房间并不大,要达到她身上硫酸腐蚀的程度,以及云杜若之前证明过的脚底都被腐蚀的效果,她应该被硫酸大面积浸泡过。 浓硫酸具有极强的氧化性和腐蚀性,在地板上应该会留下明显的印记,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合适处理慕寒止尸体的地方。 我从卧室出来,目光看向对面的卫生间,之前注意力一直都在客厅和卧室,这里连灯都没有打开,我走进卫生间就看见一个浴缸。 “应该是这里!”我大声对身后的云杜若说。“白瓷具有抗腐蚀性,当年慕寒止遇害后,尸体应该就是在这里被处理的。” 说完我又看向凌国栋,指了指没有开灯的卫生间。 “鲁米诺试剂喷雾往这里也喷点,不出意外这里一定会有血迹。” 凌国栋拿来喷雾在我指的地方小心翼翼很专业地喷洒,果然片刻后清晰的荧光出现在黑暗中,一直由浴缸延伸过来。 “这……这血迹显示的怎么比刚才快的多,而且这么明显?”凌国栋站起身有些吃惊地说。“这不像是遗留了二十多年的血迹啊?” 凌国栋又细细的看了半天,表情更加严峻,指着地面对我们说。 “你们看,地上的荧光强弱有明显的两种,一种是和卧室中发现的一样,显影比较弱,应该是二十年前在这里处理尸体留下的,可另一道血痕光线强度明显强于之前的,鲁米诺的原理主要是和血红素反应发光,所以血液中氧化含量越多光线越亮,这个亮度……这血痕是最近,不!是今天才有的!” 我和云杜若一听面色立刻凝重起来,我按下卫生间灯的开关,漆黑的卫生间立刻明亮起来,可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一道血迹由卫生间的浴缸开始蔓延,穿过客厅一直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刚才进来的时候一直关着灯,注意力都在卧室,没有人留意到这里会有鲜血出现。 是鲜血! 凌国栋说的没有错,我戴着手套从地上沾染一些,血刚凝固没有多久,还是新鲜的,而且从血量上看绝对不是不小心划破的小伤口留下,一直蔓延的血路落在每个人眼中都触目惊心。 云杜若已经下意识打开枪套,我心里很清楚,从血量上看,这里曾经有人大量失血,而且估计凶多吉少,但为什么会出现在慕寒止的房间呢? 云杜若打开手电拿出枪,在灯光下和刑警队的同事沿着血迹小心翼翼探索,我和其他人跟在后面,血路并没有消失在黑暗中,从轨迹看也没有下楼,而是往楼上蔓延,上楼的台阶上殷红的血迹犹如一道清晰的路标。 血迹一直带着我们上到楼顶,这里这是二十年前慕寒止和慕晓轩坠楼的地方,之前我曾经和云杜若来勘察过,楼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满了白布,像洗过的白床单晾在上面,这栋大楼已经荒芜了很久,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 夜风吹过,白布在风中像鬼魅般飘荡,楼顶的视线完全被这些白布所遮挡,血迹也在楼顶消失,云杜若拿着枪警觉地注视四周,给旁边的队友做手势,示意安静地散开分头探查。 “跟在我后面!”云杜若对身后的我很关切地小声说。 穿过一条条被刻意挂在楼顶的白布,每走一步云杜若都小心翼翼,手电的光线能照亮的区域有限,在漆黑的夜晚我跟着她身后,不知道下一条白布的后面隐藏着什么。 我们悄然无声地前行,生怕发出细微的声响,也不清楚到底怕惊动了什么,越是这样气氛越紧张。 滴答! 一滴雨滴滴落在我额头。 应该是下雨了,可夜风中并没有细雨飘落在身上。 滴答! 又是一滴落在我额头。 我伸出手摸了摸,很细滑的感觉,似乎还有些淡淡的温度,没有我想象中夜雨那么寒冷,当第三滴滴落在我额头时,云杜若转过身本想提醒我跟上,可她的手电照射在我脸上,我看见对面的她表情惊恐,手电的光线慢慢从我身上往下移动,照亮了我的脚底。 我低头看见,顿时心里一片寒凉,不寒而栗的恐惧渗透进我全身每一处毛孔。 脚下是一大滩鲜红的血液,在灯光下格外的刺眼和醒目,血液还在向四处满溢,而我正好站在那滩血泊中间。 我意识到什么,看看手指上面也是一抹猩红,那是我刚才从额头抹到的,我慢慢抬起头,云杜若的手电也随之从地上向上移动。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死寂的夜空,一名鉴证科的女同事惊慌失措地吓得叫出声来,凌国栋搀扶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努力让她平静下来,但我看见凌国栋的表情也异常震惊和惶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云杜若手电照亮的地方。 一个人正睁大眼睛,两手张开被穿在竹竿上,穿着的雨衣里不断有鲜血滴落下来,整个人像稻草人那样被竖立在我们头顶,在夜风中轻微的荡来荡去。 我第一个反应是救人,爬上台子在云杜若手电的照射下向那人走去,透明的雨衣已经被鲜血的颜色所遮挡,等我走近才发现,被挂在上面的是一个男人,他一直瞪着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我们,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我想他恐怕永远也没机会在闭上眼睛了,双眼的眼皮被割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被挂着的男人瞳孔已经放大,眼球中的黑色在涣散,犹如死亡的气息萦绕在这个人的身体上。 我蠕动一下喉结,小心翼翼往前再走了一步,慢慢伸出手去,他身上穿着的雨衣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我解开雨衣的纽扣,当雨衣从男人的身体上分开时,我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颤抖的身体向后不受控制的倒退几步。 这个人真的如同是被竖立在这里的稻草人。 在被我拨开的血淋淋雨衣下,这个男人只有一颗头被穿在竹竿上,下面是一具被剔的干干净净的骨架,我甚至在上面找不到一丝残留的筋肉,内脏被全部取走,只有一颗心脏安放在骨架之中。 夜风吹过下面的白布发出呼呼的声响,被竖立的骨架在风中嘎吱嘎吱的晃荡,他被穿在竹竿上的头前后移动,像是在对我们所有人笑。 我退到后面抬头看这具被处理过的尸体,怎么看都像一具人偶,只是太过血腥以至于我都有些不寒而栗。 叮当! 叮当! 东西掉落在地面的撞击声,我听着很耳熟,是从男人的眼眶中掉落出来,此刻的男人眼睛只剩下两个漆黑不见底的黑洞。 滴落的东西在地上滚动,慢慢向我滚过来,我吞咽口水蹲下身去拾了起来,在身后云杜若照过来的手电灯光下展开。 掌心中赫然是两颗玻璃珠! 我心莫名的一惊,本想回头去看云杜若,转身后发现我站立的位置能把整个楼顶看的一清二楚,云杜若他们站立在被白布分割的楼顶,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而我却看着他们的身后,风吹起白布来回飘荡,在若隐若现的缝隙中,我清楚的看见在楼顶的边缘。 一个红衣长发女人牵着一个孩子,低垂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五十章雨中尸〔黄金联赛满1100票加更〕晚上七点还有加地址为 第五十一章 杀人的艺术〔为推荐满8000票加更〕
云杜若应该是看见我震惊和惊恐的表情,顺着我目光向我看的地方望去,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人和小孩,我甚至可以确定她们半只脚悬空在楼顶的边缘,我拼命掐着手确认自己是清醒的。 是的,我看见了她们,夜风吹拂起红衣女人低垂的长发,她的脸完整的露在月色之下,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和扭曲,那是一张精雕细琢风华绝代的脸,和我在周白曼给的照片上看见的那个女人长的一模一样。 慕寒止和慕晓轩! 云杜若应该是意识到我看见了什么,小心翼翼掀开遮挡她的白布向楼顶的边缘走去,当最后一条白布被掀开,楼梯的大门被推开。 “我来晚了……”楚天启出现在门口,说到一半才看见所有人都回头注视着他,楚天启抬头看见台上的我以及身后像稻草人摇晃的骨架尸骸。 临来的时候他说忙完手里的工作就赶过来,楚天启的出现让我注意力移到他身上,突然想起楼顶边缘的慕寒止母子,急忙转过头去的时候,云杜若已经走到我之前注视的地方,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慕寒止和慕晓轩就这么凭空地消失在黑暗中,我看见云杜若回头和我对视,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在封锁完楼顶后我走到她身边极其小声地问。 云杜若茫然地摇头,疑惑地反问:“我看你表情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到底你看见什么?” 我舔舐着嘴唇,好半天才心神未定地回答她。 “慕寒止和慕晓轩!她们母子就站在楼顶的边缘。” 云杜若下意识回头去看看她刚才探查过的地方,眼神惊地的和我对视,我能看的出,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心和焦虑。 我们回到慕寒止的房间,在浴缸中找到还未清洗的血渍,挂在楼顶的男人被送回到局里准备尸检,不管是谁杀了他,有一点很明显,明目张胆地把尸骸悬挂在楼顶,凶手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只是为什么选在慕寒止的房间杀人,动机和意图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凌国栋带人回去连夜做现场血迹以及脚印的鉴定,看云杜若的焦急的表情,之前的案件没有丝毫头绪,居然又发生一起,虽然她嘴中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但我心里清楚,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生的案件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本来打算今晚能回去休息,看见云杜若一脸倦怠的样子,就知道她今晚又要熬夜,我在楼下抽完最后一口烟对她说。 “今晚我就做尸检,希望能发现些线索。” 云杜若本来想说些什么,估计是见我态度坚决,抿着嘴感激地点点头,楚天启说时间紧迫他还是帮我一起。 云杜若安排人调查死者的背景,案件的侦破需要凌国栋那边的现场勘探鉴定以及我这边的尸检报告,在这些结果出来之前,云杜若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换好衣服跟着我和楚天启进解剖室,男人的尸体已经送过来,确切的说躺在上面的只是一具骨架而已。 “解剖完后才能确认直接死因吗?”云杜若边戴口罩边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 “死者的死因其实就是解剖。” 事实上这具尸体根本都不用我和楚天启再做过多的解剖,我们要做的事,凶手几乎全做了,我拿着手术刀看了半天又慢慢放下。 凶手的双眼眼皮被切割开,这让我想起张松林的眼睛,同样也是割去眼皮,但比起解剖台上这具尸体,张松林自己割掉的眼皮如同粗糙劣质的残次品,而我们面前这个眼皮的切割手法宛如大师手中精湛技艺下的艺术品,下刀的角度以及力度都堪称完美,从伤口血凝的程度看,凶手的手法极其精准。 男人的双眼内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睛被取走,但不是很野蛮的那种,我和楚天启在无影灯下研究了半天,凶手应该是沿角膜缘环形剪开结膜,向下分离结膜以及结膜下组织到赤道部以下,再分离四条直肌,用以牵拉眼球。 死者的视神经被从内上方入球后剪断,再嵌夹眼球内直肌残端,剜出眼球,并贴着巩膜剪断上下斜肌和其他细小神经血管组织。 这是一次精密和完整的眼球摘除手术,从手法上看凶手具备极其高超的外科解剖知识。 不过! 云杜若见我面色有些凝重,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眼球摘除手术是需要麻醉的,方式一般有局麻和表麻,可不管采用哪一种,麻醉的部位大致不会变,我仔细查询过并没有找到麻醉的针孔。 凶手并没有给死者注射麻药,是在死者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摘除眼球,先不说死者要忍受多大的剧烈疼痛,凶手很清楚对于痛感和恐惧这两者来说,后者对于心理的直接刺激远大于生理上的痛楚,这也是为什么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的闭上眼睛的原因。 凶手不但在生理上摧残死者,同时也在心理上折磨死者,所以在摘除死者眼球之前,凶手先切除死者的眼皮,因此死者是眼睁睁看着凶手把手术刀插入自己的眼睛,感受着剧烈的疼痛目睹自己被割去眼睛。 看云杜若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她也听得不寒而栗,事实上凶手的残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说张松林是用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那这个凶手完全把杀人当成了艺术,看得出他很享受整个过程。 死者的头从颈椎处被切断,断面干净平整和光滑,断面的骨骼之间没有反复拉锯留下的毛刺,可见凶手对人体结构异常熟悉。 至于剩下的骨架,和我之前的判断有些出入,最开始我以为是凶手慢慢剔掉死者的筋肉而留下骨架,但死者的骨骸有严重氧化和腐蚀的斑痕,我回想起慕寒止家中卫生间的那个浴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我想的那样复杂,凶手把死者放入浴缸中,再往里面灌注浓硫酸,直到硫酸腐蚀掉死者的皮肉,剩下的就是眼前我们看见的骨架。 我通过尸体基本已经知道凶手行凶的手法和顺序。 首先凶手把死者带到慕寒止的房间,可房间中并没有打斗和争执的痕迹,从死者的骨架看是成年男性,在遭遇危险会本能的反抗,可死者完全是任人鱼肉。 最开始在研究死者眼球被摘除的时候,我以为凶手要折磨和摧残死者所以并没有注射麻药,可最后通过化验,在脊柱中找到残留的麻药,楚天启化验后告诉我们,是机体运动神经麻醉剂。 我恍然大悟凶手并不是没有注射麻药,而是注射了让死者肌肉群不能活动的麻药,所以死者一直无法反抗,但死者的感知神经是清醒的,直白点说,死者躯体无法动弹,但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刺激和疼痛。 凶手首先是割掉死者的眼皮,然后把死者放入到浴缸中,在死者完全清醒情况下,往浴缸灌注浓硫酸,我在死者的嘴部发现有胶带粘连的痕迹,可见当时死者的嘴被封住无法喊叫,死者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感受身体被浓硫酸腐蚀带来的剧烈疼痛,同时也看着自己躯体在浓硫酸中被慢慢腐蚀。 凶手应该是了解和清楚人能承受多大痛楚的,因此在死者完全失去知觉昏死之前,让死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睛被取出,完成这一系列步骤后,死者由于中枢神经严重受损以及失血过多休克而昏迷。 凶手然后干净利索的切掉死者的头颅,任凭死者其他躯体被浓硫酸腐蚀。 “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头?”云杜若听到这里疑惑的地问。“如果是为了泄愤,切掉死者的头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不太确定地回答。 “如果不切除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云杜若若有所思地问。 “浓硫酸会腐蚀死者的脸,如果不切的话,按照死者被腐蚀的程度,面部会完全腐烂。”楚天启很肯定地回答。 “完全腐烂……”我一怔细细想了一会后惊讶地说。“凶手难道是故意想保留一个完整的头颅,好让我们知道死者是谁?” 云杜若点点头说,凶手留下一个没有腐蚀的头给我们应该是有意的,从在楼顶发现死者的形态来看,凶手在杀掉死者后,并没有了事,之所以做成那样是想所有人都看见,动机更趋向于复仇。 听到云杜若说到复仇,我突然想起慕寒止房间花瓶中枯萎的黑色曼陀罗,花语正好就是复仇和不可预知的死亡,选在慕寒止的房间杀人,说明这里对于凶手有特殊的意义。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五十一章杀人的艺术〔为推荐满8000票加更〕地址为 第五十二章 人面兽心
屠夫连夜赶回局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出现离奇命案,屠夫也坐不住了,通知我们在做完尸检后去他的办公室,死者的尸检其实要做的地方并不多,死因和手法一目了然,我让楚天启写验尸报告,和云杜若一同去见屠夫。 我们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凌国栋已经在房间里,屠夫背负着手来回在房间里不停地走,铁青着脸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发火而是凝重的焦虑。 “烟。”屠夫停在我面前只说了一个字。 我一愣,才意识到屠夫来的时候应该很匆忙,以至于都忘了换警服,连忙把烟递到他手中,刚拿出打火机就被他一把抢过去。 “现场勘探的结果出来了吗?”屠夫一边点烟一边问凌国栋。 “在现场的浴缸中找到两种完全不同的血迹,经过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房间里被擦拭过的血迹是慕寒止的,而最新出现的是死者的。”凌国栋沉稳地汇报。 “还有什么发现?”屠夫严峻地问。 “在浴缸中除了发现血迹外还找到残留的硫酸,经过鉴定浴缸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就是在浴缸遇害,尸体也是在浴缸里被处理。”凌国栋一本正经地说。“但在房间中新的血迹分布很少,现场只发现少许遗落在地上的,主要是分布在浴缸中,可见凶手手法极其娴熟。” 屠夫听完后默不作声地来回走动几步,深吸一口手中的烟,最后停在凌国栋的面前。 “慕寒止呢?关于她的血迹鉴定结果是什么?” “慕寒止的血迹主要是分布在卧室中,墙面有血迹溅落痕迹,通过实验慕寒止当时应该是被重物袭击导致血液四溅。”凌国栋认真地回答。 “从遗留的血迹看,慕寒止当时是否已经身亡?”屠夫抬起头眼神严肃地问。 “在血迹中特别是墙上溅落的血迹中,化验表面有脑髓物质,其中发现有大脑皮层的灰质和脑脊液残留物。”凌国栋确定地对屠夫说。“可见袭击慕寒止的重物直接损伤她的头颅,而且伤害大脑,慕寒止当时就应该死亡。” 屠夫听到这里手中的烟轻微的抖动一下,呆滞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我身边,看看我和云杜若,声音有些遗憾和内疚。 “没想到你们才是对的,我白干了这么多年刑侦,一直以为在我手下没有冤假错案,慕寒止被我定性为自杀,还固执的认为是对的,我一直认为你们在被人误导……没想到被误导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只是让慕寒止枉死了二十年,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屠夫从来是不肯低头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懊悔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做作,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自责。 “是凶手太狡猾,而且当时的刑侦技术也没现在先进,您也不用太过自责。”云杜若抿着嘴说。 “错了就要认,何况人命关天,凶手太狡猾不是借口,那只能证明我的无能。”屠夫没有由此而解脱的意思斩钉截铁地说。“不管怎么样,既然确定慕寒止是他杀,二十年时间让她蒙冤是我的错,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让慕寒止沉冤得雪,如果用二十年时间还她一个公道,将凶手绳之于法,我相信她也能死而瞑目。” 屠夫说到这里,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郑重其事地问。 “验尸结果进行的怎么样?” 我把验尸的过程和发现详细地向他汇报,屠夫听完以后面色更加凝重,或许是因为凶手太过于嚣张以及手段的残忍,想必他干了这么多年刑侦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行凶手法。 “在死者的体内没有发现内脏,但考虑到死者被硫酸腐蚀过,凶手应该是等到死者表皮血肉完全腐烂后,取走了内脏,只留下一颗心脏在骨架之中。”我特意把验尸过程中这个发现单独说出来。 “只剩下一颗心脏?”屠夫深吸一口烟看了我一眼。“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凶手好像是故意留下心脏,把死者身上全部筋肉腐蚀完后特意留下,似乎是故意留给所有人看的。”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回答。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楚天启,看他的表情很吃惊,进来后对我们说,我和云杜若离开后,他整理验尸报告,在写到心脏的时候,发现心脏似乎有些奇怪,或许是因为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死者的尸骨上,并没有注意剩下了的心脏。 楚天启通过比对死者骨架判定这心脏似乎小了点,化验后得出的结果让我们所有人大为吃惊。 留在死者骨架中的心脏不是人的。 而是一颗狗的心脏。 “狗的?!”屠夫一愣疑惑地看着进来的楚天启。 我眉头一皱想到死者留下来唯一完整的头,突然眼睛一亮。 “人面兽心!” 云杜若和屠夫一听都看向我,我不慌不忙地说出我的依据,凶手在行凶后并没有仓皇离开,而是把死者移动到楼顶竖立成我们见到的形状。 死者死亡的地点是慕寒止房间中的卧室,也是二十年前处理慕寒止尸骨的地方,而楼顶是慕寒止跳楼的地方,这两个地方都和慕寒止有关,凶手似乎是刻意把死者和慕寒止联系在一起。 而且凶手如果是单纯行凶,他完全可以用很简单的办法杀掉死者,但通过凶手行凶的手法来看,凶手更多倾向于复仇和泄愤,以至于最后把死者竖立起来有昭告天下的意思。 人面兽心! 这是凶手在向所有人告之死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丧心病狂!”屠夫猛吸一口烟,看来他也接受了我的推断。“简直无法无天了,云杜若!你那边进展怎么样,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我倒要看看什么是人面兽心的人。” 云杜若在进来之前已经从派出去调查的人哪儿得到反馈的情况,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死者叫年维民,男,四十七岁,职业是商人,主要从事建材销售,资产极其雄厚,来往社交很杂乱,具体情况还在继续跟进。 凌国栋也在旁边及时的向屠夫汇报,鉴证科那边提取了年维民本人的脚印,和现场发现的四个脚印进行过比对,证实是其中之一,二十年前慕寒止死亡的那晚,出现在慕寒止房间中的四个人里面其中就有年维民。 “其他三个脚印呢?”屠夫回头去看凌国栋急切地问。“有没有确认出是谁?” “没有!”凌国栋遗憾地摇摇头。“毕竟是二十年前遗漏的,如果不是发现年维民的尸体,也不可能那么快发现其中一个脚印就是他的,至于其他三人是谁,只有以年维民为突破口往下调查。” 屠夫听完慢慢走回到办公桌前,指头敲击着桌面,沉思了好半天后意味深长地说,二十年前的留下的脚印,真要现在才追查无疑是大海捞针,可凶手在慕寒止的房间杀掉年维民,再把他尸体悬挂在外面公之于众,说明就没想隐瞒,看得出这个凶手是有意让警方知道,年维民就是当年在房间里面的四人之一。 我点点头也认同屠夫的推断,通过尸检就不难看出,凶手的行凶手法和过程都是在让我们知道一点,这是在复仇! “哦!对了!”凌国栋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在找到的四个脚印中,除了已经证实的年维民之外,其中有一个脚印是女性的。” 这个发现倒是有些出乎意外,慕寒止来往的人本来就少,我们的注意力和焦点一直都在那个从来未露面的神秘男人身上,从未想过二十年前的凶杀案中会有女人的参与。 屠夫默不作声地听完汇报后,重新走到我身边。 “尸检你在负责,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揉揉额头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回答,从凶手行凶的手段看,凶手具备专业的解剖知识以及对人体构架极其了解,不排除是医务从业人员。 而且最近接连发生的好几起命案中,比如第一起无名女尸分尸案和苏凤梅密室谋杀案以及年维民的命案,这三起案件中都涉及到解剖手术方面的知识,从凶手作案的习惯和细节上看,这三起命案似乎是同一人所为。 而死者都和慕寒止或多或少有联系,在和慕寒止有交集的人中具备这样专业解剖知识的人,只有周白曼提及的那个身上有福尔马林味道的男人,周白曼说过慕寒止性格与世无争,而且和男人几乎没有来往,能让她与之争执,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慕晓轩的父亲。 “有没有这个可能,慕寒止是枉死,或许这个男人是知道真相,筹划了二十年后,现在开始复仇!”我说完后大胆地假设。 房间里的人听完后都陷入沉思,看得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认同我的推断,屠夫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搓揉着疲倦的脸颊,声音沉重地说。 “是不是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既然是复仇,房间里有四个脚印,二十年前慕寒止死亡的那晚,有四个人在场,年维民是其中之一,如今他死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是复仇的话……那年维民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 第五十三章 命犯阴阳
从回到忘川小栈韩煜就一直盯着我脸看,实在累的不行,都懒得理他,一觉起来发现他竟然就坐在我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被他的样子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说了你别不相信,你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了,你到底都招惹什么东西了?”韩煜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这么重的阴气你都该死好几次了,怎么现在还活着?” 本想抓取枕头砸过去,忽然想到什么,我从床上坐起来,迟疑了半天后恍惚地对他说。 “是……是不是真有鬼魂这东西?” “……”韩煜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把在楼顶看见慕寒止和慕晓轩的事告诉给他听,韩煜听完皱着眉头摇头说。 “有没有鬼魂你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问题是……你应该看不到才对啊?可你最近这段时间好像突然变得有问题,你身上的阴气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起的。” “为什么我就不能看见。”我白了他一眼后冷冷一笑。“懂了,就是你这样的神棍每天装神弄鬼,本来就没有的事,你们非要说的跟真的一样,就只有你才能看见,而其他人看不见,看看你多有本事。” “我好好给你说呢,我能看见是因为我有点道行,你就不同了,你八字太硬命犯阴阳鬼躲你都来不及,而且你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你每天接触的都是枉死之人,身上的怨气很重,鬼是靠不近你身的。” “打住!你还是省点力气去忽悠其他人,在我这儿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讨不到好,信和不信也没钱给你,就别下那功夫了。” 韩煜还一本正经地想和我接着说下去,楼下有人喊,我听出是云杜若的声音,今天我休假好不容易想清净一下,居然这都不放过,无力地叹口气穿衣服起来。 我和韩煜下去的时候,云杜若站在门口不进来,银月守在门口样子不是太友善,韩煜招呼银月进去,或许是因为上次在道缘堂的事,银月通灵性估计是记住了云杜若,到现在反正也不是怎么待见她。 “年维民的情况调查清楚了,还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云杜若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对我说。 我睡眼惺忪地点了一支烟,挠着头苦笑。 “我就是一个法医,你发现的这些给我说有什么用。” “你……”云杜若一愣,冷冷看着我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来找你,我给姜局汇报后,他说案件你一直在参与,多一个人多一条思路,让我找你分析分析。” 我哭笑不得叼着烟,用力揉了揉脸,屠夫还真是看得起我,要不是他固执的非要我给他找什么张松林自杀的原因,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现在哪儿还像法医,怎么看都像刑警才对。 “那你也给我汇报汇报,都有什么发现?”我深吸一口烟有气无力地问。 “你们查的那案子怎么还没进展啊?”韩煜也好奇地走了过来。 因为韩煜帮过我们不少忙,虽然都是些不能说出来的,可云杜若来这儿的次数不少,一来二往也把韩煜当成朋友,所以在他面前云杜若没有避讳案件的保密性。 云杜若见我心不在焉,收拾东西就想走,被我拉了回来,倒不是怕屠夫知道要发火,我心里也清楚她挺不容易,不是不想帮她,也就是嘴上嘀咕几句。 “我好好听着呢,你别上火啊,屠夫都让你找我分析分析,你走了,你说你找谁和你分析去。” 或许是因为我是局里唯一在她面前不会紧张的人,云杜若看我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没办法,又重新坐了回来,认真地告诉我最新调查到的情况。 年维民今年四十七岁,主要从事建材方面的生意,因为和一些高官人际关系很好,因此大部分城建项目的建材都是由他提供,因此生意极其的好,完全可以说富甲一方。 不过这个人的口碑很差,可以说是为富不仁,性格暴躁仗着有钱有势横行无忌,因为关系网庞大,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被他欺压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记仇这么多,仇杀的可能性也有啊!”韩煜一边整理店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韩煜这个想法应该是不成立的,如果是仇杀不用费那么大力气去处理尸体,而且和年维民有过节的大多应该还是生意人,这些人不具备解剖方面的专业知识,至于娴熟和精通就更谈不上了。 何况如果真是仇杀,那也应该很低调才对,可杀掉年维民的人完全是大张旗鼓的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不符合单纯报复杀人的心理。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相信你会感兴趣。”云杜若拿出一份档案对我说。 “什么事?” “年维民在二十七岁的时候还一无所有,当时他只是工地负责材料仓库的保管员。”云杜若不慌不忙地告诉我。“可年维民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保管员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的材料供应商,往来的全是城建大项目的生意。” “二十七岁……”我取下嘴角的烟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年维民二十七的时候正好是慕寒止死的那一年,也就是说,年维民在慕寒止死后突然发迹,在建材生意上风生水起……” “对!我也留意到这个时间点,而且我翻查过年维民的档案,他是怎么突然从事建材生意,又是怎么发迹的几乎没有任何详细的记录,走访过他身边的人和一些与之有生意往来的人,都只知道他后面的事,但二十年前他是如何发家的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二十年前,慕寒止死亡的那天年维民出现在房中,慕寒止是被人用重物袭击致死,不排除年维民当年杀人或者参与杀人的可能性。”我吸了一口烟后淡淡地说。“而年维民在慕寒止死亡后突然发迹,似乎有些古怪,或许他发迹的原因和慕寒止的死或多或少有关系。” “这简单,查一查这个人和你们说的这个慕寒止有没有什么关联不就清楚了。”韩煜插话进来。 云杜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告诉我说,她也翻查过慕寒止有交集的人里面从来就没有这个年维民,这个人还是第一次出现,而且她也把和年维民所有有关系的人,分别和慕寒止认识的人做交叉比较,得出的结果依旧是没有交集点。 由此可见,慕寒止是并不认识年维民,而年维民也不认识慕寒止。” “两个完全相互都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纠缠在一起,年维民又是怎么会出现在慕寒止的家中,他有什么动机去杀害或者参与杀害慕寒止呢?”我大为不解地喃喃自语。 “猜测是没有依据和结果的,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你陪我一同去见见年维民的家人,她们才是最了解年维民这个人的,要知道这些情况,相信从她们那里应该会得到。” 云杜若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旁边的韩煜忽然也走了过来。 “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和你们一起去吧。” “我们是去查案,又不是去设道场,你去干嘛?”我起身穿衣服笑着问。 “你以为我想去,我看你身上的阴气太重,想看看你到底都接触到什么了。”韩煜的态度很坚持,都没等我们同意就开始关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在救你的命,不要不知好歹。” 云杜若应该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不过韩煜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我估计云杜若知道我最近遇见和看见的东西都不正常,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担心,居然没有阻止韩煜的意思。 年维民的家在闹市最豪华的小区里,三层的别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屋内的装修和陈设也足以用奢靡来形容,云杜若说年维民富甲一方看来一点都不为过。 不管年维民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中他终究是死者,所谓死者为大,云杜若亮出证件,我和韩煜进去的时候还想着不要乱说话,毕竟这家人才遇到丧事。 我见过生离死别也见过失去亲人的那种哀伤和痛苦,但这一切在面前的中年女人以及搀扶着她的年轻女孩脸上完全看不到。 女人是年维民的妻子,叫安彩文,今年四十五岁,站在她旁边的是她女儿,年雅琪,今年二十三岁。 我一进去就发现房间里并没有我之前想到的沉重和哀思的气氛,我反而在这对母女的脸上看见了欣慰和开心! 如果可以,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她们是凶手,这完全不是失去亲人该有的表情。 “死的好!早就该死了!”这话是从年雅琪口中说出来,听得我和韩煜面面相觑,我甚至都怀疑她还是不是年维民的女儿。 第五十四章 镇鬼三煞符
我在这对母女的脸上看不见哀伤,能看见的只有迟到的欣喜,而年雅琪作为死者年维民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我们都大吃一惊。 事实上我都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年维民亲生的,安彩文的反应虽然要比她女儿平静些,但看样子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至少她完全没有一丝哀痛的表情。 “我和他结婚二十多年,他就打了我和孩子二十多年。”安彩文让我们进屋后,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很平静地说。“要不是因为孩子,我早就想杀了他,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心,帮了我们母女大忙。” 我看云杜若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估计她走访了那么多家凶案家属,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人死后,家属大快人心的。 安彩文把水放到我们面前后,坐到对面无所谓地说,年维民的性格很古怪和暴躁,稍微不顺他的心就把火撒在安彩文的身上,轻则恶语相向,重则拳打脚踢。 年维民酗酒每次喝醉回家都发酒疯,安彩文一边说一边当着我们的面挽起袖口,上面全是一块块淤青,安彩文告诉我们,这是年维民死的前几天才打的,原因是安彩文倒的水太烫。 像这样的家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安彩文说这个家就没安宁过,以前年维民还是默默无闻的保管员时还好一点,自从赚了钱后就变本加厉不但打她,就连女儿年雅琪也深受其害。 安彩文说到这里,拨开年雅琪的长发,从她耳朵里拿出一个助听器放在我们面前,眼角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眼神中充满了亏欠和伤心。 “雅琪的左眼是失明的。”安彩文抿着嘴一边用手摸着年雅琪的脸一边伤心地说。 我一愣,之前进房看见年雅琪的时候,总感觉她眼睛很呆滞没有神,安彩文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年……年维民打成这样的?”韩煜有些震惊地看着对面的年雅琪愤愤不平地问。 安彩文默默点点头说,那个时候年雅琪还小还不懂事,有天夜里年维民急匆匆回来,那时住的地方还不是这里,是年维民发迹之前住的平房,年维民好赌经常夜不归宿,安彩文都懒得理他,只求年维民回来不要发疯打人就好。 那晚年雅琪被夜归的年维民吵醒,下床看见年维民一个人在厨房在厨房里烧衣服,年雅琪看见上面有血,就问他为什么要烧有血的衣服,结果年维民暴怒走过来重重一巴掌打在年雅琪的脸上,结果视神经脱落导致年雅琪右眼失明,同时耳朵也受到重创,听力严重下降几乎听不见声音,现在完全要靠助听器才能听清楚。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这对母子为什么对年维民的死如此冷漠,这样的人简直禽兽不如,死了对她们母子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你刚才说年维民有天夜里回来烧衣服?”云杜若突然很认真地问。“你确定衣服上有血?” “那个时候虽然小,但我记得很清楚,他偷偷摸摸在厨房烧东西,我被惊醒后去厨房看见他在烧衣服,他转身发现我的时候,我看见还没烧尽的衣服上有血迹。”年雅琪点点头重新戴上助听器确定地说。“当时他手上也有,他打我那巴掌后我脸上也有血,我妈以为是我的,后来发现是他手上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晚是多少号?”云杜若有些急切地问。 “那畜牲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我怎么能不记得。”安彩文点点头,想都没想就告诉我们,似乎这个时间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九月十五号!” 云杜若和我顿时不约而同张开嘴。 九月十五日! 这正是慕寒止死亡的日子,年维民那晚已经被证实就在慕寒止的房间,晚上回来处理的血衣很可能上面沾染的就是慕寒止的血,安彩文的话再一次证明年维民和慕寒止的死有直接的关联。 “年维民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过什么凶案?”我想了想很平和地问。 “他性格争强斗狠,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安彩文提到年维民声音变得很冰凉。“倒是有一次,他拖欠别人货款,找上门好言好语求他支付,他非但不给还和要款的人发生争执,我记得当时他趾高气昂地说过一句,我杀人都不怕,还怕欠你钱!” 云杜若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 “在年维民被杀之前,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有什么人接触过他?” “他的事我们母女都不理会的,何况他后来有钱后,在外面有不少女人,把这里只是当旅馆,没地方睡了就回来一下,他在外面接触过什么人和事,这些我们就不清楚了。”安彩文摇着头回答。 我特意询问了年维民生意上的事,可安彩文也并不清楚年维民是如何发迹,只知道年维民好像钱突然了起来,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安彩文好几次想提出离婚,可年维民占有欲极其强,并且拿年雅琪威胁安彩文,说如果敢要离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安彩文为了年雅琪不得不委曲求全。 至于年维民为什么在外面有女人也不肯离婚,安彩文说是年维民装模作样,因为生意的缘故,年维民道貌岸然的想让别人不知道他劣迹斑斑的底细。 “如果真有异常的地方我倒是想起一件。”年雅琪在旁边若有所思地说。 “是什么事?”我好奇地问。 “年维民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他基本很少回家,不过从上个月的八号开始,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去。”年雅琪回忆了一下认真的说。“而且什么人也不见,因为他很少回家,晚上睡觉也在他修建的密室里,一直开着灯,所以上个月八号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 “对!我还忘了这事,而且他还请了道士到家里来做法。”安彩文连忙点头补充。 “请了道士到家中来做法?!”韩煜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年雅琪带我们去她提到的密室,其实是年维民在楼下把地下室重新装修出来的一间房间,安彩文告诉我们,平时年维民会把一些重要的物品存放在里面,叮嘱过她们母女不能进入,安彩文和年雅琪本来就不想过问他的事,从来也没有进去过。 云杜若推开门,我们惊讶地发现整个房间里贴满了黄色的符箓,就犹如张松林的道缘堂一样,而且在里面居然还供奉这神像对于这些我和云杜若都一筹莫展,韩煜走进去后,撕下一张符咒看了半天,皱起眉头说。 “这是镇鬼三煞符,用来驱鬼避邪的,年维民供奉的是道家三清祖师,看来还是信道之人。” “不可能!”安彩文一口否定了韩煜的说法。“他向来目中无人,只有他自己,从来不信这些,他如果真信奉这些的话也就知道什么叫报应,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从来没见他信过这些,只是从上个月八号开始,他突然在房间里布置和张贴这些东西。” 韩煜在房间里走了一圈,门口挂着一面八卦镜,镜子下面是一个道家的三清铃,墙上挂着一把法剑,房间四角摆放着一盏七星莲花灯,房间的中间洒满了铜钱。 韩煜皱着眉头走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 “这房间摆设不简单,是道家的五封结界,用来驱魔镇鬼的,但凡在这房间中,鬼魅恶灵不得近身。” 我和云杜若听得瞠目结舌,一个月前我绝对会对韩煜说的话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有很多事我不得不相信。 “能布下这样结界的人应该是道家高人,可奇怪就奇怪在这结界有名无实,根本没有发动。” “你是说有人骗了年维民,故意弄这些糊弄他?”我小声地问。 “这我也不明白,能布下这样结界的道行不低,绝对不是招摇撞骗的人,但为什么不发动我就不清楚了。” 云杜若把注意力从韩煜和我的谈话中转移到安彩文母女身上。 “你刚才说,年维民从上个月八号开始就足不出户,那他这个月十九号,就是前天又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他请了一个道士,应该是道士,我是这样想的。”安彩文指着房间里面的东西说。“前天那道士来找他,在房间里说着什么,然后年维民就跟着他离开了。” 最后一个见到年维民的人到目前来看是安彩文提到的道士,看样子年维民很害怕所以才躲在这里,可是什么原因让他离开的呢? “你好好想想,和年维民一起离开的那人长什么样?”云杜若认真地问。 “都是晚上来的,那人戴着帽子低着头,我从来没看清过脸。”安彩文摇头回答,想了想补充说。“不过,有一次我从他身边经过,无意中碰到那人的手,感觉好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云杜若再问了一些问题,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告辞完安彩文母女,我们出来后,云杜若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年维民既然对那个带他离开的人言听计从,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是杀他的凶手?” “不可能!如果安彩文说的那个人就是布置房间的人,能布下这样结界的人,要杀年维民何必那么麻烦,而且根本不会留下丝毫线索。” 第五十五章 名门会所〔今日有加更〕
第五十五章名门会所 安彩文说过年维民是从上个月八号突然失常,躲在家中不敢见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年维民接触的道士,所以我们很想知道年维民在上个月八号那天到底都出现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和年维民有关系的人都走访的差不多,要么就是八号这天没有见过年维民,要么就是时间太久不记得,年维民的秘书在翻查他行程安排中,八号那天下午有一个会议,在会议结束后年维民是没有安排的,一般情况下年维民要去什么地方都是由他司机接送,可那天年维民是自己开车离开,就再没人见过他。 不要司机单独开车可见年维民要去的地方并不想其他人知道,这条线索本来看着要断了,我忽然想起宋迟,他是金融调查科的,或许能通过他调查年维民在上个月八号的消费记录,找到年维民的一些踪迹。 我和云杜若还去找他的时候,我相信宋迟应该是恨我的,至少我从他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虽然还没有到千刀万剐的地步,不过已经咬牙切齿了,多半还在为上次我在他婚礼上搅局的事耿耿于怀。 宋迟来回在我和云杜若脸上看了半天,白了我一眼后,回头给韩煜打招呼,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因为年维民的案件中牵扯出了道士,这方面韩煜应该比我们擅长,所以特意把他也叫上,希望能帮上忙。 说明来意后宋迟嘴上对我是不依不饶,但对于我提出的要求一点都不含糊,我们在他办公室等了半小时后,他拿着一份资料回来,告诉我们说上个月八号年维民去过一个叫名门的地方。 名门! 韩煜听到从宋迟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去这种地方当然不能带司机。” “名门是什么地方?”云杜若和我一愣,好奇地问。 “名门会所,是这里最高档的商务会所。”韩煜很轻松地回答。 “商务会所?去商务会所为什么不能带司机?”云杜若还是有些疑惑。 我忽然有些明白韩煜脸上的笑容,他的风流我是见识过的,对于一个神棍来说,酒色财气他算是样样都沾,提到名门他笑容中明显充满了暧昧的色彩,我瞬间领悟到这个会所的核心内容。 安彩文说过年维民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年维民好色在走访调查中都这么说,不带司机一个人去商务会所当然不会是谈生意,年维民是去见女人! 从宋迟交给我们的年维民信用卡消费时间显示,年维民最后刷卡时间是晚上九点,这和安彩文告诉我们,年维民在九点半就回家刚好吻合,我找来地图研究名门会所到年维民家的距离,开车的情况下到他家刚好半小时。 也就是说,年维民在离开名门会所后就直接开车回家,没有在其他地方停留过,年维民不会这么早无缘无故回家,在名门会所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年维民,这也是让他从那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敢出门的原因。 名门这种地方云杜若去显然不太合适,韩煜意味深长的笑着那地方他还算熟悉,可以陪我去一趟。 云杜若开车送我们去名门,下车的时候云杜若分明有什么话想说,可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表情有些奇怪。 “有什么事吗?”我好奇地问。 “没……没有。”云杜若抿着嘴摇头说。“你们小心点,我在外面等你们。” 下车后走了老远,韩煜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悄悄看看身后云杜若的车对我说。 “没看出来她担心你。” “你好好的,她是让我和你都小心点。”我没在意地回了一句。 “她不是叮嘱我们小心,她是叮嘱你进去后守身如玉。”韩煜翘起嘴角淡淡一笑对我说。“你真的小心点,她快把你当私有财产了,这很危险哦,呵呵。” 我一怔,心思全在案件上根本没有想其他的事,韩煜这么一说,我回想云杜若在车上的表情多少还真有点那意思,不过并没放在心上,很明显她和太子的关系并不寻常,还好,最近没发现她和太子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案件棘手的原因,但想到太子这个人,我心里就莫名的膈应。 但凡是这样藏污纳垢不能见光的地方,对于警察都特别的忌讳,我和韩煜亮出证件说明来意后,被安排来接待的侍者是年轻的女人,长相堪称百里挑一,一身高开衩旗袍包裹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我们跟在她的后面,我心里暗暗的想,连接待迎门的侍者都长的这么漂亮,这名门里那些所谓的核心到底要长成什么样。 侍者把我们带进一个包间,陆陆续续进来的是服务员,送上来的是果盘和热毛巾,简直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就是我一时被这种服务还没完全适应过来。 韩煜拿起酒水单,我下意识瞟了一眼后就愣住,一瓶啤酒的后面我数出两个零,这还是最便宜的,韩煜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驾轻就熟点着酒水,从他指过的部位,我在心里暗暗计算着价格,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销金窝。 韩煜瞅了我几眼,示意我也把外套脱了,让我自然点又不干什么,问完事就走,可既然来了就不要这么拘谨,他说这里的女人都是见过世面的,我太拘谨反而问不出什么。 “要……要怎么样才算自然呢?”我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很无奈地问。 韩煜想了想,拧开刚才点的酒,满满给我倒了一杯。 “喝完,酒色自古不分家,瞧你那样,就当酒壮怂人胆。” 在韩煜的催促下我很配合的喝下去,说真心的这酒很难喝,不过刚才瞟过一眼,按照这瓶酒的价格,刚才那一杯,我已经喝掉了我一个月工资。 很快两个女人推门进来,都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长相就更不用说无可挑剔,真真嫣然一笑很自然地坐到他大腿上,揪起韩煜的领口拉倒自己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几寸,如此妩媚娇艳的动作从她手里做出来看不出一丝做作。 “你还记得来找我啊。”真真的声音也很好听。 “这不是来了嘛。”韩煜对答如流完全不像我流露出的窘迫,一看就知道韩煜是认识这个女人的。 和真真一同进来的女人叫佳佳,也不知道这里的女人为什么都用这样的名字,不过佳佳安静的多,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约和温情。 突然意识到这名门里果真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只要有钱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就没有找不到的女人。 我刚想开口问关于年维民的事,就被韩煜递过来的酒把嘴给堵住,他好像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看他的样子真是像来买醉,他和真真在我旁边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我开始还有些拘谨,可后来才意识到,来到这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即便是再尴尬和拘束,旁边的女人也会想方设法找到你感兴趣的话题。 当桌上点的酒水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已经彻底奔放,和佳佳玩筛子游戏拼酒,我似乎能赢她的次数太少,以至于我什么时候把衣服脱光都不知道,头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佳佳把头靠在我胸口,手中又是一杯递上来的酒,我想都没想一饮而尽,迷醉的把她搂的更紧。 韩煜提议玩游戏,输的人要给赢的人身上留吻痕,房间里的气氛暧昧到了极致,我突然有些不想离开这里,温柔乡里忆缠绵,对于韩煜的提议我呆滞地点头叫好,到底来了多长时间,喝了多少酒完全没有去想过,只是感觉或许真有些醉了。 韩煜没有参加这个游戏,把真真推到我身边,我的运气似乎一直都很差,很少能赢她们两个,我的身上特别是脖子上全是她们留下的印记。 “年维民你们认不认识?”韩煜在旁边端起酒忽然很随意地对真真说。真真和佳佳都抱着我脖子正奋力吸吮,听到韩煜的话都同时停止了动作,纷纷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韩煜。 “年维民?!”她们两人一听都面露惶恐。“上次在这里发疯,把三组的娇娇吓的半死。” 我和韩煜对视一眼,知道已经快要接近我们想知道的事。 “他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很随意地说。 “话说娇娇已经很多天没来上班了。”佳佳点了一支烟翘着腿没好气地说。“据说现在娇娇晚上都不敢出门。” 我一怔,安彩文也说过就是那晚年维民回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敢见人也不敢出门,她们口中这个叫娇娇的女人也是这样,我更加好奇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真真听到这里也点了一支烟,压低声音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去看过娇娇,她告诉我那些事,真不知道是被年维民吓的,还是她真的看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好奇了。”韩煜趁机直截了当地问。 真真吸了口烟后心灰意冷地告诉我们,那晚年维民是一个人来的,当时点了娇娇去陪喝酒,开始还没有什么,酒喝到一半,年维民喝醉了,说要去厕所吐,拉着娇娇陪他去。 娇娇把年维民送到厕所,年维民一向大方,那晚给了娇娇不少钱,娇娇没办法只能和他一起去,年维民吐完后,娇娇肚子痛就直接在男厕所上厕所。 年维民在外面漱口,说是洗完脸接着再喝,非要不醉不归,娇娇在厕所里也看不见外面的事,当时厕所里就只有她和年维民。 说到这里真真深吸一口烟,样子有些害怕。 “娇娇说当时突然厕所里的灯一直不停的闪灭,当时她没在意,听到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担心有人知道她在男厕所,所以娇娇没有出声。” “后来呢?” 真真弹着烟灰忌惮地继续对我们说,娇娇告诉她,她听见水头龙和洗脸的声音,应该是年维民在漱口和清洗,娇娇原本是打算等人出去后,她再出来的,谁知道,她突然听见外面的年维民一声惊恐的叫声。 “有人袭击年维民?”我警觉地问。 “没有声音,自始至终娇娇说她只听见年维民一个人的声音。”真真摇着头吸口烟告诉我们。“她听见年维民惊叫一声后,紧接着是洗手台镜子被撞裂的声音,想必是年维民看见什么后惊慌失措转身靠在镜子上,撞坏了镜子。” 我和韩煜都没有说完,等着真真把后面的事说出来。 真真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害怕的样子,对我们说,娇娇在厕所听见年维民惊叫后,过了一会,她听见年维民极其恐惧和绝望的声音,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从这句话可见年维民在厕所见到的人是他认识的,但他很惊讶,似乎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然后真真告诉我们,娇娇听到年维民仓皇向后退的脚步声,应该是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而在厕所中的娇娇听见年维民语无伦次的说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年维民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娇娇有没有听见另一个人说话?”我迫切地想知道。 “没有,娇娇说她自始至终都只听见年维民一个人的声音。”真真摇头。 “后来呢?”韩煜追问下去。 “后来年维民说出来的话把娇娇真的吓到了。”真真压低声音对我们说。“娇娇听见外面的年维民说,不是我杀的你!” 我和韩煜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什么,能把年维民吓成那样,只有令他心虚的事,如果涉及到杀人的话,我已经想到慕寒止。 真真继续对我们说下去,娇娇听到杀人的事,知道非比寻常,更不敢出声,来这里的人,谁身上没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娇娇担心听到年维民的秘密会惹祸上身。 可外面的年维民一直瑟瑟发抖,声音恐惧到了极致,不停的在哀求放过自己和说着不关他的事,娇娇怕真要是出了人命,自己又在男厕所怕脱不了干系,就捂着嘴小心翼翼悄然无声地趴到厕所下面的缝隙去看。 “她看见了什么?”我紧张地问。 “……”真真没有回答,她似乎也停留在讲述的事里面,夹着的烟半截是烧烬的烟灰。 真真把烟掐灭在烟缸中,心有余悸地对我们说。 “看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脚!” …… 我和韩煜面面相觑,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慕寒止和慕晓轩,还没回过神来,真真压低声音说。 “当时厕所里面的灯一直在闪烁,她从缝隙中看见年维民恐慌惧怕的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年维民一直偏着头,应该是不敢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和小孩,闪烁的灯光下,年维民的影子一直在墙上闪现,可是……娇娇却发现那女人和小孩是没有影子的!” 我开始清醒过来,韩煜也很诧异地看着真真,年维民和慕寒止的死有关系,这个已经证明,先不管年维民在厕所见到的是人是鬼,如果真要年维民的命,当时为什么不动手。 韩煜很慎重地问真真,会不会是娇娇看错了,真真很确定地回答,她也问过娇娇,可娇娇说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从缝隙中年维民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清清楚楚,而那女人和小孩只能看见脚,而且是没影子的,她记得很清楚。 鬼是没有影子的。 我记得韩煜告诉过我,想必娇娇也在其他地方听说过,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看见了什么,就是这个原因,娇娇吓得再不敢回到名门,真真说她去看娇娇的时候,晚上必须要开着灯而且她根本不敢睡,整个人都崩溃了,这让我想起年维民的情形,两人共同的反应似乎在相互佐证他们看见的一切。 娇娇不敢再看,捂着嘴浑身发抖的躲在厕所里,过了很久一直闪灭的灯重新正常的亮起来,她听见外面只有年维民的喘息声,一会后年维民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娇娇等了很久听见外面没有动静,想要离开的时候,刚打开门灯全部熄灭。 “在昏暗的厕所里,娇娇看见那女人牵着小孩就站在门口,长发的女人和小孩抬起头的时候,娇娇说……”真真吞咽着口水看得出她也心惊胆战。“她看见两张完全腐烂的脸。” 娇娇当时就被吓昏在厕所,完全不省人事等到被人发现,真真告诉我们,娇娇就惊慌失措恐惧的逃离名门,那晚她刚好也在,是亲眼看见娇娇语无伦次整个人完全吓傻般疯疯癫癫地哭喊着要离开。 第五十六章 神秘的账户(黄金联赛票满1400票加更)
从名门出来竟然是晚上,夜风吹着头痛不过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云杜若一直在车里等我们,上车后我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像个粽子,韩煜把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云杜若的时候,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你怎么了?” “冷。”我很简单的回答示意她开车。 韩煜在旁边忍不住想笑,在名门被祸害的不轻,身上全是那两个女人留下的吻痕,衣服能遮挡还好点,脖子上全都是,出门的时候在镜子上才发现,生怕被云杜若看见,九月的天气即便是晚上还是异常的闷热,我把韩煜的衣服绑在脖子上,像戴了一条围巾,心里还在嘀咕明天去局里该怎么办。 “是不是病了?”云杜若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是喝的太多,风一吹不太舒服。”我心虚地回答。 后视镜里我看见云杜若脸上写满了担心,在车上和我讨论调查到的情况,不管在名门年维民看见的是什么,至少证明他做贼心虚。 “我翻查过现场勘探的报告,发现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在慕寒止的房间,凶手杀掉年维民似乎是从容不迫的,没有慌乱和紧张留下的破绽,看得出凶手是有计划和步骤,可能事先已经筹划好每一步。”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也发现了,还有一点。”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凶手似乎很了解警方侦破的流程和步骤,在现场能发现的线索少之又少,而且我还感觉即便有线索似乎也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云杜若也赞同我的想法,以往案件的侦破都是通过线索去抽丝剥茧发现凶手的破绽,可这一系列案件却是凶手有意在引导我们去发现什么,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取得过主动权。 云杜若说我们在名门的时候,宋迟打来电话说有新的发现,让完事后回趟局里,他在办公室等我们,韩煜没事,说跟着一起去。 回到局里快到凌晨,出门遇到才回去的屠夫,一眼就认出韩煜很客气地打招呼,韩煜倒是见惯不惊已经接受了自己讲师的新身份,屠夫握着手对韩煜说着这么晚还打扰,辛苦和感谢之类的话。 “忙完早点回去休息,案子不是熬夜就能破的。”屠夫瞟了我一眼严峻的说,可声音透着关心。 我刚点头想擦肩而过,屠夫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还裹着韩煜的衣服,他眉头一皱严肃地瞪了我一眼。 “这是警局,注意你自己形象,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穿好再进去。” 他是示意我把衣服取下来,我一愣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的云杜若还好心的帮我解释,他生病了。 屠夫不依不饶,说病了也要注意形象,真有病就回家,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穿成这样进警局成何体统。 我是真想转身就走,可屠夫背负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韩煜慢慢向后缩了一步,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好半天我才慢吞吞取下套在脖子上的衣服。 云杜若的表情先是一怔,很快就面若冰霜,我能看见她在紧紧咬牙,屠夫背负的手都松开,怒不可遏地盯着我,抬着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什么时候消了,再回来上班!” 屠夫说完气冲冲地离开,剩下我无可奈何地摸着脖子,关于吻痕的原理是用嘴唇吸吮皮肤,导致皮下毛细血管在表层充血,时间越长沉积的颜色越深,估计这会之前还是鲜红的吻痕已经变成暗红,在脖子上更加醒目。 云杜若的目光还盯在我的脖子上,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幽怨和恶毒,不断起伏的腮帮我都担心她牙快咬碎。 “我……我完全是为了查案。”我下意识去遮挡,很尬尴地解释。 “这案查的,还真是难为你了。”云杜若咬牙切齿的声音很冰凉。 “里面的情况你不了解,他真没想干什么……”韩煜偷笑着帮我打圆场。 “没干什么脖子上全是那些东西,你也去了,你怎么没有?”云杜若打断韩煜的话冷冷地反问。 “人和人是不同的,我一向很检点。”韩煜摊着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这也算为工作牺牲,情有可原。”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当时就是韩煜提议玩的游戏,也是他把那两个女人推到我身边,敢情他早就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故意让我当了挡箭牌。 云杜若这次分明是气的不清,我本来还想解释,可转念一想,我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向她交代啊,而且她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搞的我还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想到这里我都不遮掩,挺直胸站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云杜若抿着嘴转身回到车里不再理我,屠夫让我脖子上的印记什么消了再回去上班,刚好,我就当是放假了,寻思脖子上这些消下去最少也要四、五天吧。 云杜若把宋迟从局里叫出来,一上车宋迟就把一份报告递给我,还没开口说话,抬头看见我后,愣了一下很快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这案查的……呵呵,真是辛苦你了,万花丛中过都是片叶不沾身,你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啊,哟!这看样子还不止一个人留下的啊……” 我脸顿时白了,云杜若坐在前面动也不动,我瞟见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太过用力,手背青筋暴露,看不见她表情,我也知道现在她脸色有多难看。 我瞪了宋迟一眼,连忙岔开话题。 “叫你查的事是不是有结果了?” 在去名门之前,我让宋迟帮忙查一下年维民其他的金融往来,既然没有谁知道他是如何发迹,或许能从年维民的账目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宋迟摇着头告诉我们,他仔细翻查过年维民从做生意开始所有的财务往来,从账目上看年维民在财务方面很干净,没有异常的资金流向,即便存在偷税漏税的问题,但数额并不大。 “但是,在清查年维民账目的时候,我发现一笔很奇怪的资金。”宋迟指着交给我们的报告说。 “很奇怪?”云杜若转过头没有看我,很认真地问。“什么地方很奇怪?” 宋迟在年维民的资金账目里,发现一个账号,这个账号是用安彩文的名字注册,年维民的所有资金往来都是用他本人的名字,唯独这个不是。 “不对啊,安彩文对年维民恨的咬牙切齿,而且也看得出年维民对安彩文没什么感情,他为什么要用安彩文的名字注册账号?”韩煜都听出不太对劲。 我也是这样想的,在年维民的心里安彩文从来都没有重要过,以年维民的性格他应该没有朋友,更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可是安彩文在年维民心中却是安全的,就如同他在遇到危险选择的是回家,在年维民的潜意识里,他虽然对安彩文没感情,可毕竟是夫妻,安彩文能给他最缺乏的安全感。 “这个账户上面有多少资金往来?”我急切地追问。“都是和谁往来?” “这个账户最让我奇怪的地方第一不是用年维民的名字,而另一个就是上面的资金很少。”宋迟回答。 “很少?有多少?”云杜若问。 “两千!” “……”我和云杜若都没想到会是这个数字,以年维民的生意他往来的账目应该很多才对,我吃惊地问。“就……就两千?” “对,只有两千,不过不是往来账目,是支出,这笔支出很稳定,每年支出一次,时间都是固定的。”宋迟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 我实在想不通年维民每年固定花销两千元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用安彩文的名字开户,像他这样富甲一方的商人,出手阔绰一般都是一掷千金,为什么要为区区两千单独开个账户。 “每年支出一次……”云杜若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宋迟。“支付了多少年?” “二十年!”宋迟意味深长地对我们笑了笑。“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相信你们会感兴趣,知道第一次支出的时间是多久吗?” 我们都焦急地看着他,宋迟现在的表情有些得意,指着我手中的报告不慌不忙地说。 “九月十六号!” …… 这个日期好熟悉,我正在思索,旁边的云杜若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兴奋地说。 “二十年前的九月十五日刚好就是慕寒止自杀的时间,年维民在九月十六号开了这个账户,一直用了二十年,这个账户多半和慕寒止的死有关系。” “这笔钱是支付给谁的?”我也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账户和慕寒止的死有关联,连忙追问。 “这案要是因为这个线索给破了,到时候你们两个记得一定要在屠夫面前说是我查到的线索,这是大事,别干过河拆桥的事。”宋迟笑嘻嘻地卖关子。 “赶紧说,到底是支付给谁的?”我白了他一眼大声问。 “银行保险箱租赁的费用!”宋迟一脸贼笑。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五十六章神秘的账户(黄金联赛票满1400票加更)地址为 第五十七章 凶器(推荐票满10000加更)
因为屠夫勒令我脖子上的那些吻痕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才能回局里上班,我全当是屠夫给我变相放假。 第二天一大早,我根据宋迟查到的线索,按照他交给我的账目往来证明,直接去了上面年维民用安彩文名字注册账户往来的银行。 赶去的时候发现云杜若比我先到,看见她我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提了提,虽然知道是徒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脖子上有这些东西,在她面前很尬尴。 云杜若现在对我的态度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冰冷,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我,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也想不通为什么我打算要给一个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女人解释这些。 云杜若找到银行负责保险箱租赁的人,亮出证件说明来意,要求打开年维民在这家银行办理的保险箱。 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很快送来一个保险箱,比我想象中要大,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是银行最大的保险箱,并当着我们的面打开保险箱。 我和云杜若在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同时震惊了。 昨晚我想了很久,一直好奇年维民会在慕寒止死后第二天去银行保险箱放什么,而且一放就是二十年,并且还是刻意用了安彩文的名字,足以见得保险箱里的东西对他一定很重要。 保险箱中摆放的只是一个有裂痕的普通花瓶,看花瓶的造型是铜衣双耳瓷瓶,在瓶身有一圈雕花铜包裹,双耳如意用纯铜所铸,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用来装饰的器物,只是在瓶身有一道很深的裂痕,看的出这花瓶曾经被撞击过。 可我和云杜若看见这花瓶第一眼就明白了,这花瓶应该是一对,保险箱中的是一个,而另一个现在正摆放在慕寒止卧室的衣柜上。 从周白曼给我们的照片,以及二十年前慕寒止死亡当晚现场勘探的照片中就发现,这花瓶就是在那晚不见的,没想到居然被年维民一直深藏在这里。 通过慕寒止房间的血迹溅落痕迹已经得知,慕寒止可能被重物袭击而死,但一直没有确定凶器,看着眼前的这个花瓶,我和云杜若都明白了点什么。 云杜若开车送花瓶回局里,因为有屠夫的禁令,我只有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等待鉴定结果,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凌国栋才急匆匆和云杜若从局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进去……”凌国栋刚上车也只说了一半,瞠目结舌地张着口看着我脖子。 “鉴定结果是什么?”我知道凌国栋下面要说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何况云杜若还在旁边,不可能每个人见我都要当着她面打我一次脸才满意,我岔开话题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在银行保险箱中找到的花瓶上,凌国栋通过化验证实在花瓶上的血迹和慕寒止的吻合,而且在花瓶上的纯铜耳上还找到人脑灰质和脑脊液,也和在慕寒止房间发现的一致,并且在对比二十年前慕寒止的验尸报告后,证实是慕寒止本人的。 凌国栋的化验结果证实了我和云杜若的猜想,慕寒止当年在房间就遇害,而这花瓶正是杀害慕寒止的凶器。 “还有另一个重大的发现。”凌国栋有些兴奋地说。 “什么发现?”我问。 “在花瓶上面提取到了指纹。”凌国栋回答。 从无名女尸案开始接二连三发生的命案中,一直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没想到居然在花瓶上提取到,我刚也兴奋的露出笑容,马上又黯然下去。 “年维民的?”我试探地问,在我心中年维民和慕寒止的死已经有直接联系,现在又找到凶器,我第一反应年维民或许就是杀慕寒止的凶手,在上面找到他指纹也不足为奇。 “不是!”云杜若看的出还没消气,可在正事上还挺职业,一本正经地说。“提取到的是一个女人的指纹。” “我们复原了花瓶上的指纹,只有女人的,但并不是慕寒止的。”凌国栋说。 我立刻想到在慕寒止房间找到的那四双脚印中,其中就有一双脚印是女人的,而我的猜想很快得到凌国栋的确定,在花瓶上找到的指纹通过复原,是女人握住花瓶的姿势,而这种姿势若是用力刚好能用花瓶的纯铜双耳造成致命的伤害。 “是……是那个女人用花瓶击杀了慕寒止!”我有些震惊地自言自语。 凌国栋点头对我们说,花瓶上残留的血迹有重叠的现象,可见血液溅落在上面不止一次,说明当时这个女人用花瓶袭击慕寒止后,不止一次的用力砸在慕寒止的后脑上,这才能让慕寒止脑浆迸裂,若不是花瓶的瓶身被镂空雕花的铜边包裹,花瓶早就碎裂。 从现在的检验结果二十年前慕寒止房间发生的事已经逐渐清晰,慕寒止是被这个女人用花瓶击杀,这个女人是主犯,而其他除了已经死亡被证实在场的年维民,他和其他两人都是协助和间接参与了这次凶杀案。 “我经办了很多凶杀案,凶杀在杀人后第一反应应该是抹去痕迹,处理凶器来掩饰罪行。”云杜若有些诧异地对我们说。“可年维民为什么要把这个凶器收藏在保险箱呢?即便他没有直接杀人,可他也是帮凶,记得安彩文说过,他在案发后回家第一件事是处理血衣,那为什么偏偏要保存这沾满慕寒止鲜血的凶器呢?” 我摸出烟递给凌国栋,自己拿出一支放在嘴角,二十年前慕寒止房间的那场血案到底是为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年维民已经证实充其量不过是帮凶,虽然为虎作伥穷凶极恶但一个能从仓库保管员混迹到富甲一方的商人,足以见得年维民这个人智商不低,他还没傻到留下凶器的地步。 而且通过用安彩文名字注册账户到银行办理保险箱这个举动,就可见这凶器在年维民心中还有其他的意义和用途。 “年维民是在慕寒止死后发迹,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发迹的。”我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而且还有一点,年维民发迹主要原因是他承接大量城建工程的建材供应……” “年维民的档案我反复研究过,他的人际关系网在慕寒止死之前都很简单,似乎没有能帮他摇身一变成为最大城建建材供应商的人。”云杜若说。 “那不对啊,年维民在发迹之前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默默无闻的一个仓库保管,按理说他根本接触不到城建项目才对,更别用说承建和供应材料。”凌国栋也大为不解地说。 “……”我忽然慢慢抬起头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后说。“要挟!留下凶器花瓶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年维民用这个来要挟!” “要挟……”云杜若听完低头想了想,慢慢也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年维民知道只要凶器在他手中,这个凶手一定会对他言听计从,所以他才会如此谨慎地保管凶器。” “从侧面也反应出,这个凶手不是普通人,能让年维民这样的人承接到城建项目建材供应,可见这人的关系和背景都不简单。”凌国栋说。 “这是一条新的线索,只要顺着年维民的关系网顺藤摸瓜查下去,查到最开始向年维民提供项目的人,很有可能会查到凶手。”我很兴奋地说。 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年维民留下的花瓶成了二十年前凶案百密一疏的破绽,云杜若听完连忙下车,她说要立刻安排人开始重新着手调查年维民的人际关系和往来频繁的人。 凌国栋下车的时候眼睛还盯在我脖子上,看来他的好奇心并不小,刚打算开口问,我拉开车门就走,头也没回对身后的他摆手,只丢下一句,一言难尽! 我坐在街角的转角,屠夫让我不能回局里,我突然发现我能去的地方原来并不多,现在除了回韩煜的忘川小栈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嘴角的烟快抽完的时候,我刚起身就看见太子竟然站在我面前,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淡泊,有一种心如止水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反正我对身上有纹身的人没多少好感。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我和他按道理来说是没什么话可说的,我深吸一口烟瞟了他一眼,发现今天他的眼神明显和之前有些不同,他有条不紊的拨弄着手中的那串佛珠,我竟然看出他眼神中有一丝诧异和迷茫。 我突然意识到我脖子上的东西,很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领。 “今晚你小心点!”太子很淡定地说,但语气很认真。 我一愣,火一下冲上来,光天化日一个混混还敢威胁警察,刚想质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杜若的车停在我们面前。 “上车。” 这话不是对我说的,我怒不可遏地看着太子上了云杜若的车,她在车上面若冰霜,看都没看我一眼,很显然太子是在这里等她的。 太子上车之前回头再看我一眼,落在我眼里,想起他刚才那话,要不是打不赢他,我真冲上去了。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五十七章凶器(推荐票满10000加更)地址为 第五十八章 百鬼送子
回到忘川小栈心里憋屈的很,居然被混混威胁,而且云杜若竟然和太子当我面就这么走了,韩煜的店铺居然还没关门,今天的生意特别的好,全是来买冥币和元宝蜡烛的人。 韩煜见我回来一边收钱一边招呼我过去帮忙,我没心情搭理他,一个人靠着门楣点燃一支烟闷闷不乐地坐在台阶上,银月从店铺里出来,偎依在我身边,我抚摸着它头看着极乐街。 一般这个时间极乐街上已经看不见人影,这里被称为鬼街,大白天都没几个人,更不用说晚上,可今天街道完全被一堆堆火照亮,三五个人各自围在一堆火的面前,把买来的冥币烧在里面,前面点燃的是香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香烛的味道,到处飞舞着燃烧的灰烬,极乐街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只是今晚这些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只透着哀伤。 或许是太累,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就这么靠在门楣上看着长长的极乐街被这一团团火所点缀,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极乐街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只剩下那些还没有熄灭的火团和未燃尽的香烛。 “今天你怎么了?”韩煜的店铺已经没人光顾,他收拾好坐到我身边问。 我取下嘴角的烟,有些感伤地淡淡一笑。 “今天我生日。” “生日?!”韩煜一愣重新看我一眼,恍然大悟。“对啊,今天是中元节,也就是鬼节,我都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再过两个小时,鬼门关就要开了。” “鬼门关什么时候开?”我深吸一口烟好奇地问。 “凌晨两点。” “那刚好。”我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额头。“我就是这个点出生的。” 韩煜再次一愣,这一次眼神中有些震惊,看了我好久才问。 “你……是是凌晨两点出生的?” “对啊,怎么了?”我不以为然地问。 “我上次给你说过,你的名字中那个彦字,一般人用很寻常,可你的八字太罕见,之前都没问你出生的时辰,你若是凌晨两点出生的话,刚好就是鬼门关开的时候,有人在用这个彦字压你身上的阴气。”韩煜坐在我身边一本正经地说。 “开鬼门关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韩煜给我解释,鬼节的时候鬼门会敞开,让游离于阴间的鬼魂能够重返阳间,同亲人相见,但也有大量的孤魂野鬼,或带着仇恨的厉鬼,会回到阳间作恶。 所以开鬼门关的时候,要尽量早点回家,不要深夜了还在外面游荡。夜晚听到有人从背后叫你不要回头,不要接受陌生人的赠与,不要同陌生人搭话。 不要在靠近水边、山涧、坟场等地方大声喧哗,若看到路边有人在烧纸钱,尽量绕行,不要盯视,更不能嘲笑讥讽或心生不敬。 而这一天在这个时辰出生的人,都被视为不祥之人,多命硬夭折要么就是一生孤苦不得善终。 我还是不以为然地淡笑,或许是因为生日让我想起很多事,有些惆怅地回答。 “就是巧合而已,这个点出生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况你说那些我又不相信,哦……对了,小时候记得还有人说我是什么……” 我回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不过记得不太完整了。 “是我偷偷听见村里人说的,说我是什么乌鸦栖……栖什么……” 韩煜的嘴张得更大,舔舐了一下嘴角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乌鸦栖梧桐?!” “对!就是这句,什么意思我也不懂。”我不住地点头。 韩煜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好半天没有说话,往我这边靠了靠,郑重其事地问我还记不记得出生时候的事。 儿时的记忆我本来就很模糊,那场大病后更是变得支离破碎,不过韩煜问起我出生时候的事,父母倒是没在我面前提过半句,我却在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 我出生在凌晨两点,正是韩煜所说的鬼节,都说记忆是有颜色的,我那时的记忆是白与黑交融的色彩,据说我出生的那刻数之不清的黑鸦从四面八方聚集在我家院口的梧桐上,嘈杂刺耳的叫声持续了整整一晚,而整个院子被一层厚厚的如同灵堂白布的霜露所覆盖。 “你确定你出生的时候是这样的景象?!”韩煜震惊地问。 “应该是吧,反正小时候听到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据说当时村口有一个看相的,我出生的时候冲到我家,说我留不得。”我自嘲地苦笑,吸了一口烟说。“看来我天生异禀啊。” “乌鸦栖梧桐是相书上的话,不过你只记住了前面的一句。”韩煜收起脸上我习以为常的笑容。 “后面还有?后面是说什么?你给我说说,反正我也不懂?”我好奇地问。 乌鸦栖梧桐,百鬼亦相从。黑白无常至,断户绝子嗣。 韩煜脱口而出,可我完全听不懂茫然地看着他,等他给我解释,韩煜沉默了半天后只说了四个字。 百鬼送子!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目瞪口呆地问。 “我……我是百鬼送子?!” 我也就听过观音送子,对于韩煜告诉我的这四个字大为好奇,一脸疑惑地问。 “什么是百鬼送子,怎么听着挺威风似的,给我说说是什么来头。” “但凡大贤之士重入六道轮回成人,都会有鬼差庇佑护送,直至降生入世。”韩煜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大贤之士……”我叼着烟一脸苦笑的看看自己后笑着问他。“你看我像大贤之士吗,哈哈,话说我也就听见他们背后说有乌鸦和白霜,没说什么百鬼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百鬼送子。” “你以为那些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吗?”韩煜很严肃地看着我说。“开鬼门关的时候乌鸦是鬼差的化身,而白霜是阴煞之气,鬼魅聚集的越多,阴气越重在阳世聚集成霜,按照你的描绘,你出生的时候阴煞之气铺天盖地,有多少鬼魅等着你出生就可想而知了。” “……”我看韩煜说得有板有眼,虽然没往心里去,全当生日有人陪我消遣。“那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我会被百鬼送子呢,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啊,也不至于劳烦这么多鬼差照顾,呵呵。” “乌鸦栖梧桐,百鬼亦相从,这本是大凶之兆,而且在命书上极其罕见,可以说很难遇见。”韩煜也有些好奇和疑惑。“按道理说若是普通人遇此征兆,七岁之前必夭折,否则的话……” 我看了韩煜一眼,他提到了七岁,我在记起的记忆中时候在那一年真差点没活过来,记忆里我躺的地方是太平间,死人才去的地方,这么看我还真死过一次。 “否则会怎么样?”我有些开始认真。 韩煜没有说话,抚摸着旁边的银月沉默了好半天,自己都无奈地笑出声来。 “应该不可能吧,要是我怎么也能看出来才对。” “到底会怎么样啊?”我看韩煜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好奇。 “我真没遇到过,估计也不可能有机会,而且也是道家典籍上记载的,你应该不会相信的,也就别问了。”韩煜回答的模棱两可。 “你给我说清楚,都说到这里了你藏一半有意思吗?”我执拗地较真。 通阴阳,幽冥十方鬼众听使,与生俱来将会拥有驱使幽冥之力! 我听得瞠目结舌,看韩煜一脸认真的样子,都有些想笑,神棍全靠一张嘴,信口开河也不用上税,把天说破也就几句话的事,我笑着从韩煜身上拿起一张道符,夹在手指间舞动几下。 “那道法咒语怎么念来着,你教我几句,我召几个鬼众出来给你玩玩。”我笑嘻嘻地和他说。 “知道你不相信,我都懒得说,你非要问。”韩煜白了我一眼回答。 “这可是你说的,我能通阴阳,十方鬼众……十方到底有多少,哎,反正应该不会少,我就召几个出来。”我不以为然地笑着,继续舞动手中的道符,对他嘲弄地说。“怎么还没出来呢?” 韩煜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回答。 “没那么简单,若是不开阴阳眼,也就是寻常之人,一旦机缘巧合开启阴阳眼,就有通鬼神之力,到时候权操生死!” 我越听越想笑,拉着起身想离开的韩煜,我估计是真无聊了非要他教我几句道法咒语,韩煜被我逼的没有办法。 “你想学什么?” “召鬼差的啊,你不是说我是百鬼送子,这么大派头,召几个鬼差出来应该不是难事吧。”我嬉皮笑脸的那他开玩笑。“赶紧的,指不定我真是你说的那人,到时候也不怕太子了。” 皇天敕令,巽户行风。鬼着形灭,神着消踪。与吾战鬼,姓名速通,急急如律令。 韩煜挪不过我,教了我一句,好半天我才记住这句话,韩煜说这是颤鬼咒,让我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疯去,别在他门口丢人现眼。 第五十九章 鬼月
韩煜还算有点良心,估计是看我今晚心情很落寞,说收拾完店铺找个地方给我庆祝,他在门口整理东西,我还夹着手里的道符,装模作样比划。 “是个意思就行了,马上开鬼门关了,你不信也别心生不敬,我这儿忙不过来,你到门口插两支蜡烛,再点三支香。”韩煜一边收拾一边对我说。“这条路每天来来回回送走的人多,点了赶紧关门别招惹是非。” 我应了一声,把道符收了起来,虽然点香烧烛的事我向来嗤之以鼻,不过听韩煜说得有模有样,不信可以但别冒犯,按照韩煜的要求我到门口在他指的地方插上蜡烛和香。 刚拿出打火机就听见韩煜在旁边让我用火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心里暗想过场还真多,他扔给我一盒火柴,我擦亮一根点了半天,居然发现蜡烛点不然,也没太在意,去点香竟然也点不然,烧掉好几根火柴还是一样。 我心里还想着韩煜买给死人的东西都敢糊弄,换了蜡烛和香后发现依旧点不然。 “你这是什么玩意,点不燃啊。”我蹲在门口大声说。 韩煜走过来看了看,一阵夜风从街尾吹过来,扬起地上烧尽的纸灰漫天飞扬,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那些飞扬的纸灰挥之不去,我下意识伸手去用手遮挡,韩煜剑眉一挑,好少看见他如此威严的表情。 韩煜一把将我拉进屋里,伸手夹起三支香平放,竖立在额头闭目嘴里念着什么,我站在旁边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然后两指夹起一张符箓竟然在他手中凭空烧起,我像看魔术一般神奇的看着他,燃烧的符箓竟然把刚才我怎么也点不然的香点燃,韩煜用很奇怪的步伐移动,然后顺势将三支香插在门口,收身回来整个动作娴熟老练一气呵成,我在旁边看的都有些羡慕。 说来也怪,韩煜的三支香刚一插下去,刚才还在夜晚漫天飞舞的纸灰顿时消停下来,整个极乐街悄然无声,如果不是那些纷纷扬扬飘落的灰烬,我都怀疑之前没有起过风。 “就这个,就这个,你教我这个。”我拉着韩煜很有兴趣地说。“你给我说说刚才那把戏是怎么弄的,回头我也给其他人表演表演。” “别闹了,站在这里面别出去,这里不太对劲,这个点是极阴之时,往年都相安无事,不知道今年怎么了,居然敢在这里群魔乱舞。”韩煜警觉的看看大街严肃地说。“你身上阴气本来就重,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在下面呆着别动,我去拿点糯米撒在下面。” 韩煜郑重其事地吩咐完转身上楼,留我一个人在下面,我探出头看看漆黑寂静的极乐街,嘴里嘀咕一句,还真当回事了,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我无聊就帮着韩煜收拾店铺打烊,今天的生意看来是真的好,好多货都卖的差不多,特别是元宝蜡烛几乎都快卖完。 “这套衣服多少钱?”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一转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佝偻老头站在门口,指着一套黑色纸衣,上面写着白色的寿字,我本想喊韩煜下来的,可看看那老头穿成那样,想必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都这个点还不回家,看着怪可怜的,买纸衣估计是烧给亲人,让韩煜逮住价格不会便宜。 十块,我寻思这纸做的衣服成本也就这个价了,老头掏出一张纸币,可站在门外怎么也不进来,我拿着纸衣服给他送出去,接过老头手中的钱打算给他找零。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烧掉。” 老头始终站在门口蜡烛的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到现在我都看不见他的脸,我点点头帮就蹲在门口在蜡烛上点燃纸衣服。 “再麻烦你一下,你帮我说一句城南水库陈四取衣服。”老头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我转头看看他,有些好奇和疑惑,不过看他一个老头挺可怜的感觉,就按照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完手中的纸衣服也刚好烧完,我回店里那钱找给他的时候发现漆黑的大街上那个老头已经不知去向,刚回头瞟见街道两边一团还未熄灭的火光旁有一个佝偻的背影。 我看不见那人的脸,只隐约从微弱的火光照射下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背后有一个白色的寿字,我总感觉这套衣服有些眼熟。 韩煜去了半天也没下来,门口的蜡烛和香快燃完,我心里还嘀咕说还今晚陪我过生日,搞了半天是让我帮忙收摊,正打算关门的时候,外面的蜡烛和香彻底熄灭,我看见在店铺的对面有一个人影,我瞪大眼睛才看清楚是一个小孩的轮廓。 我的心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我看见过的那张小孩的脸,我下意识回头看看二楼,本来打算去叫韩煜,我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是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刚才还在开他玩笑,犹豫了半天转身重新瞟了一眼。 我刚回头就吓了一条,那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无声地站到我面前,不过并没有进来,他和之前的老头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也是站在阴影中,可好在我能看见他的脸,有些苍白没多少血色,一身干净的衣服双眼没多少神气,样子很漠然,一动不动看着我。 “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回家?”我看见他的脸后打消了顾虑。 小孩一句话也不说,就站在那里死死的看着我。 现在都已经过了十二点,看这小孩不到三岁,大半晚上一个人在这里,我想起之前在极乐街烧纸的那些人,心想着小孩多半是天黑一个人走丢了找不到大人。 “你家大人呢?”我忘记韩煜的提醒走出了忘川小栈。 小孩依旧默不作声,黑暗中他的眼睛似乎变的异常醒目,看得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我蹲在他面前问。 小孩终于对我点点头,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住什么地方吗?”我努力说得很慢,试图能让他听懂我的话。 小孩很木然地点头,我感觉他的反应有些迟缓和僵硬。 我问他住在什么地方,小孩抬起手指着漆黑的极乐街深处,我看不见那黑暗中有什么,我回头看看忘川小栈,韩煜还没有下来,再拖下去时间会越来越晚,心想小孩走丢了,大人现在一定很着急,我对小孩说,我送你回家,你知道怎么走吗? 小孩点点头,抬着的手依旧指着黑暗的深处,我叹了口气看来这个生日怕是就这么过了,我伸手去牵他,发现那小孩的手冰凉的有些刺骨,握着他的手都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小孩倒是挺听话,转身就和我走。 一路上我试图问他到底住什么地方,小孩自始至终都一句话不说,这个时间的极乐街一片死寂,除了路边燃烧完的灰烬还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外看不见其他的光亮。 我一直都走到小心翼翼,脑子里全是韩煜灌输的话,千万别去乱踩烧过的冥纸,和鬼抢钱会要你的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总感觉身上阴冷的很,时不时看看被我牵着的小孩,感觉他比我镇定的多,始终都是同样的表情,完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前面有亮光,小孩的手就指着那里,我以为他指的是家,等我走近才发现居然停着一辆不大的公交车,极乐街什么时候在这里有了公交站点我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上面还没有写是几路,而且这个点最晚的末班车也该收班了。 “你坐这个车能回家?”我问旁边的小孩。 他没看我,很缓慢地点了点头,我心里想着这小孩也真奇怪,这么晚找不到大人也不见哭闹,牵着他上车发现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上车后小孩好像是牵引着我坐到最后一排。 上去车就启动,似乎专门是在等我们,我突然想起忘了给韩煜说一声,他出来看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去哪儿了,小孩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我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地方下车,他也不理我,然后发现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再回应,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哑巴。 我问了半天也没结果,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路该在什么地方停也不知道,大晚上的怎么带他回家,我无意中瞟了一眼车外,疑惑的发现应该已经离开极乐街,为什么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而且越来越阴冷,和之前我经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突然记起上车的时候好像司机也没收我的钱。 我正打算问前面的司机这车是开往什么地方,车突然停了下来,我的注意力从窗外收了回来,一转头发现身边的小孩不见了,心里大吃一惊,焦急地到处张望,突然发现小孩竟然站在车的外面依旧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纳闷车刚停他是什么时候下去的,可更担心外面太黑,他要是乱走我怕都找不到他,连忙下车正打算问多少钱,这才发现驾驶位上竟然没有人,我一愣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司机,心里感觉怪怪的,寻思或许是上厕所了也没太在意,连忙去找小孩。 等我跑到小孩刚才站立的地方时,小孩已经不见了,我很担心的到处找了半天也不见小孩踪影,心里暗暗有些担心,突然发现这里还黑,一回头刚才还停在路边的车也不见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四下无人我站立的地方连光线都格外昏暗,那车是怎么走的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甚至都有一种那车根本没有出现过的错觉。 我还惦记着那不说话的小孩,焦急地到处看了半天,毕竟能看见的地方并不多,我也不敢乱说怕在这里自己都会迷路,更加担心那小孩。 刚一转身我吓了一大跳。 那小孩悄然无声地又出现在我身后,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我刚想去牵他手生怕他再走丢。 “前面就到了。” 小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彻底在心底打了一个冷战,倒不是他突然会说话,而是他的声音空洞而冷漠,如同他的手,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第六十章 迷障(今日有加更)
小孩指着的地方一片荒芜疯长的杂草,我心里纳闷怎么会有人住在这个地方,而且前面看不见有灯光,我牵着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时不时看看旁边的小孩心里有些莫名的奇怪。 穿过杂草前面是一汪水泊,看上去应该挺深,黑暗中水似乎都是黑色的,一座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的独木桥横跨在水泊中。 “过去就到了。”小孩阴冷的声音穿透黑暗透了过来。 我站在桥头有些犹豫,这么窄的桥带着一个小孩怎么好过,何况天这么黑,稍微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小孩忽然挣脱开我的手,一个人走上桥,然后回头死死盯着我,缓缓抬起手示意我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慢慢感觉今晚的事有些不太正常,可小孩已经走了上桥,我担心他会出事,也没想太多快步跟了过去。 踩在桥上面嘎吱嘎吱地响,这桥好像有些年头,行走在上面有些摇晃,可前面的小孩走得很稳,我在后面看着他怎么都感觉他好像是飘忽着。 快走到桥心的时候,前面的小孩停下来,转身对我招手,空洞的眼神透着看不懂的漆黑,我刚往前走一步,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我衣领,一把将我拖了回去,我压根没有意识到后面会有人跟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大吃一惊,本想回头看的,可身后的人很用力地拉拽着我后退,我跌跌撞撞退回到桥头才站稳脚。 急忙转身才看见韩煜竟然站在我后面,刚想说话,韩煜已经站到我身前,全神贯注盯着桥上的小孩。 “和你说过不要出去你就是不听,鬼门关开启是极阴之时,你身上阴气那么重很容易招惹不该招惹的东西。” “我送这小孩回家。”我不以为然地回答,突然想起什么。“你……你怎么来的,我走的时候你还在家?” 桥上的小孩慢慢向我们走了过来,我看见韩煜手里那把桃木剑已经那拿了出来,很严峻地对我说。 “站在我身后,不管谁叫你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为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照着做就行,还有,也别让任何东西碰你的肩膀。”韩煜全力戒备大声对我说。 我一愣下意识看看双肩,很疑惑地想问拍了会怎么样,韩煜的注意力全在对面向我们走过来的小孩身上,不时被我打扰有些烦躁。 “人在阳世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头及两个肩膀上,鬼门关已开外面到处都是鬼魅,要是你身上的火熄灭,以你身上的阴气,多半会被上身的。” 我本来是打算开玩笑去拍拍韩煜的肩头,突然发现慢慢靠近我们的小孩,脸上的阴沉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韩煜,我隐约感觉到小孩身上散发的戾气。 午夜的荒郊野外一个目露凶光的小孩步步逼近,而且还是在韩煜一直不断给我强调的鬼门关开启的时候,我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惧怕。 韩煜的反应很镇定,夹出一张道符在手,放在两眉之间,嘴里细细念叨什么,我好奇地向他靠了一步,才听见他嘴里说的话。 吾奉天蓬赦,玄武开幽关,狱吏少停考,阴兵周卫寰,魔王怒按剑,六洞镇魔蛮,听我传宣赦,天门视黑山,急急如律令。 应该是他教我那些道咒,韩煜横握桃木剑于眼前,念完后将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他手中道符应声燃烧起来,猛的一挥手道符如同离弦之箭,射在小孩的前面,顿时腾起一道火墙,我们周围四野被照得如同白昼。 韩煜是打算用这道火墙来阻止向我们逼近的小孩,火光隔断了桥也阻挡了我们的视线,我有些担心地说。 “下面就是水,这么晚的天,一个孩子在桥上,你这是干什么?” “睁大你眼睛好好看看,那桥上的到底是什么。”韩煜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异常沉稳。 我向桥上望去,原本以为小孩会就此停在原地,可燃烧的火墙并没有阻止他向我们移动的步伐,我瞠目结舌地看见他走进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动作依旧迟缓呆滞,火苗舔舐到他的衣衫,身上很多地方起火,那小孩居然没有疼痛的反应,甚至都没去扑灭身上燃烧的火。 “这是开天门咒,天门之下万物遁形。”韩煜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一本正经地说。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孩的身上,心都提了起来,开始原本是充满担心,可当小孩从火墙中穿透出来的时候,我的担心慢慢变成震惊,嘴也开始一点点张大。 小孩的衣服被烧得破烂不堪,连同一起被烧烂的还有他的脸和身体,被烤焦的皮肤在我的注视下纷纷脱落,等他完全从火墙中穿透出来时,站在我们面前的…… 我已经不确定还是不是一个人。 周身焦烂的皮肤紧紧地贴合在他身上,苍白的脸已经被火烧毁得扭曲恐怖,他还是继续向我们慢慢走过来,双手缓缓地抬起,他每走一步从身上掉下来被烧焦的衣服和焦灰越多,等小孩离我们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我终于在火光下看清了他真正的样子。 那是一具人形的干尸,头异常的大和他瘦小的身体完全不相配,身体上的皮肤已经干涸,包裹在没有血的干肉上,头上的头发如同枯草低垂好像在地下埋了很久,深陷的眼窝中漆黑的眼睛看不见瞳孔,令人恐惧的眼白在夜晚格外的阴森。 小孩突然向我冲过来,速度之快另我完全没想到,张开的双手五指如同野兽的利爪,腐烂的指尖锋利而尖锐,他的口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我看见他嘴里参差不齐的牙齿,每一颗都如同刀叉般锐利,似乎能撕碎一切。 小孩在我眼里和干尸差不多,但我见过太多的死尸,却从来没见过眼前这样的,确切的说应该是我没见过还能活生生移动的干尸。 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出现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袭击我,韩煜站在我旁边很沉稳地一动不动,小孩张牙舞爪飞扑过来,我有些仓惶地想往后退,就在小孩触碰到我的瞬间,一团黑影从我身边闪过。 我听见一声野兽才会发出的低吼,干尸被撞击到火海中,而站在我们前面的是银月。 一袭雪白毛发的银月,那锋利的牙齿再次显露出来,平常妩媚的双眼如今充满了凶煞之气,它挡在我和韩煜的前面,一步步向火中的干尸逼近。 “这是小鬼,有人养的小鬼!”韩煜很淡定地对我说,身体始终没有动一下,如同他知道银月会出现一般。“这是冲着你来的,今晚开鬼门关,这些小鬼生前都怨气极重,选在极阴之时来对付你,是打算要你的命,这个时刻的小鬼戾气和能力可以发挥到极致。” “养小鬼?我……我没有招惹过谁……”我刚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在张松林后院的花台发现的那些尸油。 韩煜看看我,默默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 “看来你是查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有人打算杀人灭口。” 被银月撞击到火中的小鬼似乎真如同韩煜说的那样,目标完全在我身上,都没有去理会挡在前面的银月,试图绕开它的阻挡来攻击我,可不管小鬼怎么移动,银月始终移动着身体,把我牢牢挡在后面。 小鬼应该是发现无法逾越银月,攻击的对象转移到它的身上,张牙舞爪向银月袭击而去,银月敏锐机警地躲开小鬼的攻击,转头一口咬在小鬼的后颈,小鬼完全不管不顾,恐怖的脸对着我,拼命伸出手对着我乱舞,好像想要把我撕碎。 银月咬住小鬼重重一下扔在地上,还没等小鬼爬起来,前腿顺势压在小鬼的身上,任凭小鬼如何挣扎银月毫无畏惧地大声低吼,一口咬在小鬼的脖子上,把小鬼从地上活生生咬起来,仰头用力一甩巨大的咬合力瞬间咬断小鬼的头,我听见一声骨骼清脆的断裂声。 银月仰起头咬着无力动弹的小鬼,凶神恶煞的样子我都看着有些害怕,从来没见过温顺的银月会如此暴戾,它甩着头,小鬼在它口中如同被撕咬的猎物,折断的脖子瘫软地下垂着,身体凌乱地摆动。 银月用力一甩,小鬼被抛出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银月威风凛凛地怒视着,嘴中持续地发出令人生畏的低吼。 我看小鬼不再动弹,悬起的心这才放下,忽然发现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的有些慌乱,刚想说什么,目光中趴在地上的小鬼突然动了一下,我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韩煜的注意力此刻却没在小鬼的身上,警觉地环顾四周,手中的桃木剑握得更紧。 “记住,跟在我身后,寸步都不要离开。” 韩煜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专注和紧张,我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可突然发现刚刚有些安静的银月身上的毛发渐渐竖起来,不断蠕动的嘴唇下,锋利的牙齿透着更深的寒意看着远处。 第六十一章 遇袭(恭祝凉心同学大后宫佳丽三千)
之前被银月咬断脖子扔在一边的小鬼,竟然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咬断的头被筋肉连接着,斜着靠在肩膀上,居然再一次向我们走过来,小鬼的样子看得我心惊胆战,一个被折断头颅的人还能移动。 我忽然意识到,我面前的已经不是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我们四周传来,午夜的白雾萦绕在荒芜的杂草中,像飘忽的鬼魅,那些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能清楚地听见荒草被踩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舔舐着嘴唇在四处张望,一团荒草被拨开,另一个小孩从里面走了出来,火光中我留意到这个小孩是没有下巴的,裸露的胸膛被破开过,里面看不见内脏,干瘪的血肉附着在肋骨上,偏偏倒到地向我走来。 紧接着从另一处荒草中走出的小孩更是让我不寒而栗,他的头被他自己提在手中,一路走来残留在头颅上的筋肉上鲜血滴落在荒草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然后是第三处、第四处…… 当第六个小鬼出现在我视线中时,我这才意识到,我和韩煜还有银月完全被包围在中间,加上之前被银月咬断脖子的小鬼,不多不少刚好七个。 我突然想起在道缘堂后院花台中挖出的尸油刚好是七瓶。 “这些都是受人控制的小鬼,因为不能超生所以怨气极重,这都是邪术,普通办法是对付不了的。”韩煜和我靠背而立对我说。 “那……那该怎么办?”我突然有些慌张。 “银月,你就守在他身旁,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鬼魅靠近他的身体。”韩煜对旁边的银月吩咐,似乎它能听懂人话似的。 本来还打算继续攻击的银月居然真的退了回来,一动不动地守在我旁边,韩煜的面色有些严峻。 “除魔卫道是我辈应做之事,可要你命的人看来也不是善茬,居然知道选在开鬼门关极阴之时,放出这些小鬼,而且一来就是七个,他们怨气和戾气如今已经到了极致,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造化了。” 韩煜话音刚落,围住我们的七个小鬼从不同方向同时攻击过来,韩煜夹出一张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口中快速念出声音。 吾是洞中太一君,头戴七星步四灵,手执龙刀震上立,直下艮宫封鬼门,敢有不顺吾道者,驱来剑下化为尘,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应声被一团火焰所环绕,首先冲上来的两个小鬼伸手抓向韩煜,他挑剑格挡在胸前,两个小鬼不知轻重,伸手抓在桃木剑上,顿时一声惨叫,硬生生被震开,我看见那两个小鬼双手被灼烧烂至骨髓,想必韩煜桃木剑上的火焰能伤到这些小鬼。 对我发起攻击的小鬼,被银月左突右挡地拒挡在外面,不过即便这些小鬼不能靠近我,可银月似乎也伤害不到小鬼,每一次被撞开或者被银月撕咬后都还是能重新站起来,一波一波连绵不绝的攻击,开始银月还能应付,渐渐的我感觉它都有些力不从心。 韩煜因为手中有桃木剑,那些小鬼知道轻重厉害后,都不敢茫然靠近,但韩煜也不敢太多分心保护我,他是被三个小鬼拖住,只能保护好我的后背,稍有分心就会被攻击。 “退到桥上去!”韩煜或许是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被小鬼抓到破绽,对着我大喊一声。 我连忙往独木桥上退,银月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保护,韩煜等到我上桥后,一夫当关地守在桥头,这七个小鬼要想攻击我,势必要先闯过韩煜这一关。 这些小鬼好像完全没有畏惧之心,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韩煜手持桃木剑以一敌七,竟然也不落下风,冲上来的小鬼都被韩煜手中的桃木剑击退,好几个小鬼身上都被灼伤不过应该是没伤到要害,依旧具有攻击的能力,只不过行动迟缓了些。 我在桥上看见围住韩煜的七个小鬼有意识地两两站在一起,把韩煜围在中间,单独剩下的一个正面对着他,慢慢向韩煜靠拢,好像是在计算距离,韩煜此刻全力以赴注视着面前的小鬼没有丝毫松懈。 正面的小鬼突然袭击上来,韩煜持剑而起,手中桃木剑火焰威烈,小鬼竟然不像之前闪避,奋不顾身地伸出锋利的手指扑向韩煜,我心提到嗓子眼,暗暗为韩煜担心,可韩煜并不慌乱,也不避开,胸有成竹脚下步伐轻盈,一剑刺出那小鬼躲闪不及,被燃烧的桃木剑一剑穿透身体。 萦绕在桃木剑上的火焰顿时吞噬小鬼的全身,我听见小鬼在火焰中恐惧的惨叫,身体一点一点在火焰中化为乌有,我正欣喜若狂的为韩煜这一击命中高兴,发现那小鬼即便被桃木剑伤到要害,可伸出的双手并没收回去,猛的向前一伸,紧紧抓住韩煜持剑的手,尖锐的指甲轻易地陷入韩煜的手中,鲜血顿时流淌出来,我惊讶地发现,韩煜的手背被小鬼伤到的地方立刻发黑发青,顺着手臂不断向上蔓延。 韩煜估计也没想到被他重伤的小鬼居然还有能力反抗,手被小鬼牢牢抓住,穿透小鬼身体的桃木剑也无法拔出来。 我在桥上看得清楚,其他两两站立的六个小鬼之前一直不动,现在几乎同时攻向韩煜,我这才明白这些小鬼的意图,用死一个小鬼作为代价来拖住韩煜,其他的六个趁虚而入,从四周攻击毫无防备能力的韩煜。 韩煜此刻已经身处险境,他的手和桃木剑都被牢牢抓住,即便那小鬼已经被火焰烧得支离破碎也没有松开半点,从四周围上来的小鬼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攻击韩煜任何一个地方。 “银月,帮忙!” 我大声对身边的银月喊,银月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一口咬住靠近韩煜的小鬼,身体把另一个撞开,守住了韩煜的左翼,而剩下的四个小鬼却从另一边冲了上来,银月被那两个小鬼拖住无法帮忙,我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冲不过。 “想送死你就来!” 韩煜头也没回大声阻止我,我硬生生地停在原地,事实上我即便真冲过去也帮不上任何的忙,韩煜在电光火石间,突然掏出两张道符,从桃木剑上划过,燃烧的符箓被他夹在指尖,口中快速地念着。 四维上下,护佐吾身,凶神恶鬼,只闻吾声,不见吾形,如有干犯,押入酆营,依律定罪,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两张符箓顺势飞扬出去,从侧面袭击过来的两个小鬼躲闪不及被符箓贴在身上,一声刺耳的惨叫,我看见那两个小鬼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硬生生地弹飞出去,摔在老远的荒草丛中。 因为六个小鬼是同时攻击,应该是算到韩煜无法同时应对,所以几乎是同时靠近韩煜的身体,左翼的被银月挡住,侧边的被韩煜刚才手中的道符震退,可是右边攻上来的两个小鬼韩煜已经没有时间应对。 他甚至连重新拿道符的机会都没有,他是右手持剑,右手和桃木剑如今还被正面的小鬼牢牢抓住无法动弹,韩煜身体的右侧完全暴露在外面,右边攻击上来的小鬼轻而易举地抓破韩煜的右臂和后背。 腐烂而尖锐的指尖深深陷入韩煜的衣服,瞬间就被鲜血染红,其中一个小鬼顺势撕扯,韩煜的衣衫四分五裂,整个右臂裸露在外面,另一个张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重重一口咬在上面,韩煜的右臂顿时血肉模糊,更让我担心的是,但凡被小鬼伤及的伤口片刻一片乌黑发青,和韩煜手臂上的伤口一样,不断向上四处蔓延。 韩煜咬着牙大喊一声,手腕一拧,抓住他手的小鬼指甲陷入的更深,韩煜应该是强忍着剧痛,用力将桃木剑横着一剑活生生把正面的小鬼劈成两半,在剑上的火焰下,小鬼一声惨叫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身体挣扎几下后在火焰中烧成灰烬。 韩煜的手终于空了出来,反手一剑挑出,顺势又是两张道符贴出,右边的两个小鬼躲避不及,也被震飞了出去。 银月还在和左边的两个小鬼纠缠,韩煜怒火中烧连续再贴两道符咒,那两个小鬼也应声弹开。 韩煜在完成这个动作后,身体一软跪了下去,幸好手中有桃木剑支撑,他半跪在地上,表情有些痛苦可紧咬着牙没发出丝毫的声音,银月走过去用头蹭着他的手,好像想要把他扶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从桥上跑了过去,韩煜用最后的气力阻止我。 “站在桥上!今晚这些鬼魅能要你的命,只有从我身体上踩过去。” 韩煜说完深吸一口气,竟然慢慢重新站了起来,持剑的手都有些不稳,鲜血顺着他低垂的手臂不断往下滴落,身旁很快就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他挡在桥头,我从后面看着他的身影,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从来没承认过他是朋友,其实我心里清楚,我一直拿他当兄弟!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六十一章遇袭(恭祝凉心同学大后宫佳丽三千)地址为 第六十二章 尸毒(为所有一路相随支持鼓励我的朋友加更)
我很少听韩煜的话,这一次亦然如此,我跑过去的时候,他险些跌倒在地上,他用后背靠着我身体依旧如同挺拔的钢枪。 我脱下衣服帮他包裹伤口止血,可发现那些蔓延的黑气扩散的面积越来越大。 “尸毒!”韩煜淡淡一笑,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的出来。“养的这些小鬼生前没入世,混迹在阴阳两界之间,因此怨气极毒,久而久之便成尸毒蕴藏其身体内,被其伤到尸毒会侵蚀,等到尸毒游走全身,大罗金仙难救。” “你能和他们斗就不能救自己?”我焦急地问。 韩煜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桃木剑上,萦绕的火焰不死不灭对剩下的六个小鬼似乎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在袭击得手后,那六个小鬼又重新分散围了上来,但这一次并不急于攻击,好像知道韩煜被伤后,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韩煜被尸毒侵蚀倒下,没有了韩煜,剩下的我对于这些小鬼就变得轻而易举,我甚至都能想到,我被这些小鬼锋利的五指以及尖锐牙齿撕裂成四分五裂的样子。 剩下的六个小鬼都注视着韩煜,确切的是防备着他手中这把被火焰萦绕的桃木剑。 “这桃木剑上被我用开天门咒灌注过道法修为,这剑在我手能斩妖除魔,我若要阻止尸毒救自己,就必须消耗修为。”韩煜不以为然地苦笑。“我能救自己,可就无法再对付这些小鬼。” 我终于明白韩煜坚持到现在对伤口不理会的原因,他是担心消耗修为后无力再阻挡这些小鬼,没办法保护我,可他明知道尸毒攻心的后果,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我周全。 “你他妈脑子坏了吧。”我大声对他喊叫。“你不救自己还能扛多久,到时候你也是死路一条,看样子这群东西今晚没打算放过我,横竖都是一死,你还坚持什么,赶紧把尸毒控制了。” “那我们今晚估计就死这里了。”韩煜翘起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 “……”我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惆怅,重重地叹口气。 “怎么,你也怕死啊?”韩煜居然还笑的出来。 我倒真不是怕这个,当法医这么多年,见惯了生死慢慢的也有些麻木,我记得小时候有人说我是不祥人,命硬刑克旁人,当时觉得是无稽之谈都没有理会,现在想想或许还真有些道理。 如果今天真要死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是拖累了韩煜心里有些亏欠。 “你这还是第一次说有良心的话,难得难得。”韩煜淡淡一笑样子很轻松,好像在和我秉烛夜谈,根本没在乎不远处还有六个阴森的小鬼。“除魔卫道是我的本分,你没什么欠我的。” 我看他的样子心里平静了很多,有些遗憾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我真想对那个人说声对不起……” “谁?” “一个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他感受的人。”我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黯然。 韩煜见我只说了一半,也没再问下去,我催促他赶紧把尸毒控制了,真要死在这里,我怕他会变成那些小鬼的样子,如果真有阴曹地府,到了下面怕都不认识他。 韩煜随性地一笑,拿出道符念咒从桃木剑上抹过,剑上的火焰应声而灭,而他手中道符被一团火焰萦绕,韩煜将燃烧的道符重重按在伤口上。 呲! 皮肤被灼伤的声音,我看见韩煜竟然连眉头都没眨一下,但他的拳头握的快发出声响,我知道那应该不是一般的痛楚,韩煜一直强忍着,好在道符灼烧后,蔓延的黑青尸毒立刻退却,纷纷聚集到韩煜手背的伤口处,一股黑血流淌出来。 等到滴落的血变成鲜红,我也猜到尸毒算是清理干净了,可就在那刻,我听见银月嘴中发出的低吼警示,我搀扶着韩煜,看见围着我们的小鬼步步逼近,他们也应该知道,韩煜现在已经没有能力阻止他们。 “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我除魔卫道斩杀鬼魅恶邪无数,想不到居然被一群小鬼暗算。” 韩煜自嘲地摇头,推开我搀扶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严峻和不屑,小鬼从四周同时发起势在必得的攻击,韩煜从包里伸出的手中夹着道符,因为右臂受伤已经抬不起来,他只能用一只手靠道符来阻挡小鬼。 连我都发现,韩煜手中的道符威力大不如之前,应该是修为消耗太多,小鬼只能被击退却无法击伤,每一次把扑上来的小鬼震开,瞬间又攻袭上来。 韩煜最后一次抬起手的时候,我发现他手中只有一张道符,这应该是最后一张了,韩煜回头看我一眼,很柔情地摸摸银月的头,六个小鬼似乎也知道这是韩煜最后的反抗,同时向他飞扑过来。 南极火铃,金火天丁,速离巽宫,来降离门。吾今混合,结化成形,火急下降,与吾合真。急急如律令。 韩煜手中最后一张道符没有飞射出去,而是大声念完道咒后围绕在我们四周画了一个圈,一团火墙应声而起,小鬼撞在上面纷纷被烧退,不敢再靠近。 韩煜说这是他用最后的道法修为设下的屏障,暂时能阻挡外面的小鬼片刻功夫,不过当这火墙熄灭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抵抗,而火墙熄灭是早晚的事。 韩煜蹲到银月的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笑着在它耳边说。 “火墙熄灭后不用管我们,你自己能离开这里,你是斗不过这些小鬼的。” 银月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直用头拱着韩煜的手,目光变的妩媚温顺,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一滴雨落在我脸上,很快细细的夜雨飘落下来,我抬头看漆黑的天空,韩煜瘫软地坐到地上,一脸的苦笑。 “天公不作美,看来今天你我在劫难逃。” 本来就微弱的火墙被夜雨压制的越来越小,很多地方已经熄灭,那些小鬼又开始蠢蠢欲动,银月的目光重新变得凶残和暴戾,它是通灵性的,我甚至都怀疑它能听懂我们的话,可这一次它显然没打算按照韩煜要求的去做。 刚逼近一步的小鬼忽然都停住,我和韩煜隐约听见脚步声,韩煜眉头一皱从地上站起身。 “这里是阴煞之气形成的幻地,也就是通常说的迷障,一般人是进不来的,怎么还会有人出现?” 我们向脚步声的地方望去,厚重的夜雾中一把雨伞先露了出来,然后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很安静地站立在伞下,四下安静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太子! 我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就连韩煜也有些惊讶,太子停在我们不远的地方,并没有靠近,他的身体若隐若现的被白雾笼罩,他举着伞心如止水地安静注视着我们,我依稀看见他手中拨动的佛珠。 太子的目光一直看着我和韩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不见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伺机而动的小鬼,看都没看过那些小鬼一眼,但是我惊奇地发现,那些肆无忌惮的小鬼竟然不敢靠近太子。 “同道中人?!”韩煜好半天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太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不过在我印象中他应该不会是来帮忙的,实际上太子也根本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心如止水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我唯一能想到的,他是来看我今晚怎么死在这里。 火墙的火彻底地熄灭,我和韩煜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六个小鬼的身上,其中两个停留在太子不远处防备着什么,另外四个慢慢逼近过来。 韩煜习惯性地站到我的前面,可这一次被我却把他拖到了身后。 “该我帮你挡一次了。”我苦中作乐地笑着。 银月和我站立在一起护卫着身后受伤的韩煜,突然感觉原来自己挺高大,对面的太子还是静若处子般看着我。 四个小鬼同时冲了上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挡,即便是徒劳我也想做最后的反抗,等我抬起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手里多了一张道符。 这是我在忘川小栈和韩煜开玩笑的时候找他要的,我一直不明白这张单薄的黄纸到底有什么用,似乎对于眼前这些我从来没有相信和接触过的鬼魅,这张道符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 银月奋不顾身和首先冲上来的两个小鬼撕咬在一起,它伤害不了小鬼,可却能暂时阻止,另外两个向我袭来,我本能用手去阻挡,当小鬼锋利的指尖透过我衣衫抓破胸口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我快要失去知觉。 那一刻我才能体会到韩煜之前一直承受到的伤害是如此剧烈,我的力气根本无法和小鬼所匹敌,不要说反抗,就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我躲闪的快,两个小鬼的手已经插进我的心脏。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六十二章尸毒(为所有一路相随支持鼓励我的朋友加更)地址为 第六十三章 冥焰
韩煜拿着已经失去作用的桃木剑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帮我,可他已经没有气力,我用所有的力气拼命阻挡小鬼的攻击,身上很多地方被抓伤,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手臂一直流淌到手心。 被我用两只手抓住的小鬼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向我颈部咬去,我拼尽所有的力气抓着他,而另一个已经从后面扑了上来,竖起锋利的指尖,重重向我胸口插过来。 胸口的剧痛让我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出来,小鬼的指尖已经透进我胸口的皮肤,或许是最后的气力,我把抓着的小鬼扔了出去,抬手的时候我看见掌心中从韩煜那儿要来的道符已经被我鲜血染红。 或许是疼痛激发了我最后的气力,我一把抓住想要挖开我胸口的小鬼,看了一眼手中血染的道符,突然想起韩煜教过我的道咒,我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大声把那道咒念了出来。 皇天敕令,巽户行风。鬼着形灭,神着消踪。与吾战鬼,姓名速通,急急如律令。 这是韩煜教我的颤鬼咒,有什么用我并不知道,实际上按照韩煜的话说,我连用的资格都没有。 可就在这道咒从我嘴中念出的那一刻,我的左肩突然腾起一串幽蓝的火苗,渐渐越来越大直到整个手臂完全被这蓝色的火焰所包裹。 我的手在燃烧的火焰中,可我竟然没感觉到丝毫的疼痛,那火焰出现的瞬间我完全感觉不到身体其它伤口的疼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充斥全身的时候,我一把将面前的小鬼抓起,是那样轻而易举,小鬼在我手中惊恐地挣扎,其他小鬼纷纷向后退,流露出极度的惧怕。 我大喊一声用力捏碎手中的小鬼,在蓝色的火焰中,小鬼撕心裂肺地惨叫,试图挣脱也是徒劳,我猛然用力小鬼在我手中顿时被烧成灰烬,一道耀眼的火光从我手中迸裂扩散,强大的冲击力把萦绕在午夜的雾气瞬间冲的烟消云散。 扩散的蓝色火焰犹如不可阻挡的火海迅速地向四周蔓延,韩煜都震惊地一把将银月抱在怀中匍匐在地上,火海摧枯拉朽波及开来,所到之处一片灰烬,那些试图逃跑的小鬼被吞噬在里面瞬间荡然无存。 我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太子竟然不动如山,巨大的冲击力卷起炙热的热气,吹拂起太子的衣衫,他却稳稳地举着雨伞,心如止水地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然后看了片刻后,慢慢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完全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蓝色火焰是怎么回事,慢慢这些火焰从我手臂上熄灭,我惊讶的发现身体上那些伤口已经看不见,只是左臂上有些刺痛,低头一看是我那处疤痕,我能确定,蓝色的火焰最开始就是从这处疤痕中升起扩散到整个手臂的。 四周的白雾散去,连同一起消散的还有头顶的乌云,月光重新照亮了我们站立的地方,没有荒芜的杂草,也没有水泊和独木桥,转身才发现我站立在一处还未修建完成的大桥上。 我记起最开始那小孩让我往前走,我当时若不是韩煜把我拉回来,我已经从这桥上掉落下去粉身碎骨,若不是韩煜从地上吃力地站起来,我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我都怀疑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里是离极乐街很远的地方,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搀扶起韩煜,说我依稀记得来的时候坐过一辆公交车。 韩煜说这是迷障,我身上阴气重,在鬼门关开启的时候,很容易被这些鬼魅所引诱,他是发现我收来放在店里的钱竟然是一张冥币的时候,知道我可能出事了。 我这才想起那个向我买衣服的老头,今晚经历的这些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打算相信过的,若不是有韩煜想必我早就不明不白地死掉,而死因只会是意外失足堕桥而死。 至于那辆公交车,在回到韩煜的忘川小栈后,韩煜指着店铺角落里的一个纸扎问。 “你坐的那公交车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看着那纸扎的车,惊讶地发现真是一模一样,韩煜告诉我,这叫冥车,是给死人坐的,我听得瞠目结舌。 “是太子想要害我,那些小鬼多半是他安排的。”我很确定地对韩煜说。 那晚之前我记得太子威胁过我,他明目张胆地说让我小心点。 “太子……”韩煜听完皱着眉头摇头。“他想不想害你我并不清楚,不过今晚这些小鬼绝对不是他安排的。” “为什么?” “迷障之地是鬼魅靠阴煞之气制造的幻觉,一般人是看不见也进不来的,太子竟然可以走进来,而且还能来去自如,可见他也是同道中人,虽然他修的不是道家之法,作为佛门弟子他修为并不低。”韩煜若有所思地对我说。“养小鬼是邪术,有损阴德和修为,太子的修为应该对这种邪法不屑一顾,何况他真要害你,以他的本事何必要搞这么多事。”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还是愤愤不平地说。 “他好像是知道你会出事,出现在那里……”韩煜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你没发现他好像是在等着什么吗?” 韩煜的感觉我也有,我一边重新帮韩煜清理伤口,一边很疑惑地回想当时的情形,不过太匪夷所思,当时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饭桌上还摆放着酒菜,想必是韩煜原本准备给我过生日的,今晚让我对眼前这个一直嗤之以鼻的神棍完全刮目相看,曾经一笑而过不相信的鬼神之说重新颠覆了我的认知。 “之前一直当你是神棍,从来没问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开一个寿衣店?”我给韩煜倒酒笑着问。 “我无父无母是在阴庙长大的,什么也不会,不干这个我还能做什么。”韩煜不以为然地笑着回答。 “阴庙?什么是阴庙?”我好奇地问。 韩煜告诉我,所谓的阴庙,从字里行间就能领悟出意思,庙宇按照阴阳分两种,庙里供奉的主神如果有正式神格的话就是阳庙,反之,阴庙里供奉的却是没有神格的,大多是死于非命的孤魂。 古以死而无后称厉,因无后嗣奉祀的鬼魂,生活无定便成为厉鬼作祟害民,通常厉鬼供奉在阴庙,尊称为大众爷。 韩煜见我似懂非懂,用直白的话告诉我,阴庙供奉的有很多种,之前乱世因剿贼平乱而战死者供奉在义民庙,以嘉许其义行,凡因修路、建筑、迁墓所挖掘出土的无主骨骸,或有无名尸则集中供奉,称为有应公庙,如为无主女尸则集中在姑娘庙,以示男女有别,海上浮尸则称水流公。 韩煜从小就在阴庙长大,耳闻目染的都是祭祀有关的事,难怪他会开寿衣店,我问他关于道行的事,韩煜说是收养他的阴庙住持教他的。 “银月呢?”今晚让我重新认识的还有这条浑身雪白的狐狸。 “主持说我是被遗弃在阴庙门口,银月就一直守在我旁边,我从小就是和它一起长大的。” 韩煜回答完后示意让我坐下,看了我半天若有所思地问。 “你……你最后手臂上的火焰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还想问你呢?”我也疑惑地看着他好奇地问。“我就是拿着你给我的道符,道咒也是你教我的颤鬼咒,我都不明白怎么就起火了,这方面你比我懂的多,我怎么会有你桃木剑上的火?” “你那个不是,我桃木剑上的是道法修为所赦令的三昧真火,而你身上的是冥火。” “冥火?!”我一愣大为不解地问。“有什么不一样?” “你听过阴间有刀山火海的说法吗?” 我点点头。 “你身上今晚燃烧的冥焰,传闻中阴间的火海就是这种火焰。”韩煜深吸一口气疑惑地说。“我是没有亲眼见过,毕竟能见到的都是鬼魂了,道家典籍中记载,冥焰能燃六道众生,除一切恶障,但凡在冥焰之下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可居然伤不了你。” 我告诉韩煜我七岁那年被送到过太平间,依稀记得有人看过我,年纪并不大可样子已经记不起来,那人好像也在我面前烧了一道符,而且还在我肩膀留下了印记,今晚出现的火焰,就是从那印记窜出来蔓延整个手臂的。 韩煜听完说让我脱掉衣服,他想看看那印记,当我把左臂上的疤痕露在他眼前时,韩煜目瞪口呆地慢慢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他表情如此震惊,诧异地问。 “这不是什么疤痕,这是道家不传之秘的最上乘道法,护身结界印。”韩煜微张着嘴大吃一惊地说。“能驱使冥焰的并不是你,而是给你这个印记的人,真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道法如此高深的人。” 第六十四章 尸骸人偶(今日有加更)
韩煜说开鬼门关后的这个月是鬼月,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一次不成想必还要筹划下一次,叫我这个月务必小心,没事不要随随便便离开忘川小栈。 我第一次这么听韩煜的话,半步都没离开过店铺老老实实地呆了三天,我接触的死人比活人多,所以根本不存在结仇之类的事,若真有争执纠纷,首当其冲能让我想到的只有太子,可韩煜一口否定太子不会这样做,即便太子存心找茬也犯不着用这样的邪术。 那剩下的就只有案件,我隐约感觉到我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关键的秘密,有人不希望我再查下去,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心云杜若,我都险些枉死,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整整一个上午坐在门口忧心忡忡地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刚抬头竟然就看见云杜若从车上急匆匆走下来,见她还安然无恙心里多少有些踏实和放松,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她打断。 “上车,有命案!” 我都来不及和她寒暄,感觉她的气还没消,反正语气很冰冷,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跑来找我,多半是屠夫的意思,我刚出门韩煜就跟了上来。 “算了,中元节这个月我还是跟着你好点。”韩煜心有余悸地小声说。 上车后云杜若一本正经,也没有过多的话,神情严峻地告诉我,案发地点是城外的听泉山庄,这地方我听说过,是一处休闲娱乐的山庄,因为建立在湖中,岛上以风光宜人而著称。 案发的经过是,有人在听泉山庄组织同学会,负责主持这次聚会的是向忠义,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云杜若告诉我,向忠义是厅长,平步青云的高官,多次来局里检查工作,听云杜若这么一说我想了起来,好几次在局里还见过他几次。 “向厅长怎么了?” 云杜若简短地说,向忠义在致辞后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可再没有出来过,负责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在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有大滩血迹从向忠义房间的门缝流淌出来,然后就报警,屠夫已经安排人赶过去。 听泉山庄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坐落在湖心小岛依山傍水,进出都必须通过一座桥,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向忠义的房间在山庄客房的四楼,等我们到房间门口,发现凌国栋和其他人的脸上都很凝重和诧异。 从房间里流淌出来的鲜血蔓延到走廊的地毯上,大片大片是触目惊心的猩红,隐约能听见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我感觉有些耳熟,往前走了一步,隔着门仔细听了一下后,脸上顿时一片苍白。 ……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这是《鸳鸯冢》,曾经脍炙人口的曲目如今已经变成催命曲,我推了一下门发现是紧锁着,云杜若也听到,知道事态严重,叫服务员开门才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技术部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才把门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脚下有湿滑粘稠的感觉,房间的黑暗中传出抑扬顿挫的女人吟唱的声音,我在黑暗中摸索到房间的电灯开关。 我按下去在房间明亮的那刻,所有人都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到,一具悬挂在房顶的尸体,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血肉淋漓的骨架,被线串连在一起,如同一个牵线人偶般在我们眼前,伴随着那令人胆寒的《鸳鸯冢》,恣意的舞动着身体,骨骼之间撞击的声音让每一个人毛骨悚然。 云杜若离那具骨架最近,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刚好撞到我怀里,我从后面搀扶着她,感觉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砰! 有人摔倒的声音,我转头才看见倒在地上的楚天启,像他这样淡定的人都被吓到,跌倒在地上,我这才留意到房间的地板,我们完全是站在血泊之中,以至于楚天启站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宛如血人。 和年维民尸体的处理手法有些类似,这具尸体只有头是完整的,一眼就能认出死者是向忠义,只不过他的下颚被处理过,能随着骨骼一起摆动,看上去好像在说话。 我留意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是从一台老式的卡带机发出,这让我想起了慕寒止房间里那台,里面播放的是磁带,尸体的骨架被精心处理过,在我开灯的那刻,拉动了机关,尸体的骨架形同人形傀儡般舞动。 云杜若小心翼翼关掉卡带机,凌国栋带人做现场勘查,我和楚天启戴上手套把向忠义的尸骸放下来,在向忠义的头颅下端我发现一个半指长的伤口,位置刚好在颈总动脉上。 我和楚天启对视一眼,这应该就是向忠义的致命伤,因为房间里有大量失血,可见是在向忠义活着的时候被人放的血,手法很娴熟干净利落的一刀,不偏不倚割断了向忠义的颈总动脉,楚天启很快就在向忠义的脚踝处找到被捆绑的淤青,淤血的沉积可看出向忠义当时应该是被捆绑双脚倒着吊起。 而凶手一刀割断向忠义的颈总动脉后,大量鲜血涌出,从伤口的创面很容易看出是被极其锋利和薄的刀具造成,我瞬间想到了手术刀,因为向忠义是倒立,因此放干净他身上的血只需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从现场失血来看,这里可以确定是第一案发现场,在床脚的血泊中凌国栋找到被遗弃的内脏,凶手在放干净向忠义的血后,就在房间的床上直接破开尸体取出内脏。 但是,让我大为疑惑的是,向忠义的尸体上居然没有肉,只有少部分还附着在骨架上,大部分已经不知去向,切割部位很平整应该是被锋利的刀具分割下来,然后剩下的骨架再被穿联起来,由此可见凶手对人体的结构极其熟悉。 我看见旁边的楚天启浑身是血,我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让他先去把衣服换了,尸体安排人先送回局里等待详细的尸检。 “能不能确定死亡时间。”云杜若很焦急地问。 “根据现场血液凝固的程度看,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小时。”我很确定地回答。 云杜若说询问过楼层负责清洁的服务员,是亲眼看见向忠义回的房间,时间和我推断的差不多,推断向忠义回房后就被杀。 说到这里,我忽然抬头看见对着向忠义房间大门的长廊上有监控摄像头。 “这摄像头能拍摄到向忠义房间,如果有凶手行凶,离开的时候会被拍摄到。” 云杜若和我立刻找到听泉山庄的监控室,让翻查向忠义那个楼层的监控录像,在视频中我们看见向忠义急急忙忙地回房间,样子有些慌乱和匆忙,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开门的时候钥匙都掉落在地上,可是从向忠义关门后,直到有人发现血迹从房间流淌出来,再到警方人员赶到,最后是我和云杜若一行人出现在视频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离开过房间。 云杜若眉头紧锁,如果向忠义的房间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在房间行凶的话,从视频监控上看凶手是没有离开过房间的,可是房间在四楼从窗户离开更不可能。 听泉山庄的安保做的很完善,所有地方都被无死角摄像头覆盖,云杜若要求翻查窗户外墙的监控,从视频上看,在向忠义进房间的时间段,房间的窗帘很快就被拉上,不过看不见是谁拉上的,窗户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打开过。 云杜若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保安负责人。 “听泉山庄出入一共有几条路?” “当然只有一条,就是你们来的时候那条桥,因为这山庄是建立在湖中岛上的,进出必须通过连接的大桥。” 安保人员告诉我们,听泉山庄今天是被举办同学会的包下,进出都需要请柬签到,也就是说没有和同学会无关的人进入,安保人员调出出入的监控,快速浏览一遍后说,到警方来之前,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离开过听泉山庄。 “没人离开过……”云杜若看我一眼兴奋地说。“那也就是说凶手现在还在听泉山庄。” 云杜若立刻安排人马上封锁听泉山庄出口,对山庄里参加同学会的人进行排查。 我看着监控视频良久,一言不发,深吸一口气对云杜若说。 “现在已经不是凶手有没有离开过,又是密室杀人,凶手应该一直在房间里才对,而且还有一件让我想不明白的事。” “什么事?” “向忠义身上的肉去什么地方了?”我诧异地揉着额头说。“很明显向忠义是在房间被分割的,血和骨架都还在,可身上的肉去什么地方呢?” 第六十五章 鬼影(为121142bgt打赏皇冠加更)
凌国栋急匆匆走了进来,用手套提着向忠义房间里发现的卡带机,放在我们面前后郑重其事地说。 “你们最好听听。“ 凌国栋按下播放按钮,《鸳鸯冢》的唱曲又从里面响起,这曲子听了太多遍,我们都知道里面女人的声音就是慕寒止,凌国栋把声音慢慢调大。 磁带的声音背景有些杂乱,好像是有干扰,我们仔细聆听了片刻后,都震惊地愣在原地,磁带的唱曲音里还夹杂着另一段声音,是一个女人很冰冷的说话声。 都要死!都要死! 这声音落在我们耳里有一种莫名的冰冷,这话我们在慕寒止房间的卡带机中也听到过,而且一模一样,在进房间之前听到《鸳鸯冢》时,我就隐约感觉这又是一起和慕寒止有关的案件,现在被证实了我的猜想。 “凌哥,你马上安排人比对在慕寒止房间发现的四个脚印中,和向忠义的是否吻合。”云杜若看来想的和我一样。 “我已经安排人在开始比对了,相信很快结果就会出来。”凌国栋说。 现场排查的人回来说,都反映向忠义之前都很正常,可是在说完祝酒词后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回房去,参加同学会的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最后一次见到向忠义。 “有没有宴会大厅的监控视频?”云杜若问安保人员。 安保人员说听泉山庄的安保做的很周全,宴会大厅里所有角度都被监控覆盖,云杜若听完让调出向忠义祝酒词时候的视频。 从监控的时间显示看,果真是向忠义回房的四个小时前,和我推断的死亡时间刚好吻合,视频中向忠义谈笑风生,一点也看不出异常,我们看见向忠义似乎很高兴,举着酒杯来回在人群中穿梭,和同学把酒言欢,直到宴会开始后,向忠义坐在最前面的酒席旁,被安排上台讲话,或许是身份的原因,想必今天的同学会令向忠义意气风发。 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视频,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向忠义上台后也谈吐正常,可在他讲话停顿的间隙,我看见向忠义应该是很无意的环顾四周的时候,他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视频中的向忠义神情就是从那刻开始变得恐慌和震惊。 完全没有之前举重若轻的潇洒和风度翩翩,按理说向忠义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惯不惊才对,是什么能令他突然失态,而且还如此的慌张。 “倒退,把视频退到向忠义酒杯掉落之前。”云杜若也应该是看出了问题,对安保人员说。 被定格的画面上我们都看见向忠义偏着头,应该是瞟了一眼自己的侧面,酒杯就是在那一刻掉落的,我猜想当时一定是向忠义看见了什么令他恐惧害怕的事,而且还是他一直惧怕的根源。 我记起安保人员说过,宴会的大厅所有的角度都被监控覆盖,我连忙让调出向忠义瞟向的那个方向的监控。 从向忠义看的角度,是宴会大厅的右侧,那里是二楼旋梯处,在调出的视频中,向忠义掉落酒杯的同一时间里,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白衣女人的背影,很可惜看不见她的脸,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情况。 “不对啊,听泉山庄今天被包下来,所有来的都是参加同学会的人,而且进门之前需要出示请柬和签到,而且现场排查的人员已经核查过身份,在场的都是受邀的同学。”云杜若有些疑惑地说。“那就是说现场都应该是向忠义认识的同学才对,不应该有外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向忠义看见了这个女人后突然失常,这个女人又是谁?” 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而视频中我们都看见向忠义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神情变得紧张和慌乱,开始还流利的祝酒词也开始变的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台下的人都交头接耳的看着他,都很好奇向忠义怎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向忠义时不时向右侧瞟着,没过几分钟后向忠义在台上推脱说自己有些不太舒服,先回房休息,有人过来搀扶询问,向忠义也摇手示意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看得出向忠义脸上的表情完全是想逃离这里的恐慌,跌跌撞撞极其失常地离开了宴会大厅,好在听泉山庄的监控覆盖果然是没死角,我们能从不同位置的监控摄像头捕捉到向忠义的身影。 向忠义一路上都慌慌张张,时不时还回头看,像是在躲避什么,完全和他的身份不相称,视频中向忠义脸色苍白,不时用手擦拭着额头,我猜想应该是擦汗水。 走进电梯后他依旧在紧张地搓揉着双手,电梯在三楼停下来,电梯门被打开,可并没有人进来,向忠义看了看后心灰意冷地点击着关门的按钮,看得出他心情很烦躁和慌乱。 视频就在这个时候变得模糊,画面上下抖动完全看不清楚。 “怎么回事?”云杜若焦急的问。 “不知道,平常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安保人员也很疑惑地说,起身检查了半天画面依旧是模糊不清。 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到视频,屏幕上显现的全是雪花点,播放的片段也变得断断续续,工作人员修复了好久也没什么用。 “停!”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煜突然说了一声,视频定格下来,画面中依旧是模糊的片段,不过比之前要清晰些,至少能看见画面中的向忠义。 但在视频被定格后的瞬间,我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就连播放的安保人员也恐慌地蠕动着喉结。 三楼的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并没有人进来过,画面中向忠义站在电梯里,抬头看着上面,我想他一定是很焦急地看着变化的楼层数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房间。 在他的身后! 我们都清楚地看见一个长发女人牵着一个小孩。 在模糊的画面中我们看不清女人和小孩的脸,可分明他们在同一个电梯里,女人和小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这是从三楼到四楼的途中,女人和小孩如同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杂乱的雪花点中,画面显得异常诡异。 云杜若伸出手按下播放的按钮,我们努力的从模糊的画面中看发生的一切,电梯停在四楼,向忠义出去的时候可能是太慌张,钥匙掉落在电梯里,他慌乱地转身蹲下去拾取。 那女人和小孩就站在他的面前,视频中钥匙是落在女人和小孩的脚前,向忠义拾起来后并没有停留转身就出了电梯,他的这个动作和反应,让我和韩煜有些吃惊地对视一眼,我看见云杜若脸上也有同样的表情。 很明显,如果向忠义能看见电梯里的女人和小孩,他的反应和动作不会是这样的,向忠义的肢体动作唯一的解释只有可能是他没有看见就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和小孩,或者…… 他根本看不见这女人和小孩! 向忠义拾取钥匙后离开电梯,那女人和小孩几乎是紧紧贴着他的背一同出去,画面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完全雪花,什么也看不见了,工作人员正想去处理,我们都闻到刺鼻的焦臭,视频设备冒出烟像是什么地方烧毁,工作人员连忙拔掉电源,云杜若只关心那盘视频的完好。 可被重新取出来的视频轨道已经被烧毁,再次播放提示视频已坏,之前我们看见的画面彻底的损坏,云杜若环抱双手很气愤和失望地走了出去。 我和韩煜跟在后面,之前看向忠义房间长廊监控的时候,只看见向忠义一个人进去,可电梯的视频显示那女人和小孩是跟着向忠义的,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或许和向忠义进门的还有那小孩和女人,只是…… 我们和向忠义一样,看不见而已。 云杜若一个人站在外面沉默,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出现的女人和小孩,反锁的房间,并没有离开过的凶手,以及向忠义身上消失的肉,这些都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我甚至庆幸那视频被损坏,真不知道屠夫看见这视频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现场负责排查的人员回来向云杜若汇报,今天来听泉山庄参加同学会的,签到人数是三十二名,和排查人数一致,除了山庄工作人员之外,山庄并没有其他人。 “不过有一件很奇怪的事。”警员说。 “什么事?”云杜若问。 “在今晚宴会开始之前三十二人合影留念,听泉山庄把合照按照参会人数做成了纪念册,送给今天来的人当礼物,制作的人并不清楚做多少份,是按照照片上的人数做的。”警员拿出一份纪念册交给云杜若。“可是一共却做出来三十三份,最后一份不知道是谁的。” “……”云杜若一愣,连忙打开纪念册。“怎么会有三十三份?!” 我和韩煜也围上去,制作人按照照片的人数制作,或许是算错了人数,或者就是…… 照片中多了一个人! 云杜若听完挨着数照片上的人。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三十二…… 云杜若的指头停留在照片最后一个人脸上的时候,口中数出三十三的数字。 我在照片中扫视了一遍,心里一紧,在照片的最后一排,我在两个人脸的后面,看见一个和参加同学会的人格格不入的脸,看不见开心和喜悦,脸上只有空洞麻木的表情,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那脸明显要比照片中所有的人年轻。 慕寒止! 她竟然出现在这照片中,我试图顺着她目光看向她关注的方向,那正是站在中间的向忠义。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六十五章鬼影(为121142bgt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六十六章 意外发现
向忠义的身份特殊,这么大的案件连屠夫也被惊动,在听泉山庄办公室召集我们开现场会议。 我把那同学纪念册送到他的面前,指着照片最后的女人,屠夫看了一眼后,焦虑的脸上顿时出现震惊和不解。 看得出他已经认出慕寒止,毕竟二十年前的案件是他负责的,如今就死在他眼前的慕寒止出现在照片中,屠夫半天也没有能说出话来。 凌国栋已经证实,经过比对向忠义的脚印和二十年前留在慕寒止房间中的四个脚印其中之一吻合,果然不出所料,向忠义就是慕寒止死亡当晚,出现在房间中的四个人之一。 都不用去考虑动机,和年维民一样,向忠义或许也参与了那场谋杀,他的死我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如同插在慕寒止房间花瓶中那朵枯萎的黑色曼陀罗。 复仇! 向忠义一样也是死于一场不可预知的谋杀。 “你是想说慕寒止回来复仇?”屠夫背负着手瞪了我一眼。 “至少是有人想要帮慕寒止复仇。”云杜若帮我回答。 我已经不打算去和屠夫再争辩凶手是人是鬼,我相信科学同时也尊重我的职业,因此一直以来我如同段红教我的那样,坚信在法医的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不过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我所见到或者是直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又怎么能试图去说服屠夫相信。 “我只相信事实,凶手混淆视听不过是想误导我们的判断,凶手有没有离开过房间,是怎么离开已经不重要。”屠夫出门的时候严肃地说。“我只知道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听泉山庄,那凶手还在这里,无论如何你们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 其他人也跟着出去,房间中只剩下我和云杜若,我们相对无语,沉默了好久我才想起韩煜,把他叫进来。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我刚才去电梯看过,在里面有灵体留下的痕迹。”韩煜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之前的视频有干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你们在视频中看见的或许真就是慕寒止和慕晓轩。” “你该不会是想说,慕寒止和慕晓轩的鬼魂回来杀掉向忠义复仇?”云杜若始终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刚好相反,或许在平时我还能确定,但今天这是不可能的。”韩煜一本正经地回答。 “为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今天不可能?” “你忘了,这个月是鬼月,慕寒止和慕晓轩若是枉死的话,鬼门关开启,她们母子势必会回到身前死的地方,而不是出现在这里。”韩煜很肯定地回答。 “那你刚才说电梯里我们看见的就是她们?”云杜若有些迷惑地问。 “那是因为她们知道向忠义今天要死,她们并不是来复仇,而是了却心愿,也算是九泉之下能瞑目。”韩煜看了云杜若一眼回答。“何况向忠义官运亨通,正印加身,鬼魅是靠不近他身的,所以杀他的另有其人。” “既然向忠义已经证实和慕寒止的死有关,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不是她们回来索命复仇?”我问。 “人的血是精魄,鬼要退避三舍,若她们母子真要来索命复仇,也不会是用这样的方式。”韩煜对着我说。“你难道忘了昨晚你入迷障,你看见的是一种景象,而实际的是另一种,鬼魂不能杀人只能让人产生幻觉。” 我好像有些明白韩煜说的话,如同昨晚我明明看见的是独木桥,实际上是还没有修建完成的大桥,当时若不是韩煜及时把我拖回来,再往前走一步,我恐怕已经粉身碎骨。 “昨晚?昨晚你怎么了?”云杜若关切地问。 我想了想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云杜若,特别是见到太子的事更是巨细无遗地说给她听,云杜若听完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是在给她讲聊斋。 “他……他是绝对不可能害你的。”云杜若很确信地对我说,她是指关于太子的事,和韩煜说的一样。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不会害我,那晚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威胁我,让我小心点。”我执拗地反问。 “总之,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相信,唯独你说他要害你我是不会相信,也不可能的事。”云杜若说到一半停下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让你小心点?” “对啊,就是在遇到你之前,他明目张胆恐吓我。”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他应该是在警示你,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主观地认为他在要挟你。”云杜若摇着头确定地对我说。 云杜若这样一说,我也有些疑惑,回想起当时太子给我说那句话的表情,似乎真不是恐吓,而是诧异和担心才对,太子为什么能看出我有危险,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人想要对你下手,说明我们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是有人想阻止你查下去。”云杜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那就奇怪了,我就是一个法医,查案是你在负责,找茬也应该是找你才对,怎么找到我身上?” “是啊,为什么要对你下手?”云杜若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太子!太子在你身边,他能在迷障中进退自如可见不是普通人。”韩煜很平静的对我们说。“昨晚那些小鬼明显惧怕太子,连他身都不敢靠近,而太子在你身边,所以对他下手容易的多。” “那你这话是承认你没太子厉害?”我有些失望地白了韩煜一眼。 “太子是有备而来,我是出去找你仓促应战,孰高孰低怎么分的出来,等有机会倒是想和他讨教讨教。”韩煜很淡泊地回答。 “那既然不是慕寒止回来杀人索命复仇,那就是真有凶手行凶,可这个凶手到底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呢?”云杜若的思绪又重新回到案件上。 还有向忠义尸体上消失的肉,我百思不得其解,进来报告的警员说现场排查工作进入尾声,参加同学会的三十二人,在向忠义被杀案发这段时间内,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也核对过监控视频,证实了这三十二人都没有杀向忠义的作案时间。 云杜若还是不甘心,要求重新核查一遍,从监控视频上看,凶手是不可能离开听泉山庄,一定是排查的过程中出现了纰漏,有漏网之鱼试图蒙混过关。 排查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这一次连同山庄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一起确定行踪和时间,可最终得出的结果依旧是令人失望,没有一个人符合作案的时间。 凶手再一次凭空的消失。 我们去找凌国栋,现场那么多血,凶手即便再小心也不可能不留下脚印,但是凌国栋告诉我们在房间中没有提取到除了我们办案人员之外的脚印。 我们把这些汇总后向屠夫汇报,他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半天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久才重重叹了口气,看他的样子异常的倦怠,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我低着头不说话,等待屠夫的训示,桌上摆放着整理出来的报告和那本多出来的同学纪念册,我的目光落在隐藏在人群中的慕寒止脸上。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和匪夷所思的案件,这已经超出我能认知的范畴,可韩煜很确定地告诉我们,慕寒止是不可能回来索命复仇,那凶手到底又是谁。 我的目光移动的时候忽然停在照片上,中间一排在向忠义旁边站立的女人样子看着很眼熟,我慢慢拿起照片,在放大镜下仔细一看。 谭爱萍!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平日我们都叫她谭姨,她是屠夫的妻子,退休之前也是法医,算起来是我的前辈。 “姜局,谭姨和向忠义是同学?”我拿着照片好奇地问。 屠夫回头瞟了一眼照片我指的人,点了点头。 “是的,她和向忠义是高中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摇头,嘴里没说什么,可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在梳理慕寒止案件的时候,每一个和慕寒止有关系的人都调查过,可始终有一个人没去查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姜山。 二十年前是他负责处理慕寒止的案件,也是他将案件定性为自杀,正因为如此案件才会就这么结案没有深查下去,然后负责给慕寒止尸检的萧博文,刚好又是他的挚友,而萧博文在给慕寒止尸检后第三天就意外身亡,负责现场勘查的又是姜山。 现在向忠义不明不白死在房间里,明明和姜山是没有关系,可他妻子谭爱萍竟然是向忠义的同学,这再一次把姜山间接地牵连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有些惊讶地抬头去看屠夫,一时间很多疑问充斥在脑海里,为什么每一个和慕寒止有关系的人都能和他有联系,屠夫到底在二十年前的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六十七章 红烧肉(今日有加更)
汇报完后我们退出房间等待屠夫的指示,可我脑海里还是那些疑问,看见云杜若走到我身边,我还是没有忍住。 “谭姨你调查过了吗?” “……”云杜若顿时一愣木讷地看着我。“谭爱萍?!” 我一把将她拖到一边,示意她小声点,我现在只是凭感觉的猜测,若是让人知道我怀疑屠夫和慕寒止的案件有关联,那还了得。 我告诉云杜若,在已经发生的案件中,无名女尸分尸案、苏凤梅命案、年维民命案以及今天发生的向忠义命案,这些案件中都能看出,凶手是一个具备专业解剖知识和熟悉人体构造的医务从业人员。 我指着照片上的谭爱萍压低声音小声在她耳边说。 “法医!法医也具备这些知识,而且今天向忠义尸体的解剖很明显也是有医务工作经验的人干的,现场的排查报告我翻看过,具备这样技能的只有一个人!” 云杜若慢慢不再说话,口微微张开目光落在我指着的照片上。 “而且,凶手是没有离开过听泉山庄的!”我看看四周继续说出我的想法。“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在现场只有谭爱萍!” “可……可谭姨为什么要杀向忠义?”云杜若还是有些迷茫。 “没人说一定是她杀的,我是怀疑。”我压低声音对她说。“现在,你亲自去排查谭爱萍在听泉山庄所有的行程,如果她是清白的就不会有时间漏洞,倘若有的话……” “这不可能,排查工作已经进行了两遍,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云杜若摇着头说。 “你认识谭爱萍,其他人也认识,她毕竟是屠夫的妻子,排查的时候,是把每一个现场的人先设定成嫌疑人,再根据证据推翻这个假设,可她不一样,因为屠夫的原因,排查他的人先入为主,从一开始就认定她不是嫌疑人,排查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亲自去对她再排查一次,你向来公私分明,我相信你不会先入为主。” “我……”云杜若有些为难地抿着嘴。“不是我不去,而是我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你要我亲自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是你陪我去,在旁边也能打打圆场。” 云杜若倒也不是推脱,她的性格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让她亲自去指不定三言两语就真把谭爱萍当嫌疑人审讯了,我点头答应陪她一同去。 参加同学会的三十二人都被集中在宴会厅,本来开开心心的聚会出了人命,宴会厅的气氛压抑和沉重,人都被隔离调查,我们进去的时候山庄的工作人员在分发快餐,因为在侦破没结束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山庄,所以晚宴也取消。 谭爱萍是屠夫的妻子,局里的人都认识,所以她被安排在包间里,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刚端起送来的盒饭,工作人员见我们空手,也给我们留下两盒。 “杜若,你有些日子没来我家了。”谭爱萍一看见云杜若就放下盒饭笑着说。 “谭姨,最近局里事多,等忙完这阵我再去看您。”云杜若很大方地坐到谭爱萍身边。 “这位是?”谭爱萍看着我问。 “哦,他叫容彦,是局里的法医。”云杜若给她介绍我。 “你就是容彦啊,我家老姜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谭爱萍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经常提……提到我?!”我都有些诧异地问。 “是啊,很少听我家老姜夸人,他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 “夸我?!”我指着自己鼻子,差点没笑出来。“屠……姜局会夸我?” “嗯,他经常在我面前说,你聪明心思缜密,性格淡泊与世无争,就是有些散漫,他说若是好好打磨打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我完全被震惊了,屠夫居然会把我说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记忆中在他眼里我已然是一无是处的代名词,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对我是这样的评价。 “我知道局里面最近忙,他每天回家也是焦头烂额,这些天一直失眠,他有高血压,最近高了不少。”谭爱萍很担心地叹了口气。“你们工作上的事我不管,这周末刚好是他生日,他不让说,我想让他高兴一下,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这老头子从来是嘴上不吃亏,可心软的很,我是担心他天天这样把自己紧绷着,不知道调节,早晚会绷断的。” 我和云杜若没有推辞纷纷点头,听谭爱萍说话,感觉挺和蔼可亲的,指着我们面前的盒饭说。 “别光顾着说话,你们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填着点,有事边吃边说。” 说真的我是真饿了,忙了一天都忘了吃饭,山庄的服务还真不错,虽然提供的是工作餐,但做的很精致,四菜一汤的快餐很丰盛,红烧肉、糖醋里脊、蒜蓉茄子、香菇肉片和一碗圆子青菜汤。 看来云杜若也是饿了,吃了好几口,看样子味道应该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闻了一下或许是太油腻,竟然有些恶心想吐,又重新把盒饭盖上。 “你们不是在查案吗?听说老姜也来了,案子是不是很棘手?”谭爱萍说到一半淡淡一笑。“看我这嘴,我都忘了案件是不能透露信息的,当我没问,你们赶紧多吃点,吃完再去忙。” 云杜若一边吃饭一边点头,我想暗示她,可看她样子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盒饭上,似乎都忘记来这里的原因。 谭爱萍也打开盒饭,忽然停了下来,重新看了看我和云杜若,若有所思地说。 “不对,你们这么忙,不会平白无故跑到我这里来,老姜向来公私分明,他也不会特意安排人陪我,你们来见我……” 云杜若的筷子悬停在半空中,我猜她是在想怎么把话说得好听点,可还没等她开口,谭爱萍淡淡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懂了,是来排查我的。” “谭姨,您别往心里去,都是例行公事。”我笑着说。 “没事,向忠义离开会场的时候我坐在十号座,直到警局的人赶到这段时间我都没有离开过座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大厅有监控,应该能拍摄到我坐的地方,你们可以找到视频核对。” 谭爱萍很随意地笑着说,果真是做过法医的,对刑侦步骤了如指掌,回答的也很妥当,看她的表情很淡定眼神中没有太多的起伏,可见此刻她内心是很平静的。 我打算等云杜若吃完后,去调出视频核对谭爱萍说的话,一旦证实我的疑虑就消除了,谭爱萍抬起手拿筷子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双手,我惊讶的发现她的双手关节异常肿大有中度变形,而且她拿碗筷明显很吃力,手指活动也很僵硬。 “谭姨,您这手……” “哦,人老了毛病就出来,内风湿,手指关节畸形了,不变天还好点,遇到吹风下雨就遭罪了。”谭爱萍一边吃饭一边笑着回答。 我听完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姜山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能排除,可谭爱萍绝对不可能是凶手,要完成之前命案杀人的手法,需要一双很握刀很稳的手,谭爱萍具备这些技能和知识,可她的手再也无法完成精细的解剖。 云杜若吃得津津有味,谭爱萍打开饭盒盖子,刚打算吃忽然眉头一皱,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难看,我连忙关切地问。 “谭姨,您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恶心,这饭菜也不油腻,可闻着想吐。”谭姨有些不适地回答。 “会不会是这饭菜有问题,我之前也闻着恶心。”我若有所思地说。 “不会啊。”云杜若端起饭盒放在鼻尖闻了闻。“挺好的啊,而且味道也不错,你们怎么会闻着想吐呢?” 我看着云杜若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嘴中,吃得津津有味。 我和谭爱萍都有些疑惑,同样的菜为什么我和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重新打开饭盒,迎面而来的味道让我又开始恶心,我捂着鼻子,用筷子拨弄着菜,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夹起一块红烧肉,即便是快餐盒饭,山庄也没有敷衍,红烧肉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 “你尝尝,味道真的挺不错,肉嫩皮薄,香糯而不腻口。”云杜若说。 我听见她说那句肉嫩皮薄时,注意力一下集中到肉片上,在眼前仔细看了片刻,对面的谭爱玲也慢慢把头探了过来,我们不约而同的看着红烧肉的肉片。 她和我一样也是法医,处理过的尸体相信不会少,人体的构造我们早已烂熟于心,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能区分人肉和其他肉的不同。 我一把从云杜若手中夺过筷子。 “怎么……怎么了?”云杜若还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知道向忠义消失的肉去什么地方了。”我震惊地回答。 “在什么地方?”云杜若激动地问。 我和谭爱萍都没有回答她,而是不约而同看着她吃的所剩无几的饭盒,云杜若催促地问了我几次后,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很快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片苍白,然后整个人冲了出去。 我和谭爱萍之所以会对盒饭恶心,是因为我们天天面对尸体,人肉脂肪被加热的味道太熟悉不过,是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排斥,那红烧肉的肉片太薄,薄的如同人肉。 向忠义消失的肉就在这盒饭中,如今想必已经被很多人吃进肚子里。 第六十八章 牵线人偶(黄金联赛2100票加更)
云杜若吐得惨不忍睹,就差没把胆汁吐出来,我在身后拍着她的背除了递纸巾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谭爱萍已经通知其他人不要再吃盒饭。 凌国栋捧着盒饭跑到我面前,我看见他嘴角还有没吃下去的肉丝,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盒饭,他张着嘴满口都是没咽下去的饭菜。 “怎么了?” “检验这些盒饭里的肉。”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还有带人去厨房重新勘察,向忠义身上消失的肉应该就在那儿。” “哦……”凌国栋应了一声刚走一步就停住,回头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快,嘴里的饭菜已经咽下去。“向忠义身上的肉为什么在厨房?” 因为云杜若还在吐的厉害,看样子恨不得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全吐出来,凌国栋迟疑了一下后,再看看被我抢过去的盒饭,看他的表情,应该是瞬间明白了。 他捂着嘴应该是想要忍住,可终究在云杜若的旁边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我手中的纸巾快要被他用完,凌国栋才直起身,大口喘着气看上去有些虚脱,擦拭着嘴角偏偏倒倒地回去。 我搀扶着云杜若找地方坐下来休息,她的表情很凌乱和厌恶,这样看上去她还挺像个女人,对于巾帼英雄我还是看得惯娇弱点的她。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试图去劝慰她,可对于这种事,我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想了半天很平静地说。“人肉的成分和猪肉差不多,没什么危害,特别是煮熟的人肉口感更贴近于小牛肉,所以你没吃出来……” 我刚安慰到一半,本来已经平复些的她又冲过去蹲在地上吐,可已经完全没有东西能吐出来,我想过去帮她,云杜若抬手阻止,叫我不要说话就行,我很无奈地退了回去。 半小时后,凌国栋揉着胃表情有些不适地通知我和云杜若去会议室,他告诉我们,在听泉山庄的厨房的肉食去找到向忠义身上消失的肉所剩无几,其他的去了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屠夫知道事态严重,已经交代下去人肉晚宴的事,知情人务必绝口不提,否则恐怕会引起慌乱,要是传出去在社会上造成的恐慌和影响都会极其恶劣。 看来凶手对向忠义是恨之入骨,在将其杀掉后还不解恨,大有挫骨扬灰的意思,让众人饮其血,食其肉。 “你是法医,说说你的想法,年维民尸体被摆设成的样子是精心设计好的,留下完整的头颅和狗的心脏,是指人面兽心。”屠夫刚点燃一支烟走到我面前,我想了一下伸手把烟从他嘴上拿了下来。 屠夫一愣,怒不可遏地瞪了我一眼。 “谭姨说您血压最近高了不少,别再抽烟了。”我很认真地说。 屠夫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慢慢的有些舒张,背负着手继续说。 “先要搞清楚凶手行凶的动机,既然已经证实向忠义是出现在慕寒止房间四个人其中之一,凶手如此摆放他尸体一定有更深的用意。” 向忠义的尸体和年维民的大同小异,都是只留下完整的头颅,这一点上看凶手不怕我们知道死者的身份,而他和年维民都是没有血肉,但向忠义的骨架明显处理的要更为精细,整个骨架穿结并不是为了满足尸骨的完整性。 在我开向忠义房间电灯的那刻,也开启了骨架的机关,导致向忠义的尸骨在我们面前舞动,看上去像一个尸骨玩偶。 “傀儡……”我顺势掐灭从屠夫嘴中取下的烟若有所思地说。“向忠义的尸骨看上去像牵线人偶,这是凶手在暗示,向忠义如同一个傀儡。” “那就是说,二十年前,在慕寒止的命案中,向忠义所扮演的角色是被人操纵的帮凶。”云杜若喝了点热水后脸上慢慢有了些血色。 屠夫和向忠义因为工作关系,对他很了解,简单地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关于向忠义的情况。 向忠义为官清廉一直兢兢业业,在官场和基层口碑都很好,特别是这几年,积累的人脉和政绩让他官运亨通,据说马上就要上调,组织审查都完结,因为为人随和公正严明因此几乎没有听到过关于向忠义任何的负面消息。 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向忠义再会为官做人,也不可能一点瑕疵都没有,他要是正常人就势必会犯错。”屠夫阴沉着脸沉稳地说。“如果在他的轨迹中找不出错误和失误,那只能说明他在刻意回避让自己犯错。” “一个人越是在乎什么,就是越缺失什么。”云杜若点点头说。“就是说向忠义之前有过严重的过失,他一直意犹未尽,小心翼翼在回避,他是担心任何失误都会让他万劫不复,所以他才会如履薄冰让自己无可挑剔。” “就是这个意思。”屠夫深吸一口气默默点点头。“向忠义的简历我已经调过来,让你们研究,有没有什么发现。” “和您说的一样,单从简历上看,向忠义可谓一清二白,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云杜若很平静地回答。“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 “是什么?”屠夫问。 “向忠义之前并不是从政的,大学毕业后他是分配到山区支教,他最开始的职业是教师,但是突然被调回城,并安排在司法局法制处担任科员。”云杜若脱口而出。 “一个在山区支教的老师被调入司法局?”凌国栋有些疑惑地说。“这跨度也太大了点,先不说专业不对口,向忠义看来是真遇到贵人,否则这样的调度,安排的人需要拥有多大的权利。” “时间呢?”我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向忠义调到司法局是什么时间?” 屠夫应该和我想到一样的问题,也看向云杜若,她平静地回答。 “刚好是慕寒止死亡后的一个月!” 屠夫意味深长地和我对视,由此可见向忠义和年维民的发展轨迹终于重合在一起,年维民是在慕寒止死后突然发迹,而向忠义却是在慕寒止死后被神奇般调入司法局。 而他们两人都是出现在慕寒止死亡那晚房间中的人,一个从中得到了财富,而另一个却得到了权利。 “然后呢?”我继续。 “然后向忠义在官场就如同坐火箭般平步青云,从一个没有丝毫资历的办公室科员、科长、副局长、局长到现在的厅长,一路畅通无阻心想事成。”云杜若回答。 “官场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官官相护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和由来,向忠义没有任何关系和人脉,他洁身自好能力强这方面姑且不谈,升迁能如此迅速一定要有人提拔和赏识。”屠夫在会议室走了几步后低沉地说。“看来向忠义的官运是有人给他的!” 现在的关键是,既然向忠义和年维民在二十年前都出现在慕寒止死亡的房间,可见两人是认识的,屠夫叫云杜若根据两人的档案,把两人的发展轨迹写在会议室的白板上。 两人既然是熟人,必定有交集的地方,找到这一点或许能找到两人的共同点,可是等云杜若在白板上按照屠夫要求,列出两人的发展轨迹后,我们研究对比了很久,结果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 年维民的生意涉猎很广,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建材之外,还涉及很多其他生意,而且来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而向忠义就显得干净的多,从白板上看一步一个脚印,能清楚的看见他从一个普通科员到厅长的发展历程。 但是这两者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交集点,根据年维民的社交关系网,黑白两道他都有来往,能承接到大量城建项目足见他和某些官员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唯独和向忠义却没有半点联系和交往,两人如同视对方为真空一般,相互看不见对方。 “欲盖弥彰!”屠夫看完深吸一口气。“这两人是认识的,可偏偏不来往,可见是刻意在回避,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在慕寒止房间发现的脚印看,当时在场的一共有四个人,现在已经证实的向忠义和年维民都死了。”云杜若忧心忡忡地说。“从卡带机里女人的声音可以看出,这场复仇还没完结,当场的四个人都要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两人越是刻意回避之间的关系,说明这关系很重要,找到他们两人的联系,就能找出连接房间四人的原因。”屠夫一脸严肃地指示。“务必要尽快调查清楚向忠义和年维民两人的过往经历,找出两人交集点。” 外面的警员进来报告,第三次对听泉山庄所有在场人员的排查工作已经结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作案时间,而且都能提供不在场证据,请示屠夫下一步该怎么办。 屠夫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屠夫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是低估了这个凶手,又一次瞒天过海从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事态已经有失控的趋势,再这么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下次出现的命案现场,就能看见另外两人的尸体。”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六十八章牵线人偶(黄金联赛2100票加更)地址为 第六十九章 八部天龙〔今日有加更〕
对听泉山庄的封锁调查不了了之,屠夫吩咐对排查过的人员放行,临走的时候叮嘱我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拼凑出无名女尸,屠夫说的没错,案件如果再没有进展,按照凶手行凶的规矩,还有两个人会被杀,而牵引出所有案件的无名女尸就成了一切的根源和焦点,只有在证实无名女尸的身份后,才能重新清理和规划案件的线索。 我原本打算赶回局里加班,回去的时候楚天启说拼凑的事还是由他负责好点,我想起上次帮忙结果打乱他节奏,结果越帮越忙,尸体的拼凑已经到最后的阶段,我也担心耽误他的进展。 有些歉意地对他说辛苦,年轻就是好,楚天启加班的时间比我要多得多,而且几乎全是在熬夜,可明显并我们要精神得多,至少在他脸上看不见倦怠和疲惫。 出去看见韩煜还在门口等我,我歉意地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今晚会熬到很晚,特意让他先回去,他应该是担心我再遇到什么事,不放心一直没有走。 云杜若开车送我们回去,我知道她今晚不但心情不好,而且还很烦躁,谁吃了那么多人肉估计也都这个反应,我都不敢去招惹她。 “太子和你是什么关系?”问这话的人是韩煜,不过问到我心坎上,这个问题一直纠结了我很久。 “怎么突然问这个?”云杜若看了看身旁的韩煜。 “没什么,就是感觉他这个人挺有意思。”韩煜应该是还在想那晚太子为什么能在迷障中进退自如的原因。 “太子,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正常人会有这样不伦不类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父母都怎么教的。”我在后排没好气地说。“连名字都不敢让人知道,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说不定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杜衡。”云杜若忽然在前面说。 “什么?”我没听明白。 “他的名字叫云杜衡。”云杜若从后视镜上瞟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答。“不是他不敢让人知道名字,而是你孤陋寡闻不知道而已。” “云杜衡?!” 我眉头一皱,记得之前我和云杜若聊天的时候,说过她名字的源于,楚辞里面屈原诗集九歌中的一首,名《山鬼》。 而其中有一句山中人兮芳杜若,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而《山鬼》中还有一句,被石兰兮带杜衡。 杜衡,为香草,以崇其善,神人同好,多为寓意空门修行之人。 杜若,杜衡,这两人的名字还挺般配。 ……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前面的韩煜也应该是反应过来。 “云杜若、云杜衡……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云杜若说这话的时候冷冷从后视镜看着我。“我和他都是没有教养的父母生的。” 我一愣,顿时尬尴的不知道说什么,云杜若那话明显是在回击我之前挖苦太子父母的事,我一直都猜到她和太子关系不简单,但却从未想过他们会是兄妹。 事实上谁能想到一个刑警队长和一个黑帮老大是兄妹呢,何况太子本身就不同寻常,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俗世中人。 “他是你哥,他怎么会是佛门俗家弟子?”韩煜好奇地问。 “听我爸说,我和我哥出生的时候,遇到一个看相的,我爸对命理玄学深信不疑,据说那看相的算出来的让我爸深信不疑,就请看相的给我们起名字。”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也是后来有人告诉我,才知道我们名字的由来。” 云杜若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应该就是我,我们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和我哥是双胞胎,看相的说龙凤呈祥刚好凑一个好字,后来我爸告诉我,看相的说我是什么河目海口,食禄千钟,铁面剑眉,兵权万里。”云杜若很随意地对我们说。“看相的说日后必定穆桂英挂帅,统兵带将之人,可我是女孩,而且小时候体弱多病,我爸都没把看相的话往心里放,谁知道还真让看相的蒙对了,我考了警校毕业后当了警察,算起来我现在也还真应验了看相说的。” “什么叫蒙对的,对于命理相学我是一知半解,不过看你眉目之间果真是看相说的那样,能一眼定你前程分毫不差,可见当时这位相师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韩煜很认真地说。 “什么……什么叫河目海口,食禄千钟,铁面剑眉,兵权万里。”我有些感兴趣地问。 “眼为四渎之二河,口为百纳之海。目若光明而不露,口若方正而不反,贵显,食禄之人也。谓之河目海口者,言有容纳而不反露也。”韩煜在前面指着云杜若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杜若的眼明有神,而口若海口,百川归海之相,富贵双全。” 云杜若被韩煜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在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我看见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铁面呢?”我笑了笑问。“是不是她这个样子就叫铁面。” “不是的,铁面在相学中指的是神气,神气里若铁色也,刚正不阿正气凛然,而女生剑眉,棱骨起如刀剑也。此相乃计罗谋横于天位,水气远居于火方,非兵权万里之兆。”韩煜摇头对我解释。 “开始我对这些也不相信,我爸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笑话他迂腐,我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云杜若抿着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压根都没想过会成为警察,后来回想好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如同看相说的在我身上完全应验了。” “那你哥呢?云杜衡,看相的是怎么说他的?”韩煜现在明显已经比我更关注这个人。 在知道太子是云杜若的哥哥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发现呼吸都是舒畅愉快的,好像堵在心里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人都舒坦了很多。 “龙脑凤睛,鹤形龟息,吕洞宾遇仙成仙,头圆如珠,定登莲花悟菩提。”云杜若想了想告诉韩煜。 “太……不对,你哥头是挺圆的,呵呵。”我就听懂了头圆如珠这句,忍不住笑着说。 “你还真别小看了这句头圆如珠。”韩煜听完有些愕然,深吸一口气说。“鹤形清奇,龟息异常,吕洞宾有此相,至庐山而遇钟离真人,一梦黄梁而得仙道,龙脑者,头骨突兀,高起,而额露也,凤睛者,两目细长,黑白分明而光彩也。玄奘有此相,得登极乐佛。” “那我哥这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云杜若也好奇地问,看她样子对命理相学或多或少有些相信。 “我前后也见过你哥几面,现在细细回想,当年给他看相的相师还真是火眼如炬,一语中的。”韩煜眼中泛起敬佩和崇敬之色。“常人得此相顶多富贵,可若入空门为僧,此相足称奇。” “看你把他夸的,不就佛门俗家弟子嘛,能奇到什么地方去?”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还真别说,我哥从小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他喜欢静坐沉思,说出来的话连我爸都惊讶,句句佛理禅机,看相的说我哥若入空门,能修八部天龙。”云杜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哥三岁的时候告诉我爸要入寺修佛,连我爸都震惊,估计是应验了看相的话,我爸也没阻止,送我哥入寺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看相的说你哥能修八部天龙?!”韩煜很惊讶地问。 云杜若点点头,我看韩煜表情很震惊,好奇地问。 “八部天龙是什么,让你这样大惊小怪?” “八部天龙,又称为龙神八部,出于佛经,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八部天龙包括八种神道怪物,因为天众及龙众最为重要,所以称为天龙八部。”韩煜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这天龙八部是佛教中的护法神,八部者,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听韩煜这话说的,在我心中之前并不怎么看上眼的云杜衡,瞬间好像变得很神秘和厉害,就连韩煜的表情都有些出神。 “当年那位相师能算出杜若的前程,可见并非信口雌黄,那云杜衡的面相他若是说对的话,头圆如珠,定登莲花悟菩提……”韩煜停顿了片刻慢慢说出口。“莲花是暗喻佛,就是说云杜衡他日能悟佛道修成八部天龙,真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等造化,但凡得道高僧坐化需经过亿万劫难方可见佛身,而云杜衡竟然能修护法神。” “你哥这么厉害那还何必回来,就安安心心在寺庙修禅悟佛多好。”我好奇地问前面的云杜若。 “他是有心入空门,也许是对相师的话深信不疑,所以我爸都不阻止他,一心向成全他,不过据我爸说,寺庙高僧说我哥修行未必在庙宇,大千世界佛理万化,只让我哥成为佛门俗家弟子。”云杜若从后视镜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第七十章 人鬼殊途
云杜若把我和韩煜送回到忘川小栈,等她离开后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纠缠着韩煜问关于云杜衡的事,韩煜摇着头有些为难地告诉我,道法修为博大精深。 所谓道家五术,术者,道之用也 是以道家自渡渡人,道与术常相辅相成,以法术卫身,以玄功成山、医、命、相、卜真,五术与易相伴为伍,命、卜、医、相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而相术又分为一为相天(星相),二为相地(风水),三为相人,对道术造诣要求甚高,他自己也不过窥其一二,要知道相术的最高境界是洞察天机趋吉避凶,泄露天机会遭天谴,所以但凡相术高明者都是五弊三缺,这就是报应。 韩煜在五术中以山术见长,山术即道家修炼法,就是通过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也就是道家常说的盗天地、夺造化,是一种通灵、修炼的法术,其主要作用是调动灵界的能量,避邪镇煞、趋吉避凶。 对于相术韩煜并不擅长精通,所以对于云杜衡这个人,他的了解和我一样,都停留在云杜若描绘的,但韩煜一直强调,给云杜若和云杜衡兄妹看相的那位相师绝对是登峰造极的道家高人。 我听的似懂非懂,不过今晚知道云杜衡和云杜若是兄妹,这倒是让我莫名开心了不少,至于云杜衡是什么我并不是很关心,这是这段时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 累了一天实在困得不行,好多天都没好好睡过,我揉了揉眼睛,刚想上楼看见韩煜在整理店铺的冥币和纸扎用品。 “你在阴庙的时候,是不是每天接触的都是在祭奠的人?”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些。”韩煜一边收拾一边看了我一眼。“好好的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烧这些真的有用?”我重新走了回来一本正经地问。“我是说,人死了以后到了下面烧这些真的能收到?” 我之前对韩煜的职业和生意向来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顾,可是经过那晚小鬼的事后,已经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当然有用,这些冥币又称阴司纸,是拜祭鬼神或祖先时火化的祭祀品之一,意为供逝者在阴间使用的钱,自古有事死如事生的观念,认为人死后仍可继续享受富贵,因此有为亡人焚烧冥币和纸扎祭品的传统。”韩煜点点头态度很诚恳地回答。“不过下到阴曹地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罪孽,所以这些阴司纸下面的人拿不完,更多的是用来孝敬阎王,减轻逝者阴间所受刑罚。” 我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韩煜的店铺里挑选了一摞冥币,然后拿了一些纸扎祭品。 “直接烧就可以?” “你要烧给谁?”韩煜都愣住,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干这事。 “慕寒止和慕晓轩她们母子,含冤莫白死了二十年,现在才查出是被谋害,身前她们母子也无依无靠,想必也没人给她们烧纸,想想也挺可怜的。”我拿了香烛淡淡地说。“你说现在是鬼节,我就当帮帮她们母子。” “去门口点三支香,插两根蜡烛,然后把这些冥币和纸扎祭品烧在旁边。”韩煜听完递给我一盒火柴。“记得,要叫她们的名字,不然她们不知道你是烧给她们的。” 我按照韩煜教我的,走到门外点燃香烛,把冥币烧在旁边,重重地叹口气,一边往火里放冥币一边说。 “不管二十年前是谁害的你,天理昭彰我一定会找到凶手替你们伸冤,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年的凶手早晚会有报应,你们在九泉之下安心,别上来寻仇泄愤。” 一阵风吹过,卷起烧尽的纸灰飘舞,我烧完手中最后一张冥币,起身的时候看见韩煜靠在门楣看着我。 “我看你是诚心诚意也没阻止你,现在是鬼月,你身上阴气本来就重,你烧这些很容易把慕寒止她们母子招来,上次你在楼梯被吓的半死,要是真招惹到她们母子,你就不怕。” 我低头看看地上燃烧的火团,淡淡一笑。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上次……我好歹也是人,那么强烈的刺激我要是都没反应,那我就不正常了,我是可怜她们母子,她们怎么会害我。” 韩煜深吸一口气,我看他表情猜想应该是在经历那晚小鬼袭击后,我对鬼神之说前后反应差距太大,以至于他现在还没能完全接受我现在的心态和想法。 我回到阁楼躺在床上,或许是太累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我闻到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被腐蚀散发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我揉着眼睛疑惑地睁开眼。 窗户外面今晚没有月光透进来,房间显得有些阴暗,我从床上下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气味的来源。 滋! 刚打算回到床上,忽然听见身后的地方有声音发出,那声音好像是水溅落在烧红的铁板上发出的。 并不只是一声,这声音时不时没有规律地在我身后响起,伴随着那刺鼻腐蚀的气味,后背有些隐隐发凉,我心里暗暗一惊,慢慢转过身去。 在黑暗的房间中,我先看到的是两双脚,赤足的踩在地板上,踩立的地方湿漉漉滋滋作响,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手指下意识抖动一下,目光顺着脚慢慢往上看,我身后分明站着两个人。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 两人衣衫褴褛看上去应该是被什么烧烂,全身上下都破烂不堪,女人和小孩的衣衫是湿的,从她们身体以及衣衫的下摆有水一样的东西滴落在地板上。 每一滴落下来都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地板上随之腾起一缕薄薄的白烟,那刺鼻的味道就是由那白烟散发出来。 硫酸! 我终于闻出那气味是什么,与此同时我的愣在原地,我已经能猜到那女人和小孩是谁,我的目光始终不敢去看她们的脸,我还记得那晚在楼梯口见到的那两张令人恐惧的脸。 韩煜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可看来我是高估了自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人,但第一次见到站在我前面的死人,而且她们正慢慢向我走来。 我本能地想要向后退,两条腿犹如灌了铅,沉重的不听使唤,慕寒止和慕晓轩的身体慢慢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动,浑身是刺骨的寒凉。 我突然有些懊悔没去听韩煜的话,看来他一直警告我的并非胡说八道,我身上阴气重真把慕寒止母子给招惹来,那晚被小鬼袭击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我不明白,我和她们母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已经退到窗边,慕寒止牵着慕晓轩步步逼近,她们每走一步身后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从她们身上滴落的硫酸腐蚀着地板,房间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在窗前透过昏暗的夜色,慕寒止和慕晓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慌乱的张着嘴看着她们,可这一次却没有感觉到恐惧,因为那是两张很正常的脸,慕寒止还是如同我在照片中见到的那样华绝代,而旁边的慕晓轩稚气未脱童真无邪,只不过两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慕寒止一袭黑发披肩眼神幽怨地和慕晓轩看着我。 白衣在夜晚格外的醒目,她们停在离我一步的地方,我下意识偏着头,我承认不敢去和她们目光对视。 “我……我给你们烧过东西……” 我都不知道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太恐惧,而且这种害怕是由内而外,渗透全身的害怕。 慕寒止低垂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我极力向后躲,身体已经贴在窗户上退无可退,夜色下我看见她那被硫酸腐烂的手触目惊心,现在正一点一点靠近我。 她们母子始终都没有发出过声音,她的指尖已经快触及到我的身体,但很奇怪的是,我躲闪的时候看见慕寒止和慕晓轩的眼睛,眼神中没有戾气和阴冷,透着的却是无助和祈求,像是在对我诉说着什么。 房门被冲开韩煜从外面冲了进来,旁边是敏捷的银月,尖锐的牙齿伴随着它的低吼,韩煜的手中握着桃木剑。 “孤魂野鬼不好好安分守己,跑到这里来为非作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既然敢来我就送你们回去。” 韩煜竖起的两指已经夹起了道符,可慕寒止和慕晓轩居然没有理会身后的韩煜,慕寒止的手指继续在想我伸过来,我慢慢有些不再害怕,她的眼神分明是求助并不是想伤害我。 我轻微地抬手示意韩煜不要动,注视着慕寒止的指尖触碰到我身体,那一刻我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险些没站稳半跪到地上,脑海中窜出好些支离破碎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 韩煜或许是因为看见我痛苦的表情,想要上来救我,我依稀在这些记忆片段中看见一间房子,里面的摆设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房间的衣柜上有一对铜衣双耳瓷瓶。 这是慕寒止的房间! 第七十一章 我是谁?(为斯文客打赏皇冠加更)
她是想告诉我什么,我连忙忍着剧烈的头痛示意韩煜不要过来,这些记忆应该是慕寒止生前的,我依稀看见慕寒止和慕晓轩站在房间里,对面站立着四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向忠义和年维民,慕寒止好像是抱着慕晓轩在哭泣,突然有人从后面拿着花瓶重重砸在她的后脑。 慕寒止应声摔倒在地上,她痛苦地挣扎着,试图去保护身边的慕晓轩,而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另一边,和现在一样,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助的哀求,像是在期盼有人救她,而那人当时就在房间里,紧接着花瓶再一次砸下来,慕寒止彻底地躺在血泊中不动,从她身上流淌的血一直蔓延,我看见一双女人的脚,而在这双脚的身后是另一个人的,很可惜我始终看不清这两人的脸。 这些记忆的片段是没有声音的,慕晓轩看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慕寒止开始大声哭啼,我看见那女人指着向忠义,画面中他的样子很懦弱和胆怯,犹豫了一下后抱起慕晓轩,手紧紧捂着他的嘴。 画面在跳转,这个视线应该是慕晓轩的,女人把花瓶放回去,指着年维民说着什么,年维民抓起地上的慕寒止,从卧室拖向卫生间,一路上一条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看见年维民把已经死亡的慕寒止抱到浴缸中,身上沾满了慕寒止的血,他回到房间拎着两大瓶液体倒在浴缸里,浓重的白烟立即腾了起来,那液体应该就是硫酸。 当时被向忠义抱着的慕晓轩应该是目睹了这一切,记忆中站在女人身后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女人在指挥。 慕晓轩在拼命地挣脱,那女人走过来,重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慕晓轩晕厥过去,萦绕在我脑海中的这些片刻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捂着头试图让疼痛减轻些,看见慕寒止触碰我身体的指尖已经移开,我半跪在地上看着她牵着慕晓轩转身向黑暗中慢慢走去。 “不要走,告诉我另外两人是谁?”我大声焦急地喊叫。 可慕寒止和慕晓轩已经消失在黑暗中,韩煜冲过来一把扶起我。 “没用的,人鬼殊途你们是无法沟通的,你说的她们听不见,她们只能告诉你生前见到的事。” 我大口喘着气,头痛并没有减轻,只是我现在终于明白年维民和向忠义的死法是什么意思,年维民是帮凶,他负责处理慕寒止的尸体,用的办法惨绝人寰,所以被杀后被弄成那样,是告诉所有人年维民人面兽心。 而向忠义虽然参与了谋杀,但他如同傀儡一样,受那女人的指示,因此被杀后塑造成牵线人偶的样子。 那女人果真是主谋而且也是主凶,但让我疑惑的是,一直站在女人身后的那个男人到底在这场凶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抬头的时候瞟见房间里的镜子,昏暗的夜色下,我看见镜中的自己,可又有些疑惑那并不是自己。 镜中的人独坐在高殿之上,下面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簇拥,看这些人的样子虽然凶恶,可表情却异常恭敬虔诚,坐在宝座上的人分明就是我,可穿着打扮却从未见过,至少我没有那人的威严。 韩煜看我对着身后看得出神,转过身去看了半天回头问我。 “你在看什么?” 我一分神再看过去的时候,镜中什么也没有,好像是眼花了,我强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我耳畔有韩煜的喊叫声,可我已经没有意识再睁开眼睛,我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一个人在前行,去什么地方不知道。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前面有光亮,向那地方走去,慢慢听见有嘈杂的声音,这是一间茶馆,里面坐着很多的人,听着台上的人在说书,我进去的时候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在角落里我找到空位,可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奇怪的是他一个人独占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茶碗,他漫不经心地往里面倒水,而空着的椅子上并没有人来。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人,那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那背影我似曾相识。 记起来了。 七岁那年我在太平间也见过这人,他离开时候我见过他的背影,就是现在坐着的这个人,一团白雪跳入我眼帘,那是一只俊美妩媚的白狐,温顺的趴在那人脚边,那分明是银月。 我唤它的名字,银月向来敏锐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惊动它,可如今它却一动不动的蜷缩偎依在那人身边,那人抚摸着银月的头动作轻柔而缓慢,银月抬头看那人目光是那样虔诚和恭敬,似乎在这个人面前银月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我犹豫了一下坐了下去。 他依旧没有回头,把一杯清茶推到我的面前。 “你在等人?” “等我的朋友。”那人的声音很年轻,不过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你等了多久了?”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那人背对着我听他的笑声很淡泊。“花开花落,年复一年,等到他们来为止。”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听不懂那人的话,疑惑地问。 “因为你也是我要等的人。”那人很惬意地回答。 “我认识你?”我更加茫然地想要去看他的脸。 “这里有没有人坐?”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干净而无畏的声音。 “有!”那人很直白地回答,我看见那人的侧脸,刚毅而沉稳。 “怎么空了这么多位置?”身后的人没有放弃的意思。 “留给我朋友的。”那人端起茶杯淡淡地回答,举手投足有一种举天撼地的气魄。 “朋友……呵呵,看这茶都凉了,你朋友还没来,想必是有事耽误了,不过说到朋友,结交还是谨慎点好。”我身后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笑着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朋友,请我吃了一只螃蟹,结果后来我把命都搭上了,这样的朋友还是少交的好。” 我看见身旁的那人端着茶杯的手轻微抖动一下,杯中的水溅落在他手背上,让我有些诧异,他给我的感觉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绝对不会因为一句话能惊动到他。 那人忽然笑了,很简单的动作,可我看着他的侧脸,好像这个动作他完成的很艰难和不自然,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都快要忘记这个简单的动作。 “螃蟹是没有了,清茶一杯,不知道我这个朋友你敢不敢交。” 那人语气没有之前的威严,透着一丝欣慰和开心,我身后的人信步走上前,就坐到我旁边,端起茶杯想都没想,喝了一口。 “永不相负!” 我看清了坐下来人的脸,俊美的如同女人般精致,风流倜傥就写在他的脸上,翘起的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这脸太熟悉,我记得,我天天都会看见。 坐在我旁边的人是韩煜! 可和我记忆中熟悉的那个韩煜又有些不太一样,韩煜的不羁透着轻浮和随性,可这人的脸上写着高傲和神气,像是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明,但他在那人的旁边,目光中流露的却是肝胆相照的情义。 “韩煜?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吃惊地问。 他回头看我一眼,充满笑意的脸上挂着我陌生的威烈。 “你是谁?” 我一愣,对面的分明就是韩煜,可看他的样子,他完全不认识我,我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一直没有回头安坐的那人慢慢转过身。 “你可记起你是谁?” 我依旧没有看见他的脸,我脑海中一直是他问我的那个问题。 我是谁? 我是谁! 容彦。 容彦! “我是容彦!”我大声地回答。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阳光从窗外面透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伸手去遮挡发现是徒劳,阳光透过我指缝照射进来,脸有些微微的疼痛,我这才看见韩煜还没放下去的手。 “你终于醒了,我守了你一晚上,你一直在说梦话,你是不是傻了,一个劲问自己是谁。”韩煜看我醒来长长松了一口气。“我怎么喊你都喊不醒,没办法就打你一巴掌。” 我摸着有些生痛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可那梦太真实以至于我现在脑海里还残留着那茶馆,还有那个我一直没看清脸的人。 “我刚才在梦里见到你了!”我一本正经地对韩煜说。“可又不像你,梦里面的你好神气,可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梦到我?很神气?”韩煜听完伸手去摸我额头。“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好好地你梦见我干什么?” “不光梦见你,还有一个人,不过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你好像认识他,在茶馆里,我们三人就坐着里面。” 我语无伦次说的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韩煜更是一脸茫然,我揉了揉额头告诉自己就是一个梦而已,不用想太多。 “慕寒止带着慕晓轩来找我,她们分明是想告诉我她们遇害的过程,可是我只看到一部分,关键的那个女人和她身后的男人我没看见。”我看着韩煜一本正经地问。“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是不是我晚上再给她们烧冥币,我还能看见她们?” 韩煜深吸一口气摇着头回答。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们母子即便含冤莫白也早该轮回,可现在都没有投胎,说明有心事未了。” “废话,那四个人真凶还没抓到,她们母子能了却心愿。” “那倒不是,如果是未沉冤得雪想要复仇,慕寒止死的时候穿的白裙,被鲜血染红,若是要复仇她早就成厉鬼,那四人恐怕早已枉死。”韩煜还是摇着头淡淡地说。“看来慕寒止的心愿并不是复仇,还有其他的事。” 韩煜见我清醒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欲言又止地转头看我一眼。 “你是谁?” 我一愣,在梦中他也是这样问我的,可现在我完全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急切地追问。 “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问我是谁?” “人鬼殊途,你身上阴气再重只不过会招惹到鬼魅,可你能看见慕寒止母女生前的事,说明你可通阴阳,而你告诉我你是百鬼送子。”韩煜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你到底是谁?”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七十一章我是谁?(为斯文客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七十二章 拜祭
楚天启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一具完整的女尸雏形已经呈现在解剖台上,我很少在白天看见他,或许是楚天启已经习惯加班,在晚上工作他的状态会好很多。 我处理完向忠义的尸检报告,打算给屠夫汇报,外面有同事告诉我有人找我,我出去的时候看见段红和屠夫站在外面。 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段红是萧博文的学生,而屠夫又是萧博文的挚友,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人在低语,表情有些沉重,等我走到屠夫看我一眼。 “段红是你老师,今天你就放假一天,陪你老师去一个地方。” 屠夫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我点点头看见段红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束白菊,样子很庄重和肃穆。 “老师,您今天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今天是萧博文的生日,我本来是打算问问姜山和不和我一起去拜祭,他看样子忙得焦头烂额,刚好知道你是我学生,所以让你陪同我走一趟。” 萧博文若是还健在的话,在法医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泰斗,他是段红的老师,算起来也是我的校长和前辈,去拜祭也是理所应当。 萧博文安葬在静安墓园,位于城外的中梁山,清早的郊外空气清新怡然,我搀扶着段红从山底拾阶而上,晨风吹拂台阶两旁青草起伏不停,偶尔有人来回过往,整个陵园安静庄严。 萧博文的墓地在半山上,并不远的距离,段红因为腿脚不便,在我的搀扶下停停走走,等到的时候发现今天来拜祭萧博文的并不只有我们。 我看见萧博文的墓地前站立着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坐在轮椅上,头耷拉在肩膀上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手脚也无法自主地移动,一个人呆滞麻木地被身后的女人推着。 那女人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穿着一袭黑衣,长发在脑后盘起看上去很精干,模样倒是很普通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表情却很哀伤,注视着前面的墓碑,我看了一眼。 萧博文之墓。 而站在旁边的女人听见有人来,一抬头和我对视,我很惊讶地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前面一句是我问的,后面一句是云杜若问的,我们两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对方,直到云杜若看见我旁边的段红,或许是意识到我是陪段红来的,毕竟萧博文是段红的老师。 可云杜若并不认识萧博文,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墓地。 “段姨,您也来了,每年都麻烦您来吊唁我爸,真是辛苦您了。”那黑衣女人转头很感激地对段红说。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这女人和萧博文的关系,原来是他的女儿。 “这位是萧佳雨是我的同学,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轮椅上的是她的丈夫郭岩。”云杜若站到我旁边小声说。“佳雨今天来拜祭她爸爸,郭岩行动不便,我就陪她一起来,多个人也有个照应。” 萧佳雨和郭岩…… 我眉头一皱,总感觉这两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似乎有些熟悉,想了半天忽然记起来,无名女尸案中发现的包裹尸块的婚纱,在调查中所购买婚纱的人中就有这对夫妻。 没想到居然是萧博文的女儿,我搀扶着段红把白菊放在萧博文的墓前寄托哀思,对我们伤感地说。 “萧老师为人师表,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很敬仰他,天妒英才萧老师若不是英年早逝,现在想必已是桃李满天下,时至今日老师的殷切教诲亦如就发生在昨天,一晃已经二十年,老师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历历在目。” 萧佳雨抹着眼睛的泪花,抿着嘴没有发出声音,轮椅上的郭岩僵直的身体一动不动,分不清他的表情,像是一具被抽取灵魂的躯体没有任何的感知。 “今天日子特殊,你别提和案子有关的事。”云杜若压低声音对我说。“佳雨挺可怜的,别再让她回想之前的事。” “你……你怎么会认识萧博文的女儿,上次去找老师,她提起萧博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认识?”我好奇地问。 “我认识的是萧佳雨,她从来就没告诉过我她父亲就是萧博文,若不是今天陪她来我也不知道。”云杜若声音很声地回答。“刚才看见墓碑上的名字,我都愣了一下,感觉好巧。” “他……他是怎么回事?”我的注意力一直在郭岩的身上。 云杜若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那么大声音,段红和萧佳雨在谈论关于萧博文的往事,云杜若把我带到台阶处。 “佳雨从小就可怜,我只知道她很小的时候父亲意外身亡,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萧博文,我和她关系一直很不错,佳雨性格好又善良温顺,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和谁发生过争执。”云杜若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女孩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好像她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幸的。” “看郭岩的状态好像挺严重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很感兴趣。 “这话当佳雨的面千万别提。”云杜若一本正经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我好奇地问。 “郭岩也是我同学,他和佳雨好了很多年,两人感情一直都挺好的,佳雨性格好温柔善良,郭岩对她一直很照顾和体贴,两人在一起我们都替她高兴。”云杜若声音很小地告诉我。“若不是上次调查婚纱购买者,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都已经结婚了。” “……”我一愣看着云杜若好奇地问。“你们不是好友吗,她结婚居然没有通知你?你要查案才知道?” 云杜若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看墓地前面的萧佳雨和郭岩,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说佳雨可怜,本来是天作之合的好事,谁知道在结婚之前,两人约定去选婚纱,结果郭岩迟到,当时的佳雨并不知道以为郭岩有事耽误了,就自己选了婚纱,可当时她并不知道,郭岩在来的途中遭遇车祸。”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郭岩如今的样子和反应,应该是全身瘫痪,整个人身体都无法动弹,只剩下意识还是清醒的,说简单点什么都知道,可表达不出来也动不了,看郭岩长的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遭遇这样的祸事,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就这样了还结婚?”我拿出烟放在嘴角问。 “人是有感情的,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麻木。”云杜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佳雨结婚没通知我们其实也可以理解,对于女人来说,结婚是一生最幸福的事,谁不想受到大家的祝福,可是她应该是不愿郭岩受到刺激,佳雨善良也重感情,她选择了不离不弃,这份至死不渝的感情才是最美的。”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我也能情比金坚啊,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点燃烟一本正经地苦笑。“要不你和我试试,看看若是你像郭岩那样,我会不会不离不弃。” “你正经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云杜若抿着嘴瞪我一眼。 一支烟抽完,看见萧佳雨推着轮椅上的郭岩和段红向我们走来,下去的路陡滑我连忙过去帮忙,从萧佳雨手中接过轮椅,她感激地对我点点头,看她的样子果真和云杜若说的那一样,很温顺淡泊的女子,幼年丧父到了结婚的时候,丈夫又遭遇横祸,这么多不幸发生在她的身上,若是换一个人怕是早就崩溃,看得出萧佳雨是一个比她外表看起来更为坚强的女人,我多少有些敬佩她。 云杜若说开车送萧佳雨回去,她怕耽误云杜若工作,说拜祭完就没什么事她能自己回去,云杜若说也不差这点时间,我看郭岩这样,她一个女人怎么也不方便,拉开车门让她上去,我在后面从轮椅上把郭岩抱起。 送郭岩上车的时候,一直放在他身上的抱枕掉落在地上,我突然发现之前还很安静的郭岩眼神充满了焦急,他虽然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唯一能交流的只有眼睛,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抱枕上。 我把他抱上车后发现他虽然是偏着头,可努力在移动眼睛看向抱枕,似乎那东西对他极其的重要。 我从地上把抱枕拾起来,很普通的抱枕拿在手中柔软舒适,想必是萧佳雨用来让郭岩坐在轮椅上的靠垫。 当我把抱枕重新放到郭岩的怀中时,眼中急切的他渐渐舒缓,又恢复了之前的呆滞和空洞,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东西对于郭岩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以至于即便他全身瘫痪不能表达,可清晰的意识里还流露着对这抱枕的眷恋。 “谢谢!”萧佳雨坐在郭岩的旁边感激地对我说。 然后萧佳雨很温柔地把抱枕放到郭岩的身前,轻轻把他的双手放在抱枕上,充满爱意的对郭岩笑了笑。 “不会丢的,你会一直抱着。” “这……这抱枕是?”我好奇地问。 “是我送给他的。”萧佳雨淡淡一笑回答。 第七十三章 不离不弃
萧佳雨告诉我们郭岩之前是做出版编辑的,很多时候都是晚上熬夜审稿,长期坐着导致郭岩的腰椎突出,经常会腰酸胀的直不起来,所以萧佳雨亲手给郭岩做了这个抱枕,好让他工作的时候会舒适一些。 这抱枕郭岩一直留在身边,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带着。 “他对我说,这是我给他的定情信物。”车后的萧佳雨很平静地说。 听到这里坐在前面的我都有些动容,风雨同舟说出来简单,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萧佳雨对郭岩不离不弃,而郭岩即便已经全身瘫痪,仅剩的意识依旧让他坚守着萧佳雨对她的爱。 段红因为还有课,云杜若开车把她送回到学校,去萧佳雨家的路上云杜若忽然笑着对车后的萧佳雨说。 “算起来我好久都没去你家了,毕业后大家各忙各的,也没时间聚一聚,记得以前我老喜欢去你家,你从小就能干,做的饭菜也好吃,我今天就厚一次脸皮,去你家讨口饭吃,老同学,你该不会不欢迎吧。” “当然欢迎了,就是现在不比以前上学那会,你工作忙就怕耽误你做事。”萧佳雨淡淡一笑回答。 云杜若就差没把时间掰成两半用了,平时连吃饭的时间都在想案件,我当然知道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萧佳雨的家闲坐,想必是云杜若找着借口想多陪陪萧佳雨,看的出萧佳雨是很要强的女人,云杜若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同情。 没看出来云杜若也有心细的一面,我坐在她旁边侧脸看了她一眼,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眼神中透着期盼,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我也去。 一路上云杜若和萧佳雨讲着上学那会儿的事,两人的心情都挺好的,或许是萧佳雨经历过太多的事,一心要照顾行动不能自理的郭岩,所以云杜若说的很多事,萧佳雨都有些记不起来。 我抬头无意识地从后视镜中去看车后的萧佳雨和郭岩,突然发现郭岩的目光在后视镜中和我对视在一起,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和木然,若是他没有遭遇车祸,他和萧佳雨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我的目光往下移,后视镜中郭岩还是一动不动地抱着身前的抱枕,我突然发现他放在上面的手指在轻微地不规则触动,全身瘫痪是神经元受损导致机体运动功能丧失,看郭岩的症状似乎要严重的多。 可他的手指如果还能触动,说明还有治疗和复原的希望。 “他手指这样动有多长时间了?”我连忙转身去问萧佳雨。 “手指动?”萧佳雨愕然片刻后,转头去看郭岩的手。 这时我惊讶地发现郭岩的手僵硬的抱着抱枕,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知道他虽然全身瘫痪,可意识是清晰的,我说话他能听见也懂是什么意思,只是不能用肢体或者是口表达出来。 我用手去触碰他的指头,很认真地问。 “有感觉吗?” 郭岩一动不动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呆滞。 “怎么了?”前面的云杜若好奇地问。 “我刚才看见他手指没有规律地在触动,这说明他运动神经并不是全部损伤,或者是自行修复的结果,若是及时治疗,他的病情或许会好转。”我有些激动地说。 萧佳雨往郭岩身边坐了坐,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温柔地说。 “他的手指有时候是会触动,我带他去医院看过,说是放电反射,他当时发生车祸,脊柱严重受损,主治医生说他康复的机会几乎为零,开始的时候看见他手指动我也很兴奋,可慢慢发现没有什么意义,是他完全无意识的反射。” 听到这里我多少有些失望,更多是对郭岩的惋惜,但还是没有放弃,再次触碰他的手指。 “脊柱受损眼皮还能眨动,我现在触碰你的手指,你若是有感觉,就对我眨一下眼睛。” 萧佳雨也很关心地看着郭岩,在我期盼的注视下,我一直不断加重对郭岩手指的刺激,但他的眼皮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把头转了过来,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瞟见郭岩依旧在里面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对我诉说着什么,因为他无力控制自己的头,一会就歪了下去,我忽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每一次萧佳雨帮他把歪下来的头扶起来的时候,郭岩的眼睛总是避开她的目光,等到萧佳雨再和云杜若聊天的时候,我在后视镜里又看见他在注视着我。 到萧佳雨家的时候我才发现,萧佳雨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怜,至少她很富有。单独的别墅装饰的富丽堂皇,车门刚打开就有佣人出来把郭岩从车上接下去。 萧佳雨让佣人带我们先进去,她去换衣服准备晚饭,等萧佳雨走了以后,我和云杜若坐在客厅,环视这硕大的房间,皱着眉头问。 “你这同学什么来头,看样子家境不错啊。” “我没你那么八卦,人家家境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佳雨关系好又不是因为她家境的原因。”云杜若白了我一眼回答。 休息了一会,换好衣服的萧佳雨走出来,她带上围裙一副主妇的打扮,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养尊处优的感觉,她让我们先坐一会,佣人在准备晚饭,不过郭岩的一日三餐都必须她亲自安排和处理。 晚餐很丰盛,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看样子萧佳雨每天需要做的事并不多,硕大的房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她的心思完全只在郭岩一个人的身上。 萧佳雨招呼我们不要客气,当是在家随便点,云杜若来这里似乎很随便,看我多少有些拘谨,还往我碗里夹菜。 “别像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 我倒不是客气和拘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坐在对面轮椅上的郭岩有莫名的兴趣,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注视他,相信萧佳雨的耐心极其的好,因为郭岩是全身瘫痪不能咀嚼,吃的东西必须是流质。 萧佳雨今晚为郭岩准备的是粥,我看见里面有肉沫和菜沫,这样能保证郭岩的营养需求,萧佳雨很贤惠地在郭岩胸前铺了一张餐布,然后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到适合的温度后,还很仔细的用手背去感受一下,好像生怕烫到郭岩,再慢慢送到郭岩的嘴边。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看到这里压低声音探到云杜若耳边。“你也好好学学什么叫贤良淑德,不然就你那性子,谁敢要你。” “我保证对你一样的好,不!比这更好。”云杜若淡淡一笑回头看我一眼。“当然,前提是你也和他一样。” 我笑着把身体收了回去,看见对面的郭岩紧闭嘴,目光有些绝望的无助,依旧是避开萧佳雨的眼睛。 “吃一点,每次吃饭你都这样,我知道天天让你吃这些,你不高兴,可是你不吃身体怎么受的了。” 萧佳雨很温柔地笑着对郭岩说,一边轻柔地撬开他的嘴,把汤勺慢慢放进去他嘴中,可郭岩明显很不配合,送进嘴中的粥被他一点一点挤出来,流淌到胸前的餐布上。 看到这里我都有些叹息,年复一年地对着这样的人,要多大的耐心和气力,可见萧佳雨对郭岩的爱有多深,估计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即便是我一个外人看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你若不吃点怎么成。”萧佳雨很明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擦拭干净郭岩的嘴角,又重新把一勺送到他嘴边。“你若再不听话,我就把这抱枕给你拿走,让你以后都找不到。” 萧佳雨的声音很温柔,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对郭岩洋溢着关爱的微笑,可郭岩的反应忽然有些恐慌,那完全是我从他眼神中读出来的表情,我竟然看见一行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下来。 “不拿,不拿,你乖乖吃饭就不拿走。” 这一次郭岩没有再抗拒,似乎那抱枕对于他来说就是魔咒,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很配合的把嘴里的粥喝下去。 萧佳雨一边喂郭岩一边帮他擦拭遗漏在嘴角的粥,发现桌上已经没纸,放下碗转身去拿,就在这个时候,郭岩一直扯到一边的眼睛又看着我,他似乎总是在萧佳雨不注意的时候看我,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对我说什么,我有些诧异地皱着眉头。 这一次他是在对我眨眼睛,没有规律长度不一的眨动着眼睛,这让我想起在车上的时候,他的指头在抱枕上敲击的动作,但很快在萧佳雨回来的那刻,郭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侧到另一边去。 我有些不明白他这样是什么意思,总感觉那眼神中透着期盼,或许是长期在家里接触的人并不多,有新面孔来家里他反应强烈了些。 临走的时候云杜若说有空会多来陪陪萧佳雨,我记起段红下车的时候让我帮忙要一张萧博文的照片,因为学校要举办成立六十周年的庆典,会出一本名人录当然少不了萧博文这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萧佳雨让我们等一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交给我们一张萧博文的单人照,照片中萧博文风华正茂,站在一处灯塔前笑容可掬。 第七十四章 失误(今日有加更)
下午回到局里发现解剖室里空无一人楚天启居然不在,我心里暗暗发笑,终究也是人天天这么熬还是扛不住了,想必是回去休息,不过解剖台上的那具无名女尸已经快要拼凑完成。 我看见旁边的尸块所剩无几,如果按照楚天启的进度,相信用不了几天这具女尸就能完成,一直让楚天启辛苦了这么久也没有帮上忙,看样子他今天休息,我帮他做一些,即便我没有他熟悉和快捷,但能拼凑多少算多少,他也能少辛苦几天,而且云杜若和屠夫一直在等待这具女尸完整拼凑出来。 所有的案件都是由这件无名女尸分尸案牵引出来,这具女尸或许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关键,只是可惜到现在没有找到女尸的头,确定女尸的身份只能寄托在拼凑完后,根据女尸身上的特征对比失踪人口,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我把手中的烟头掐灭,换好衣服走到三号解剖台,有了上次的教训后,我再不敢轻易拼凑,这犹如搭建积木,错一块到后面会越错越多。 只是这些尸块大小都一样,拼凑必须严谨地反复对比,有时候甚至需要一些运气,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人体构架的熟悉,不过现在最需要的是耐心。 我清理好一块尸块,放在放大镜下反复观察边缘,确定手里的尸骨是肋骨的一部分,肋骨一共十二对,二十四根,特别是中间几根长度和宽度极其相似,即便是完整的都很难目测出到底是第几根,何况是分割的如此小的情况下。 我观察楚天启已经拼凑好的女尸肋骨部分,我手里的尸块体直而短,末端钝圆,反复比对后确认这应该是肋骨的十一或者十二肋之间的一块。 不过具体是什么部位我一时间还无法确定,在放大镜下我观察了很久,楚天启对第十一和十二肋的拼凑进行了一大部分,犹如拼图雏形已经大致完成,而我手里的尸块只需要放在合适的地方就行,而且留给我的空位并不多,但我却在手里这块尸块上花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最后我终于确定这应该是十二肋左侧中间的一段,放上去后和原先已经拼凑好的部位刚好重合,我长松了一口气,看看这具女尸拼凑成现在这样的完整度楚天启要耗费多少心血。 刚想到这里就看见楚天启从外面进来,见我坐在解剖台上,愣了一下,目光立刻看向解剖台上的女尸。 “放心,不会打乱你的节奏,这次我没给你添乱。”我估计是他担心我拼错会延缓整个拼凑进度,笑着说。“这次我很小心,想着我多拼一块你就可以少辛苦一点,不过这活真是难为你了,我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拼上去一块。” “没事,已经熟悉了就容易的多。”楚天启很平静地走过来,他的手上永远都戴着手套,对于有洁癖的人选择干法医,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 很明显他的注意力和关切程度一直都在女尸上,他的敬业和专注让我想起刚毕业时候的我,不过这些年油滑了太多,那份热情早已被一具具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尸体消磨殆尽。 我指着我刚才拼凑的尸块,笑了笑说。 “就这块,你要是不放心就检查检查。” “是第十二肋骨上的,部位没有错。”楚天启看了一下后很快点头。 “我就说不会错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我笑了笑,他的认真似乎已经到了苛刻的程度。 “不过位置错了。” “……” 我一愣,看见楚天启很直白地看着我,在他脸上永远不要想看见表情,即便是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没有,我甚至有时候都怀疑他是面瘫,反正从认识他开始,喜怒哀乐就没在他脸上出现过。 我用了一个小时时间反复核对后才拼凑的尸块,在楚天启眼中没到半分钟就被否定了,我即便是再散漫可专业技术知识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好歹我也是主检法医。 “位置错了?”我茫然地回头去看那尸块的重合部分后,诧异地问。“什么位置错了?” “不是在左边,这尸块是第十二肋骨右边的。”楚天启平淡地回答。 肋骨是左右对称的,完整的情况下都很难目测区分出左右,何况是在被分割成这么小,而且大小一致的情况下,楚天启都没用放大镜研究边缘的磨合以及创口之间的分裂并一口说出我位置错了,我多少有些不相信。 我重新拿起放大镜观察第十二肋骨右侧的断裂面,因为切口被打磨过,所以明显的咬合是不可能找到,我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发现,抬头愕然地问。 “这一块尸块刚好是第十二肋骨中间的部位,即便我放错了位置,你怎么能如此肯定一定就是右边的?” “这具无名女尸生前肋骨有损伤,应该是受过撞击导致,不过并不严重,但肋骨筋膜有明显炎症,因此断定死者患有筋膜炎,而位置刚好在右侧第十二肋上。”楚天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而这块尸块虽然被分割的完整,但是骨沟有轻微肿大,应该是长期炎症造成,而第十二肋骨左侧并没有筋膜炎症状,因此这块尸块应该属于右侧。” 我听完按照楚天启的说话重新检验,结果果然和他说的一致,没想到竟然忽略了这个细节,主检法医竟然没一个见习生仔细和专业,自惭形秽地苦笑。 “看来还是你对这具尸体了解。” “也不是,不过见的多了就熟悉了。”楚天启依旧没有太多表情的回答。“马上要接近尾声了,还是由我来吧,刚才回来的时候,姜局让我通知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听到屠夫找我浑身都不自在,把手里的工作移交给楚天启后,换好衣服去屠夫办公室,进去的时候发现云杜若也在,屠夫见我进去严肃地问。 “无名女尸拼凑的怎么样了,就等着你那边出尸检报告好核对身份,这可能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关键。” “进展很顺利,相信这几天就会完成,尸检报告会第一时间出来。”我说到这里发现不对,补充了一句。“无名女尸的拼凑一直都是由楚天启单独完成。” “天启这小伙子不错,是棵好苗子,好好培养培养将来也是栋梁之材,等案件侦破后我会好好表彰他的。”屠夫点点头忽然看我一眼。“你倒是淡泊的很,与世无争的性格也算难能可贵。” “他这叫有自知之明。”云杜若见屠夫夸我,在旁边抿着嘴抬杠。 “好了,叫你们来是说点正事。”屠夫点燃一支烟一本正经地问。“这一系列案件你们两人一直配合跟进,到发现向忠义的尸体,目前为止已经陆陆续续死了很多人,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云队,案件主要是你负责,你先说说。”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所有的案件都和二十年前,现在刚证实的慕寒止被杀案有关,命案的受害者都和慕寒止牵扯上关系,作案动机应该是仇杀,其中几起案件的疑凶具备医学知识,从作案时间和现场证据推断应为男性,但案件中也有疑似像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女人和小孩出现,因此不排除是合谋作案,但具体关系还有待调查。” “那出现的女人和小孩你们怎么看?”屠夫吸了一口烟问。 云杜若和我对视一眼,在这个问题上,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看的出她的信念和认知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动摇,只不过在屠夫的面前,她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有什么直接说,对错一起商谈,吞吞吐吐干什么?”屠夫提高嗓门问。 “慕寒止和慕晓轩都死了二十年,尸骨都火化掩埋,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的确有和慕寒止以及慕晓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我看云杜若接不上话,在旁边小声的说。“姜局,您说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肯定是有,可偏偏要和慕寒止母子长的一样这个概率实在太小,您说有没有可能不是像慕寒止母子,其实就是说……” “荒谬!”屠夫还没听完就打断我的话。“之前给你们说了多少次,要端正自己的态度,你们的判断直接影响对案件的侦破,你们都相信鬼能杀人,那这个案件还怎么侦破,难道我要去抓一个鬼来结案,越是离奇只说明凶手越是在掩饰,想要瞒天过海扰乱视听,你们若是相信那不正好中计,事已至此,说说往后的工作你们打算怎么做?” “尽快找出在慕寒止房间中出现的另外两个人……” “怎么找?”屠夫又一次打断云杜若的话。 “……” 云杜若又回答不上来,不是她无能实际上在年维民和向忠义死后,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这两人共同的地方,因此也无法确定两人的交集点,所以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出其他两人的打算彻底落空。 “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找。”我埋着头低声地说。“从时间上算应该是快了。” “什么快了?”屠夫看我一眼问。 “向忠义在年维民死亡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害,以凶手目前寻仇的时间间隔看,想必很快就会有命案发生。”我压低声音回答。 屠夫重重叹了口气,起身背负着手在房间来回走了一圈。 “今天上面领导找我谈话,向忠义毕竟是厅级干部,被杀一案上面很重视,已经勒令限期破案,我之前一直压着,现在怕是压不住了,军令如山,这次没和你们戏言,一个月!一个月必须破案!” 屠夫从来没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们谈过话,看样子形势紧迫已容不得屠夫一肩承担,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限期已下可案件不要说侦破,就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明明知道凶手还会作案,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转身离开的时候,屠夫把我们叫了回去。 “明天晚上下班去一趟我家,你们谭姨说告诉过你们了,我生日让你们去家里坐坐,都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记得这破事,我是拿她没办法,你们就来吃顿便饭,别告诉局里其他人,免得就惊动了,不要买东西,否则我直接扔出去。” 我这才想起上次谭爱萍说过屠夫生日的事,想必屠夫是挪不过她,逼得实在没办法,我和云杜若点点头,在门口屠夫又一次叫住我。 “对了,那个韩讲师,一直麻烦他很多次,也没当面感谢过他,看你们和他关系不错,一同带到家里吃个饭,当是谢谢他协助查案。” 第七十五章 鬼市茶楼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云杜若把我从解剖室叫出来,让我换衣服和她走,我看看时间要去屠夫家也还早,问她要去什么地方。 “去过生日,总得带礼物吧。”云杜若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什么叫我不懂,屠夫自己说的不买东西,你没听他说,买了直接给扔出去。”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何况我没钱,还欠屠夫一屁股债呢,我算过后面三年我都是在给他当长工。” “没让你出钱,姜局客气你还真客气了,又不是送什么名贵的东西,礼轻情意重。”云杜若白我一眼冷冷地说。“你这点眼色难怪没长进,伸手不打笑脸人,送礼也要投其所好,你看姜局最近操劳的憔悴太多,就当让他高兴一下。” “投其所好?”我一怔,跟在云杜若后面好奇地问。“屠夫那么呆板的人没发现他有什么爱好,送什么礼物能让他高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云杜若没有回答,开车和我去接韩煜,昨天屠夫特意交代叫上他,我生怕韩煜说错话,昨晚我嘱咐了他一整晚,说多错多去了最好少说话,不说就更好,有什么我帮他回答。 韩煜一上车就看见我一脸紧张的注视着他,还没等我开口就双手合十求我不要说话。 “我记住了,真记住了,能不说话就不说,不要以为我想去,我宁愿在家陪银月,还不都是你自己惹的祸。” 云杜若的车停在一条并不起眼的街道旁,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什么样的都有,街道的两边全是地摊,走了几步左顾右盼地看了半天,发现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玛瑙玉器、中外钱币、皮影脸谱、宗教信物、民族服饰、“文革”遗物甚至生活用品什么都有。 “这里是?” “鬼市!” 韩煜脱口而出的回答,让我茫然了半天,云杜若笑了笑对韩煜说。 “想不到你也知道这个地方。” “鬼市龙蛇混杂,我做寿衣生意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鬼市。”韩煜翘着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会知道鬼市?” “我爸喜欢来这里逛,小时候经常跟他来,久而久之慢慢还挺喜欢这里。”云杜若回答。 “你们谁能先告诉我,什么叫鬼市?”我发现他们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鬼市其实就是一个市场,要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国运衰落,许多达官显贵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变卖。”云杜若不慌不忙给我解释。“毕竟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选在凌晨三四点打着灯笼交易。” 我恍然大悟,点着头笑起来。 “哦,原来这就是鬼市。” 韩煜一本正经地转头看着我说。 “你别笑,这地方不简单,想当年,鬼市上还脱手些来路不明的物件,因为都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大多只能贱价出售,所以有一句“鬼市出好货”的传闻。” “不是给屠夫买礼物吗?”我看看路边琳琅满目的摊位皱着眉头问。“跑到鬼市能买什么?” “姜局没什么爱好,但就喜欢捣腾文玩,对瓷器情有独钟,贵的我们是买不起,来鬼市淘淘指不定还能捡漏,实在没有买一个赝品就当一番心意。”云杜若不慌不忙地说。 “屠夫喜欢文玩?!”我听到后有些大为震惊。“听说屠夫当兵的时候提着刀杀人如麻,连人肉汤他都敢喝,这样一个大老粗居然喜欢瓷器?” “这叫陶冶情操,和你这样的人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云杜若多半知道再和我说下去又会抬杠,也懒得理我。 我和韩煜跟在她后面在鬼市漫无目的地瞎转悠,说起来这里的文玩还真不少,几乎什么都有卖,云杜若一边走一边挑选,天快黑的时候,也没有找到她称心如意的。 华灯初上这里慢慢变得热闹起来,鬼市这个名字把这里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我停在一处岔路口,忽然看着旁边一条幽深的巷子,走在前面的韩煜和云杜若折回来。 “你愣在这里干什么,东西还没买呢。”云杜若一边催促一边顺着我目光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我忽然有些惊讶,这里我总感觉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好像来过这里。” “你来过?”韩煜和云杜若对视一眼后诧异地问。“你连鬼市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来过这里。” “往前走有一面白墙,墙上满是爬山虎,转角有一处宅子,上面挂着两个红灯笼。”我把记忆中的景象描绘出来。 韩煜和云杜若听完很惊奇地看向我目光注视的那条幽深,除了点点灯光外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记错了,哪儿有你说的这些东西。”韩煜好奇地问。 我没有回答,慢慢向那巷子深处走去,每一步都是那样熟悉,前面的亮光指引着我,像是对我的召唤,韩煜在身后喊我,见我没停下来,只好和云杜若跟了上来。 当走到灯光下,我停了下来。 “不要闹……” 云杜若只说到一半就停住,她和韩煜如今都惊讶地抬头看着那面被爬山虎覆盖的墙体,缝隙中露出浅白的颜色,和我描述的一样,我没有他们脸上的震惊,继续往前去,果然是一个转角。 我走了进去,那挂在大门外的两个红灯笼和我记忆中的一样。 “你……你真的来过这里?”云杜若多少有些惊讶地问。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过的?”韩煜也好奇地问。 “梦里!” 是的这就是那晚我在梦里来过的地方,难怪我会记得那么清楚,事实上那个梦到现在我都分不清,因为太真实。 “梦里?”韩煜微微张开口有些说不出话。 红灯笼中间是一块漆黑陈旧的匾额,红色的灯光照亮了上面的三个大字。 如梦轩! 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这里是一个茶馆,和梦里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不管是格局和陈设都没有丝毫变化,里面坐满了品茶听书的人,或许是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没有人刻意地注意我,如同在梦里好像没有人能看见我一样。 记忆中梦里我走到了一处角落,我沿着梦里的记忆走过去,果然在角落看见一张桌子。 在拥挤的茶馆里这张空闲的桌子显得异常醒目。 “煜子,就是这里,我在梦里来过这里,当时也是这张桌子,不过在梦里桌子边坐着一个人,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背影。” 韩煜和云杜若的表情除了惊讶外就是疑惑,很明显到现在他们也很难接受我梦里来过这里的事实。 “梦里……梦里这桌上有什么?”韩煜挡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地问。 我努力回忆了片刻很肯定地说。 “那人一个人坐在这里,面前放着几杯茶,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往茶碗里倒茶,好像知道我会去,他把一杯茶推到我面前。” “是几杯茶?”韩煜认真地问。 “六杯……不!”我确定的说完后立刻摇摇头。“那人后来又给我倒了一杯,一个是七杯。” 韩煜此刻和云杜若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彻底的震惊,我看见韩煜慢慢移动开身体,从他和云杜若遮挡的视线中我看见那张茶座。 上面不多不少摆放着七杯茶碗,我用手去触碰茶杯余温犹在,想必喝茶的人刚走不久,韩煜和云杜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慢慢坐到梦中我坐的位置端起茶,从杯中飘散的茶香四溢,浅饮一口连味道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那人当时就坐在这里,背对着我。”我指着左侧的位置喃喃自语。 韩煜坐到我身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迷茫,端起茶杯对我翘起嘴角淡淡一笑。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梦中引你来这个地方,一定有原因,这茶还是热的想必是留给我们,别糟蹋了。” 我愣在座位上,韩煜的表情特别是他的笑,放荡不羁中透着玩世不恭,梦中从我身后走出来的另一个人,也是坐在韩煜如今坐的地方,他们两人的样子一模一样,就连笑容都分毫不差,我看的出神。 “在梦里……你就坐着这里对着我笑。” “我……我也在你的梦里?”韩煜喝了一口茶惊讶地问。 “是的,不过那人明明就是你,可你却不认得我了。”我点点头整理着思绪回答。 “在梦里……还有谁?”云杜若坐下来好奇地问。 “还有一个人,可惜我一直看不见他的脸,不过那人背影我认识,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除了那人以外呢?”云杜若急切地追问。 “她是想问你梦里有没有她。”韩煜笑了笑插话进来。 “没有。”我还不明白云杜若关心这个干什么。 “那真是不错,难得你们两人真是莫逆之交,做梦都不忘在一起。”云杜若听完表情有些失望冷冷地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关心我怎么只梦见韩煜和那人,而没有梦见其他人,其实我也纳闷怎么就没梦到云杜若呢。 我叫来端茶倒水的茶博士,指着我们坐的地方问。 “这个座位在我们来之前是什么人坐在这里?” “您这话问的,茶馆每天过往的人实在是太多,又怎么记得住。”茶博士给我们一边斟茶一边笑着回答。“不过记得有人付了茶钱,说让把这个位置留着,说是过会有三位朋友会来……难道你们不是那人的朋友?” 茶博士离开后我们三人许久都没说话,到现在我突然分不清我梦和真实,更想知道给我们留坐的那人是谁。 喝完茶离开茶馆,出门的时候我回头再看看那匾额,如梦令! 梦里的虚幻在这里变成了真实,记得梦中的人一直在问我,可曾记起我是谁,我不明白他们这话的意思,那人说他在等朋友,可我怎么也记不起还有这样的朋友。 我迫切的想要再做一次那样的梦,不为别的,只想知道一件事。 梦里是谁! 第七十六章 雁字回时(为神奇的孩子打赏皇冠加更)
云杜若说可能是巧合,或者就是我小时候来过这里,但已经不记得,可是潜意识中还有印象,韩煜也赞同云杜若这说法,出来后走在我旁边说。 “最近你压力大,加上经常熬夜睡眠不足,又突然记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时候你没记起来的记忆就在梦里出现。” “这个可能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你出现在梦里又是为什么?”我揉揉额头大为不解地说。“我小时候可不认识你。” “这还不简单,你们天天呆在一起,虽然谈不上朝夕相对,不过你已经习惯他在你身边。”云杜若的表情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或许小时候带你来的另有其人,你见到的也是别人,不过你记不起来,就把你最熟悉的人放在梦里。” 他们两人三言两语居然说的头头是道,我都有些茫然,似乎他们的解释颇有道理,我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那梦太真实,以至于现在想想都好像是真正发生过的一样。 云杜若看看时间不早,催促我和韩煜先买东西,这事等有时间再慢慢琢磨,在鬼市逛了这么久,云杜若也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瓷器,都说鬼市出好货,这个我相信,不过看了一圈这里的商贩都是在这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行家,大眼捡漏的事即便是有,估计也不会发生在我们三个门外汉的身上。 在街道的一处拐角,这里不是鬼市的正街,过往的人很稀少,一棵柳树低垂在路边,迎风飘荡的柳叶下是一个摊位,和我们之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鬼市可谓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摆摊的人多能分到的地方就小的可怜,巴掌大的地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文玩。 可这个摊位干净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而且这个位置估计能光顾的客人也少的可怜,在这儿摆摊的人要么就是不会做生意,要么就是不想被人打扰。 我更相信是后者,因为摊位后面坐着的那人二十来岁,看上去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一张很淡泊的脸,但和云杜衡那种心如止水的淡泊完全不一样,他的淡泊透着和他年纪不相称的沧桑,似乎是看透世事的智者,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可能是他的眼睛让我多看了那人几眼,好威严的眼神,他穿的很普通甚至可以说简陋,但即便他是安静地坐在柳树下,我隔他那么远都隐约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息,我甚至刻意去回避他的目光,他安坐在那里,却令人不敢直视。 那人低头专心的编织着手中的东西,好像对于一切落在他眼中都不及他手中的东西重要,韩煜和云杜若不知道是被这人干净的摊位还是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吸引,两人走了过去。 “你这里是卖什么的?”韩煜笑着问。 “你来了。”那人抬头看了韩煜一眼,回答的让我有些奇怪,好像那人是认识韩煜的。 “你……你认识我?”韩煜指着自己很亲和地问。 “我有一个朋友和你长的很像。”那人即便是笑也透着威烈,他的腰一直挺的笔直,像一把坚不可摧的剑。 韩煜笑,回头看我一眼,翘起的嘴角永远是我熟知的不羁。 “那还真是巧了,今天有两个人说我和另一个人长的像。” “你是卖什么的?”云杜若看着那人的脸也很好奇。 “闲暇无事,摆个相摊。”那人目光转到云杜若身上,平静地回答。 “算命的?”韩煜一听来了精神,或许是和他职业有关,遇到同行有些兴奋。“摊位摆在这里又有几人能看到,你这生意怕是不太好吧。” “只相有缘人!”那人心平气和地回答。 “走吧,还有正事没做。” 云杜若对于这些没多少兴趣,拉着韩煜,叫还没过去的我走,她忘记看脚底,一片青瓦在她脚下踩碎,那人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好像根本不在乎有没有生意,埋下头很专注地编织着手里的东西。 我刚想走过去,听见韩煜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都能算什么?”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那人头也没抬脱口而出。 我虽然不懂命理相学,可这人口气未免是太大,韩煜一听口微微张起,我猜他对道家五术中相术也略懂一二,听到那人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和不相信,可奇怪的是,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在他脸上竟然没看见浮夸。 “什么都能算?”云杜若都有些兴趣地问。 “你想算什么?”那人抬头和颜悦色地问。 “算对了多少钱我都给你,要是你算不对怎么办?”云杜若忽然开始较真一本正经地问。 那人爽朗的淡淡一笑,抬手轻轻一挥指着面前的摊位。 “我若算错半句,这里的东西任你拿。” 摊位之所以在我眼中干净,那是因为那人面前的摊位上只有一把很古朴的铜镜,我站在身后看了半天,普普通通,镜身后是一幅山水画,倒也算是典雅端重。 “这铜镜满大街都是,有什么稀罕的。”云杜若拿起来看了看不屑一顾地说。 韩煜探过头看了一眼后,从云杜若手中接过去反复看了很久。 “这是江山图,南塘的铜镜,我师傅也有一面这样的铜镜,她说是故人送的,可惜那一面是仿制的。” “你……你师傅是女的?”我一愣好奇地问。 韩煜点点头,注意力还在那铜镜上,越看眼睛越亮。 “我师傅她一直想找到真正的那面,没想到居然让我在这里遇到。” “你说面铜镜是真的?”云杜若问完后又无所谓地说。“真假有什么重要的,不就一面铜镜吗,能有多大来历。” “这铜镜并不值多少钱。”韩煜有些爱不释手地拿着那面铜镜目不转睛地说。“我师傅说这面铜镜仿的多,因为是南唐后主李煜送给红颜知己周后娥皇的,能流传至今,因为李煜赠镜时作了一首诗。” “什么诗?” “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 我看云杜若的目光就知道她瞬间喜欢上这面铜镜,她一把从韩煜手中夺了过来,笑嘻嘻问那人。 “说话可算数,你若算错了,这镜子就归我了。” 那人浅然一笑,连头都没有抬,张口只说了四个字。 “君无戏言!” 我站在韩煜和云杜若的身后,那人这四个字说出口的那刻,我竟然看的有些痴迷,但凡这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托大和骄纵的意思,但那人说的轻松却显得如此自然,好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不容许任何人改变,也不允许任何人违背。 “那好,你就算算我们来鬼市干什么?”云杜若乖张地笑着,把镜子抱在怀中,看她的样子势在必得,我都有些佩服她的机智,看相算命说的都笼统,即便应验也要假以时日,云杜若一开口就问今天的目的,那人即便再会说,我想他也很难猜到。 “买瓷器。”那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云杜若之前还得意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韩煜也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人,我在他们身后也大为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怎么猜到的?”云杜若吃惊地问。 “你二人站在屋檐下是一个次字,刚才你踩碎青瓦,次字下面加瓦正好是一个瓷字,看你们不像是摊贩,这里不是正街你们分明是在找寻东西,想必是买瓷器。”那人自始至终头都没有再抬一下。 云杜若抿着嘴显然是被震惊到了,恋恋不舍地把手中铜镜放回到摊位上,韩煜收起脸上的疑惑和质疑,态度很谦逊,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没想到鬼市遇高人,韩煜有眼无珠不敬之处还望海涵,还未请教怎么称呼?” “萍水相逢已是有缘,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何妨。”那人抬头和煦的一笑轻描淡写的说。“既然有缘,不如我也给你测一字。” 看的出那人并不想我们知道他的名字,韩煜也不再追问,看了看那人旁边的柳树。 “韩煜就以柳字请教,问前程。” “柳字多才多情重恩,你以柳问前程,可见你是重情重义之人,柳字左木右卯,卯字加艮为卿,艮为山牢固不可摧,足见你曾是卿相权臣,你淡名疏利游戏人间淡泊洒脱之人,艮字加目为眼,目为闻。”那人依旧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以柳问前程,柳为二十八星宿之一,你权名在天,你在等一人,亦有人也在等你,待到你遇到等你那人,你便能闻其前尘后世。” “韩煜在此先行谢过。”韩煜听完点头称是,笑着追问一句。“敢问我何时能遇到等我那人?” “柳字左为木,你依木而立,良禽择木而栖,何时故人重逢……”那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七十六章雁字回时(为神奇的孩子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七十七章 君无戏言〔为机器猫归来打赏皇冠加更〕
那人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霸气,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称,没有丝毫做作,如同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散发在外面令人莫敢仰视。 能让韩煜都心悦诚服的人不多,我相信眼前这人算是一个,即便是字字珠玑连韩煜都折服,也未曾从那人脸上看见半点骄纵,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任何事都很难让他在意。 那人手里的东西编织完,拿起了我才看清楚是一串红绳,他把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系在红绳上,随手挂在旁边的柳树上,我这才留意到,他身旁的那颗柳树上挂了许多这样的铃铛,风吹过摇曳柳叶,上面系着的铃铛迎风响动宛如风铃。 声不断、檐响风铃,甚是悦耳动听。 这好像是那人唯一有兴趣的事,又低下头编织另外一个,我慢慢走上前,很少见一个人如此专注地做一件事,或许是年纪相仿,而且看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我用手轻轻摇晃柳叶,风铃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在这柳树上挂满风铃?”我好奇地问。 那人一愣,手中编织的红绳停了下来,抬起头注视柳树良久后,淡淡一笑表情很惆怅。 “我有一位故人远行多年未见,每一次我看到这些风铃响起时,几乎认为我自己回到答应过等她的地方。” 我想那人口中的故人应该是一位女子,因为此刻他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和不舍,云杜若都看得有些出神。 “你答应在什么地方等她?” “我本来答应带着她回到我出生的地方,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我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那人的目光柔情似水地注视着风铃我能想象他看到那女子的样子,那人很孤寂地笑着。“然后我就看见了站在屋边等我的那人,飘逸如风笑颜如花。” 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长情之人,听他的话语字字都透着对那女人的眷恋和很深的思恋。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云杜若都有些感动地问。 “她没有离开过。”那人收回目光笑容挂在他嘴角。“每当这柳树上的风铃响起,都是她对我在说话。” 那人脸上的沧桑透着欣慰,不过我能看出他淡淡试图隐藏的哀伤,他应该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以至于他的话并不多,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可在这人的身上我并没有发现他能淡忘什么,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记忆越发的清晰。 还好! 他的年纪并不大,想必这样的哀思没有经历过多久。 “祝愿你早日等到你要等的人。”云杜若终究是女人,感性写在她的脸上声音变得低沉。 “既然有缘,我也给你测一个字吧。”那人看向云杜若很平和地说。 “……”云杜若想了想说。“那就测一个愿字吧。” “测什么?” “最近遇到一件很棘手的事,就测测这事会怎么发展。” 我猜云杜若是想测案件的发展,到现在都还恋恋不忘惦记着案子,看来她的压力也不小。 “那你得小心了。”那人郑重其事地回答。 “小心?”我紧张地问。“为什么要小心?” “愿字上面是屋檐挂白,死晦之字,死人进屋不祥之兆,下面是小心。”那人很认真地看着云杜若回答。“现在是晚上,你问愿字,今晚你会遇到已死之人,务必小心。” 我很担心地看看云杜若,韩煜的表情很忧虑,这人不像是那种欺世盗名信口开河的江湖神棍,就连韩煜对他都折服,从他口中说出这话,我第一个反应是或许今晚会有命案发生,云杜若听完脸色也焦虑起来。 今天本来是想着给屠夫过生日,让云杜若放松高兴一下,没想到居然测出这样的结果。 “姻缘能不能测?”我忽然笑着岔开话题。 “可以。” “那你就用刚才的字测测这小妞的姻缘。”我想分散云杜若的注意力,女生向来都关心这个,不过这一次我看这人真有点本事,想知道云杜若以后会和谁在一起。 “别瞎闹,没这个心情。”云杜若脸一红瞪了我一眼。 “我是担心你嫁不出去,巾帼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案子的事来日方长,你先考虑考虑个人问题。”我笑嘻嘻地试图让云杜若心情好一点。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要测姻缘你测啊。”云杜若把我一把推到前面对那人说。“麻烦你给他测测姻缘,我倒想看看谁那么倒霉会和你在一起。” “一字一事。”那人也不推脱抬头看我。“你想测什么字?” “……”我想了半天,既然这人真能一语中的,我还真想知道我心里那人是不是陪我走到最后的,指着云杜若说。“小妞,就妞字吧。” “你确定用妞字?”那人用异样地眼光看着我。 “怎么了……妞字不好?”我很疑惑地问。 那人停顿了一下忽然淡淡苦笑嘴里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见,一边编织着手中的红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妞字问情,左女右丑,女丑为德,男阳女阴,阴为地,有地丑德齐之名,古有嫫母形同夜叉,其丑无比可贤良淑德辅佐夫君成就霸业,你问姻缘日后你身边女子定能助你大展宏图。” “……你……你这意思我以后会遇到一个很丑的女人?”我有些吃惊和抓狂地问。 那人没有回答目光注视着站在我左边的云杜若身上,一本正经地反问。 “我看这位姑娘长相出众,美若宝玉,怎么……在你心里她很丑?” 我一愣,韩煜忽然笑出声来,指着云杜若兴高采烈地问那人。 “你的意思,他将来会娶她?!” 云杜若一听脸顿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白了我一眼抿着嘴嘀咕。 “谁会嫁给你……” 她的声音很小,羞涩的样子娇媚了许多,虽然嘴里抱怨,但我却发现云杜若并没有很排斥和反感。 “我就问姻缘,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后的那人一定是她呢?”我定了定神好奇地问。 “妞字左边女右丑,丑字是地支第二属牛,左女右牛是指牛郎织女,你既然以妞问姻缘,她站在你左边,不是她又是谁。” …… 我舔舐着嘴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但看云杜若的反应她头埋下去手搓揉着衣角,羞红的脸一直抿着嘴唇。 “我就委屈委屈,说起来你和我也算天造地设一对。”我嬉皮笑脸地拿她开玩笑。“要不我们就先处处,指不定真能凑一对。” 那人手里的一串风铃编好,这一次他没有挂到柳树上,抬手递给我,意味深长地说。 “既然有缘,这串风铃送给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到了最后才追悔莫及……” 我说声谢谢接了过来,云杜若想要离开被我一把拽了回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把风铃系在她手腕上。 “就当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了。”我笑着说,看见云杜若羞涩地想要摘下了,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好,摘下来我可就不认了。” 云杜若没办法抿着嘴瞪了我一眼,甩开我的手离开,韩煜和那人告辞,跟着云杜若去买瓷器,我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目光落在那人摊位的镜子上,看得出云杜若很喜欢这镜子。 “这镜子怎么卖?” “不卖。”那人很决绝地回答。 “不卖你摆放在摊位上干嘛。”我没有打算放弃很认真地问。“你说吧,到底要多少钱。” “这镜子已经有主人,我放在这里是等镜子的主人回来。”那人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若想要,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看那人欲言又止,在我心中那镜子再有意义也是商品,但凡是商品就有价格。 “我相术自问有些造诣,从未算错过,你若让我算错一次,这镜子我拱手相送。” “那简单啊!就这么一言为定了。”我想都没想就答应。 “不过若是我算对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那人放下手中的红绳极其认真地对我说。 “只要不违法乱纪杀人放火,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加了一句。“你刚才说过不要钱的。” “分文不取!”那人淡淡一笑很随意地说。 “那你说,若是算对你要我做什么事?”我满不在乎地问。 那人把手放到铜镜上,轻轻抚摸镜身好半天抬起头,目光威严地令人不敢直视。 “你既然答应,若我算对,你帮我把这镜子的主人带回来。” …… 我一时有些茫然,镜子的主人是谁我都不知道,更不明白怎么带回来,我木讷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你只要答应就可以,至于怎么带你日后便会知道。” 我默默在心里想了想,慢慢也笑起来,点点头很确定地回答。 “成,就按照你说的来,我向来重信义,只要答应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不过我先说好,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就成。”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我,目光渐渐变的莫名庄严和凝重。 “君无戏言!” 我看那人答应我,翘着嘴角笑着问。 “不让你算其他的,你就算算我今晚吃什么?” 我之所以答应他,算其他的事我还真怕他算对,可吃什么是我自己决定的,他即便真的能算破天,还能管住我吃什么,不管镜子的主人是谁,反正我赢定了,所以也不用去考虑怎么带镜子的主人回来。 那人深吸一口气,看他的样子有一种久违的释然,手从镜子上移开重新编织放下的风铃,口里淡淡说出四个字。 “西湖醋鱼!”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七十七章君无戏言〔为机器猫归来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七十八章 西湖醋鱼(今日有加更)
云杜若终于在鬼市买到称心如意的瓷瓶,是月蓝釉尊式瓶,钧窑珍品,其势沉重古朴,明亮而深沉,血色深红暗沉杀气腾腾,庄重威严。 云杜若似乎对瓷器古玩有些研究,这花瓶我看着也都喜欢,挺适合屠夫的性格。 “钧窑瓷浑然天成,绝世无双极其珍贵,钧瓷绚烂奇妙之色彩在烧制中自然形成,紫中藏青,青中寓白,白里泛红,有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美誉。”云杜若让我抱着瓷瓶,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样说起来这小小的瓷瓶很值钱?”我不以为然地问。 “那是当然,在民间就有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件的说法,要知道钧瓷无对,窑变无双。”云杜若点点头回答。 当然,这件月蓝釉尊式瓶是高仿的赝品,等我们到屠夫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屠夫也刚到家,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楚天启,屠夫招呼我们进去,指着楚天启说。 “下班的时候我看见天启又一个人加班,这才叫自律和专业,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了,就当到我家吃顿便饭,大伙不要客气,你们谭姨就喜欢热闹。” 走到门口屠夫想起什么,转身很严肃地对我们说。 “记住了,跨进这个门就别谈工作上的事,你们谭姨和我约法三章,谈工作她会生气,千万不要让我难做,你们吃完拍拍屁股走了,我一个人日子不好过。” 看屠夫的样子是很在乎谭姨的感受,和在局里完全不一样,刚一进门就看见他脸上洋溢起笑容,还真没看出来屠夫还是一个顾家的人。 屠夫的一对女儿都在外地工作,平日里家中就他和谭姨两个人在,一进门就闻见扑鼻的香味,谭姨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招呼我们自己坐随意点,她在张罗晚饭,说很快就好。 屠夫脱下制服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带上老花镜招呼我们去他的书房,我还是第一次来屠夫的家,很普通的房子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走进书房才让我们吃惊,中式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瓷器。 屠夫带着我们参观,没有了在局里的严肃,脸上洋溢着入迷的喜欢,还特意把手套交给我们,似乎对这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无比珍惜和疼爱。 果真如同云杜若说的那样,屠夫对于瓷器的喜欢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平日里完全没听他提及过,屠夫说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让人知道自己的爱好,定有求他帮忙办事的人送这些东西给他。 说不想要那是假的,屠夫指着瓷器笑了笑。 “你们谭姨说我对着这些瓷器就是对着毒品,欲罢不能没有半点抵抗力,别人送我东西收下的话,拿人手短就得帮人办事,这会违背原则和纪律,不收又心慌意乱,这不是给自个找罪受嘛,干脆就不说出去,自己自娱自乐还能落个清净,最重要是踏实。” 云杜若把买的月蓝釉尊式瓶从盒子里取出来,送到屠夫的手里。 “姜局,今天您生日,也没什么送给您的,我们挑选了这个瓷瓶,希望您能喜欢。” “都说了不要买礼物,你们怎么就不听。”屠夫背着手叹了口气。 “您放心,这是高仿的赝品,真的也买不起,您就当放着好看,不值钱的,而且我们也不会求您办事。”云杜若笑着说。 屠夫感谢的笑了笑把瓷瓶接过去,在老花镜下把玩了半天,意犹未尽地又叹口气。 “真是巧夺天工啊,这钧窑珍品就是看赝品都爱不释手,你们看着颜色如仙山环阁、飞云流水,皆惟妙惟肖,如泼墨写意而腾之,其神妙绝非世间丹青妙手心思所能及,要是有朝一日能让我亲眼目睹一下月蓝釉尊式瓶的真品,于愿足矣。” “真品和这个看上去也差不多吧。”我不懂文玩疑惑地问。 “那怎么能差不多,是差太多!天壤之别啊。”屠夫说到瓷器的样子像极了老学究,很严谨地对我们说。“赝品就是赝品,仿的再真也上不了台面,真品的月蓝釉尊式瓶色彩比这个要自然的多,浑然天成无以伦比。” “您……您见过真品?”我好奇地问。 “当然没见过,这等珍品早就不知下落,若是还在那可是一级文物。”屠夫遗憾地摇摇头。 “这……这花瓶您看价值多少钱?”我若有所思地问。 “价值连城,其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就无可估量了。”屠夫很认真地回答。 “其实真品和这个也差不了多少,真的,真品的色彩还这个明亮,而且在瓶口有一块米粒大的缺口。”我揉着额头很平静地说。 “你又不懂文玩,说的跟你知道一样。”云杜若白了我一眼。 “等会……”屠夫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疑惑地看着我。“听你这意思,你见过这月蓝釉尊式瓶的真品?” “是不是真品我不知道,她说的没错,对于这些古玩我真是一窍不通,不过……”我挠着头很为难地说。“以他的……我想我看见的应该是真品吧。” “姜局,您就别听他信口开河了,他怎么可能见过月蓝釉尊式瓶的真品,而且这样珍贵的文物,怎么会有缺口。”云杜若打断我的话说。 “月蓝釉尊式瓶是官窑贡品,最后有记载是出现在明初,记载月蓝釉尊式瓶被朱元璋把玩时不小心磕碰到瓶口,留下一块残缺,但朱元璋依旧爱不释手,下葬的时候据说有月蓝釉尊式瓶陪葬。”屠夫很认真地对云杜若说。“因此古玩界推断最后一个月蓝釉尊式瓶在朱元璋的陵墓中。” 屠夫说到这里连忙回头看我,一脸的期盼和兴奋。 “容彦,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月蓝釉尊式瓶?” “在家里。”我很肯定地回答。 “你……你家中有月蓝釉尊式瓶?!”云杜若一听大吃一惊地问,但很快又恢复了不屑。“多半也是假的。” “钧窑中月蓝釉尊式瓶烧制技艺极其特殊,特别是色彩独具特色,不是一般的蓝色,月蓝独此一种,纹路上也细腻自然,造型大气高雅。”屠夫摇摇头很激动地说。“但这样的工艺已经失传,如果要达到这样的月蓝必须加入特殊的颜料,但结果就是……” 屠夫说完把我们买的月蓝釉尊式瓶用放大镜的手柄当着我们面,在瓶口轻轻敲破一个缺口,可是高仿的花瓶瞬间裂开一大片。 “这就是仿品,因为加入月蓝颜料后,瓷器就变得极其易碎,而且是大面积破碎,赝品是不可能出现米粒大的缺口。” “你……这么说你家的月蓝釉尊式瓶是真的?!”韩煜听完顿时眼睛都在放光。 “你家怎么会有月蓝釉尊式瓶?姜局不是说最后一个月蓝釉尊式瓶在朱元璋的陵墓吗?”云杜若也大为吃惊地问。 我对这些东西向来没多少兴趣,也不知道他们如此兴奋是为什么,特别是屠夫目光中完全透着无比的兴奋,好像小孩看见过年钱一样。 “容彦,你家若是有月蓝釉尊式瓶真品,有时间能不能带我去观摩观摩,玩了这么久文玩要是有机会一睹月蓝釉尊式瓶真品,那真是没什么遗憾了。” “……”我揉着头样子有些为难,半天很歉意地笑笑。“这事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哦,我懂,这东西太珍贵,是我太喜欢没考虑合不合适的问题。”屠夫豁然一笑示意我不要想太多。“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说过。” “您千万别这么说,不是不让您看,只是……”我有些为难的苦笑。“只是那花瓶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屠夫立刻认真起来震惊地问。“什么……什么叫没有了?” “我……我不小心给打碎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书房里一片寂静,他们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好半天也没说话。 “你把月蓝釉尊式瓶真品给打碎了!”屠夫瞪大眼睛声音也大的吓人。 “我也不知道是真品,反正就打碎了,然后碎片收拾收拾就倒了,今天您不提我都不知道这东西金贵。”我摊着手很平静地回答。 屠夫张着嘴捂着胸口样子有些难受,我突然想起谭姨说过最近屠夫的血压有高,估计是被我的话刺激到,连忙搀扶她坐下,屠夫指着我怒不可遏,断断续续地说。 “你……你简直就是犯罪。” 外面谭姨叫我们出去吃饭,屠夫吃完药脸色才正常点,不过看他的样子依旧是痛心疾首,理都不想理我,出去的时候云杜若惊讶地问。 “你家……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很难回答她这个问题,事实上我还真不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 出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谭姨招呼我们坐下,嘴里还在抱怨屠夫。 “要带人回家吃饭也不提前通知,菜也没做够,现在做也来不及,我已经叫了外卖,慢慢吃不要急,很快就到。” 屠夫是临时带楚天启回来的,谭姨很歉意地对他笑,让他别客气,我坐到餐桌旁,上面的菜都是寻常的菜肴,不过谭姨的手艺想必不错,闻起来味道挺香。 有我最喜欢的西兰花,一盘醋溜土豆丝,屠夫喜欢面食,谭姨特意还做了一碗糊涂面,最后是香味扑鼻的鱼头汤。 屠夫让我们别客气当是自己家,我刚拿起筷子去夹西兰花的时候,手悬停在餐桌上,嘴慢慢张了起来。 西兰花、糊涂面、醋溜土豆丝、鱼头汤…… 这四个菜的第一个字合在一起。 西湖醋鱼! 第七十九章 陈年往事
我在鬼市和那人约定,他若算错把镜子分文不取送给我,当时我想着吃什么总该是我能确定的,所以才答应了他,现在看着桌上的菜一时间不知所措。 西湖醋鱼! 正是那人给我算出来的,我之前以为是一个菜,没想到那人居然把今晚谭姨做的所有菜都算出来。 “怎么了?”韩煜见我筷子悬停在餐桌上,表情震惊的样子,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问。 我把他和云杜若走了之后和那人的约定告诉了韩煜,他听完手中的筷子也停住。 “那人绝非寻常人,字字珠玑一语中的,相术造诣堪称登峰造极,你怎么能如此侥幸和他赌这个,现在倒好,你不但镜子没赢回来,你还欠他一个约定,我看你怎么办。” “管他呢,反正我提前说过违法乱纪杀人放火的事我不做,他让我把镜子的主人带回来,大不了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现在我倒是没想太多其他的事,之前他一开口就是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多少有些让人认为狂妄,但现在看来,现在看那人真是厉害。 在鬼市云杜若以愿字问事,云杜若问的是案件的进展,那人说她今晚会遇到死人入房,让云杜若务必小心,他能掐算一切,想必今晚真有事发生,我心里暗暗对云杜若有些担心。 “杜若,你手腕上的手链挺漂亮,谁送的?”谭姨的目光落在云杜若的手腕上,因为带着风铃手链,她轻微地动一下手链都发出悦耳的铃声。 云杜若脸一红这才意识到手腕上的手链,羞涩地抿着嘴。 我见云杜若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回答,连忙帮她解围。 “给姜局买礼物的时候,我见这手链挺别致就买了送给她。” “怎么,这还有情况啊,你们姜局回来还给我说,宋迟刚结婚,局里下一场婚事怕是快了,我还说他乱点鸳鸯,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谭爱萍看看我和云杜若意味深长地笑着。 没看出来一向严肃的屠夫居然会说这些事,估计是他和谭姨在家闲聊无意中提及,没想到让谭姨说出来,屠夫多半是看见云杜若脸红的发烫岔开话题。 “天启,别闷着不说话,随便点怎么发现你这么拘谨……你怎么还戴着手套,你谭姨可是你们同行,也没见她像你这样。” “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楚天启端着碗埋头很平静地回答。 “当法医辛苦,门道里的事外人都不清楚。”谭爱萍给我们夹菜,特别笑着对楚天启说。“天天对着死者尸体没有极好的心理承受力是扛不下来的,我经常对你们姜局说,法医工作虽然不在第一线可最辛苦也最繁琐,让他多关心和照顾法医,我是过来人里面的辛酸我懂。” “说好回家不谈工作上的事,怎么你现在谈起来了。”屠夫吃了口饭很无奈地抱怨。“我也没催过他们,知道他们自己清楚该做什么,只是这案件实在太棘手,上面已经开始重视,再不破案我也不能向上面交代。” “向忠义是谭姨的同学,对于向忠义这个人的了解都是从档案上了解到的。”云杜若看看谭爱萍很认真地问。“谭姨,您说说这向忠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挺好的一个人,他这个人内向话不多,性格有些怯懦吧,被人欺负也不像其他男生会反抗,总是选择隐忍。”谭姨想了想对我们说。“大学后好像好了一点,他去山区支教前我还见过他一次,当时我记得他在等人,说是他的同乡,看他性格变得开朗。” “那后来呢?”我接着问。 “后来就没联系了,我当法医后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司法局,当时他已经从山区调回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平步青云,或许就和他的性格有关,不温不火也不和人计较,这样的性格为官按理说不合适才对,可他偏偏官运亨通,居然爬到厅长的位置上。”谭爱萍细细回想一下说。 楚天启一直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看的我都心急,屠夫在旁边催促他多吃点,韩煜就好的多,自来熟很快就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随便。 饭后云杜若帮谭爱萍洗完碗,大家坐在一起闲聊,谭爱萍拿出几颗药递到屠夫的面前,屠夫嫌弃地皱着眉头。 “吃,吃,你就定时闹钟,准点就知道让我吃药,一顿不吃都不行。” “就你那血压再不控制好,指不定哪天就冲上去,我退休在家这么久天天也无聊的很,还等着你退下来和你到处走走。”谭爱萍把水递给他命令的口气。“我可不想你坐到轮椅上,我可没那精力服侍你。” 屠夫在家被谭姨管的服服帖帖,屠夫吃完药也摇头苦笑。 “说起来也怪了,当兵那会手下百把好人被我管的服服帖帖,向来说一不二,没想到遇到你们谭姨,在家里我就没说话的份。” “谭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挺漂亮吧,不然姜局也不会这么听您的话。”韩煜在旁边笑着问。 “这话还真没瞎说,你们谭姨年轻那会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娶回家。”屠夫说的兴起,朝我比比指头,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要烟。 “不准抽!”谭姨瞪了他一眼,没发现屠夫也有惧怕的人,竟然很无奈地把手收了回去。 “瞧你这话说的,谭姨现在也很漂亮。”还是云杜若嘴甜,逗的谭姨都笑的合不拢嘴。 “别说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给你们看看我家老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屠夫今晚的兴致好像特别的高,谭姨在旁边阻止他也被屠夫按在沙发上,出来的时候捧着几本老相册。 交到云杜若的手中,我和韩煜都围了上去,我看见楚天启一个人坐着,把他也拉了过来,这小子手冷的发凉,戴着手套也不见一点温度,我心里不知想了多少次,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肾亏。 屠夫还真没有夸张,谭姨年轻那会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婉约温柔的样子,看照片就知道性格出奇的好,难怪屠夫能被制服的服服帖帖,他性子急在谭姨的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谭姨这性子刚好和屠夫互补。 云杜若一张张翻看相册,能感受到时间的变迁,岁月记录下的不只是容颜的变化,从青年到现在我们清楚的看见谭姨的变化,慢慢的照片中有了屠夫,看着屠夫年轻的时候样子,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怎么看就是一个愣头青嘛,大大咧咧但那股倔劲和固执到现在都没改变。 云杜若翻过一张相册,我忽然伸手把那一张重新翻回来,看着相册上的照片有些疑惑。 照片中谭姨的样子大约二十来岁,应该是大学刚毕业那会拍摄的,谭姨穿着朴素两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青涩的微笑,但我的注意力并没在照片的人上,而是注视着照片的背景。 这张照片是在海边照的,这应该是一处海岸的山崖上,海水湛蓝海风袭过,吹拂起谭姨的纱巾,海浪拍打在岩石上,有几只海鸥从海面掠过,景色怡人一看就很有意境。 可这海…… 还有这海岸…… 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但怎么也记不起来。 “谭姨,这张照片你在什么地方拍摄的?”我若有所思的问。 谭爱萍看了看后对我说:“这是在海边,哦,对了,那一次刚好也遇到向忠义,他好像是在等人,聊了几句后我就先离开了。” 向忠义…… 云杜若见我表情奇怪问我怎么了,这一系列案件的照片我翻看过无数次,我可以肯定这个背景的照片在案件中也出现过,但绝对不是向忠义的,我实在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总感觉有些奇怪。 “我要先回局里,谭姨,这张照片能不能先借给我。”我站起身拿着照片问,我是心里有事一定要解决的人,这背景困扰我太深。 “怎么了?”屠夫见我面色凝重,恢复了严肃问。“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现在还不清楚,我需要赶回局里核对一下照片。”我摇摇头说不清楚。 云杜若和韩煜也站起身说跟我一起回去,楚天启说今晚他累了想回去休息,就不和我们一同走,屠夫见我如此急切,毕竟关系到案件的事,他也没有留我们,叮嘱了一句注意安静。 刚上车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回头看看云杜若。 “你带枪了吗?” “带了……怎么了?”云杜若诧异地问。 “我总感觉今晚会发生什么事,鬼市遇到的那人说让你今晚务必小心,你今晚一直跟着我们,别单独行动。”说完我回头对韩煜说。“你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以防万一。” “看相算命的一句话,你还真当真了,我们现在是回警局,我还不相信谁敢跑到局里作奸犯科不成。”云杜若说我大惊小怪想的太多。 我和韩煜对视一眼,面色凝重我没有告诉云杜若和那人约定的事,我相信那人不会信口雌黄,而且韩煜现在的担心就写在他脸上,相信他心里想的和我一样。 第八十章 魅影(为o_olivia打赏皇冠加更)
值班室的同事看我们突然回来都很好奇,云杜若今天特意交代队里的人今晚休息,因为屠夫过生日她走的早,卷宗档案没有归还证物科而是存放在办公室里。 办公楼只有几个科室还亮着零星的灯光,云杜若开门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我们都隐约闻到一股东西燃烧的味道,我低头看见办公室的门缝下有火光在晃动。 顿时心里一惊,云杜若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办公室的门,开始还以为拿错了钥匙,确定没错后我和她同时对视一眼。 “房间里面有人!” 从办公室里弥漫的烟味越来越重,云杜若解开枪套把枪掏了出来,我让她让到一边,一脚踢开反锁的门,里面一片火光卷宗档案被翻的到处都是,扔在地上的火堆里。 云杜若大吃一惊刚想过去扑灭火,就被我一把拉了回来,我和韩煜都看着她办公桌的后面,火光中勾画出一个人模糊的轮廓,云杜若托起枪。 “出来!” 有人竟然敢在警局明目张胆地放火,目的显而易见想要烧毁这些卷宗档案,我们连夜赶回来是因为谭姨的那张照片背景我很眼熟,想回来比对到底在这些卷宗的照片中哪儿看见过。 事实上这些卷宗我们已经翻查过无数遍,真有线索早就该发现,有人放火烧这些档案我第一个反应是有人想要销毁证据。 不管这个人是谁,多少都和案件有关系,我甚至在心里都有些暗暗窃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胆大包天跑到这里来烧档案,刚好又被我们撞见,烧掉卷宗损失不小,可若把这个自投罗网的人抓住可能就是最大的收获。 云杜若的办公室在五楼,唯一的入口就是被我们三人堵死的大门,而房间另一侧的窗户打开着,我想这人应该是从这里进来的,但是想要离开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杜若拿枪的手很稳,这么近的距离那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那人慢慢从黑暗中向我们走来,步伐很缓慢没有听见声音,看这人的身形应该是一个男的,他手里拿着一瓶液体,另一只手抓着的是一大把照片。 我这才留意凌乱的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档案和卷宗随意丢弃的到处都是,可唯独没有见一张遗落的照片,我的目光落在那人的手中。 他在找的是照片,想要销毁的证据也是照片! “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走过来。”云杜若一边严肃沉稳地说,一边从腰间把手铐扔了过去。“自己戴上,别想负隅顽抗,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人很听话地再往前走一步,停在房间还在燃烧的火堆旁边,他戴着面罩到现在也没看到他的脸。 “把面罩取下来。”我大声对他说。 那人很顺从的抬起手,云杜若往前逼近一小步,警觉地说。 “动作慢点,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那人到现在也没说过话,他的配合让我都有一些诧异,正常情况下事情败露被发现生理反应会害怕和胆怯,可在这人的身上我怎么也看不见这些反应,他甚至比我们都要从容。 他的手缓缓上台,手中拎着的液体和照片我看的一清二楚,云杜若让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语气透着警告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我相信那人只要有任何细微的反抗,云杜若手中的枪会轻而易举地击中他。 对于云杜若的枪法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连续三年局里的枪械射击第一名,百步穿杨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我是亲眼见到一次局里的比武,她用手枪单手击发一百五十米距离枪枪命中十环,而这人和她不过近在咫尺。 我开始以为这人会投降,至少在我看来他能选择的机会并不多,可那人只是举着手却没有按照云杜若的命令扔掉手里的东西,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人根本没有想束手就擒,而且更让我诧异的是,从他的肢体动作他甚至都没想过要逃跑。 他松开那照片的手,飘落的照片掉落在火堆里,片刻功夫照片在火里蜷曲焦化,他是听从了云杜若的话,可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我坚信这些照片对这个人极其的重要,以至于他能面对云杜若黑洞洞的枪口居然还义无反顾地选择销毁。 他另一只手拿着的液体也倒了下去,本来微弱的火顷刻间熊熊燃烧起来。 汽油! 他打算烧毁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在那人将整瓶汽油倾倒下去的那刻。 砰! 一声枪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晚。 云杜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扣动了扳机,站在火光后面的男人应声倒下,云杜若和我第一个反应是那些被烧毁的照片,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从火堆里拿回来,可火势太大我刚胡乱从火堆里抓起一把残缺的照片,手已经被烧伤。 韩煜连忙脱下衣服想要扑灭大火,忽然间我看见一道人影渐渐从火光中透出来,慢慢拉伸直至把我们三人笼罩在里面,我们抬头的时候惊讶地看见刚才被云杜若枪击倒的那人竟然慢慢站了起来。 云杜若瞠目结舌地张着嘴,我们已经顾不上被烧毁的证件,注意力全在那人的身上,云杜若刚才那一枪击中的是他的左肩,她没想击毙那人,只是想暂时控制住他,这人和这一系列案件一定有关系,否则绝对不可能冒着这么大风险,胆敢来警局烧毁证件。 枪伤是贯穿伤,即便是击中肩膀,高速旋转的子弹在体内会造成极大的伤害,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还站的起来,我的目光看向那人左肩上的伤口。 “怎么没有血?”韩煜也留意到这一点,惊讶地在我身边说。 的确是这样,那人的肩膀上,除了被云杜若击碎的衣服留下一个窟窿,没有半点血从里面流淌出来。 在火光下那人竟然慢慢向我们走来,云杜若本能地再次举起枪。 “站住,否则我开枪!” 云杜若全神贯注地持枪警告那人,可一点作用都没有,任何人面对枪口的反应或多或少都会忌惮和害怕,可那人非但没有惧怕,甚至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砰! 云杜若再次扣动了扳机,那人身体被子弹的冲击力向后退动了半步,这一枪击中了他的右肩,到现在云杜若都没想打他的要害,那人僵直的身体仅仅是偏移了一下后,短暂的停顿又重新站了回来,伤口中依旧没有半点血液流出来。 那人非但没因为枪伤行动变得迟缓,反而突然动作敏捷地向云杜若冲过去,完全是不管不顾,根本没把云杜若手中的枪当回事,我看的都瞠目结舌,即便之前那两枪没击中他要害,可枪伤的疼痛足以让人昏厥,正常人是不可能还站得起来。 那人移动的速度太快,云杜若连警告他的时间都没有,看得出云杜若在迟疑,她不想就这么击毙那人。 开枪! 我大声提醒云杜若,生怕她的迟疑会让那人袭击到她,在那人冲到云杜若面前电光火石的瞬间,云杜若连续开了三枪。 这三枪没有瞄准,这么近的距离也不需要在校对准心,三枪都击中在那人的胸口,我以为那人会应声倒地,可他仅仅是身体抖动了三下,云杜若彻底的惊呆,就在她疑惑的瞬间,那人已经冲到她的面前,伸出两只手紧紧掐在云杜若的脖子上。 云杜若拼命地挣扎,呼吸变得困难,脸色苍白,无力地捶打那人犹如铁钳般纹丝不动的手,我反应过来,抄起一把椅子重重砸在那人的后背,椅子砸的支离破碎,可那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煜忽然想到什么,伸手过去想摘取那人的面罩,那人闪避开韩煜的手,把云杜若一把扔开,她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足以见得这人的力气有多大,云杜若重重地撞击在文件柜上,人晕了过去。 我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顺势拿起一块椅子折断的木块,尖锐的木尖用力插进那人的胸口,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竟然依旧没有疼痛的反应,一把抓起我衣领将我扔了出去,撞在墙上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半天都站不起来,云杜若就躺在我旁边,我爬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大声的想要喊醒她,云杜若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抬头的时候韩煜挡在我们前面,在火光中我忽然看见那人刚才被我用木尖刺伤的胸口,裸露出的伤口没有血渍,苍白的皮肤似乎没有弹性,那人慢慢拔出胸口的木尖扔到一边,火光下我看见那木尖被染成猩红色,我忍着身体的疼痛,拿起那木尖用手沾染了一些在手中搓揉,很粘稠的东西,放在鼻前闻了闻。 是血! 不过是已经干涸凝固的血! 活人身上的血是流动的所以不会凝固,想到这里我的嘴慢慢张大,我见过太多的尸体,死人的血是什么样的我太清楚。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具尸体! 确切的说是一具还能活动的尸体! 只有死人才不知道疼痛,难怪云杜若的枪都无法击倒这人。 “养尸!”韩煜听我说完皱着眉头冷冷地说。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八十章魅影(为o_olivia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八十一章 抽丝剥茧〔为闻卓打赏皇冠加更〕
关于养尸,我第一次听到也是韩煜告诉我的,那还是在张松林的道缘堂,韩煜说过至北宋以来,便有南养蛊,北养鬼,中间养尸的说法,在阳宅设下阴宅的銮床睡尸局,无形中道缘堂就变成了养尸地。 养尸地在风水中是最恐怖,危险的墓地,尸体埋入吸收了日月精华,生人阳气,日久即成操控。 当时根本没有把韩煜的话当回事,现在站在我眼前的竟然就是一具被操控的尸体,韩煜和那人隔火而立,今天是去参加屠夫生日,他不可能带着桃木剑和道符,离开这两样东西他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韩煜抓起地上的木块毫无畏惧的阻挡在那人面前,那人完全没把韩煜放在眼里,被蒙着的脸我只能看见一双冷冰冰的僵直的眼睛,如今死死地穿过韩煜盯着我,看得出这人的目标在我的身上。 那人冲上来韩煜握着木块在我看来一点作用都没有,好在那人虽然力大无穷可动作并不敏捷,尸体我见的多,躯体僵硬不能做细微的动作,所以眼前这人抬起的手移动得很迟缓。 韩煜小心翼翼和那人周旋,一直不让他靠近我和云杜若,看的出韩煜还真有几下,即便没有桃木剑和道符,他脚下移动灵活,或许是知道那人力气大没让那人有丝毫靠近的机会。 可惜韩煜手中的木块终究是伤不了那人,缠斗了一会后渐渐韩煜有些力不从心,一直这样来回躲闪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人伤到,韩煜已经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猛然一下伸出双手向韩煜抓去。 我心都提了起来,就在那人手触碰韩的瞬间,他很灵巧的闪到那人的身后,动作之快完全没有之前的迟疑和无助,我这才意识到韩煜是故意把那人引到这个位置。 那人全力扑向韩煜,却被韩煜闪开,那人跌跌撞撞冲到角落时,韩煜已经站在他身后,我想这才是韩煜一直在等待的机会,韩煜握在手中一直没用的木块就在这时候挥击而出,不偏不倚刺在那人的后脑。 我看见韩煜左手竖起两指,放在嘴边用力咬破指尖,鲜血从他嘴角顿时流了出来,那人迟缓地想要转身,似乎想要挣脱被韩煜抵在后脑的木块,韩煜面色凝重很沉稳地把双指从嘴边拿开,抹在木棍上,由上到下画着符箓上的符号,嘴中快速地念着道咒。 吾行一令,刀剑如林,八方罩定,上下,排兵。敢有张漏,玄律有刑。急急如律令。 韩煜话音刚落,两指在木块上用血也写完,那普普通通的木块上被血书画过的纹路顷刻间红光四射,直击那人脑后,那人一声惨叫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那人嘴里发出声音,喉咙像是粘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那人跌跌撞撞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注意力一下在韩煜手中的木棍上,嘴中发出的声音变成低沉的怒吼,他依旧没有惧怕和放弃的打算,头摇晃了几下后开始想向韩煜攻击。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云杜若刚才开枪引起了局里值班同事的警觉纷纷赶过来,那人偏头看看门外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目光阴冷恶毒,向韩煜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停顿了一下后竟然转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韩煜追到窗前看了一下回头对我摇摇头 “养尸是被人操控的,看来操控的人不想我们抓到。”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今晚若不是韩煜在我和云杜若完全对这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韩煜把手中的木块扔在地上,也叹了口气。 “今晚真的好险,那被操控的尸体若是一直纠缠下去,我没道符完全没有办法制服他,只能靠血击退,但时间长了终究也不是办法。” 外面跑来的同事见我和云杜若倒在地上,连忙过来救援,我指着还在燃烧的火堆。 “先把火扑灭了!” 我被韩煜扶起来,我抱着昏迷不醒的云杜若被送到医务室,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撞伤,云杜若要比我严重些幸好没伤到要害,撞击让她昏迷过去。 我和韩煜守在她旁边,直到半夜她才缓缓醒过来,见到她没事我和韩煜都松了一口气,云杜若想要坐起来,刚动了一下她就咬着嘴唇表情很痛苦,我看她的手扶着后背,我用手去触碰一下她就痛的不行,想必是后背撞击在文件柜的时候伤到。 我示意她不要起来,就躺着休息,云杜若完全没顾忌自己的伤。 “那人抓到了吗?” “那不是人,是尸体!”我深吸一口气摇着头说。 “尸体?!”云杜若听的大为疑惑。 韩煜把刚才的事讲给云杜若听,她听完后表情好半天都没平复下来。 “有人利用张松林的道缘堂养尸,今天这具被操纵的尸体是来销毁证据,而且有意遮挡脸不让我们看见,之前我一直没想明白张松林的死和这一系列案件有什么关联,张松林是唯一和慕寒止没有扯上关系的人。”我皱着眉头疑惑地说。“现在看来张松林和这一系列案件是有联系,而且联系怕还不浅。” “张松林没能力养尸,他是被人利用而已,养尸的另有其人。”韩煜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这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养尸人或许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档案和卷宗都抢救出来了吗?”云杜若咬着牙忍着疼痛关切地问。“这一系列案件的所有资料和证据全在里面了。” 当时从办公室出来我只想着把云杜若送到医务室,灭火抢救档案的事都是由其他同事在负责,具体的进展我也不太清楚,我让云杜若休息,我赶过去看看情况。 “我也去,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些档案和卷宗,那人放火销毁证据,我只想知道还有多少是完整留下来的。” 云杜若坚持从床上起来,双手吃力地支撑着身体,我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我知道她很在乎案件,既然有人来销毁证据,说明这些档案和卷宗中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掉的关键。 我把云杜若搀扶起来,等我们到办公室的时候,屠夫已经从家里赶过来,看见我扶着云杜若很担心地问。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回来核对资料的吗?怎么会在警局被人袭击?”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汇报给屠夫,但是忽略掉闯进来的不是人而是被人操控的尸体,屠夫看看墙上的弹孔,回头很诧异地问。 “杜若你枪法那么好,这么近的距离,你连开五枪也没能击中嫌犯?你怎么反而还受伤了?” “一进门就被袭击,事出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有人会潜入警局作案,她仓促开枪都没有击中那人。” 我怕云杜若不知道怎么回答,抢在她前面告诉屠夫,他听完后走到窗前看看下面,皱着眉头惊讶地问。 “就是从这里跳下去逃跑的?” 我点点头,知道屠夫在疑惑什么,任何人从这里跳下去即便不摔死也会骨折,他是不明白闯入警局的人怎么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云杜若在一边翻查整理出来的档案和卷宗,看了片刻后很好奇地给我们说。 “大部分都完好无损,即便有散落在火中的也不过一些走访笔录,看来那人不是冲着这一系列案件档案来的,被烧毁的全是照片……” 我也留意到刚进办公室的时候,那人手里拿着的是一大把照片,而我们赶回来的目的正好是核对照片,我想找出和谭姨照片背景一样的照片,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销毁照片,我心里暗暗感觉有些奇怪,这是巧合还是有预谋? 屠夫见事已至此安排人加强警局警戒,叫人连夜把档案重新整理出来,比对证物科的记录统计出遗失烧毁的是些什么照片,回头看我一眼。 “送杜若去医务室,今晚让她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我已经安排人负责处理,你们两个这个样子也帮不上忙。” 我点点头和韩煜送云杜若回去,她躺在床上表情忧心忡忡,我揉着额头叹口气。 “我们在鬼市遇到的那人,说杜若今晚会遇到死人入屋,务必小心,我开始还以为是有命案发生,没想当他再一次算对了,被操控的尸体来销毁证据,险些重伤云杜若,看来我明天还要去一趟鬼市。” “别想了,那人不是普通人,都说了只测有缘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他想见你不用你找都会出现。”韩煜摇着头说。 “你先把衣服换一下吧。”云杜若看了我一眼说。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房间试图在火堆里抢救资料,衣服好多地方被火烧破,我脱掉衣服的时候一张照片掉落出来,我从地上拾起来,这是从谭姨相册里借回来的照片我放在桌上。 把脱下的衣服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手触碰到一张照片,都忘了什么时候身上还放着照片,拿出来一看才记起这是从萧佳雨家帮段红要来做学校周年庆名人册的照片。 这是一张萧博文的单人照,照片中萧博文风华正茂,笑容可掬的站在一处灯塔的前面,那个时候的萧博文看上去好年轻,年纪和我现在差不多大,远处的背景里几只海鸥掠过。 我随意的把照片也放在桌上,转身去放衣服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慢慢倒退回桌边。 海鸥…… 萧博文这张照片是在海边照的,只不过取景的时候没有照到大海,我的头慢慢埋了下去,萧博文的照片中我看见一处山崖,而旁边那张谭姨的照片中我找到一模一样的地方。 这是同一个地方!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八十一章抽丝剥茧〔为闻卓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八十二章 同谋(今日有加更)
我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之前看见谭姨照片时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谭姨说就是在那天见过向忠义,也是在他去山区支教前最后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谭姨说过一句话,当时的向忠义是在等同乡。 …… 为什么萧博文也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难道是巧合? “你对这一系列案件的档案和卷宗最为熟悉。”我连忙回头去问云杜若。“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向忠义和年维民年轻时候的记录?” “年轻时候……”云杜若想了想摇摇头。“因为他们和慕寒止的死有关,而且两人都是在慕寒止死后,一个发财一个升官,因此重点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这段时间,年轻时候倒是没调查过……为什么要调查他们年轻的时候?” “向忠义和年维民同时出现在慕寒止的房间,他们之间一定有共同点,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这一点,是不是忽略了他们之前的时间段。”我若有所思地说。 云杜若听完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太用力背上的伤被拉扯的很痛,她咬着牙说。 “今晚有人来销毁证据,我们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你说的这个假设也有道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向忠义和年维民家,他们或许一开始就认识,只是我们并不知道,或许在他们之前的老照片中能有所发现。” 我点点头换好衣服立刻搀扶云杜若和韩煜去向忠义的家,已经是凌晨,给我们开门的是向忠义的妻子钟岚,见我们这么晚赶来很有些吃惊,云杜若亮出证件说明来意,钟岚让我们进去。 坐了一会钟岚抱出一摞相册,说向忠义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面,我们三人分别仔细翻阅这些相册,当厚厚一摞相册翻看完后,我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向忠义的照片只有从去山区支教开始,而在此之前我们却没有找到一张他过去的照片。 似乎向忠义在刻意回避之前的事,我们问过钟岚,她说也问过向忠义为什么没有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向忠义说搬家的时候来回折腾给遗失了,钟岚也感觉很遗憾不过并没往心里去。 “有没有听他提及过年轻时候的朋友或者同学?”我看着钟岚一本正经的问。 “也没有,他好像很少提及以前的事,来往的朋友和同学都是他大学时候的,但之前的就没听他说过。”钟岚想了想摇摇头对我们说。“我还问过他,怎么不见他有发小什么的,他说时间太长没有联系关系就疏远了。” 云杜若拿出年维民的照片,交到钟岚手中认真的问。 “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他来找过向忠义吗?” “……”钟岚看了半天慢慢摇摇头。“没什么印象,如果来家里找过他我一定记得,这个人没有来过,从来都没有,不过这人的照片我见过。” “你见过?!”我一怔连忙追问。“你什么时候见过。” “有一天夜里他回来就心神不宁,睡到半夜去书房抽烟,我担心他身体不好,就倒水去给他。”钟岚想了想对我们说。“我进去的时候他很慌乱的收拾书桌上的资料,一张照片露在外面刚好被我看见,照片上就是这个人,我看见他合拢的是一份案件的卷宗。” 听到这里我有些明白,向忠义是厅长当然能第一时间接触到命案资料,当时他看的应该是年维民命案的档案,或许是因为年维民的死让向忠义想起慕寒止的事而心神不宁,这更说明他们两人是认识的。 可向忠义明显是故意隐藏了去山区支教前的照片,一个人越是隐瞒什么就说明越在乎什么,看来去山区之前有向忠义极其想要隐瞒和回避的事。 我们告辞钟岚从向忠义的家离开,在钟岚关门之前我突然转头问。 “向忠义的祖籍是什么地方?” “山西平梁县岱岳乡……”钟岚皱着眉头回想到一半摇摇头。“他调入司法局后户口也转到这里,之前的祖籍很少听他说过,他也没有回去过,只是刚结婚的时候,他们哪儿有风俗,要回祖籍祭祖,我和他去过一次,时间太久远只记得岱岳乡,至于是什么村我就记不起……” “永安村是吗?”我突然在旁边问出来。 “……”钟岚定神又想了想,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对,就是永安村,去祠堂的时候我瞟了一眼,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上车后云杜若和韩煜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清楚向忠义的祖籍。 “档案上只有向忠义现在的户籍记录,他的祖籍没有调查过,我看过的案件资料和进展我也应该看过,为什么我不知道向忠义的祖籍?”云杜若好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点燃烟吸了一口揉着额头若有所思地回答。 “我并不知道向忠义的祖籍。” “那你怎么能说出来?”韩煜听完好奇地看着我。 “这是另一个人的祖籍。”我看着窗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诧异。 “谁的?”云杜若和韩煜不约而同地问。 “萧博文!” “……”云杜若一脚踩在刹车上,转头看着车后的我。“萧博文的祖籍……萧博文和向忠义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我是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段红是我老师,所以我对萧博文的所有经手的法医鉴证都研究过,包括他的简历也倒背如流。”我默默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刚才钟岚说到那个地址的时候,我突然想了起来?” 萧博文是慕寒止的主检法医,而他的死因也和慕寒止或多或少有关,而萧博文竟然又和向忠义是同一个村的,理论上讲他们应该是认识的,而这两人又都和慕寒止的死有关系。 “你们说向忠义参与谋杀慕寒止,而萧博文又负责验尸,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云杜若重新开车很疑惑地问。 “应该是巧合吧,萧博文都死了二十多年,按照你们说的,向忠义和年维民之间都查不出什么关联,他认识向忠义也不能证明什么。”韩煜在旁边说。 或许真是巧合,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现在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年维民的家中,我们的车停在年维民的别墅,开门的是安彩文,她认识我们,云杜若直截了当的说想翻看年维民以前的照片。 安彩文倒是很配合,虽然已经是凌晨她还是让我们进门,出来的时候也抱着一大堆相册,不过表情很淡漠。 “他的照片我也没打理过,没人想看见他,全都在这里了,希望有你们需要的。” 我们三人挨着翻看相册,结果竟然和向忠义家中的相册一样,年维民从发迹后照片开始变多,大多都是招摇显摆的,可在发迹之前照片却少的可怜。 年维民的档案我看过,他大学学的是化工,毕业后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后来才找到仓库保管的职业,年维民性格乖张争强好胜,处处不让人。 “年维民有没有提及过他大学之前的事?”云杜若认真地问。“或者有之前的朋友来找过他?”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朋友,唯利是图就没有真心对过任何人,他后来那些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利益往来,都是一群酒肉朋友,他从来不提以前的事,我也懒得问更不想知道。” 安彩文说的我很认同,一个能把凶器居心叵测收藏起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以诚待人,年维民的眼中只有唯利是图的利用和要挟。 相册翻查完结果让我们都很失望,没有我们期盼的结果,年维民和向忠义一样似乎在刻意回避和隐藏过去,起身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年维民的女儿年雅琪从房间出来。 “还有一张照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用。” 年雅琪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告诉我们。 “在年维民躲回家的一天夜里,她口渴去喝水,看见年维民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样子很恐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本来她不想理年维民,可无意中瞟见年维民点燃了照片,然后扔到烟灰缸后去他的房间,年雅琪一时好奇,就拿起那张还未烧完的照片,看见只是一张合照,她感觉年维民很在乎这照片,就藏了起来。” 我们结果年雅琪递过来那张烧了一半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兴奋地抬起头。 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影,一个是年维民,而另一个正是向忠义,背景是海边的山崖上,远处的海浪拍打着岩石,有海鸥从他们身后飞过。 这正是谭姨拍摄的那张照片的背景,她说当时见过向忠义,而向忠义说是在等同乡。 从这照片看,向忠义要等的人正是年维民,这张照片已经证实了他们两人是认识的。 我低头再仔细看了看照片,惊讶的发现,这并不是两个人的合影,向忠义站在中间,年维民站在他右边,而在他左边还有一个人,只是可惜照片已经被烧毁。 “还有一个人是谁?”云杜若有些失望的说。 我慢慢抬起头,嘴微微地张开,喉结蠕动一下后,从衣服里拿出从萧佳雨哪儿要来的萧博文的照片,覆盖在这张烧了一半的照片上。 萧博文照片的背景是灯塔,可正好和年维民以及向忠义合影照片的背景连贯在一起,我的目光落在合影照片背景的海鸥上,那是三只向左飞的海鸥,而在萧博文的单人照上,那三只一模一样的海鸥出现在他的背景中,刚好掠过他头顶。 这是同一天拍摄的照片,谭姨说向忠义在等同乡,而萧博文刚好就是和他同一个村的人,很明显萧博文的这张单人照是在合照之后拍摄的,因为当时海鸥刚出现在背景里,想必是合照拍完后,萧博文才拍了这张单人照,所以海鸥刚好飞过他头顶。 合照中被烧毁的那人正是萧博文。 第八十三章 隐形人
回到局里当我把两张照片摆放在屠夫面前的时候,屠夫站起身目瞪口呆看着照片,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到他有反应的时候,我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他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呼吸变得急促和沉重,但他的脸色却更沉重。 年维民的祖籍也调查清楚,他们三人果然从小就认识,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屠夫的心情我能理解,他做了这么多年刑侦,这样的证据摆放在他眼前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要懂。 “周白曼在回忆中提到过,她有一处无意中看见慕寒止和一个男人争执,她没能看清那男人的脸,可却闻到那男人身上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对屠夫说。“可见那人有机会接触到医用药品。” “萧博文是法医,他每天接触福尔马林的时间最多,可能他自己并不知道,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能很轻易地闻出来。”云杜若上前走一步补充。 “姜局,慕寒止的案件现在已经水落石出,她和慕晓轩根本不是跳楼,而是被人在房间就杀害,尸体是移动到楼顶,慕晓轩是被人从楼顶扔下去,而最后再把慕寒止经过硫酸处理的尸体扔下去。”我看着屠夫急切地问。“您当年之所以断定慕寒止是自杀,那是因为您到楼顶的时候并没有人。” 屠夫依旧捂着胸口表情很吃力地点点头。 “那您好好回想一下,萧博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极其认真地看着他问。 屠夫眼神慌乱地想了片刻,脸色越来越苍白,表情也变得痛苦,我突然意识到谭姨说过屠夫最近血压过高,想必是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血压又上去了,我连忙搀扶屠夫坐到椅子上,掏出药送到他嘴边,云杜若端来水屠夫吞咽下去后,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当时立刻叫人封闭现场,萧博文是二十分钟后出现在楼顶的。”屠夫喘着粗气回答。 “是您通知他来的吗?”我追问一句。 “我以为是其他同事……”屠夫说到一半就停住,闭上眼睛无力地叹了口气。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也知道屠夫意识到什么,这就是惯性思维,屠夫当年接到的是慕寒止跳楼的报警,在没确定命案发生之前是不会通知法医。 而萧博文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当时屠夫的注意力全在坠楼案上,萧博文的出现他会惯性以为是其他同事通知的,而在场的其他同事会以为是屠夫通知,都不留意萧博文为什么会出现。 “您是在什么地方第一次看见萧博文的?”云杜若忽然想到什么。 “在楼顶……”屠夫再一次停顿住,他的嘴现在张得更大。 我重重叹口气,这就是二十年前被屠夫忽略掉最关键的地方,也导致屠夫最后对整个案件出现致命的误判,案发后屠夫上的楼顶,按照他的回忆,他在第一时间安排警员封锁现场,是为了保护现场等待勘查。 没有人能上来,萧博文即便以法医的身份出现在现场,他也只应该在楼下对慕寒止和慕晓轩尸体做初步鉴定,而绝对不会出现在楼顶。 更大的漏洞在于,依旧是惯性思维,封锁现场的同事不会去考虑从楼顶凭空多出的萧博文,而屠夫见到萧博文第一反应,只会是他刚从楼下上来。 或许换了其他人屠夫还有可能去细想,但偏偏是萧博文,他视为知己的莫逆之交,在屠夫的意识中萧博文出现在命案现场一切都理所应当,他甚至都不会去怀疑和质疑萧博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给您报警的人也是萧博文,他是故意让您处理慕寒止的案件。“我声音低沉地说。 屠夫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表情痛苦但看得出那种痛苦并非是生理上的病变,而是心理上的沉痛,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算计和利用。 萧博文利用了屠夫对他的熟悉,所有一切不合理在当时都变成了顺理成章,我知道此刻屠夫的心里有多难受,有他疏忽导致慕寒止含冤莫白二十年的原因,也有被自己最好朋友利用的那种伤害。 “萧博文就是出现在房中四个人其中之一!”屠夫重重叹了口气居然笑了起来,笑的很苍白和无助,像是一种自嘲。 屠夫从椅子上慢慢直起腰,看了我一眼。 “给我一支烟。” 以屠夫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平时我是不会给他的,可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难受,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看她对我默默地点点头,想必她也能体会屠夫此刻的沉痛。 我把烟递到屠夫的手中,拿出打火机点燃,屠夫茫然地把烟放在嘴角,身体一动不动低沉地说。 “看来萧博文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而我也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您也别太自责,萧博文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就是算到您不会注意他的存在。”云杜若劝慰地把水递过去。 “杜若,你对案情重组最擅长,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案件,不过你对这案子不比我知道的少,你就把整个过程重组一下吧。”屠夫点燃嘴角的烟无力地说。 “那晚出现在慕寒止房间中的四个人分别是萧博文、向忠义和年维民以及目前还不清楚的女人,从现场发现的血迹看,四人在进入房间后很快就和死者慕寒止发生争执,四人中的女人用花瓶袭击慕寒止后脑,导致慕寒止当场死亡。” 云杜若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地继续说。 “至于其他三人在这场命案中扮演什么角色目前还不得而知。” “年维民负责处理慕寒止的尸体,是他把慕寒止的尸体放入浴缸中倾倒硫酸腐蚀,而向忠义当时是控制慕晓轩。”我忽然记起那晚慕寒止触碰我身体时我看见的景象。 “为什么这么推断?”屠夫看着我认真地问,云杜若也好奇地看向我。 “年维民在案发后回家处理血衣,说明他和慕寒止尸体有过接触,而年维民的专业是化工,他能搞到硫酸同时也知道如何用硫酸处理尸体。”我不可能把慕寒止见过我的事说出来,只能依据案件去推测。“而在年维民死后被摆放的形状看,是暗示他是人面兽心,所以不难看出当时年维民用硫酸处理慕寒止的尸体。” 屠夫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认同了我的说法。 “这样说的话,那向忠义死的形态也能反推当时他扮演的角色,谭姨说过向忠义性格懦弱,他是干不了毁尸灭迹的事,而慕寒止被袭击慕晓轩一定会哭泣,因此当时他是控制慕晓轩。”云杜若习惯性环抱双手慢慢地说。“向忠义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可却参与谋杀说明他是被人操控,这就是为什么他死后被做成牵线木偶的原因,是暗示他是傀儡!” “最后是萧博文……”屠夫现在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脸上都会洋溢沉痛的失望。“他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他是这起命案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环节,没有他慕寒止跳楼的案件不可能被伪造成自杀。”我接过屠夫的话很平静地说。 “说下去。”屠夫深吸一口烟,或许是因为太用力,吸进肺里剧烈的咳嗽,脸上的皱纹被牵扯的更深,他似乎瞬间苍老憔悴了很多。 “要制造自杀的假象,就必须让慕寒止和慕晓轩在众目睽睽之下坠楼,这是最有力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没有杀慕晓轩的原因,可是问题在于一旦发现有人跳楼,势必有人会上楼顶救人,那如果房顶有人,那慕寒止自杀的判断就有待商榷,最好的办法就是必须要有人证明慕寒止跳楼的楼顶是没有人的。” “我……我就是最好的证明。”屠夫无力地抽笑。 “对!没有比一个警察的证词更有力的证据,而且萧博文知道您一定会让人封锁现场,这样就没有人出入,也不会让有闲杂人等出现在楼顶的机会,他的目的就是要您根深蒂固地认为楼顶自始至终是没有人的。”我点点头说下去。 “所以一切都是提前演练好的,打电话报警,算到我赶到现场的时间,再在我到的时候先推下慕晓轩,让我先入为主坠楼是从那个时间开始的……”屠夫深吸一口烟缓缓的说。 “然后等您上来的时候,再把慕寒止的尸体推下去。”云杜若接过屠夫的话叹了口气说。 我也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沉默了片刻看看心力交瘁的屠夫,压低声音说。 “他们需要一个没有破绽的自杀案,就必须要一个处理慕寒止尸体的隐形人,而萧博文和您太熟悉,熟悉到以至于您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最完美的隐形人……萧博文一直就躲在门后,您上楼顶四下查看只想确定有没有人,可却忽略了门的后面,因为您永远也不会想到还有人会躲在那里,当萧博文等到时机合适,从门后悄然无声走出来站在您面前,您也不会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第八十四章 杀人动机(为姵璃打赏皇冠加更)
屠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中,闭目叹息表情很失落,认识他这么久大家都知道屠夫是一个严于律己铁面无私的人,在他眼中只有黑和白,对和错。 可是他为了维护萧博文的名声甚至不惜违反纪律私藏了可能会影响到萧博文的照片,他愿意破坏自己原则去坚守的友情,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算计,换成是谁怕心里都受不了。 我一度曾在心里怀疑过屠夫,若不是现在牵扯出萧博文,很多疑点屠夫根本解释不清楚,可以说他具备合谋的嫌疑。 “萧博文在这起命案中另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他的身份。”云杜若继续重组案情。 “是的,法医!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掩护,萧博文先利用姜局先入为主判定是自杀,但这个定性需要有依据的支持。”我默默地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又有什么比法医权威萧博文出示的尸检报告更具有说服力。” 连云杜若这样的门外汉都能从慕寒止脚底的硫酸腐蚀上看出端倪,萧博文这样的法医权威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且导致慕寒止死亡的直接死因是后脑受创,即便造成坠楼的假象,钝器造成的伤口和坠楼的伤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经验的法医会抽丝剥茧从慕寒止的尸检中发现真正的致命伤,至少我就能做到这一点,就更不用说萧博文这样当时的法医界翘楚。 “段红之前说过,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检本来她要也参加的,可萧博文执意自己一个人完成。”云杜若想了想在旁边补充。“想必那个时候萧博文是担心段红会从尸体上发现什么,因此故意回避开段红。” “用硫酸处理尸体的办法想必也是萧博文想出来的,他是以防万一来掩饰慕寒止的死亡时间,而用坠楼的方式掩盖直接死亡原因也只有萧博文这样熟悉法医工作流程和步骤的人才会想到。”我点点头说。 屠夫用手搓揉着疲惫的脸颊,默不作声地沉默了很久。 “我认识萧博文这么多年,我和他可以说无话不说,以为很了解他了,或许是因为性情相投,以前在战场上只有战友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退伍后分配到这里,因为工作原因我和他接触很多,一来二往我以为和他是莫逆之交,真没想到我看了一辈子人,从来没有凶手能逃脱过我的眼睛,居然……居然看错了他!” “慕寒止命案虽然有四个人参与,可向忠义和年维民只能算是帮凶,那女人是杀害慕寒止的主谋。”我压低声音不想再去刺激屠夫。“而萧博文也算是这个案件的另一个主凶,慕晓轩是被他推下楼的!” “萧博文的行凶过程简直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为了掩饰慕寒止的死亡原因,慕晓轩身上的硫酸是他亲手倒的,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云杜若抿着嘴表情黯然地看了屠夫一眼,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 啪! 屠夫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痛心疾首的脸上写着愤怒。 “畜生!简直禽兽不如,慕晓轩当时还那么小,他怎么能下的了手。” 屠夫一生气,手又捂着胸口,我连忙把水递给他,让他不要太激动,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不管怎么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让萧博文露出马脚,也算是还了慕寒止母子一个公道。 “萧博文在尸检慕寒止母子尸体时候突然失常,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一个见惯尸体,信仰坚定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荒谬的话。”屠夫接过水一脸铁青冷冷地说。“是他萧博文自己做贼心虚,天理昭彰他终究是有了报应。” 屠夫这话我没有去接,萧博文在解剖室里到底看见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我更相信,一个能残忍到往小孩身上倾倒硫酸并且推下楼的人,心里的阴暗和残酷已超乎常人,何况萧博文每天都接触的是死尸,他怎么会惧怕尸体。 除非…… 他真的看见过什么。 他最后对段红说的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法医的眼里除了活人和死人还有…… 或许我现在比谁都清楚,萧博文那句话中还有是指的什么。 “向忠义和年维民被杀后,按照凶手行凶的时间间隔,房间里的四个人都会被复仇,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最近没有命案发生。”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淡淡地说。“原来第三个人是萧博文,可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所以凶手放缓了行凶的时间,下一个……下一个就只剩下那个杀慕寒止的女人。” “动机!动机是什么?这四个人合谋杀害慕寒止母子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云杜若抱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在已经知道的三个人里面,他们似乎和慕寒止都没有交集,为什么要杀害慕寒止母子?” “容彦说的没错,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出现在房间中的女人,要搞清楚这个女人是谁,就必须弄明白当年这四人合谋杀害慕寒止母子的动机。”屠夫点点头很严肃地说。 “周白曼的回忆中提及她看见慕寒止和一个身上有福尔马林味道的男人发生争执,这个男人就是萧博文。”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从了解到的情况看慕寒止的性格孤僻,与世无争不太可能会和人发生争执,萧博文是认识慕寒止的,能让慕寒止伤心的男人,只说明慕寒止很在乎……” “在慕寒止命案中,还有一个没解开的疑团。”云杜若听完立刻接过我的话。“刘越武说慕寒止交往了一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慕晓轩的父亲,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而且慕寒止在孩子出生后,取名都没用这个男人的姓,可见她在刻意隐瞒,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慕寒止未婚先孕还生下慕晓轩,作为女人她当然希望能被祝福,可她宁愿承受所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不愿意透露那个男人,应该不是她的本意,是那个男人不愿意让她说出自己。”屠夫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后认真地说。“会不会有这个可能,这个不愿意透露身份的男人为了保守秘密,让那四个人杀了慕寒止母子。” 我咬着嘴唇低头沉默,屠夫说的这个动机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或许屠夫推断的复杂了一点,我心里现在有一个更简单的想法。 记得刘越武在死前曾经说过,慕寒止母子被害前一天去找过他,曾经提及过那个男人会在慕晓轩生日那天出现,并带她们走,我认为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神秘男人或许就在那四个人之中。 凌国栋敲门进来,把一份报告送到屠夫的面前。 “已经核实过来,萧博文、向忠义还有年维民是同村的人,从小就认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联系,在翻查萧博文的祖籍记录似费了很大的劲,那边负责户籍的同事一直查不到他的资料,后来还是比对照片才确认的。” “为什么一直查不到萧博文的资料?”云杜若在旁边好奇地问。 “萧博文这个名字是他后来改的,之前他并不叫这个名字,那边负责户籍的同事根据我们提供的名字查找当然找不到。”凌国栋回答。 “萧博文之前叫什么?”我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问。 “萧博文之前的名字是用的另一个,萧博辉。” “辉?!”云杜若立刻震惊地抬起头,转身对屠夫说。“刘越武死前曾经提到过,他有一次看见慕寒止取下戒指,在戒指内圈刻了一个辉字……”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其实一点也不吃惊,如果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就在房间里,向忠义和年维民不符合条件,剩下的只有萧博文。 “在慕寒止命案之前我就认识她,是因为萧博文曾经带我去看过慕寒止出演的《鸳鸯冢》”屠夫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说。“我了解萧博文,他并不喜欢京剧,那个时候他有女朋友,可总是拖着我去看京剧……” “他去看的不是京剧,是慕寒止!”云杜若整理思绪后淡淡地说。“萧博文让您陪着一起去,是需要一个给他证明的人。” “向谁证明?”屠夫疑惑地问。 “姜局,您说当时萧博文有女朋友,他连自己女朋友都不陪而去看京剧,他女朋友当然会感觉奇怪,可带上你就变成两个朋友的爱好。”云杜若细细地解释。“萧博文是在给他女朋友证明。” “姜局,您刚才说萧博文那个时候有女朋友?”我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后来他和这女的怎么样了?” “结婚了,怎么……”屠夫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我们都明白屠夫意识到什么,萧博文出现在慕寒止的房间,带着和他一起长大的同乡向忠义和年维民,而杀慕寒止的却是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会杀慕寒止,房间中和慕寒止有直接关系的只有萧博文,能杀慕寒止的女人动机就再简单不过,泄愤!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泄愤,因为她和萧博文同样有关系,而且非比寻常。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八十四章杀人动机(为姵璃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八十五章 枕边人
房间里四个人相继被复仇,剩下的只有那个神秘的女人,云杜若想的应该和我一样,连忙追问屠夫。 “姜局,您可认识萧博文的妻子?” “当然认识,我是看着他们两人认识到结婚,萧博文车祸身亡后,她一直悲痛欲绝这么多年也没再找人,我有时间都会去看看她。” “姜局,您既然认识萧博文妻子,她的情况您给我们说说。” 屠夫又找我要了一支烟,放在嘴角想了片刻告诉我们,萧博文最开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法医,当时被安排在局里,屠夫是警员,两人因为工作关系一来二往成了朋友。 萧博文年轻的时候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很招女孩喜欢,他性格倒也不是随便的人,作风没问题,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名字叫苏蕊。 苏蕊的家境在当时相当特殊,她父母都是首屈一指位高权重的高官,背景很不简单,都说萧博文命好找到苏蕊前途不可限量,我刚见苏蕊的时候,就看得出苏蕊对萧博文很上心,很明显她很喜欢萧博文。 屠夫说到这里深吸一口烟继续对我们说,不过或许是因为苏蕊家庭背景的关系,苏蕊这个人很强势,控制欲很强即便很喜欢萧博文,但什么事必须顺着她的性子,萧博文一直都让着她,其中有一件小事让屠夫现在都记忆犹新。 有一次萧博文请屠夫吃饭,苏蕊跟着一起去,点菜的时候萧博文只点了屠夫喜欢吃的,而忘记了去问苏蕊,从菜上桌开始苏蕊就阴沉着脸,萧博文没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还以为苏蕊不舒服问她怎么了,苏蕊一句话也不说,屠夫当时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借故想要离开萧博文说没事,结果苏蕊说她有事,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掀翻了餐桌。 听到这里我心里暗暗想,一个如此自我和骄纵的女人,稍有不顺她心的地方就能肆意妄为,以苏蕊的家庭背景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 屠夫弹着烟灰停顿了一下,按理说萧博文的性格和苏蕊其实并不合适,萧博文内敛含蓄,而苏蕊强势不考虑他人感受我行我素,我当时还以为萧博文会因为忍受不了苏蕊两人最终会分开,可我那个时候就明显看错了萧博文。 萧博文当时并不是像后来在法医界名满天下,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局法医,无权无势想要出人头地又谈何容易,萧博文一心想要一鸣惊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需求,有些人想要权力,有些人想要财富,而萧博文想要的是名望,万众瞩目的敬仰。 所以他需要一个踏板,一个能让他功成名就的踏板,而苏蕊正是可以给他这一切的人,出乎屠夫的预料,萧博文非但没有和苏蕊因为无法忍受她的蛮横和强势而分开,相反萧博文对苏蕊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屠夫都发现看不懂萧博文,和苏蕊在一起的完全不是他熟知的萧博文。 “我本来就没有了解过他,都是我自以为是而已,以为我很了解他。”屠夫叹了口气缓缓地摇摇头。“现在回想起来,萧博文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怎么才能得到,我或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看错了他。” “后来怎么样了。”云杜若追问。 屠夫吸了一口烟不慌不忙地回忆,后来发生的事应该是按照萧博文预计好的轨迹在发展,以为苏蕊家庭背景的关系,萧博文很快就升为主检法医,可萧博文向来对名利不敢兴趣,他一直醉心法医学方面的建树。 萧博文很快得到苏蕊父母的认可,两人顺理成章的结婚,这应该是一段很有价值的婚姻,萧博文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踏板,而苏蕊把萧博文牢牢抓在手中。 婚后苏蕊通过父母的关系轻而易举将萧博文调入医学院从事法医方面的研究,为了方便学术方面的钻研,萧博文也是警局的法医顾问,这样可以方便他第一时间接触法医方面的研究。 或许是因为有苏蕊父母这层关系,当然,屠夫坚信萧博文在法医领域的确有超乎常人的天赋,萧博文很快就开始崭露头角,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从一名默默无闻的法医,变成法医界冉冉升起炙手可热的新星。 “萧博文婚后和苏蕊的感情怎么样?”我好奇地问。 屠夫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萧博文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术研究上,在婚后和苏蕊的关系不像之前那样,毕竟当时的他已经功成名就,需要苏蕊的地方并不多,两人争执越发频繁,苏蕊抱怨萧博文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对她言听计从,而萧博文认为苏蕊不可理喻,好多次吵架后萧博文去找屠夫,甚至晚上就留宿在屠夫家。 再后来萧博文突然喜欢上京剧,这是萧博文为数不多的爱好,他经常会带着屠夫一同去听京剧,屠夫回想听的其实都是《鸳鸯冢》,而出演的正好是慕寒止。 “萧博文喜欢上的不是京剧,他是喜欢上了慕寒止!”云杜若很平静地说了出来。“萧博文一直忍受苏蕊的强势和专横,他们的婚姻在我看来更像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只不过后来萧博文功成名就后对苏蕊不再上心。” “男人有时候要的不是多有本事的女人,一句问候或者一句体贴的话语都会让男人感动,特别是像萧博文这样什么都拥有的男人。”凌国栋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很感触地插话说。“萧博文很可能就是在和苏蕊疲于争执的这段时间认识了慕寒止,一个和苏蕊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 我默默地点头,慕寒止是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与世无争性格温顺恬静,加之长相出众和苏蕊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萧博文喜欢上慕寒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慕寒止的身上萧博文能体会到真正的男女之间的情感。 为什么慕寒止一直没有说出身边的男人就是萧博文,原因很简单,萧博文不敢让苏蕊知道他喜欢上别的女人,苏蕊的性格萧博文太了解,萧博文或许是喜欢慕寒止,可是对于一个控制着他事业的女人,能给予他一切同时也能收回一切的苏蕊,在萧博文的心里,慕寒止只能成为一个永远不能见光的秘密。 是萧博文让慕寒止不能说出去,慕寒止向来是逆来顺受可看的出她是真正爱萧博文,宁愿自己被千夫所指到最后也帮萧博文坚守着秘密,甚至有了孩子也不愿意透露萧博文的姓。 “萧……萧博文一直在和慕寒止交往……”屠夫听完瞠目结舌地慢慢站了起来。“那就是说……慕晓轩是萧博文的亲生儿子!他……他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我不愿意相信世间还有如此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行径,可萧博文却真的干出来,对于他的死我现在没有半点遗憾,天理昭彰那就是他最好的报应,我甚至还感觉让他死的太轻松,向他这样的人理应千刀万剐才对。 “年维民之前是仓库保管,可在慕寒止死了之后突然发迹,我们之前一直不明白,向他这样一无是处无权无势的人怎么可能承接到城建工程……” “是苏蕊!”我打断云杜若的话恍然大悟地说。“年维民唯利是图,他应该很清楚苏蕊的家庭背景,所以他偷偷藏了苏蕊行凶的花瓶,上面有苏蕊的指纹,年维民就是用这个要挟苏蕊,以苏蕊父母的关系让年维民承接工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向忠义的情况也一样,在合谋杀害慕寒止后,苏蕊给他的好处就是把他从山区调回到司法局,而他所谓的官运亨通平步青云,想必都是苏蕊通过她父母关系给安排的。”云杜若说。 “这么看来,当时出现在房间中的四个人,最后的女人就是……”屠夫说到这里连忙指着云杜若大声说。“立刻带人去苏蕊家,她就是杀害慕寒止的主凶,我们知道凶手也一定知道,她就是凶手最后的目标。” 云杜若和我立刻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就被急匆匆敲门进来的警员堵在门口。 “云队,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有人失踪。” “现在我没时间管这些事,你安排警员负责处理。” “打电话的说务必让你亲自去一趟,听她的声音很着急,她说她叫萧佳雨。” “……”云杜若在和警员擦肩而过的时候愣在原地。“她叫什么?” “萧佳雨。” 萧佳雨是萧博文的女儿,我和她上次陪同段红去拜祭萧博文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云杜若吃惊地问。 “她说谁失踪了?” “是她母亲,叫苏蕊。” 第八十六章 最后一块拼
苏蕊就是凶手复仇的最后一块拼图,在这个时候苏蕊失踪,我和云杜若心里都清楚怕是凶多吉少,出门韩煜还在外面等我,我歉意地说对不起耽误他等这么久,韩煜翘着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 “送佛送到西,这个月是鬼月,你若出了事我这个房东也不好交代不是。” 云杜若开车我和韩煜坐在后面,车上云杜若叹了口气对我们说。 “萧佳雨一辈子怎么就这么可怜,父亲是凶手,母亲也是凶手,父母穷凶极恶有报应就算了,怎么都报到她的身上,过会见到佳雨,案件还没完全侦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设,不要当她面提及她父母的事,免得她伤心。” “到底怎么了?”韩煜还不清楚情况好奇地问。 我对云杜若点点头,然后把案件的进展一五一十告诉了韩煜。 “简直就是畜生。”韩煜说着和屠夫一样的话,样子比屠夫还要愤愤不平。“这样的人就应该永世不得超生。” 我和云杜若都陷入沉默,入行这么多年也办理过不少案件,像萧博文和苏蕊这样心狠手辣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我解剖过那么多尸体,心都是一样的,可我总不明白这些人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才能让他们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车停在萧佳雨的家门口,这里我来过一次,萧佳雨站在门口神情焦虑紧张地等着我们,看云杜若下车红红的眼圈里眼泪夺眶而出,趴在云杜若的肩膀上哭泣,云杜若轻轻拍着她后背,一时间我看她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苏蕊本来是凶手,现在又变成受害者,对于完全无辜的萧佳雨,我们真不知道如何给她解释所有的事。 萧佳雨带我们进房间,一路上边走边说,这套房子本来是父母的,就是萧博文和苏蕊结婚时候的房子,可萧博文去世的早,她一直和苏蕊相依为命长大,在和郭岩结婚后,怕搬出去没人照顾苏蕊就留了下来。 我看见韩煜从下车开始表情就有些不正常,皱着眉头警觉地看着这房子四周。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问。 “这房子……感觉怪怪的。”韩煜疑惑的摇摇头不确定地说。“按理说这房子坐向布局都不错,从风水上讲也很好,可怎么这房子阴煞之气这么重?” 我不懂韩煜所说的这些话,可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道理,之前我来过这里一次,并没有发现有不寻常的地方。 “你肯定这里有问题?”我小声问。 “阴煞之气聚集不散,这房子肯定有问题,不过很奇怪我看不出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韩煜有些迟疑地回答。 前面的云杜若见我和韩煜拖在后面回头催促我们,我当着萧佳雨的面不方面说什么,给韩煜使眼色示意他留意点,韩煜应该是懂了我的意思,轻微地点点头。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郭岩,依旧是目光呆滞空洞的耷拉着头,像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每次看见他我都感觉他挺可怜。 萧佳雨推着郭岩的轮椅请我们进屋,家里比上次来乱了许多,也不见有出入的佣人,诺大的房间没人收拾这才几天就变得杂乱不堪。 “家里其他人呢?”云杜若好奇地问。 “都走了,被我妈赶走的。”萧佳雨坐在云杜若的身边,云杜若一直握着她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有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告诉我们,一定会帮你把人找回来。”云杜若轻柔地对萧佳雨说。 云杜若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水杯上,我心领神会地给萧佳雨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先压压惊,看她面容憔悴两眼发红,想必是痛哭了很久,一个女人一直遭遇不幸还能坚持到现在,真是难为她了。 萧佳雨接过水对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后似乎心情平复了一点,整理好思绪告诉我们。 苏蕊一直都很正常,就是从前段时间开始,精神突然变得恍惚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惶惶不可终日整天躲在房间不出来。 “是从哪一天开始不正常的?”我追问。 “好像……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得了。”萧佳雨吃力地回想说。“我只记得那天她在家看报纸,突然就浑身发抖,然后就开始惶恐,我开始以为是她病了,但就从那天开始她就不正常了。” “报纸?她看到的是什么?”云杜若问。 “我后来也感觉奇怪就把报纸拾起来看了一下。”萧佳雨面色沉重地说。“好像是一篇凶杀案的报道,我看见上面提到死者叫年维民,说死亡的地点在二十年前发生过自杀案,不明白她看见这新闻怎么吓成那样。” 我们三人听完都默不作声地相互对视,这新闻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并没什么,但对于苏蕊就如同催命符,她比谁都清楚二十年前在那里发生过什么,如今年维民离奇地死在楼顶,恐怕苏蕊也清楚东窗事发,早晚会找到她的头上。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韩煜也在旁边问。 萧佳雨又喝了一口水,样子有些欲言又止,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怯生生的对我们说。 这房间有古怪! “古怪?”韩煜听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这房间怎么古怪了?” 萧佳雨沉默了片刻,看她样子应该是鼓起勇气才说出来,告诉我们自从苏蕊看完那新闻后,就终日疑神疑鬼精神恍惚地不敢出门,苏蕊是住在三楼,家里的佣人她根本不让上去,每日饭菜都是由萧佳雨送上去,除了萧佳雨送饭的时间外,苏蕊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然后有一天萧佳雨突然听见苏蕊在楼上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她连忙冲上楼去,发现苏蕊浑身发抖地坐在地上,一头埋在萧佳雨怀里浑身冰凉,萧佳雨问她出了什么事,苏蕊抬手指着房间中的日历。 这时萧佳雨才看见日历上在十五号上写了一个字。 “什么字?”云杜若问。 “死!” “几月?”我想到什么忽然问。 “九月。”萧佳雨回答。 九月十五…… 这个日子对于苏蕊来说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二十年前的这一天她用花瓶杀死了慕寒止,有人在她房间在这个日期上写下这个字,对于苏蕊来说就是最大的刺激和恐慌。 今天刚好是九月十四,而苏蕊如今失踪,按照凶手复仇的目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向忠义死后一直没有命案发生,凶手在等这一天,在等慕寒止的忌日,要在这一天向最后一个主凶苏蕊复仇,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就筹划好的。 “日历上十五号下面出现死字是哪一天?”我连忙追问。 “半个月前。” “你或者家里的佣人有没有留意到有陌生人来过?”云杜若问。 “没有,在妈精神状况出问题后,我催促她去医院她也不听,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说任何人都不准去她房间,我怕有生人会刺激她,所以交代过任何人来家都要提前通知我,更不可能让谁上楼去。”萧佳雨摇摇头很肯定地说。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睡着后,有人晚上潜入家在日历上写的?”韩煜想了想问。 “我也曾这样想过,可为了安全这套房子四周都安装了监控,我事后查看过监控并没有人进来过。” …… 听到这里,我们三人茫然的再次对视,如果没有人进来,那又是谁在苏蕊的房间的日历上写下那个死字。 “你之前说这房间有古怪,指的就是这一件事吗?”韩煜皱着眉头继续问。 萧佳雨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喝了一口水后表情有些慌乱的说,这房间有古怪就是从苏蕊房间日历上出现死字开始的,从那天开始这房间就不停有匪夷所思的事发生。 我们没有说话等着萧佳雨把话说下去。 她告诉我们,在日历上出现死字后,苏蕊更加惶恐,一个人根本不敢睡觉,房间里的灯不让任何人关,萧佳雨担心她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失控,可苏蕊说什么都不去医院,萧佳雨没有办法,只要搬到楼上陪苏蕊一起,寸步都不敢离开。 或许是因为有萧佳雨的陪伴,苏蕊的情绪平稳了很多,苏蕊因为精神紧张导致她严重失眠,可以说她几乎整夜整夜不能合眼,自从萧佳雨陪伴后这种情况有所好转。 但是苏蕊还是很难入睡,而房间里再也没有离奇的事发生,就在四天前,萧佳雨在苏蕊睡前给她倒了一杯牛奶为了让她安睡,或许是心情舒缓的原因,那晚苏蕊在凌晨三点缓缓睡着了,天天守护着苏蕊寸步不离,萧佳雨也疲惫不堪看到她睡着后就在床上迷你一会。 第二天一觉醒来,苏蕊因为睡的很好,气色也不错,萧佳雨算是送了一口气,感觉苏蕊的精神状态正在慢慢恢复,打算下床去给苏蕊准备早餐,刚起床就听见苏蕊在身后歇斯底里的疯叫。 等萧佳雨回头才看见苏蕊从床上跌倒在地上,蜷曲在墙角拼命抓扯自己的头发,口里不停发出恐惧的尖叫,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床上。 “她……她看见了什么?”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问。 第八十七章 死亡预言(四更情意在)
萧佳雨说到这里脸色一片苍白,连端水杯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开水溅落在手背上的烫痛才让她从惊恐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水杯险些没有拿稳。 云杜若宽慰地拍着她的手平复着萧佳雨的心情,好半天她才慢慢平静下来,看了看我们心神未定地说。 她当时被苏蕊的尖叫惊了回去,转身看见惊慌失措恐惧的缩在墙角的苏蕊,但当时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和震惊的并不是苏蕊,而是床,就是她陪同苏蕊睡的那张床。 萧佳雨刚从床上起来,凌乱的床上还保留着体温,可在她们睡的床单上一片血红,皱巴巴的缩成一团像是一个字。 苏蕊吓的完全失控,萧佳雨也惊恐的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怯生生走过去,把床单拉展开,发现在床单是那血红的痕迹果真是一个字。 死! 我们三人听完都目瞪口呆,萧佳雨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睡的床上怎么会出现血字,而且她立马去翻看了监控视频,那天晚上整夜没有任何人进入过房间,一晚上她都陪同苏蕊在一起,她很确定天快亮的时候,她困的不行才眯了一会,在她睡的时候床上并没有这个血字。 从萧佳雨睡着到醒来不过几个小时时间,她和苏蕊都没离开过床,怎么也想不明白,血字是怎么出现的。 “你说监控视频中一直没有人进入过?”云杜若想了想很认真地 问。 萧佳雨喝了一口水点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是家中的佣人?”韩煜在旁边问。 “我当时也有这样想过,可家里的佣人在我们家干了几十年,一直都相安无事而且背景也干干净净,没可能做这样的事。”萧佳雨摇摇头否定了韩煜的想法。“而且事后我妈谁都不相信,一直躲在屋里说有人要害她,让我把家里的佣人全都辞退,没有办法当天我就按照我妈的意思辞退了佣人,家里只剩下我和郭岩还有我妈三个人。” “你辞退佣人以后呢,家里还发生了什么?”韩煜似乎很关心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之前萧佳雨说房间有古怪,这个古怪并不只是这两件事。 萧佳雨捧着手中的水杯平复了很久后才慢慢继续对我们说,她按照苏蕊的要求辞退了佣人,苏蕊因为上次床单出现血字的事后更是惊弓之鸟,整夜整夜不敢睡觉,因为只有萧佳雨一个人留在家中,不但照顾行动不便的郭岩,还要陪伴精神状况每况愈下的苏蕊,渐渐她自己也心力交瘁。 我看萧佳雨的气色果然是很差,一脸的倦怠和疲惫,眼圈都有些发黑,想必最近一直没休息好,萧佳雨对我们说,苏蕊已经完全没有规律的疑神疑鬼,每晚萧佳雨好不容易让苏蕊安睡一会,正想休息苏蕊会突然惊醒从床上跳下去,她总是说房间里有人,直到萧佳雨指着床单说没人再写血字的时候,苏蕊才会安静一些,但这样的情况会一直反复的发生。 “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我面色凝重地问。 “我妈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之前平日我妈对这只猫很上心,走什么地方都带着,那只猫也很听话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妈,在我妈失常那段时间,多亏了那只猫,我妈一直抱着她好像是她的寄托。”萧佳雨喝了一口气神情又开始变得慌乱。“在床单上出现血字后我妈更是离不开那猫,连睡觉都抱在怀里,直到五天前夜里……” “五天前夜里怎么了?”云杜若看萧佳雨突然停顿下来连忙追问。 萧佳雨的呼吸变得急促,紧紧咬着的嘴唇出现一道深深的咬痕,看得出现在她很害怕,她对我们说,苏蕊好几晚失眠到前晚有了些睡意抱着猫睡着了,萧佳雨守在旁边也眯了一会,可睡下去没多久,又被苏蕊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惊醒。 苏蕊到处找那只猫,房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那猫根本出不去,可萧佳雨被惊醒后发现房间里找不到猫,萧佳雨说那猫只要苏蕊叫名字,猫就会回应,可她呼唤猫的名字也没见猫出来。 苏蕊的房间有卫生间,萧佳雨记得门是关上的,可在房间找猫的时候发现卫生间的门开了一道缝,她闻到有刺鼻的味道从卫生间飘散出来,苏蕊以为猫跑进了卫生间出不来,跌跌撞撞推开卫生间的门,萧佳雨担心苏蕊精神恍惚会出事也跟着后面。 当萧佳雨打开卫生间的灯时,苏蕊惊叫地跌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尖叫。 萧佳雨说的这里捂着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我看见她浑身都在发抖,那眼泪不是伤心而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到底卫生间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地问。 “卫生间的墙壁上又出现血字,依旧是一个死字,不过这一次可以很肯定这个字的的确确是用血写的。”萧佳雨声音颤抖地回答。 “为什么肯定是用血写的?”我紧张地问。 萧佳雨怯生生地擦拭着眼角惶恐地告诉我们,苏蕊养的那只猫被开膛破肚,卫生间墙上的死字就是用猫血写的,而猫的尸体被扔在浴缸的液体中,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猫的尸体大部分被腐蚀,萧佳雨本来担心苏蕊看见猫会再被刺激,想要把猫的尸体从浴缸里捞起来。 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苏蕊惊恐的阻止,说浴缸里的液体是硫酸,萧佳雨再次确定监控视频,同样是没有人进过房间,而那天佣人被辞退,房间中唯一的人只有全是瘫痪的郭岩。 萧佳雨被彻底地吓到,执意要报警可苏蕊说什么也不同意,说若是萧佳雨报警她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萧佳雨看苏蕊精神失常严重,担心她真会做出什么事来只好顺从苏蕊的意思。 我听到这里回头看了韩煜一眼,进门之前韩煜就说这房间有古怪,现在听萧佳雨的描述,在没有人进入的房子里,门和窗户都封闭的情况下,猫被开膛破肚的扔在硫酸的浴缸,姑且不说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可有一点很明显。 能悄然无声地杀掉猫扔在硫酸的浴缸,同样也能把苏蕊杀掉,看来做这一切的人并不想苏蕊就这么死掉,是有意在折磨她,一点一点把苏蕊逼到崩溃的边缘,而等待苏蕊的就是日历上的十五号。 慕寒止的忌日! 房子中只有萧佳雨陪同苏蕊,唯一存在的人只有行动不便的郭岩,我下意识看看坐在轮椅上的郭岩,从他的症状看是运动神经和脊柱受损,他除了眼皮还能眨动外根本没有任何行动能力,所以郭岩不可能做这些事。 房间里所有人都被排除后,这房子里发生的事就变得诡异。 “事情还没完,后面发生的事才更恐怖和离奇。”萧佳雨颤抖的手已经无法端起水杯,云杜若从她手中接过来。 “当时家里发生这些事,你怎么没想过要报警?”我看了萧佳雨一眼关切得问。 “不是没有想过,那天你们来我家的时候,我本来就想告诉你们的。”萧佳雨无奈得摇摇头回答。“可是我妈说什么也不让我报警,看她精神状况本来就已经很差了,我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思。” 苏蕊不愿意报警的原因我们三人心里都清楚,她是担心警方介入会发现二十年前那起伪造成自杀案的凶案会被警方发现蛛丝马迹。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韩煜急切地问。 “我处理完房间里猫的尸体,洗刷干净卫生间后,我妈不敢再住在她那间房间,我就把她安排到客房,刚好离我和郭岩的房间也近,这样我两边都能照顾到。”萧佳雨拼命搓揉着手,看的出她现在惧怕的要命。 萧佳雨告诉我们,从猫被杀后她再也不敢在晚上闭眼,整夜整夜守着苏蕊,记下来几天相安无事没有怪事发生,可是苏蕊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严重,她慢慢出现了幻听。 “幻听?”我眉头一皱。“她有没有告诉你听见了什么?” “鸳鸯冢!”萧佳雨神情慌乱地回答。“我妈非要说她在这房子里听见有女人在唱京剧,唱的就是鸳鸯冢,我到处听并没有发现房子里有声音,可我妈每天都犹如惊弓之鸟,非要说她耳朵里能听到女人唱鸳鸯冢的声音在房子里断断续续地回荡。” 我们三人都不知所措地对视,我现在也无法判断苏蕊是真的因为神经高度紧张,她应该是惧怕二十年前杀害慕寒止的事,加之家里之前出现的离奇怪事和不断出现的血字,这些东西有可能导致苏蕊精神失常而出现幻听。 但还有一种可能…… 她是真的听见了鸳鸯冢,对于苏蕊来说,这声音是她的催命符。 第八十八章 血手印
更为严重的还在后面,自从苏蕊说在房子里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在唱鸳鸯冢后,她就变得更惶惶不可终日,萧佳雨不明白苏蕊为什么会听到鸳鸯冢,特意去查过这个曲目,在翻看过往报纸中发现鸳鸯冢在二十年前红极一时。 而父亲萧博文的意外身亡也和这曲目或多或少有些关系,鸳鸯冢里的青衣慕寒止凭借这曲目家喻户晓,可在功成名就的巅峰期却选择了自杀,萧佳雨询问过段红得知,萧博文就是在负责慕寒止的尸检后意外身亡。 二十年后母亲又出现幻听,听见的正是鸳鸯冢,萧佳雨总感觉这之间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问过苏蕊,当萧佳雨在她面前提到慕寒止这个名字的时候,苏蕊的反应变得强烈和抓狂。 苏蕊捂着耳朵躲在角落任凭萧佳雨怎么安慰都无法平静下来,从那以后萧佳雨再也不敢在苏蕊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善恶终有报,或许在萧佳雨眼中苏蕊是可怜的,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咎由自取的报应,作为受害者的苏蕊在我心中一点都不同情,想必云杜若和韩煜心里想的也一样,只是当着萧佳雨的面不便说出来。 “最严重和古怪的事是从前天开始的。”萧佳雨眼神呆滞地盯着桌上的水杯麻木地说。 “前天开始?前天又出现了什么?”云杜若认真地询问。 萧佳雨对我们说,从前天开始这房子里发生的事不再像之前断断续续,而是到苏蕊失踪前怪事一直接连不断地发生。 在苏蕊出现幻听后不久,前天苏蕊的精神状态更差,竟然出现了幻觉。 “幻觉!她出现了什么幻觉?”我吃惊地问。 萧佳雨迟疑地发着呆,好半天才说出来,苏蕊躲在房间说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萧佳雨不明白苏蕊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谁,苏蕊说她看见房子里有陌生的女人和小孩在穿梭。 萧佳雨被她说的也害怕,可在房子里上下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苏蕊口中说的女人和小孩,但是只要她一离开用不了多久,就能听见苏蕊在房间里撕心裂肺恐惧的喊叫声,等萧佳雨赶到的时候,苏蕊就一边抓扯着自己头发,一边指着萧佳雨身后,眼神惶恐绝望地说,刚才那女人和小孩就站在那里。 萧佳雨很明确地告诉苏蕊根本没有她说的人,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可苏蕊根本不听一口咬定她是真的看见了,苏蕊本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精神失常这半个月时间里,被她自己扯的所剩无几,一下苍老了十几岁萎靡不振的脸看着更是吓人。 萧佳雨一直照顾苏蕊寸步不离,还要分心照顾行动不便的郭岩,半个月时间下来整个人也精疲力竭,她告诉我们甚至有时候真想直接把苏蕊送到医院去,可她毕竟是自己妈怕这样做会更刺激她。 就在前天夜里,她开着房间的灯,让苏蕊一个人坐一会,自己去给她准备安睡的牛奶,前后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等到萧佳雨回来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苏蕊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萧佳雨担心精神失常的苏蕊一个人会出事,丢下牛奶满屋的寻找苏蕊,最后在楼顶看见了站在边缘的苏蕊,她当时穿着睡衣双手低垂的站在楼顶的天台上,萧佳雨顿时被吓着生怕苏蕊会干出什么事,也不敢惊动她,怯生生地让她下来。 “我刚开口叫了一声妈。”萧佳雨的呼吸变得沉重,紧紧咬着嘴唇停顿了片刻。“她抬手让我不要说话,让我听……” “听什么?”韩煜好奇地问。 “我当时也不明白我妈让我听什么,以为她又出现了幻听,慢慢向她走过去,刚走了一步……我……”萧佳雨拼命搓揉着双手脸色苍白。“我隐约也听见有女人唱京剧的声音!” …… 云杜若回头看看我和韩煜,一时间我们三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我妈出现幻听,所以我之前特意去听过我妈提到的鸳鸯冢,前天夜里在天台我很肯定听到的正是鸳鸯冢。”萧佳雨声音颤抖地对我们说。“我越靠近我妈,那声音就越清楚,那一刻我震惊的发现,或许我妈并不是精神失常,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我没当真而已。” “后来呢?”云杜若握着她的手追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 萧佳雨说到后面的事,嘴角蠕动了几下,云杜若低头去看萧佳雨的手吃惊地说。 “佳雨,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连忙重新给萧佳雨倒了一杯热水,多半是因为恐惧让她变成这样,萧佳雨喝了一口水后才有些平静,嘴角依旧在恐慌地蠕动,慢慢告诉我们。 她不敢惊扰到苏蕊,因为苏蕊站在楼顶天台上,萧佳雨怕她受刺激失足掉下去,只能一边震惊地听着传来的女人唱戏的声音,一边慢慢向苏蕊走过去。 直到她紧紧抓住天台上苏蕊的手,萧佳雨才松了一口气,她本想把苏蕊从上面带下去,可等到她也站到楼顶的天台时,发现苏蕊目光恐惧地死死看着下面。 萧佳雨和她说话苏蕊好像根本听不见,整个身体僵硬而冰冷,萧佳雨很好奇她在看什么,顺着苏蕊目光看下去,在楼下花台的阴暗角落中,萧佳雨震惊地看见…… 萧佳雨说到这里就停住,刚递给她的那杯热水在她手中晃动,杯中的水溅落的到处都是,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和惧怕,云杜若紧紧握着她的手,萧佳雨才能端稳水杯,云杜若轻柔地问她。 “当时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红衣长发的女人低着头,牵着一个小孩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中。”萧佳雨紧紧咬着嘴唇恐惧地说。“那女人的脸我看不见,可小孩……小孩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没有眼白,远远看去像是两个漆黑的洞,脸支离破碎的看不清一个完整的五官,像是被人割烂后又重新糅合在一起的一张脸,他举着手对着楼顶的我们招手,我感觉我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我当时害怕的不行,一把将我妈从天台上拉了下来。” “然后呢?”韩煜皱着眉头问。 “我不敢再让我妈靠近天台,不过我可以肯定我妈不是幻听,那声音真是从那个一直没有抬头的红衣长发女人口中唱出来的。”萧佳雨喝了一口水惶恐地说。“等我把妈从天台拉下来,那声音就不见了,我当时想着是不是我眼花,又重新往下看,可那下面什么都没有,我当时都怀疑是不是我也出了问题,和我妈一样精神失常。” 不得好死! 这是我听到这里唯一能想到的词,不管出现在这房子里的是什么,很显然的的确确是冲着苏蕊来的,而且目的很明确,就是来复仇,但让苏蕊就这么一死了之显然不能满足复仇的欲望。 这是在变本加厉的折磨和摧残苏蕊,要让她在死之前饱受煎熬和痛苦,可见对于苏蕊的恨有多深,能做这些的人我只能想到慕寒止母子。 我回头看了韩煜一眼,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在我耳边小声说。 “那晚你给慕寒止母子烧冥币纸扎用品,结果她们出现在你房子里,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们母子虽然是枉死,可身上并没有戾气,有的只是怨气,她们不会害人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 这房间里一共只有三人,若折磨和摧残的不是慕寒止母子,那又会是谁,如果是之前杀掉向忠义和年维民的凶手,这个人又是怎么来去无踪地出现在这房子里。 我脑子里充满了疑惑,抬头看见云杜若用同样的茫然的目光看着我,我猜她此刻想的多半和我一样。 萧佳雨说从前天夜里那事发生后,她就锁了通向楼顶的门,生怕苏蕊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又一个人上去,那晚苏蕊就如同失了魂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用头不停地撞墙,口里喃喃自语说着萧佳雨听不懂的话,一会哭一会笑彻底崩溃的样子让萧佳雨看着都害怕。 萧佳雨整整一夜都没闭过眼睛,苏蕊任凭她怎么劝说依旧是不管不顾地撞击,最后没有办法萧佳雨只有拿着枕头挡在苏蕊的前面,即便是这样苏蕊的头那晚也磕红了一大片。 只有天亮以后苏蕊的情况才会有所好转,萧佳雨不明白苏蕊在惧怕什么,似乎她只对黑夜才恐惧,午后苏蕊才缓缓睡着,萧佳雨累得精疲力竭,记起还有郭岩没照顾,等苏蕊安睡后才悄悄去看郭岩,没过多久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她又听见隔壁房间传来苏蕊惊慌失措的尖叫。 等萧佳雨急匆匆赶过去,才看见苏蕊一个人又蜷缩在墙角,指着床头的花瓶大声喊叫着让我拿走,萧佳雨说那花瓶一直都摆放在客户也没什么特别的,等萧佳雨去拿花瓶,发现上面竟然有粘稠的血沾染在上面,仔细看赫然是一个血手印。 她一直都在旁边的房间里,从苏蕊上天台后萧佳雨就反锁了房间所有的门,只有这样苏蕊才会安心,可她也震惊的看着花瓶,怎么也不知道血手印是怎么出现的。 第八十九章 梳头的女人(黄金联赛票满3200加更)
昨天! 在血手印出现后的第二天,萧佳雨也意识到这房子里真有古怪,苏蕊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有原因,她不再只是单独地相信苏蕊是病了,即便是精神失常也一定有什么刺激到苏蕊。 我很想告诉萧佳雨,这房子里不管有什么其实已不重要,善恶终有报,是苏蕊当年的恶行和残忍才导致她有现在的报应,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萧佳雨是无辜的,她的可怜和哀伤是女儿对母亲的,可慕寒止何尝不是母亲,慕晓轩又何尝不是一个孩子,我甚至都无法体会萧佳雨的悲伤,半点对苏蕊的同情都没有。 萧佳雨从昨天开始就隐约偷偷关注这房子里的诡异和离奇,这半个月的种种迹象都在表面房子里似乎真的有无声无息出现的人。 而且事实上这房子里真有! 萧佳雨说到这里眼神变成无助的绝望,双手紧握指甲深陷入皮肤里。 “佳雨,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在房子里除了你们三人还有其他人?”云杜若惊讶地问。 萧佳雨深吸一口气后惧怕地回答,血手印出现后这诺大的房子就只有她们三人,苏蕊已经彻底崩溃神志不清,而郭岩又全身瘫痪动弹不得,只剩下她一个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萧佳雨迫切的想知道这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悄然无声的人又是怎么进出这房间的,昨天白天家里相安无事,到夜里萧佳雨见苏蕊被失眠折磨的没有人样,在给她喝的牛奶里偷偷放了安眠药,想让苏蕊好好的睡一觉,否则她的身体早晚会垮塌。 苏蕊喝完牛奶后很快就睡着,萧佳雨昨晚并没有留在房间里陪着她,而是回到她和郭岩的房间。 “昨晚有没有事发生?”韩煜急切地问。 “没有。”萧佳雨很麻木地摇头。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眉头一皱,既然是存心想折磨和摧残苏蕊,又怎么可能让她有片刻的安宁。 “或许是我妈吃了安眠药的原因,一整晚都睡的很好,我一直在隔壁的房间提心吊胆地听着动静,直到我妈醒过来,只是因为没看见我大声喊我外,没有其他事发生……”萧佳雨说到这里嘴角泛起笑容,绝望和无力。“至少我妈并不知道有事发生……” 我看不懂萧佳雨那趋于麻木的笑容,这个时候她的笑完全是无助的恐惧,我很认真地看着萧佳雨问。 “至少你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想或许我妈并没有病,她精神失常是被什么刺激到,或许这房子里真的有人,可我看不到,只有我妈一个人能看的,骚扰的也只是我妈一个人。”萧佳雨双手握得更紧。“所以我昨晚在离开我妈房间的时候,偷偷把摄像机留在了房间隐蔽的地方。” …… 我们三人听到这里,我再看萧佳雨的表情顿时明白她笑容中为什么充满绝望。 “摄像机是不是拍到了什么?” 萧佳雨似乎已经不愿意再用语言给我们重复描述一次,我能理解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越是想那压在她心里的恐惧只会再增加一层,我不同情苏蕊,可我怜惜萧佳雨,她是无辜的真担心她知道的越多,怕她最终会因为受不了刺激也崩溃。 萧佳雨把摄像机拿出来,上面的屏幕有裂痕,想必被摔过一次,我猜是萧佳雨看见里面拍摄的东西被吓到后失手掉落在地上。 我接过萧佳雨手中的摄像机,云杜若和韩煜围上来,我点击播放键,屏幕虽然坏了画面不完整,但大概的画面还能看清楚。 摄像机的画面是从萧佳雨转身去给苏蕊准备牛奶开始的,想必萧佳雨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启了摄像机,画面中萧佳雨离开后,只剩下在床上惊慌失措的苏蕊,她紧紧抱着枕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恐慌地看着四周样子极其不安,看得出她已经不敢一个人呆在这空旷的房间。 很快画面中出现了萧佳雨,她手里端着牛奶,视频中有萧佳雨安慰苏蕊的声音,示意她把牛奶喝下去有助于缓解她的失眠,苏蕊在萧佳雨的面前还算正常,或许是房间里有了人她恐慌的神情缓和了很多,在喝完萧佳雨为她准备的牛奶后,她对萧佳雨说不要走,就留在这里陪着她。 萧佳雨在画面中点头,服侍苏蕊睡下去替她盖上被子,看的出萧佳雨对苏蕊很孝顺,因为牛奶中被萧佳雨放了安眠药,苏蕊很快就熟睡过去,萧佳雨在确定苏蕊睡着后小心翼翼起身生怕惊醒了她,房间的灯没有关,她在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刻意向放摄像机的地方看了一眼。 我们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趋于静止的画面,因为苏蕊睡着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画面很久没有过变化,从摄像机下面的记录时间看,过了一个多小时按照时间推算应该还是当晚的十二点,画面忽然开始抖动模糊,像是被什么干扰,在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里画面上什么也看不到。 我以为是摄像机被摔坏了,正想去拨弄画面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和之前一样房间并没有什么变化,苏蕊依旧在床上熟睡,灯火通明的房间极其的安静。 云杜若让我们按快进键,看着摄像机下面的时间快速的流失,在录制到三个小时后,时间应该还是当晚的凌晨三点。 画面上第一次出现了变化,那是床上的苏蕊在翻身,因为有变化所以我停止了快进,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中看见萧佳雨的身体又开始发抖,我心里暗想这个时候摄像机里一定拍摄到什么。 可并没有神秘的人出现,也没有诡异离奇的事发生,苏蕊继续翻动身体试图找到合适的姿势,她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翻动而被牵扯。 覆盖在床上的被子一大半被苏蕊卷走,我们突然震惊的看着屏幕,目光落在画面的床上,一点点被苏蕊卷走的被子下面。 露出一双脚! 萧佳雨离开的时候床上只有苏蕊一个人,而我们清楚的看见画面的床上除了苏蕊之外还睡着另外一个人,随着被子被拉走的越多,那人露出的身体也越多。 脚……大腿……红色的长裙……手臂! 直到我们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见一个红衣长发女人直挺挺的出现在我们眼中,那女人双手放在小腹前一动不动的躺在苏蕊的旁边,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床上我们都说不出来,就好像鬼魅一般凭空的出现。 摄像机摆放的位置让我们看不见那红衣长发女人的脸,她如同是躺在棺材中般安静,我们看的都毛骨悚然,然后注视到那女人竟然缓缓坐了起来,身体僵直而缓慢,长发低垂挡住了她的脸。 她是赤足下床的,在画面中听不见一丝声音,在苏蕊的床前是一个梳妆台,那女人走了过去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梳子一言不发地梳头。 凌晨三点! 一个陌生的红衣长发女人坐在苏蕊熟睡的床前梳头,若是此刻苏蕊醒来,我估计她一定会被活活吓疯掉的。 那红衣长发女人似乎并没有让苏蕊发现的意图,只是很仔细的梳头,这个时候我慢慢把摄像机拿近,那女人的脸倒影在镜子中,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几乎同时震惊地喊出名字。 慕寒止! 镜中的女人正是慕寒止,和我们在周白曼那儿得到的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端庄大方眉目如画,明艳动人,只是镜中的慕寒止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犹如她坐在自己家中的梳妆台前,趋于麻木的冷漠,表情透着怨毒的阴冷看的我都有些不寒而栗。 画面中传来轻微的唱词,慕寒止在唱鸳鸯冢,那本来脍炙人口的曲目如今从她口中传出变得恶毒和幽怨,房间里虽然灯火通明,看这样诡异的画面让我们三人都感觉到浑身发冷,我现在终于理解之前萧佳雨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想必她看见这画面的时候一定被吓坏了,摄像机或许就是她看到这里的时候掉落在地上的。 等慕寒止梳理好头发后,慢慢站起身走到苏蕊的面前,从我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苏蕊在床上的背影,那个时候她还在熟睡,幸好她没醒过来,若她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我真的很难想象她会被刺激成什么样。 慕寒止就低垂着手一动不动的看着苏蕊,我忽然发现她的嘴角微微的上翘,一丝冷笑挂在嘴角像是对苏蕊的嘲弄,然后再一次回到床上,如同之前那样双手放在小腹前,像躺在棺材中一般一动不动地睡在苏蕊的旁边。 苏蕊翻过身,她并没有意识到旁边还睡着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她的脸几乎就贴在慕寒止的耳旁,那该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我都不敢去想象,苏蕊牵扯着被子,慕寒止的身体又被重新掩盖,如同下葬的尸体被掩埋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摄像机里的画面在那个时候又开始变的模糊不清,等到恢复画面已经是几秒钟后,但画面从那个时候开始又变成了静止,苏蕊再也没移动过。 等到下一次画面有变化是苏蕊醒来发现萧佳雨不在,她惶恐地在床上大声喊叫,很快萧佳雨出现在画面中,我们三人都清楚的看见,萧佳雨掀开被子坐上去。 被子里只有苏蕊一个人!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八十九章梳头的女人(黄金联赛票满3200加更)地址为 第九十章 石灰花园(推荐票满20000加更)
画面的内容中断在萧佳雨趁着苏蕊不注意按下停止键带离房间的那刻,我想画面中的内容萧佳雨已经看过,我不清楚她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至少我相信她离崩溃的边缘也不远了。 我还想去问萧佳雨些什么,刚抬头就看见她拿出一团纸,在我们面前展开,里面放着几根头发。 “这是从梳妆台的梳子上找到的。” 苏蕊的精神状态已经不会再梳头发,遗留在上面的头发是谁的就不言而喻,我从她手中把头发接过来的时候,头发在我手中断成几截,这让我想起在慕寒止家中找到的头发也和这一样。 我用手轻轻搓揉头发,张开的指头上,原本完整的头发变成细细的断截,这头发严重纤维化,从头发里面的胶原纤维变化程度看,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这即便是慕寒止的头发,也是她二十年前的! 这或许就是萧佳雨一直想要告诉我们这房子的古怪,她其实完全可以用另外的词语,但她偏偏选择了用古怪,原因很简单,她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即便是她亲眼看见的她依旧选择了回避,仅仅用古怪两字掩耳盗铃的搪塞自己。 苏蕊没有出现过幻听和幻觉,苏蕊所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萧佳雨到现在依旧选择了不相信。 今天是九月十四日,从最开始出现在日历上的死字看,对苏蕊的折磨和摧残会一直延续到今天才对,而苏蕊却失踪了,我相信她的失踪没那么简单,但更相信…… 如果不及时找到她,苏蕊绝对活不过十五号! 也就是明天,慕寒止的忌日! 有人要用苏蕊的命来祭奠慕寒止,她是房间中最后还存活的人,也是这一系列复仇的最后一块拼图。 “苏蕊是今天什么时候失踪的?”云杜若也知道迫在眉睫,开始关注苏蕊失踪的事。 “今天凌晨。”萧佳雨表情哀伤地回答。“大概在凌晨一点的时候。” “你把具体的情况给我详细的说一下。”云杜若认真地问。 萧佳雨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生怕有遗漏就不能找到苏蕊,她告诉我们,从她看了视频上的画面后,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在这紧锁的房子里她突然感觉绝望的无助,没有谁能帮到她,苏蕊又不让报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害怕也不能说出来,若是苏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这房子出现诡异的事是从日历上出现血字开始,在十五号的下面写着死字,而今天是十四号,那个日期似乎对苏蕊有特殊的意义,萧佳雨曾经问过苏蕊,可她一直不肯说,甚至连这个日期也不愿意听到。 萧佳雨隐约感觉到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而苏蕊每天惶恐地看着日历,越是距离十五近她就越惧怕和恐慌,萧佳雨完全不敢再离开苏蕊半步,只期望平平安安过了十五号或许一切会慢慢好转。 在今天晚上的凌晨一点左右,萧佳雨还是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她担心苏蕊不吃不喝几天,如果再不睡觉早晚会病倒,等苏蕊睡着后,萧佳雨就坐在床边陪着她,好几次她都困得不行,刚想合眼就想到在这房间里拍摄到的画面,然后瞬间惊醒,她已经不清楚在睡着后这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不过连日的操劳她几乎就没合过眼,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等她再一次惊醒过来看时间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 萧佳雨想起画面上出现那女人正是这个时间,突然感觉到惧怕,当时她正靠在苏蕊的床边,她怯生生地提起被子,连呼吸都停止住,当颤抖的手一点一点掀开被角时,萧佳雨才松了一口气,被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不过…… 萧佳雨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被子里没有出现在画面中的红衣长发女人。 但是也没有苏蕊! 冰凉的床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很显然苏蕊已经离开了很久,萧佳雨顿时惊恐地清醒过来,她又想起苏蕊一个人站在楼顶天台上危险的过程,生怕苏蕊会出事,急匆匆往外冲。 路过房间卫生间的时候,萧佳雨听到里面有水流淌的声音,她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是关好水龙头的,而卫生间的门也露出一条缝,她低头才发现有水渍从卫生间的门缝蔓延出来。 萧佳雨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一片漆黑,只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萧佳雨想起上次在卫生间出现猫尸和血字的事,虽然心惊胆战可还是咬着嘴唇打开了灯。 卫生间并没有人,也没有血字出现,水流声是从被浴帘遮挡的浴缸传来,应该是浴缸的水满溢出来,萧佳雨不知道浴帘的后面是什么,虽然卫生间里开着灯但见过房间里摄像机中的画面后,萧佳雨也害怕的不行。 她浑身发抖小心翼翼地往浴帘走去,往外冲的太急都忘了穿鞋,她赤足的踩在冰凉的水中,内心的恐惧远比这水寒凉,萧佳雨屏住呼吸慢慢拉开浴帘。 苏蕊闭目一动不动地躺在浴缸中,水从水龙头里源源不断地涌进浴缸,浸泡着苏蕊的身体从浴缸的边沿满溢出去。 萧佳雨惊恐地冲过去,晃动着苏蕊的身体大声喊叫,等到苏蕊在萧佳雨怀中慢慢睁开眼睛,萧佳雨这才长松一口气,整个人虚脱地坐到地上。 而苏蕊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浴缸中,而浴缸里放满了水,她突然恐惧的尖叫,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地想要从浴缸里逃出来,嘴里大声喊着。 硫酸!硫酸! 萧佳雨搀扶着苏蕊回到床上,看她浑身湿透转身回房去给她找衣服换,可等到她再回到房间的时候…… “我妈……我妈就不见了!”萧佳雨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哭声更多应该是宣泄,这半个月的疲惫和重压下紧绷的神经还有压抑在心里无法说出的诡异,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 云杜若见萧佳雨哭得撕心裂肺也不好再问下去,一直平抚着她的背,直到萧佳雨渐渐平静下来。 “不见了?”云杜若一边宽慰萧佳雨一边追问。“怎么会不见呢?” “我下楼才发现大门已经打开,我追出去四周都是漆黑,我大声喊我妈也没人回应,我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萧佳雨边哭边说。“最后我想到你,就打电话找你报警。” 我让云杜若先陪着萧佳雨,我和韩煜走到大门,地上还有未干涸的脚印,这应该是苏蕊的,按照萧佳雨的描述,苏蕊是直接从浴缸中起来浑身都湿透。 今天是九月十四号,也是对苏蕊折磨和摧残的最后一天,选择了浴缸,是再现二十年前慕寒止死后被毁尸的现场,苏蕊被折磨了半个月她发现自己在浴缸中醒来,第一个反应是被复仇,用的正是二十年前用硫酸腐蚀尸体的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此苏蕊才会惊恐地逃离浴缸,口中还惊呼硫酸,想必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可从大门处一直向外延伸的脚印看,苏蕊离开这房子的时候是赤足,脚印很齐整这是一个人正常行走的轨迹,而且在旁边我也没发现其他的脚印,这说明苏蕊离开的时候是单独一个人,她没有被人胁迫和拖拽。 韩煜的注意力没在脚印上,而是走到房子外面的草坪,以萧佳雨的家境这些草坪应该被打理得很平整和葱郁,可韩煜拔了几根草放在手中看了片刻后,皱着眉头对我说。 “你来看看这草,怎么要死不活枯萎发黄。” “萧佳雨说苏蕊让辞退佣人,应该是没有人打理所以变成这样。” “那也不对,这些草即便是没人管理也不会长成这样。”韩煜摇摇头半跪在地上,用手挖动草下的土,然后那在手中细细地搓揉。 我看见他手中挖出的土壤微微发白,韩煜闻了一下立刻惊讶地说。 “石灰?!” “石灰怎么了?”我诧异地问。 “石灰聚阴,我就说这房子为什么阴煞之气这么重,石灰多用于阴宅给尸体防腐的,阳宅谁会把石灰当土壤用。” 我和韩煜翻动其他地方的土壤也发现里面掺杂着石灰,看样子苏蕊这房子四周的草地下面全铺着一层石灰,苏蕊为什么要在草地里放石灰? 韩煜一直低头想不通这个问题,云杜若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说今晚她就留在这里陪萧佳雨,顺便等她平复下来再慢慢问问一些细节,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苏蕊的精神状况已经崩溃,按理说她会选择躲在房中,可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既然没有被人胁迫,那她又会去什么地方? 我让云杜若就留下,我先回局里看看其他搜寻的同事有没有进展和消息,韩煜拍干净手里的泥土,说这事不寻常,之前我就被人袭击过,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还是陪着我安心点。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九十章石灰花园(推荐票满20000加更)地址为 第九十一章 忌日
九月十五日! 整整一天没有得到苏蕊确切去向的消息,云杜若赶回来的时候,时间刚好到九月十五号的凌晨。 今天是慕寒止的忌日,如果再找不到苏蕊,我相信今天也会变成她的忌日。 “以苏蕊的精神状态她能去什么地方?”云杜若抱着手来回焦急地走动。 “不应该啊,既然你们说要复仇的人是有意把苏蕊留到九月十五号才动手杀她的话,那这个复仇的人又怎么会让苏蕊失踪。”韩煜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说。 我听完眉头一皱,慢慢站了起来对云杜若说。 “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苏蕊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带走!” “可是现场你和我都看过,苏蕊是一个人离开并没有被人挟持。”云杜若摇摇头回答。 “不一定要挟持,凶手杀向忠义和年维民都是为了复仇,苏蕊是主谋所以留在慕寒止的忌日,显然一切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这个人不惜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刺激苏蕊,目的就是要让苏蕊先从精神层面崩溃。”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从萧佳雨的描述看,苏蕊的现状似乎已经达到了那人预期的效果,就如同猫玩老鼠,在吃掉老鼠之前会玩弄,现在玩弄结束后会选择杀掉苏蕊,可很明显这个人并不急于看着苏蕊简简单单地说死去,特意把苏蕊留到慕寒止的忌日,一定有原因和特别的安排。” 云杜若听完后也点点头认同我的想法。 “换位思考,若你们是凶手,会选择用什么方式处理苏蕊?” “那还用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复仇的话当然是先杀掉苏蕊再用硫酸腐蚀,最后从楼上扔下去,让苏蕊粉身碎骨。”韩煜在旁边脱口而出。 我和云杜若立刻对视一眼,我猜云杜若也已经想到了,是楼顶!慕寒止被推下去的楼顶! 凶手杀掉房间里每一个人都用了特别的方式,年维民的尸体做成人面兽心的形状,而向忠义是尸骸傀儡,剩下的主凶苏蕊当然会安排在慕寒止死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要选择慕寒止忌日才动手的原因,要用苏蕊的命来祭奠慕寒止,最合适的地方当然是慕寒止被害的地方。 想到这里云杜若连忙让人通知屠夫,我们三人先赶过去,那人不会放过苏蕊,虽然苏蕊并不值得同情,但毕竟是条人命是非对错不能容许私下的处决。 我们争分夺秒地赶到长平街五十三号,也就是慕寒止曾经住过的楼下时,这栋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大楼一片漆黑,可我们在楼下很清楚地看见五楼的房间中有摇曳的火光。 那正是慕寒止曾经的房间,没有人会出现在那里,除非…… 看来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我们三人急忙冲上楼去,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开灯,桌上放着一支点燃的蜡烛,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房间忽明忽暗。 云杜若机警地掏出枪,我伸手去开房间的灯发现坏了,昏暗的烛光下很难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我们警觉地慢慢走了进去,注视着房间里任何细微的变化。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听的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一种忏悔但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苏蕊果然是来了这里,那筹划这一切的凶手想必也应该在,越是靠近卧室我们越是紧张和小心翼翼,直到走进慕寒止的卧室,二十年前慕寒止就是死在这里,房间并不大韩煜手中拿着从外面桌上的蜡烛,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空无一人。 云杜若看了看我们一眼,示意搜索卧室外面其他的地方,以免有人躲藏在阴暗的地方会趁我们不备突然袭击,我和韩煜心领神会地搜索了一圈,发现卧室外面并没有人。 我们三人这才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卧室里。 我错了! 这声音还在从卧室里传出来,我们循声找过去,声音是从墙角的衣柜发出的,那上面放着花瓶之前在勘查慕寒止房间的时候,这个衣柜的格局我现在还记得,上面是放衣服的抽屉,而下面是隔断的空间能储物。 我们看见衣柜的门是关闭着,门上的横条缝隙中有火光在明灭,听声音苏蕊就在衣柜中,我心里暗暗好奇,苏蕊怎么会躲在衣柜里忏悔。 但我们三人都不敢肯定衣柜中除了苏蕊还会有谁,我们都没有说话,云杜若对我和韩煜指了指,她移动到衣柜的正面枪口瞄准着衣柜,示意我和韩煜站在衣柜两边。 云杜若竖起三根指头,分别看了我和韩煜一眼,然后弯下一根指头,她的意思我和韩煜应该都懂,云杜若是在倒数三,等到她的指头全弯曲下去的瞬间,我和韩煜同时拉开衣柜的门。 这样云杜若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不管衣柜里除了苏蕊之外还有谁,云杜若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和控制局势。 当云杜若最后一根指头弯曲下去,我和韩煜同时拉开衣柜的门,云杜若一脸沉稳托枪的手纹丝不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衣柜里面。 我们都看到了苏蕊,庆幸的是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苏蕊一个人跪在衣柜的隔断里,手里捧着一根蜡烛,目光呆滞绝望没有半点神气,即便我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苏蕊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她的表情麻木的如同被抽取魂魄的尸体,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丁点反应。 苏蕊的身体一直在来回晃荡,她的头磕碰在衣柜的后面,发出生硬的撞击声,嘴里机械地一直重复着那三个字。 我错了! 不管苏蕊二十年前罪大恶极,可现在她也被折磨得不浅,看得出苏蕊现在已经彻底的崩溃,和萧佳雨给我们描述的不同,萧佳雨口中的苏蕊还在选择逃避,而现在的苏蕊已经在她脸上看不出隐瞒和掩饰,她的表情中充满了绝望,像是在认罪并且等待着处罚。 云杜若慢慢收起枪,虽然苏蕊是杀人凶手,可现在她也是受害者,好在赶来的及时苏蕊没有被杀,云杜若想要把苏蕊从衣柜里拉出来。 苏蕊怎么还活着?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子里,向忠义死了,年维民也死了,为什么主凶的苏蕊却安然无恙地逃过一劫,难道凶手把苏蕊带到这里仅仅是要苏蕊忏悔这么简单? 按照凶手对向忠义和年维民的行凶手段,这个人的冷酷和残忍完全超出当年的苏蕊,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种良心发现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的人。 云杜若走向衣柜刚想伸手,韩煜把手中的蜡烛往她面前移动,想要照亮衣柜方便云杜若救出苏蕊,我正在心里暗暗想着这些解释不通的疑惑时,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的气味。 汽油! 我大吃一惊,一把将韩煜手中的蜡烛拨开,挡在云杜若的前面,那气味是汽油,是从衣柜中散发出来的,我忽然看见苏蕊手中捧着的蜡烛火光照亮了她的衣衫,有油状的液体从她身体上滴落在木板上。 我们这才留意到苏蕊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低垂在脸上,油状的液体顺着头发往下滴落。 苏蕊把汽油倒在身上! 或者是另有其人把汽油倒在她身上! 不过结果都一样,只要苏蕊手里的蜡烛有半点火星沾染到苏蕊的身上,她顷刻间就会变成一团火球,用不了多长时间苏蕊就会被烧成焦尸。 这才是凶手带苏蕊来这里的原因,慕寒止死后被硫酸腐蚀,凶手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不过倒在苏蕊身上的是汽油。 云杜若示意要吹灭苏蕊手中的蜡烛,苏蕊目前精神失常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那火光就在苏蕊面前晃动,好几次还差一点就接触到她低垂的头发,我们在旁边都看得触目惊心。 苏蕊完全可以熄灭手中的蜡烛,可她并没有这样做,从她的眼神看她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那蜡烛,我对云杜若摇头,苏蕊已经完全崩溃,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刺激到她。 或许现在对于饱受精神折磨的苏蕊来说,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忽然苏蕊口中不再重复那三个字,她慢慢从衣柜中爬了出来,手里的火光就在离她身体几寸的地方摇曳,我轻轻摆着手让云杜若和韩煜往后退,现在去救苏蕊太冒险,如果稍有差池非但救不到苏蕊,她浑身都是汽油沾染上后果不堪设想。 苏蕊空洞麻木的眼神中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我们,她就如同是梦游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衣柜中出来后,拿着蜡烛向外面走去,一路上都是从她身体上滴落的汽油。 我们三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她,试图找到机会扑灭她手中的蜡烛,苏蕊一个人拿着蜡烛在漆黑荒芜的大楼里缓慢地前行,像一个飘荡的鬼魂。 我们跟在后面被苏蕊带到了楼顶,正是二十年前慕寒止跳楼的地方,忽然苏蕊缓慢地回头,用那绝望和死灰的眼神注视着我们,她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完全是僵硬牵扯出来的表情,看得我们毛骨悚然。 “她说已经原谅我了!” 苏蕊的声音穿透黑暗传过来,声音中透着忏悔的解脱和放松,然后她再往前走了一步,依旧是笑着再说了一句。 只要我点燃自己再从这里跳下去,她就原谅我…… 第九十二章 为情所困
苏蕊手中的烛光照亮了她的脸,仅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稀松的头发如今被汽油粘连在一起低垂在脸颊上,大面积裸露的头皮上是密密麻麻的的血点,那应该是她自己用力抓扯头发留下的痕迹。 苏蕊的额头上血肉模糊,像是在什么地方被磕破,血已经干涸在额头的伤口上。 深黑的眼袋让她深陷的眼窝更加没有光泽,迷茫绝望的眼神里被一层死亡的气息所笼罩,她的动作僵硬缓慢,头缓缓地转了过去,一动不动地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的漆黑。 我们三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可以我们离她的距离想要强行救她下来的胜算几乎为零,我估计任何细微的刺激都会加剧苏蕊现在的恐惧和绝望,更不用说拉扯中她手里的蜡烛触碰到她身体任何一个部位。 “二十年前你和萧博文还有向忠义以及年维民合谋杀害慕寒止母子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没有什么可以隐藏逃避的。”云杜若看着苏蕊的背影很轻声地说。“事已至此你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下来和我们回家把情况交代清楚,我们会依法处理,在此之前没有谁会伤害你。” 云杜若试图把苏蕊劝下来,但效果并不明显,站在天台上的苏蕊甚至连身体都没动一下,我皱着眉头有些诧异,按照萧佳雨对我们的描述,苏蕊在离开房子之前只是恐慌和惧怕,可为什么来到这里后精神会彻底的崩溃,到底她看见了什么,又是什么刺激了她让苏蕊彻底放弃生还的希望。 苏蕊现在的行为显而易见她是想要死来解脱所有的痛苦。 云杜若见苏蕊没有动静,还想继续说被我轻轻摇手阻止,现在我们说什么苏蕊都听不进去,因为积攒在她心底二十年的阴暗和罪恶感如今全部爆发出来,她就是想一死了之别无他求,现在说太多反而会加剧苏蕊对自己的处罚。 “我终究是看错了萧博文……” 声音从我们前面传来,我们三人都看向苏蕊,她的声音麻木冰凉,像是回忆但更多是忏悔。 杀害慕寒止母子的事在苏蕊心底掩埋了二十年,把秘密憋在心里又不能和任何人诉说是件很难受的事,如今苏蕊想要解脱,她势必会把压抑在心里最阴暗的往事说出来。 苏蕊的背影像是镶嵌在黑暗中无法自拔,她犹如独角戏般对着黑夜自述那深埋在她心底二十年的罪恶。 …… 我认识萧博文的时候,他还是警局里的法医,我一眼就看上这个男人,他的博学、英俊、沉稳和内敛都深深吸引了我,我爱他甚至愿意为了萧博文改掉骄纵和蛮横,我以为这样萧博文会如同我爱他一样爱上我。 事情的发展和我预计的一样,萧博文对我很好,好的让我相信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他总是对我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即便在我无理取闹的时候,他也会选择让着我。 我原以为我是幸运的,让我遇到这样完美的男人,萧博文不贪图名利这让我父母很是喜欢和看重他,不过只有我知道,他醉心法医专业的研究想要成为站在法医界巅峰的那个人。 所以我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帮他,我通过爸妈的关系和家里的背景把萧博文调入医学院,这样他就可以专心从事法医专业的研究,甚至让他出任警局法医顾问,这样他能接触到更多的法医案例。 萧博文果然是不负众望,短短几年时间他就崭露头角,很快他就成为法医界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法医教授,我本以为一切都是那样完美,可没想到萧博文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陌生。 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我呵护和恩爱,婚后他的话越来越少,睡在一张床上可我分明感觉他的心没在我身上,他总是推说有无休止的学术研究,宁愿睡在学校也不愿意回家。 我知道…… 我知道他已经不爱我了! 云杜若和韩煜听到这里都和我对视,苏蕊的自述和之前屠夫告诉我们的大同小异,听得出萧博文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变心的,从苏蕊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悲伤和哀痛,不难看出她的确是深爱过萧博文,从感情层面上讲苏蕊也是可怜人。 苏蕊停顿了片刻后,麻木的声音继续传来。 萧博文开始早出晚归,他竟然迷上了京剧,除了他那些所谓的学术研究外,他把所剩无几的时间都花费在听戏上,和他一同去的还有萧博文的好友姜山。 萧博文的性格内敛,他能找到自己的爱好我也替他高兴,或许是因为有姜山陪他一起的原因,开始的时候我并没留意。 可萧博文即便掩饰的再好,以至于居心叵测不惜用姜山来做掩护想要打消我的顾虑,但他终究是不了解女人的敏感,何况是睡在他身边朝夕相对的妻子。 萧博文身上有我从来不会用的香味,那是胭脂的味道,没有人还会用胭脂,除了唱戏的戏子,在萧博文睡着后我在他换洗的衣服上找到不属于我的长发,那一刻我还在骗自己,一切是我想太多,萧博文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偷偷跟着萧博文去戏院,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我太了解他,萧博文又怎么会是能静下心听戏的人,姜山坐在他身边百般无趣,而萧博文分明是心不在焉,直到…… 直到那个女人从后台出来! 我在角落看见萧博文的眼睛里瞬间焕发着入迷的光彩,透着欣赏和欢愉,他曾经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不过我那时已经记不起他那眼神什么时候消失在我眼里。 我偷偷跟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法医这个职业的缘故,还是萧博文与生俱来的心机,他总是能心思缜密地把任何一件事做得完美无瑕没有丝毫破绽,即便是欺骗!他同样也做的无懈可击。 姜山没有萧博文那样的心思,作为朋友我真替姜山悲哀,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被萧博文利用,甚至还抽出时间从来不拒绝萧博文的邀请陪同他一起去戏院。 萧博文每次听完戏后会在车站和姜山分手,等到姜山上车后,他才会原路折回去,萧博文以为是天衣无缝,可我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 我看见萧博文和那个女人幽会,他抱着那女人的时候是那样开心和高兴,我已经很久没在他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没有敷衍完全是发自内心,他们总是选在偏远的地方私会,萧博文是刻意在避开让人发现他和那女人的事,我知道,他是怕我发现。 我本来想给他机会,或者他向我提出离婚我也能接受,可萧博文选择了隐瞒,他没有打算告诉我不是还顾念我们夫妻情分,我很清楚,他是放不下他拥有的一切,而这一切是我给他的,这也是我对于他来说仅存的作用。 我偷偷去见过那女人,知道她叫慕寒止,长的真漂亮难怪萧博文会动心,我想真正吸引他的应该是慕寒止的性格吧,柔弱温顺恬静还有善解人意,和我的强势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以为萧博文是很爱慕寒止的,不过慢慢发现萧博文欺骗我的同时也欺骗了慕寒止,这个女人完全不知道萧博文已经结婚甚至不知道还有我的存在,萧博文用谎言在掩盖一切,即便慕寒止发现有了身孕他也不敢带她去医院。 萧博文当时也算得上在医学界家喻户晓的人,他若带着慕寒止去打掉孩子势必很快就满城风雨,他是担心我知道,竟然找了一个一知半解的江湖神棍,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拿掉了他和慕寒止的第一个孩子。 …… 第一个孩子?! 我之前一直以为苏蕊说到的孩子应该是慕晓轩,听到这里分明在慕晓轩之前,萧博文和慕寒止还有一个,可我的注意力在苏蕊口中的江湖神棍那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拿掉第一个孩子的江湖神棍叫什么名字?” “张松林!” 我们三人震惊地相互对视,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张松林和这一系列案件的关系,看来复仇的人并不只是打算向房间里那四人报复,只要是伤害过慕寒止的人都在这个人的复仇名单上。 张松林的死虽然还有很多疑点,包括在道缘堂床底的尸体以及那些尸油,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和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关联,但至少张松林这个人和慕寒止是有联系的。 “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要杀掉慕寒止?”云杜若严肃地问。 苏蕊停顿了一会后空洞的声音再次在我们耳边响起。 她无法忍受萧博文的背叛,也无法接受萧博文离开自己,所以苏蕊把所有的恨都集中到慕寒止的身上,在她的心中并不是萧博文薄情寡义,而是下九流的戏子慕寒止勾引诱惑的萧博文。 她没有在萧博文面前把所有的事说穿,是怕萧博文知道后会破釜沉舟真的离开她,这一次苏蕊破天荒没有专横跋扈而是选择了隐忍和遗忘,她是不愿意面对,以为萧博文在拿掉慕寒止的孩子后会回心转意离开慕寒止。 苏蕊的自欺欺人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萧博文给慕寒止描绘了美好的未来,并没有打算离开慕寒止的意思,甚至不惜说出他和苏蕊结婚的事,这一切都是苏蕊偷偷跟踪萧博文,听到他亲口告诉慕寒止的,萧博文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苏蕊的身上,他欺骗慕寒止如果离开苏蕊他会遭受到报复,慕寒止一心都在萧博文的身上,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以至于即便是终日郁郁寡欢也相信萧博文早晚会给她一个家的承诺。 第九十三章 赎罪忏悔(为李家小爷v5打赏皇冠加更)
苏蕊恨萧慕寒止但她更恨萧博文,但她却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结于慕寒止一个人的身上,正当苏蕊打算去找慕寒止说清楚一切的时候,苏蕊发现自己怀孕了。 萧博文在得知苏蕊怀孕的事后有所收敛,慢慢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对苏蕊渐渐好起来,这让苏蕊本来对他的恨减轻了不少,若萧博文能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惨案。 苏蕊说到这里声音中充满了懊悔和内疚,但一切都于事无补,很多错是无法更改的,何况还是两条无辜的人命。 我们没有说话,听着苏蕊继续说下去,她告诉我们即便是她怀孕,萧博文虽然对她百般呵护,可依旧会借故时不时不回家,萧博文说学术研究很忙,但苏蕊心知肚明萧博文是去见慕寒止。 苏蕊本以为有了孩子萧博文会收心,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在苏蕊生下萧佳雨后,萧博文对萧佳雨疼爱有加,那个时候苏蕊才意识到萧博文回心转意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孩子,他的爱仅仅在萧佳雨的身上,并不像之前对苏蕊的恩爱。 苏蕊知道萧博文并没有和慕寒止断绝关系,不过萧博文比起之前收敛了太多,大部分时间都按时回家陪伴她们母女,这让苏蕊在暗暗的伤痛中得到莫大的欣慰和满足。 她以为只要孩子在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博文就能慢慢淡忘慕寒止,一向强势的苏蕊选择了妥协来维护这个家的完整。 听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我没那么讨厌站在天台上那个女人,苏蕊也是可怜人,一切罪恶的根源原本就不在她的身上,道貌岸然的萧博文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随着萧佳雨的长大,事情已经过去两年,萧博文和慕寒止的事虽然一直都是苏蕊心中无法拔去的一根刺,但苏蕊从未在萧博文面前提起过半句。 直到有一天苏蕊带着萧佳雨想去医学院看看萧博文,赶到的时候看见萧博文正急匆匆地出去,女人的敏感洞察到萧博文的异常,她没有叫住萧博文而是跟在后面。 苏蕊最终还是看见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萧博文把慕寒止搂在怀中,动作是那样亲密和柔情,苏蕊的嘴唇都咬出血,而慕寒止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和萧佳雨一样大的孩子,萧博文把那孩子抱在怀中,那眼神就如同抱着萧佳雨,那一刻苏蕊瞬间明白这孩子是谁的。 所有委曲求全的隐忍和妥协在那一刻崩塌,苏蕊的心中只剩下绝望的怨恨,不光是慕寒止还有萧博文手中抱着的孩子。 苏蕊听见萧博文对慕寒止的承诺,是那样决绝和肯定,萧博文告诉慕寒止,让她再等一等,再过几年等萧佳雨再大一点,那个时候他也功成名就不再需要依靠苏蕊,更重要的是,苏蕊再也不能控制住他,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会离开苏蕊。 听到这话苏蕊瘫倒在地上,萧博文对慕寒止的承诺犹如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口,她为之付出的一切换回来的不过是背叛和遗弃,苏蕊对萧博文仅存的留恋也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苏蕊太了解萧博文,知道他最在乎什么,而萧博文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可苏蕊同样也可以收回来,在苏蕊父母的关系下,萧博文很快就被通知停止一切学术研究,并无限期休息。 而那个时候慕寒止也不止一次去找过萧博文,这也是苏蕊偷偷跟踪萧博文发现的,或许是萧博文权衡轻重他知道继续和慕寒止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甘心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他的薄情寡义让慕寒止寒心,即便是温顺的慕寒止也无法再忍受所有人在她背后的指指点点。 慕寒止告诉萧博文若再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那承诺仅仅是一个家,对于孤儿的慕寒止来说,家的意义和重要性超出任何人,如果萧博文不能给她这个家,那她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去。 萧博文绝对很清楚苏蕊的个性,一旦慕寒止把所有的事公布于众,那苏蕊会彻底和他一刀两断,萧博文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段婚姻,还有他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事业。 他想被万众瞩目想要成为法医界的翘楚,这一切离他是如此的近以至于已经可以触手可及的时候,就在他眼前渐渐远去,萧博文恐惧被人遗忘也恐惧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一生。 他知道这一切突如其来转变的根源是在谁的身上,他回去求苏蕊,第一次跪在她的面前坦诚自己和慕寒止的事,甚至愿意从今以后和慕寒止一刀两断,萧博文是聪明人他很清楚苏蕊能给他什么,而这一切慕寒止是不可能让他心满意足的。 苏蕊想过就这么原谅萧博文或者再给他一次机会,可这些年的妥协和隐忍让她已经快要磨掉她的本性,她的强势和专横在那一刻显现无疑,慕寒止和那孩子都是苏蕊无法抹去的怨恨,犹如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对于苏蕊来说那就是最大的耻辱。 我不想再看到慕寒止和那孩子! 苏蕊是这样告诉萧博文的,她的本意也仅仅是让萧博文彻底和她们断干净,可让苏蕊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听见萧博文的回复竟然是。 我会让你再也看不见她们! 苏蕊开始并不知道萧博文这话真正的意思,直到萧博文带回向忠义和年维民,在慕晓轩生日的那天,萧博文告诉苏蕊他要和慕寒止一刀两断,苏蕊并不相信萧博文的话,那天她也跟着一起去的。 开门的慕寒止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四个人,进门后慕寒止保护着慕晓轩退到卧室,她应该从萧博文的眼神中知道,萧博文不是来带她们母子走的,慕寒止斥责萧博文薄情寡义,她把萧博文对她曾经说过的承诺重复出来,还有那些甜言蜜语。 但这一切落在苏蕊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耻辱和愤恨,她辱骂慕寒止是不要脸的戏子,用各种难听的话咒骂慕寒止还有她牵着的慕晓轩,慕寒止这一次没有逆来顺受,应该是压抑在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她用萧博文在她面前诋毁轻视苏蕊的话来回击苏蕊。 一向强势专横的苏蕊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她完全失去理智,当慕寒止转身去质问萧博文的时候,她抓起衣柜上的花瓶砸在慕寒止的后脑,慕寒止应声倒地,而那个时候慕寒止并没有死。 你不是永远不想再见到她们吗…… 萧博文在苏蕊耳边很平静地说,那是一种暗示落在失去理智的苏蕊耳里就变成一种魔咒,她歇斯底里地把花瓶再一次砸向慕寒止的头,直到慕寒止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我的嘴角蠕动几下,浑身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云杜若和韩煜的脸上有同样的表情,之前我一直以为二十年前的那场凶案苏蕊才是罪魁祸首,但万万没想到真正的主谋居然是萧博文! 他太了解苏蕊也很清楚慕寒止,他的精明和狡诈在那一刻显露无疑,他不想再被苏蕊掣肘但他的事业又离不开苏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苏蕊牢牢抓在手里。 让苏蕊杀掉慕寒止! 不但让威胁到自己事业的女人彻底的消失,也能让苏蕊的把柄留在自己的手里,一举两得的阴谋! 苏蕊果然按照萧博文预计的那样杀掉慕寒止,剩下的事就变得简单,一切都是萧博文再为熟悉不过的过程,他很清楚如何控制尸体的死亡时间,如何掩饰慕寒止真正的致命伤,他见过太多的法医案例以萧博文的智商,他完全知道如何去布置一个完美的自杀假象。 向忠义和年维民都是他找来的帮手,年维民负责处理慕寒止的尸体,而向忠义要帮助他把尸体运送到楼顶,而这两人都是他的发小,同时萧博文很清楚这两个人的性格弱点,一个贪财,一个贪权,而这一切苏蕊都能轻而易举地给他们。 想必那花瓶我们的预计也是错的,并不是年维民收藏起来,而是心思缜密的萧博文让年维民收藏起来,为自己留了一个能完全控制苏蕊的证据。 等到一切按照萧博文事先筹划好的发生后,再让年维民和向忠义把慕寒止的尸体送到楼顶,他在房间处理现场确保没有任何破绽,最后他再带着慕晓轩到楼顶。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萧博文让年维民和向忠义带着苏蕊离开,他一个人留在楼顶并反锁唯一的门,再按照时间报警,等姜山赶到的时候,萧博文再把硫酸倒在慕晓轩身上,用慕晓轩的哭声来误导所有目击者,试图掩饰慕寒止已死的事实,等到姜山赶到他在残忍地把慕晓轩推下楼。 …… 这就是二十年前那场跳楼自杀案的开始,我蠕动着喉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云杜若和韩煜也紧锁着眉头,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萧博文的残忍和冷酷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虎毒不食子,萧博文连禽兽都不如,我真很难想象他往慕晓轩身上倾倒硫酸的那刻,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人性在那一刻已经完全的扭曲和覆灭。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九十三章赎罪忏悔(为李家小爷v5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九十四章 鬼遮眼
畜生!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等我们三人回头才看见屠夫带着人赶到,之前我们听苏蕊的自述都全神贯注,屠夫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现。 屠夫一脸铁青怒不可遏地只说了两个字。 想必他也听见了苏蕊的认罪,不过他应该和我们一样,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前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最好的朋友萧博文,而他自己也不过是萧博文丧心病狂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苏蕊说完所有的事,脚尖缓缓向前移动了半步,她的半只脚都露在楼顶的外面,若再向前一丝毫,她的重心前倾会迫使她摔下去。 “事已至此,你负罪自杀也于事无补,你还是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会依法办事,你既然知道忏悔认罪,就跟我们回去。”屠夫义正言辞地对着苏蕊的背影大声说。 苏蕊似乎在把所有事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解脱了,她根本没有因为屠夫的话有丝毫反应,屠夫见苏蕊危在旦夕对旁边的警员使眼色,示意慢慢靠近伺机把苏蕊救下来。 “不能靠近!”我连忙阻止压低声音对屠夫说。“苏蕊在身上倒满了汽油,她手里拿着蜡烛,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即便能阻止她跳楼但也会被活活烧死。” “那怎么办?”屠夫大吃一惊连忙示意警员停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苏蕊在我们面前畏罪自杀吧?” “苏蕊现在的精神完全崩溃,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行为逻辑去评判她,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摇摇头叹息地说。 韩煜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看他表情很奇怪,跟他走到一边,韩煜看看四周警觉地说。 “苏蕊这叫鬼遮眼,她看见的和我们看见的是完全不同的事物,这里阴气重的很看来苏蕊到这里是有人在操控。” “鬼遮眼?!”我愣了一下大为不解地说。“我怎么看苏蕊都是精神失常,她已经无法判断和控制自己的意识,你说的鬼遮眼又是什么?” “你这样解释也不能说不对,你还记不记得中元节那天,你被小鬼引到独木桥的事。”韩煜淡淡地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点点头,韩煜声音细小地告诉我。 “那晚你看见的是独木桥,实际上是还未完工的大桥,这是迷障你看不清真正的事物,见到的都是虚幻的假象,苏蕊现在的情况就和你差不多,看来要加害你的人正是引苏蕊来这里的人,而现在苏蕊见到的就如同你当时看见独木桥一样,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那……那怎么办?”那晚被小鬼袭击的事又历历在目,韩煜说的也让我有些相信,可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苏蕊救下来。 “要救苏蕊就先要破迷障,可是这里虽然阴气重,但我却一直没发现迷障的命门在什么地方,所谓鬼遮眼必须有一样东西让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韩煜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摇头。 我慢慢移动步伐到天台边,这个角度能看见苏蕊的侧脸,这时才留意到,她虽然茫然地看着远处的黑暗,但眼睛却一直是盯着双手捧着的蜡烛,目光从蜡烛中穿透出去。 韩煜说的那些话毕竟我不懂,但从医学上说,当双眼专注看向一点的时候,人往往会入神,神智也会因此而禁锢。 “蜡烛!是蜡烛!”我在韩煜耳边急切地说。 苏蕊手中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完,滚烫的蜡油滴落在她手心中她也没感觉到疼痛,两手完全被蜡油粘连在一起,摇曳的烛光离她沾满汽油的手只有很小一段距离。 韩煜看了片刻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伸手在衣服里摸了几下,拿出来的时候,手心多了一粒糯米,韩煜用大拇指扣住中指,把那粒糯米放在指甲上,嘴里小声念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韩煜念完指甲上的糯米应声弹射而出,口中低喊一声。 破! 苏蕊手中的蜡烛的火焰随即断灭,一缕青烟从烛芯升起,苏蕊整个人抖动一下,她的身体还是第一次动弹,然后看看四周,等到发现自己站在天台边缘时,整个人慌乱地尖叫一声,险些没站稳从楼顶跌落下去。 苏蕊的意识好像恢复了正常,至少她的表情中有惧怕和恐慌,这才是一个人面对危险时正常的反应,她仓惶地向后退了一步,悬空的脚从楼顶边沿缩了回来,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看自己,回头一脸惶恐地问。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妈!”萧佳雨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或许是因为看见苏蕊现在这个样子,声泪俱下地瘫软在地上。“您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您下来说,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个人怎么过。” 云杜若连忙过去搀扶起萧佳雨,她也够可怜看见苏蕊这一幕,想必她整个人也失控了,屠夫见苏蕊手中蜡烛熄灭,立刻叫人去营救楼顶的苏蕊。 我离她最近,刚向前走一步,苏蕊本来惊慌失措的脸上突然写满了恐惧和震惊,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我身后,样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绝望。 我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后面,我身后除了云杜若和她搀扶的萧佳雨外就只剩下屠夫和其他警员,并没有其他东西,韩煜也发现了苏蕊的异常,和我一起看身后。 “她……她在看什么?”韩煜诧异地自言自语。 等我和韩煜回头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苏蕊再次绝望地向后退,她的脚已经重新悬空在楼顶外面,头一直不停地摇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我该死,我该死…… 现在的苏蕊明显是受到更加直接和剧烈的刺激才会导致她这样,可这楼梯并没有什么能让苏蕊突然失控,这一次她人虽然是清醒的,就连韩煜也在我耳边告诉我,苏蕊不是被鬼遮眼,她完完全全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才导致她的抓狂。 苏蕊一直死死看着我身后,她似乎在对我身后的什么在忏悔和祈求,我再一次和韩煜茫然地看向后面,依旧是除了之前那些人什么都没有。 等我转头回来,突然发现苏蕊的眼中仅存的求生本能已经荡然无存,那一刻我意识到苏蕊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果然我还没想完,苏蕊的脚就开始继续向空中移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顾不上那么多,我离苏蕊也不过一只手的距离,在她身体从楼顶跌落下去的瞬间,我飞扑过去死死抓住苏蕊的左手,她的身体在空中摆脱。 我的身体有一半也被苏蕊拖拽到楼顶的外面,韩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腰,不然我很可能已经随同苏蕊掉落下去,云杜若从后面冲上来,帮我一起紧紧抓着苏蕊的手。 或许是临死前失重的刺激让苏蕊有些清醒,完全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惧怕起来,她眼中又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求生的向往,她拼命地挣扎试图抓紧我和云杜若的手。 但是她越是挣扎我和云杜若就越发吃力,我大声喊苏蕊冷静下来,好在屠夫叫人过来帮忙,就在人围上来的瞬间,苏蕊一直挣扎的身体突然不动了,她在下面抬头死死地盯着我,嘴角不停地抽搐,眼神中的恐惧不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渐渐又变成之前的恐慌和惊恐。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是看我的身后,我下意识看向后面,除了屠夫和萧佳雨就是其他警员。 “小心!” 屠夫大声提醒我,转回头去才看见一动不动的苏蕊低垂的右手中多了一个打火机,她依旧用诡异的目光盯着我身后,然后开始滑动打火机,我看见火石擦出的火星,顿时明白苏蕊打算干什么。 “放手!”我大声对旁边的云杜若喊。 我和她的手都沾染了汽油,若苏蕊点燃自己,我和她的手也会被烧伤,我还能坚持抓住苏蕊,但怕会伤及到云杜若。 她没有松开,可苏蕊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一次次滑动这打火机,每一声滑动在这黑暗中都变成死亡的倒计时,直到那火苗从打火机中窜出,我听见苏蕊口中绝望的声音。 我还给你…… 火苗触碰到她自己的身体,瞬间一团火球吞噬苏蕊的整个身体,汹涌的火势迅速的向上蔓延,我用力一把推开云杜若,电光火石之间火势蔓延到我的手中。 苏蕊在火中撕心裂肺地惨叫,整个人犹如在火海中挣扎,我还在试图想把她拉上来,整个手被烧得剧痛。 “松手!”屠夫在我身后大声喊。 我终究还是没有忍受住火焰的灼烧,松开了苏蕊的手腕,看着一个火墙照亮了夜的黑暗,伴随着苏蕊惨绝人寰的惨叫快速的下落。 啪! 苏蕊重重的摔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再也不动弹。 云杜若脱下衣服把我的手包裹起来,我这才意识到被烧伤的剧痛,瘫软无力地坐在楼顶上重重的喘着气,旁边的萧佳雨跪倒在地无助地痛哭。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根稻草
烧伤是不能见水的,云杜若用她的衣服给我包扎好伤口,屠夫安排人把悲痛欲绝的萧佳雨送回去,楼下苏蕊的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团之中。 我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角,韩煜在我旁边大口的喘息,应该是之前拖住我腰的时候被吓到,若不是他我现在也应该躺在楼下的血泊之中,算起来韩煜已经救过我两次命了,我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给我包扎伤口的云杜若瞪了我一眼,看她的样子是真生气了。“你推开我怎么你自己不放手,当时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对云杜若淡淡一笑,看来她真的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分明是担心和关切,非要用这么凶恶的语气表达出来。 天理昭彰,不管苏蕊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动机,她终究是杀害慕寒止的主凶,虽然这一切都是道貌岸然的萧博文设计好的,可善恶终有报,一具无名女尸牵扯出二十年前的凶案,合谋杀害慕寒止的四个人,前前后后全都以命相抵,虽然是都死的离奇蹊跷,不过我并不同情这些人,这四人在我眼里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伏法。 “是非对错不是你这样评判的,他们四人有罪有法律制裁,我们是警察除暴安良除恶惩奸是天职。”屠夫义正言辞地摇摇头。“他们四人虽然是凶手,但也是另一个案件的受害者,在法律的面前不容许任何人执行私刑,苏蕊死了,但不是完结!这一系列的谋杀案才刚刚开始,务必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找出来。” 我深吸一口烟,从地上站起来,屠夫的目光落在我被包扎的手上。 “你小子也真是不要命了。”屠夫的语气和云杜若一样低沉,我心里淡淡一笑,屠夫和云杜若一样,看来也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他眼中分明是担心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表达。 “对不起。”我低着头很歉意地对屠夫说。 “对不起?!”屠夫一愣诧异地看着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之前我怀疑过您可能和慕寒止母子的命案有关,甚至还设想过您的嫌疑,是我太主观没有……” “作为警察本身就应该合理怀疑一切,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事实上我若是你,也会怀疑,相反你能怀疑我就说明你是用心在调查这个案件,萧博文利用了我的职务之便,而你能留意到说明你看出来破绽。”屠夫打断了我的话义正言辞地说。 我怎么听屠夫好像都是在赞许我,多难得的事,我无奈的笑了笑,指着云杜若说。 “其实是她怀疑您的,您真要论功行赏也是她才对,呵呵。” “论功行赏……亏你还说的出口。”屠夫瞪了我一眼表情又恢复了严肃。“凶手连续杀了这么多人还逍遥法外,你们认为现在能松懈?” 至于凶手的事我现在并没有考虑,我就是一个法医,那是云杜若应该考虑的事,不过我现在让我好奇的是苏蕊还有这栋被遗弃和荒芜的居民楼。 苏蕊在天台上的反应我到现在都捉摸不透,韩煜说她是鬼遮眼被带到这里,或者说苏蕊是精神失常也好,这两种说法都成立,不过苏蕊最后坠楼之前,韩煜破了她的迷障后,苏蕊并没有轻生的念头和打算,这一点我很肯定,但是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又导致苏蕊重新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而苏蕊这个反应在坠楼被我抓的时候也出现过一次,她一直死死盯着我身后看,眼神是那样绝望和恐惧。 苏蕊到底看见了什么,她到底又是在怕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我脑海中怎么也想不明白。 “楼顶就这几个人,我上来之前已经通知警员封锁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入。”屠夫听完也有些疑惑地说。“苏蕊除了能看见我们之外还能看见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韩煜,确切的说是想起了慕寒止母子,向忠义和年维民死的时候慕寒止母子都出现过,韩煜说她们是枉死,死前有冤因此凶手伏法的时候她们会来了却心愿。 我看向韩煜,他应该是明白我眼神中的疑问,当着屠夫的面不好直说,韩煜对我淡淡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我懂,是告诉我若慕寒止母子出现他应该会察觉到,他很肯定苏蕊自杀的时候慕寒止母子没有出现过。 “苏蕊从半个月前就被折磨和摧残,一直留着她的命到今天,也就是慕寒止的忌日,九月十五号才让她死,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慕寒止死亡的地点呢?”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这一点之前不是说过,行凶的人是要用苏蕊的命祭奠慕寒止母子,那这个地点就是最合适的地方。”云杜若在旁边回答。 “可行凶的人是直接杀掉年维民和向忠义,可为什么苏蕊却是自杀?”我依旧疑惑地想不明白。 “按照萧佳雨的回忆,一个正常人被折磨半个月,惶惶不可终日谁都会疯的。”韩煜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说。 “这就是报应,杀人毁尸心中有鬼又怎么能踏实,她苏蕊若是坦荡又怎么会被刺激和折磨。”屠夫一本正经铁青着脸说。“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问题是萧佳雨的回忆中,苏蕊在离开房子之前只是惧怕和恐慌,还没有完全崩溃和放弃求生的欲望,是来到这里以后才变成这样。”我若有所思地来回走了几步。 最开始找到苏蕊是在慕寒止的卧室,苏蕊是躲在衣柜中,她为什么会躲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连忙转身下楼回到慕寒止的房间,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屠夫都跟了下来。 苏蕊来的时候是赤足,所以她的脚印在房间布满灰尘的地下很醒目,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苏蕊来到这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 我追寻这苏蕊的脚印,她进屋后没有直接去卧室,而是去的卫生间,我们跟着脚印停在浴缸前,我在浴缸的边缘看见一抹血红,戴上手套沾染一点仔细辨认是血。 血迹的面积并不大,我突然想到苏蕊在楼顶的时候,额头上血肉模糊,在浴缸的前面我发现有膝盖的痕迹。 “当时苏蕊来到这里,应该是跪在浴缸前面,用头磕碰浴缸向曾经被硫酸浸泡在这里的慕寒止忏悔赎罪。”云杜若根据这些线索重组案情。 云杜若说的应该没有错,但这里并不是让苏蕊失去生存欲望的地方,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刺激了苏蕊,这也是行凶的人带苏蕊来这里的目的,似乎知道苏蕊会在这个房间彻底的崩溃而选择自杀。 我们沿着苏蕊的脚印前行,脚印从浴缸处折返没在客厅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卧室,脚印消失在我们最开始发现苏蕊的衣柜旁,当时她应该是直接躲进了衣柜。 在衣柜的旁边我们发现了汽油桶,不会是苏蕊自己带来的,应该是有人故意留在这里,是暗示苏蕊要自焚,可又是什么原因让苏蕊心甘情愿把汽油倒在自己身上的呢? 我拉开衣柜的门,很普通的衣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苏蕊躲在里面到底是在躲谁?我想了想弯腰进去,就在发现苏蕊的地方蹲了下去。 我用手电观察衣柜里面也没有发现,忽然记起当时衣柜的门是关闭着的,让云杜若和韩煜帮忙把衣柜的门关上,这门的下面是横条的缝隙,应该是用来通气用的,缝隙的横条向下,我从里面可以清楚的看见慕寒止的卧室。 “里面能不能看见我?”我在衣柜中问。 屠夫蹲下腰在外面看了半天,有换了几个角度看了很久,确定的说。 “看不见。” 苏蕊躲在一个只能看见外面,而外面看不见里面的衣柜里是为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沉重,想转身把衣柜重新检查一番,衣柜太窄我蹲在里面完全活动不开,刚一转身手中的手电就掉落在衣柜里。 我伸手去拾取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僵直地愣在衣柜里,我的目光盯着被手电照亮的地方,嘴慢慢张了起来。 哐! 我猛然推开衣柜的门,对着云杜若惊讶地问。 “慕寒止母子的尸检是萧博文负责的,他能凭借职业之便瞒天过海,尸检报告相信被他精心改动过,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写错,你是仔细研究过萧博文那份尸检报告的,你还记不记得慕晓轩的足长是多少?” 之前在这房间发现有皮肤被腐蚀的脚印后,云杜若特意做过硫酸腐蚀身体的实验,为了验证慕寒止若是自己倒硫酸毁容是不会伤及脚底,那个时候她为了验证的准确详细研究过慕寒止母子的足长。 “慕晓轩的足长十三厘米。”云杜若想了想确定的回答。 我大吃一惊地看着屠夫和云杜若还有韩煜。 “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他们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 “二十年前,萧博文、苏蕊、年维民和向忠义在这房间杀害慕寒止母子的时候,他们都万万没想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我说完闪开身体,掉落在衣柜的手电照亮了衣服遮挡的角落,在布满灰尘的木板上,赫然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那应该是一个孩子的脚印,长度我测算过,十九厘米! 这绝对不会是慕晓轩的脚印,当萧博文他们杀害慕寒止母子的时候,衣柜中还躲藏着一个小孩! 这就是让苏蕊完全崩溃的原因,行凶的人把苏蕊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这个脚印,二十年前的秘密一直深埋在苏蕊的心底,她以为没有人会知道。 躲在衣柜中的小孩看到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而这个脚印就是压死苏蕊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九十六章 重回孤儿院
二十年前慕寒止被杀那晚,房间里的四个人都没有发现衣柜角落中的这个小孩,这个脚印终于解开了我们所有人的疑惑,为什么二十年前的秘密,除了已死的慕寒止母子外还有其他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复仇! 正如同插在花瓶中那朵枯萎的黑色曼陀罗,二十年后躲藏在衣柜中的小孩带着仇恨和死亡回来,从年维民开始就注定这场杀戮会持续到苏蕊的死才算完结。 我想起第一次在慕寒止的卧室里听到的卡带,里面那充满怨毒的声音。 都要死!都要死! 预言终于成为了现实,即便我们找到了脚印证实了还有一个被遗忘的目击者,可是卡带机中那声音是女人的,买婚纱的也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是谁? 从作案手法看行凶者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单独作案杀人才对,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合谋的迹象,二十年前的冤案到今天。 九月十五日! 在慕寒止忌日的这天,冤情被尘封了二十年,慕寒止母子含冤莫白,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于天下,虽然那四人用另一种方式伏法,可也算对慕寒止母子有了交代,用韩煜的话说她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但问题是对于屠夫和云杜若来说,这案件不过才刚刚开始,从第一起发现的无名女尸案到苏蕊的死亡,这一系列的案件到现在毫无进展。 “如果是为了复仇,杀掉年维民和向忠义还有苏蕊都在情理之中,作案动机也很清晰。”第二天的会议上屠夫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可除了这三个人加上早已经死的萧博文,凶手的目的应该很明确,但是为什么还死了那么多人?” 屠夫的质疑也是我和云杜若的疑惑,无名女尸是谁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至于张松林的死现在还能解释,他和慕寒止是有交集的,二十年前是他拿掉慕寒止和萧博文的第一个孩子,他的死也能归结于复仇,虽然他是自杀但情况应该和苏蕊的死差不多。 我坚信他当时的精神状态也崩溃了,用韩煜的话说,张松林的自杀或许和苏蕊一样,被鬼遮眼导致他自己都不清楚在干什么。 而张松林死后摆出的形状是一个婴儿在胎盘中的样子,这也暗示了杀张松林的动机,从道缘堂找到的视频中,已经证实在张松林死亡那晚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人,那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真正的凶手。 接下来的刘越武和苏凤梅…… 这两个人的死又是为什么? “从卡带机里的录音,不难看出凶手在传递一个信息。”云杜若想了想沉稳地说。“所有伤害过慕寒止的人都要死,其他人的死还能理解,但刘越武和苏凤梅算是慕寒止的亲人,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慕寒止,为什么也会被杀呢?” “都要死,凶手的意思或许不是要对伤害慕寒止的人复仇,但凡和慕寒止有联系的都是凶手的复仇对象。”凌国栋沉思了一会说。 “应该不是这样的。”我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按照只要和慕寒止有联系的人都要死,那婚纱店店员和周白曼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婚纱店店员是第一个见到和慕寒止一模一样的女人,也是因为店员的描述引出了二十年前的案件,至于周白曼可以说是慕寒止为数不多的朋友。”屠夫点燃一支烟皱着眉头说。“这两个人还活着对凶手复仇范围的定义很重要,要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讲,周白曼也算是伤害过慕寒止的。” “的确,周白曼自己也说过,在慕寒止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她怕被牵连非但没有和慕寒止站在一起,反而背弃了慕寒止和她划清界限疏远关系,比起刘越武和苏凤梅来说,周白曼不是更该死?”云杜若点点头接着屠夫的话说。 “由此可见凶手行凶的动机毋容置疑是复仇,但通过婚纱店店员和周白曼的健在也佐证了另一件事。”我喝了一口水后淡淡地说。“刘越武和苏凤梅可能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凶手并不想其他人知道,对于刘越武和苏凤梅的死定义为复仇不准确,我觉得更多是灭口!” “这两个人都是慕寒止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两人灭口?”凌国栋诧异地问。 “孩子!”屠夫猛然抬起头,手里夹着烟掷地有声地说。“是孩子,应该是躲在衣柜中的孩子,最了解慕寒止的刚好是刘越武和苏凤梅,从我们掌握的慕寒止档案中就不难发现,慕寒止来往和交集的人很少,从来没有谁提及过慕寒止除了慕晓轩外还有孩子在她身边,可衣柜中突然出现的脚印证明除了慕晓轩外,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 “刘越武和苏凤梅知道这个孩子是谁!”我恍然大悟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旁边的云杜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孤儿院调查的时候,护工说过档案室起火,所有的档案和照片都被烧毁。 “当时以为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慕寒止的照片,但后来在周白曼家中得到慕寒止照片后,这个假设被推翻……”云杜若说到这里也惊讶地张开嘴,她应该是明白我想到了什么。“要销毁的不是慕寒止的照片,是小孩的照片,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小孩的存在。” “为……为什么要烧毁孤儿院的档案?”凌国栋还是有些茫然。 “慕寒止是孤儿,她认识和交集的人很少,突然出现的小孩不会是其他地方的,慕寒止是孤儿,她经常会回孤儿院看望苏凤梅,认识的小孩当然是孤儿院的。”屠夫深吸一口烟淡淡地说。“而且那天是慕晓轩的生日,慕寒止应该是从孤儿院带着另一个小孩回来陪慕晓轩玩耍,而她带走的这个小孩是谁苏凤梅一定知道,这就是苏凤梅为什么要被杀的原因。” “刘越武被杀的原因也应该一样,他把慕寒止当亲人,慕寒止带小孩回家想必很喜欢这个小孩,慕寒止一定把这事告诉过刘越武。”云杜若在旁边继续补充。“刘越武和苏凤梅都知道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也算不上秘密,但是谁会想到那小孩居然会回来复仇呢。” 屠夫结束了会议,一切的起源和关键都在孤儿院,侦破的重点重新回到孤儿院,他让我和云杜若立刻赶到孤儿院,想方设法也一定要找出二十年前这个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小孩。 去孤儿院的路上,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讨论案情,她的脸上这段时间的疲倦一扫而光,或许是因为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她整个人信心满满,充满了活力和精神。 我瞟见她手腕上的风铃手链,时不时发出悦耳的铃声,我突然想到鬼市坐在柳树下神秘的年轻人,这些天全神贯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一直想找一个机会重新去见见那人。 “先去一趟鬼市。” “鬼市?”云杜若诧异地偏头看我一眼。“去鬼市干什么?” 愿赌服输,我终究是输了,那人一语中的算出那晚的菜肴,韩煜后来对我说太张狂,那人明明非等闲之辈,我居然想着侥幸帮云杜若赢那面铜镜。 可赌约中我若输了,我答应那人帮他找回那面镜子的主人,这个奇怪的要求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面镜子的主人是谁,我曾想过或许就是那人一句戏言,或许是看我轻狂不知轻重,因此才用这样的方式向我证明他的厉害。 君无戏言! 可我每一次想到那人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我的侥幸就荡然无存,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威严,似乎不容许任何人违背和反悔。 何况他也答应过我,违法乱纪杀人放火的事我不会做,而且我最后也补充了一句,要钱也没有。 既然这些他都答应,我实在想不到我还能帮他做什么,或许是出于好奇,我真还想见见那人,还有那鬼市中的茶馆,我曾在梦里去过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在暗示我和鬼市有某种渊源,也许答案就在那人的身上。 云杜若把车停在鬼市的路边,我和她去上次见到那人的地方,柳树依旧在风中摇曳,可树下我并没有再见到那人,若不是柳树上系着的那些铃铛,我甚至都有一种南柯一梦的感觉。 只测有缘人! 我想起那人对我们说过的话,韩煜也提醒过我,那人非比寻常,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着,若是想见我怕是躲都躲不开。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失望,倒不是输了赌约不能兑现,只是我隐约总是感觉那人我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那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九十七章 堆积木的小孩
我和云杜若赶到孤儿院的时候,正在举行苏凤梅的纪念仪式,她生前的仁慈和善良为她赢得了美誉和怀念,被她带过的孤儿都不约而同地回来,自发捐款为苏凤梅塑了一尊半身铜像。 铜像就竖立在孤儿院的门口,塑像惟妙惟肖是要所有人都记住这位把一生都奉献在这里的苏凤梅,我们进去的时候看见很多人把鲜花摆放在铜像的前面,表情哀伤沉痛地抹着眼角。 铜像前摆满鲜花,陆陆续续赶来吊唁苏凤梅的人络绎不绝,我和云杜若分开调查,我去找管理孤儿档案的护工了解情况,云杜若说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或许里面有认识慕寒止的,或许能了解到一些情况。 我去档案室的时候刚好路过苏凤梅生前住的那间小楼,铁门是打开着的,有很多人进出,想必是去参观苏凤梅的房间以此怀念。 苏凤梅的死到现在都是一个悬案,始终都没有想通凶手是怎么离开凶案现场,或许这就是苏凤梅命案的关键,想到这里我跟着吊唁的人群走到苏凤梅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还保留着苏凤梅生前的样子,这里我来过一次基本没有变动过,很简洁的房间我反复研究过很多次,这个凶手真正做到了天衣无缝,在现场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今天站在这房间我总感觉和苏凤梅尸体被发现的那天有些不同,我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半天,房间里所有的一切和上次来勘查现场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如果有只不过是把窗前的椅子放回了原位而已。 旁边进来的人擦拭着头上的汗水,房间没有空调,这个月份天气还是异常的闷热,我忽然眼睛一亮,眉头皱得更紧。 冷! 那天进来这房间的时候感觉异常的冷,或许是因为那晚下过雨的原因,当时并没有留意,现在细细回想,这房间既然没有空调,而且苏凤梅死的时候房间里的门窗是关闭的,即便是下雨也不可能会那么冷。 “你是?”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见一个穿孤儿院工作服的女人站在我身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很快我就认出了她,这是孤儿院的护工耿琳,她正带领回来怀念苏凤梅的孤儿前来参观房间。 耿琳是第一个发现苏凤梅死亡并报警的人,那晚也刚巧是她在值班,案发后我和云杜若了解案发经过都是和耿琳交谈的,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 耿琳也认出了我,有些诧异地问我怎么也来了。 “苏院长的案子有些进展,来了解些情况。”我下楼边走边说。 “凶手抓到了吗?”耿琳义愤填膺地问。 “没……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会尽力侦破的,苏院长这么好的人,必须还她一个公道。”我歉意地摇摇头对耿琳说。“对了,孤儿院上次档案室失火,后来有清理出来吗?” “火势太大,等把火扑灭后,档案室里的几乎所有的资料都付之一炬。”耿琳摇摇头很遗憾地说。“那里面是从孤儿院建立至今所有的孤儿资料,最可惜的是照片,大部分是很多年前的照片,底片也找不到被烧毁后就意味着很多从这里离开的孤儿,童年的回忆也被烧掉。” 这个结果我其实并不意外,既然有人刻意要毁掉这些档案,势必之前就计划周密,留下线索的可能几乎为零。 “对了,苏院长在被害之前有没有提起过和慕寒止有关的小孩?”我还是抱着侥幸地问。 “和慕寒止有关的小孩?”耿琳想了想还是摇头。“那段时间苏院长倒是去过档案室翻查过以前的照片,好像是在找什么,我记得她曾经对着一张照片看了很久,就是那女人第一次出现后不久,因为当时我正在档案室归档,发现苏院长的表情很奇怪,她口中自言自语地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原来是你。” …… 我一愣,从耿琳的描述想必苏凤梅当时也猜到了什么,我连忙问。 “苏院长看的那张照片上有什么?” “我无意中瞟了一眼,是一张黑白的合影照,应该是孤儿院早期的孤儿合影。”耿琳回答。 如果没估计错,那躲藏在慕寒止衣柜中的小孩一定在苏凤梅看的那张照片之中,或许正是因为苏凤梅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 “那张照片现在还在吗?”我急切地问。 “不在了,档案室失火后所有的照片都没有保存下来。”耿琳摇摇头回答。 从留在衣柜中的小孩脚印推算,那孩子当时顶多五、六岁,而那个时候还留在孤儿院目前还健在的只有苏凤梅,在她死后知道那批孩子情况的就只能从档案中查找,而档案被烧毁后一切就灰飞烟灭。 把希望寄托在孤儿院的档案上看来是没可能了,我很失望的和耿琳边走边聊,所了解的情况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在孤儿院的长廊拐角,我看见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一个人蹲在地上玩耍。 孤儿院的孩子本来就孤单,所以总喜欢聚集在一起,而这个小男孩显然不太合群,他面前是一大堆零散的积木,小孩默不作声地堆砌着这些积木。 “这孩子被送来的时候有轻度自闭症,不太喜欢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总是一个人搭积木。”耿琳应该是见我的目光久久在那孩子身上没有移开,在旁边对我说。 看着这个小孩多少有些让我想起儿时的时候,那种孤单溢于言表,我让耿琳去忙她自己的事,想留下来陪陪这孩子。 小孩并没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分散注意力,依旧视若无人地搭建着积木,我试图和他说话,可他并不理我好像他的眼中除了积木,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我坐到小孩旁边看着散落的积木,学着他的样子搭建,他似乎并不是要堆砌成什么形状,只是一味想要搭建地高一点,我看云杜若还没有回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索性陪他玩耍。 看得出小孩搭建积木并没有事先安排过,比如把面积大的放在最下面依次递减,这样搭建的积木势必会很高,他完全是随手拿起手边的积木毫无章法地堆砌,我看他如此专注想必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就必须搭建出比他高的积木。 我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边挑选一边搭建,原本以为这样符合建筑逻辑的搭建绝对会远远高于那小孩,可是让我诧异的是,我总是在搭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高耸的积木轰然倒塌,而那小孩凌乱堆砌的积木高度永远让我无法超越。 我居然会和一个自闭的孤儿执拗的较劲,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超过他一次才善罢甘休,那小孩似乎意识到我的想法,总是在我的积木倒塌后,很随意地推倒自己搭建的积木,我看出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是在和我比赛,每一次赢我只会赢一块积木的高度。 他的举动落在我眼里变成了挑衅,这么大的人搭积木都比不过小孩,我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我开始认真起来,也不再追究节奏的快速,而是精心挑选每一块积木,务必做到积木堆砌的稳定性。 果然,这一次我领先了他,而且我搭建的积木固若金汤纹丝不动,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孩,他搭建的积木东倒西歪越高越是摇摇欲坠,可他很平静地继续往上搭建,我特意停下来等他,实际上我是想看他的积木什么时候倒塌。 说来也怪,那明明摇摇晃晃的积木随着高度的增加,非但没有垮塌反而已经后来居上,有一种被超越的紧迫感,我拿起一块积木小心翼翼地放上去,或许是重心的偏离,我面前的积木塔开始轻微的摇晃,我心一紧想要伸手去修正的时候为时已晚。 积木塔瘫倒下来摔落在地上到处都是,那小孩并没因为我这边的倒塌而分心,面无表情地把一块积木堆了上去,不多不少又是高出我一块积木的高度,然后他用手指轻轻推倒他搭建的积木。 小孩偏头看了我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我,那眼神很平静像是在等待和我下一次比赛的开始。 我揉着额头无力地苦笑,我居然连这么简单的游戏都会输给小孩,我真怀疑我的智商是不是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 “为什么你随便搭建的积木不会倒,而我经过计算好的却会这么快倒塌呢?”我实在想不通看着一地散落的积木喃喃自语地小声说。 “我每天都在这里搭建积木,哪一块该放在什么地方当然很清楚……”小孩稚嫩的声音让我有些无所适从,这么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有些哲理在里面。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云杜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去看云杜若,我不承认自己输给这个孩子,我把失败归结于熟能生巧,他能赢我不过是每天重复的做相同的事,当然比我厉害,我居然还在较真地给自己找理由,我自己都感觉好笑。 “档案室里的所有资料和照片都被烧毁,找不到任何线索。”我摸摸那孩子的头站起来对云杜若说。“你那边怎么样?” 云杜若交给我一摞照片,这是她走访孤儿院前来吊念苏凤梅孤儿时收集到的。 “我今晚有点事,这些照片你先拿回去看看有没有发现。” 云杜若一边说一边看外面,我和她离开孤儿院的时候看见太子等在外面,我突然发现我并不是很讨厌这个人,或许他是云杜若哥哥的原因。 其实好好想想我和云杜衡之间所有的纠结都是我咎由自取,他似乎从来也没把我怎么样过。 我接过云杜若交给我的照片,她手腕上的风铃手链轻微地响动,云杜衡的目光落在那手链上,依旧心如止水很淡泊地看着我,只不过这一次他脸上透着一丝笑意。 “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从不戴饰物,这手链你一直戴着我就觉得奇怪,原来你是心有所属真是难得。” 云杜衡这话是说给云杜若听的,可他却看着我,云杜若一听脸顿时红了起来,都没去看我拉着云杜衡就上车离开。 第九十八章 熟悉的身影
孤儿院回警局要经过韩煜的忘川小栈,我本来是打算回去吃完饭再回局里的,韩煜最近生意不是太好,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和银月坐在门槛上,见我回去都懒得理我。 吃完饭我告诉韩煜晚上加班不回来,韩煜想了想拿起衣服很无聊地说,他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陪我一起,好歹也有一个说话的人。 我拗不过他只好带着韩煜回局里去,解剖室里没有人,楚天启破天荒竟然没加班这让我都有些不习惯,我让韩煜换好衣服跟我进去。 等走到第三号解剖台我愣在原地,那零碎的尸块如今已经拼凑在一起,一具完整的无头女尸呈现在我和韩煜的眼前,每一处拼接都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这具女尸曾被分解过。 楚天启提前完成了这具女尸的拼凑,想想也真是辛苦他了,我几乎一点忙都没有帮上,整具女尸全是他一个人单独拼凑出来,其难度和消耗的精力可想而知。 这具女尸是这一系列案件的起源也极其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如今拼凑完成根据尸体的特征就能和失踪人口比对,一旦确定女尸的身份对于这一系列案件的侦破可谓有重大的进展和意义。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掏出烟点燃,旁边的韩煜皱着眉头不屑地说。 “这里你也能抽烟?” “我相信躺在这里的人是不会介意的。”我白了他一眼指着解剖台上的女尸问。“等这女尸的身份确定后,回头你给弄套衣服,这女尸不管是谁,到现在还身首异处,而且一尸两命,死前已有身孕胎儿被取走,挺可怜的。” 韩煜淡淡一笑竖起两根指头在我面前搓动。 他的意思我懂,瞪了韩煜一眼没好气地说。 “别一天到晚都是钱,你就当做善事,不是你天天给我讲要行善积德嘛,我这是帮你积功德。” “我最大的功德就是免费让你吃住,也没见得到什么好结果。”韩煜翘起嘴角不羁地笑了笑。“入土为安,这女人身首异处是枉死,我怎么也不会让她暴尸的,衣服我给她准备,钱嘛……你就负责准备了。” “市侩。”我怎么可能说得过韩煜,吸了口烟对他说。“你量量尺寸,别到时候衣服不合适。” 我去一边把云杜若收集到的照片拿出来,刚坐下拿出放大镜想看看有没有发现,身后韩煜的声音很轻柔,伴随着茫然地干笑,我一听就知道他多半是做错了什么,和他住了这么久太了解他,有没有理嘴上都不会服软的,除非是捅娄子。 “怎么了?”我看着照片没有回头随意地问。 那边没有声音传来,寂静的解剖室我听见韩煜蠕动喉结吞咽口水的声音。 “有事你直接说,我还忙着呢。”我没太注意依旧对着照片问身后的韩煜。 “这……这女尸怎么是散的?”韩煜在后面诧异地问。 “哦,这女尸送来之前被分尸……” 我只说到一半就愣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等我转过身去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韩煜,还有解剖台上凌乱的尸体。 确切的说那已经无法再称之为是尸体,被拼凑的完整的女尸如今只剩下一堆大小相同的尸块,我忘记给韩煜说要小心,这女尸是拼凑起来的,一碰就会散掉。 估计是韩煜没注意在给女尸量尺寸的时候,将完善的女尸全弄乱了,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事非同小可,我都不知道楚天启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才完成女尸的拼凑,这项工作的难度超乎想象,如今被韩煜弄乱等同于楚天启所有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你闯大祸了!”我心急如焚地冲过去,看着解剖台上凌乱的尸块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散了。”韩煜摊着手很无奈地说。“况且你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谁知道你这里的尸体都是七零八落拼凑出来的。” “一边待着去。”我连和他争辩的心思都没有,这一系列案件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具无名女尸的身上,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结果前功尽弃这样让屠夫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还好韩煜弄散掉的地方并不多,我试图还原女尸可发现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看着解剖台上大小一致的尸块一筹莫展。 “瞧把你急的,不就弄散了嘛,这能有多难,你就当是拼积木,拼在一起不就完了。”韩煜在旁边没心没肺地说。 “你来,你来拼给我看看。”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呵呵,我就是一个卖寿衣的,你说给死人做衣服什么的我还能帮上忙,这拼凑尸体的事我真不懂,何况这么零碎,还是你自己慢慢拼吧。”韩煜从我手里把照片拿过去,嬉皮笑脸的说。“我可以陪着你保证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我拿韩煜自始至终都一点办法也没有,深吸一口烟揉了揉额头,感觉头都大了,心里只有埋怨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把韩煜带到解剖室来,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我让韩煜坐到一边去,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试试,看看能不能原封不动地把这具女尸还原。 “你说你天天都呆在这里,这些人都是枉死,怨气大得很,你整天都接触这些难怪你身上阴气重。”韩煜的嘴就没消停过,在旁边无所事事看着照片对我说。“对了,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要选择当一个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 我一愣,突然发现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我就应该和死人打交道,一切都不是我去选择的,曾经有人极力反对我从事这个职业,不过也没能阻止到我。 “不是你告诉我的,我是什么百鬼送子的不祥人,命硬伤人但凡和我接触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好像当法医还挺适合我的,反正和我接触的都是死人,我也不用担心会克死谁。”我看着束手无策的女尸苦笑着回答。 “你还是别干这个了,你看你天天都接触的是什么,时间长了早晚你都会心理黑暗扭曲。”韩煜多半是已经把他闯的祸事遗忘的干干净净,听的出他完全不知道他弄散的这具女尸有多重要,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在旁边笑着说。“指不定哪天这台子上会摆放一具尸体,凶手就是你自己,原因嘛……原因就是这些尸体已经无法满足你的好奇欲,你要自己制作一具无懈可击的完美尸体。” “呵呵,就你这想象力,开寿衣店真是屈才了。”我摇头无奈地苦笑,只奢求韩煜不要再打扰我。 “你别不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韩煜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在我身后继续说。“人不可貌相,你看萧博文,看着道貌岸然不一样也是丧尽天良,就比如这些人,小时候看吧,长的都差不多,米养百样人,谁知道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 韩煜应该是在看从我手里拿过去的照片,我知道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我没再接话专心致志试图拼凑女尸。 “比如这个人,照相都面无表情说明心机重,长大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再看这个人,这么小就满脸横肉,长大多半争强斗狠。” “别说了,你捅的篓子我给你补,你还想怎么样。”我重重叹口气,韩煜一直说话让我完全静不下心。 韩煜在后面应了一声,不再发出声音,我刚集中好注意力打算开始着手拼凑,忽然韩煜在后面欲言又止的说。 “这个人……” “要不你先回去。”我揉着额头转过身去看他,我对韩煜已经束手无策。 “不是……这个人我怎么看着很眼熟。”韩煜指着照片一本正经地说。 “这些都是从孤儿院收集到的照片,你又没在孤儿院呆过你怎么可能认识。”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没好气地回答。“你若真认识那麻烦就大了,你和我一样,我们最了解的都是死人,能被你看着眼熟的估计现在都埋在地下了。” “这人!这人我真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韩煜的样子似乎没有和我开玩笑。 我一愣韩煜按理说是不可能认识照片上的人,我点燃烟还是不以为然地走过去,韩煜指着一张照片中的小孩对让我看。 这是两个小孩的合影,韩煜的指头指在左边小孩的身上,我只看了一眼,嘴就张了起来,嘴角的烟头掉落在地上,慌忙的拿起旁边的放大镜重新辨认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我慢慢放下放大镜震惊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也是在孤儿院长的?” 韩煜见我如此茫然和惊讶的神情,更加好奇地问。 “这人我一定见过,你已经认出是谁了,快点告诉我,这是谁?” 我舔舐着嘴角依旧茫然地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所有和他有关的往事,最后慢慢对韩煜说。 楚天启! 第九十九章 天启的含义(今日有加更)
韩煜之所以对照片上的小孩眼熟,是因为之前他也见过楚天启,韩煜认的没错,那照片上的小孩正是楚天启,他眉间的黑痣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在调查孤儿院的时候楚天启也去过,但从未听他提及过半句,现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楚天启似乎是有意隐瞒他的这段往事。 正在我大为不解疑惑的时候,云杜若从外面进来,她今晚有事和云杜衡先走的,想必事情办完心里还惦记着从孤儿院收集的照片。 当我把那张照片递到她眼前时,云杜若脸色顿时大变,极其震惊地一眼就认出是楚天启。 “这张照片是从什么地方收集到的?”我连忙急切地问。 “是今天在孤儿院,很多来吊唁苏凤梅的孤儿,听说孤儿院的档案室起火大多资料都付之一炬,很多孤儿在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都会携带几张照片用作留恋,这一次很多纷纷把照片送回来,希望让孤儿院的历史不要也随着大火被烧掉。”云杜若回答。 “那你还记不记得给你这张照片的人?”我焦急地问。 “记得,叫唐毅衡,我拿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正在孤儿院补办档案资料,孤儿院有他的记录。”云杜若快速地回答。“是不是向姜局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我让人通知楚天启赶回局里。” “先不急,或许只是巧合,如果楚天启真有问题,现在通知无疑就是打草惊蛇。”我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去问云杜若。“你知道楚天启住在什么地方吗?” 云杜若愣了一下慢慢地摇头,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光是云杜若不知道楚天启住什么地方,就连我也不清楚,忽然发现虽然我和他是一个部门,但对于楚天启的了解实在太少,仔细回想好像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对于楚天启的一切都是空白。 我让云杜若立刻去调出楚天启的档案,然后一同赶去孤儿院核对这个叫唐毅衡的资料,在车上云杜若把楚天启的档案交给我,我翻开仔细看了一遍。 楚天启的档案很完善也很详实,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泰国医学院,法医学博士,毕业后回国主动要求调入我们局里,以楚天启的学历和专业他完全没必要来局里当见习法医,而且档案的记载多是楚天启回国以后的,在国外这段时间完全没有记载。 同时在档案中也没有他是孤儿的记录,父母栏里填写的都有人名和地址,这份档案越看我越疑惑,总感觉哪儿不对,但怎么也说不上来。 在孤儿院我们找到耿琳,她帮我们翻查唐毅衡登记的资料,得知唐毅衡目前还住在酒店,根据耿琳给我们的地址,我们敲开了唐毅衡酒店的门。 唐毅衡看着门外的我们多少有些吃惊和茫然,特别是云杜若亮出证件,唐毅衡很吃惊地让我们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云杜若就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个人你认识吗?”云杜若很认真地问。 根据耿琳提供给我们的资料,来之前我们对唐毅衡已经有了些初步的了解,唐毅衡也是孤儿小时候住在孤儿院,后来被泰国华侨夫妇收养,六岁的时候带去了泰国,听闻苏凤梅去世特意回国拜祭,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国,唐毅衡的职业是脑科医生,在泰国医院工作,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给人很儒雅的感觉。 唐毅衡从云杜若手中把照片接过去,礼貌地请我们坐下,点点头回答。 “认识,他叫楚绍齐,是我的朋友……怎么了?” “楚绍齐?!”我们三人一愣,我疑惑地问。“楚天启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过?” “楚天启?”唐毅衡想了想摇着头回答。“没有,我的印象中不认识这个人。” 云杜若连忙拿出楚天启档案上的照片放在唐毅衡的面前。 “你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这不就是绍齐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毅衡仅看了一眼极其肯定地回答。 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面面相觑地再对视一眼,很明显楚天启就是楚绍齐,只不过是他改了一个名字,显然楚天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过去,那份档案上的直系亲属关系估计都是伪造的。 “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关于楚绍齐的一些情况?”云杜若认真地问。 唐毅衡起身去给我们倒水,很平静地对我们说。 “我认识绍齐是在孤儿院,他父母是因为意外身亡,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才被送到孤儿院,刚认识他的时候,绍齐话很少,不喜欢和人交往,或许是因为我和他同龄的缘故,慢慢我们成为朋友。” “后来呢,他是怎么离开孤儿院的?”我接过唐毅衡递过来的水继续问。 “他比我先离开孤儿院,记得当时他也是被一对泰国华侨夫妇收养,然后带到了泰国去。”唐毅衡不慌不忙地回答。 “除了你之外他还和谁的关系比较好?”云杜若问。 唐毅衡回到座位上想了想摇摇头。 “绍齐的性格很内向,一般很少和人接触,除了和我之外他没有朋友,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 “绍齐朋友是只有我,但是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有一个阿姨来看他,绍齐对我说那阿姨对他很好,有时候还会带他回家,给他做好吃的。”唐毅衡对我们说。 “阿姨?”我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带他回家那位阿姨长什么样?” “不记得,那个时候太小了,很多记忆现在都想不起来。”唐毅衡歉意地摇摇头。 我们听到这里多少有些失望,我刚去端水杯就听见唐毅衡不太确定地说。 “但是我好像记得那阿姨的名字。” “叫什么?”毕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端起水杯漫不经心地问,看来在唐毅衡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慕寒止。” 哐! 我手中的水杯应声掉落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毅衡,云杜若和韩煜也震惊地凝视着他,我们的表情或许太过惊讶,以至于唐毅衡都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我们,怯生生地问。 “怎……怎么了?” “你刚才说经常去孤儿院看楚绍齐的女人叫……叫什么?”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 “慕……慕寒止。”唐毅衡被我们搞的都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我还记得她每次来都带着一个小孩,我们三人还一起玩过,那小孩应该是她的孩子,叫慕晓轩。” 事情的转折和发展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楚天启明明叫楚绍齐,他却刻意改掉自己的名字,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过去,而我们一直在追查慕寒止的案件,他明明认识慕寒止却从来没向我们透露过半句,他是有意在隐瞒和慕寒止的关系。 唐毅衡说过慕寒止有时候会带楚绍齐回家给他做好吃的,我突然想到衣柜中被遮挡的脚印,从足长推断正好和当时楚绍齐的年纪吻合。 如果当年慕寒止被杀那晚躲在衣柜中的小孩就是楚绍齐…… 天启! 他把名字改成天启! 而天启的意思是上天的启示,但真正的含义是毁灭和末日! 一个带着死亡重新回来的启示,他要把毁灭带给那房间中的四个凶手! 云杜若连忙站起身说要立刻把这个消息向屠夫汇报,唐毅衡很茫然地看着我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名字对我们的反应这么大。 “能不能麻烦你们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的我们也不方便透露太多,按照你提供的情况,我们怀疑楚绍齐和多起命案有关联。”云杜若很感激地对唐毅衡说。 “绍齐和多起命案有关?”唐毅衡的表情更加茫然,像是完全不相信我们的话。 我们也没理会他的反应,谁会想到一直在身边的楚天启,不对,应该是楚绍齐居然和慕寒止是认识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系列凶案的嫌疑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务必要找到他。 刚走到门口,我回头看见唐毅衡还是木然地呆立在房间,似乎都忘记我们的存在,我有些好奇地问。 “你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问一下,你们说的命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唐毅衡答非所问地反问我。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一时间不明白唐毅衡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旁边的韩煜也知道关于案情不能说太多。 “具体日期不方便说,反正是今年发生的。” “今年?!”唐毅衡听完整个人的神情更加震惊和茫然,连忙对我们摇头,极其肯定地说。“我想你们一定搞错了,绍齐绝对不可能和你们说的命案有任何的关系。” “……”我停在门边诧异地回头看了唐毅衡一眼,他的表情太肯定和认真,我都有些吃惊,皱着眉头问。“什么案件你都不知道,你……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和他没关系?” 唐毅衡看看手里我们忘拿走的那张他和楚绍齐在孤儿院的合照,叹了口气很惋惜伤感地回答。 楚绍齐三年前就死了! 第一百章 借尸还魂(为执戟郎打赏皇冠加更)
我们三人都瞠目结舌地盯着唐毅衡,然后相互面面相觑地对视,唐毅衡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们,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沉默和震惊。 “楚……楚绍齐死了三……三年?!”韩煜吃惊地问。 云杜若都有些质疑唐毅衡说的和我们问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重新走到唐毅衡的面前,把楚天启的照片拿出来递到他眼前。 “麻烦你看清楚,你所说的楚绍齐到底是不是这个人?” “是的,绍齐眉间的黑痣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唐毅衡看了一眼很确定地回答。 “你认识的楚绍齐是小时候的,眉间有黑痣的人很多,何况二十多年人也会长变,你总不能就因为一颗黑痣就判断照片中的就是楚绍齐吧?”我走过去谨慎地问。 “当然不是仅仅因为一张照片,绍齐是被泰国华侨夫妇收养后,不久就带去了泰国,我以为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机会和他重逢了。”唐毅衡一本正地告诉我们。“谁想到半年后我也被一对泰国的华侨夫妇收养,更巧合的是,我在三年前在泰国竟然又遇到楚绍齐。” “在三年前你见过楚绍齐?他……他当时在干什么?”云杜若急切地追问。 唐毅衡重新坐回的沙发上,面色有些黯然和伤感,缓慢地告诉我们,他的养父母也是医生,到泰国后唐毅衡也选择了学医,因为养父是泰国脑科权威,他也算是子承父业。 三年前唐毅衡被邀请会诊一个病例,病患是大脑半球胶质瘤,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恶性脑瘤,生长较快,无包膜,界限不明显,呈浸润性生长,分化不良。 而病患反应迟钝,记忆力减退,自知力及判断力有轻度丧失,更为严重的是手术后恶性脑瘤已经向颅内转移,手术已经无法切除,从癌细胞扩散的程度看,病人的时间所剩无几。 唐毅衡在会诊完病例后,无意中看见病患的名字是楚绍齐,因为是儿时朋友的名字让他有些好奇,结果在病房唐毅衡看见的果真是病入膏肓的楚绍齐,唐毅衡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乡遇故知本是一件庆幸的开心事,唐毅衡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和楚绍齐重逢,他知道楚绍齐的时间所剩无几,不过楚绍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病情而颓废,他的表现很平静甚至劝慰唐毅衡。 在楚绍齐最后的日子里,唐毅衡一直陪伴这他,如同在孤儿院的时候,唐毅衡甚至要求父亲亲自再为楚绍齐做手术,在看过病例后唐毅衡的父亲让他接受现实,为了珍惜为数不多的时间,唐毅衡把楚绍齐转院到他工作的医院。 楚绍齐死亡的那晚唐毅衡一直陪同在他身边,直到楚绍齐去世唐毅衡亲手很悲伤地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亲自把楚绍齐的尸体送到太平间。 听到这里我看看韩煜,云杜若微微张着嘴还是有些茫然地问。 “你确定楚绍齐真的死了?” “我是医生,至于医术高低轮不到我自己说,可病人是死是活我还分的清楚。”唐毅衡或许是不明白云杜若为什么一直纠结楚绍齐的死有些不快。“如果所有生理机能完全停止算死亡的话,我可以保证楚绍齐是死了!” 我默不作声地想了良久,楚绍齐就是我认识的楚天启,他既然三年前在泰国因为脑癌死亡,那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警局,而且他是活生生和我说过话,甚至还拼凑了无名女尸,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死人啊。 我看向韩煜,他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能看见慕寒止母子,或许我看见的楚天启和她们一样,不过韩煜很快就对我摇头,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不太可能,是人是鬼我还不至于分不出来。” “不过……”唐毅衡欲言又止地端起水杯,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看我们。“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问。 “绍齐的尸体是我亲自送到停尸房的,等着他亲人来领取。”唐毅衡喝了一口水后表情有些疑惑。“可是……可是第二天接到医院的通知,楚绍齐的尸体不……不见了。” “不见了?!”我眉头一皱半天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尸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不见了。”唐毅衡也很茫然地看着我。“绍齐的尸体在太平间不翼而飞,这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感觉很奇怪。” “会不会是他的养父母或者其他人领走了?”云杜若在旁边问。 “应该不会的,绍齐转到我的医院后,记忆里除了我陪他,没见过任何人来看过他。”唐毅衡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见他养父母,绍齐告诉我他养父母因病早去世了。” 告辞唐毅衡后我们回局里,在车上我们三人都一句话不说,好不容易发现案件的新线索,楚天启就是改名后的楚绍齐,他认识慕寒止又符合去慕寒止家的条件,也是除了谋杀慕寒止那四人之外唯一知道当年发生什么的人。 楚绍齐具备作案动机,可是唐毅衡却告诉我们他是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我在车上揉着额头一筹莫展,忽然看看旁边的韩煜若有所思地问。 “现在已经确定张松林是和慕寒止有关联的,他的死很可能是因为拿掉慕寒止第一个孩子的原因,可我们在张松林的道缘堂找到的那些尸油瓶,你说是用来养小鬼,你说……楚绍齐有没有可能是……” “楚绍齐是在泰国死的,养鬼的邪术在南洋一带盛行,但毕竟不是道门正宗之法,过于阴损有伤功德,而且南洋养鬼多是童鬼,即十岁之前夭折暴毙元阳未泄的小孩。”韩煜一本正经地说。“楚绍齐被养的可能性不大,他的年龄已经没有灵力即便养他也作用不大。” “那晚姜局生日,我们回局里核对照片遭遇袭击,那试图销毁证据的人我用枪都打不倒,你们后来说可能是被操控的尸体。”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问。“既然楚绍齐已经死了三年,会不会他就是那晚出现的人?” “警局阳气重你们又是带枪的人,魑魅魍魉是靠不近警局的,不过养尸因为操控的只是肉身躯体,尸体本身是没有意识和想法,所有的反应都是操控者操纵的结果。”韩煜点点头很沉稳地回答。“不过如果楚绍齐是被养的尸体,那麻烦就大了。”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尸体被操控只能按照操控者的意愿和想法去从事简单的事,因为尸体不具备疼痛和惧怕所以攻击力极强,但尸体本身没有意识和被操控的人偶差不多。”韩煜看了我一眼忧心忡忡地说。“倘若楚绍齐是死后被人养尸,你和他接触的最多,你看他像一具尸体,像是死人吗?” 我和楚绍齐应该是接触最多的人,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简单,话少而且脸上永远是一副表情,终日带戴着一副手套,我归结于是他有洁癖,仔细想想楚绍齐真的和正常人是有些格格不入。 但若是说他是死后被养的尸体,这我怎么都有些不相信,法医方面的知识他极其专业和娴熟,无名女尸的拼凑是他单独完成,要知道完成这一项工作需要极高的理论和实践的医学知识,最主要的是,韩煜说被操控的尸体是没有意识和想法,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事,如果一具尸体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法医工作,那我就真无话可说了。 何况楚绍齐即便话少,但他和我之间是有交流的,尸体还能说话和有想法那还叫尸体? “这就是我所说麻烦的地方。”韩煜在听完我的述说后深吸一口气。“养尸从北宋开始就有,养尸和驱尸虽然难入正统但终究也是道家法门,对道术修为要求极高,一般养尸都是最简单的驱使尸体完成一些很平常的事,但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可以保留尸体的意识和记忆,如果楚绍齐真是死后被人操控,那他倒是并不可怕,麻烦的是操控他的人。” 回到警局云杜若通知人查找楚绍齐的地址,但结果和我们知道的一样,局里所有人对楚绍齐这个人的了解很大程度上是空白的,他太低调,以至于很多同事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想想的确也是,除了解剖室楚绍齐几乎不会去其他地方,或许除了和我还有过交谈外,我甚至都怀疑他和其他人有没有说过话。 我和韩煜坐在解剖室等待云杜若回来,没有谁知道楚绍齐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唯一让我庆幸的是,我们探访唐毅衡的事没人知道,或许楚绍齐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关于他的过往,我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或许他还会像平时一样,按时出现在这解剖室里。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章借尸还魂(为执戟郎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零一章 尸块拼
云杜若看见三号解剖台上女尸,走过去很惊讶地问我,无名女尸怎么还没拼凑完成,韩煜在旁边很尬尴地笑了笑,他终于是有担当了,告诉云杜若是他不小心弄散了已经拼凑完成的女尸。 “那怎么办?时间紧迫现在就指望确定这具女尸的身份。”云杜若焦急万分地看着我。“难道你就不能把韩煜弄散的地方还原吗?” “我也是这样说的,不就一具尸体嘛什么地方该有什么,你好歹也是法医,还有谁比你更清楚人体的构造。”韩煜没心没肺地在旁边插话。“何况你解剖的尸体那么多,我要是你闭着眼睛也能还原。” “你说的简单,这些尸块大小都一样,边缘被打磨过根本找不到结合的断层,完全是靠经验和耐心才拼凑完成。”我白了韩煜一眼没好气地回答。“真有那么容易也不至于耗时一个多月,结果你不到三秒就给毁于一旦,你还好意思说。” 韩煜或许也是知道自己闯的祸不小,这一次没和我抬杠,走到云杜若旁边,看着三号解剖台上的女尸喃喃自语。 “我怎么就瞧着没你说的那么复杂,这和搭积木是一样的啊,多搭几次不就知道什么该放什么地方。” …… 韩煜说这话的时候,我刚掏出烟还没放在嘴上,猛然抬起头嘴微微张开,一个人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地看着三号解剖台上的女尸,云杜若和韩煜叫我一动不动的样子,他们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怎……又怎么了?”韩煜翘着嘴角不以为然地说。“你要嫌我话多,大不了我不说话了。” 我完全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现在我脑子里只想起一件事,我和云杜若去孤儿院见到的那个有自闭症的小孩。 …… 我每天都在这里搭建积木,哪一块该放在什么地方当然很清楚…… 我想起那小孩稚嫩的声音,然后在嘴里不断重复着小孩的话,慢慢向三号解剖台走过去。 为什么我搭建积木会输给一个自闭症的孩童,原因仅仅是他比我熟悉,他不需要技巧和计算,他是凭借自己累积的记忆在重复完成一件事,因此他当然会比我快。 我木然地把烟放在嘴角,然后慢慢伸出手去,把被韩煜不小心弄散的尸块毫无目的地拼凑,这一次我完全不用去考虑位置是否正确,反正所有的尸块大小都一样,放在任何地方似乎都是合适的。 很快一具完整的女尸拼凑在云杜若和韩煜的面前,简单的犹如拼接一副有模板的拼图。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拼凑出来了?”云杜若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 “我就说没你说的那么复杂吧。”韩煜或许是看他闯的祸被我弥补长松了一口气笑着。 我依旧没有理会他们,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盯着解剖台上的女尸,虽然女尸已经完成,可我当然清楚尸块的位置是错的,我只不过把尸块简单地堆砌在一起。 我舔舐一下嘴角,再次伸出手去,把已经完整的女尸全部弄散,解剖台的女尸顿时成为一大堆零散的尸块。 “你……你干什么?”云杜若惊讶地看着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我仅仅用了不到几秒的时间就把楚绍齐一个多月的心血毁掉。 “我想……我知道这女尸是谁杀的了!”我深吸一口气说。 “……”云杜若和韩煜都同时看向我,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我相信自己的法医知识和经验应该超过楚绍齐,可我对这具女尸的拼凑始终都很吃力,明显在这方面楚绍齐远比我要厉害和娴熟。 这就如同我在孤儿院和那小孩比赛堆砌积木,我明明是可以轻而易举赢他,可每次都功亏一篑地输给一个有自闭症的孩童,他赢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仅仅是因为他熟悉。 每天做同一件事,他当然知道每一块积木该放在什么地方。 而楚绍齐…… 他为什么能那么娴熟地知道大小一样的尸块该放在女尸的哪里,他甚至能很轻松地区分第十二肋骨其中一块尸块位置的左右。 原因很简单,只有分解过这具女尸的人才会真正了解尸体的构造,亦如一块拼图,只有看过模板的人才能清楚地知道每一块拼图的位置! 这就是我无法像楚绍齐那样完成女尸拼凑的原因,他把一具完整的尸体分解成大小一样的尸块,并且精心打磨好边缘,目的就是不想有人还原这具尸体。 “楚……楚绍齐就是杀掉这无名女尸的人!”云杜若极其震惊地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说。“可……可他既然不想让人还原这具女尸,为什么他自己还要拼凑呢?” “头!这具女尸的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楚绍齐想必在分解女尸的时候,死者所有的特征他都抹去,对于他来说,他并不是拼凑女尸,而是在完成一个游戏,他很清楚只要我们找不到女尸的头,这具尸体即便拼凑出来也一点意义都没有。” 云杜若在听完我的话后环抱着双手在解剖室走了几步,停下来思考了良久后。 “最开始关于凶手的描述是,凶手具备娴熟的外科解剖知识,如此精密的分尸应该是一个人单独完成,这需要极大的体力,所以凶手应该是男性,年龄介于25-35之间,如此仔细的杀人分尸,需要极其安静和隐蔽的场所,因此凶手拥有私人场地,可见凶手有固定住所和稳定收入,如此有耐心的一个人完成分尸,说明凶手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现实中比较孤僻的人……” “这样说起来楚绍齐倒是挺符合这些条件的。”韩煜在旁边听完也吃惊地说。 这一系列案件中,从无名女尸案开始,好几起凶杀案的行凶者都具备这样的特征,楚绍齐是认识慕寒止的,也极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躲在衣柜没被发现的那个小孩,他是唯一符合作案动机的人。 特别是苏凤梅以及年维民以及向忠义的命案都涉及专业的医学知识,如果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那楚绍齐又是怎么单独完成这几起命案,要知道特别是苏凤梅和向忠义被杀的现场都是密室杀人,到现在云杜若也没能破解凶手是如何行凶并且离开案发现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楚绍齐又没有作案时间了。”云杜若抿着嘴摇了摇头。“这几起案件中楚绍齐都和我们一同出现在案发现场,他若是凶手又怎么能做到杀人后再赶到凶案现场,难道他还会分身?” 苏凤梅和向忠义这两起命案最为相似,都是密室杀人,凶手是如何离开都不知道,我让云杜若把从听泉山庄带回来的监控拿过来,我们三人在解剖室重新看向忠义死前的监控视频。 这些视频云杜若看过无数次,我前前后后也看过很多次,但都没有特别的发现,向忠义进入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也没有谁进去过,画面上再次出现人进入房间就是我们赶到的时候。 我反复地查看这些视频画面,云杜若和韩煜坐在旁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都看花了但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点燃嘴角的烟喃喃自语。 “向忠义是进入房间后被杀的,凶手应该之前就躲藏在里面,等着向忠义回来,可监控中并没有人离开过。”云杜若也揉了揉眼睛无力地说。“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向忠义尸体上的肉被剔去,作为食物提供给参加同学会的人食用,向忠义的肉那么多,是怎么避开监控神不知鬼不觉带到厨房的?” 我再一次重新看向忠义房间走廊的视频,既然怀疑楚绍齐可能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我的注意力特别集中在他的身上。 画面中楚绍齐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这让我想起那天我们赶到案发现场发生的事,向忠义房间里全是鲜血,凶手有意放干向忠义身上所有的血,以至于楚绍齐在房间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因此他身上沾满了血液。 记得那天我身上也沾染了血,关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行凶者杀向忠义摆出的造型是想传递,向忠义不过是被操控的傀儡这个事实。 但为什么要放干净他的血呢,从以往的案件看,很明显这个凶手心思缜密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和计划的,那把向忠义的血放干净的目的又是什么? 二……五、六…… 我还在冥思苦想向忠义被放血的原因,旁边的韩煜无所事事地盯着屏幕发出声音。 “你在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 “你们说这些我又不懂,这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次,我突然发现我挺上镜的。”韩煜双手撑着后脑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笑着。“我在数自己是第几个从房间出来,看看是不是我的幸运数字。” 我和云杜若无可奈何地对视苦笑,要指望他能帮上忙那就是天大的笑话,我刚笑到一半,笑容就凝固在脸上,立刻转过头看着屏幕中陆陆续续出来的人,按下按钮重新播放视频,很快我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凶手是怎么在杀掉向忠义后离开房间的了! 第一百零二章 多了一个(今日有加更)
韩煜听完也来了精神立马从椅子上把身体直了起来,云杜若先是看看视频的画面,不明白这些她看过无数次的视频里我发现了什么,焦急地问我们知道了什么。 向忠义在进入房间后再没有出来过,也没有人进去,最后一次向忠义的房间门被打开是我们赶到的时候,视频中我能清楚地看见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 “数一数在打开向忠义房间的门后,一共有几个人进去!”我再次重播了我们赶到现场的那段视频,指着画面问云杜若和韩煜。 他们一时间还没明白我的意思,韩煜把身体往前靠了靠,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挺认真地数着。 一、二、三……六、七。 “七个。”韩煜很疑惑地转头看我。 “那你们再数数一共有几个人从房间里出来。”我淡淡一笑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 一、二、三……六、七…… 八! 当云杜若数完最后一个出来的人后,和韩煜一样震惊地猛然抬起头。 进去了七个人,可出来的却是八个! 云杜若毕竟是搞刑侦的,在迟疑了片刻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明白了!我们一直想不通凶手是怎么离开向忠义房间的,其实凶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在我们进入到向忠义房间的时候,凶手当时一直都还在里面!” “凶手当时还在里面?!”韩煜有些茫然地看看我和云杜若。“怎么可能,当时我也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是没有人的,凶手躲在什么地方,不对啊!即便凶手躲在房间里你们勘查现场也会发现啊?” “进去了七个,出来的却是八个,你看看谁是多出的那个人。”我淡淡一笑对韩煜说。 韩煜和云杜若重新认真留意对比进去和出来的人。 “楚绍齐!”韩煜张着嘴对我说。“进去的人里面并没有楚绍齐,可他却和我们一同从房间里出来。” 隐形人! 什么人能完美地在众目睽睽下隐形? 最熟悉的陌生人! “楚绍齐就是这个隐形人,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到他,因为没有人会留意一个潜意识中熟悉的人,所有人都会认为楚绍齐出现在命案现场再正常不过,毕竟他的身份是法医。”我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说。“楚绍齐果真就是杀掉向忠义的凶手,在行凶后他一直都躲在房间的门后,等我们进去后他再从门后出来,有谁会在意一个法医出现在命案现场呢?” “……”韩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也亏他能想的出来,原来就这么简单,难怪一直找不出凶手离开房间的办法。” “既然楚绍齐就是杀掉向忠义的凶手,那向忠义的肉他又是怎么带出去的呢?”云杜若还是有些疑惑地问。 这一点也是我到现在没有想明白的地方,以向忠义的体型能大约估计出向忠义的肉应该有70-90斤,即便楚绍齐利用人的惯性思维躲在门后误导凶手来去无踪,可向忠义的肉他又是怎么处理的?他是和我们一同出去,既然他一直都在房间里,他是怎么在我们面前把向忠义的肉带出去? 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视频的画面上,楚绍齐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这是他在房间里跌倒,现在想想他跌倒也应该是故意的,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放血……”云杜若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视频的画面大声说。“我知道楚绍齐为什么要放干净向忠义的血了!” “为什么?”我急切地想知道这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楚绍齐杀向忠义不但是帮慕寒止复仇,还要让所有人都清楚向忠义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因此放血这个过程就显得多此一举。”云杜若环抱双手一本正经地说。“而楚绍齐既然是凶手,他也是最了解案发现场的人,他又怎么会跌倒,因此他这样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身上沾满血。” “目的是什么?”韩煜也饶有兴趣地问。 “有两个目的,其中第一个就是掩饰他是凶手。”云杜若不慌不忙地告诉我们。“他全程一个人杀掉向忠义并处理尸体,他身上一定会有向忠义的血迹,楚绍齐很清楚警方勘查现场的流程,他若在我们来之前换衣服,那丢弃的血衣很快就会被我们找到,楚绍齐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这个密室杀人,要误导我们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离开房间,那丢弃在房间中的血衣会破坏他的计划。” “我懂了,既然楚绍齐想让我们认为凶手已经离开,就没必要把血衣丢弃在案发现场,他要制造凶手来去无踪,血衣当然是和凶手一同消失的。”韩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可楚绍齐在处理完向忠义的尸体后,身上大面积的血液会让人注意,我们进去的时候身上是不可能接触到那么多血渍,所以他才跌倒……”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他就掩饰了穿在身上的血衣,谁会去质疑一个跌倒在血泊中的法医身上的血渍。” “那第二点是什么?”韩煜好奇地追问。 “和掩饰血衣的目的异曲同工。”听到这里我也知道了楚绍齐是如何把向忠义的肉带离现场。“在楚绍齐跌倒后我让他去换衣服,他就是这个时候离开案发现场的。” “向忠义的肉就是这个时候被带走的?!”韩煜茫然地看看我,又回头看看视频中定格的画面,楚绍齐正捂着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肉呢?肉他……” 韩煜本来就很聪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猜到了,韩煜的嘴角慢慢翘起来,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是血衣!楚绍齐把从向忠义身上剔下来的肉挂在身体上,再穿好衣服遮挡,几十斤人肉平均放在身上是不容易引起注意,何况楚绍齐穿着白大褂更不容易看出来,但他担心人肉的血会从衣服中侵染出来,因此才故意跌倒,这样即便有血浸透在衣服上也没有人怀疑。” “这样说起来,那苏凤梅的密室杀人案也被侦破了,密室布置的手法和杀向忠义的一样。”云杜若深吸一口如释重负地说。“苏凤梅居住的小楼铁门被锁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同样也没有人出来,我们是第一批进去的人,而凶手就躲在苏凤梅的门后,等我们进去后再出来。” “也不完全一样。”我淡淡一笑终于想清楚一件事,对云杜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赶到苏凤梅的案发现场时,那房间特别的冷。” “记得,当时你还说阴风阵阵的,不过注意力都在苏凤梅的尸体上,并没有特别留意。”云杜若点点头回答。 “当时的天气很闷热,房间中门窗紧闭,虽然当天晚上有下过雨,但还不至于冷到那种程度,后来我和你去孤儿院重新调查的时候,我又去过苏凤梅的房间,很明显房间里的温度并没有案发那一次那么冷。”我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房间会这么冷,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是为什么?”韩煜好奇地问。 “是干冰!”我脱口而出。 干冰就是固态的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常态下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干冰极易挥发,升华为无毒、无味的二氧化碳,在挥发的过程干冰会大量吸取周围的热量,导致温度陡然下降,凶手就是在苏凤梅的房间中放置了干冰,这才导致房间里的温度很低。 “放干冰的目的是什么?”韩煜还是有些茫然地问。 “是为了延缓苏凤梅尸体腐化,以至于来误导我们错误地判断苏凤梅真正的死亡时间。”我淡淡一笑心平气和地回答。“尸体在低温下会被延缓变化,而且干冰挥发后无色无味不会被勘查到。” “苏凤梅的死亡时间当时是楚绍齐推断的,后来你重新做过尸检也证实苏凤梅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云杜若抱着双手看看我。“按照你的推断苏凤梅并不是这个时间死亡,那凶手刻意掩饰苏凤梅的死亡时间是为什么?” 照片! 是那一张我们在苏凤梅嘴中找到的照片。 照片中苏凤梅闭目端详地坐在中间,旁边的是红衣长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苏凤梅身旁,另一边是白衣黑裤的小孩,他太矮以至于坐在椅上,腿还悬空着。 女人和小孩都眼神空洞无神,三个人犹如尸体般被摆放在那里,昏暗的背景下这照片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可是这张照片只是仅仅出现了片刻的时间后就离奇地消失了,在场的还有云杜若,我们都是亲眼见过那照片的人,我记得当时因为太过震惊照片掉落在地上,但楚绍齐帮我从地上拾起来的时候,我和云杜若都震惊地发现照片还是之前那张照片,上面的背景以及陈设摆放都没变过。 可是…… 照片上只剩下闭目端坐的苏凤梅,而她两边只有两把空着的椅子。 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云杜若都坚信没有看错,但那张只剩下苏凤梅的照片却让我们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归结于当时看花了眼。 “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看错。”我抬头看了云杜若一眼。“我们看见的那张照片上的的确确是三个人,已经死亡的苏凤梅和红衣长发女人还有双腿悬空的小孩。” 第一百零三章 布局(为黄金联赛票4200加更)
“那……那为什么后来照片上只有苏凤梅一个人?”云杜若大为不解地问。 “这就是凶手想要掩饰苏凤梅死亡时间的真正原因。”我吸了一口烟后平静地说。“耿琳是最后见过苏凤梅的人,她的描述中说到过,苏凤梅死亡的那天是下午三点回去的,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凶手在房间布置干冰,我们去的时候房间里还很冷,干冰挥发很快要维持房间的温度就要一直放置,从房间的温度以及我尸检苏凤梅时候尸体的变化推断,苏凤梅的真正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 “这么说苏凤梅一回到房间没多久就遇害了?”云杜若听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问。“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凶手混淆视听误导我们错误的判断苏凤梅的死亡时间,主要是为了掩饰房间中多出的两个人。”我淡淡一笑回答。 “房间多出的两个……”云杜若说到这里吃惊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说……照片上出现的红衣长发女人还有那小孩其实真的在苏凤梅的房间出现过?!”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烟,看着云杜若和韩煜慢慢地说。 “凶手想制造一个密室,在这个密室杀人案中,凶手是可以想办法全身而退的,但多出来的女人和小孩却做不到,因此凶手必须在苏凤梅居住的小楼铁门关闭之前让女人和小孩离开。” “然后呢?”云杜若急切地问。 然后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孤儿院里进出的人多,没有谁会留意谁去了苏凤梅的房间,凶手应该提前就在房间里等着苏凤梅,现在回想起来,苏凤梅应该是看见了和慕寒止母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和小孩,因此才急急忙忙赶回房间,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等苏凤梅进入房间后,凶手瞬间拧断她的颈椎,然后再放女人和小孩进去,挪动房间里的椅子,而那张三人的合照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拍摄的,而这张照片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误导我和云杜若。 在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如何布置密室,甚至都不知道是如何进入苏凤梅的房间,也不清楚在行凶后是怎么离开,犹如一个幽灵。 或许! 而那张出现在苏凤梅嘴中的照片,无疑在暗示我和云杜若一个看似荒谬但又无法不去想的结果。 凶手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 但鬼魂却可以! 这就是凶手留下这张照片的目的,事实上当时我和云杜若的确是这样想的,凶手的目的完全达到。 等到这张照片拍摄完后,女人和小孩离开苏凤梅的房间,那个时候应该是下午孤儿院人来人往的时候,没有人会刻意去留意谁从苏凤梅的房间出来,想必苏凤梅小楼下面的铁门也是那个时候关闭的,因此耿琳告诉我们她再没见过谁进去过。 凶手很明显知道在尸检的时候会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凶手不但要制造一个密室杀人而且还要传递一个假象。 凶手不是人而是鬼! 因此凶手就必须延缓苏凤梅尸体的变化,所以才会在房间放置干冰,试图用降低温度的办法来误导我对苏凤梅死亡时间错误的推断。 等到晚上凶手应该一直在观察值班的耿琳,凶手需要一个目击者,其实凶手是需要一个给我们传递信息的人,等到耿琳去查房的时候,凶手把事先布置好的东西放在椅子上,然后在房间用闪光灯拍摄,耿琳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倒影在窗帘中的三个人影。 其实房间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死亡的苏凤梅,而另一个就是凶手,投射在窗帘上的人影不过是凶手的把戏,凶手想传递的意图是让我们误以为在苏凤梅死亡的时候房间里有三个人。 然后凶手再移开多余的两把椅子,单独再拍摄了一张苏凤梅坐在椅子上的照片,这也是耿琳紧接着又看见投射在窗帘上的人影只变成了一个。 凶手知道耿琳一定会疑惑过来探查,就在这个时候凶手把苏凤梅的尸体推到窗户前并打开了灯,耿琳透过窗户看见安坐的苏凤梅后打消了顾虑离开,但她也成功地帮凶手传递了消息,让我们一直认为苏凤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害,而且也和尸检结果吻合。 “那……那张最后我们看见只有苏凤梅一个人的照片。”云杜若听到这里也恍然大悟。“就是凶手在那个时候拍摄的。” “这就是凶手聪明的地方,凶手很清楚心理暗示的重要性,我们之前看见照片上是三个人,可转眼就变成只剩下苏凤梅一个人的时候,我们都会震惊和茫然,但当时不可否认我和你都有想过出现在房间中的正是慕寒止母子。”我点点头不慌不忙地继续说。“而那张苏凤梅和红衣长发女人还有小孩的合影一旦不被拿走,我们势必会向屠夫汇报,而屠夫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事,他会坚持是凶手装神弄鬼混淆视听,从而打乱我和你的迷茫,凶手就是希望我和你一直被慕寒止母子回来杀人的心理暗示所迷惑。” “楚绍齐!”云杜若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还真是难为他了,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在你照片掉落到地上,他在拾取的时候就调换了那张照片。” 是的,又是楚绍齐,只有他才有机会安排这一切,他就是杀害苏凤梅的凶手,手法和向忠义的密室杀人案如出一辙,他一直躲在苏凤梅的房间等待我们出现。 这样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想到被楚绍齐替换的照片我突然想起在那晚我一个人在解剖室看从道缘堂找到的视频,我明明在视频结束后在画面上看见了一张女人支离破碎的脸。 可是在第二天提交给屠夫的录像带中,视频的长度只有三十二分钟,在视频的结尾并没有我看到的画面,屠夫就是在那个时候认为我判断有问题,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对案件的认定出现偏差。 我当时应该是没有看错的,只不过是唯一能出入解剖室不被人怀疑的楚绍齐偷偷剪去了视频最后的画面。 “这样说起来,年维民被杀的案子也变得简单了,年维民是在慕寒止家中被杀,根据安彩文的描述最后一次接触到年维民的是一个年轻人,想必也是楚绍齐,他把年维民带到慕寒止的房间后杀掉,并用二十年前年维民对待慕寒止尸体的方式,在浴缸中用硫酸处理年维民的尸体后拖至楼顶天台塑造成人面兽心的形状。”云杜若环抱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如此大张旗鼓地处理尸体势必会留下线索,可我们在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不该出现的脚印和指纹。” “我懂了,楚绍齐是法医,他的脚印和指纹出现在案发现场天经地义,从一开始关于他的痕迹就被完全剔除干净,他成了最完美的凶手,即便有遗漏的线索也不会被察觉和注意,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韩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 苏蕊的自杀案也渐渐变得清晰,想必一切都是楚绍齐安排的,先是不断刺激和折磨苏蕊,让苏蕊精神严重受创后濒临崩溃,然后在慕寒止忌日的这一天,引导苏蕊去慕寒止的房间。 然后让苏蕊进入到卧室中的衣柜,他的目的就是让苏蕊看见衣柜中的脚印,苏蕊在当时被摧残的犹如一根一直在拉伸的橡皮筋,而那个出现的脚印让苏蕊瞬间就明白,她一直处心积虑以为天衣无缝的罪行其实并不是秘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承受的刺激终于到了极限,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断裂崩溃。 “只有曾经在那衣柜里躲藏过的人才会知道里面有脚印……”云杜若听我说完后闭目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样完全就证实了我们的推断,楚绍齐正是二十年前躲藏在衣柜中的小孩。” 但即便楚绍齐符合凶手的一切特征也满足作案动机和时间,但是这一系列案件并没有彻底的完结,楚绍齐为慕寒止复仇杀掉年维民、向忠义还有苏蕊这还在情理之中,杀掉刘越武和苏凤梅是为了掩饰他的身份这也能理解,还有张松林也是伤害过慕寒止的人,他的死也不足为奇。 但是困扰我的是,无名女尸又是谁?楚绍齐第一个杀的就是这个女人,纵观这一系列案件,楚绍齐都是一个极其有计划而且心思缜密的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不相关的女人,楚绍齐为什么要刻意不想我们知道这具女尸的身份。 还有刘越武,他死的时候刚好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就在现场,从当时的监控中显示出现在楼顶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是谁? 而且楚绍齐杀害苏凤梅的时候,故意延缓苏凤梅的死亡时间,目的是为了制作那红衣女人和小孩不在场证据,可出现在照片中和苏凤梅合影的红衣女人和小孩又是谁。 最后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苏蕊,她的自杀已经让我很疑惑,但是萧佳雨给我们描述苏蕊那半个月受到的折磨和摧残,很明显也是楚绍齐精心安排的,可他又是如何来去无踪地进出苏蕊的房子不被监控发现,萧佳雨的摄像机中拍摄到的女人又是谁? 我一口气把我所有的疑虑说出来的时候,云杜若和韩煜也都陷入了沉默。 吱! 金属相互摩擦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我们同时震惊地转过头去,一直全神贯注讨论案情,从来没想到过解剖室里还会有动静。 声音是从解剖台上发出的,躺在上面的是苏蕊的尸体,被白布掩盖着,而如今却慢慢坐了起来,我们三人惊恐地站起来,有些震惊和恐慌地看向那团白布。 一只手从白布中裸露了出来,我看见一把在灯光下放射着寒光的手术刀被那只手握着,正慢慢在解剖台上的金属面板上划动。 ……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零三章布局(为黄金联赛票4200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零四章 活尸
那团从解剖台上慢慢坐起来的白布一点点滑落,一个人出现在我们三人的眼前,云杜若一直都想找到的楚天启,不!应该是楚绍齐的下落,我把希望寄托在天亮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看来我们都不用太费心去找他,如今他就坐在我们的面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楚绍齐会躺在解剖台上,以至于当他出现的那刻,我们三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而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手里握着的手术刀,楚绍齐从解剖台上下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戴着手套的手握着手术刀摩擦着解剖台的金属面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锋利的刀刃轻轻松松在金属面板上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印记,他正用死灰般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 “你就是凶手!”我深吸一口气和他对视。“相信之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自首吧,你躲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没有人会知道。”楚绍齐冷冷地回答。 “我们已经知道了!”云杜若义正言辞地看着他。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楚绍齐的手慢慢抬了起来,那把手术刀寒光四射。“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躲在这里,我是在等你们。” 楚绍齐的话无形中证实了我们所有的推断,不过看的出他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的意思,云杜若已经解开了枪套,把手枪举了起来,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楚绍齐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他向前走了一小步。 我抬手把云杜若手中的枪按了下去,即便确定楚绍齐是凶手,可是还有很多让我想不通的地方,我把所有的疑惑都问出来,事已至此我想楚绍齐既然都能承认自己是凶手,其他的事他也应该不会再有隐瞒。 可楚绍齐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他的目光直直盯着云杜若,手中的手术刀指着她,似乎在他眼中云杜若手中的枪就是玩具,再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再靠前我就开枪。”云杜若举起枪义正言辞地警告他。 楚绍齐居然真的停了下来,可手中的手术刀并没有放下去,我突然看见他嘴角阴冷的笑容,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出现表情,那一刻我似乎意识到什么,这绝对不是打算缴械投降的表情,这是蔑视,在他的眼中我看不出丝毫对死亡的敬畏。 我还没来得及警示云杜若,楚绍齐瞬间持刀直挺挺向近在咫尺的云杜若冲了过去,我知道手术刀的锋利,也很清楚楚绍齐这一刀打算割向云杜若什么地方,他太了解怎么才能一刀致命地杀掉一个人。 呯! 千钧一发之际,云杜若扣动了扳机,然后我们三人脸上的表情在片刻后变得震惊和慌乱。 云杜若击中了楚绍齐拿手术刀的右肩,楚绍齐停在原地,身体仅仅向右侧偏移了一点后,他的头慢慢转向我们看了一眼后,目光落在被云杜若击中的伤口上。 楚绍齐脸上没有疼痛的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把手术刀交到左手,就在我们眼前动作缓慢地割破自己右肩的伤口,然后整个手指深陷入被他自己切开的肉中,在不注射麻药的情况下身体遭受这样大的创伤所产生的疼痛足以让一个人昏厥。 可楚绍齐竟然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等他的手从伤口中拿出来的时候,在我们眼前摊开的手心中赫然是一枚弹头。 当! 楚绍齐把云杜若击中自己的弹头活生生给挖了出来,如今就丢弃在我们的面前,用更加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云杜若。 “你还是没学聪明,这东西对我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云杜若托枪的手虽然依旧纹丝不动,可我瞟见她嘴角轻微地抽搐一下,什么人连子弹都伤不了。 云杜若的呼吸渐渐开始变得沉重,在这寂静的解剖室里我听得清楚,而目光却看在楚绍齐右肩的伤口上,再低头看看他丢弃在我们面前地上的弹头。 没有血! 弹头上只沾染着发黑粘稠的液体。 我见过太多的尸体,当然很清楚这是人死后血液不再流动后慢慢淤积变色的血液,那一刻我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云杜若还试图用手中的枪去阻止楚绍齐,枪曾经在她心中是最具威力的武器,不过我猜现在云杜若似乎已经没把希望寄托在枪上,她只是本能地做着自己习惯的动作。 在云杜若扣动扳机的时候,韩煜的手按在上面,人走到了我们前面,声音很平静地说。 “收起来吧,这玩意伤不了他,那晚在你办公室销毁证据袭击我们的就是他!” 唐毅衡的话我曾经质疑过,直到楚绍齐把弹头从伤口挖出来扔出来之前我都没敢相信过楚绍齐已经死了三年,可如今我和韩煜的想法是一样的。 枪能击伤甚至击毙人。 可云杜若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 在这房间里若是还有人能对付楚绍齐,我相信只有是韩煜了,从那晚在云杜若办公室被袭击后,韩煜的那把桃木剑还有道符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 我拉着云杜若往后退,看见韩煜把包裹的桃木剑拔了出来,楚绍齐认得韩煜,那晚就是韩煜险些制服了他,所以当韩煜站在他面前时,楚绍齐嘴角蔑视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的出楚绍齐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他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敏捷,还未等韩煜准备好,左手的手术刀稳稳地向韩煜颈脖刺去。 楚绍齐的力气那晚在他袭击我们的时候就见识过,势大力沉的一刀刺向近在咫尺的韩煜,我和云杜若在旁边都替韩煜捏了一把汗,好在韩煜这一次不再是仓促应战,在楚绍齐的手术刀接近他颈部的时候,韩煜灵巧地向边上一闪,楚绍齐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身体完全暴露在韩煜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韩煜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张道符,顺势贴在楚绍齐的眉间,那道符咒触碰到楚绍齐的瞬间,一道金光从道符上闪现,楚绍齐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震飞出去。 整个人重重撞击在解剖台上,我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楚绍齐从地上挣扎了几下才站起来,一截断骨从胸前赫然穿透出来,上面是触目惊心的黑色淤血。 韩煜击倒楚绍齐的时候,他应该是撞断了肋骨,导致肋骨穿透身体,看着居然还能站起来的楚绍齐和那心惊胆战的断骨,我和云杜若都毛骨悚然,我蠕动喉结吞咽着口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触碰到云杜若的手,她顺势牵着我的手,微微地在发抖。 楚绍齐头上的那道符咒还发着金光,肉被烧焦的焦臭弥漫在解剖室中,楚绍齐一把从眉间把道符撕扯下来,我看见他的眉间一道深深被灼伤烧焦发黑的印记。 楚绍齐一把将道符在手里揉捏成团,但凡他触碰过道符的地方都会被灼烧,我看见他握紧的手里也冒出白烟。 “这是罡尸符,专门用来对付死尸的。”韩煜从容不迫地看着对面楚绍齐说。“上次被你偷袭后我就知道早晚还会遇上,这些符就是替你准备的。” 按照韩煜之前告诉过我们有关养尸的说法,楚绍齐是感知不了疼痛也不会有惧怕的,完全就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我以为韩煜能克制住楚绍齐,可发现虽然那道符震飞了楚绍齐,但他却还能站起来,从我看来他已经伤的很重,但居然还能继续向韩煜走过去。 楚绍齐应该是被韩煜激怒,虽然他是没有感觉的,但此刻楚绍齐的眼神更加怨毒阴冷,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想要一击命中地制服韩煜,一直警戒着韩煜的手,楚绍齐的动作变得敏捷,手中的手术刀毫无章法地向韩煜挥动,刀刀都是冲着韩煜的要害。 韩煜灵巧地躲避着楚绍齐的攻击,可楚绍齐似乎也知道韩煜的道符能伤害到他,处处都提防韩煜会再次用道符攻击他,没有留给韩煜拿道符的机会。 韩煜应该是清楚楚绍齐力大无穷,即便不被他手中的手术刀伤到,被他袭击中也是麻烦事,疲于和楚绍齐周旋,好几次想去拿出道法都险些被楚绍齐伤到。 渐渐韩煜就被楚绍齐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楚绍齐似乎也看出韩煜的困境,封住韩煜闪避的路线,直直一刀向韩煜胸口刺去,韩煜若要躲闪势必会被楚绍齐抓住,他能轻而易举拧断苏凤梅的颈椎,相信折断韩煜的脖子对于他来说也是件轻轻松松的事。 韩煜提起桃木剑去格挡,可桃木虽是鬼怵木,生在鬼门,制御百鬼,能斩鬼辟邪,但是桃木剑只对鬼魅有用,楚绍齐是死尸何况用的是手术刀,相当于韩煜用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去应对锋利的刀刃,后果可想而知,而且即便韩煜能挡住楚绍齐的手术刀,但我相信以楚绍齐的力气,他完全可以很轻松地一刀穿透桃木剑刺入韩煜的胸口。 第一百零五章 棺材钉(加更时间下午2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韩煜把桃木剑横在胸前护住胸口,楚绍齐的手术刀不偏不倚刚好刺在桃木剑上,韩煜想要去拿道符震退楚绍齐,可楚绍齐并没打算给韩煜这个机会。 一用力手术刀就轻松地透进桃木剑中,我看见韩煜的眉头微微一皱,表情有些痛苦,然后一抹鲜红从桃木剑的裂痕中浸透出来,想必手术刀的刀刃已经刺破韩煜的胸口,楚绍齐的力气太大,韩煜手中的桃木剑被楚绍齐紧紧压着,韩煜好几次试图推开楚绍齐都是徒劳,浸透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呯!呯!呯! 连续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我耳边炸响,耳膜被震的嗡响,千钧一发之际云杜若沉稳地向楚绍齐连开三枪,枪枪命中在楚绍齐的身上,虽然子弹伤不了他,但巨大的冲击力让楚绍齐身体东倒西歪晃动了几下。 刺向韩煜的气力也随之消失,趁着楚绍齐松懈的一瞬间,韩煜一掌将楚绍齐打退几步,顺势掏出三张道符夹在手指中,嘴中快速念着道咒。 太上玄都,四明飞符,九真四驾,天兵后趋。收魂摄魄,五龍八符,五瘟鬼毒,转送酆都,急急如律令。 三张道符应声而出向楚绍齐飞射而去,纷纷击中楚绍齐,金光闪现顿时在他身上炸开,楚绍齐踉踉跄跄退了回去,身上被道符炸伤的地方腐肉横飞深可见骨,等楚绍齐缓慢地重新直起身,一具千疮百孔的死人面无表情目光怨毒地看向我们。 当! 楚绍齐把手术刀丢弃在地上,他慢慢取下手中从我认识他就没取下来的手套,一双令人胆寒的手露在我们眼前。 那是一双深黑色的手,颜色犹如墨汁看的人毛骨悚然,干瘪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如同一双骨爪。 我万万没想到楚绍齐一直隐藏在手套里的手竟然如此恐怖,韩煜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受伤的胸口对我们严肃地说。 “千万不能让他的手抓到你们的身体,但凡被养尸的死人都是不入轮回、徘徊在生死之间的亡者,时间越长尸毒越重,他的手是墨色,可见他的尸体在死后被人淬炼过,操控楚绍齐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楚绍齐的尸毒无人可解。” 楚绍齐原本应该是没打算用这双手对付我们的,应该是被韩煜道符伤到后被激怒,韩煜叫我和云杜若躲远点,我看他自己都有些力不从心,心里暗暗替他担心。 楚绍齐应该是清楚韩煜道符的厉害,对韩煜也不敢怠慢,举起如同两只尸毒深重的骨爪向韩煜抓过去,韩煜连续飞射出几张道符,楚绍齐已经有了准备竟然敏捷地闪避开,片刻功夫就侵到韩煜的面前。 猛的一下,双手同时向韩煜胸口抓去,像是要活生生挖出韩煜的心脏,韩煜持剑横档在胸前,楚绍齐的手抓在桃木剑上,稍微一用力韩煜就身不由己地往后退,整个人被重重推到墙上,我听见韩煜手中桃木剑发出裂断的声音,看着楚绍齐手中的桃木剑正在一点点弯曲。 韩煜应该是拼尽全力在抵挡,云杜若看形势紧迫连续向楚绍齐后背开了几枪,楚绍齐的注意力完全在韩煜的身上,身体只是稍微抖动几下,根本没去理会云杜若,韩煜越是用力从他胸口浸透的鲜血越多。 眼看韩煜的桃木剑就快被楚绍齐折断,而楚绍齐的骨爪离韩煜仅仅只有几寸的距离,云杜若的枪对楚绍齐已经失去了作用,韩煜危在旦夕的瞬间我突然冲过去,抓起椅子朝着楚绍齐的膝盖重重砸下去,楚绍齐应声双腿一曲,身体险些跪倒在地上,手中的力气也顿时化解。 韩煜一直拼命用两手在抵挡楚绍齐充满尸毒的骨爪,根本没有机会腾出手来拿道符,趁着楚绍齐重心不稳的瞬间,韩煜顺势拿出一道符咒,闭目放在双眉之间,嘴里细细念叨。 吾是洞中太一君,头戴七星步四灵,手执龙刀震上立,直下艮宫封鬼门,敢有不顺吾道者,驱来剑下化为尘,急急如律令。 念完韩煜将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桃木剑应声被一团火焰所环绕,楚绍齐的手还抓在桃木剑上,顿时一声惨叫硬生生被震开,我看见那楚绍齐双手被灼烧烂至骨髓。 韩煜挥剑而出,第一步踏出,剑随身动虽动作缓慢,不过桃木剑剑身火焰撩动,大有摧枯拉朽之势,楚绍齐躲闪不及身上已中好几剑,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桃木剑,韩煜说过他把自己所有的道法修为都灌注在桃木剑上专门用来斩妖除魔,威力可想而知。 楚绍齐中剑的地方纷纷皮开肉绽,毫无招架之力一味向后躲退,楚绍齐应该是知道那桃木剑如今非同小可,不敢再贸然让韩煜伤到,形式陡转直下韩煜完全占据了上风,反而是楚绍齐渐渐被他逼到墙角。 “魑魅魍魉助纣为虐祸乱阳世,今日不除你,我就妄自为道。” 韩煜大喊一声,手中的桃木剑直直向楚绍齐眉间刺去,我本以为韩煜这全力一击能结束一切,可就在韩煜出手的瞬间,楚绍齐竟然不避不挡,还主动向前走了一步,这应该让韩煜始料不及,还没反应过来,桃木剑已经从楚绍齐肩膀穿透而入。 剑上烈焰顿时灼伤楚绍齐的身体,腐烂的肉纷纷被烧焦脱落,韩煜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想要把剑拔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楚绍齐抬起左手一把紧紧抓住韩煜的剑身,喉咙低吼一声发出惨叫,不过他并没有松开,韩煜完全被他牵制住,胸口的命门大开完全暴露在楚绍齐的面前。 楚绍齐以身犯险就是想抓住韩煜的破绽,现在机会来了,楚绍齐空出的右手迅速的向韩煜胸膛抓去,楚绍齐的手上被淬炼过无人可解的尸毒被伤到后果不堪设想。 韩煜大吃一惊,我和云杜若站在远处知道他有危险可想帮忙也来不及,好在韩煜反应够快,掏出一张道符挡在楚绍齐的袭击的胸口,楚绍齐的手刚一触碰上就被弹了回去,可是楚绍齐太用力即便被震开,可还是把韩煜一掌击飞出去,韩煜重重地撞击在后面的墙上,一口血从他嘴中喷了出来。 我和云杜若冲过去把韩煜从地上搀扶起来,庆幸的是韩煜伤的虽重可楚绍齐的手没伤到他身体,但是对面的楚绍齐已经从身体里把桃木剑拔了出来扔到一边,虽然他也千疮百孔但并没有丝毫畏惧,目露凶光地缓慢向我们走来。 韩煜看着被楚绍齐扔在地上的桃木剑,距离太远他没有机会再拿到,而且何况他撞击那一下伤得不轻,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和楚绍齐缠斗,没有了韩煜,我们三人在楚绍齐的面前犹如案板上的鱼肉,只有束手待毙任人宰割。 “你相不相信我。”韩煜忽然看着我问。 “相信……”我茫然地点点头,现在形势如此险峻,我一时完全不明白他问我这话的意思。 韩煜听我说相信,一把撕开我衣服的左袖,我整个左臂裸露在外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韩煜拾起之前楚绍齐丢弃的那把手术刀,轻轻一刀就割破了我左臂上原先那道疤痕,鲜血顿时从伤口冒了出来,我疼的差点没喊叫出来。 还没搞懂怎么回事,韩煜已经把一张道符塞到我手里。 “我那天教你的道咒你可还记得?” 我茫然地点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韩煜,我还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结果韩煜竟然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我迎面身不由己地冲向对面的楚绍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根本没有思索的时间,等我意识过来楚绍齐的手已经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 “韩煜!你……你干什么?”云杜若见我被楚绍齐抓住大吃一惊。 楚绍齐的左手缓缓抬起,并列竖起的五指像尖锐的刀对着我的胸口,我甚至能都想象他那只漆黑沾染尸毒的手捏碎我心脏的样子,后背顿时一片寒凉惊恐万分说不出话来。 “念出我教你的道咒!”韩煜大声在我身后喊。 我这才清醒过来,完全是机械地按照韩煜的话做,幸好我还记得那几句简短而奇怪的道咒。 皇天敕令,巽户行风。鬼着形灭,神着消踪。与吾战鬼,姓名速通,急急如律令。 这是韩煜教我的颤鬼咒,有什么用我并不知道,可就在这道咒从我嘴中念出的那一刻,我的左肩突然腾起一串幽蓝的火苗,渐渐越来越大直到整个手臂完全被这蓝色的火焰所包裹。 我的手在燃烧的火焰中,可我竟然没感觉到丝毫的疼痛,那火焰出现的瞬间我完全感觉不到身体被楚绍齐侵犯的疼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充斥全身。 楚绍齐抓住我的手顿时被那蓝色的火焰烧得发出撕心裂肺得惨叫,瞬间就松开手仓皇痛苦地向后退,看的出他现在受到的伤害远比韩煜的道符要多,以至于楚绍齐痛苦的半跪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韩煜突然推开搀扶他的云杜若,咬着牙应该是强忍着身体的伤,敏捷地闪过去拾起地上遗落的桃木剑,反手一剑从我左臂的蓝色火焰撩过,桃木剑上顿时被那火焰所萦绕。 玄剑出施,天丁卫随,天斗煞神,五斗助威。指天天昏,指地地裂。神剑一下,万鬼灭绝。急急如律令。 韩煜竖两指于剑柄,口中念完顺势一推桃木剑不偏不倚刺在楚绍齐后脑。 叮! 我和云杜若惊讶地看见,从楚绍齐的头顶一枚铁钉飞落出来掉在地上,而楚绍齐也同时应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零五章棺材钉(加更时间下午2点。)地址为 第一百零六章 千钧一发
我手臂上的蓝色火焰慢慢退散,然后一点点从我左臂上那道疤痕处消失,连同消失的还有之前韩煜用手术刀割破我的伤口,旁边的云杜若看得瞠目结舌,半天都张着口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说什么。 韩煜见楚绍齐倒地,他自己也瘫软地跌倒在地上,想必最后一击用尽了他所剩无几的气力,我和云杜若还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楚绍齐,生怕他指不定还会爬起来。 “没事了,他头顶的棺材钉就是用来操控他的,我们并不是和楚绍齐这具尸体在斗,而是和操控他的人在斗。”韩煜大口喘着气有些虚脱地说。“楚绍齐是死后被养尸,他就如同牵线人偶,我们把他头顶的棺材钉打出来,亦如斩断牵扯他的线,那人已经控制不了楚绍齐,地上的只是一具尸体。” 听完韩煜的话我和云杜若才松了一口气,我们连忙搀扶起韩煜,虽然刚才险象环生可总算是有惊无险,我茫然地看看裸露在外面的肩膀疑惑的问。 “多亏了你想出这个办法,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对付楚绍齐?” “我不知道啊。”韩煜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一愣半天没说出话来。“你……你不知道还把我推出去?!” “是你自己说相信我的,我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你能对付楚绍齐。”韩煜翘着嘴角上面挂着不羁的笑容。 “那……那如果我对付不了楚绍齐会怎么样?”我心有余悸地问。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就是赌了一下幸好赌赢了,倘若你对付不了他,那楚绍齐就没有说错。”韩煜嘴角上翘的幅度更大。“这儿解剖台也多,怎么都够我们三人躺了。”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搞了半天我只是他最后没有办法孤注一掷的赌注,还亏我如此相信他,他竟然推我去送死。 “好了,好了,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韩煜应该是猜到我心里如何恶毒的咒骂他,玩世不恭地笑了笑。“你身上那道疤痕我之前告诉过你,那是道家护身结界,既然有人在你身上留下这个就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何况那日我们遭遇小鬼袭击,你身起冥焰,传闻中阴间的火海就是这种火焰,道家典籍中记载,冥焰能燃六道众生,除一切恶障,对付区区一个活尸当然不在话下。” 我听韩煜说的头头是道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转头一本正经地问。 “那……那你到底确不确定我能对付楚绍齐呢?” 韩煜这一次没有回答我,摊着手翘起的嘴角挂着没心没肺的微笑,他不用回答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忽悠我,说到底他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不过用我赌了一把。 我手一松,韩煜跌倒在地上,身后是他不以为然的笑声。 “别这么小气嘛,多试几次以后就有把握了,哈哈哈。” 我都懒的去理他,交到这样的朋友我才明白什么叫交友不慎,旁边的云杜若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肩膀上的伤口,她的表情很好奇,似乎在等我给她解释这疤痕的来历。 “等有时间了我告诉你。”我知道她是什么都必须搞明白的人,我若不说清楚她会一直纠缠不放。 等韩煜缓过气能站起来,我让他和云杜若帮忙将楚绍齐的尸体抬到解剖台上,我用剪刀剥去楚绍齐的衣服,一具干瘪腐烂的尸体呈现在我们面前,尸体是经过处理的以至于尸身并没有完全腐烂,从尸身腐化的程度看,楚绍齐的确死了有三年多的时间,在他的头顶赫然是一个深入头颅的洞。 那枚掉落在地上的棺材钉一直都插在里面,韩煜走过来看了片刻后,收起脸上的笑容忧心忡忡地说。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今晚和楚绍齐斗,我明显感觉到他不像一般被操控的尸体,背后操控他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说楚绍齐就是二十年前躲在慕寒止房间衣柜中目睹凶案的小孩,他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慕寒止复仇,可他已经死了三年,又是谁操控一具尸体来复仇呢? 云杜若轻轻触碰楚绍齐的尸体,抿着嘴疑惑地说。 “楚绍齐既然已经死了三年,他的身上应该没有温度才对,为什么楚绍齐的尸体如此冰冷。” 这在以前我好几无意中碰到楚绍齐的时候也发现了,现在他就躺在我们眼前,我用手摸了摸如同云杜若说的那样,整个尸体犹如一块寒冰,冰冷的刺骨。 “这尸体虽然死了三年,不过从楚绍齐身上的尸毒看,一直在被淬炼,楚绍齐的尸体能保存这么好,而且要淬炼如此之重的尸毒必须要有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韩煜表情严肃的对我们说。“所以楚绍齐的尸身才会如此阴冷。” “道缘堂!”我眼睛一亮看着韩煜说。“上次你陪同我们去道缘堂的时候,说过那里是绝佳养尸的地方,会不会楚绍齐一直就被养在那里。” “很有可能,楚绍齐最开始或许应该就是被养在道缘堂,然后等到张松林死后,道缘堂就失去了养尸的作用,想必楚绍齐还有另外的地方。”云杜若若有所思地说。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想必是云杜若的枪声惊动了警局里的人,我想到什么连忙把白布遮盖在楚绍齐的尸体上,刚遮挡好解剖室的大门就被推开。 屠夫带着警员冲了进来,看着满屋狼藉的解剖室还有衣服四分五裂的我,皱着眉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绍齐就是所有案件的凶手。”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楚……绍齐?!”屠夫的眉头皱得更深。“楚绍齐是谁?” “楚绍齐就是楚天启。”云杜若沉稳地给屠夫解释。 “楚天启?!”屠夫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们三人,目光落在我们面前的解剖台上,楚绍齐尸体的头还露在外面。“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云杜若正想开口解释,被我抢先说了出来。 “您让我们回孤儿院重新调查,无意中我们发现楚天启原来也是孤儿院的孤儿,后来被泰国华侨夫妇收养,并且证实他就是二十年前躲在慕寒止衣柜中没有被发现的小孩,他目睹了慕寒止被杀的经过,二十年后改名楚天启回来复仇。” 屠夫听得目瞪口呆,估计一时半会完全反应不过来,一个明明是警局见习法医的楚天启怎么又变成了楚绍齐回来给慕寒止复仇。 我一五一十把楚绍齐所有作案的过程以及所用的方法都告诉了屠夫,并且指着三号解剖台上的女尸说。 “这一具无名女尸也是楚绍齐杀害的,但目前还无法确定女尸的身份,楚绍齐是有意想隐瞒女尸的身份所以到现在都找不到女尸的头,而且他杀这女人的动机不明。” “这么说那晚出现在警局销毁证据后逃离的人也是他?”屠夫若有所思地问。 我点点头,下意识把白布往上挪了挪盖住楚绍齐的尸体。 “在我们得知真相后,楚绍齐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潜回这里试图杀人灭口,幸好云队开枪当场击毙楚绍齐,验尸报告我明天会整理出来交给您。” “可……”云杜若看了我一眼,她的意思我懂,我只选择性的把一些内容告诉了屠夫,但真正重要的,比如楚绍齐已经死亡三年,他是被人操控的尸体等等这些事我并没有说出来。 “可什么?”屠夫看云杜若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问。 “云队的意思是,虽然楚绍齐就地正法,可是没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终究是很遗憾的事。” 云杜若见我再一次抢在她前头封住她想说的话,虽然心有顾虑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很牵强地点点头。 屠夫背负着手重重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 “这案件总算是侦破了,你们身处险境能临危不乱击毙凶手也实属难得,好好休息一下,你们把详细的案件整理成档,明天交给我。” 看的出屠夫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一系列案件影响太大,他承受的压力不小,现在案件告破他也算能轻松一下,等到屠夫和其他警员离开,云杜若看着我疑惑地说。 “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说什么?说楚绍齐是死后被人养尸,所有案件的凶手不是人,而是一具死了三年的尸体?”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云杜若反问。“你认为这样的报告屠夫能接受?即便他能相信和接受,这案件一旦传出去你可知道后果和影响?” 云杜若被我问的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这一切匪夷所思,若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去想象。 “那……那这份报告我该怎么写?”云杜若茫然地问。 我看看被白布遮挡的楚绍齐尸体,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意味深长地说。 “楚绍齐的尸检报告是我负责,我怎么写他就是怎么死的,这事萧博文干过,相信我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只要我们不说,你怎么写报告都无所谓……” “你……你是要我写一份假的报告?!”云杜若震惊地看着我。 “容彦说得对,有些事不是用真假来区分的,很多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多。”韩煜看看云杜若很平静地说。 第一百零七章 一波又起(为看天上有飞机da打赏皇冠加更)
我亲手把楚绍齐的尸体锁进冷藏室,那份尸检报告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违背我原则写出的,说起来我算是渎职,而且还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可我一点都没有后悔。 屠夫因为案件告破特意放了我和云杜若一天假,不知道现在云杜若怎么样了,比起我或许她更为难,她向来公正严明对待案件黑白分明,要她撰写一份和事实完全不符的报告,不用想都能猜到她会有多难。 “楚绍齐虽然被抓到,但是他的幕后还有一个控制他的人,这人非同小可,你千万要小心。”韩煜一边收拾店铺一边对我说。“控制楚绍齐的人确切来说才是真正的主谋,这个人一天不抓到案件就不算真正告破,如果你和云杜若的报告提交上去,那这案子就算是了解了,那这个幕后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坐在忘川小栈的门口抽烟,转头去看韩煜心不在焉地回答。 “走一步算一步,先把楚绍齐的事对付过去再说,就是不知道要云杜若写一份假的报告,她怎么能写的出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她应该很焦急,估计事情还挺麻烦。”韩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一愣原以为他会安慰我几句,没想到韩煜竟然雪上加霜,没好气地问。“你凭什么就知道她现在很焦急。” “我看见她脸上就写着三个字。”韩煜瞟了我一眼很肯定地回答。 “什……什么字?”我见他说的一本正经诧异地问。 “出事了!” 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头才看见云杜若竟然来了,难怪韩煜说她一脸焦急,如今云杜若的脸上全是急切和慌乱。 “看,我没说错吧,就这三字。”韩煜一脸苦笑地问云杜若。“又出什么事了?” “上车,回局里姜局要见我们。”云杜若一脸焦急地回答。 “见……见我们?”我和韩煜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看云杜若的表情屠夫明明放假让我们休息,又突然急着要见指定没什么好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绍齐的尸体不见了。” …… 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人一言不发,楚绍齐的尸体在警局不翼而飞听起来该有多荒谬,不过如果没记错,这已经不是楚绍齐尸体第一次不见了,在他死亡的时候尸体就失踪过一次。 我现在倒不是太担心楚绍齐的尸体,而是想着该如何对屠夫解释这一切,何况屠夫指名道姓是要韩煜和我们一同前去的。 敲开屠夫办公室的门,发现坐在里面的并不只有屠夫一个人,一个穿便装的女孩,应该叫女孩吧,年纪也就和云杜若一样大,长的挺标志也属于那种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女孩,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就是表情比我刚看见云杜若的时候还要冷艳。 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进去的三人,如此轻松自如地坐在屠夫办公室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屠夫戴着老花镜看着手里的一份报告,见我们进去头也没抬一下,直到过了很久才声音冷冷地读着手里的那份报告。 韩煜,男,二十四岁,职业从事丧葬用品销售…… 屠夫读到这里才抬头看我们,韩煜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和云杜若下意识埋着头,很清楚暴风雨即将来临。 “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屠夫的目光落在云杜若的身上。 “姜局……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帮云杜若解围,让她说谎比要她命还严重,而且还是牵涉到案件。 “没问你,你的事过会再和你算。”屠夫瞟了我一眼冷冷地说。 “姜局,不是存心想隐瞒您,主意是我出的,和容彦还有韩煜没关系,我隐瞒一些事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影响。”云杜若抿着嘴态度很诚恳地说。 我和韩煜都看向云杜若,主意明明是我出的,没想到她居然揽到自己身上。屠夫冷冷一笑,“好的很啊,已经学会同仇敌忾了,是不是以为法不责众,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在我这儿你们这一套一点用都没有。” “姜局,找韩煜来查案是我的主意,因为当时时间紧迫,而案件又比较特殊,按照常规手段侦破进展缓慢,刚好韩煜精通这方面的知识。”我往前走一步很歉意地说。“所以……” “所以你就让云杜若撰写一份面目全非的案件报告给我!”屠夫打断了我的话,他关心的重点并没在韩煜的身上,把一份报告重重的拍在桌上。“云杜若才和你接触几天,她的秉性我太了解,让她撰写伪造的案件报告比要她命还难,她当然不会出这个主意,能想出来糊弄我的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胆子了。” “这么说这个案件的侦破全靠你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突然说话,她是对着韩煜问的。 韩煜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摊摊手不羁地笑着。 “也不算全靠我吧,都是容彦和云杜若推断出来的,我不过帮帮忙而已,非要说靠谁,我们三人都出力了。” 我宁愿韩煜不要说话,屠夫还在气头上,我真怕韩煜把屠夫这火药桶给点了,屠夫随手又把另一份报告扔在我的面前,那是我写的关于楚绍齐尸检报告。 “你也真有胆子,教唆警务人员撰写伪造案情报告不说,你身为主检法医竟然敢写假的尸检报告,我算真没看错你,你倒是心思缜密聪明多才,呵呵,好的很啊。” 关于楚绍齐的事应该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何况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对楚绍齐的真相绝口不提,而且楚绍齐的尸体已经失踪,那为什么屠夫会知道? “楚绍齐三年前因脑癌在泰国去世,后改名楚天启进入警局,并借助职务之便策划并实施了一系列凶案,其目的是为了给慕寒止复仇,楚绍齐尸体于昨晚从警局消失。”沙发上坐着的女的漫不经心地看着我们说。“关于楚绍齐行凶的过程我已经向姜局说过,你们提交的报告理论上说并没偏差,不过你们刻意隐瞒了这一系列案件的关键,我来就是想听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看向那女孩,表情震惊而疑惑,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的秘密为什么这女孩会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要听什么你们如实回答,如有半点隐瞒,你们按照渎职罪处理。”屠夫一脸铁青地看着我们。 “楚绍齐死后被人养尸,这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一具尸体是凶手估计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我见事情都被发现叹了口气理直气壮地地说。 “我相信!”那女孩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一笑。“继续说下去。” “这案件涉及到的已经超过正常的范畴,有很多事是解释不清楚的,不是我们想要隐瞒,而是担心把真相公布出去后所造成的影响或许远比凶案本身更严重。”云杜若抿着嘴态度很诚恳地说。 “你们伪造篡改案件报告以及尸检报告,会导致什么后果有没有想过,楚绍齐不过是被人操控的凶手,你们的报告能让这个案件完结,而幕后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屠夫怒不可遏地问。 “我们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想暂时把楚绍齐的背景以及牵扯到的那些离奇事件的影响力降至最低,然后再想办法找出幕后的人。”我埋着头回答。 “我看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你和云杜若把手里所有关于这一系列案件的资料和档案向南宫怡移交吧。”屠夫也重重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遗憾和无奈。“从今以后你们不能再接触这个案件,更不能把这个案件所有相关的任何情况透露给任何人,这案子到此为止。” “移交?”我们三人都惊讶万分,这才知道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名字叫南宫怡,我眉头一皱大为不解地问。“姜局,这案子一直是我们在侦破,虽然还没找出幕后的人,可总算是有进展了,为什么要移交出去,而且您还没告诉我们,她……她是谁,她又是干什么的?” “这些你们不需要知道。”南宫怡很冷艳地一笑站起身。“总之一句话,从今往后你们再和这案件没任何关系,知道的事最好烂在心里,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屠夫没有说话,似乎在这个叫南宫怡的女人面前,屠夫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姜局那关于案情的报告是否入实地重写?”云杜若很歉意地问。 屠夫没有回答云杜若的话,而是看向南宫怡,好像在等她的意思,南宫怡摇了摇头,把屠夫面前的那两份并不详实的报告整理好收起来。 “不需要了,这两份报告就够了。” “可……可这两份报告修改过,如果移交给你,按照这报告上去侦破案件会有误区。”云杜若很严谨地说。 “没有什么误区,你们其实担心的问题是对的,有些事不公布比公布出去要好的多。”南宫怡不以为然地对我们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一个案件要的不过是凶手,看来你们已经找到这个人了,案件也暂时告一段落,至于这凶手是活人还是死人并不重要,外面只需要知道谁是凶手就足够了。” 南宫怡说完和屠夫告辞后转身离去,屠夫无力地叹口气,揉着额头半天倒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 “姜局……您……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怯生生地问,屠夫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还没结束的案件就这么盖棺定论。 屠夫好半天才从椅子上直起身,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看着我们,声音失望而冰冷地说。 交出证件和配枪,从今天开始你们无限期停职!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零七章一波又起(为看天上有飞机da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零八章 底片(说多了矫情,四更走起。)
屠夫说的还算客气,仅仅是要求我和云杜若停职,正常来说我们这算的上是刑事罪了,对于怎么处罚屠夫只字未提,就连接受内部调查的事屠夫也没安排。 我和云杜若就像是被放逐一般闲置在家中,越是没有确定的消息心里越是堵得慌,有点听候发落秋后问斩的意思。 停职快一个多星期,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每天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度日如年,今天接到局里的通知,法医科关于这一系列凶案的尸检工作还有一些没有移交完全,让我回局里把剩下的交接补办完成。 这一个多星期慵懒颓废地呆在忘川小栈,头发蓬松凌乱疯长的胡须也懒得理会,屠夫是最在意警容警纪,不过我似乎现在不用再注意形象,也没收拾就蓬头垢面去了局里。 办完剩下的移交工作,法医科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云杜若穿着便装走进来,我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她了,看样子她最近也过的不是很好,她本是一个骄傲的人,如今遗憾和惋惜写在她脸上。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当初就不该把你拖下水。”我这些天一直认为我还欠她一个道歉,虽然或许对云杜若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不关你的事,后来想想你也是对的,有些事不公布比公布出去结果更好。”云杜若的眼神有些关切地看着我。“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后悔过,只是现在案件移交了,楚绍齐离奇的消失,还有操控他的幕后黑手,这些已经无法再继续追踪下去,我经办了这么多凶案,这或许是我唯一没能抓到凶手的案件了。” “对了,你不是一样在停职,怎么今天回局里来?”我突然想起来云杜若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有什么事吗?” “我是陪佳雨来的,她母亲苏蕊自杀后,尸体一直还存放在局里解剖室。”云杜若一边说一边指着门外的座椅。“我今天陪她过来办遗体认领手续,她说一个人在家心里空的很,让我陪陪她,反正我也没事做,佳雨现在一个人也挺可怜的,所以我就陪她来了。” 我点点头看向门外,萧佳雨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长椅上,神情黯然悲伤,不过和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如今萧佳雨的表情中透着无助的迷茫,我想应该是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关于萧博文和苏蕊二十年前合谋杀害慕寒止,想必这个事实对她的打击远超过失去亲人的痛苦。 “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云杜若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我太过颓废,她的目光有些担心。 “没事,难得有时间闲下来。”我下意识去整理蓬松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在意在云杜若面前的形象。“人没事就懒得动,韩煜最近生意挺好,我就帮他看看店铺,一天很快就混过去了。” 认领的手续办完,云杜若陪萧佳雨签字后离开,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些什么事,转身把拿在手里的一份档案交给我。 “对了,我也是今天才回局里,孤儿院的耿琳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她前些天来警局找过我,见我不在就留下一封信,说是在整理苏凤梅房间的时候发现一些底片。”云杜若把档案交给我说。“这些底片是苏凤梅在被害之前从档案室借走的,应该还没来得及冲洗就出事了,后来档案室失火后耿琳就把这事给忘了,她那天见我们去孤儿院收集以前的照片,就特意给我送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助。” “苏凤梅从档案室借走的底片……”我眉头一皱接过云杜若手中的档案。 “你待会办完事麻烦帮我交到刑警队去,我……我就不过去了。”云杜若抿着嘴声音有些轻细。 我明白她的意思,云杜若是要强的人,她是不好意思再回办公室,我点点头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帮她送过去。 云杜若感激地对我浅浅一笑,转身和萧佳雨离开,云杜若进来的时候法医科办公室没有人,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把那份档案放在桌上注视了半天。 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桌上的档案,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耿琳送过来的底片,档案上的封口有云杜若的签名。 云杜若是严于律己的人,屠夫让她停职移交所有和这一系列案件有关的工作,她就绝对不会违反命令,想必这些底片是什么云杜若绝对没有看过。 我的指头没有节律地敲击着桌面,苏凤梅在被害之前从档案室中借走的底片,在那不久苏凤梅就遇害,云杜若告诉我这些底片是耿琳在苏凤梅的书桌缝隙中找到的。 苏凤梅的房间我去过,书桌的位置靠墙严丝合缝,底片是不可能掉落进去,而且苏凤梅的房间简洁干净,看得出苏凤梅是很有条理同时爱整洁的人,东西她一定不会乱放。 出现在缝隙中的底片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凤梅刻意留存在里面,苏凤梅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些底片…… 我的目光落在档案的封条上,按照规定我是没有资格去看这档案中的东西,何况我现在还在停职,擅自拆取司法文档的罪名无疑会让我罪上加罪。 我舔舐着嘴角默不作声地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指夹着的烟烫到皮肤才清醒过来,我把烟头掐灭后站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门反锁上。 我找出手术刀,小心翼翼沿着封口的痕迹割开档案袋,从里面倒出十几张底片,我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看每一张底片,有合影也有单人照,但单独就这样看底片,完全没有任何的发现。 我收起这些底片把档案袋锁在抽屉里,重新打开门去了物证鉴证科,凌国栋回头看我进去眉头一皱招呼我进去坐。 “到底怎么回事,局里现在都传开了,凶手是楚天启,哦不对,应该是楚绍齐,不是被你和云队当场击毙了吗,这么大的案件被你们给破了,按理说应该论功行赏才对。”凌国栋递过来一支烟担忧地说。“可怎么会把你和云杜若两个人都停职,这姜局是不是糊涂了?” 凌国栋在局里一直挺照顾我,私下关系也不错,看得出他是真的替我焦急,我接过他的烟淡淡一笑。 “可能是案件的侦破过程有违规的地方,屠夫让我停职也好,累了这么久也没好好休息过,我就当是放假了。” “亏你小子还笑的出来,局里都炸开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局对你和云杜若有多器重,而且你们还一同侦破了这么大的案件。”凌国栋看我一脸不以为然焦急地说。“现在让你们停职,这事恐怕不是小事,姜局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一不二,而且停职的通知已经下达,你不要不放在心上,什么地方错了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成,凌哥,谢谢你还想着我,不过没事的,该来的躲也躲不了,现在不就停职嘛,指不定哪天又复职了不是,总之天塌不下来。”我点燃烟感激地对凌国栋笑了笑。 “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凌国栋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大不了就不干法医了。”我苦笑着揉揉头无奈地说。“我相信我真不干法医了,有一个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这么年轻就是主检法医前程似锦,就这么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凌国栋吃惊地看着我诧异地问。“你不干法医谁会高兴?” “……”我引以为豪的职业在另一个人眼中向来嗤之以鼻,如同我之前对韩煜做的事不屑一顾一样,有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接受和认可过我现在做的事,不过我不知道如何去给凌国栋解释,吸了一口烟把底片拿了出来。“凌哥,私人麻烦你一些事。” “这么客气干嘛,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就直接说。” “这些底片想麻烦你帮我冲洗出来。” “这些是什么底片?”凌国栋的鉴证科有冲洗底片的器材,对于他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不过我从来没麻烦过他做私人的事,我想凌国栋也有些好奇。 “哦,没什么,刚才整理办公室的时候找到的一些底片,应该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想冲洗出来看看。”我漫不经心地说。 “放心,这多大点的事,就放着吧,我冲洗出来给你带过去。” 这些底片我本来可以拿出去冲洗,但想到那天在屠夫办公室看见的那个叫南宫怡的女人,她虽然是用提醒的语气告诉我和云杜若,所有和这一系列案件有关的档案和资料不得外传,但我分明知道她是在警告我们。 连屠夫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这个叫南宫怡的女人来头一定不小,本来擅自拆取云杜若封存的档案就已经违反规定,拿出去冲洗就是泄露机密,这个罪名我掂量了很久怕是担不起,所以才想到找凌国栋帮忙。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零八章底片(说多了矫情,四更走起。)地址为 第一百九章 另有其人〔加更时间下午2点。〕
我向凌国栋告辞的时候,他想起一件事把我重新叫了回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压低声音对我说。 “你现在停职了,有件事本来不该告诉你的,不过案件一直都是你和云杜若在侦破,我想你还是有必要知道。” “什么事?”我看凌国栋的表情有些严肃。 凌国栋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物证照放在我面前,一眼我就认出这照片是慕寒止卧室那个发现脚印的衣柜,照片上拍摄的小孩脚印清晰可见。 “从现场取证回来的脚印已经做过鉴定。”凌国栋身体往前靠了靠小声对我说。“结果和你们之前推断的有出入。” “有出入?!”我一愣很迷惑地抬头和凌国栋对视。“有……有什么出入?” “从现场勘查的结果,以及衣柜中灰尘的沉积程度和脚印在灰尘中的深浅看,的确是二十年前遗留下来的。”凌国栋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不过绝对不会是楚绍齐的脚印!” “……”我再次一愣,愕然地看着凌国栋,半天没说出话来,楚绍齐已经确定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而且只有躲在衣柜中的人才会目击二十年前的凶案真相,也会记得房间中那四个人是谁,之前我们一直坚信躲在衣柜中的小孩就是楚绍齐,可现在凌国栋的话让我顿时不知所措。“为什么不是楚绍齐的脚印?” “因为脚印勘查的结果不是楚绍齐,而是另有其人!” 我的嘴慢慢张开,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如果二十年前躲在衣柜中的不是楚绍齐,那这个人又是谁,按照凌国栋的鉴定结果,那脚印另有其人,案件的调查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其他孩子出现过,凭空出现的孩子又是谁? 我突然想到楚绍齐是死后被人养尸操控,难道一直没找到的这个幕后者才是二十年前躲在衣柜中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关于楚绍齐和慕寒止之间的关系,以及楚绍齐的作案动机就完全被推翻了。 “屠夫知不知道这个新的发现?”我连忙追问。 “知道,不过……”凌国栋有些疑惑的吸了口烟。“姜局说这个案件暂时告一段落,所有的资料和档案,还有证物都向……” 鉴证科的大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女人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和凌国栋,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南宫怡,凌国栋顿时一言不发,他没有说完的话我已经能猜到。 所有的资料和档案,还有证物都向南宫怡移交,想必南宫怡也和凌国栋说过同样的话,从今往后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和案件有关的一切信息,就当这案件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伸手去弹烟灰,很无意的动作却悄然把桌上的底片用纸掩盖住,南宫怡或许是没想到我也会在这里,我和凌国栋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看出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案件所有的物证鉴定报告整理好了吗?”南宫怡走进来很平静地问。 凌国栋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在南宫怡的面前都变得唯唯诺诺,他起身从保险柜中拿出一份档案交给南宫怡,出去的时候她还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多少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南宫怡没做太多停留,移交签字后就转身离开,等到南宫怡出去凌国栋又重新把门锁上,嘴里有些不满的抱怨。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架子这么大,要不是姜局要求我配合她工作,真懒得理她。” “凌哥,这南宫怡到底是什么人?”我有些好奇地问。 “谁知道啊,反正来头不会小,我看她在姜局面前说话都有居高临下的感觉,看她年纪也不大,按理说职务不应该比姜局高啊。”凌国栋也满脸诧异地摇头。“可我上次被姜局叫到办公室,让我配合她完成移交的时候,发现姜局明显是按照这个女人的指示在做。” 看来没有人知道南宫怡的来历,或许屠夫是知道的,不过他应该没打算告诉我们,我再次把那些底片推到凌国栋的面前,麻烦他抽时间帮忙冲洗,他点头让我放心,和他告辞后我发现除了韩煜的忘川小栈我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刚下楼我就停在台阶上,南宫怡抱着刚才凌国栋交给她的报告,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看着我,她的目光很犀利似乎很轻易就能把一个人看穿,这目光让我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我不认识她,前后就见过两次,我不认为她是在看我,因此我下意识转头看看身后,并没有其他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或许她是在等其他人,我收回和她短暂对视的目光向外面走去。 “看来我告诉过你的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声音从我侧面传来,说话的是坐在长椅上的南宫怡,我再次看看旁边只有我一个人,我这才确定她是在对我说话。 南宫怡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她的来头我不清楚,不过怎么看都是和云杜若差不多大的女孩,同样是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让人过眼不忘,若非要说她和云杜若有什么不同,云杜若给人的感觉有一种坚忍不拔,总是孜孜不倦去探知真相。 而南宫怡的脸上却洋溢着自信,这种自信在大多人脸上更像是自负,不过南宫怡却不会给我这样的感觉,好像这种自信有着很深的底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从容不迫。 “你不知道我已经停职了吗?”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回答。“有没有放在心上并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既然停职就好好休息,做你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不该问的还有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再管了。”南宫怡和我对视没有丝毫的闪避。“总之这个案件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正好,你也不用再警告我一次,反正我现在不过是普通人,这案件是我第一次遇到最离奇的,希望你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我不甘示弱地笑着这一次我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当然,我也很期盼看见你能破案那天。” “当然,我向来只对离奇的案件感兴趣。”南宫怡浅然一笑,即便是面对我的挑衅也信心十足。 “那就拭目以待,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吧……”我翘起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对,最好还是别再见了。” “世事难料,很多事都是你想不到的,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南宫怡仰着头很轻松地笑着。 我以为会在言语上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占些上风,可对于我的挑衅南宫怡似乎并不在意,再一次有一种被挫败的感觉,我是笑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不过这笑容很快就黯然下去,我站在大门处停留了很久,终于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了回去。 “楚绍齐死后被人养尸,如今他尸体不翼而飞,他不是一般的凶手,他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一具……”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向南宫怡描绘楚绍齐,那晚若不是韩煜毫无把握的赌我能制服楚绍齐,或许现在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已经是解剖台上的尸体。 南宫怡太自信,本来这种自信我并不喜欢,但是没有谁比我们三人更了解这案件的真相,我是担心南宫怡的自信会让她轻视他,楚绍齐的厉害和匪夷所思我们三人是亲眼见识过,前后和楚绍齐交过两次手都是死里逃生。 按照韩煜的说法,楚绍齐已经够麻烦,但操控他幕后的人更是非比寻常,这个人我们到现在连是谁都不知道,现在南宫怡全面接手案件,我真担心如果是她再次面对楚绍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南宫怡说还有再见的机会,对此我还真没怀疑过,只是不清楚我是在什么地方再见她,或许下次的时候她会变成解剖台上一具尸体。 “这已经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南宫怡表情很轻松地对我说,完全没把我的警示放在心里。 我无力地叹口气,看来我说什么南宫怡都听不进去,我也算是仁至义尽,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南宫怡不以为然我还能干什么。 离开局里感觉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回忘川小栈也是无所事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发现我走到了鬼市,突然意识到我很久没来过这里,有些侥幸地想去看看那柳树下还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结果还是让我失望,除了迎风响动的风铃外,我并没有看见和我有赌约的那人,回去的时候又路过那条巷子,我想起那间古巷中的茶馆,在这喧闹繁华的都市中,这间茶馆显得古朴而深远。 终究我没有再进去,总感觉那茶馆里有什么人在等着我,那地方我还会去,不过并不是现在。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九章另有其人〔加更时间下午2点。〕地址为 第一百一十章 有事相求
又过了三天我还是没有等到局里的任何通知,我每天都坐在门口期盼着什么,当我看到宋迟站在我面前时,我无力地苦笑,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在等的是云杜若,可惜在停职后她就再没有来找过我。 我懒洋洋地摸着下巴疯长的胡须盯着宋迟,估计是一段时间没见,我变成这个样子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瞧你这德性,像吸大烟似的,不就停职嘛,你还真当自己要春蚕到死丝方尽了。”宋迟一边和韩煜打招呼一边戏谑地笑骂。“真是一条贱命,我要是被停职嘴都笑不拢,你倒是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从被停职回来他三魂六魄就丢的差不多了。”韩煜从里面走出来,靠在门口摇头苦笑。“我现在看他都像是要饭的,整天坐在门口生意全让他吓跑了。” “哟,宋队今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 “打住打住,瞧把你能的。”宋迟坐到我旁边见我嬉皮笑脸的样子打断我的话没好气地说。“有气还能动啊,反正看你也闲不住,走,帮我办件事去。” “不去!”我挪开宋迟的手蜷曲在门槛上。“晒晒太阳每天就这样也挺好,你不是说我贱命嘛,我就贱给你看看。” “他都停职了,还能帮你干什么?”韩煜翘着嘴角问宋迟。 “最近有一个金融诈骗的案子,一伙年轻漂亮女的专门勾引有背景实力的成功人士,然后以情色服务为名把受害者引诱到酒店,然后再套取复制受害者的银行卡信息,盗取上面的资金,已经有多人受骗涉案金额巨大。”宋迟焦头烂额地说。 “这伙女的是劫财害命,把男的给杀了?”我不以为然地问。 “那倒没有,在盗取钱财后就离开。” “那你找错人了,我就一个法医,验尸还可以,既然没出人命你叫我去又能帮上什么忙。”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慵懒地说。 “既然是金融诈骗你们也掌握了情况,直接把这伙女的抓了不就完了,找他帮什么忙?”韩煜好奇地问。 “麻烦就麻烦在这个地方,这伙女的有反侦察经验,虽然屡次犯案,可都是在酒店现场复制套取受害者的银行卡信息,然后再交给专门刷卡取现的人。”宋迟叹了口气从我嘴角把烟拿了过去。“现在抓人也无济于事,没有证据无法定罪,必须要人赃并获才行。” “那简单啊,找一个人主动送上门去让这伙人套取复制,等到她们得手在现场抓获不就完了。”我白了宋迟一眼说。 “对啊,我们也是这样安排的,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宋迟揉着额头很焦虑地说。 “出了什么问题?”我看了看他重新拿出一支烟。 “因为案件涉案金额大,屠夫很重视所以安排我去和这伙人接触……” 宋迟还没说完我就笑了,他口中的麻烦是什么我也猜出一二,点燃嘴角的烟兴高采烈地说。 “屠夫也真是想的出来,让你去当卧底啊,哈哈哈,你刚才说这伙女人年轻漂亮,采用的方式是引诱,在酒店里能干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呵呵,你也算是春色无边啊,去啊,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没结婚我就真去了。”宋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和韩煜。“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这去了,回去我家媳妇估计要把我皮给扒了。” “你找他帮忙……你该不会是想让他帮你去酒店吧?”韩煜听完也笑了起来。 “本来是我去的,实在没这个胆子,这案子一直是我前前后后跟进很久了,那伙人也相信我也打算对我下手了。”宋迟很烦躁地深吸一口烟。“我寻思这事还是事先给媳妇交代一下,免得以后被发现落一个话柄,结果我媳妇听完极力反对,说我若去了就别回去了。” “那还不简单,你们金融科那么多人,你随便换一个不就完了?”我说。 “不行,这伙人反侦察能力很强,而且极其小心,对于警方的情况也很了解,科室里的人指不定这伙人会认识,一旦发现有问题这么久的部署和心血就前功尽弃了。”宋迟摇头说。 “你刚才说这伙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韩煜若有所思地问。 宋迟点点头。 “那我帮你去啊,反正我又不怕被祸害。”韩煜指着自己毛遂自荐。 “不行。”宋迟很确定地摇头。 “为什么不行,我看他就没问题,这方面对于他来说轻车熟路,你要找人帮忙,找他比找我靠谱的多。”我指着韩煜一本正经地说。 “都说了要人赃并获,要在她们套取复制资料的同时抓获,这需要派进去的人懂摩斯密码,要用这个方式传输通知外面埋伏的警员。” 摩斯密码韩煜当然不会,宋迟的目光看着我充满了期望,他知道我是懂的,而且我是法医在警局露面的时间少,对于他来说我还真是很合适的人选。 宋迟监听设备会放在派进去人的胸口,一旦确定那伙女人开始套取复制银行卡,就用指头点击胸口的监听设备传输指令,而埋伏在外面的警员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抓人。 “不去,屠夫让我停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帮你也爱莫能助,要是让他知道你找我帮忙,指不定你也被牵连进去。”我吐着烟避开宋迟期盼的目光摇头。“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找其他人去吧。” 其实不是我不想帮宋迟,只是我还没韩煜那么洒脱,这伙人把受害者带到酒店干什么我当然清楚,对于这种情况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说起来韩煜是不二人选才对,可惜他不知道如何用摩斯密码。 “听说你被停职是因为一个叫南宫怡的人。”宋迟一向擅长死缠烂打,这一次居然没再逼我,而是漫不经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我偏过头问。 “我不但知道南宫怡,我还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我立马来了精神,从门槛上直起身。 宋迟点到即止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笑着,我很快就明白他笑容的意思,而且我很肯定宋迟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出关于南宫怡的情况。 “我帮完你事,你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告诉屠夫你玩忽职守的事去。”我深吸一口烟从门槛上站起来。“走,带我去帮你忙。” 宋迟似乎知道我听到南宫怡的名字准能答应他的要求,兴高采烈地带我走,韩煜也无聊打算跟着去看热闹,临走的时候他居然还带着桃木剑和道符,楚绍齐的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 宋迟告诉我今天本来该他去的,他已经通知那伙人,自己临时有事,介绍一个朋友过去,那伙人也没怀疑约好了酒店,宋迟把监听设备安装在我胸前,反复测试确保无误后让我上去。 我敲开酒店房间的门时,发现里面有两个女人,而且正如同宋迟说的那样,房间里两个女人长相出众妖艳妩媚,落落大方地把我拉了进去,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简短的交流后,我完全是按照宋迟事先就教我的话,因此并没引起她们的察觉,似乎对我这个猎物相当满意,特别是我按照宋迟的要求故意把外套脱下,把钱包和贵重物品都放在床头柜上,钱包无意的翻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各种银行卡。 这些东西无疑加重了她们对我的满意,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拖我去洗澡,而且看架势还是三个人一起,如果韩煜在这儿我估计他会很开心的,不过我猜这是她们事先就安排好的步骤,等我们进去后,其中一个女人会借故提前出来,利用我洗澡的时间来套取复制银行卡的资料。 我摇头示意她们先洗,宋迟一再交代必须人赃并获,所以我必须在她们套取复制银行卡资料的同时发出讯息。 那两个女人似乎没意料到我会推脱,不过想必她们早就轻车熟路有另外的计划,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当着我的面脱去外面的衣服,只剩下内衣妖艳之极地站在我面前,我顿时感觉有些燥热和莫名的冲动,心跳也加快。 房间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我躺在床上看着她们妩媚地走进浴室,这酒店的设计也真是要人命,浴室是半透明的玻璃,躺在床上能看见浴室中两个女人脱去内衣的动作,然后两个曲线优美的身体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若隐若现,看得我都有些心猿意马。 我突然在想这两个女人出来的时候,到底是穿着衣服还是一丝不挂,如果是后者…… 宋迟没告诉过我遇到特殊情况该怎么处理,而且这些也是他事先没告诉过我的,为了帮他完成任务,那我只有临场发挥了。 当然!我并不介意如此严峻的任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正的凶手(为熔焰灰打赏皇冠加更)
往往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那两个女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丝不挂,不过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一个穿着仿漆皮材质手感光滑、柔软、舒适的女王装,效果有点捆绑绳的味道,黑色仿漆皮材质闪闪发亮,与女人光洁的皮肤相互衬,显出与平日不同的性感妩媚。 而另一个穿着露腰水手服,或者也称不上是露腰了,胸部以下就没布料遮挡,下面是超级邪恶的短裙,短到已经让我无法直视,再陪上下面的白色丝袜和一双红色皮鞋,给人清纯靓丽的感觉。 这两个女人简直就是黑白无常,存心是要勾魂索命,反正我现在躺在床上全身酥软的一点劲都没有,我知道任务凶险但远没想到会凶险到这等地步。 女王拉着我去洗澡,水手已经倒在我怀中催促我快点,她们的意图我很明白,等我去浴室后就开始复制套取我留下的银行卡,按照宋迟交代的步骤,我应该进浴室等待她们作案就可以。 实在不想就这么结束这春色无边的故事,我居然在去浴室的时候带上了钱包,我瞟见那两个女人在交换眼色,应该是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这两个女人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因为我胸口有监听设备,房间里的对话宋迟在外面和韩煜能听得一清二楚,估计这回宋迟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在浴室简单的冲洗后,我重新戴上监听设备穿好衣服出来,那两个女人已经躺在床上搔首弄姿,同时对我弯着食指诱惑我到床上去,想必她们已经想好了新的计划。 我躺到床上,两个女人就像蛇一样缠了上来,水手顺势骑到我身上试图去解开我的衣服,我一把握住她的手。 “慌什么,秀色可餐还没看够呢。” “看有什么好玩的。”我身后的女王把她的衣服遮挡到我脸上。“过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好玩。” 我的眼睛被遮挡,只感觉骑在我身上的水手挣脱出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有一种酥麻欲仙欲死的感觉,我任凭她手的摆弄好几次想要拿开头上的衣服,都被身后的女王轻轻按住,我感觉她的脸就倒贴在我的唇上隔着衣服吐气如兰。 然后我听见钱包被移动的声音,我故意把钥匙放在钱包上,稍有动静也会听见,我心里想这或许就是她们两个想出的办法。 骑在我身上的水手吸引我的注意力,而身后的女王现在开始复制套取银行卡资料,这个过程只需要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还想着公费吃喝就多玩一会,没想到她们下手这么快,对于这样拙劣的手法我多少都有些失望,还以为她们会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想必女王已经开始作案,我的手慢慢移动到胸口的监听设备处,按照约定好的我用指头漫不经心地敲击胸口,用摩斯密码的方式向外面的宋迟传递讯息。 按照约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必须连续发送三次,其实并不是多复杂的事情,摩斯密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 传输的时候只要记住对应的字母,敲击出长短不一的讯号,而接听的人就能知道我传输的意思,当我发送到第两次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手指发送的速度慢下来。 然后一把从脸上把遮挡的衣服扔到一边,人从床上坐起来,表情震惊和慌乱地敲击着胸口,女王和水手估计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疯一般坐起来,身后传来哐当的声音,应该是女王套取复制银行卡的设备被我这么一吓掉落在地上。 对面的水手还骑在我身上,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不过我并没有理会这一切,手指还是继续在胸口敲击着,随着手指的速度加快,我的表情也越发惊恐。 大门从外面被打开,宋迟带着埋伏的警员冲进来,女王和水手还被我吓着愣在床上,地上是还没来得及藏起的设备,也算是人赃并获宋迟长松了一口气,叫人把女王和水手铐起来带走。 见我出神的依旧坐在床上敲击着胸口,他和韩煜都茫然的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别再发了,你小子也真敢玩,叫你去浴室等到她们作案你就发消息,你偏偏要先温柔乡里忆缠绵,好在你没把事情搞砸。”宋迟坐到床边笑着说。 我抬手示意他安静,手指还在敲击着胸口,房间里所有人都被我的古怪所迷惑,都好奇地看着我,外面负责接听摩斯电码的同事慌慌张张地进来,取下耳麦茫然地说。 “怎么还在发啊,而且发的讯息也不对啊,让你发行动的代码,可你发的却是另外的。” “他……他发的是什么?”宋迟转头好奇地问。 接听讯息的同事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的手悬停在胸口,脸色顿时一片苍白,抓捕的同事把还骑在我身上的水手双手反铐,打算从我身上拖下来带走。 “不要动!”我的目光落在水手的身上。 我慢慢伸出手去触摸在水手的腿上,宋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条,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在众目睽睽下摸女人的腿。 “你干什么?”宋迟一把将我手抓住,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小子疯了,叫你是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添乱,你还打算假戏真做啊。” “走,别闹了,跟我回去。”韩煜也有些惊讶我的举动,过来拉我的时候小声说。“别丢人现眼了,你想玩我带你去,赶紧跟我走。” 我一把甩开宋迟的手,重新触摸着水手的腿,水手都被我的样子吓的不敢出声浑身直哆嗦,我的手确切的说是在摸水手的那双白色长袜,等到手停在她的红色皮鞋上时,我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怎么了?”韩煜看我表情不对,知道有问题。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远就听见凌国栋的声音,他冲进房间。 “容彦……” 估计是看见房间里人太多,话又收了回去,我看见他给宋迟递眼色,宋迟心领神会地叫警员带着两个女人先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的时候,凌国栋才把一摞照片递到我面前。 “你小子搞什么,让我帮你冲洗照片,这哪儿是你自己的照片。”凌国栋压低声音担心地对我说。“姜局已经让你把案情所有资料和档案移交,你怎么还留着慕寒止的照片,如果让姜局知道了你还想不想翻身了,还好是我亲自冲洗的没人知道,这要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了得。” 凌国栋是找不到我,知道我被宋迟带到这里帮忙,事关重大他怕我引火烧身才直接赶过来。 “有慕寒止的照片?”我完全没理会他们的担心,急切地问。 “有一张确定是慕寒止,不过是合照,我一眼就认出是她,知道你还没放弃偷偷在调查,就给你拿过来了。” 我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一把从凌国栋手中把照片拿过去,快速的翻找出那张有慕寒止的照片,我看了一眼就呆滞地张开嘴。 这张照片其实我见过,不过就是因为这张照片刘越武死了。 他死的时候手里就是拿着这张残缺的照片,我记得很清楚,他手中那张残缺的照片和凌国栋冲洗出来的一样,照片中的女人穿着凉鞋牵着旁边一个穿着白色长袜和红色皮鞋的小孩。 我的目光落在那小孩的脸上,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猛然想起什么从床上跳下去往外冲。 “你去干什么?”凌国栋堵在门口,应该是看我情绪异常担心我做错事。 “我去找云杜若。” “你找她干什么,我今天也找了她一整天,本来打算让她帮我推荐一个人来做这事,结果一直联系不上她。”宋迟在我身后大声说。“就是因为找不到云杜若我才去找你的。” 我一怔站在原地,喉结蠕动一下转过身从宋迟身上把他的配枪取下来对着韩煜招手。 “跟我走!” “你拿我枪干什么?”宋迟惊慌失措地看着我。 “不是我拿你的枪,记住!”我一本正经地看着宋迟。“是我抢了你的枪,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扛着。” 韩煜见我的举动知道事关重大,也没问为什么就站到我身边,旁边的凌国栋和宋迟面面相觑地对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和韩煜。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你拿着枪打算去干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我关上门房间里传来凌国栋和宋迟焦急的敲门声。 “去哪儿?”韩煜没问我干什么,他的话只透着两个字,信任。 “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一十一章真正的凶手(为熔焰灰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幕后的女人
韩煜说楚绍齐的尸体能保存这么好,必须有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而且他的尸体被淬炼过,因此这个地方会很隐秘,道缘堂符合这些条件,不过在张松林自杀后,道缘堂就失去了充当养尸地的意义。 不过好在我还知道有一个地方也满足这些条件。 我和韩煜站在苏蕊那间诺大的房子下面,我把手枪藏在了腰后,韩煜第一次来这里就说这里阴煞之气极其的重,而且还在草地的土壤中发现了用于防腐的石灰,当时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过现在我什么都清楚了。 大门没有锁推开后里面一片死寂,这房间里原本只应该剩下萧佳雨和郭岩,可如今在餐桌边却坐了四个人。 云杜若果真是在这里,不过样子紧张而慌乱,看见我和韩煜出现她似乎轻松了许多,可她整个人看上去软绵无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 旁边是一样表情惧怕和惶恐的萧佳雨,她的面前还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这应该是萧佳雨特意给郭岩准备的食物,她也低垂着手注视着我,旁边的郭岩依旧目光呆滞空洞的抱着胸前的抱枕,头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坐在角落黑暗阴影中的人身上,我对云杜若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坐到那人的对面,我猜的果然没有错,楚绍齐真的就在这里,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韩煜的手已经打算去拿桃木剑,被我伸手阻拦住,看看我旁边空着的椅子让他先坐下。 “今天我们就做一次彻底的了断。”我和楚绍齐对视再环顾苏蕊这房子后冷冷地说。“相信你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楚绍齐犹如一块被寒冰雕琢出的雕像,除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阴冷外,他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也没有回应我的话。 “那天你潜伏在解剖室,我们对案情的推断相信你也听到了,你是打算杀人灭口的,不过那个推断其实并不完整,或者说很多地方我都想错了。”我冷冷地看着楚绍齐继续说下去。 凌国栋已经证实在衣柜中找到的脚印并不是楚绍齐的,那二十年前目睹慕寒止凶案过程的就不是楚绍齐,之前我们的焦点一直都在他的身上,从而还忽略了一个从来没在案件中出现过的小孩。 楚绍齐的出现不过是偶然,正因为他和慕寒止的关系才误导了我们,差一点就真的让我们误以为楚绍齐就是凶手,事实上这一系列的案件中,最开始出现的无名女尸,年维民和向忠义还有苏凤梅这四个人的确是楚绍齐所杀。 但是张松林和苏蕊的自杀还有刘越武的坠楼身亡却是另一个人所为。 这一系列案件其实上有两个凶手。 “你已经知道谁是第二个凶手了?”云杜若眼睛一亮兴奋地问。 餐桌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缭绕升起的青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吸进身体清新怡人,我在缭绕的青烟中注视着楚绍齐,然后默默地点点头。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又怎么想到楚绍齐会躲在这里的?”云杜若很好奇地问,想必楚绍齐突然的出现让她惊恐到现在,我刚进来的时候甚至在她眼神中看到绝望,不过现在好多了,她已经不再畏惧旁边的楚绍齐。 “别急,你一向善于案情重组,今天你就好好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保证很精彩。”我冲着云杜若柔情地淡淡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郭岩那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一丝希望,他正看着我亦然就像那天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萧佳雨还是怯生生地埋着头,注视着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我扫视完房间里的人,目光落在楚绍齐的身上,心平气和地继续说。 在慕寒止房间中的卡带机中的声音中,最后的话是。 全都要死! 而房间的花瓶放着的是枯萎的黑色曼陀罗,花语是复仇! 全都要死的意思是二十年前但凡是参与过杀害慕寒止的所有人都要被复仇,而在苏蕊自焚跳楼身亡后,这四个人都死了,似乎也符合了卡带机中的死亡预言。 但是复仇并没因此而结束,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还有一个?”韩煜大为不解地转头看我。 “不对啊,当年只有萧博文和苏蕊还有向忠义以及年维民合谋杀害慕寒止,既然这四个人已死,怎么复仇还没结束?”云杜若也很吃惊地问。 “这四个人杀掉的不止慕寒止,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我盯着楚绍齐冷冷地回答。 “慕晓轩?”云杜若抿着嘴还是没想明白。“慕晓轩的死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复仇和慕晓轩有什么关系?” “萧博文是主谋,而苏蕊是主凶,别忘了还有一个人。”我的目光慢慢转向怯生生的萧佳雨。“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孩子……” “佳雨!”云杜若顿时恍然大悟地看着旁边的萧佳雨。“她……她就是最后一个被复仇的人。” “对!既然死亡预言中已经暗示过,全都要死,因此在凶手的眼中,萧博文和苏蕊的孩子也是罪恶的延续,因此也在这份死亡的复仇名单上。”我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知道楚绍齐会在这里的原因,萧佳雨还没有死,他是来杀掉最后一个人完成这份死亡名单的。” 对面的楚绍齐一言不发,不承认也不否认,很有耐心地听我说着,我忽然忘记他不过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而已,或许对于他来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我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淡淡地继续说下去,在从唐毅衡那儿得知楚绍齐三年前就死亡,而且在解剖室的袭击中也证实了楚绍齐就是上一次潜入办公室销毁证据的活尸。 慕寒止生前认识和有交集的人很少,关系亲密的都惨遭毒手,楚绍齐小的时候得过慕寒止的恩惠,帮她复仇也算在情理之中,可是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又是谁操控他回来杀掉这些人,由此可见,操控楚绍齐的这个人和慕寒止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从这一系列案件的调查资料中,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本来都没有想到过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直到凌国栋告诉我那衣柜中的脚印是其他人的时候。 然后我重新梳理了整个案件的过程,从最开始出现的无名女尸,楚绍齐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和慕寒止有关联的,那这个女人又是谁,然后是苏凤梅和刘越武,如果说楚绍齐回来杀人是帮慕寒止复仇,可苏凤梅和刘越武是慕寒止的亲人,他们的死完全不符逻辑,很明显苏凤梅和刘越武的死还有其他的原因。 之前一直认为是想掩饰和销毁楚绍齐存在的证据,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错的。 “杀苏凤梅和刘越武想掩饰的……是另外一个人?”云杜若震惊地问。 我点点头吐了一口烟雾盯着对面的楚绍齐不慌不忙地继续说,刘越武是在给我们取照片的时候坠楼身亡的,在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我知道你是谁! 可见当时刘越武已经认出了这个人,从监控视频中出现在刘越武坠楼的天台上的是一个女人。 然后是苏凤梅,我们在她的房间中找到的那些碎纸片,拼合在一起上面是慕寒止的名字,可名字的后面写着很长一串惊叹号,在下面又是一排更长的问号,看的出苏凤梅在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当时的心情很迷茫,她对慕寒止应该是很了解的,后面的惊叹号我可以理解,可问号又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慕寒止第一次出现是在婚纱店,店员看见的女人描绘出来正是二十年前慕寒止的样子,刘越武和苏凤梅死前都见过这个女人,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再出现就是鬼! 这就是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想让所有人都相信回来复仇的是慕寒止的冤死的鬼魂。 可楚绍齐却偏偏画蛇添足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 “是什么事?”云杜若急切地问。 照片!是那张在苏凤梅嘴中找到的照片,事实上是有两张照片的,一张是三个人的合影,苏凤梅坐在中间,红衣长发女人和小孩做在两边,楚绍齐故意让我们看见这张照片来加剧对我们的心理暗示,要让我们相信慕寒止母子的鬼魂真的存在。 “我懂了!鬼魅是无形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照片中!”韩煜淡淡一笑说出来。 楚绍齐的破绽就是从这张照片开始的,他在苏凤梅的房间中布置干冰是为了延缓苏凤梅尸体腐化的程度,来误导我错误地判断苏凤梅死亡时间,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照片中出现的女人有离开的时间。 可在恰恰也无形中证实,这一系列案件中还有一个女人存在,这个一直以慕寒止面貌出现的女人并不是慕寒止,而是另有其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藏的秘密
我知道你是谁! 这是刘越武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他手中本来要打算给我们的照片被撕烂拿走,就是因为刘越武在楼顶天台认出了那个女人是谁,从他的话语中很明显,刘越武知道那女人并不是慕寒止! 苏凤梅被杀的原因也一样,她在慕寒止的名字后面写写的那一长串问号足以看出苏凤梅对慕寒止的身份已经起疑,而且耿琳送来的底片,也就是苏凤梅藏在书桌后面的底片,可见那个时候苏凤梅也猜到了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她知道这个秘密会给她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才把底片藏起来。 刘越武手中的照片被撕毁,而孤儿院的档案室被纵火,所有的孤儿档案和资料还有照片付之一炬,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关于慕寒止的照片,可当周白曼把照片交给我们,而且她却安然无恙,说明我们的猜想是错误的。 然后当衣柜中的脚印被发现,我们又认为是想掩饰楚绍齐的存在,可凌国栋对脚印的鉴定结果又一次否定了我们的推断。 说到这里我从衣服里拿出我让凌国栋帮忙冲洗出的照片,也就是苏凤梅藏在书桌缝隙中的底片,这张照片和刘越武本来打算给我们的是同一张照片。 我把照片反转过来,让云杜若、韩煜还有萧佳雨和其他人都看见,照片中是慕寒止牵着一个小孩的合照。 慕寒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下面是一双凉鞋,而旁边的小孩穿着同样的连衣裙,不过下面却是白色的长袜和一双红色的皮鞋。 我指着照片中的小孩看着对面的楚绍齐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一直想隐藏的秘密,二十年前躲在衣柜中的人就是这个孩子,不过男孩不会穿连衣裙,也不会穿白色的长袜和红色的皮鞋。 二十年前躲在衣柜中的是一个小女孩! 云杜若和韩煜都看着我手中的照片大为吃惊,事实上我第一眼看见这照片时候的反应比她们还要强烈,因为照片中的女孩虽然只有四五岁,不过五官长的和慕寒止一模一样,她站在慕寒止的身边活脱脱是慕寒止小时候的样子。 “怎么会长的这么相似?”云杜若震惊地说。 我没有直接去回答云杜若而是对楚绍齐不紧不慢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以为抹去了一切能证明这个女孩存在的证据,可是没想到苏凤梅却把底片藏了起来,而且苏凤梅还在底片上刻了字,或许更是你们想不到的吧。 我指着照片右下方两个下字,这两个字东倒西歪,想必苏凤梅在写的时候很仓促和惶恐,或许是她知道了所有秘密时候的震惊。 收养! 这就是照片上的那两个字,足以让我知道这小女孩和慕寒止之间的关系,而且事情的经过我也能大致的猜到。 刘越武说过慕寒止会经常回孤儿院去探望苏凤梅,特别是有了慕晓轩后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的慕寒止唯一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地方就变成了孤儿院,在她眼中把苏凤梅当自己的母亲,所有的心事都会给她倾诉,当然即便如此慕寒止也没把萧博文的丝毫透露给苏凤梅。 应该是慕寒止在回孤儿院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照片中这个小女孩,她当时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充满了惊讶,但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她或许是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慕寒止能对楚绍齐那么好,可见她本身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一生悲痛的遭遇让她对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样的小女孩更为关爱,慕寒止是孤儿从来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以及亲人的关心,本来指望萧博文会给她这些对她来说极其奢望的东西,可萧博文带给她的却是更多的悲伤。 慕寒止应该是触景生情,她把小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延续,一种全新的延续,她不想这个小女孩和自己的命运一样,何况看着这个小女孩慕寒止就如同看见自己,所以慕寒止决定收养了这个小女孩。 “收养小女孩?”云杜若诧异地看看我,摇着头问。“既然慕寒止有收养小女孩,可为什么在案件的调查中,这个小女孩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是因为慕寒止的遭遇,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极其的重要,何况是一个戏子,慕寒止未婚就先生了慕晓轩,她因此遭遇众人的非议在她身后指指点点,她收养小女孩想要给她一个家,可人言可畏慕寒止担心把小女孩带回家后,会招致更多的风言风语。 所以慕寒止虽然收养了这个小女孩,可并没有带回家,甚至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萧博文,收养的手续应该是苏凤梅办理的,而这件从刘越武拥有的照片就能看出,慕寒止只告诉了她一直视为哥哥的刘越武。 “这就是刘越武和苏凤梅被杀真正的原因。”云杜若恍然大悟。 二十年前慕寒止被杀的那晚刚好是慕晓轩的生日,当时慕寒止应该是把那小女孩带回家,因为萧博文承诺过那天要带她离开,没想到带来的却是死亡。 那晚的情况应该是小女孩带着慕晓轩玩捉迷藏,小女孩躲进衣柜中,就在这个时候萧博文带着其他三个人出现,然后房间中发生了争执,当慕寒止退到卧室的时候,躲在衣柜中的小女孩目睹了罪恶的一切,她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因此没有被发现。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找段红了解情况的时候,段红告诉我们萧博文在尸检慕寒止母子后精神失常?”我说到这里看向云杜若。 “记得,萧博文说解剖台上的慕寒止坐了起来,而且还唱着她成名的鸳鸯冢。”云杜若点点头疑惑地说。“萧博文是因此惧怕到精神失常的,我想当时萧博文是因为做贼心虚,亲手策划了杀害慕寒止以及他自己的孩子,罪孽深重而无法平静,看见慕寒止母子的尸体而失控。” “不!萧博文当时的的确确是看见了慕寒止坐起来,而且他听到的鸳鸯冢唱腔也并不是他重压下产生的幻听。”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韩煜眉头一皱诧异地看看我。“萧博文看见的是真的?” “是真的,只不过他看到的和他以为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我淡淡地回答。 “那……那晚解剖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追问。 段红的回忆中,萧博文告诉她,看见浑身血肉模糊四分五裂慕寒止坐在解剖台上,面目全非的慕晓轩就站在她身边,慕寒止那双骨折变形的手血淋淋梳理着被血液凝固在一起的长发,口中唱着她成名的《鸳鸯冢》! 其实萧博文看见的只是他主观判断出来的,真相是那个躲在衣柜中的小女孩在目睹慕寒止被苏蕊用花瓶击倒在血泊之中,可小女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年纪还不能理解什么叫死亡。 当所有人都出去后,她再悄然无声地离开,当时她就站在楼下看着慕寒止母子从楼上摔下来,她出于本能的害怕和牵挂,一直没有离开过慕寒止母子,当她们的尸体被装上车送到解剖室的时候,小女孩也一同偷偷躲在车上跟去。 当萧博文打算尸检慕寒止母子,他进到解剖室的时候,那小女孩发现慕寒止和慕晓轩都一动不动,她以为慕寒止是睡着了,所以推动慕寒止的身体发现没有反应,想要把慕寒止推起来带着弟弟慕晓轩离开这里。 至于鸳鸯冢的唱曲,我想那是因为慕寒止因为看那小女孩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潜移默化中把她一直当成自己小的时候,经常教她唱青衣的唱曲,而小女孩耳闻目染慢慢学会了这段鸳鸯冢。 她以为自己唱鸳鸯冢就能唤醒慕寒止,所以一边推起慕寒止一边唱着鸳鸯冢,就在这个时候萧博文进来,他看见的却是慕寒止血肉模糊的坐在解剖台上,而旁边站立的小女孩,因为推慕寒止的尸体,身上沾染了慕寒止的鲜血,在他的恐慌中,把那小女孩误以为是慕晓轩,强烈的刺激导致萧博文瞬间的精神崩溃和失控。 萧博文的出现被那小女孩认出来,她记起在衣柜中也看过萧博文,在萧博文仓皇地逃出解剖室后,小女孩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唤醒慕寒止和弟弟慕晓轩,对于失去亲人的怨恨就聚集到萧博文的身上。 “萧博文是突然冲出马路被车撞死……”云杜若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姜局给我们的那张照片中有一个小孩的手从人群里伸出来……” 对!复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指着照片上那小女孩的胳臂,上面有一条细细的红色印记,那应该是红色的胎记,而在屠夫交给我们的照片中,从人群中伸出的小孩手,上面也有同样的印记,之前我们一直误以为那是血迹,其实是胎记! 小女孩尾随萧博文到马路边,等到有车开过的瞬间,再从萧博文身后把他推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蛰伏
没有人会注意和怀疑一个小女孩会策划一起有预谋的谋杀,这就是为什么萧博文冲出马路被车撞死时,都没有谁留意到这个小女孩的原因,再加上萧博文在死之前精神的失常,很容易就能误以为和萧博文的精神状况有关。 我看着对面从进来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楚绍齐,深吸一口烟停顿了片刻后冷冷地说,即便是杀掉萧博文,可那小女孩年纪太小,她根本无法找到另外三个人,然后就这么消失,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二十年! 蛰伏了二十年后,这个曾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犹如破茧成蝶般回来,可带回来的却是黑色曼陀罗所给予的复仇。 “这个女孩……不,现在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这个女人是谁?”云杜若听完紧张地看着我,她应该也猜出,我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已经知道这女人的真实身份。 “这个女人带来的是死亡,她要把所有伤害过慕寒止的人都杀掉,但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她决定扰乱视听制造鬼魂复仇的假象。”我看向云杜若很平静地回答。“她有着一样得天独厚的优势!” “长相!是她的样子,这个女人长的和慕寒止一模一样!”韩煜也明白了这个计划中最为核心的地方。 “是的,就是她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从案件最开始,婚纱店的店员会看见死了二十年慕寒止的原因,不光是这个店员,在这一系列案件中出现,并且被人看见的慕寒止都是错的。”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楚绍齐说。“这些人看见的并不是慕寒止的鬼魂,而是这个和慕寒止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云杜若抿着嘴唇急切地问。 “既然想要利用长相来传递和误导所有人,让大家都相信慕寒止的鬼魂回来复仇,那这个女人就必须事先隐瞒自己真正的身份。”我又吸了一口烟在烟雾中冷冷对着楚绍齐说。“这个女人需要给自己一个永远不会被注意也不会被人怀疑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 “无名女尸!”云杜若不愧是搞刑侦的,她敏捷的思绪很快就想到了所有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案件最开始会先发现无名女尸的原因,楚绍齐杀掉无名女,并且分尸再隐藏头颅,就是不想有人发现这具无名女尸的身份,因为……回来复仇的女人需要这具无名女尸的身份。” “那这样说起来,这具无名女尸的身份就太难确定了。”韩煜遗憾地摇摇头惋惜地说。“看样子楚绍齐是没打算告诉我们的,而且如果这个回来复仇的女人只是想要一个身份的话,那楚绍齐随便杀一个女人都可以,女人的身份很难确定。” “不!楚绍齐杀的所有人都是和慕寒止有关系的,这具无名女尸同样也是,别忘了,我进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份复仇名单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云杜若看向萧佳雨关切地说:“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或许你可以换一个思路,回来复仇的女人需要的身份是一个能方便她布置一切,又不会被人怀疑和注意的身份!” 我说到这里目光从楚绍齐的身上移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同样一直没有说话的萧佳雨身上。 云杜若本来还在劝慰萧佳雨,发现我的目光冷峻而凌厉地看着萧佳雨,突然愣住嘴慢慢张开,旁边的韩煜也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个方便布置一切,又不会被人怀疑和注意的身份! 还有谁比萧佳雨更适合呢! 萧佳雨一直埋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一向柔弱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云杜若和韩煜都吃惊地看着她,有一些不知所措,看的出云杜若和韩煜应该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萧佳雨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面前那碗还散发着热气的粥,我看见里面有肉沫和菜沫,这样能保证郭岩的营养需求,萧佳雨很贤惠地在郭岩胸前铺了一张餐布,然后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到适应的温度后,还很仔细的用手背去感受一下,好像生怕烫到郭岩,再慢慢送到郭岩的嘴边。 此刻的郭岩眼角眼泪流淌出来,死死地盯着萧佳雨,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可这一切落在萧佳雨的眼中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很熟练地撬开郭岩的嘴,郭岩一如既往的不配合,这一次我发现他的牙齿闭合的更紧,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可惜对于全身瘫痪的郭岩来说,他的反抗在萧佳雨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牙缝很快就被撬开,萧佳雨把一勺粥喂进郭岩的嘴中,再帮他扬起头好让不需要咀嚼的粥流淌进身体里。 怎么看萧佳雨都是全心全意在对待面前这个瘫痪可怜的男人,动作是那样轻柔和仔细,似乎生怕伤害到郭岩,甚至有那么一刻我都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直到郭岩的嘴唇一抹腥红随着粥被硬生生从他嘴中挤了出来,顺着嘴角往外流淌,上一次来这里,我也看见萧佳雨给郭岩喂饭,她总是很有耐心的帮郭岩擦拭,但现在却没有,萧佳雨并没有理会郭岩的抗拒,甚至都没去给郭岩擦拭嘴角,而是把另一勺粥娴熟地灌进郭岩的嘴中。 她伸手抬起郭岩的下巴,郭岩软绵无力的头被她任意地抬起,看得出郭岩并不想吃下这些东西,但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任凭那些粥流淌进身体里。 然后我看见萧佳雨心满意足的笑容,冰冷而得意。 “你那么爱她,就应该和她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乖!再吃一点,这样你们就能永远的融合在一起了。” 萧佳雨轻柔地笑着对郭岩说,她脸上的笑容落在我们眼中变得阴森可怕,而郭岩从眼角流淌出的泪水更多,当萧佳雨再一次撬开郭岩的嘴,我们清楚的看见郭岩满口是血,想必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看得毛骨悚然。 云杜若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女人还是她熟悉的萧佳雨,嘴角蠕动着问。 “佳雨,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郭岩?” “她不是萧佳雨!”我缓缓地摇着头,深吸一口气盯着她说。“她就是二十年前躲在衣柜中的那个小女孩!” 云杜若的身体在椅子上抖动一下,目瞪口呆地盯着给郭岩喂饭的女人半天说不出话来,韩煜嘴角蠕动一下震惊地说。 “无名女尸……那具无名女尸就是萧佳雨!” 是的,韩煜终于明白了我来这里的原因,卡带机中的死亡预言是全都要死,而萧博文和苏蕊的女儿萧佳雨同样也在这份名单上,楚绍齐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杀萧佳雨,但不是现在,而是最开始,在一系列凶案中第一个被杀的就是萧佳雨。 因为这个女人需要萧佳雨的身份来掩饰,她要布置剩下的复仇计划,特别是对苏蕊的,而最容易接近和安排一切的人当然是苏蕊的女儿,萧佳雨! 这也是为什么韩煜会发现这栋房子阴煞之气很重的原因,在草地的土壤中发现的石灰的确是用来防腐,因为楚绍齐是死尸需要一个地方来保存他的身体。 而且这诺大的房间中给楚绍齐提供了很好的地方来完成对萧佳雨的分尸。 “你是怎么猜到这一切的?”萧佳雨放下手中的碗,再也不去管旁边的郭岩,很平静地看着我笑容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全都要死! 既然都要死,为什么萧佳雨还活着,楚绍齐要杀萧佳雨简直轻而易举,在苏蕊死后萧佳雨却还安然无恙,如果萧佳雨也在这份死亡复仇名单中,那为什么楚绍齐迟迟不肯完成这名单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一系列案件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不会出现纰漏和疏忽,除非……除非这份死亡复仇的名字在苏蕊死后就已经完成,那萧佳雨还活着就是最大的破绽和疑点。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怀疑到我身上的?”萧佳雨淡淡一笑,在她脸上看不到被揭穿阴谋后的慌乱。 “不!真正让我知道你不是萧佳雨的并不是这些。”我一脸严峻地和她对视冷冷地回答。 “那是什么?”萧佳雨有些好奇地问。 “是他!” 云杜若和韩煜看着我手指的方向,萧佳雨有些疑惑地看着旁边呆滞的郭岩,眉头微微一皱。 “他?!他已经都这样了,不可能告诉你什么。” “郭岩的车祸想必也是你策划的吧。”我看着萧佳雨义正言辞地问。 “我只想复仇,一切和二十年前有关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要问我对错,我心里只知道,我母亲死的很惨,那些伤害过她还有我弟弟的人必须血债血偿,他们都是罪有应得。”萧佳雨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要复仇无可厚非,对于萧博文和苏蕊还有向忠义以及年维民这些人,你杀掉他们在我看来还情有可原。”我加重声音严肃地说。“那刘越武和苏凤梅呢,他们是慕寒止的亲人,他们又何尝伤害过你母亲,你杀他们的时候也是因为要复仇,还有郭岩,他和所有事都无关,一个无辜的人被你害成这样,我相信即便你为慕寒止母子报仇,她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头〔为无敌小鸡干大鹅打赏皇冠加更〕
萧佳雨口中的母亲指的应该就是慕寒止,面对我的质问萧佳雨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很淡定地回答。 “我没有想过要杀刘越武和苏凤梅,是他们自己知道的太多,我要完成这个复仇计划,就不能让任何人干扰和破坏。” “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刘越武和苏凤梅怎么也都是慕寒止的亲人,你当慕寒止是母亲,那这两个人也算是你亲人,你竟然连他们都不放过,慕寒止当年收养你真是瞎了眼。”韩煜剑眉一挑声音冰凉地对萧佳雨说。“杀刘越武和苏凤梅你能找出理由,那郭岩呢,他是完全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没有杀他,你们看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萧佳雨淡淡一笑看看旁边的郭岩,用纸巾擦拭掉他嘴角的血渍。“怪只能怪他太了解萧佳雨,把他留在身边无疑很可能会暴露我的身份,所以在他和萧佳雨约去买婚纱的时候,我只是把他推出了马路而已,当时他只不过是骨折昏迷。” “郭岩是全身瘫痪,你居然还说的这么轻松,你看看他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你导致他出车祸才被撞成现在这样。”云杜若义愤填膺地怒斥萧佳雨。 “不是的,或许她说的没错。”我的目光重新落在楚绍齐的身上。“郭岩若是车祸造成的伤害,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是这样,只不过在郭岩出车祸后,有人人为的损伤了郭岩的神经……” “你还真是聪明,这也让你想到了,是的,是我操控楚绍齐破坏郭岩的神经让他全身瘫痪的,你们说的没错,他是无辜的,所以我真没打算让他死,你们看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也挺好的。”萧佳雨有些得意地对我们笑着。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郭岩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屈服过,我之所以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正是郭岩告诉我的,你可能也没想到,一个全身都不能动弹,话都说不了的人,最终还是揭发了你。”我冷冷一笑和萧佳雨对视很严肃地说。 “郭岩告诉你的?郭岩……郭岩这个样子怎么能告诉这些?”云杜若听完好奇地问。 萧博文生日的时候,我陪同段红去萧博文的墓地,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萧佳雨还有郭岩,当时云杜若也在场,记得在回去的车上,我从后视镜中无意发现郭岩放在抱枕上的手指一直在没有规律地敲击,,当时以为他病情有好转,还特意问过萧佳雨郭岩的情况,当时萧佳雨在得知这个事情后,握着郭岩的手说是神经反射,当时我并没有在意。 可后来发现郭岩的眼睛总是在萧佳雨不注意的时候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而且他明显不愿意去看萧佳雨,即便在我们面前萧佳雨对郭岩呵护有加,我甚至和云杜若都认为萧佳雨对郭岩有情有义。 但是萧佳雨在给郭岩喂饭的时候,郭岩很不配合似乎并不愿意吃萧佳雨喂他的东西,甚至还吐的一身都是,萧佳雨当时很有耐心地帮郭岩清理,就在萧佳雨转身去拿纸的时候,郭岩对着我一直不停吃力地眨动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求助。 但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领悟郭岩这个举动的含义,直到今天我帮宋迟的忙,在酒店那女人穿着情趣内衣坐在我身上。 “女人穿着情趣内衣……坐在你身上?”云杜若听到这里顿时打断我的话,抿着嘴盯着我。“宋迟让你帮什么忙,能帮到酒店去,还有女人坐在你身上?” 我一愣,明明是在和萧佳雨对峙,这么关键的时刻云杜若居然还能有闲工夫想这些事,也不知道她这么紧张干嘛,我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 “等这些事处理完了,回头慢慢告诉你。” “不行,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有穿情趣内衣的女人坐在你身上?”云杜若完全不依不饶地逼问,似乎在她眼里这事比命案还重要。 我的注意力本来全都在案情上,被云杜若这么一打岔,完全乱了方寸,我知道她的个性要知道的事非知道清楚不可,旁边的韩煜见我在云杜若的逼问下不知所措,这才把宋迟让我们帮忙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告诉了云杜若。 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韩煜非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说出来,云杜若听完皱着眉头样子有些阴沉。 “宋迟让你去浴室就可以发讯息,你为什么不按照计划,非要让那女人坐到你身上……坐到你身上干什么了?” “干什么?能干什么啊,她们伙同作案,坐我身上是为了分散我注意力,另一个好套取复制银行卡信息。”我都急了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 “坐你身上就能分散你注意力了?你当你糊弄小孩呢?”云杜若精明地盯着我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茫然的看着云杜若,舔舐着嘴角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很小地回答。“就摸了我几下。” “还摸过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云杜若一听顿时就怒不可遏。“让你去帮忙查案,你这是存心找乐子吧,宋迟其他人不找,偏偏找你,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可见宋迟就知道你会干这些事。” 我发现在云杜若面前我就把一件简单的事说不清楚,而且她完全就是胡搅蛮缠,我知道不要和女人叫道理,可是不知道不讲理的女人会有这么麻烦。 “你先等会,等我把这案子说完,回头我再慢慢给你解释酒店的事。” 云杜若白了我一眼,我们两人竟然可以为这事争执大半天,就连旁边的萧佳雨都有些茫然,我们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然后……然后……”我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结果被云杜若这么一闹,我都忘了之前说到什么地方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骑在你身上的女人摸了你。”韩煜在旁边回答。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对面的云杜若铁青的脸能拧出水来,我无力地看看韩煜,真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避开云杜若咄咄逼人的目光,努力让自己记起刚才说到什么地方,好半天才想起来。 我当时是按照和宋迟约定好的暗号,用摩斯电码从胸口的监听设备传输讯息,可当我传输到第二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郭岩第一次手指在胸前抱枕上敲击的动作,和第二次看着我眨眼睛的动作。 郭岩这两次虽然都是没有规律的动作,但我细细回想,他手指的触动和眼睛眨动的时间间隔,分明是由长和段两种方式构成,这让我想起当时正在传输的摩斯电码。 在向宋迟传送完讯息后,我继续在胸前一边努力回忆郭岩当时那些动作,一边用摩斯电码翻译出来,结果我发现真是摩斯电码的组合,按照这些动作在摩斯电码中找到对应的字母,当我把这些字母组合起来时,我顿时震惊地坐起来,当时我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后来从外面进来的负责接收讯息的同事想必也发现,我所发出的讯息和之前约定的不一样,因为他接收到的是郭岩要告诉我的话。 “郭岩用摩斯电码告诉你什么?”云杜若恢复了正常全神贯注地问。 雨已死! 这就是郭岩一直试图传递给我的讯息,我相信他曾经把这个讯息传递给过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领悟到其中的含义,我估计萧佳雨并不知道郭岩会懂摩斯电码,否则他不会活到今天。 萧佳雨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她先是看看如今泪流满面的郭岩,我猜此刻的郭岩终于可以安心了,他用自己的方式把真相揭露出来,我已经不感觉他有多可怜,一个能这样坚强的男人,即便被摧残成这个样子也没有放弃过,他才是真正的强者。 萧佳雨淡淡一笑依旧没有惶恐的意思,似乎在我们面前,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揭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你这么聪明那你再猜一猜我把萧佳雨的头藏在什么地方?” 楚绍齐把萧佳雨分尸就是为了不让人确定女尸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萧佳雨头的原因,听她这么问我,看她的样子有些得意,不过我的目光很快就落在郭岩胸前抱着的抱枕上。 云杜若说过郭岩和萧佳雨的感情很好,即便是惨遭横祸,郭岩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身边最爱的女人是谁,即便面前这个女人和萧佳雨一模一样,以至于连云杜若还有苏蕊都认不出,可郭岩却知道,从他向我发摩斯电码就能看出郭岩从来都没对这个女人屈服过。 可他却一直紧紧抱着这个抱枕,那天在墓地这个抱枕落在地上郭岩是那样在意和紧张,足以见得这抱枕对他有多重要,在车上萧佳雨告诉我们这抱枕是送给郭岩的礼物,我当时就看出郭岩对于这个抱枕有着深深的眷恋。 而吃饭的时候萧佳雨就是用这个抱枕在制约郭岩,这个抱枕对于郭岩来说太重要,我想已经不单单只是因为是萧佳雨送给他的。 是因为萧佳雨的头就在那抱枕里! “你真的挺聪明,这都让你想到了。”萧佳雨漫不经心地笑着,笑容落在我眼中异常的恶心丑陋。“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我一愣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萧佳雨慢慢从郭岩怀中拿过抱枕,当着我们的面前拆开,然后把手放进去,等她拿出来的时候,并不是萧佳雨的头,而是一捧头发。 那些失去光泽的长发填充着抱枕,被萧佳雨一点点在郭岩眼前掏出来,摊在手心亦然给我们展示,不用想这些都是萧佳雨的头发。 然后那女人把抱枕放到一边,重新端起面前的碗,轻松的撬开郭岩的嘴,任凭咬破的舌头鲜血不断往外涌出,又是一勺粥灌进郭岩的嘴中。 这粥是用肉沫和米熬出来的,郭岩想要抵触可在那女人的摆布下他犹如玩具,女人托起郭岩的下巴,他无力地仰着头任凭这些粥灌入食道流进胃里。 你那么爱她,就应该和她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乖!再吃一点,这样你们就能永远的融合在一起了。 …… 那女人对着郭岩说着之前同样的话,她其实是在说给我们听,顿时我终于知道萧佳雨的头在什么地方,云杜若的手捂着嘴把头偏到一边险些没吐出来。 韩煜皱着眉头,我听见他拳头握紧发出的声音,我愤怒地盯着那女人,终于明白郭岩为什么会如此抗拒这女人喂他的粥。 这女人把萧佳雨头上的肉剔下来熬成粥全喂给郭岩吃进肚子里!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一十五章人头〔为无敌小鸡干大鹅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整的故事今日九更,九更,是的您没看错,庆祝清明
那女人放下手中的碗,不再去理会郭岩,似乎在她眼中这个痛不欲生的男人形同她的玩具,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折磨他,而且看的出那女人也相信这样的机会并不会因为我们发现所有的秘密而失去。 我到现在都没从这女人的眼中看出一丝惶恐和对我们的惧怕,她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担心,一个带着死亡回来复仇的女人,杀人对她来说就变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从刘越武和苏凤梅的死就不难看出,任何妨碍她复仇的人结果都是难逃一死,我相信在这个女人的眼中,我们三人和死人已经没有多少区别,她一定不会让我们离开这间房子。 她甚至还能很细致地擦拭着指头沾染的粥,端坐在椅上很平静地注视我们三人,沉默了良久后才对我们淡淡地说。 “你们能推算出所有的事也真不简单,我筹划了这么久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不过没想到你们居然会查到年维民收藏的那个花瓶,我知道你们早晚会发现这些人之间的联系,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该除掉你的。” 那女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注视了很久意味深长地说。 “让我很惊讶的是,派出去的七个小鬼居然没能要你的命,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你感兴趣,当然,你身边这位朋友帮了你不少的忙,我本来还有很多次机会想解决你的,可因为他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我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操控小鬼的人是你?!”韩煜眉头一皱极其震惊地看着那女人。“你怎么会懂这些邪术?” “不急,我今天会让你们知道所有的事。”那女人不以为然地浅笑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们的推断都没有错,就是还差了一些地方,我帮你们把整个故事都补充完整吧,相信你们也很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们三人没有说话,等着那女人说下去,我相信她不会有所隐瞒,我的手慢慢从桌上放了下去,悄悄地触摸到藏在后腰的枪时刻警戒着那女人。 “我叫慕月婵,这名字是我母亲在她收养我后给我取的,比起我之前的名字我更愿意接受我是慕月婵,母亲给了我亲人的呵护和关爱,是她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亲情。”慕月婵很平静地说。 我们终于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看她的表情提到慕寒止的时候,她脸上充满了眷恋和敬爱,我在孤儿院也呆过,她的心情我能体会,对于那份亲情的期待和执念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一旦拥有就很难割舍,对于孤儿来说被人疼爱和关心是最大的奢求,我相信慕寒止给了她想要也最缺失的一切。 慕月婵说到这里把一个镜框拿出来,就摆放在桌上,镜框中是慕寒止的一张黑白照,慕月婵眷恋地注视着照片,用手轻轻触摸眼神无比的思恋和悲伤。 “她没有带我回家,那个时候还小多少有些失望,可她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从小就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她让我就留在孤儿院。”慕月婵看着照片伤感地说。“她说再等等,她一定会把我从孤儿院接走的。” 慕月婵重新抬头看我们,好像在回忆从前的点滴,目光中的柔情在她眼中慢慢消失,直至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愤恨和恶毒。 慕月婵告诉我们,当时她并不知道慕寒止一直告诉她等待,这个等待是等什么,不过慕寒止总是经常带着弟弟来看她,陪她玩耍和带来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教她青衣的唱腔,用的正是慕寒止成名的鸳鸯冢,慕月婵竟然也有唱青衣的天赋,这让慕寒止欣喜若狂,如同是看见自己辉煌的另一种延续,用着近乎于苛刻的练习教导她。 久而久之慕月婵唱的鸳鸯冢竟然和慕寒止不相上下,除了没有舞台表演的经验,单凭唱腔这两人的声音如出一辙,而慕月婵也渐渐发现,自己越长越像慕寒止,两人犹如是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 因为有慕寒止的陪伴,还有弟弟慕晓轩的陪伴,那段时间是慕月婵在孤儿院最开心的时间,她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而幸福的过下去,时间长了慕月婵也渐渐忘记了等待的事。 直到有一天,慕月婵说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九月十五日! 慕晓轩的生日,慕寒止一大早就来孤儿院带她走,说今后再也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孤儿院,慕寒止那天特别的兴奋和开心,搂着她和慕晓轩说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她看见慕寒止说这话时眼角的泪水,那是幸福和甜蜜的,那一天慕月婵才明白,其实一直在等待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她被慕寒止带回到家中,这里她曾经来过几次,不过慕寒止都是选择在晚上带她回来,似乎刻意在回避其他人的知道,送她回孤儿院也是晚上,慕寒止总是小心翼翼保护着这个秘密,开始她并不明白慕寒止这么做的原因,很多年后她才知道,慕寒止这样用心良苦全是为了她。 那晚慕寒止的样子激动而焦急,好像在等一个人,慕月婵带着弟弟在房间中捉迷藏,当她躲进衣柜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然后是进门的脚步声,进来的并不止一个人。 慕月婵本来想从衣柜中出来,可她听到了慕寒止的质问和另一个女人恶毒的咒骂声,慕月婵胆怯地躲在衣柜中不敢出声,很快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从衣柜的缝隙中看见卧室里除了慕寒止母子还多了四个人。 她从缝隙中看见慕寒止脸上的幸福和期盼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悲伤的眼泪和无助的失望,慕寒止在和一个男人争执,然后被一个女人推开,可她依旧大声质问着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骗他。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埋着头一句话没说,大声的争吵吓到慕晓轩,他害怕的哭泣,在慕寒止想要去抱他的时候,衣柜中的慕月婵看见那女人拿起花瓶打在慕寒止的后脑,慕寒止跌倒在地上鲜血从她头上流淌出来,她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眼睛瞪大已经没有光泽偏着头正好看着衣柜这边。 慕月婵和一动不动的慕寒止对视,她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本能的害怕让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 然后她看见另一个男人拖着躺在血泊中的慕寒止离开,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路,弟弟慕晓轩被一个男人紧紧抓住,手捂着他嘴上不让他发出声音。 房间中开始有刺鼻的气味蔓延,慕月婵看见刚才和慕寒止争吵的男人重新回到房间在擦拭着血迹,应该是有些溅落到衣柜上,那男人就蹲在衣柜的面前清理,慕月婵隔着缝隙近在咫尺地看着那男人,他的表情冷漠的让人害怕,而这个男人的脸犹如梦魇般刻在慕月婵的心中永远无法抹去。 然后她听见这个男人对其他人说。 “你们两个先走,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听到这里我们对那晚发生的事完全清楚,那个清理血迹的男人应该就是萧博文,这一段经过和我们之前推断的没有什么出入,慕月婵目睹了所有的过程,她也是在那一刻把房间中出现的四人,他们的样子都深深刻在心中,想必复仇的种子也是在那一刻种下的。 慕月婵声音很黯然,悲痛地说到这里,又注视着镜框中的慕寒止,悲痛欲绝地抚摸着照片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看的出她对慕寒止的感情很深,而对于一个孤儿来说,亲情本来就是弥足珍贵的奢望,得到后会尤为珍惜和看重,但得而复失的伤痛足以让慕月婵绝望。 我们都没有说话,她当时的心情我或许比谁都能理解,那个时候的慕月婵是无助和可怜的,她的目光回到我们身上,用冷冷的声音继续对我们说。 萧博文先和年维民把慕寒止处理过的尸体抬到楼顶,然后两人回房叫苏蕊和向忠义还有年维民先走,出门的时候,萧博文叫住年维民先留下来帮他处理一些事,等到苏蕊和向忠义离开后,萧博文回到房间中,把苏蕊击杀慕寒止的花瓶交给年维民,并且叮嘱不要沾染上指纹同时务必要保存好花瓶上的血手印。 听到这里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我果然是没猜错,那留着苏蕊血手印花瓶的人正是萧博文,他是想以此来制约和控制苏蕊。 年维民带着花瓶离开后,萧博文把已经不敢哭泣的慕晓轩带走并关上门,等到没有了动静慕月婵才从衣柜中偷偷爬出来,她看见房间中的血迹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慕寒止和弟弟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打开门出去想找到她们。 慕月婵本想大声喊她们的名字,可又怕那四个人听见,一个小孩忍住没哭无助地在楼里到处找寻慕寒止和弟弟,很快她听见楼里响起纷纷扰扰的嘈杂声,很多人在楼下大声喧哗,她跟着人群走到楼下。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一十六章完整的故事今日九更,九更,是的您没看错,庆祝清明地址为 第一百一十七章 蜕变
慕月婵在楼下看见很多人都往楼顶看,她听见上面传来慕晓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正当她打算回到楼顶找弟弟时候,看见慕晓轩从楼上摔在地上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然后紧接着是慕寒止也跳下来,她们母子面目全非地躺在血泊之中。 慕月婵恐慌地想要去把慕寒止和弟弟拉起来,可是正当她想走过去时,她看见了萧博文,他竟然还在而且和一群警察站在一起,慕月婵虽然小不过她看出萧博文和警察之间是相互认识的,而且萧博文还蹲在慕寒止母子旁边对着警察说着什么。 慕月婵不敢过去只能偷偷躲在旁边看着,当慕寒止母子被从血泊中抬到车上时,慕月婵也偷偷跟着躲了进去,车把慕寒止母子送到解剖室,而慕月婵也一直就躲在里面。 直到萧博文再一次出现,当时慕月婵对死亡还没什么概念,她只是见慕寒止和弟弟不再动弹,想要把慕寒止从解剖台上拉起来,可任凭她如何摇晃慕寒止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她想起自己每次唱好鸳鸯冢时慕寒止都会很高兴,她为了让慕寒止能再醒过来,就在慕寒止面前唱鸳鸯冢,和慕寒止的接触时她身上沾满了鲜血。 而萧博文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慕月婵没想到会在这里又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不敢说话可萧博文却顿时惊慌失措地跌倒在地上,恐慌的向后退,样子充满了恐惧的害怕。 萧博文为了推卸一切,在解剖室里说出了所有的一切,慕月婵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慕寒止和弟弟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当萧博文仓皇地从解剖室逃出去,慕月婵的无助彻底变成怨恨的绝望,她尾随萧博文跟到他的家,即便是饥寒交迫也没有动摇她复仇的信念。 终于她看到萧博文再次出来,过马路的时候在萧博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身后把他推出了马路,看着萧博文被车撞倒然后车轮从他身体上碾压过去,血泊中的萧博文和慕寒止还有弟弟一样一动不动,大大的眼睛只剩下一片死灰。 那一刻慕月婵笑了。 听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韩煜和云杜若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和我差不多,当时的慕月婵还那么小,仇恨已经完全占据了她本应该很纯洁的心灵,对于她把萧博文推出马路我甚至都有些没有想去问责她的意思,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萧博文,是他自己把一个孩子变成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怪物。 “萧博文死后你去了什么地方?”云杜若深吸一口气问。 慕月婵的嘴角有胜利和惬意的微笑,我想她应该还在回味她杀掉萧博文时候的舒畅,可当云杜若的话问出口的时候,那张笑容瞬间又黯然下去,更深的怨恨充斥在她的脸上,我相信她后面我们并不了解的遭遇更让她刻骨铭心。 萧博文剥夺了对慕月婵来说弥足珍贵的亲情,也摧毁了她近乎于梦寐以求的家,作为报复慕月婵杀掉了萧博文,可她终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失去慕寒止的呵护和疼爱后,她除了回到孤儿院再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慕月婵没把自己看见的一切告诉任何人,即便是苏凤梅她也只字未提,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慕月婵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她变得孤言少语也不太愿意和人接触。 孤儿院总是会有人来收养小孩,但大多只会挑选眉清目秀健康活泼的孩子,像慕月婵这样孤僻不喜欢说话的少有人问津,而且慕月婵也害怕再次承受得而复失的伤害一点也不愿意被人收养。 在慕寒止遇害一年后,孤儿院来了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妇,对孩子尤为喜欢,但最后竟然选择收养了慕月婵,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对夫妇会看上自己。 办理完收养手续后,养父母带着她去了泰国,有那么一刻慕月婵又有了对幸福的憧憬,可结果再一次让慕月婵绝望,她被转手卖给了一个长相丑陋的泰国人。 新的养父并不是需要一个孩子,他需要的是一个玩具。 一个给他养的小鬼安排的玩具! 养父是泰国的降头法师,而泰国养鬼术最常见的就是童鬼,,因为童鬼听话、容易驱使、不会造反、也没有一般厉鬼的邪气,但是童鬼祭练十分不容易、取材更是困难。 养父通常不愿花大笔钱去购买夭折婴孩的尸体,多于夜深人静时,拿着锄头去墓地挖掘刚下葬的孩童尸体,等得到后就得马上祭练。 养父会拿着燃烧剧烈的蜡烛棒,往两位孩童的下巴烧约二十分钟左右,孩童下巴开始滴出人油,这时养父立刻拿开蜡烛,手拿着瓷碗接着人油,一直到滴完为止,并放在法坛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祭练。 当祭练连续九十八天后,将调制祭练好的孩童降头人油分别倒小棺木中,并不断练催巫咒,到第三天小棺木会冒出白烟,小鬼的炼化就算完成。 但小鬼多是夭折的小孩,除了用法术控制外,还必须给小鬼找玩伴,年纪太小的不行,太大的会因为恐惧而害怕,所以慕月婵的年纪最合适。 慕月婵一直被养父关在地下室中,脚上的脚铐让她永远离不开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每到夜晚房间中就会出现好多小孩围着她,开始的时候慕月婵还会害怕,可时间长了渐渐她已经分不清到底自己是这些小鬼的玩伴,还是这些小鬼是她的玩伴。 慕月婵的童年就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渡过的,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十五岁,第一次初潮来临,这对养小鬼的降头师来说是大忌,养的小鬼对处女的月经尤为忌惮。 慕月婵对于养父的作用也终结于这一天,她在地下室中看见过森森白骨,年纪和她差不多大,慕月婵那时已经明白这或许就是上一个关在这里孩子的下场,相信这里很快会再多一副白骨。 养父要的就是像慕月婵这样好处理的小孩,可他却不知道,慕月婵并不是一般的孩子,她的沉默是因为她的仇恨,从她杀掉萧博文开始杀人对她来说就变成一件并不复杂的事,何况十多年被关在地下室和阴森恐怖的小鬼混迹在一起,她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孩子。 当慕月婵把养父的头活生生割下来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头颅就扔在地下室的白骨堆中,没有半点胆怯和犹豫,她从养父的尸体上找到了钥匙,十年来第一次离开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她终于又看见了阳光。 养父制作小鬼的过程都是在地下室,所以慕月婵耳闻目染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接管了养父的一切,包括那些被豢养的小鬼,经历过这么多磨难,她的心智和她的年纪相差太多,仇恨和冷漠充斥着她的心灵。 在慕月婵二十岁的时候,她已经成为最年轻的黑衣女降头师,每一次站在镜子面前她看见的都是慕寒止,她发现自己真的和慕寒止长的一模一样,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脸,当年发生的一切都让慕月婵挥之不去。 “我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我甚至都没有想过回来复仇,直到……”慕月婵说到这里停下来,看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楚绍齐,她的目光中重新充满了爱恋和不舍,慕月婵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楚绍齐冰凉的脸。“直到我认识绍齐。” 在慕月婵告诉我们她被收养的夫妇卖给泰国降头师的时候,我已经猜到她和楚绍齐是在泰国认识的,在慕月婵给我们讲述她的过往时,我隐约猜到应该很坎坷,但没想到会是如此黑暗,一个当时只有六岁的孩子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十年之久,每天伴随着她的是令人胆寒的小鬼,很庆幸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听她讲述自己的遭遇,我多少都有些同情她。 韩煜在旁边叹了口气,他的表情也黯然了很多,云杜若抿着嘴看着慕月婵和我一样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问。 慕月婵的目光再没从楚绍齐的脸上移开,声音充满柔情地告诉我们,在一次外出中她被楚绍齐叫住,楚绍齐看见她的样子异常的震惊,问她可认得慕寒止,这是她时隔十年以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慕月婵惊讶地问楚绍齐怎么会认识慕寒止。 楚绍齐把自己在孤儿院的事告诉给她,慕月婵这才知道楚绍齐和她一样来至同一个地方,都是受过慕寒止恩惠的小孩,他乡遇故知两人感觉格外的亲切。 相处时间长了,慕月婵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慢慢开始愈合,她失去了亲情和亲人,可是另一种感情渐渐让她逐渐忘记曾经的痛苦,在楚绍齐的身上她找到了另一份可以寄托的情感,在楚绍齐的呵护下慕月婵渐渐走出了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两个孤儿在异国他乡相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朱雀(为merjome打赏皇冠加更。)
或许是因为对家的渴望和对亲情的奢求,慕月婵把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看得很重,犹如一个随时会破灭的泡沫,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楚绍齐对她很好,二十多年来慕月婵再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温暖和依靠,本来一切都可以很美好的,楚绍齐陪着她甚至都挑选好婚纱,带着她去看刚购买的新房,两个人幸福地憧憬着未来,一切如童话般温馨和甜蜜。 …… 童话终究只是童话,现实再一次残忍地把一切美好撕裂的支离破碎,楚绍齐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开始莫名其妙的头痛和流鼻血,精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好,慕月婵已经忘记多久没看见过楚绍齐脸上阳光般的笑容,日渐消瘦的楚绍齐越来越虚弱。 当确诊书摆放在慕月婵面前时,医生告诉她楚绍齐是末期脑癌,剩下的时间或许只能用天计算,她整个人绝望地跪在地上,没有哭,在地下室的那些年,她已经忘记了哭这个表情,因为她哭过也乞求过,可慢慢发现眼泪改变不了任何事。 在楚绍齐最后的日子里,慕月婵一直寸步不离地陪伴在他身边,命运再一次给她开了一个近乎于残忍的玩笑,赐予她幸福又从她手中剥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刚刚愈合的伤口被撕裂,那种痛更为强烈。 慕月婵看着日渐消瘦命不久矣的楚绍齐,她把一切的错都归结于萧博文,如果不是他从一开始剥夺自己的家,或许她的人生就不会是这样,复仇的火焰也是那一刻重新燃起,萧博文死了,可还有三个人活着,慕月婵要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让这些伤害过她的人用死亡来偿还。 她在陪着楚绍齐最后的日子里就可是筹划一切,可这些计划她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慕月婵需要一个她信任的人帮她,当她的目光落在虚弱不堪的楚绍齐身上时,他对慕月婵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楚绍齐只微微点着头。 “不可能!你即便在你养父那里学会降头术,养小鬼你可以,但要养尸怕是你没这道行。”韩煜听到这里打断了慕月婵的话。“楚绍齐的尸体被淬炼过,而且尸体养的这么好,你学的是南洋降头术,可养尸是道家法术,你绝对养不了尸。” “我没有说是我。”慕月婵的目光从楚绍齐身上收了回来,看着韩煜很平静地回答。“我不会,但有人会!” “谁?”我一愣,没想到除了慕月婵还有人会牵扯出来。 慕月婵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从她口中说出两个字。 朱雀! 这两个字在当时我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很多年后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所有关于我的一切,和后来我接触到的事都和这两个字纠缠在一起。 慕月婵告诉我们,朱雀是一个女人,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真正的名字,在楚绍齐病重的时候,朱雀找到她并告诉慕月婵,她有办法能让楚绍齐用另一种方式留在慕月婵的身边,甚至能帮助她完成复仇的计划。 开始的时候慕月婵并不相信,直到楚绍齐死亡后尸体不翼而飞,四十九天后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只是当慕月婵欣喜若狂地抱着楚绍齐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冰凉的亦然是一具尸体,直到朱雀从他身后走出来,慕月婵才意识到楚绍齐真的只是一具尸体。 她学过降头术,当然也了解法术的玄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鬼都能养,养尸又有什么好惊讶的,虽然回来的楚绍齐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温暖和柔情,但是对于慕月婵来说这样让楚绍齐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方式她很满意。 朱雀教会她如何操控尸体的办法,慕月婵便带着楚绍齐回到这里开始她的复仇计划,首先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会被察觉又能顺利实施计划的身份,慕月婵首先从萧博文身边的人开始追查当年出现在房间中的另外三个人,竟然发现苏蕊就是萧博文的妻子,而他们还有一个女儿,所以慕月婵选择了萧佳雨。 她跟踪萧佳雨了解关于她的习惯,发现萧佳雨也正筹备婚礼,仇人之女为什么就能幸福的得到祝福,而自己却要一次又一次承受绝望,她看到萧佳雨和郭岩约定好去购买婚纱,曾经她也有机会穿上的,可惜现在已经不再可能。 慕月婵把郭岩推出马路,亦如当年她把萧博文推出去那样,或许是良心未泯她并没有打算杀掉郭岩,或者说她是担心郭岩的死会让自己吸引更多的注意,在医院楚绍齐干净利落地损坏了郭岩的神经导致他全身瘫痪。 然后慕月婵再让楚绍齐杀掉萧佳雨并在这房间里对其分尸,等到苏蕊回来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她的女儿,可悲的是苏蕊竟然没发现。 有了这层身份后,接下来就需要给楚绍齐找一个可以养尸的地方,慕月婵找到了张松林,因为她看过慕寒止留下的日记,里面记载着第一个孩子被拿掉的事,在慕月婵心中张松林也是伤害过慕寒止的人,所以他必须要死。 但是朱雀告诉慕月婵,张松林的道缘堂是绝佳的养尸地,因此慕月婵暂缓没有杀掉张松林,运用自己的降头术帮张松林赚了不少钱,张松林对她也是言听计从,那段时间慕月婵一直把楚绍齐安排在道缘堂,并且把带回来的尸油藏在后院的花台中,而且朱雀也对道缘堂进行了改动,但这一切张松林并不清楚。 等到楚绍齐养尸完全完成后,张松林也失去了价值,慕月婵驱动豢养的小鬼恐吓张松林,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然后再教他在门窗贴根本没用的道符,这些是朱雀教她的,张松林深信不疑按照慕月婵教他的办法每晚都用道符密闭道缘堂。 然后等到机会成熟,慕月婵再驱使小鬼让张松林在地下室自杀,她知道张松林在地下室有摄像头,故意要让人认为他是自杀,然后再离开道缘堂,把事先准备好的画布遮挡在外面以掩人耳目,门在闭合前就贴好了道符,关闭后用吹风机倒着把道符吸附在门上,这样就成了没有人进出的密室。 在杀掉张松林后慕月婵之前就故意留下线索,目的就是想让我们翻出慕寒止的案件,她不但要复仇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可是我们却找到了刘越武,她知道刘越武那里有一张她和慕寒止的照片,如果这张照片被我们发现,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因此她用鸳鸯冢的唱腔引刘越武去楼顶,刘越武很快就认出她是谁,最终被她从楼顶推落下去,可是刘越武手中的照片有一角被他撕碎随同一起落下去。 知道慕月婵存在的还有苏凤梅和孤儿院的档案,这些必须要销毁掉,她原本没有打算杀苏凤梅,在想要纵火烧毁孤儿院档案室的时候,发现苏凤梅借走了她和慕寒止的合照,慕月婵知道苏凤梅也猜到自己身份,因此和楚绍齐一起合谋杀掉苏凤梅。 年维民和向忠义都是她操控楚绍齐完成的,可那个时候我们从谭爱萍的照片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慕月婵意识到自己交给我的那张萧博文的单人照会提前把苏蕊牵扯出来,从而妨碍到她杀掉苏蕊,所以让楚绍齐去销毁照片,结果被我们阻止,从而也让我们终于发现了被杀人之间的关系。 因此慕月婵加快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对付苏蕊就变得简单很多,毕竟在苏蕊的眼中她是萧佳雨,从苏蕊死亡之前的半个月,慕月婵就用各种方式折磨和摧残苏蕊。 在房间中出入的人还有传来的歌声都是慕月婵,苏蕊辞退了佣人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不能动弹的郭岩,慕月婵就更好实施自己的计划。 首先在苏蕊熟睡的时候在日历上写血字,九月十五日对于苏蕊来说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然后苏蕊让她陪同,慕月婵再偷偷在床单上写下死字,再装出浑然不知地睡到苏蕊旁边,等第二天苏蕊发现后惊慌失措的失控。 猫也是慕月婵杀后扔到浴缸中,苏蕊精神受创越来越恐惧,但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女儿布置了这一切,至于慕月婵给我们看的那段视频,就变得更简单,她在苏蕊的牛奶中放了安眠药,等她熟睡后房间中的楚绍齐干扰摄像机,慕月婵在床上换好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等到苏蕊翻身卷走被子,躺在她旁边的就变成了我们以为的慕寒止。 在做完视频中所有我们看见的事后,她又重新躺到床上,楚绍齐如法炮制干扰视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见的画面中有两次出现模糊的原因,慕月婵借此悄然无声地离开房间,而留给我们的却是一段异常诡异恐怖的片段。 楚绍齐引导苏蕊去了慕寒止的房间,让她看脚印导致苏蕊彻底的崩溃,往自己身上倒汽油,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苏蕊已经意识不清,她不想再被无休止的折磨打算用死来解脱,可在天台韩煜破了慕月婵的降头术让苏蕊清醒。 苏蕊本来已经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可这个时候慕月婵赶来,站在我们中间,那时苏蕊突然惊恐地看着我身后,其实看的不过是慕月婵,只不过在她眼中苏蕊看见的是慕寒止,因此才会突然失控自焚坠楼。 慕月婵一口气把所有的事巨细无遗地全说了出来,样子很轻松和惬意,像是在和我们分享一件让她很开心的事。 “不对啊,你为什么和萧佳雨一模一样?婚纱店的店员看见的又是谁?周白曼说她也见过和慕寒止一样的女人,她见到的又是谁?”云杜若抿着嘴还是大为不解地问。“而且为什么苏蕊在楼顶看见的是慕寒止?” 慕月婵没有回答云杜若,只是慢慢拿起桌上的餐刀,毫无顾忌的割向自己的额头,很快鲜血就从她脸上流淌下来,然后我们惊恐地看见她竟然把自己的脸皮一点点割下来。 等到慕月婵把一张人皮脸丢在桌上的时候,我们三人震惊地看着她那张血淋淋的脸,慕寒止的照片就镶嵌在镜框中,而坐在我们对面的慕月婵居然和照片中的慕寒止一模一样。 她坐在那里我们甚至都惶恐慌乱的不知所措,好像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真的就坐在我们对面。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一十八章朱雀(为merjome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灰飞烟灭(为无敌小鸡干大鹅打赏皇冠加更)
换脸是南洋降头术中的一种,韩煜的手已经按在桃木剑上,他在我耳边小声说,慕月婵的降头术造诣不低,今晚怕是一场恶战让我自己小心。 我心里当然清楚,慕月婵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们,她的故事讲完了,在她的眼里我们的死期也该到了,我一把将云杜若拖到身边,顺势把手枪塞到她手中。 擒贼先擒王,楚绍齐不容易对付,是因为他是不知道疼痛和畏惧的尸体,需要人操控,慕月婵即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楚绍齐不怕枪可慕月婵在黑洞洞的枪口前面也不过是一个懂降头术的普通人。 “自首吧!”云杜若稳稳握着枪对准慕月婵。 “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以为知道一切就能让我们束手就擒?”慕月婵淡淡一笑脸上依旧没有惶恐的意思。“你们太吵闹了,还是死人比较安静,我相信除了你们没有人会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我只需要再杀掉你们三个,一切都如同没有发生过。” 慕月婵说完手中已经多了一张道符,韩煜眉头微微皱起,对我们说。 “慕月婵没有操控楚绍齐的道术,这道符应该是朱雀给她的,单凭一张道符就能操纵尸体,这个朱雀才是真正的道家高人,有这等修为的人为什么会帮慕月婵做出违背天理的事呢?” 关于朱雀的来历慕月婵并不清楚,她甚至从来都没见过朱雀的样子,只知道是一个女人,至于为什么要帮她,慕月婵问过朱雀,得到的答复是她不用知道,而且朱雀也没有向慕月婵索取过任何东西,可我怎么想都感觉朱雀在楚绍齐死后养尸再交换给慕月婵,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的原因。 慕月婵刚点燃道符,我们就看见一直纹丝不动的楚绍齐埋着的头抬了起来,一双无神冰凉的眼睛透着死亡的气息,死死地盯着我们,楚绍齐的厉害我们已经见识过,死而不僵力大无穷而且楚绍齐慢慢抬起的手如墨汁般漆黑的手淬炼过无人可解的尸毒。 我不想再险象环生的经历一次死斗,上两次死里逃生不代表第三次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开枪!”我大声对云杜若说。 云杜若还是有些犹豫,她还在侥幸地试图能劝说慕月婵能放弃,当慕月婵手中的道符燃烧到一半,楚绍齐已经站起来,云杜若一咬牙扣动了扳机。 枪声划破了房间的死寂,对面的慕月婵却并没有倒下,子弹从她身体中穿过击中后面的墙,慕月婵的人影在我们面前犹如飘渺的烟雾幻化开去消失在椅子上。 阴冷而愉快的笑声从阴暗的墙角传来,等我们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慕月婵竟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她手中的道法快要烧成灰烬,楚绍齐慢慢向我们逼近。 砰!砰! 云杜若连开两枪,都分毫不差的击中慕月婵的眉心,结果依旧让我们目瞪口呆,被击中的慕月婵如同青烟般飘散渐渐消失掉,但很快她的笑声就从房间另外两个地方响起。 我们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慕月婵,韩煜眉头一皱按住云杜若手中的枪,神情焦虑在房间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桌上的香炉上,声音焦急地说。 “降头术中的幻香!我们看见的不过是慕月婵制造出的幻影,她的真身躲在其他地方,我们被这些幻像所迷惑,看见的不过是慕月婵用烟雾制造的假象。” 韩煜说到这里,我和云杜若都不知所措,那两个慕月婵在继续分裂,房间中出现四个一模一样的她,而她手中的道符已经燃烧完,楚绍齐如今行动突然变得敏捷和狂暴,不顾一切向我们袭击过来。 韩煜站到我和云杜若前面,让我们自己小心提防,他拔出桃木剑,左手夹着一张道符闭目放在双眉之间,嘴里细细念叨。 吾是洞中太一君,头戴七星步四灵,手执龙刀震上立,直下艮宫封鬼门,敢有不顺吾道者,驱来剑下化为尘,急急如律令。 念完韩煜将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桃木剑应声被一团火焰所环绕,因为已经和楚绍齐交过两次手,楚绍齐的底细也摸的差不多,韩煜这一次胸有成竹知道楚绍齐的攻击主要是他的双手,再加上每一次出击都势大力沉,如果硬抗很容易被楚绍齐步步逼退。 韩煜扬长避短,没有和楚绍齐正面交锋,楚绍齐的弱点就在他头顶的棺材钉,只要把这东西震出来他就只是一具不能动弹的腐尸,韩煜一个侧步避开楚绍齐正面双手的挥击,两张道符顺势贴在楚绍齐两手上,道符的金光顿时让楚绍齐的手震开,他胸前命门打开,韩煜脚踏禹步走七星位,稳稳一剑不偏不倚刺在楚绍齐的额头正中。 之前交手韩煜桃木剑上的火焰能伤到楚绍齐,这本是全力以赴的一剑,想必韩煜自己也以为势在必得,可这剑竟然从楚绍齐的额头穿透出去,犹如刺在空无飘渺的青烟中,剑尖下的楚绍齐渐渐飘散消失在韩煜的剑下。 我和云杜若大吃一惊,那幻化的青烟落在韩煜身体的两边,瞬间就重新塑化成两个楚绍齐,一左一右同时向韩煜袭击而去,变化之快出手之迅猛,是我们始料未及,就连韩煜都没反应过来,好在他机警屈膝弯腰,身体向后一退,在两个楚绍齐的骨爪击中他的瞬间闪避开来,我和云杜若在旁边看的都心惊胆战,但凡韩煜动作稍微再慢一点,楚绍齐的骨爪已经插入到他身体中。 韩煜退了一步动作并没有停歇,快速掏出两张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燃烧的道法分别向两个楚绍齐飞射过去,击中到他们身上金光乍现,两个楚绍齐同时被震飞出去,立刻变成飘渺的白烟四处飘散,等到重新凝聚在一起时候,站在我们面前的已经是四个楚绍齐。 韩煜持剑警觉地注视着面前的四个楚绍齐,我看见他喉结蠕动一下,没有回头对我们低沉地说。 “慕月婵用降头术中的幻香迷惑了我们,楚绍齐的真尸就隐藏在其中,除非我们找出楚绍齐的真尸,否则幻化出来的分尸会越来越多。” “那怎么办?”云杜若还握着枪,不过在这里一点作用也没有。 韩煜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左肩上,我心一凉无奈地说。 “你该不会又想把我推出去吧?” “上次对付楚绍齐是只有他一个,如今他有分尸掩护他,我们都中了降头术的幻香,我也分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楚绍齐,他若偷袭你会瞬间要了你的命。”韩煜一脸严肃地回答。 “那……那就没办法了?”我惊讶地问。 “方外邪术难成正统,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韩煜一把握起我的手腕,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我发现你的血能驱使冥焰,想必你的血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冥焰能烧一切魔邪,借你血一用。” 韩煜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指甲就划破我手腕,鲜血顿时从伤口冒出来,韩煜用指头沾染一滴,拇指扣中指结上清手印,指尖弹出那滴鲜血飞射出去,不偏不倚击中正面站立的楚绍齐,我的血沾染到他身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那滴血犹如火星点燃宣纸瞬间蔓延灼烧,楚绍齐在惨叫中片刻就被烧成灰烬。 “你的血果然有用。” 韩煜嘴角翘起,看见四个楚绍齐如今只剩下三个,用手捂住我手腕上的伤口,抓起一把血犹如天女散花向四周洒落出去,那三个楚绍齐躲闪不及纷纷被我的血沾染上,和之前那个一样都无法抵挡,身体从一个很小的燃点开始慢慢扩散,直至全身都被烧的灰飞烟灭。 房间中只剩下站在我们最右边的楚绍齐,这应该就是真正的他,鲜血溅落在他的手臂上,整个手臂渐渐被烧成灰烬,楚绍齐猛然一把活生生把自己臂膀撕扯下来,我看见旁边的慕月婵眼中顿时充满了伤痛和愤恨。 “你虽助纣为虐祸乱阳世,但念你死后被人养尸其罪可赦。”韩煜持剑而你威严十足地说。“本想送你重回轮回,可你罪孽太重怕难再难转世,只能让你就此烟消云散,要怪就怪养你尸体之人。” 韩煜说完没再给楚绍齐反扑的机会,手中桃木剑从我伤口抹过,剑身沾满我的鲜血,一张道符向楚绍齐贴出,击中他的身体,楚绍齐踉踉跄跄向后退半跪在地上,韩煜立刻犹如脱兔敏捷地飞身出去,一个箭步踏在桌上人高高跃起,楚绍齐刚一抬头想要闪避,韩煜的桃木剑已经从他头顶直直的插入他的身体中。 楚绍齐大声惨叫一声,手低垂下去,我和云杜若看见他的胸口一抹火焰由身体中燃烧出来,片刻就迅速地向四周扩散,在楚绍齐的惨叫声中,他的尸身很快就被火焰所包裹,地上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就在我们长松一口气的时候,房间中响起慕月婵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嘶喊声,充斥在房间动人心魄异常心寒。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一十九章灰飞烟灭(为无敌小鸡干大鹅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二十章 降头术〔为无敌小鸡干大鹅打赏皇冠加更〕
随着慕月婵悲愤而凄凉的喊叫声,房间里那些当成装饰摆放的瓶瓶罐罐纷纷东倒西歪地摇晃,我知道慕月婵对楚绍齐的感情亦然如她对慕寒止,如今最后一个能让慕月婵眷恋牵挂的人被韩煜烧成灰烬,慕月婵对我们的怨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好重的阴气!”韩煜环视房间一圈忧心忡忡地说。“我就说上次来这里就感觉到阴煞之气重,原来慕月婵把小鬼全养在这里。” 韩煜话音刚落,我们听到房间中那些数之不清的瓶罐传来破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之欲出,那些瓶身上纷纷出现裂缝。 哐当! 一个瓶罐碎裂,从里面一个面目狰狞的小孩爬了出来,云杜若面色大变她应该不知道这些小孩是怎么装进去的,我和韩煜都知道这是什么,我告诉云杜若这些都是被慕月婵用降头术豢养的小鬼,那晚被小鬼袭击的事历历在目,当时只有七个小鬼韩煜就身受重伤,若不是我莫名其妙身上燃起的冥焰,那晚我和韩煜还有银月怕是就命赴黄泉了。 而现在房间中陆陆续续爬出的小鬼数都数不清,韩煜看着这满屋的小鬼护着我和云杜若向后退。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慕月婵,她的降头术已经炉火纯青,能同时控制这么多小鬼,之前就应该先对付她的,现在有这些小鬼保护着她,我们连慕月婵的身都近不了。” “用我的血,楚绍齐既然能被我的血伤到,这些小鬼也应该惧怕。”我伸出手腕对韩煜说。 韩煜和我们已经退到了角落,我们四周都被密密麻麻的小鬼所包围,慕月婵的声音从房间四周传来,我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慕月婵。 “我在乎的人被你们一个又一个从我身边夺走,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死无全尸万劫不复!” 慕月婵的声音犹如最恶毒的诅咒,她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的小鬼蜂拥而至,韩煜抓起一把我手腕上的血洒落出去,挥动手中的桃木剑左刺右劈,但凡被沾染到鲜血的小鬼瞬间就灰飞烟灭,但是这一群小鬼完全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不顾一切地张牙舞爪向我们冲来,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最让我们担心的是,那些瓶罐中还有小鬼源源不断地爬出来,犹如铺天盖地般向我们蜂拥而至。 我和韩煜把云杜若护在中间,他用桃木剑我用血抵挡着冲上来想要把我们撕成碎片的小鬼,可小鬼的数量实在太多,渐渐包围圈越来越小,我手腕上伤口的血液在慢慢开始凝固,后面的韩煜也有些力不从心。 云杜若被我们保护在中间,她手中的枪对于这些邪术召唤出的小鬼没有丝毫作用,她开了一枪后发现是徒劳,好几次都被逼近的小鬼抓破手臂,韩煜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可奇怪的是这些小鬼只是袭击云杜若和韩煜,我发现在我这边的小鬼只是试图干扰和吸引我的注意,目标是我身后的韩煜和云杜若。 “上次是因为小鬼伤到你,才会引发你道家护符的冥焰。”韩煜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大声对我说。“慕月婵应该是知道你有克制这些小鬼的办法,没有打算伤你。” “那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再这样下去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密密麻麻的小鬼所淹没,韩煜突然收起剑掏出一张道符,在我手腕上抹过,单手结莲花手印,大指屈甲掐无名指子亥中纹,握拳做降魔式放于眉间,念金刚护体莲花咒。 金刚宝剑降魔杵,雷霆万钧势如天,天魔精邪皆遁去,心有光明不倒颠。急急奉护法龙天律令敕。 念完韩煜掐莲花印,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持剑以十字印出,数之不尽的小鬼顷刻间蜂拥而至,韩煜在大家身边设下莲花护体,一个淡蓝色的光圈把我们围罩在里面,四面八方冲击过来的小鬼撞击在光罩上无法靠近。 小鬼从四面八方围着我们被莲花印挡住,张牙舞爪拼命想要把护罩撕裂,我们环顾四周全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小鬼,好在无法穿透进来,我们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回头看见云杜若和韩煜身上好些地方被伤到,连忙脱下衣服给他们包扎,虽然暂时安全但面临这些不知畏惧的小鬼,我们在里面也一筹莫展。 “你以为有道家护印罩就能保你们周全。”慕月婵冰凉的声音传来。“我也让你们见识见识降头术的厉害,让你们体会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眼前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们在护罩中循声望去,房间中两个一模一样的慕月婵,就连动作和说话的语气还有声音都完全一样,根本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慕月婵。 我们看见她在面前铺了一张黄布,然后拿出一尊不常见的雕像,韩煜一看眉头紧皱,低声告诉我们,慕月婵黄布上画着的图案还有那尊雕像,是降头术师施法的法器。 降头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相传是苗疆的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所演变而成,它能害人于无形,南洋降头术和湘西的蛊术被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 韩煜看看房间中的挂钟,时间刚好是十二点,他的表情又加重了一分沉重。 “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午夜十二点是阴气最旺的时候,这个时间用来斗法刚好合适,当然正统的道法里对时间没有诸多要求,可慕月婵用的是邪法,这个时间刚好对她最有利。”韩煜忧心忡忡地回答 果然慕月婵拿出一瓶装着淡黄色的液体,并在面前点燃一盆火,慕月婵端坐在火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火盆,火势只要一小,她就会把身旁的瓶子往火里倒几滴,火势离开变旺。 我们都听见她的口中如同韩煜那样细细地念着什么,仔细听了好久才听清楚一部分。 渺渺冥冥,散者成气,聚者成灵…… 韩煜告诉我们这是降头术中的降邪咒,和道家的符咒大同小异,这是慕月婵打算施法降头术,慕月婵面前的火盆火光摇曳,一股淡淡的香味四处飘散,穿透护罩扑鼻而来,香气极其异常,隐约有淡淡的腥气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韩煜低头想了想,猛然抬起头,从身上拿出一张道符放在空中,过了片刻,干干净净的符纸上竟然慢慢沁出油渍,他用指头沾了一点放在鼻尖一闻,大惊失色地说。 “尸油!” 这些香味驱使着四面八方的小鬼更加狂暴,肆无忌惮地撕裂着护罩,韩煜说这尸油不是一般的,能让这些小鬼如此暴戾,而且莲花护罩都抵挡不住的只有一种,也是降头术中最为邪恶的一种。 要特意找到难产而死一尸两命的孕妇,而且肚子里必须是女婴,在入土第七天的时候,把孕妇从坟墓里挖出来,破开肚子取出婴儿,连同脐带和子宫一起,用白蜡烛烧烤,从尸体上滴下来的油脂就是怨灵尸油。 因为婴儿不能降世,所以怨念很大,本来入土为安,但头七被挖出来怨气积聚到极点,这样炼化出来的尸油不但阴气极重而且威力无比。 被白蜡烛烘烤的婴儿尸体最后因为油脂被烤干,脐带缠绕在子宫上,子宫又包裹在婴儿上,最后被烤成一小团肉球,然后放在阳光下暴晒成肉干,最后碾磨成粉。 当慕月婵点燃尸油,巨大的怨气被释放出来,这些阴怨之气会去找寻自己的肉身,谁触碰过怨气就会附着在谁身上,难怪这些小鬼会突然如此狂暴和凶狠。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二十章降头术〔为无敌小鸡干大鹅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二十一章 鱼死网破(为咪咪45)
我看见韩煜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云杜若已经从我怀中清醒过来,我们环顾四周那保护着我们暂时不被这些数之不尽的小鬼撕咬攻击的护罩已经渐渐出现裂痕。 “和慕月婵单打独斗我不会怕她,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养了这么多小鬼,我的道行所设下的莲花罩估计是抵挡不了多久了。”韩煜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对我们说。 “用我!上次不就是我身上的火把这些小鬼烧死的。”我伸出胳膊大声对韩煜说。“你想想办法再帮我把火弄出来啊。” “你说的是冥焰,那是因为你身上有护身法印,可是除非你受到攻击,命在旦夕才会被激发,慕月婵知道你有能力克制小鬼。”韩煜摇了摇头无力地回答。“所以她根本没有打算驱使这些小鬼伤害你,她的目标暂时是我和云杜若,等解决了我们,她要对付你还有很多种办法。” “没事,你说过我的血能让这些小鬼灰飞烟灭,用我的血!”我把另一只手伸出去,示意韩煜割破我手腕。 “你已经失血太多了,再这样流下去不用等慕月婵动手,你也会失血休克而死。”云杜若一把抓住我的手摇头。 “杜若说的没错,即便我用你的血暂时能抵挡住,可你看看这密密麻麻的小鬼蜂拥而至,我或许还有机会全身而退,你和云杜若怕是难保周全。”韩煜叹了口气回答。 护罩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慕月婵不断把自己的血滴落在火盆中,火势腾起照亮她那阴森恐怖的脸,她嘴中的咒文越念越快,外面的小鬼更加肆无忌惮拼尽全力地撞击着护罩。 “是不是这些小鬼不敢靠近我的血?”我看着韩煜认真地问。 韩煜点点头,我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再问。 “你确定,如果没有我们你一个人能出去?” “当然……”韩煜刚回答完似乎已经明白我的意思,连忙摇头。“你想干什么?” 我想都没一口咬破我另一只手腕,鲜血顿时涌出来,我扶起怀中的云杜若,一边把我的血涂抹在她身上,一边快速地说。 “她身上有我的血,这些小鬼伤不了她,你带着她从这里冲出去,我在这里先拖住慕月婵,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云杜若听完一把抓住我的伤口,撕下衣服给我包裹住,很轻柔地说。 “你本来可以不用来的,你明知道有危险还来救我这已经足够了,你和韩煜冲出去,我留在这里,把真相告诉姜局,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我摇摇头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傻,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你出去还能活下来。”云杜若焦急地催促我。 我没有理会云杜若而是看向韩煜,他应该知道我眼神的意思,不过韩煜很决绝地摇头。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就算这莲花护罩破裂,我也力战到底,你想让我带着杜若走,你看她这个样子会老老实实听话吗,我要全力以赴对付这些小鬼,还要分心顾全她周全,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出去。” 护罩已经快四分五裂,看样子韩煜和云杜若没有一个人打算听我的安排,我把云杜若从地上扶起来,云杜若见我根本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对韩煜说。 “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如果我们三人都死在这里,那就没有人知道慕月婵的秘密,她是主谋和凶手,不能让她逍遥法外,你是唯一有能力离开这里的人,护罩一破你就不要管我们,自己务必冲出去,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白死。” “你说这些我懂,不过我答应过他护他周全。”韩煜看我一眼,嘴角翘起不以为然地说。“我什么都会,唯独不会抛弃朋友苟且偷生,今日是死是活尽看天命,韩煜绝不独活!” 我知道韩煜的个性,苦笑着看看他,知道劝他什么也不会听,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云杜若的手牵着一起,我转头柔情地看看云杜若,还没来得及说话。 当! 莲花护罩碎裂而开,小鬼四面八方扑向我们,我握紧手看见韩煜持剑脸无惧色地等待根本没有胜算的一战。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离我们近在咫尺的小鬼突然停在原地,纷纷捂着头样子痛不欲生地倒退,我们惊讶地环顾四周,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脸茫然。 慕月婵看见被驱使的小鬼完全失控,不听使唤地后退表情顿时慌乱,慕月婵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又一次往火盆中倒尸油,火势再次猛烈起来,她加重念咒的声音,邪恶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天地灵气,万神皆敬;我发灵气,无中生有;可比父母,鬼神皆厌;生你者我,创你者我,为人子女,服从首要。若有违背,不再供养!我此有令,永远牢记! 那些不再受控制的小鬼听到咒文后重新向我们冲过来,可是只向前走了一步,又纷纷捂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慕月婵大吃一惊反复几次这些小鬼也无法再前行一步。 我忽然好像听见除了慕月婵的咒文外,还听见其他的声音,我环顾房间四周,仔细聆听了半天,旁边的韩煜也应该是听到了,片刻后我根据听到的在口中慢慢重复。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云杜若只听我重复到一半,就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我很诧异地看着云杜若问。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韩煜眼睛一亮很肯定地回答。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我们还有慕月婵都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慕月婵阴冷地看着大门声音冰凉地说。 “既然来了就进来,不用害怕。” “我不害怕,就怕我进来,就该你害怕了。” 那空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门被推开月光从外面投射进来,站在门口的人一袭白衣,夜风吹拂起他的衣衫给人飘逸的感觉,光亮的头顶我第一次发现我并不是那么讨厌。 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云杜衡,他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心如止水地拨弄着手中佛珠,或许是他那身白衣的缘故,他看上去是那样干净和超凡脱俗。 “原来是个和尚,我就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慕月婵看见云杜衡蔑视地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若放下屠刀我度你极乐。”云杜衡单手背负在身后淡泊地看着慕月婵。 慕月婵并没有理会云杜衡的话,重新驱使小鬼向他攻击而去,云杜衡单手合十佛珠挂在手掌中,闭目静念。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云杜衡手中佛珠随着他口中念出的经文渐渐发出白光,光亮越来越耀眼,渐渐把整个房间覆盖在一片无法睁眼的白昼之中,我伸出手遮挡在眼前,从手指的缝隙中我看见那些冲着云杜衡蜂拥而至的小鬼,被白色的光亮所笼罩,犹如佛光普照般照射在小鬼们的身上。 那些原本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小鬼渐渐在白光的普照下恢复了安详的面容,一个个纯真稚嫩婴孩的脸祥和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想那应该是这些小鬼被炼化前的样子,然后纷纷在白光中淡化飘渺,等到那光亮重新消失在云杜衡的佛珠之中,满屋的小鬼已经荡然无存不知去向。 “那么多小鬼呢?”云杜若震惊地问。 “没想到云杜衡佛门修为这么高。”韩煜很钦佩地看向云杜衡有些惊讶地对我们说。“小鬼都是夭折的婴孩,元阳未泄有相当强的恋世之心,都是死后无法安息的魂魄,徘徊在阴阳之间虽然被人豢养,但永远无法安息,而云杜衡所念的心经能灭五逆、十恶、谤法等重罪,并且可以除一切业障超度亡人,但这需要极高的佛门修为,没想到云杜衡如此年纪竟已达这种境界。” 慕月婵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发现自己的小鬼都消失在房间中,大吃一惊地看着云杜衡,目光中充满了悲愤和暴戾,我猜想她从小就豢养这些小鬼,对于她来说这些小鬼就是她的玩伴,时间长了多少也有感情,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而去慕月婵的绝望加剧了她的怨恨。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云杜衡单手合十看向慕月婵波澜不惊都说。“一切法由心所生,不仅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若能此刻心生慈心、清净心、忏悔心之善念,定能灭罪消愆,回头是岸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悲天龙(为咪咪45打赏跑车加更)
慕月婵冷冷地看着我们,深吸一口气目光充满了恶毒的怨恨,看得出她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和打算。 “好的很,既然你们夺去我的一切,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慕月婵说完着抓起围绕着她在黄布上爬行的五样毒物,把蝎子、蛇、蜘蛛、蜈蚣、蟾蜍分别放入口中咀嚼,从她嘴角不断有混杂着血渍的污秽流出,看的叫人恶心。 等把五样毒物都咀嚼在口,慕月婵拿起草人把尸油全部滴落在上面,口中念着邪咒,等到整个草人被包裹起来,慕月婵抓起旁边的刀割破自己食指,把血再滴在外面。 “千尸毒降!这是降头术中的血降,慕月婵是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食指连心她知道奈何不了我们,就把她的命和我们的命绑在一起,一旦她嘴中的五毒尸骸喷洒在草人上,不光是她,还有我们几个,都会被千条毒虫撕咬得粉身碎骨。”韩煜看出慕月婵用的降头术大吃一惊地说。“慕月婵是冥顽不灵,我的道术自问她奈何不了我,你有道家法印更是不惧,云杜衡的修为出神入化也不用担心,可是……云杜若怕是难逃一劫,不能让慕月婵施展出千尸毒降。”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佛门慈悲不妄杀生,望你能心生悔意……” “再和她多说几句,你妹妹就必死无疑。”韩煜持剑冲了出去对着云杜衡大喊一声。“你和她讲慈悲,也不看看她愿不愿意听,赶紧想办法破了她的幻香!” 道家讲除魔卫道,而佛教讲以慈悲度化一切,看起来云杜衡还执意想劝化慕月婵,还是韩煜简单直接,我看到这里也无奈地小声对云杜若说。 “你哥这脑子……哎。” “我哥怎么了,他从小就这样对一切都心存善念,慈悲度人有什么不好。”云杜若听见我埋怨她哥,还不知道轻重地反驳。 云杜衡见慕月婵完全没有悔改之意,想必以他的修为也知道慕月婵所用降头术的威力,拨动手中念珠,嘴中大喊一声。 “大悲天龙,般若地藏,世尊诸佛,般若波罗密。” 云杜衡手中佛珠白光乍现,他挥手拂去慕月婵的幻香被破,她正坐在我们正面的墙角,嘴角中流淌出的那些恶心毒虫的尸液越发粘稠,她已经停止了嘴角的蠕动,按照韩煜的说法,一旦让她把口中的东西喷到草人上,慕月婵和云杜若两人都要片刻被千条毒虫撕咬成粉碎。 韩煜距离慕月婵最近,他一个箭步持剑冲了过去,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韩煜用的是道法,除魔杀鬼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可是慕月婵却是活生生的人,韩煜手中的桃木剑根本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即便能击倒慕月婵可并不影响她完成千尸毒降。 我本想提醒韩煜,可发现即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他距离慕月婵虽然近,可等他冲过去怕是慕月婵已经喷出来,我本想着云杜衡这么稳重淡定,他能谈笑风生中轻而易举超度那些我们束手无策的小鬼,如今还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想必一定是有办法,他即便是再慈悲,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吧。 可是云杜衡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大吃一惊想去握住云杜若的手,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我身边,我刚回头去看她。 呯! 一声巨大的枪声再次划破房间中的死寂,我看见云杜若稳稳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冒着淡淡的白烟,身后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我一回头看见慕月婵眉心中弹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睛倒在地上,她张开的嘴里面五颜六色的毒虫尸骸流淌出来,距离她手中的草人仅仅几寸的距离,相信云杜若再晚一点开枪,慕月婵就已经把这些东西喷洒在草人上。 “不要以为我一点用都没有。”云杜若收起枪冲着我淡淡一笑。 韩煜刚冲到一半就看见慕月婵倒地,本来是长松了一口气,转身发现云杜衡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很平静地淡笑。 “有时候做事要用脑子的,你再快还能快过杜若的枪。” 韩煜一愣分明是被云杜衡反呛一口,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向他这样从来嘴上不服输的人对着云杜衡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云杜衡能一直泰然处之,他审时度势知道只要破了幻香,找出慕月婵的真身,剩下的事不用其他人云杜若自然会解决,想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苦笑,这两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 正打算松口气,房间的阴暗中我看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悄然无声地走出来,就停在慕月婵倒地的地方,她们才是慕寒止和慕晓轩。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母子一直不肯入轮回。”韩煜恍然大悟地叹了口气。 “是什么原因?”我看着慕寒止母子好奇地问韩煜。 “慕寒止死的时候知道衣柜中还有慕月婵,她一直放心不下她,所以在等她回来。”韩煜收起桃木剑无力地摇头。“哎……想不到等到的居然是这个结果。” 我看见慕寒止母子都端在慕月婵的尸体边,云杜衡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闭目低首,口中细细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 “果真是大慈悲,这样的人也会让他超度。”韩煜翘着嘴角不羁地笑着。 “他在念什么?”我问。 “佛家的往生咒,云杜衡是在给慕月婵超度,让她早归极乐,本来像慕月婵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就应该让她魂飞魄散的,既然云杜衡要慈悲度人,我就让他当好人吧。”韩煜深吸一口气对我们说。 “你们在说什么?”云杜若发现我们都看向慕月婵尸体那边疑惑地问。“超度谁?” “你看不见吗?”我好奇地问。 “看见什么?”云杜若更加茫然。 “她怎么能看见,其实为什么你能看见我都好奇。”韩煜玩世不恭地看着我。 等云杜衡念完往生咒,慕寒止母子站起来的时候,地上的慕月婵也跟着站起来,慕寒止一手牵着慕晓轩一手牵着慕月婵,我看见慕月婵脸上不再有暴戾的怨气,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慕寒止对着我们点头致谢,我看见云杜衡双手合十还礼态度谦逊。 然后慕寒止带着他们转身向阴影中走去,或许对于慕月婵来说这是她最好的归宿,再也不用被伤害,我相信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们一家人。 云杜若走过去乖巧地冲着云杜衡笑,很好奇地问。 “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杜衡关切地看看云杜若身上的伤,神情祥和淡定,应该是知道云杜若无大碍,用浅笑回应她,不过目光最终还是落在我的身上。 “我告诉过你要小心,一切业报有因便会有果……” “别张口闭口就是你的佛理禅机,说点能听懂的。”韩煜应该是之前被云杜衡挖苦,现在还心有不甘地打断他的话。 “其实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很诧异地看着云杜衡,他若是为了来救云杜若我还能理解,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我很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遇到危险?” “有人不是警示过你,让你别再管发生的事,是你自己不听才身陷险境。”云杜衡手低垂下去依旧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我其实早就在外面……” “你早就在外面?”韩煜一听火气顿时就窜了上来。“你还真是有本事,我们在里面九死一生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你就算不顾及我们,你妹妹好歹也在里面,你居然真能忍的住。” “慕月婵虽罪孽深重邪法操控亡人有违天理,可佛家自有超度亡人之法,我今晚本是来度化慕月婵。”云杜衡不骄不躁心平气和地回答。“若不是你们先招惹是非以至于慕月婵以死相拼,又何来险象环生之说,六道修为尚浅但自问能应对自如,慕月婵最终也不会死于非命。” 见过云杜衡的厉害,或许韩煜的道法除魔杀鬼还不在话下,但对付慕月婵似乎云杜衡的确更为适合,想到这里我惊讶地问。 “既然你有办法平息这一切,为什么不提前进来?” “我离开寺庙之日,师傅告诉我若修八部天龙需辅佐冥焰之人。”云杜衡心如止水地看着我回答。“那日你被小鬼袭击,我本打算尾随相救,岂料你身起冥焰让我大吃一惊,你我既然有缘,我也想见识见识你那冥焰的厉害。” 我恍然大悟,那天云杜衡见我脸上表情诧异,原来那时候他已经看出端倪,对我说小心点,我误以为他是挑衅,原来是他的警示,我生日那晚云杜衡出现在迷障中原来是打算出手相救。 “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云杜若浑然不知地看着我们,茫然的问。 “你刚才说有人警示过我?”我依旧和迷惑地看着云杜衡,皱着眉头问。“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南宫怡。”云杜衡心平气和地说出三个字。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二十二章大悲天龙(为咪咪45打赏跑车加更)地址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死磨砺(为咪咪45打赏跑车加更)
我和云杜若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吃惊地看着云杜衡,说真的南宫怡给我的感觉很神秘,能让屠夫都言听计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到现在都不清楚。 我怎么也没想到云杜衡会和南宫怡有交集,不用猜也能知道,云杜衡能出现在这里一定和南宫怡有关,不过我和云杜若再追问下去,云杜衡已经缄口不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云杜若告诉我们她哥就这个性子,不想说的怎么问也是白问,即便他想说也只会点到为止,我看云杜衡离开时候脸上的笑意,还真分不清他是不打算告诉我们,还是想让我自己领悟。 第二天我们三人站在屠夫的办公室,摆放在屠夫桌上的报告是完完整整没有丝毫篡改和遗漏的案情档案,我相信屠夫一定会对这份报告满意的,不管怎么样这个案件是真的结束了,只不过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意义都很重大,慕寒止的命案牵扯出的慕月婵复仇案彻彻底底颠覆了我和云杜若的认知。 或许当年萧博文告诉段红的那话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可是我现在似乎比谁都能更加领悟这句话的含义。 法医的眼里除了活人和死人之外,还有…… 有时候期望有多大失误就会有多大,或许是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份我们三人连夜整理出来巨细无遗的案情报告上,我原本以为屠夫能心满意足,不奢求他赞许可至少把云杜若和我的证件还给我们。 可屠夫在看完报告后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的表情,眼神黯然地抬头看看我们,特别是站在旁边玩世不恭的韩煜,最后目光回到手里的报告上,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 点燃的打火机并没有点烟,而是迟钝了片刻后,点燃了那份档案,我们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在屠夫手中燃烧的报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案件在你们停职之前就完结了。”屠夫把燃烧的报告丢弃在旁边的垃圾桶中,注视着烧的只剩下灰烬为止。“楚绍齐就是凶手。” “不……慕月婵才……” 我刚说到一半,屠夫凌厉的目光直接让我说不下去,他点燃烟深吸一口。 “楚绍齐畏罪潜逃,本打算趁机杀死萧佳雨,被无意中经过的警员宋迟发现,在争斗中楚绍齐夺走宋迟的枪击杀萧佳雨,警员宋迟奋不顾身力挽狂澜当场击毙楚绍齐。” ……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地对视,我想那份报告写得已经很详实,怎么从屠夫嘴中说出来完全被颠覆。 “不是这样的!是云杜若击毙……”韩煜摇着头理直气壮地想纠正可还没说完就被屠夫打断。 你们被开除了! 我和云杜若同时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就连韩煜也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破获这么大的案件,我们真没想过论功行赏什么,但也不至于落下被开除的结果。 “姜局,我们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开除?”云杜若眼圈一红很委屈地问。“就算要开除您总得给我们一个能接受的理由吧。” “理由……我他妈也想要理由。”我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屠夫嘴里说出脏话,看得出他现在比我们还无奈和气愤。“你们就当是莫须有了,你们不仅被开除,你们在警队的档案也被销毁,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不再是警队里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心有不甘地问。 “庙小容不下你们了。”屠夫深吸一口烟表情很伤感和无奈,递给我们一张纸。“上面有地址,你们去地址的地方报道,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我的人了。” 我接过屠夫手中的纸,上面的地址从来没有去过,云杜若还想据理力争被我一把拉住,我突然想到了南宫怡,一个能让屠夫都无能为力开除我们的人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 “还有你!”屠夫看着韩煜说。“你和他们一起去这个地址,至于是干什么我就不清楚,我只负责通知你们。” “我……我也要去?”韩煜指着自己很诧异,他本是局外人搞不明白为什么屠夫也要他去。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我收起地址我们向屠夫告辞,出门的时候被屠夫叫住。 “以后你们自己要小心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或许去了那里你们会更有用……”屠夫看着我们很留恋地说,最后无语地挥挥手示意我们出去,看他的样子有一种不舍的伤感。 从屠夫办公室出来韩煜本来还想安慰我们,云杜若的表情很伤心,我知道她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自己的工作上,从来兢兢业业严于律己,可现在不但被开除就连在警局的档案也被销毁,也就是说这些年所有的记录都被抹去,她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而且离开的时候屠夫很严肃地强调,我们的事不能向任何人提及,也就是说我们连和同事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云杜若抿着嘴依依不舍地离开,我本来想跟着她可又担心云杜若触景生情,只让韩煜送她先回去。 我一个人回到解剖室,我虽然对这里的一切已趋于麻木,但真要说到无可眷恋那是假的,一个人坐在解剖室里抽烟,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留恋。 桌上摆放着一个空白的笔记本,或许以后再不会写尸检报告,突然心血来潮,把这一系列案件的真相都一五一十写在笔记本上,我知道这本笔记本里的内容永远也不会公之于众,本来只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冲动,但没让我想到的是,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后来变成了我的习惯,而这本笔记本一直被我留在身边,上面被记录的案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奇诡异。 离开的时候我最后转身看了一眼我熟悉的解剖室,吸完最后一口烟我关掉灯离去,出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濛濛细雨,突然不知道如果离开这里我明天还能去什么地方,心好像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我能体会到云杜若的伤感,其实我比她还要伤心。 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直到雨淋湿衣衫的寒凉让我停下来,才发现我竟然又走到了鬼市,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不经意地来这里,我向鬼市深处走去,很侥幸地想看看那人还在不在,不过我并没抱太多的期望,这么晚又下着雨想必那人多半不会在的。 可等我走到后巷,柳树下那人坐在房檐下依旧全神贯注地编织着手中的红绳,见我来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淡淡一笑指着对面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好像是输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人的面前我总感觉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这种气势即便他穿着再简单也无法掩饰和遮挡。“愿赌服输,你让我帮你找回这镜子的主人,你总得先告诉我名字吧。” 我的目光落在那面铜镜上,记得韩煜告诉过我,这面镜子是南唐后主李煜送给红颜知己周后娥皇的,能流传至今,因为李煜赠镜时作了一首诗。 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想必这镜子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女子才对,那人一直坐在这里等的也应该是她。 “不急,你既然答应早晚会知道怎么帮我。”那人抬头很沉静地淡淡一笑。“我上次说过,只测有缘人,我们雨夜重逢看来真是有缘,不妨测一字。” 韩煜说过这人深不可测,绝非是等闲之辈,我再没有不以为然的意思,所谓下马问前程,我现在这处境也该算算将来了。 “彦,就测彦字。”我不卑不亢地说。 “你想测什么?”那人看着我心平气和地问。 “前程。” “美士为彦,大贤之辈,彦字拆开是疏影横斜伴六出,日影横斜是指日晖被阻隔难至,加一个六字变是冥,彦同焰,合在一起便是冥焰,你是具有冥焰之人,冥焰是阴火能烧尽一切恶邪,你冥焰加身天生便有噬鬼杀魔的能力,你问前程冥焰已起,你将来注定要和鬼魅打一辈子交道。”那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很惊讶地看着他,关于冥焰的事是韩煜告诉我的,具体的连他也不清楚,没想到这人单凭一个字就能测出来。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现在还不用知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何去何从但凭你一心之念,你冥焰加身举足轻重,可你还不知道如何运用,彦字是疏影横斜伴六出,既然是六出,你需经历六次生死一线的磨砺。”那人收起脸上的笑容很严峻地看着我。“你问前程多凶险,祸福难定险象环生,你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万事小心!” 我很茫然地听完那人说的话,大部分是我听不懂的,可等我继续想问清楚时,那人的头已经埋下去,专注地编织着手中的红绳,我知道他言尽于此再问也不会有结果。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你若不死我们自然还会再见……”那人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 =============================================== 后面还有一章,别忘了看。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一百二十三章生死磨砺(为咪咪45打赏跑车加更)地址为 卷尾语
探灵第一卷到今天完结,探灵中有灵异也有鬼怪,但曾说过不会生拉硬套用鬼怪之说来搪塞大家,我近乎于偏执的在推敲探灵的逻辑和严谨,毕竟这不是和方士一样的题材,在某些细节的处理上始终还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事实上第一卷其实就是一个简单复仇的故事,我下笔的时候原本想的是真相会在最后一刻才被揭开,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各位o(n_n)o~,在《拜祭》那一章出来后,已经陆陆续续有朋友猜到真凶是萧佳雨,不得不配合各位朋友的推理和智商,也说明各位是认真去看过和推敲过探灵,在此万分感谢、 也有朋友说对第一卷的结局不是太满意,写书之前大纲就已经定好,每一卷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第一卷还有些埋下的伏笔是为了后面的故事,每个人心中或许都有自己认为最能接受和满意的结局,我的结局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相信基于探灵的后续发展应该是最合理的,因为每一卷看似独立可事实上都是相互交错联系的。 第一卷存在的目的是让容彦改变他的认知和接触自己的能力,随着太子的出现这个探灵的团队算是有了雏形,在后卷中还会有不同的伙伴陆续加入,探灵虽然涉及灵异和鬼神,但始终将围绕着容彦探寻自己身世的主线依托于查案逐渐展开。 第二卷将在明天拉开序幕,将会给大家呈现更为离奇和错综复杂的故事,容彦和他的团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凶险,和第一卷不同的是我相信能把真相留到最后那一刻^_^。 接下来公布猜凶楼获奖名单,公告一天如果没有异议,请获奖的朋友去书评区写一条书评,奖励发放在书评。 卢晓棠 最爱小白蛇 御见无用 小白白白我爱你 皇极域 番茄炒蛋不要蛋 我说猫咪爱吃鱼 咪咪45 fzsir baiwen_008 ======================================= 后面有第二卷预告敬请关注! 第二卷《黄泉.怨》预告
那是一所充斥着传闻的医学院,传闻中有一条通往阴间的通道就在医学院中,有人曾经看见自己的前世,有人说看见阴间的大门曾经被开启,还有人说曾亲耳听见从阴间传来的哀嚎…… 一切仅仅是传闻,在这所医学院流传了三十多年,直到一起离奇的凶案牵扯出这所被迷雾笼罩的医学院,随着探查的一步步深入,开始意识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传闻或许是真的! …… 你以为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真相一直都在眼前,可你从来都没有看见。 …… 我是离阴间最近的人。 死亡是我的名片。 待到冥焰再起,幽冥之路将重新开启。 我! 我叫容彦! 第一章 第四十局
慕月婵的案件已经盖棺定论,可在我们三人的心里,这个案子并没有彻底的完结,慕月婵曾经提到过一个女人。 朱雀! 到现在我们也没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就连慕月婵也未曾见过这个女人的样子,在卷宗中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可我总感觉她似乎才是真正操控一切的人,至于目的和原因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始终都想不出来。 在被开除七天之后,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三人找到了屠夫给我们的那个地址,很寻常的一栋大楼若不是门口站岗的武警,我们都不知道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武警把我们拦在外面,问我们找谁,突然意识到屠夫只叫我们来这里,并没告诉我们找谁,警亭的电话响起武警转身接听后示意我们可以进去。 云杜若对我们小声嘀咕,就这破破烂烂的地方排场还不小,之前在局里也没见过这架势,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大楼里出入的人很少冷冷清清,一路上被前后各两名武警护送,感觉像是被带去审讯的嫌疑犯,直到把我们带到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间,武警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站在两边。 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相互对视一眼,想必这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了,走进去后我们三人真是愣了半天。 “哥?你怎么在这里?”云杜若大吃一惊地问。 云杜衡还是那一身白衣超凡脱俗地站在里面,拨弄着手中的念珠很平静地看着我们,好像早知道我们会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我的目光落在房间的另一个人身上,南宫怡浅然一笑地和我对视,充满自信的微笑洋溢在她脸上。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南宫怡站起身走到我们面前很大方地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南宫怡,第四十局负责人。” 四十局?!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从屠夫对南宫怡的态度看,南宫怡和我们应该属于一个系统,不过在编制中公安部一共只有三十五局,从来没听过第四十局。 我在迟疑了半天后还是伸出了手,皱着眉头诧异地问。 “什么……什么第四十局?从来都没听过还有这个局的?” “没听过就对了,第四十局不需要被人知道。”南宫怡淡淡一笑很沉稳地回答。 “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里?”云杜若估计一时半会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拉着云杜衡疑惑地问。 “我是第四十局的人,当然应该在这里。”云杜衡平静地笑了笑回答。“你的工作是查案,我也是,不过你是查能见光的案件,而我们查的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案件。” 韩煜比起我们随意的多,坐到一边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不以为然地问。 “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并不关心,叫我们来这里意欲何为?” “在你们经办慕月婵的案件后,应该对你们的认知有了很大的改观,有很多案件警方可以处理,但是还有极少数的案件,是警方不能处理或者说不能让公众知道的。”南宫怡的目光从我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胸有成竹地说。“第四十局存在的意义就是专门处理这些永远不会有档案记录的案件。” 我舔舐了一下嘴角,再看看旁边站立的云杜衡,想起之前南宫怡找屠夫移交关于慕月婵的案件,当时一直不明白屠夫为什么会对南宫怡言听计从,现在总算是明白其中的原因。 “这么说我们被开除也是你的意思?”云杜若愤愤不平地问。 “物尽所用!在接触过慕月婵的案件后,相信你们也知道很多之前从未相信过的事实,你们既然能最终破获这一系列案件,说明你们完全能胜任第四十局的工作。”南宫怡不慌不忙地对云杜若解释。“但是在这个部门里面,所有经办的案件都是最离奇和不能公之于众的,所有的一切必须秘而不宣,包括你们的身份,不光是你们,包括我和他在内也一样,我们的身份在官方是没有记录和认可的,可以说这个部门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没有官方的身份?!”韩煜坐在椅上漫不经心地翘起嘴角。“那还查什么案子?出去谁会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虽然没有身份,但不代表没有权利,因为这个部门的特殊性,所以在经办案件的时候,可以调动案发地驻军以及接管当地警局,我们没有身份,但是……”南宫怡看看韩煜自信满满地一笑。“这个部门拥有你无法想象的权利,而知道这个部门存在的都是各局最高负责人,但这些人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只要为了查案,第四十局提出的所有要求务必心照不宣地全力配合和服从。” 韩煜估计对权利的概念知道的不是太多,但是即便如此他现在也瞠目结舌地看着南宫怡,相信他也意识到南宫怡说出的这些话有多让人震惊。 我倒是相信南宫怡没有说错过,现在回想起屠夫对她的态度就一清二楚,到现在为止她一直很隐晦地在告诉我们一个事实,第四十局要处理的案件是正常人无法侦破的,就如同慕月婵的案子一样。 “像这样的案件很多?”我下意识地问。 “也不是吧,其实这个部门挺轻松的,大多数时间你们都可以做自己的事,或许时间长了你们还会感觉很无聊,不过……”南宫怡说到这里指着办公桌上的一部红色电话。“不过若是那电话响起,就该是我们出动的时候。” “那……那开除我干什么啊?”云杜若还是大为不解地问。“你说这些我懂,毕竟我也经历过一次,但是我只是普通人这类案件我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怎么能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一系列案件都是你负责的推理,别忘了最后击毙慕月婵的人也是你。”南宫怡很亲和地对云杜若笑着回答。“需要第四十局处理的案件必定是最离奇和匪夷所思的,当然需要你这样心思缜密能在繁琐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到蛛丝马迹的人。” “你之前查案是为了帮受害者沉冤得雪,现在你做的也没有变化,只不过怕是没你以前风光,即便破获再多的案件,也不会留下关于你丝毫的记录,但却能帮到更多含冤莫白的人,你可愿意放弃功名默默无闻地帮人?”太子淡泊地冲着云杜若笑了笑问。 “哥,你说什么呢,我的个性你还不了解了,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有没有功名真没放在心上,能查案就行,我可以加入,就是……”云杜若看向我,应该是在等我的决定。 “我呢?我有自己的寿衣店。生意虽然不是太好,但也算是无拘无束落个悠闲,这口官饭怕是吃不惯。”韩煜先抢着开口说。 “你也是道家之人,除魔卫道是你的天职,你我佛道一家都是为了救度世人,你三番五次出手救他二人,若不是有你在,他们怕早就一命呜呼。”太子直视韩煜语重心长地说。“慕月婵的案件让他们遇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是道家之人个中艰险你应该比他们清楚,日后还会遇到更加险恶的案件,你真放心把他们留下不管不问?” “他又没说要留……”韩煜看我一眼,估计是看出我表情中的意思,重重叹口气苦笑。“哎!看你这样子,难道你真打算留下?” “我感觉挺有意思的,呵呵。”我揉着额头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天天在解剖室对着各种各样的死尸,你都说我早晚会精神出问题,何况千篇一律不是情杀就是凶杀要么自杀,我都快麻木了,这里查的案子应该不会太枯燥吧。” 韩煜最终为了我们还是选择了留下,我们满怀着憧憬等待着南宫怡口中说的那些离奇和匪夷所思的案件,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年纪了居然还如此幼稚。 一个月快过去了,我们这几个人每天就这样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所事事,南宫怡告诉过我们的那部红色电话从来也没响过,更别说什么让我们兴奋异常的案件,但有一点南宫怡没有骗我们。 无聊! 或者说是无所事事才对,时间长了人都变得慵懒,南宫怡还好点,每天都玩着她最喜欢的填字游戏,太子就更不用说,本来就是一个心如止水的人,他在什么地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无欲无求的样子,倒是苦了我们三个,特别是云杜若天天就坐在电话旁,目不转睛地盯在上面,她的性子本来就闲不下来,让她这样消停无疑比要她命还难受。 韩煜向来随遇而安,老实了几天后把银月也带过来,还有他的符咒和竹片,反正也没事做,他索性干起他自己的事,堂堂最神秘而且权利最大的第四十局被他变忘川小栈的分店,每天都画着道符和编织着纸扎用品,好在整个第四十局除了负责保卫的武警也就我们五个人。 我抽着烟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我若是早死估计是被闲死的,在缭绕的烟雾中看着房间这些人,心中暗暗苦笑。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警察,还有我这个法医,最后是一个不知道会什么的南宫怡,关于她后来这一个月多少是有了些了解,南宫怡算是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们懂的她都懂,我们不懂的她也懂,有她在身边就如同带着一部能移动的百科全书。 就这奇异的五人组,我真不知道会侦破什么离奇的案子。 叮…… 云杜若从椅子上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铃声吸引过去,那部我们来了这么久从未听见动静的红色电话终于响起。 第二章 旋转的尸体
合德医学院。 这是一座久负盛名的民办医学院,前身是合德精神病医院,后来开办了医学专业,其中的精神病学和心理学尤为出名,能考入这所医学院的都是出类拔萃成绩顶尖的学子,这方面的权威人士大多都毕业于这所院校。 作为民办的医学院其实力绝对数一数二,即便和知名医学院相比在各别专业也独领风骚,而且合德医学院只是一个泛指,下属还有很多和医学方面有关的研究所和企业,经营研制的都是极其高端的医学生物方面的产品,价格极其昂贵但据说效果甚好口碑相当不错,多销售于国外因此合德医学院的经济盈收向来可观。 一进合德医学院那气势磅礴的大门就看见一座工艺精美绝伦的女娲补天雕像,在两侧的石壁上是合德医学院的校训。 博文明志,厚德济世。 南宫怡告诉我们这是合德医学院创始人莫永元留下的校训,而女娲雕像是后来才设立,是现任院长蒋馨予特意要求修建,其含义是让合德医学院的学子要有女娲补天不惧艰险舍己为人的精神。 这所被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医学圣地今天却蒙上一层晦涩的阴霾,我们赶到的时候,警方已经封锁了五号女生院,在楼下聚集的学生交头接耳地悄悄议论,不过看这些学生的表情似乎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负责和我们接洽的是刑警队新任队长温近南,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前在局里时他还是云杜若的手下,见到我们多少都有些吃惊。 “云队?!”温近南看看我们五人有些疑惑地问。“容彦你也来了,不是……不是听姜局说你们……” “被开除,是的,我们被开除了。”我一脸苦笑地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队你千万不要多想。”温近南人老实怕我们误会连忙歉意地说。“这女生院里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我向姜局汇报后,他让我在这里等着说有人会接手处理,没想到等到你们。” “不要叫我云队,现在已经不是了,这案子是你的别在意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云杜若笑了笑和柔和地回答。 温近南带我们去了女生院四楼403宿舍,整层楼都被警员封锁任何人不能靠近,走到门口温近南还心有余悸地看我们一眼。 “里面……里面的场景可能有些……哎,反正你们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温近南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看他脸上的表情他一定是之前在这403号宿舍里面,看见过让他到现在都心神未定的事,等到我们推开宿舍的门走进去时,我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终于可以体会温近南那欲言又止的慌乱。 女生的宿舍向来干净整洁,这一间也不例外,看床铺这是四个人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床铺整理的没有褶皱从现场看这里没有发生过争斗的迹象。 房间中有两个吊扇,嘎吱嘎吱吃力而缓慢地转动着。 我们如今正抬头看着那两个吊扇,这是没有丝毫血腥的命案现场,可绝对是我见过所有案件中最为震惊和令人惶恐的场景。 四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生双手低垂,脖子上被一根麻绳系着另一个头拴在转动的吊扇上,每一个吊扇上吊着两个女生,长长的头发挡住她们的脸,我向前走了一步,到吊扇的下面抬头看去。 她们都睁着血红色的眼睛,完全看不见眼白和瞳孔,完全是被鲜血聚集染红的眼球死死地盯着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舌头不由自主地吐在外面,就在我头顶慢慢一圈一圈转动,犹如一个诡异的旋转木马。 我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才看见是一支笔,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经意走到一张纸的中间,我移开脚步仔细看了半天。 在这四具被吊死在吊扇的女尸正下方,有一张三尺大小的白纸,上面横着写着1到10的数字,然后下面间隔有序的写着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在年代的左下方,上下排列写着男,下面对应的写女,然后年代的右下方,也是上下排列,上写是下写否,在这张纸的中间留着一支刚才我踩到的笔。 “扶乩。”南宫怡走过来看了看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是扶乩?”有时候真希望能有她不懂的东西,地上的纸和笔,以及上面写画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有什么用。 “扶乩也被称为扶鸾,旧时假借神鬼名义,两人合作以箕插笔,在沙盘上划字,以卜吉凶,或与人唱和,籍以诈钱,因传说神仙来时均驾风乘鸾,故名扶鸾。”南宫怡指着地上的纸笔回答。“不过这个是扶乩的另一种方式,高校中多盛行,被称之为请笔仙。” “笔仙?!”云杜若抿着嘴,看样子和我一样一窍不通。 “笔仙是一种招灵游戏,通过笔来和一种我们姑且称之为笔仙的能量体交流。”南宫怡点点头给我们解释。“不过大多是怪力乱神不足为信。” 我看看韩煜,这方面他应该比我们都懂,我指指地上的东西。 “请笔仙你可了解?到底有没有用?” “南宫怡说的不错,请笔仙是华夏最古老的巫术之一扶乩的变种或简化版。”韩煜点点头挺认真地回答。“不过……” 韩煜看看门口跟着我们进来的温近南和其他警员,我估计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方便,南宫怡也懂韩煜欲言又止的意思,示意其他的人先出去,然后随手把门关上。 “不过什么?”南宫怡转过头问。 “不过笔仙名为笔仙,实则为鬼。请笔仙,名义为招魂,招魂者损阴德,或招致横祸。”韩煜压低声音对我们讲。“请笔仙虽然称不上是邪术,但毕竟不是道法正统有违天理,但凡正统之士不会沾染。” “这请笔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一张纸一支笔,能招致到什么横祸?”云杜若疑惑地问。 “请笔仙简单来说,就是请鬼来回答自己想问的事,按道家的说法,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扶箕巫术,其实是一种把自己身体的窍门打开,然后让鬼进入自己身体控制手写字,古时候以此达到占卜的目的。”韩煜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 “从现场看这些女生在死前曾请过笔仙,难道她们的死和这个有关?”南宫怡吃惊地问。 “请笔仙和道家请神大同小异,不过有道法修为的人招到的,都是祖师正神,而普通人招到的,却都是在民间游荡的邪神恶鬼。这种巫术的流向民间,对很多普通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很多人因此而得精神疾病,本来只是偶尔害人,但是一旦你用这种巫术跟鬼结下了缘分,它就会认定你跟着你,直至……”韩煜说完抬头看看房间中吊死的那四名女生。 “你是不是想说,这四名女生的死和请笔仙有关,她们都是因为请笔仙招惹了邪神恶鬼才招致横祸?”我皱着眉头很认真地问。 韩煜在房间中来回走了一圈,刚把手伸进衣兜打算拿什么,我们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韩煜的手又缩了回来,进来的是温近南,他告诉我们物证鉴定科的人要对现场进行勘查。 我看了站在门口的太子一眼,他抬手关掉吊扇,我们注视着四具女尸慢慢在我们眼前停止了转动,但身体却依旧没有规则轻微地来回晃荡,云杜若让温近南安排人把尸体都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什么人发现的?”云杜若一本正经地问。 “今天早上这四名女生未按时上课,她们辅导员李河君担心出事就来查房,结果敲门不开就让女生院的管理员打开门,结果发现四名女生吊死在吊扇上。”温近南一本正经地回答。“李河君立即报警并且关了门,现场没被破坏没让任何人进去。” 凌国栋带人进来见到我们很吃惊,估计和温近南一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们,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南宫怡让他先带人勘查现场,什么事等过了再说。 四具女生的尸体被放下来,我蹲下去戴上手套认真检查尸体上的痕迹,虽然还没有尸检,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但从尸体僵硬的程度我推断这四名女生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尸体没有被捆绑和挟持过的痕迹,四名死者脖子下发现有暗红色淤青,说明这四名死者都是在活着的时候吊死在吊扇上。 这和之前房间里的情况也很吻合,整个现场完全看不出有争斗的痕迹,再结合尸体的情况,我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看看我身后的其他人,吃惊地说。 “这四个人是自杀!” 第三章 鬼怨灵
具体的死因要等到详细的尸检结果出来,温近南打算把尸体都送回局里的解剖室,南宫怡先让他等等,现场和尸体的情况我们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如果是自杀那这案件无疑没有必要再由我们继续追查下去。 我们退出房间站在门口等着凌国栋对现场的勘查结果,几个小时候凌国栋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取下口罩和手套也来不及和我们寒暄。 “门窗是从里面反锁的,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可以肯定没有其他人从外面进入和离开过。”凌国栋表情严峻地对我们说。“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这案子挺棘手的,以我的经验看应该是自杀,可是好端端的四个人怎么就吊死在吊扇上呢?” 凌国栋的初步勘查结果和我们的推断一致,他说具体的细节要等到鉴定结果出来,他要立刻赶回去,等有结果会立刻通知我们。 温近南急匆匆地走过来,面色凝重地对我们说。 “女生院管理很严格,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入女生院的,进出都是有监控,包括每一层楼都有。” 温近南说忘抬手指着我们后面,回头才看见是一个安装在墙顶的监控。 “这个监控刚好能拍摄到403房间和来往通道。”云杜若来回看了一眼严谨地说。“调出昨晚的监控视频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进入过403宿舍。” “我已经在学校的保安室拿到了监控视频。”温近南手中拿出一盘监控视频沉稳地回答。“上面的内容我也看过,403宿舍的四名女生是昨晚十一点一同回来的,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宿舍,直到辅导员李河君发现出事报警,宿舍的门又被关上,到我们赶到现场是没有人离开过403房间,确切的说,从监控视频上看403宿舍除了死去的四名女生,没有其他人!” 我接过温近南手中的视频打算再看看,云杜若对现场还是有些地方没想明白,等到凌国栋和温近南离开后,我们重新回到403宿舍,四具女生的尸体还摆放在房间里,南宫怡关上门很诧异地问。 “即便是自杀,四名神智清醒的女生又是如何自杀,为什么自杀?” 云杜若默不作声地环抱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我知道她是打算重组案情,在脑海里复原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云杜若停在尸体的旁边看了我一眼认真地问。 “你确定这些尸体在死前没有被胁迫过?” “确定,四具尸体都是颈部骨折,眼睑有出血点这是自缢时眼睛充血血管爆裂造成的,你们再看看这里。”我分别指着四具女尸裸露在外的四肢,四名死者死前都是穿着睡衣。“她们的手部和足部都有大量尸斑沉积,这很明显是自缢导致死亡的特征之一,她们的舌头分别都有不同程度的咬伤,这是在自缢过程中疼痛导致挣扎所留下的创伤。” 说到这里我轻轻撩起四具女生尸体的袖子,对着房间其他人说。 “假设她们是被胁迫吊死在吊扇上……” 我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搂住云杜若,紧紧箍住她的手,她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突如其来地抱她,脸一红本能地在我手中挣扎,我都没理会她羞涩的表情,而是看着其他人说。 “你们看,就是这样的挣扎,这是本能的反应,而且越是危急挣扎会越强烈,倘若是有人胁迫女生这样的挣扎会导致她们手腕以及手臂处留下淤青。” 我松开云杜若也没等她同样就撩起她的衣袖,在我紧箍的部位出现浅红色的痕迹。 “可是你们看,这些女生的身体上却并没有这样的痕迹。”我指着躺在宿舍中的四具尸体说。 “就是说这四名女生是自愿上吊……”南宫怡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那她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云杜若揉着应该是被我箍痛的手臂白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我太用力还是她羞涩,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走到最里面的吊扇下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 “从案发现场看,最先自缢的应该是吊死在这里的两名女生,她们把绳子绕过吊扇后绑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另外两名用同样的办法吊在另一个吊扇上,最后离开关最近的女生打开开关,吊扇的转动会收紧绳子,然后勒紧套在她们脖子上的绳,直至分别把四个人吊起来自缢而死。” “好端端的四名女生为什么要自杀呢?而且还是选择如此诡异离奇的方式?”南宫怡摇着头喃喃自语。 “佛家讲因果,今日业报必有往日因缘,即便是自杀也一定事出有因,但凡轻生厌世者多看透一切淡薄无求,连对生的意愿都没有,其他的就更不在乎。”太子拨动着手中念珠淡定地说。“我看这自杀案蹊跷,倘若真是轻生又何必搞这么多事。” 太子说的话其实我之前也有想过,好半天没听见韩煜的声音,回头去看他,韩煜默不作声从衣兜里掏出三张道符,夹在指尖闭目放在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眼睛猛然睁开时,他手中道符顿时燃起,韩煜顺势将燃烧的道符飞扬出去,被烧尽的道符在房间中缓缓飘落,宿舍的门窗都是紧闭还是案发前的样子。 在道符落地之前突然房间中一阵阴风刮起,不明白是从什么地方吹来,那已经烧成灰烬的道符在风中围绕着我们的身体旋转,除了太子依旧心如止水不动如山地站着,我们都异常惊讶地看着这诡异的景象。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双手捧着头紧咬着牙,耳边似乎有很多人痛苦的哀嚎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声清晰响亮撞击着我耳膜隐隐作痛,和头部的剧痛交汇在一起让我有生不如死的痛楚。 “你怎么了?”云杜若看我捂着头表情异常痛苦,担心焦急地问。 看她的样子,还有其他人并没有听到我听到的声音,身体有些站不稳险些半跪到地上。 “你们……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忍着头痛吃力地问。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云杜若过来搀扶着我,我的手紧紧握成拳,强忍着头痛和耳边源源不断的哀嚎声,心智有些混乱和烦躁,终究还是没忍住,握紧的拳头猛然展开,房间中还在飞舞旋转的灰烬顿时被震的四处飘散。 韩煜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他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太子立刻向前走一步,单手合十拨动念珠听他口中缓缓念着佛家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说来也奇怪,在太子口中念出经文后我耳边那些如雷贯耳般的哀嚎声还有头痛渐渐减轻最后消失掉,我从地上站起身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般若心经,能度一切苦厄,你居然能听见亡人哀嚎倒是在我意料之外。”太子放下手第一次看见他面色凝重。“这案件怕是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哥,到底怎么了?”云杜若搀扶起我问。 韩煜竖起的两指还停在他眉间,挥动指决收起两指,那还在房间中飘散的灰烬顿时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鬼怨灵!这房间里的怨气不是一般的重,怨念聚集不散,你听到的是这些怨念的哀嚎也是申诉。”韩煜皱起眉头面色诧异地看着我们。“这房间里的人都是枉死!” 我当然知道枉死是什么意思,可从现场以及尸体的情况看,这里发生的命案绝对应该是自杀才对,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对视,很疑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佛家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所以佛门五戒的戒杀生是第一戒,菩萨戒的十重戒中,戒杀生也是摆在第一位的,自杀也是犯了杀戒的重罪。”太子看看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平静地说。“一切众生、一切有情都具有真如本心,即佛性,而一切有情众生的真如佛性住五蕴中,若破坏众生的五蕴身体就是杀生,自杀破坏了己的五蕴身,当然是杀生,果报在地狱!” 太子说完闭目双手合十口中念着我们听不懂的经文。 地藏!地藏!记吾今日在忉利天中,于百千万亿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菩萨天龙八部大会之中,再以人天诸众生等未出三界在火宅中者,付嘱于汝…… 旁边的韩煜告诉我们,太子念的是地藏经,自杀在佛家是重罪,但凡自杀者死后要受万般苦难,太子是用地藏经在为其超度,佛教中任何众生只要在佛法中有一丁点儿的因缘,地藏王都要千方百计的来补足教化因缘,使他们得救。 太子的眼睛慢慢睁开,很严峻地看着我们声音平静地说。 “我刚才用地藏经超度亡人,但凡自杀轻生者死后会被禁锢在原地终日重复死亡的方式被惩罚,可是……这里没有被束缚禁锢的亡人!” 太子深吸一口看看韩煜后,再对我们很确定地说。 “韩煜说的没错,这四名女子怕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第四章 睡衣死亡派对
韩煜和太子的最终结论让这本身就诡异的案件变得离奇,我们不是不相信他们两人的结论,只是从现场环境以及尸体的情况我很难相信这是一起凶杀案。 何况凶手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离开的,而且在女生院杀掉宿舍中的四个人,怎么都不可能没动静,可走访的警员汇报说周围宿舍自始至终都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如果是他杀那这案件的性质就变了,南宫怡找到温近南让他把所有和案件有关的资料开始移交给我们,温近南的表情和当初屠夫对我们说这话时一样,虽然多少有些心有不甘可是估计屠夫也打过招呼,一切务必配合我们,温近南在短暂的迟疑后还是转身按照南宫怡的要求去办事。 温近南临走时把四份死者的档案交给我们,这是他刚才学校调查到的,我们翻开第一份档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学生照,照片中的女生俊眼秀眉楚楚动人,。 唐静蕾,女,21岁,从档案中的记录看唐静蕾性格开朗,她是学校话剧社的成员,除了上课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话剧表演,而她年年都拿全额奖学金,把所有评语归结出来就四个字,品学兼优。 唐静蕾的尸体是在里面的吊扇上,只是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像我们手中这份档案上的照片那样光彩照人,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飘荡的尸体在我眼中犹如晃荡的秋千,看着手中的档案我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翻开第二份档案,照片中的女生一袭乌黑亮丽的长发,眉目之间婉约秀气顾盼神飞,花一般的容颜我见犹怜,不可否认这名叫聂冰婉的女生容貌叫人过目不忘。 聂冰婉,女,21岁,档案中不难看出这是一名性格内向的女生,尊师重道和同学之间关系融洽,是学校文学社的社员,尤为在诗词方面擅长,档案中还有她获奖的作品,看得出聂冰婉算是才女,而在学业方面也名列前茅,若是按照这个轨迹发展,相信聂冰婉的前途不可限量。 看到这里我重重叹了口气,照片中的聂冰婉和我们在宿舍吊扇下见到的女生简直天壤之别,她尸体的位置悬吊在靠门的吊扇上,应该是被吊死的时候拼命挣扎导致她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现在回想也是触目惊心。 云杜若抿着嘴翻开第三份档案,齐耳短发让照片中的女生看上去精干可爱,她的笑容恬静大方,给人很强的亲和力,看上去有一种邻家小妹妹的感觉。 梁徽因,女,21岁,看档案这女生个子不高,配上她的长相生前应该是娇小可人的女生,档案中记录她在医学方面造诣匪浅,今年是毕业最后一年,她的医学论文多次在权威医学杂志刊登,已经报考国外知名医学院继续读研深造。 梁徽因的尸体和聂冰婉一样是悬吊在靠外的吊扇上,她是四名死者中个子最矮的,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刚走进宿舍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低垂的双手和露在外面的舌头还有那张应该在挣扎过程中抓破的脸,我现在想起也历历在目,和照片中的女生比起来,那具悬挂在吊扇上的尸体,犹如一朵被摧残枯萎的花朵,挥发着死亡的气息在我们眼前随着吊扇旋转。 越看这些档案我的心情越发沉重,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和我如出一辙,我瞟见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也停下来,向他那样心如止水的人也为之动容。 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每翻看一份档案就预示着一个花季少女的陨落,照片中她们都是貌美如花青春动人,可再回想起我们在宿舍看见的那四具尸体,倘若真是他杀,我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样的惨绝人寰的事。 第四份档案被翻开,照片中的女生抿嘴浅笑样子羞涩可人,也是一头秀发披肩两颊带笑,双瞳剪水,给人秀外慧中见之忘俗的感觉。 陈静雅,女,20岁,当初考入合德医学院时是女状元,档案中记载陈静雅学习优异,组织和协调能力很强是学生会主席,在医学院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看完这四份档案我的心沉甸甸的,从档案上看这四名女生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将来毕业都有大好前途,可却如此离奇的吊死在宿舍里,温近南告诉我们调查情况的警员反应,在询问这四名女生的同学以及老师后,对她们的评价都是极好。 这四名女生平日学习方面出类拔萃,而私下感情和关系都很要好,相互之间情同姐妹形影不离,而且和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处融洽,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和纠纷。 加之她们平日主意的精力都花费在学业上,几乎就是宿舍到教室再到食堂,这样三点一线的重复,除了和学校里的同学外,并没有和校外的人有联系和交集,可以说这四个女生不但背景干净,就连人际关系也很简单。 “这四名女生有没有谈恋爱的?”云杜若抬头问温近南。 云杜若想要问的也正在我打算问的,从温近南暂时了解的情况看,如果是他杀无非离不开三种,仇杀的可能性看来不大,这四人不像是招惹是非的,何况她们的生活轨迹仅仅局限于学校,何况我们在宿舍看见的上吊方式怎么看也不像是仇杀所为。 为财而死就更说不通,四名学生能有多少钱财,何况从案发现场看很整洁,并没有被翻动和财物丢失的发现,所以这个原因也能被排除。 那剩下的就只有情杀,从照片看这四名女生的容貌都不错,或许是因为情感方面的事红颜薄命,遭遇不测倒是有可能。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到过,所以特意要求警员在调查的时候着重收集这方面的情况。”温近南看着我们认真地回答。“不过从学生了解到的情况看,这四名女生都没有谈恋爱,至于有没有发展地下情就不清楚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想若是连情杀都被排除的话,那会是谁能突然一同杀掉四名女生,而且还是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我怎么也想不通凶手行凶的目的和动机,抬头发现韩煜和太子还有其他人都看着我,我想他们心中现在一定和我有一样的疑惑。 温近南要按照南宫怡的要求移交案件,在把情况汇报后就转身离开,韩煜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 “四个女生这样离奇的死法,而且在房间里怨气那么重,或许真不排除是她们胆大妄为不知深浅请笔仙的时候,真的请到不该来的东西……” “我宁愿她们是被你说的那些东西害死的。”南宫怡自信满满的眼神很锐利,正义凛然地说。“如果真是人为行凶简直令人发指,这样的凶手必须严惩。” 云杜若手里还拿着温近南送来的视频,她想再看看这视频上面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如果真是他杀的话,凌国栋勘查过现场,门窗是从内部反锁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那凶手要进入房间只有从大门,如果是这样视频中一定会被拍摄到。 我们到保安室重新播放监控视频,和温近南说的一样,视频上最后一次出现宿舍中四名女生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在视频画面中唐静蕾、梁徽因和陈静雅相互挽着手有说有笑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聂冰婉,从视频中看她好像步伐有些缓慢,和前面的三人距离拉的有些远。 在转角的时候,前面三个女生向左转,也就是向她们宿舍的方向走,而我们在视频中却看见跟着后面的聂冰婉却转向右边,走了几步后,视频里前面三个女生停下来回头应该是在叫聂冰婉,她转过头迟疑了一下后重新跟了上去。 在快到宿舍的时候,一个女生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从视频中看那女生似乎在给她们说什么悄悄话,样子很神秘和小心翼翼,四个女生听完都在点头,然后那女生离开,其他四个女生就进入到403宿舍。 我们快进了视频发现在辅导员李河君让宿舍管理员打开门发现命案现场的整个过程中,果真没有人再进入过403宿舍,李河君让管理员当即就把门重新关上,直到温近南带着警员赶到,房间里并没有陌生人出来过。 “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我倒退视频指着之前和那四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女生问站在我们旁边的辅导员李河君。 “哦,她叫乔可薇,和她们也是一个班的同……”李河君刚说到一半,外面保安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李老师,出……出大事了,你们班的学……学生要跳楼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谁……谁要跳楼?!”李河君猛然站起身震惊地问。 “乔可薇!” 第五章 笔仙的禁忌
从视频中的画面看,死在宿舍中的四名女生脸上表情轻松自然,根本不像是厌世轻生的人会拥有的笑容,我开始真正有些相信韩煜和太子他们的推断。 在这四名女生进入到403宿舍后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导致她们被吊死在吊扇上,而监控画面中并没有人再出入过403宿舍,因为有过楚绍齐用的密室把戏,我们还特意留意了进出人数,都是吻合的,也就是说假设这是一起凶杀案的话,而凶手真的就在403宿舍里凭空消失掉。 而在四名死者死之前最后接触的只有乔可薇,视频中不难发现当时她们正在说起一件很隐晦的事,乔可薇在讲述之前还特意看看四周似乎是什么秘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乔可薇要跳楼,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我看看其他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乔可薇应该是知道什么,她或许就是这起命案的关键,我们听完连忙跟在李河君的后面跑向教学楼。 在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都纷纷抬着头看着上面,我们赶到的时候看见楼顶上一个女生坐在楼顶的天台边缘,双脚来回摆动着,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太远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从这个高度掉落下来结果不言而喻。 温近南已经封锁了教学楼,我们快步跑了上去,刚走到楼顶就听见传来女生呆滞的声音,没有节律断断续续很迟缓地说着。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我们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怕刺激到乔可薇让她做出傻事,她坐的地方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会坠落下去,我从她身后看着乔可薇的背影,她的身体随着她口中说的那些话轻微地在摆动,向一个被人拨动的不倒翁,加之她口中断断续续的那些话语,让她看上去有些诡异可怕。 “她口中念的这些是什么?”云杜若压低声音问。 “传闻这是请笔仙时需要念出的咒语。”南宫怡脱口而出告诉我们。“按照请笔仙的规则,一般是在午夜十二点,玩这个游戏的人围坐在之前我们在宿舍看见的那种纸的周围,然后各伸出一只手握住笔,再念出乔可薇口中这样诸如此类的咒语,据说就能请到笔仙,然后问自己想知道的事,笔仙会推动众人手中的笔直至在答案下画圈。” “这群学生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请笔仙算是巫术,没点道行也敢玩这些,她们什么都不会即便真让她们请到,那也只会是恶鬼邪灵。”韩煜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但凡被这些东西沾染上不死也掉半条命。” 太子左手抬起于脐前结金刚拳印,右手结施无畏印,手中挂着他形影不离的念珠,在我身旁闭目嘴中细细念着。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太子念的是什么?”我压低声音问旁边的韩煜。 “太子掐的是佛家宝幢如来手印,此佛主菩提心的妙德,以宝幢代表发菩提心之义,因为他以一切智愿为幢旗,在菩提树下降伏魔众,所以得到宝幢的名号。”韩煜看看太子对我们细细地说。“他念的是佛家般若心经,能除迷障破邪魅,倘若乔可薇是因为擅自请笔仙引火烧身,以太子的佛家修为念般若心经,一切鬼魅无以遁形。” 乔可薇口中念着的是请笔仙的咒语,可见她清楚或者也参加过请笔仙,由此可见她和死去的四名女生是有联系的,如果真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她是因为招惹不干不净的东西才会这样,我想太子的心经应该能让她清醒过来。 可是太子念化了半天,我看见坐在天台边沿的乔可薇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身体还是来回晃动,口中依旧念着那些令人心神不宁的话语。 “看看她的右手在干什么?”南宫怡压低声音说。 我望过去这才留意到乔可薇的右手有血迹,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心中握着一块玻璃片,她握的太用力以至于锋利尖锐的玻璃边沿深陷入她的手掌,鲜血不停往外流淌。 乔可薇拿着那片玻璃在身边的天台上写画着什么,发出吱吱的摩擦声让人心烦意乱,鲜血就顺着她手中玻璃往下滴落在天台上,一大片腥红看的人触目惊心。 “她应该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被邪灵附身。”太子已经睁开眼睛手低垂下去平静地说。“倘若真是招惹到邪魅,般若心经应该能让她清醒的,看她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的样子,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我们身后陆陆续续有人赶上来,回头看见是李河君还有其他几人,想必是合德医学院的老师,都喊着乔可薇的名字劝说她离开危险的天台。 或许是这些喊叫声让乔可薇清醒了一下,她的身体微微向我们侧了一些,我突然发现她左手拿着一样东西。 “是手机。”云杜若眼尖认了出来诧异的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乔可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手中的手机。” 从侧面看过去乔可薇果真如同云杜若说的那样,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但她的目光很专注和茫然,突然意识到她口中一直不停念着的那些话似乎不是她自言自语,而是乔可薇对着手机在说。 温近南已经安排了警员悄悄向前靠近,试图找机会把乔可薇救下来,从目前的情况看乔可薇的神智并不是太清醒,也不知道她受到什么刺激会导致她变成这样。 太子向前迈了一步,他心如止水就连脚步都悄然无声,我们站的距离离乔可薇最近,看样子他是打算过去救乔可薇,韩煜也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我怕乔可薇会有所察觉,连忙回头让李河君大声和乔可薇继续说话,先把她给稳住好让太子和韩煜有机会。 “乔可薇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你先回来我们陪你谈,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李河君摸着头上的汗水焦急地大声说。 太子和韩煜距离乔可薇越来越近,再走几步就能抓到乔可薇的手,我的呼吸都变得缓慢,看见旁边的云杜若和南宫怡脸上也充满了紧张和担心。 “可薇,别想不开,你还年轻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你先回来有什么事我们一同解决。”另一个女老师也急切地喊着话。 就在这个时候乔可薇摇晃的身体顿时停了下来,她身后的韩煜和太子距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还是有些远就这么冲过去怕是没多少把握,所以太子和韩煜也随即停在原地。 乔可薇慢慢转过头来,视频中我们都见过她,可看的不是太清楚,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清楚的看清她的脸,很娟秀的脸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空洞的眼睛充满了冷漠的茫然,一看这眼神我心里暗暗一惊,这完全是放弃求生的眼神,在她眼中我看不见半点留恋。 乔可薇的嘴角在我们的注视下缓缓上翘,一抹笑意挂在上面,可看的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发凉,她诡异的冲着我们无声地笑着,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完不成请笔仙的人都要死……” 乔可薇那苍白冰冷的声音从她口中响起,望着坐在天台边缘的她我突然感觉不寒而栗,她的眼神和她的声音如同一个死人般令人寒凉。 身后的老师都不遗余力地劝说着乔可薇,可我的心开始慢慢往上提,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劝说对乔可薇来说无济于事。 “她们就在下面等我……我要去找她们了……” 乔可薇说完这句话我的心彻底冰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只剩下瞳孔中涣散的漆黑,那是死亡的颜色。 韩煜和太子想必也清楚会发生什么事,虽然距离乔可薇还有两步的距离,可形势危急根本容不得他们在权衡,两人几乎是同时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去,我看着他们的手就要抓到乔可薇的身体。 …… 可就在那触碰的瞬间,乔可薇并没有把机会留给他们和自己,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消失在天台。 楼下传来惊恐的惊呼声,很快我听见一声重物撞击在地面的声音,撞在我心上莫名的沉重,楼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僵硬在原地。 已经冲到天台边沿的太子和韩煜看着楼下,缓缓转过头来,我看见太子对我们黯然地摇了摇头。 我们快步走了过去,乔可薇在我们注视下自杀已经是无力回天的事实,现在我只想搞清楚原因,走到乔可薇刚才坐的地方,她的右手边是一滩血迹,上面被她用玻璃划出很深的印记。 19! 乔可薇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如今被她的鲜血染成红色,不明白她在跳楼前留下这个数字是什么含义。 “你们看这手机……”旁边的南宫怡吃惊地说。 我们转过头去,之前被乔可薇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机,在她跳楼前留在了天台上,手机上是一段视频暂停的画面。 这段视频是深夜拍摄的,定格的画面中是唐静蕾、梁徽因、陈静雅和聂冰婉四人的合影,或许是天色太暗的原因,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但都很阴沉严肃。 而在照片的背景是一栋白色的教学楼。 “19?!”云杜若指着照片背景上出现的大楼一处地方说。 那应该是大楼的编号,硕大的19镶嵌在大楼高处在画面中清晰可见,乔可薇在死前刻下的数字又在这画面中出现,似乎预示着这个数字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 “你之前推断那四名女生的死亡时间是几点?”南宫怡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 “从尸斑聚集的程度看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具体的时间要尸检后才能确定,但绝对出入不会超过半小时。”我很肯定地回答。 南宫怡听完吃惊地看着我,加重语气再问一次。 “你确定?” “确定!”我胸有成竹地回答。 南宫怡听完把手机拿起,在我们的注视下指着画面中一处地方让我们看,我们一眼就认出,这是合德医学院久负盛名的钟楼,可当我们的目光落在上面那刻,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张开了嘴,脸上充满了震惊和彷徨。 我绝对相信我对那四名女生死亡时间的判断,应该是凌晨两点。 可是出现在视频画面中的钟楼上的指针的刻度却是四点的位置,而视频拍摄的时间显示正是昨晚,就是那四名女生死亡的那晚。 凌晨四点! 那四名女生死亡两小时后,她们又出现在学校里被乔可薇用手机拍摄到! 第六章 十九号大楼
死亡两小时后的人是不可能再出现的,我开始质疑关于死亡时间的推断,手机被送到是四十局的鉴定科,现在的关键都集中在这四名女生死亡的确切时间上,其他人留在合德医学院继续调查,而我马不停蹄赶回四十局对四名死者进行尸检。 结果却出乎预料的让我震惊,不管是尸检结果还是最为准确的肝温测试都把死亡时间确定在凌晨两点,看着最后出来的结果我一筹莫展的不知所措。 这四名女生的的确确是在凌晨两点时候就死亡。 那为什么她们又会出现在凌晨四点拍摄的照片中? 我赶回到合德医学院和其他人汇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的时候,云杜若和南宫怡都大吃一惊,而韩煜看了太子一眼他们两人面色凝重,如果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就变得诡异起来。 与此同时我们收到鉴证科那边送回来的手机,鉴证的结果也让我们每一个人面面相觑,手机中所拍摄到的画面没有经过修正和处理,是第一时间拍摄的画面。 而且这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段视频中的画面,我们找了一间安静的办公室,让两个警员守在外面,我们把手机放在桌子围在一起点击了播放键。 手机中播放的视频画面有轻微的抖动,应该是走路的时候拍摄的,从视频画面中我们看见唐静蕾、梁徽因、陈静雅和聂冰婉的背影,她们穿的衣服正是在403宿舍中我们发现她们尸体时穿的白色睡衣。 她们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好像是要去一个地方,因为是夜晚能见度不是很高,前方一片漆黑除了她们的脚步声外视频中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这视频应该是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拍摄的。 “我……我有些害怕,还是回去吧。” 视频中终于听到声音,前面的四个女生是竖排一字形往前走,说话的是走在倒数第二个女生,那女生双手环抱着胳臂,不知道是深夜太冷还是她真的害怕,我们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那女生停了下来,整个前行的队伍也随之停在原地,女生用乞求的声音重复着回去的话,可队伍中没有人回应她,她转过头来我们看见她的脸。 说话的女生是聂冰婉,她那双恐惧慌乱的眼睛无助的注视着我们,很快我们反应过来,她是在看那手机拍摄视频的人。 “可薇,今天就别去了,我怕的很,还是回去吧。” …… “乔可薇当时和这四名女生在一起?!”云杜若看到这里很震惊的抬头看我们。 事实上之前我也是以为乔可薇应该是无意中在学校拍摄到这四个女生,但现在从视频中看,乔可薇就是走在最后拿手机拍摄的人,我突然想到在看监控的时候,乔可薇是最后接触这四名死者的人,当时在监控中她似乎是在和四名死者商量什么秘密,看她的样子小心谨慎而且还神神秘秘。 “这案件太离奇了,乔可薇既然和聂冰婉她们在一起,可聂冰婉四人在凌晨两点就已经死亡,乔可薇拍摄到的又是谁?”南宫怡诧异的看着视频自言自语。 韩煜和太子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视频,我猜他们现在心里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四名死者在凌晨两点就死亡,先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已死的人是不会出现在两个小时后,那乔可薇看见的这四名女生只有一种可能。 太子和韩煜没有说出来,是不愿意过早的下判断,我重新注视着播放的视频,画面有些大幅的抖动,想必是乔可薇在看聂冰婉的时候放下了手机。 “真要是害怕我们就先回去。” 说话的是乔可薇,听她的声音也有些心惊胆战,我一时半会不明白她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以至于如此的害怕,聂冰婉应该是看见乔可薇赞同了她的想法,转身想要回去,就在这个时候停在前面的两个女生慢慢转过身来,是唐静蕾和梁徽因,她们的表情很漠然一言不发的盯着聂冰婉,漆黑的深夜里两个白衣长发女人如同鬼魅般,看着视频我都有些毛骨悚然。 “回不去了,你已经不属于这里,跟我们走吧……” 梁徽因的声音比她的表情还要冰冷,决绝的拒绝了聂冰婉的要求而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聂冰婉环顾她周围的人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害怕,她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拼命的摇着头向后退,看她的样子是打算试图离开。 直到她撞到身后的陈静雅,视频中陈静雅一直背对着我们,聂冰婉用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 “静雅,回去吧!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去了。” 陈静雅的回应只是慢慢的摇头,我看见聂冰婉的眼神彻底的失去了希望,她咬着嘴唇目光变的坚定,试图绕开堵在她身后的陈静雅离开,可突然前面的梁徽因还有唐静蕾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和手臂。 “你已经不属于这里,跟我们走!” 聂冰婉的表情很痛苦,看得出唐静蕾和梁徽因在抓扯她的时候很用力,以至于聂冰婉从身后被拖倒在地,她无助的哭泣试图挣扎开她们二人但反抗变成徒劳,她的身体被拖着继续往前。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视频的画面抖动剧烈,我们都听到乔可薇惊讶和恐慌的声音,视频的画面也变的东倒西歪,似乎乔可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静雅……你……你干什么?” 我们第一次在视频中看见陈静雅转头,她的表情和目光和前面两人一样冷漠,视频的画面抖动的太厉害,想必是乔可薇的手被陈静雅抓住。 你也走不了…… 陈静雅用冰凉的声音对乔可薇说着,然后推攘着乔可薇继续往前走,在抖动的画面中我们又一次看见合德医学院那高耸的钟楼,上面的指针不偏不倚指着凌晨四点的刻度。 被拖拽的聂冰婉拼命的挣扎,可失去重心的身体被强行拖向前面,唐静蕾和梁徽因停在一栋大楼的前面,我们从摇晃的画面中依稀看见大楼上醒目的编号。 19! 接下来的画面是她们在下一段台阶,聂冰婉开始撕心裂肺的喊叫,似乎不愿意去那个地方,她的双眼透着无助的恐惧和害怕,可是前面的梁徽因和唐静蕾没有似乎理会她的意思。 画面中出现一抹光亮,像是什么被打开。 “不!我不去,放开我……” 聂冰婉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反抗,梁徽因伸出一只手捂在她嘴上,画面中只剩下聂冰婉绝望的泪水无声的流淌。 画面突然剧烈的摇晃,陈静雅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然后有人跑动的脚步声,视频中那四名女生越来越小,我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乔可薇趁着陈静雅不备的时候,挣脱开陈静雅的手一个人跑了出来。 视频也在这个时候结束,定格的画面上是那栋编号19的大楼,四名死者最后就是消失在这栋大楼里,而乔可薇在跳楼自杀前用玻璃在天台上也刻下19这个数字。 乔可薇留下这个数字是想告诉我们那四名死者最后的踪迹,还是这栋大楼有其他含义呢? 看完视频我们所有人都在房间中沉默,很明显唐静蕾和梁徽因还有陈静雅强制胁迫聂冰婉要去一个地方,聂冰婉从视频中的反应看,她的害怕和恐惧是根深蒂固无以言表的。 但问题是…… 已经死了两个小时的人怎么会害怕呢? 这段视频鉴证是没有修正和更改过的,我们立刻根据视频中拍摄到的画面原路勘查,可惜的是这条路被清扫过,沿途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我们沿着路线仔细勘查,道路的尽头是视频中那栋被定格的大楼。 镶嵌在大楼顶上的数字各位醒目,我抬头看着那数字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抛开其他的一切先不说,为什么四名死者会来这个地方,而且在视频中梁徽因说过一句话。 你已经不属于这里,跟我们走! ……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是对着聂冰婉说的,既然在梁徽因心里聂冰婉不属于这里,那应该属于什么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这栋大楼,想起乔可薇在天台给我们留下的那触目惊心被血染成红色的数字。 19! 旁边是有三五成群的学生陆陆续续经过,或许是因为学校发生命案的缘故,虽然具体的情况并没有被透露出去,但看这些学生脸上的表情,估计都心中有数,所以每个人脸上都很黯然低沉。 一个女生抱着书本从我们面前走过,我上前一步叫着她。 “你好,想请问一下,这栋大楼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女生惊慌失色的摇头,加快脚步从我们身边快步离开,表情紧张慌乱的说着。 不要问我关于这栋大楼的事,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章 通往阴间的台阶
我吃惊的看着从我们身边跑开的女学生,回头和其他人对视,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落在那女生的耳中如此忌讳莫深,我想了半天似乎也没发现我说错了什么。 “难道这栋大楼有问题?!”韩煜若有所思的说。 “一栋大楼能有什么问题?”云杜若大为不解的回答。 我这才意识到,那女学生如同躲避瘟疫般躲开我们,并不是我问的话让她这样,而是这栋大楼让她如此恐慌,想到这里我重新抬头看看面前这座其实并不高的大楼,或许韩煜说的没错,这编号十九的大楼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一定发生过什么让这里学生害怕的事。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们走访了403宿舍旁边的几个宿舍里的学生,她们都是四名死者的同学,对于四名死者的评价都如出一辙,这四名死者都算的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没有听到过关于她们半点负面的话语。 但是在走访的过程中,但凡只有我们提到十九号大楼,所有的同学都会立刻露出恐怖的表情,然后支支吾吾回避开我们的问题,任凭我们怎么问下去也只字不提。 “言辞闪烁表情慌乱。”太子坐在旁边淡淡的说。“她们有意在隐瞒什么,看来在学生的身上是问不出结果的。” 我也有和太子同样的想法,这个案件从始至终都疑点重重,而且还相互矛盾让我们一筹莫展,勘查现场明明是自杀,可太子和韩煜都坚信怨气太重难平绝对不可能是轻生厌世的人该有的,他们认为403宿舍吊死在吊扇上的死者是枉死。 我尸检的结果确定了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可那四名死者偏偏又在凌晨四点出现,我揉了揉额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 “既然从学生口中问不出来,就问老师。” 李河君今年二十八岁,看上去挺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坐在我们前面样子有些憔悴,四名死者在加上跳楼的乔可薇都是他的学生,一连出这么多命案他作为辅导员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应该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李河君疯长的胡须让他整个人一下苍老了很多,进来后无精打采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我放在桌上的烟盒。 我递过去一支,李河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他接烟的时候我瞟了一眼他的手指,干净白皙指甲修的很整洁,他绝对不是抽烟的人。 李河君给我的感觉是心不在焉,似乎心里想着很多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以至于把烟拿过去反着放在嘴里也没意识到,我点燃火送到他面前提醒他,李河君才意识过来,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摇曳的火,迟疑了片刻才点燃了烟。 他果然不是抽烟的人,第一口吸的太用力,吸进肺里被呛着剧烈的咳嗽,脸上的表情很艰难。 “我已经戒烟很多年了,哎……怎么突然死了这么多学生。”李河君沉重的摇着头。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抽的不是烟,而是想把这些心烦意乱的事都能像他手指中化成灰烬的烟一样,全都燃烧的烟消云散。 “乔可薇在跳楼之前在天台留下一个数字。”南宫怡等李河君情绪平静一些后认真的问。“通过我们的了解,这个数字和合德医学院第十九号大楼有关,你知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或者说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李河君一愣,我看见他夹着烟的指头轻微的抖动一下,烟灰飘落下来,他很快摇着头回答。“一栋大楼能有什么含义。” 我眉头一皱,李河君明显闪烁其词,没想到他和其他我们走访的学生一样也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越是这样我越是对这栋编号十九的大楼感兴趣。 “你想好再回答,已经死了五个人这不是小事,你是辅导员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查案。”云杜若想必也是看出李河君的隐瞒,严肃的看着他加重语气说。“一旦因为你的搪塞导致案情的侦破,你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河君听完没有回话,我看他蠕动着喉结吞咽口水,然后再深吸一口烟,长时间的沉默后,最终重重叹了口气,用夹烟的手揉着额头,好半天才欲言又止的对我们说。 “不是我隐瞒,其实这栋大楼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些事说的人多了慢慢就变成真的,以讹传讹而已,不是我不想说,是说了你们也不相信这些事。” “到底是什么事?”韩煜看了他一眼认真的问。“我们相不相信不要紧,我们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河君的脸被腾起的烟雾缭绕,他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后无力的说。 “或许医学院里接触死人的时间和机会比较多,所以每个医学院或多或少都有些传闻,这些被杜撰出来的传闻久而久之在学生的心中一届一届传下去,慢慢就变成真的一样……这里,这里也有一件很离奇的传闻……”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当然清楚李河君说出来的传闻指的是什么,我在医学院呆过当然也知道,多有好事者喜欢把虚无缥缈的巧合或者道听途说来的事加以整理和添加,然后再讲述出去,这样的故事在医学院里盛为流行,疯传后渐渐就分不清真假,事实上对于不可预知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神秘的存在。 我们没有打断李河君的话,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我。 “十九号楼修建的年代久远,在我来这里工作之前就有了,据说在修建的时候,挖地基挖出很多尸骸,后来验证是战时被埋葬的万人坑。”李河君吸了一口烟表情凝重的说。“在这栋大楼修建好以后,历届的学生中都有人在这栋大楼里看见……看见……” 李河君说到这里变得支支吾吾,看他的样子有些紧张。 “看见什么?”南宫怡好奇的问。 “……”李河君停顿了很久,抬头看看我们一脸惶恐的说。“前世!” “前世?!”一向淡泊的太子都很惊讶的问。 李河君点点头,猛吸一口手中的烟,吃力的继续说。 “传闻第十九号大楼是连接阴间的通道,死去在阴间的人有时候会通过第十九号大楼在夜晚出现在学校里,而且有时候深夜去这栋大楼,如果阴间的通道开启,还有可能会看见自己的前世。” “这些只是传闻,何况像医学院这样的地方,诸如此类的传闻很多。”我想了想疑惑的问。“可为什么合德医学院的学生会如此忌讳这个传闻?” “你们说的是传闻,如果不是呢?”李河君一本正经的和我对视。 “不是?!”我一时半会没明白他说的话。“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这些都是真的?!” “我……我也不知道。”李河君心烦意乱的摇着头。“我当然不相信这些,可是……可是在这所学校里,关于这件事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据我知道历届学生中都有看见过这栋大楼里有灵异出现的情况。” “原来这就是十九号大楼让学生忌讳莫深的原因。”云杜若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 “不!你们把十九这个数字存在的意思理解错了。”李河君看了云杜若一眼回答。 “错了?!”我一愣好奇的问。“那十九是什么意思?” “那栋大楼的编号是十九,但我估计和乔可薇留在天台上的十九并不是一个意思,那不过是一个巧合。”李河君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十九这个数字还有什么其他的含义?”韩煜急切的问。 “传闻中这栋大楼因为修建在万人坑上,所以是通往阴间的通道,但这个通道并不是随时随地都会打开,这栋大楼每一层都只有十八层台阶。”李河君深吸一口气对我们说。“但是……在这栋大楼的最底层,也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那一层,如果台阶出现第十九层的话,那阴间的通道就是被打开了!” 通往阴间的第十九层台阶! 我们听完相互震惊的对视,李河君告诉我们的这件事多少让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这个通道出现后会怎么样?”太子若有所思的问。 “传闻中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但是一旦第十九层台阶出现,遇到的人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李河君神情焦虑的回答。“这个愿望必定会被心想事成的实现,不过……” 李河君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他是医学院的辅导员,从和他交谈中不难发现他是不相信这些事的,所以让他讲述这些,李河君多少有些不愿意接受和相信,可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他潜意识中并不是完全不相信,甚至就如同他之前自己说的那样,或许他并不把这些事仅仅只当成传闻。 “不过什么?”云杜若急迫的追问。 “不过……”李河君太专注以至于烟烫到他手指,他惊厥的扔掉手中的烟蒂,紧张的搓揉着手指,声音低沉的说。“传闻这是和阴间的鬼魂做交易,满足许愿者一个愿望后,就必须失去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失去什么都有可能,甚至是……” 李河君没有再说下去,我们都明白他没说完的话中想表达的意思,那四名死者和乔可薇从视频中看,想必她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李河君告诉我们的第十九号大楼,她们去的目的显而易见是想等待第十九层台阶的出现。 虽然我们不知道这已经死去的五人到底许下什么愿望,不过,作为交换她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她们的命! 第八章 地下病房
李河君离开后我们都没有说话,南宫怡重新播放了乔可薇留在手机中的视频,在结束的画面中,前面有一抹光亮出现,乔可薇从走在最后的人,她拍摄的角度刚好可以让我们看到李河君给我们提及的那层台阶。 从视频的画面中往下数。 一、二、三……十六、十七、十八…… 我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瞠目结舌的和其他人对视。 十九! 视频的画面中那台阶不多不少刚好十九层! 而在前面出现的光亮在漆黑的夜晚就显得格外醒目,李河君告诉过我们,在传闻中如果大楼最底层的台阶如果出现第十九层,那阴间的通道就会被开启! 我回想起视频里梁徽因说过的话。 你不属于这里,跟我们走…… 难道是聂冰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还念世不肯离开,而梁徽因她们要带聂冰婉去的地方就是阴间?! 看完视频我们所有人都很震惊,连忙赶去十九号大楼,南宫怡之前怕线索会被毁坏,已经吩咐温近南暂时封锁这栋大楼,我们走到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处。 一步一步往下走,每走一步我都在心里默默数着,直到我走到最后一阶台阶,心中的数字停在十八上,我回头看看身后的其他人,等他们走完后看他们的表情不用问我也知道。 他们和我一样,这台阶只有十八层! 可我们明明在乔可薇拍摄的视频中清楚的数出第十九层台阶,为什么我们眼前却只有十八层? 我蹲在最后一层台阶处仔细勘查周边的接缝,南宫怡也派出人对这里进行全面的检查,最后的结论让我们都有些茫然,第十八层台阶下是实体的水泥结构,而且周围严丝合缝没有空隙的地方,传闻中多出的第十九层台阶是不可能出现的。 “毕竟只是传闻,事实证明一切,从勘查结果看这个传闻已经不攻自破。”南宫怡说。 “可为什么视频中会有第十九层台阶?”太子也有些疑惑的问。 “视频是夜晚拍摄,而且当时乔可薇是被胁迫,所以导致画面抖动厉害,可能是视觉误区导致我们在画面中看不清,因此才会数出第十九层台阶。”云杜若想了想回答。 虽然对于云杜若的解释我们或多或少都持有保留意见,但是事实结果又不能让我们去质疑什么。 “光!出现的光又该怎么解释?”韩煜从地上站起来一本正经的问。“视频的最后出现了一抹很亮的光线,似乎是什么门本打开,即便我们数错台阶,但这出现的光亮又是怎么来的?” 韩煜的话让我也反应过来,我环顾四周发现台阶是通往地下室的,但台阶结束的地方是一面墙,而这面墙之前已经被勘查过,是实体承重墙,也就排除墙体里面有东西的可能。 视频中出现的光线不可能是从墙里出现的,我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道铁门上,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铁锁,铁门好多地方都锈迹斑斑想必这道铁门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这道门里是什么?”我问带我们下来的人。 那人一言不发的摇着头,我低头发现他手中分明拿着钥匙,看见我注视着钥匙,那人下意识的把钥匙放在身后。 “你手里拿着的是这铁门的钥匙?”云杜若加重声音问。 那人依旧是摇头不语,目光看向我们身后,回头才知道他是在看李河君,突然发现这人从带我们下来就一直没说过话,不过看他的样子挺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想了好久才想起,乔可薇跳楼的时候在楼顶我见过这个人,当时在场的所有老师都全力以赴的想把乔可薇劝下来,好像这个人当时和现在一样也是一言不发的站在楼顶。 我重新转过头注视他,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他走路有些瘸,应该是腿部的疾病造成的,这个人五十多岁,头发大多都变白参差不齐的混杂在为数不多的黑发中,让他看上去更加苍老,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显的很深刻,不过他的眼睛尤为的明亮。 “哦,他叫文继科,别问他了他是不会回答的,他是哑巴。”身后的李河君对我们说。 原来是一个哑巴,难怪他一直都一言不发,我的目光还是注视着文继科手中藏在他身后的钥匙上,回头看了看李河君问。 “这道铁门里面到底是什么,他手中拿着的是不是这铁门的钥匙?” “他是这栋大楼的管理员。”李河君点点头有些不可奈何的说。“他手中的钥匙的确能打开这道铁门,不过这里是合德医学院的禁区,除了有院长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去。” “禁区?!”云杜若抿着嘴好半天才诧异的说。“这里是医学院能有什么地方是禁区,何况现在出了五条人命,还有什么地方不能检查的?现在是查案,人命关天!赶紧把铁门打开!” 李河君和文继科相互为难的对视,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倒不是这铁门后面有什么,而是李河君刚才说到的院长,合德医学院一连发生五起命案,可到现在我们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这学校的最高负责人,这院长还真是够能沉住气的。 “把门给他们打开。”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回头向台阶上看过去,一个快五十多的中年女人步伐稳健的向我们走下来,声音严肃低沉,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是正对阳光,所以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从这个女人的声音和步伐就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很威严的人,之前还坚持不肯把钥匙拿出来的文继科二话没说立刻打开了铁门。 只有合德医学院的院长才有权利打开这道铁门,不用猜这个向我们迎面走来的女人应该就是院长。 直到她站到我们面前,南宫怡和云杜若是女生,在看见她脸的瞬间都惊恐的叫了一声,即便是我和韩煜也在心里暗暗吓了一跳,只有太子定力果真是好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走到我们面前的女人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沉稳老练,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在想什么,只是她那张脸…… 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想必之前遭遇过很严重的创伤导致毁容,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可这女人没有丝毫遮挡的意思,注视着我们腰挺的笔直,这张脸若是整容修复虽然不能恢复原貌,但绝对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吓人,从伤疤看这些被大火创伤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脸是否精美是一件大事,可这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见她如今的容貌,但她却能没有半点自卑的和我们对视,足见这女人有多自信。 “这位是我们蒋院长。”旁边站立的李河君给我们介绍,态度是心悦诚服的恭敬。 “我叫蒋馨予,是合德医学院院长,这道铁门是我让锁起来的。”蒋馨予很严肃的看着我们说。“如果是对于查案有帮助,我愿意配合你们。” 蒋馨予说完示意文继科把门打开,当厚重的铁门被拉开,顿时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见笑声掺杂在一起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们很疑惑的跟在蒋馨予身后走了进去,发现铁门里面竟然是一层如同监狱般的地方,被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房间,每一间房间都由两层玻璃门间隔开,从外面可以一目了然的看见房间里的一切。 每一间房间里都关着一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宽松的衣服,还有一些甚至是被袋子捆绑着双手,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这些被关在这里的人表情都很古怪,但大多是呆滞而且目光涣散。 或许是有人出现的原因,很多被关的人情绪变的亢奋异常,行为怪异的贴在玻璃上,手上下不停用力抓动,似乎是想从里面挣脱出来,嘴里发出怪叫或者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狞笑,我看见还有人用头撞击着厚重的玻璃,沉重的撞击声让这个被铁门封锁的房间更加令人恐怖寒凉。 “这……这是什么地方?”云杜若大为震惊的环顾一圈后问。“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关起来?” “合德医学院的前身是精神病研究所,实际就是普通人口中说的精神病院。”蒋馨予一边说一边从文继科腰中拿出一根警棍,很威严的在旁边的铁栏上敲击几下,喧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这些人不知道是惧怕那警棍还是畏惧蒋馨予,都安静的退回到各种房间的角落中。“这栋大楼之前就是精神病院的治疗病房,现在也是,你们在外面看见的大楼如今里面住的都是不同程度的精神病患者。” “那……那这里这些人为什么要被锁起来?”我皱着眉头诧异的问。 “不是要把他们关起来,这里每一间病房中关着的人都是精神病患者,但和楼上的不一样,这些人都是具有反社会人格有极强攻击性的病人。”蒋馨予把手中的警棍交还给文继科,对着我们不慌不忙的回答。“这些人是不能和其他病人放一起的,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能用最高戒备来单独关押他们,其中不乏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的凶犯,但在被抓获定罪后,被鉴定出有严重精神病监狱无法收监的情况下,都会被送到这里!” 第九章 危险的病人
南宫怡点头证实了蒋馨予的话,低头小声告诉我们,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因为凶犯在被抓获后精神病认定是很严谨的事,一旦确诊是精神疾病后无法被监狱收监,首先是被送至精神病院治疗。 合德医学院和警方是有合作的,原因就是因为合德医学院前身是极其有名的精神病院,在治理这方面疾病上独树一帜,所以但凡患有精神疾病的凶犯会被安排到这里。 我虽然是法医,对精神病学科虽然也是一知半解,但深知这种精神类疾病治疗的难度,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心血而且治疗的手段也和常规有所不同,完全可以理解蒋馨予为什么要把这里修建的如此严密,这些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他们的思维和想法完全和我们正常人南辕北撤,完全不能按照正常的标准去衡量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更加无法预测他们要做什么。 可这里是台阶结束后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从乔可薇拍摄的视频中,那四名死者最后消失的地方也是这里,我多少对这间密闭的房间有些兴趣。 “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些病人的档案和病历?”我很客气的问蒋馨予,毕竟医患档案是保密的,即便是查案我也遵循我首先是一个医生的身份。 “原则上是不允许的,可既然对于你们查案有帮助,我会让人整理好档案和病历给你们送过去。”蒋馨予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感激的点点头后在这诺大的病房来回看了一圈,或许是这些病人的缘故我总感觉这里阴森的可怕,蒋馨予一直陪同着我们,直到鉴定科的同事对这里的勘查结束。 暂时的勘查结果让我们多少有些茫然,这病房中没有打斗的痕迹,从四名死者身上提取的指纹和脚印也没有在这里发现过,初步可以肯定那四名死者没有来过这里。 从地下室出来我看见文继科再次把铁门锁上,然后把钥匙仔细的放好,我突然饶有兴致的问。 “这铁门的钥匙一共有几把?” “就一把。”蒋馨予斩钉切铁的回答。“文继科每天主要是负责这些重症精神病人的饮食以及病房卫生清理,平时这些病人除了在外面限时活动外都被安排在病房,除了医务人员任何人没有我允许都不能擅自和他们接触。” “为什么?”太子抬头和蒋馨予对视很平静的问。“为什么不让这些人和外界接触?” “……”蒋馨予第一次在我们面前露出迟缓的表情,她似乎有什么事不愿意告诉我们,过了一会她才声音沉重的回答。“这些精神病患者中有各别具备极强的心理暗示以及思维控制的能力,他们虽然接受治疗但收效甚微,即便是被关押在病房,通过接触外人他们都有控制别人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雇佣文继科的原因。” “他……”云杜若回头看了文继科一眼很好奇的问。“这些病人的病情和雇佣文继科有什么关系?” “文继科身体受过车祸导致语言障碍,而且他的听觉功能很差,他的大脑受到过创伤后遗症,对外界刺激反应迟缓,在雇佣文继科的时候我们对他进行过反复的测试。”蒋馨予面无表情的告诉我们。“他这样的人很难被这里的精神病患者从语言以及行为上潜移默化的控制文继科的行为,我们也是考虑到关押治疗这里的病人在这样安排的。” 蒋馨予的解释很合理,我上大学的时候也研读过一些关于心理方面的书籍,精神病是指严重的心理障碍,患者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的异常,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有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的动作行为。 而正常人极其容易受到精神病患者的引诱和误导,大多人都认为精神病是受到刺激后产生的,但实际上直到今天精神病学的研究仍认为大多数精神病是一种病因尚不明的疾病。 当然,某些精神病人发病前曾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但更多的与患者的内因有密切的关系,人生在世都可能遇到各种挫折和困难,但患精神病者究竟是少数,有些病人在发病前并无任何精神刺激。 所以,精神刺激只是发病诱因,而非发病原因,恰恰相反,神经症一般由现实或幼时创伤性心理致病因素引起发病的。 我能理解蒋馨予雇佣文继科的原因,关押治疗这些重症精神病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而文继科的特殊病情反而让他不会受到影响,蒋馨予是想把所有任何细微的突发情况都减至最低,看得出她也是一个相当严谨的女人。 在第二天一大早,蒋馨予就安排人把地下室里所有病人的档案和病历送了过来,我仔细翻看每一个被关押病人的资料,果然如同蒋馨予说的那样,这些病人每一个若是除去精神病的话,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是单从造成的危害来讲,那地下室里每一个人都是铁证如山的死刑犯! 不过在量刑上因为被确定精神疾病所以无法按照正常人的标准予以刑事判罚,因为大多精神病,比如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是出生前与生俱来的疾病,是遗传基因发生了改变而引起的神经疾病。 但所谓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其实是认识上的一个误区,法律并没有这样规定,精神病人只有在不能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时实施的行为,才不负刑事责任。 我随后在翻看这些病人的病历,治疗的结果收效甚微,不过也并不是医生医疗水平的问题,因为精神病大多是先天多基因发生改变而引的大脑功能紊乱及病变,所以药物只能治标不能治根,药物根治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疾病的病根是基因。 “你看这些病人的档案和病历都看了一上午了,看出什么了?”韩煜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我旁边问。 我摇摇头,摆放在我面前的这些病历和档案都粗略的看了一遍,都是些罕见的精神病患者,如同蒋馨予描述的那样,其中还有好几例病症我也只是在书籍上看见过极少的记载。 “既然没什么用你看这些干什么?”云杜若来回走了几步问。 “我总感觉那被特门锁着的病房有些奇怪。”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问。“你……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这是查案什么都要讲证据的,不是凭感觉。”云杜若坐下来一本正经的回答。“地下室里收治的都是精神病人,这些人有没有攻击能力我不清楚,但是那两层玻璃门把他们阻隔在里面,我想他们再厉害也不会有穿墙透壁的本事吧。” “你认为那病房有什么地方奇怪?”太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问。 “我……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我深吸一口气揉揉额头发现云杜若说的也没错。“那些人是很危险,但蒋馨予说过除了文继科有钥匙,其他人是进不去的,你们说这个文继科有没有问题?” “文继科一个生理和心理都有不同程度障碍的人能有什么问题。”云杜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当法医还行,让你查案把连方向都错了,现在是查那四名……不,是无名死者的死亡原因,你一直纠结那些病人和一个管理员干什么?” “文继科是真没有问题,至少他和最开始发生在403宿舍的凶案没关系。”我刚想反驳云杜若,从外面走进来的南宫怡就打断了我。“在得知文继科是唯一有铁门钥匙的人后,我也曾经把他设定成嫌疑人,我特意了解调查过文继科在案发时的动向,403宿舍女生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而那天晚上因为合德医学院北门值班室保卫临时有事请假,所以文继科被安排那晚在北门值班,大门口有监控视频,我翻查过文继科一晚都在值班室,直到清晨九点才离开。” 听到南宫怡的话我又陷入沉默,点燃一支烟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喃喃自语的说。 “从乔可薇拍摄到的视频看,那四名死者最后消失的地点正是下台阶的时候,而在视频中出现了至今我们无法解释的光亮,而且现场勘查的结果也显示在台阶下面不可能存在其他空间,而唯一的通道就只剩下那扇被紧锁的铁门。” “可以大胆假设一下,那四名女子的的确确是去过十九号楼的地下室,而出现的光亮或许正是铁门被打开。”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不慌不忙的说。“我之前站在台阶上留意过,在铁门被打开的时候的确有光线照射出来,想必在夜晚这光线会更醒目。” “就是太子这个意思,我也是假设推断一下,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四名死者最后真进入过地下室的病房。”我点点头接过太子的话说。“而里面收治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凶犯,要知道精神病的诱因有很多,这些人里面或许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刺激导致发病。” “我记得蒋馨予好像说过,这些精神病患者中有各别具备极强的心理暗示以及思维控制的能力,他们虽然接受治疗但收效甚微,即便是被关押在病房,通过接触外人他们都有控制别人的能力。”云杜若回头看我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按照你的假设,有没有可能因为听信传闻,而误闯到地下室病房中的四名死者被心理暗示或者行为被控制,因此在病房发生了什么事。” “对!我看这些病人的档案和病历就是这个意思。”我点头回答。 “等会,你们说这么多,好像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韩煜突然插话进来。 “什么事实?”我问。 “403宿舍里面的女学生你已经确定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可是你们这些推断和假设都是建立在……”韩煜看看我们不紧不慢的说。“都是建立在这四名死者并没有死的基础上,我不相信死亡两小时后的人还会再去另一个地方,当然,这种可能有,是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如果真是这四名女生死后的鬼魂,那我想既然都变成鬼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重重叹了口气,韩煜的话把我的假设几乎完全推翻,这才是整个案件最为离奇和诡异的地方,为什么四名死者死后两小时还会出现,如果真是死后的鬼魂,可乔可薇的视频中我们都看得出聂冰婉是发自内心的害怕和恐惧,她既然已死还有什么令她害怕的。 当然如果真是死后的鬼魂,那就更不存在去地下室遇袭或者被害的说法,一个人不可能死两次,那她们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解释…… 视频中真的出现过第十九级台阶,李河君告诉过我们,在这所医学院的灵异传闻中。 第十九级台阶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对于这样的传闻,或许在很多人心中都荒诞无稽,可对于房间中的我们来说,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什么事都不会空穴来风,既然有这样的传闻就一定有原因,不过现在考证这些似乎对查案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不管传闻真实与否,当务之急是先要弄清这五名死者离奇死亡的原因。”我掐灭手中的烟头深吸一口气说。“自杀也好,谋杀也好,总会有一个原因,找到这个原因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南宫怡问。 “验尸!”我斩钉切铁的回答。 第十章 反常今日四更
第四十局的解剖室设备和仪器远比之前警局要先进和齐全的多,我戴上手套对四名死者进行了完整详细的尸检,等我出来已经是凌晨,出去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其余的人都还没走。 云杜若把一杯水递给我,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在等我的尸检结果,我接过水喝了一口,有些疲惫地坐在椅上,一边摸烟一边摇了摇头。 四名死者的身上都没有发现任何致命的伤口,甚至连细小的外伤都没有,在胃部除了找到当晚吃的食物外没有其他东西,经过化验这些已经被胃液消化的食物并没有药物成分在其中,由此可推断四名死者未被人下药,也就是说在死亡前四名死者思维是完全清晰的。 没有找到捆绑的瘀伤,四名死者的死因都是绳索压迫颈部血管,脑部供氧不足致死,在她们颈部我发现很多被绳子摩擦造成的伤痕,这应该是体重牵引颈椎的疼痛让四名死者挣扎造成的。 但是由于重度压迫颈动脉,大脑缺氧后,失去对身体的完全控制,手也是抬不起来的,所以我在四名死者的四肢末端都发现大量瘀血沉积的黑青色。 同时我根据食物消化的程度以及尸斑形成的时间,重新核对了死亡时间,再一次确定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绝对是凌晨两点,而四名死者从尸检结果看,我确定是自杀!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让人吃惊的,从案发现场的情况看,云杜若以她的刑侦经验很早就推断应该是自杀,原因很简单,如果是蓄谋的他杀,那要同时杀掉四名女生,而且还是用那样离奇诡异的方式,倘若在清醒的情况下四名女生即便被胁迫不能反抗,可本能会呼救求助,当时是凌晨两点女生院很安静,呼救声一定会引起旁边宿舍同学的警觉。 更何况要把四名女生在清醒的情况下吊死在吊扇上,死者势必会挣扎反抗,可在403宿舍发现尸体的时候,四名死者穿着很整洁头发一丝不乱,甚至连拖鞋都整整齐齐摆放在下面,汇总这些情况绝对不会是谋杀的现场。 我看向太子和韩煜,他们一直坚持403宿舍的四名死者怨气太重,绝不应该是厌世轻生的人死后会留下的积怨,从理论上我更加支持云杜若,毕竟查案一切都要以事实来说话。 我点燃烟深吸了一口,对着太子和韩煜问。 “尸检结果也出来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太子默不作声地翻看着面前的档案和案情资料,这是温近南移交过来,一大堆照片是从现场拍摄的,太子漫不经心地把一张照片推到我的面前,手里拨动着念珠平静地说。 “你看看这张照片。” 照片上是403宿舍,四名死者还吊在吊扇上,这应该是最开始拍摄的案发现场照片,我接过照片看了很久,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案发现场之前我们已经反复勘查过,从照片上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你有什么发现?”我茫然地问太子。 太子的手指落在一张床上,这应该是聂冰婉的床,一件白大褂放在上面,然后太子把放大镜递了过来,我接过去重新认真看了片刻,在床上的那件白大褂衣袖上发现有类似血迹的红色。 “这件白大褂当时我也留意过,后来我安排鉴证科的人对这件衣服进行了鉴定。”南宫怡一只手撑在我椅背上说。“衣服上的确发现了血渍,而且还是人血,不过我核对过聂冰婉当日的课程,她们四人最后一节课是活体解剖,后来我派人从解剖尸体上取血液和聂冰婉衣服上的血渍比对,证实属于被解剖尸体的,应该是上课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太子向来沉稳安静,绝对不会因为模棱两可的事大费周章,他让我看这张照片一定还有他其他的用意。 韩煜从我面前把照片拿了过去,一个人看了半天后,嘴角慢慢翘了起来,还到我面前时候,他的手指着照片另一处地方,笑意斐然地说。 “他是让你看这里才对。” 太子看了一眼笑而不语,想必韩煜是说对了,我的目光顺着韩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403宿舍靠墙的东南角,有三个塑料盆摆放在那个位置,而盆子里堆放着的正是白大褂。 我突然明白太子让我看这张照片的用意,恍然大悟地揉了揉额头,喃喃自语地说。 “那就有些奇怪了。” “到底……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南宫怡看我们三人表情都很奇怪好奇地问。 “是衣服!聂冰婉没有清洗白大褂,而其他三人却把白大褂浸泡在盆子里。”云杜若擅长推理,她又怎么可能不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们去403宿舍的时候,发现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即便是杂物都堆放得整整齐齐,可见这四名女生都很爱整洁,四人的床铺上找不出一丝褶皱被子也叠的很整齐。 这四名女生既然这样爱干净,最后一节课是解剖课,而且还是活体解剖,她们四人是穿着白大褂去上的课,回到宿舍后其中三名女生把白大褂换洗,唯独只有聂冰婉随意地扔在床上。 “学医的人多少都有些洁癖,何况这四名死者生前也很注重房间整洁,聂冰婉的白大褂上沾染解剖时留下的血渍,位置很明显她不可能看不见,像她们这样爱干净的人绝对不会把沾染尸体血迹的衣服扔在床上。”云杜若环抱双手很诧异地说。 “可其他三名死者的做法却是正常的,回来后就换洗衣服。”南宫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床上那件白大褂上,忽然有些疑惑地说。“那不正常的就是聂冰婉……” “关键不在于此,按照你们的证据说这四人是自杀,可真正轻生厌世的人是看透一切,佛家说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就是要了断一切,而自杀是连生命都舍弃,那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停了下来淡定地说。“既然她们四人一心求死,换不换衣服已经不重要,即便想穿一套干净的衣服了断性命,那换下来的脏衣服何必还要理会。” “太子说的有道理,既然想轻生何必还去浸泡衣服,这不是多此一举,这和常理以及一个想要自杀人的心态完全不吻合。”我点点头吸了一口烟说。“浸泡衣服说明还想等有时间再清洗,那也就说明她们并没有想自杀,至少没有想当晚就自杀……” “就是说,当晚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四个人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最后还付之行动。”韩煜说。 我慢慢吐着烟雾想了很久,我从事法医这么多年,对于自杀还算有些认识和了解,自杀是需要在复杂心理活动作用下,蓄意或自愿采取各种手段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 想自杀的人可能会在自杀前数天、数星期或数月有极度挫败、羞耻或内疚,感觉到绝望和没有希望,情绪反覆不定,由沮丧或低落变得异常平静开心。 这些都不是短期的行为,更不可能是因为某一件事突发刺激能产生的,所以韩煜所说当晚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四名死者集体自杀是不成立的。 而且我回想起之前看过的监控,四名死者在回宿舍之前,都是兴高采烈有说有笑,这样的精神状态绝对不会是想要自杀的人该拥有的。 倒是…… 倒是聂冰婉,她是唯一和其他三人与众不同的,监控中我记得她一直落在后面,给人的感觉精神有些恍惚,应该是在想什么事。 她回到宿舍后把带有血渍的白大褂随手扔在床上,这样反常的举动和其他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说这四个人里面真有谁有自杀倾向,那也只应该是聂冰婉。 可是其他三人为什么也会自己把自己吊死在吊扇上呢? 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进来的警员送来新的资料,我看见凌国栋站在外面,门口的武警示意他不能进去,他对我招手,我掐灭手中的烟快步走了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守卫这么森严?”凌国栋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我递过去一支烟笑而不语,表情很歉意。 “我懂,你不说是不方便,我也不想知道,还不是姜局要求送过来的。”凌国栋也没在意,把烟接过去看看四周在我耳边小声说。“这才移交的是从403宿舍勘查现场时发现的一些东西,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一部手机,这案子邪乎的很,你们最好看看。” “手机?”我眉头一皱诧异地问。“里面都有什么?” “自己看吧,我说都不想说,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毛骨悚然的场面。” 第十一章 死亡的旋转木马
送走凌国栋后,我快步回到办公室里,在一大堆被移交过来的东西里面很快就找到凌国栋提到的手机,我翻看了一下在里面找到一段视频,想必这就是凌国栋忌讳莫深让我看的东西。 我让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点击开手机中的视频,画面开始播放我们很快就认出拍摄的正是案发的403宿舍,首先出现在画面中的人是聂冰婉,从角度看是她在拍摄,不过画面中她的表情很漠然,甚至刻意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在拍摄。 画面中聂冰婉把手机放在了一个位置,我们看见她还故意拿东西遮挡只把摄像头露在外面,然后慢慢退了回去,整个过程房间中其他三个人并不知道。 从视频拍摄的角度看,聂冰婉应该是把手机隐藏在靠窗的书桌上某一个地方,刚好可以把整个宿舍的情况都拍摄下来。 房间中的四个人都还穿着白大褂,这应该是她们刚回来,聂冰婉在隐藏好手机后,转身脱掉身上带血渍的衣服然后茫然地站在原地,其他三人和我们预计的一样,分别第一时间脱掉衣服后放在盆里浸泡。 聂冰婉矗立在宿舍里一动不动,这让其他三名女生都有些好奇,梁徽因还特意走过来问她,我们从视频里听到梁徽因的声音。 “冰婉,你今天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也不见你说话,你是不是病了?” 从画面中看梁徽因对聂冰婉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其他两名女生,唐静蕾和陈静雅也走过来关切的询问聂冰婉,看到这里我眉头微微一皱,她们三人对聂冰婉的态度和表情看不出丝毫做作,完全是出于友情的关心。 可是之前我们看乔可薇手机中的视频,梁徽因和唐静蕾还有陈静雅对聂冰婉的态度判若两人,前后反差如常之大,我更加好奇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到最后演变成她们三人如此漠然冰凉地抓扯和胁迫聂冰婉。 没事,我想坐一会。 画面中聂冰婉的声音很冰冷,依旧抱着她脱下来的白大褂一动不动,其他三人估计是认为聂冰婉真的不舒服,就把她搀扶到床边,聂冰婉走到床前停顿了片刻样子有些陌生,然后随手把衣服扔到床上。 陈静雅在一旁提醒上面有血渍,问她怎么不洗一洗,而唐静蕾更是很吃惊地看着聂冰婉,似乎不相信她会把衣服就这么扔在床上,直到聂冰婉一言不发都坐到床边,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问聂冰婉需不需要躺下休息,聂冰婉默不作声地摇头。 见聂冰婉这样其他三人也只好顺其自然,梁徽因特意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看书复习,中间三人还相互讨论过学业方面的情况。 看到这里我们都有些疑惑,从画面上的情况看,这绝对不会是要自杀前该有的反应,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宿舍里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而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聂冰婉的身上。 她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而且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我们! 聂冰婉是看着她隐藏手机的地方,似乎她是有意想要把发生在403宿舍里的事情记录下来,其他三名女生在复习完功课后开始洗漱,这个时候聂冰婉也起身和她们一样,整个过程除了聂冰婉脸上的漠然和冰冷外,宿舍里并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聂冰婉从卫生间出来然后一个人坐在宿舍中间的地上,把一张纸摊开放在面前,然后把一支笔放在纸的上面,眼神空洞木然地一动不动,直到其他三个女生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 我们在视频中听到有沉重而响亮的钟声响起,这应该是由合德医学院那栋著名的钟楼上的钟发出的声音。 时间到了! 聂冰婉冷冷的声音在画面中响起,其他三人看看她后在低头看看摆放在聂冰婉前面的东西,都围坐到那张纸的四周,她们是打算请笔仙,看样子这件事提前就商量好的,只不过看其他三人脸上多少有些害怕的神色。 “冰婉,要不改天吧,今天看你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唐静蕾有些胆怯的说。 梁徽因和陈静雅看表情有些为难和矛盾,应该是又好奇又担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相互看着其他人。 约定好的时间是不能更改的,惹怒了笔仙会有报应! 聂冰婉缓缓抬起头双眼漠然的注视着陈静雅,披肩的黑发低垂在她白色的睡衣上,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阴冷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聂冰婉的话威慑到其他人,再没有谁再提退出的事,梁徽因咬着嘴唇还特意关上灯,只留下书桌上的台灯,微弱的光线让画面顿时阴暗了很多,我们注视着宿舍中坐在地上的四名女生,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可怕。 聂冰婉首先伸出手直直的握住那支笔,唐静蕾犹豫了一下后也伸出了手,紧接着是陈静雅和梁徽因,等到四人都握住笔。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声音是从聂冰婉嘴中发出来的,在幽暗的画面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请笔仙的念词,我记得乔可薇在跳楼自杀的时候也断断续续唱过这念词,其他三个女生或许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面面相觑一句话不敢说。 聂冰婉联系念了三遍后,慢慢转头看了一眼她旁边的陈静雅。 “按顺时针的位置问笔仙你们想要问的事,不要抢着问,但也不能不问,否则会激怒笔仙,后果没有人知道会是怎么样……” 陈静雅紧张的舔舐着嘴唇,茫然的点点头,犹豫了半天才怯生生的问。 “笔仙,笔仙,我今年多少岁?” 一般请笔仙都是想问一些自己无法预计的事或者自己期盼的事,不管这请笔仙有没有用,但从心理层面上说,陈静雅问出这个问题,可见她对这个游戏并不是太相信,她完全是在给自己退出找一个理由和借口。 等到陈静雅的话说出口,被四人握着手中的笔竟然缓缓开始移动,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震惊的看着画面中诡异般移动的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笔移动的很慢,围坐在纸张四周的四个女生,除了聂冰婉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漠,其他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但多少都透着一丝惊喜。 笔最终停了下来,然后慢慢下落在纸张上某一处地方画了一笔,然后继续提了起来,平行着向另一边移动,又在另一处地方停留画动,等到笔再次被提起来,我们都从画面中看见,那张原本干净的纸上的数字2和0都被画了一笔。 20! 陈静雅是问她今年多少岁,她的档案我们都看过,她今年刚好是20岁! 对于这个结果我震惊的愣了很久,云杜若和南宫怡都很吃惊的相互对视,而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一言不发,韩煜眉头微微一皱表情多少也有些惊讶。 “笔仙……笔仙真的被请来了!”画面中陈静雅估计是看见纸上标出她所问的事,欣喜若狂的说。 按照顺序第二个要提出问题的是梁徽因,她的样子如今有些激动,应该是见到陈静雅验证了笔仙真的存在,想了想兴奋的问。 “我这次出国深造可否顺利?” 被四人紧握的笔在梁徽因提出问题后又开始移动,笔落在纸张的左边,这张纸我之前在403宿舍看见过,南宫怡说这是请笔仙的工具,是一张三尺大小的白纸,上面横着写着1到10的数字,然后下面间隔有序的写着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在年代的左下方,上下排列写着男,下面对应的写女,然后年代的右下方,也是上下排列,上写是下写否。 笔最后落在这张纸的是字上。 梁徽因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同时我们也看见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得出她还在意出国深造的事,一个有理想和目标的人,又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接下来轮到唐静蕾,她应该是看前面的梁徽因和陈静雅都心想事成,也跃跃欲试的样子,想了想态度很虔诚的问。 “笔仙,笔仙,我编排的话剧马上要公演了,能不能一鸣惊人?” 那支笔还是落在纸张的是字上,在得到这个回复后唐静蕾也十分高兴,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诧异,这三个问出问题的女生,都有自己期盼的事,也就是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幻想,她们怎么也不会选择自杀才对,到底在这403宿舍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四名花季少女吊死在吊扇上。 最后该轮到聂冰婉,我一直都有留意她,整个过程中其他三人的表情都是正常的,有紧张和害怕,也有在得到期盼的答案后的开心,可聂冰婉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冷漠的双眼随着笔头移动而移动。 其他三人都看着她,在等聂冰婉问出问题,长时间的沉默让本来就昏暗的房间又开始变得诡异。 当聂冰婉那冰凉的声音再次在画面中响起的那刻,不管是画面中围坐在纸张旁边的三个女生,就连我们也大吃一惊。 我们今天会死吗? 韩煜猛然站起身,表情严峻凝重,深吸一口气说。 “请笔仙本来就是巫术,连请笔仙的禁忌都不知道也敢胡作非为,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请笔仙有什么禁忌?”云杜若诧异的问。 “据说请笔仙不能问自己怎么死。”南宫怡叹了口气,她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如果问了,真请到笔仙的话,会被缠一辈子。” “她们哪儿能请到什么笔仙,估计招惹来的只会是恶魂邪鬼,被这些东西沾染上,就不是缠一辈子的事了。”韩煜声音低沉的说。 听到韩煜这么说我们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画面上,梁徽因和唐静蕾还有陈静雅都被聂冰婉问出的问题吓到,神情恐慌的不知所措,而那支笔并没有就此而停下来,缓缓的开始移动。 在纸上画出记号,等笔悬停起来的时候,我们看见那三名女生脸色苍白的如同她们面前的白纸。 笔在纸张的是字上画了一个很醒目的圈,或许是因为之前问的问题都被验证,这三个女生对笔仙存在的真实毋容置疑,所以在得到这个答复后,三人的恐慌和害怕全都写在她们的脸上。 唯独聂冰婉没有。 她好像很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结果,因为她是正对着手机坐着的,所以我们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样子,就在其他三名女生因为害怕瑟瑟发抖的时候,聂冰婉突然开始很奇怪的眨眼睛。 虽然缓慢但很有规律,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无比慌乱的梁徽因、唐静蕾和陈静雅突然安静下来,三人茫然的坐在原地,在她们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的惶恐,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和空洞。 陈静雅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低垂的走到床边,从床底拖出一把绳子,抽出其中的一根,动作缓慢表情僵硬的套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把另一端绕过吊扇固定紧,等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就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整个过程画面中没有一人说话,陈静雅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有条不紊我们看着她一举一动都心惊胆战,但她在画面中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剩下的三个人是按照请笔仙的顺序,依次都如同陈静雅那样把自己脖子绑在绳子上再固定到吊扇上,也都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最后起身的是聂冰婉,她口中缓缓欢愉的低唱着请笔仙的念词,那声音从画面中透出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听的毛骨悚然。 她一边唱一边把自己的脖子也绑在绳子上,重复着之前三人的动作,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她走到吊扇的开关前,就在这个时候聂冰婉突然慢慢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诡异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在看她隐藏的手机。 那笑容在幽暗的房间中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这一刻一直都是她在等待的,然后没有半点犹豫地拧开了吊扇的开关。 聂冰婉应该是把吊扇开到最大的档位,突然旋转起来的吊扇一圈一圈缠绕着下面的绳索,我们震惊的看着那些捆绑在四名女生脖子上的绳子一点点绷紧,直到慢慢把四人从地上吊起来。 …… 绳索紧紧勒住四名女生悬挂在半空,因为重量吊扇旋转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我发现站在我旁边的云杜若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南宫怡也心有余悸的紧咬着嘴唇,韩煜面色凝重的注视着画面,而太子一言不发的闭目双手合十。 凌国栋没有骗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都不愿意给我重复这视频的内容,或许这是我至今见过最恐怖的场面,以至于我不停蠕动着喉结吞咽口水。 那四名女生随着旋转的吊扇拼命的挣扎着身体,因为颈部被勒紧她们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但很明显她们求生的本能让她们变的清醒,从画面中看那四名女生脸上都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的害怕,那才是她们应该有的表情,可这和之前她们捆绑自己时的反应大相径庭,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会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仅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吊扇下面的四名女生已经不再动弹,她们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掩盖住她们的脸,四肢无力的垂落身体随着负重的吊扇缓慢的旋转,在那昏暗阴森的房间中犹如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旋转木马。 第十二章 口腹之欲
视频是突然中断的,原因应该是手机长时间拍摄没电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默不作声的注视着画面中那四个低垂着长发慢慢旋转的尸体。 太子伸出手关掉了手机,站起身一个人出去,云杜若说的一点都没错,看他心如止水可一副慈悲心,这样的场景让他多看一眼都是煎熬。 是自杀! 这视频足以证明我验尸的结果是正确的,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相信房间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服,如此离奇的自杀不但诡异恐怖,而且让人匪夷所思,我们原本以为在403宿舍中一定发生过什么,但事实上归根结底能让我们想到和唯一的解释就只剩下请笔仙。 韩煜也不知道如何说明他看见的这些画面,最后只能重重叹口气无力的说。 “说到底也只能怪这四名女生咎由自取,特别是聂冰婉,请笔仙最大的禁忌也被她破坏,应该是真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仔细看视频就不难发现,那些女生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把自己吊死的,直到疼痛感才让她们清醒过来,所以宿舍里怨气才那么重。” “这案……这案怎么结?”我回头看了南宫怡一眼茫然地问。 “有这视频足以证明她们是自杀,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们已经没必要在再追查下去了。”南宫怡一本正经地回答。“明天就把案件向辖区警方移交,以自杀结案吧。” “可是……可是四名死者为什么会在死亡两小时后出现在其他地方呢?”云杜若不肯就此放弃认真的说。“难道就这么草草结案?” “当然不是,死因既然已经确定就公布出去,合德医学院都是学生,年纪也不大很容易受到这些虚无缥缈之事的影响,指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效仿,那死的人会更多。”南宫怡摇摇头回答。“先把案件结了,至于死亡后两小时又出现在其他地方,这就是我们要追查下去的方向,看来这自杀案没那么简单。” 我们都同意南宫怡的想法,第二天一大早,云杜若和南宫怡留在局里整理案件的资料,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而我带着太子和韩煜重新去合德医学院,既然那四名女生出现在第十九栋大楼,我想一定会有线索留在那里。 要进入地下室的病房必须得到蒋馨予的同意,可惜我们去的时候蒋馨予因为外出有事没遇到,找到李河君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地下室的病房,他告诉我们蒋馨予不在的时候,那些病人的治疗是由副院长亲自负责的。 按照李河君的提示我们到教学楼去找副院长,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外看着上面有副院长室的门牌,我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回了一句,请进。 推门进去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不过样子很和善,一见我们很客气的起身,或许是因为太肥胖,简单的动作在他那里也变的吃力,一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跟着抖。 “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合德医学院女生院命案的,请问你是副院长吗?”我不卑不亢地问。 “坐,坐,坐。”那人笑容可掬一连说了三个坐,等我们坐下后,他才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我就是副院长,哦,我叫华冠文,蒋院长临走的时候交代过,如果和案件有关的事,我会全力配合你们,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 华冠文看年纪也是五十多的人,好歹也是久负盛名医学院的副院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感觉这个人挺好说话。 我正想开口忽然闻到这办公室里有很香的菜肴味道,韩煜和太子想必也闻到了,到处找了找这才发现在华冠文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三个饭盒,我随意瞟了一眼,里面都是些色香俱全的菜,但不是中式菜肴。 第一盒是鸡肝酱,第二盒是清爽柠檬牛肝,第三盒是玉米浓汤。 我们来的时间不过才十点,这华冠文就大快朵颐的躲在办公室里吃这些美味佳肴,难怪他会长的这么胖。 应该是看见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办公桌上的菜肴,华冠文连忙很歉意的笑了笑,把菜用盖子装了起来。 “实在对不起,真不知道你们会来,我没什么爱好,就落下这口腹之欲,年轻时在国外呆过,对西餐情有独钟,瞧我这体型全给吃坏了,让你们见笑了。” 华冠文很开朗地自嘲一点不因为自己的体型遮遮掩掩,反而让我感觉这人挺实在。 “华院,因为案件还有些地方需要验证,我们打算去一趟地下室的病房,蒋院长今天不在,听说地下室病房里的病人由你亲自负责治疗,所以想请你协助。”我很有礼貌地说。 “成,应该的,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我们的声誉也有极大影响,我们也期盼能早日破案。”华冠文二话没说点头答应。“哎,现在这些学生,好好的课不上乱七糟八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是有大好前途的学生结果就这么没了,我们真不知道怎么给学生家长交代。” 华冠文一边说一边吃力的起来换上白大褂,从旁边端出一个医用托盘,里面摆放着注射器和药物,我瞟了一眼这些注射剂我认识,大多是镇静之类的药物,对于精神病患者注射这样的药物治标不治本。 在翻看合德医学院的资料中多次看到,在治理精神类疾病方面这里独树一帜,没想到用的却是对病人身体危害极大的镇静剂。 “给病人治疗就是注射这些药物?”或许是因为我也是医生的缘故很好奇的问。“难道不怕损伤病人的身体?” 华冠文回头看了我一眼,再低头看看托盘里的药物,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认出这些药,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能治好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的治,不过收治在地下室里的病人说好听点叫治疗效果收效甚微,说难听点那是病入膏肓,精神病是先天基因引发的病变,打针吃药能治好才怪了,何况还真不要小看了地下室里面那些病人,大多智商都高于我们,而且很多在某些领域还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若不是因为患病现在他们的名字怕是家喻户晓,说直白点不是不治,是一点用都没有。” 华冠文还真是性情中人,一点都不像摸爬滚打几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老学究,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油滑和官腔,句句都是实在话。 “那也不至于给他们注射这些镇静剂啊?”我还是有些担心的问。 “不是我……” 华冠文刚开口坐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那三个饭盒,他连忙停了下来,神情专注的把每一个饭盒都摆放整齐。 “不是我要给他们注射。” 华冠文又只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反复看了好几眼那三个饭盒,他本来就肥胖动一下都会喘气的人,居然不惜半蹲下身体去仔细看那三个饭盒,然后再伸出手小心翼翼把其中一个饭盒重新移动了丝毫,他怪异的动作让我有些好奇,观察了好半天,才明白他是想把三个饭盒丝毫不差的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看样子华冠文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等到他多次确定后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 “不是我要给他们注射,这些病人无时无刻不是想方设法逃出去,而且他们极具攻击性,多次趁着医务人员不备发动袭击。”华冠文一边说一边把他的右耳翻下来。“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之前在治疗其中一个病人的时候,稍微不留神就被从身后袭击,幸好我反应快只咬到耳朵,否则我的颈总动脉就被咬破了。” 我们的目光落在华冠文的耳朵上,上面的确有一块残缺,从伤口愈合的程度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为什么要在地下室加固一道铁门,就是蒋院长担心有疏忽,让这些危险的病人逃脱危及社会,所以她才要求除了我和她之外,任何医务人员不得擅自接近这些病人,原因就是为了避免再出现像我这样的类似情况发生。” 我们若有所思的点头,再看看华冠文那肥硕的身体,要给这些病人治疗注射本身就是一件很费力和危险的事,想到这里多少对华冠文还有蒋馨予有些钦佩。 “华院,今天我们想勘查一下地下室的病房,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接触一下里面关押的病人。”我很客气的看着华冠文说。“能不能请你暂时先不给病人注视镇静剂,我想在他们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接触他们。” “这个……”华冠文面有难色,很为难的说。“不是我不配合你们,就怕万一出什么事这责任……” 有口腹之欲的人多胆小怕事,看来这华冠文也是这类人。 “你放心,我们是查案一切责任我们会自己承担。”我理直气壮的说。 第十三章 血色壁画
华冠文考虑了半天,我猜毕竟学校接连发生五起命案,如果案件不尽早侦破,问责下来他这个副院长也难辞其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我们的要求。 华冠文把我们带到十九号大楼,在去地下室的台阶处再次遇到管理员文继科,见我们再次出现在这里文继科似乎有些抗拒的意思,不过华冠文吩咐他把紧锁的铁门打开,等我们进入后,文继科寸步不离的跟了进来,在他身后是行动迟缓的华冠文。 “对不起,这次调查我们希望能单独进行,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你们两位回避。”我拦在门口很客气的说。 呜,呜,呜。 文继科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表情很紧张和慌乱,看着华冠文忧心忡忡的指着病房里面,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我总感觉他是刻意不想我们接触到这些病人。 华冠文沉思了片刻,估计也知道事关重大,最终还是对文继科摇了摇头。 “蒋院长特别交代过,务必全力配合调查,你担心这些病人没注射镇静剂会病情反复,不过不是还有两道玻璃门嘛,相信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文继科听华冠文这么说口中也慢慢没有了声音,华冠文让文继科把病房里所有的钥匙都拿出来,然后递给我时郑重其事的加重语气说。 “我配合你们查案是分内之事,可是我再次提醒你们,这病房之所以是医学院的禁区,就是因为收治在这里面的人都是重症精神病患者,他们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而且还具备极强的攻击性,所以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我就不妨碍你们工作,钥匙交给你们,我让文继科留在外面,有什么事你们大声喊他,遇到突发情况他知道如何应对和处理。” 我很感激的接过华冠文交给我们的钥匙,等他和文继科出去后我把那扇铁门重新闭合上,沉重的关门声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精神病患者对外界的刺激和陌生的环境尤为敏感,我们三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加上那厚重的关门撞击声瞬间就引发了这病房中的骚乱。 因为由两道玻璃门阻隔我们能清楚的看见每一个病人的情况,我猜想之所以用厚实的玻璃门主要就是能及时了解这些病人的精神状态和病情发展的程度,我环顾四周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一目了然。 他们不断冲击着玻璃门,拼命的撞击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像是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把我们撕成碎末,每一个病人的表情都是狰狞可怖,他们敲击这玻璃门发出的声响每一下都如同撞击在我的心房上,站在这幽暗的地下室里莫名的压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光线对精神病患者的刺激很明显,所以这地下室病房只有几盏昏暗的小灯,华冠文离开的时候很细心的让文继科把备用手电交给我们以防万一。 我们借助这微弱的灯光往前走,每走一步我都来回看两边收治关押的病人,很明显他们的眼中充满的敌意和狂暴,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我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华冠文要给这些人注射镇静剂,这样抓狂的状态长时间延续会让病人心力交瘁以至于猝死,我一边翻看带来的病人档案一边对比这些病人,最短收治关押在这里的也有三十多年,很难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房中这些人是怎么度过的,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他们的治疗效果正如同华冠文说的那样,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从档案和病历上看,这些人不但是精神病患者也是穷凶极恶的凶犯,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好几条人命,而且手段都极其残忍令人发指,比起普通的凶犯这些人更加危险和不可预知性。 我每翻看一份档案都看的心惊胆战,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以处以极刑,可是他们在我眼中更多的却是病人,先天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失控的状态下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都干了什么,或许他们也会有暂时的清醒,我相信面对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行也会震惊和茫然。 你们都是恶鬼! 哈哈哈,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你有病,来我给你看看。 你们才是精神病,放我出去,我没病! …… 我们耳边此起彼伏的都是这些病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充盈在我的耳朵里变成无力的抗争,越是往里面走我慢慢越发有些同情这些人。 直到我走到病房的最后,那是一间比其他病房大很多的房间,但和其他病房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真有那就是我在正中的墙上看见了一副油画,可惜光线太暗画的是什么看不清。 这病房没有喧闹也没有挣扎,我甚至都以为这病房没有人,直到我看见黑暗阴影中蠕动的背影,一个人蹲在墙角抬着手在墙上画着什么。 徐婉君,女,五十七岁,反社会人格,重症精神分裂,一级攻击性精神病变…… 我翻看档案得知那画画的是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而她的病历和档案和其他病人截然不同,都是用很醒目的红色,这是特级监护的病人,我不明白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为什么在这群异常危险的病人中脱颖而出,受到如此高级别的监护。 更让我好奇的是她的举动,和其他病人的抓狂和暴戾截然相反,她很安静一点也没被我们刺激到,我们靠近玻璃门试图想看清她到底在干什么,可惜光线太昏暗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以及她画画的动作,其他的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应该是好奇驱使我把华冠文交给我的钥匙拿了出来。 “你干什么?这些病人极具攻击性,而且这个还是特级监护的精神病患者。”韩煜按住我的手很吃惊的说。“你没看华冠文那残缺的耳朵,你是不是也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没事,我好歹也是医生,对病人我有分寸,我只想看看她到底在画什么,真发生什么事。”我淡淡一笑回头看看太子和韩煜。“不是还有你们在嘛,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相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韩煜见我态度坚定,太子也默默点点头,他才把手松开,我小心翼翼打开那两道玻璃门,尽量让自己脚步轻一点免得惊动刺激了那蹲在墙角的女人,韩煜和太子本来打算跟进来被我制止,精神病患者对外界刺激很敏感,陌生面孔的出现在病人眼里是具有敌意的,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病房很干净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凌乱,我特意去看了墙上的那幅油画,是抽象派的画风,画的应该是一个动物,可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隐约能看见很多动物的轮廓,但又不能确定,似乎是很多形态组合在一起的,一时半会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而在油画的右下角我看见一个模糊的签名,也没太留意一晃而过,注意力完全在徐婉君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听见她手中在用什么东西摩擦墙体,发出吱吱的声音,我走到她的身后试图去看清她画的东西,可惜光线太暗我打开了手中的手电,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墙壁,徐婉君明显对光线很敏感猛然转过头来。 灯光下我看见一张焦烂的脸,卷曲的皮肤触目惊心的贴在她脸上,扭曲变形的五官杂乱无章的拼凑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了蒋馨予,她的脸也是这样,只不过在光线下徐婉君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手电险些掉落在地上,我低头的时候留意到徐婉君另一只衣袖空荡荡的,没有手掌只有一截手臂,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参差不齐想必她曾经左手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以至于断掌残疾。 她忽然向我面前走了一步,嘴慢慢张开,在手电的光线下我惊恐的发现她嘴里的牙齿大部分掉落,还有丝丝鲜血从她嘴角流淌出来,而她的牙床受损情况极其严重,我正在思索是什么原因造成她这样,突然看见她转身时抬起的右手。 一颗血淋淋的牙齿被她捏在手指中,那颗牙齿的前端被磨平,我突然意识到她是用什么在墙体上画画,徐婉君活生生拔掉自己的牙齿,而且从她牙床上残留的牙齿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正想开口说什么,徐婉君突然狂暴的一把箍住我脖子,精神病患者一旦发病,潜意识中爆发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我又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她袭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感觉一把铁钳快要捏断我的脖子连呼吸都变的困难,我想应该是我某个动作或者就是灯光刺激诱发了徐婉君的病情。 她用力把我推到墙上,她虽然只有一只手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徐婉君突然抓住我的头发,猛然像墙上撞去,我只感觉剧烈的撞击让我差一点昏厥过去,然后感觉到后背有潮湿的热流在涌动,徐婉君反复把我的头撞击在墙上,若不是太子和韩煜及时冲进来,我想今天怕是只会死在这里。 太子一掌推开徐婉君,我被韩煜一把拉了回来,头剧烈的疼痛半跪在地上,本能的用手去摸后脑,发现满手都是鲜血。 徐婉君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我们的身上,而是全神贯注把我流淌在墙壁上的鲜血恣意的均匀涂抹在墙体上,太子搀扶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我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光线不偏不倚照亮了那面墙壁。 我顿时忘记了剧烈的疼痛,嘴慢慢的张开,旁边的韩煜和太子表情也和我差不多,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面被我鲜血染红的墙面。 徐婉君用牙齿在墙面上画画,我一直想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可是牙齿终究不能画出太深的线条,所以我始终没看出她画的是什么,但当我的鲜血被涂抹在墙上,那些顺着墙面缓缓往下流淌的血液充盈进浅浅的线条中,在灯光下那副画终于慢慢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一群人手牵着手从一处台阶往下走,而在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偌大的血池,里面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从台阶上掉落进血池的人,都被这些手撕成支离破碎的碎片,这用鲜血才能呈现出的画像让我后背隐隐发凉,一片寒凉由内而外的充斥着我整个身体。 韩煜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突然太子拿着念珠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指着那墙上的画声音不再平静。 那台阶…… 我循声望去,那一群人手牵着手走下一处台阶。 一、二、三……十七、十八…… 十九! 那台阶不多不少刚好有十九阶! 我突然想起这医学院那诡异的传闻,若是第十九阶台阶出现,那便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被打开。 第十四章 英年早逝今日四更
太子一边捂住我头上的伤口一边把我从病房中搀扶出来,韩煜警戒着徐婉君,不过退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令人胆寒的画上,等韩煜把玻璃门重新关上时。 徐婉君才显露出歇斯底里的抓狂,和其他喧嚣的病人一样,用力敲打着厚重的玻璃门,可她却是在对我们笑,落在我眼里更像是对我们的嘲弄。 她那张开的嘴,稀疏的牙齿还有那被严重损伤的牙床,以及从她嘴角流淌的丝丝血迹,再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吓人。 我脑后流淌的血一直没有被太子止住,他和韩煜一人一边把我架住往外走,身后传来徐婉君从地下室深处发出的狞笑声。 拉开铁门文继科吃惊的看着我们,目光落在我脑部的伤口上,他的目光透着关切和担心,但我很快就发现那不是对我的,文继科一眼扫过后很气愤地从韩煜手中把钥匙收了回去,然后冲进病房并把铁门重新关闭。 从地下室出来就遇到赶过来的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看见我受伤都很担心,特别是云杜若她的眼神透着心痛,鲜血不停往外涌动,我大半个后背都是温暖的潮湿,不过风一吹衣服紧贴在背上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他们把我搀扶到医务室,好在徐婉君撞击我头部的时候,只是严重的外伤并没伤及大脑,医务室的医生在检查后告诉我们并无大碍,我看见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头上的伤口足足缝合了六针,我整个头被包裹的像一个粽子,至今还有些昏昏沉沉,不过我的思绪比这更混乱。 徐婉君为什么会在墙上画那样的画,如果说这仅仅只是一个被杜撰后以讹传讹的谣言,那徐婉君被收治关押在病房又是从何得知的,那画里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其他意思,我对那被视为禁区的地下室病房越来越疑惑。 “你们两个人跟着他,怎么还会让他伤成这个样子?”云杜若有些生气的盯着太子和韩煜。 “他也得听才行啊,我们都叫他不要进去了。”韩煜摊着手很无奈的回答。 “是我自己一时好奇擅自进去的,他们劝过我小心,可我没当回事。”我歉意的笑笑说。 “哥,韩煜不靠谱,你一向沉稳,怎么跟着他也变成这样。”云杜若抿着嘴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笑而不语,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以现在云杜若这心情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云杜若也未必能听的进去,一个人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安静的坐在一边。 “什么……什么叫我不靠谱……”韩煜嘴角翘起一脸苦笑,回头看我一眼。“怎么样,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要真有了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会被她耗上了,呵呵。”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摸了摸被包扎的伤口痛的要命,抬头看了看韩煜。“那地下室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有古怪你应该会知道,那下面有问题吗?” “没有!”韩煜斩钉切铁的说。“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下室终日难见阳光阴暗潮湿,我开始也有些不适应,所以特意在门口贴了一张道符,倘若那下面真有问题道符一定会燃烧起来,不过直到我们出去那道符还是完好无损,就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病房,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 听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看看赶来的云杜若和南宫怡。 “你们不是在整理案件资料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案件有新的线索?”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在查看资料的时候,你让我们特别调查一下合德医学院还有院长蒋馨予。”南宫怡很镇定的对我说。“我们翻阅过所有关于合德医学院的记录倒是真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是什么事?”我抬起急切的问。 “先说合德医学院吧,大概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前身是一所精神病医院,创办人是现在的院长蒋馨予和她已故的丈夫莫永元。”云杜若说。 “莫永元和蒋馨予是夫妻?”我若有所思的问。 “是的,莫永元和蒋馨予在国外留学后回来创办了合德精神病医院,特别是莫永元,他在精神类学科的造诣非凡,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精神病权威,即便在国外也是赫赫有名。”云杜若点点头继续说。“他和蒋馨予本来有机会留在国外,但是莫永元赤子之心放弃国外的高薪和名利毅然回国,在他的带领下合德精神病院很快就崭露头角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如日中天,因为治疗手段先进成效显著,医院的口碑和声誉极其的高,在加上莫永元又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合德精神病院在短时间内名噪一时。” 我是法医大学的时候上的也是医科学院,对于莫永元当时有些耳闻,云杜若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但凡提到莫永元学医的就无人不知,他在精神病领域的建树超群。 可惜天妒英才。 莫永元如果还健在的话,想必绝对是医学界精神病领域的泰斗,可惜他在三十二岁却死于一场火灾,具体的原因我并不清楚,记得当时我刚考入医学院没多久就听闻这个噩耗,一颗医学界的新星就此陨落。 “蒋馨予呢?关于她的情况呢?”我声音有些黯然的问。 “蒋馨予是和莫永元一起回国的,两人感情很深回国后一直致力于精神病治疗的研究和创新,或许是因为莫永元的光环太过耀眼,蒋馨予一直都是站在他背后的女人,所以知道蒋馨予的人并不多。”云杜若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不过这并不影响医术超群的蒋馨予,在莫永元去世以后她一肩承担起整个精神病院,她的成就现在看也不在莫永元之下,多次在权威刊物上发表独树一帜的论文,而她提出的关于精神病治疗的先方法也轰动一时,如今她也是这个领域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蒋馨予很注重医德,因此在医学界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这对夫妇都是才华横溢的前辈,可惜莫永元英年早逝,如果他还健在的话,和蒋馨予一起这合德医学院一定会更上一层楼。”韩煜淡淡的说。 “蒋馨予在医术上或许比不过莫永元,但在另一方面我想莫永元就望尘莫及了。”云杜若意味深长的说。 “……”我一愣看看云杜若好奇的问。“什么方面?” “合德医学院不是民办的,但从创收和盈利情况看,你们或许都不敢相信。”云杜若很平静的对我们说。“我想没有几个大学能比得上合德医学院,甚至是有名的上市企业也未必能比合德医学院有钱。” “这医学院盈利很可观?”我诧异的问。 “合德医学院是莫永元和蒋馨予两人创办,在莫永元去世后,整个医学院就属于蒋馨予一个人,不是盈利可观。”云杜若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按照合德医学院缴纳的税收看,蒋馨予富可敌国!” “富可敌国?!”对于云杜若说出的这四个字我多少有些诧异,合德医学院即便是再有名望,可这学校充其量不过几千学生,单从学费收支蒋馨予当然会富有,但非要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未必有些牵强。 云杜若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心平气和的说。 “合德医学院的收支中,学费以及国家拨款都占极小部分,真正的盈利还是蒋馨予名下的好几个企业,合德医学院在教学的同时,科研成效极其显著,特别是在生物技术研发上尤为突出,蒋馨予名下有一个日用品化工厂和一个生物药厂,生产的都是高端的产品,主要是销往国外,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起,但是销量却惊人的好,据说一块由她的日用品工厂生产的香皂售价都上千,我虽然没有用过但听闻效果相当好。” “蒋馨予是搞医学研究的,怎么又做生意,这感觉有些不务正业嘛。”韩煜一脸苦笑的说。 蒋馨予有没有钱,到底有多少钱,这些不过是她的私事,她是从事医学研究的,或许是在研发过程中发现了新配方,让她迅速富有也合情合理,我关心的不是这些。 “关于合德医学院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我认真的问。 “在收集回来的资料中我留意到一点。”云杜若点点头回答。“在合德医学院招生方面,合德医学院虽然是民办的,但教学质量方面出类拔萃,但凡能从这里毕业的学生都会被争抢,而且合德医学院的学历在国外也受到认可,因此只要能考入这所医学院,前途基本无忧。” “这个我听说过,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我问。 “也不能称为不寻常吧,就是有些奇怪。”云杜若若有所思的回答。“合德医学院招生成绩当然是一方面,但是要求却极其苛刻,对智商以及身体的要求很严格,即便学分达到要求,倘若智商测试不达标,或者是身体有缺陷都不会被录取。” “这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合德医学院的口碑和声誉越来越好,我想或许就是因为在招生的时候从生源就开始注重,宁缺毋滥百里挑一的学生在这里深造后毕业出去当然会出类拔萃。”我不以为然的回答。 第十五章 灵异传闻
太子好半天没有说话,等我说完很平静的看着云杜若问。 “之前你们说在翻查案件资料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你们说的这些?” “不是,是一件关于第十九号大楼的事。”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十九号大楼?”我立马转头看向南宫怡。“大楼怎么了?” “根据记载,合德医学院虽然是民办医学院,可是也享受津贴补助,因为合德医学院成绩斐然政府一直很扶持和关注,而十九号大楼就是原来的精神病医院,政府曾经多次拨款要求重修,但是来来回回修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完工……确切的说是连开工都没顺利完成过。” “杜若之前说合德医学院盈利极其可观,十九号大楼我们去过几次的确有些陈旧,和其他校舍大楼相比逊色了很多。”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莫永元和蒋馨予创办的合德精神病院对于现在这个学校应该意义非凡才对,就算不拨款重建,蒋馨予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非要留下一栋陈旧的大楼呢?” “修建了好几次都没有……连开工都没完成?”太子坐在一边饶有兴致的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 “我想可能和这所学校的传闻有关,这栋大楼或许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被拆除才让那些传闻渐渐有了被杜撰的空间。”云杜若一本正经的回答。 “和传闻有关?”我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云杜若。 “我走访过一些学生,通过她们口中了解到,十九号大楼有灵异事件发生,这个想法在大多学生中根深蒂固。”云杜若说。 “这些传闻和重建十九号大楼有什么关系?”太子平静的问。 南宫怡翻开带来的档案,摆放在我们面前不慌不忙的说。 “重建十九号大楼一共持续了三次,第一次是十五年前,据说当时有传言说十九号大楼最开始修建的时候,地基是建在万人坑上,下面镇压了很多冤死的亡魂,若擅自拆除重建会惊扰到这些孤魂野鬼必会遭到惩罚,但这些言论只是在学生之间传递,并没有影响重建的进程。” “第一次重建的时候发生了工程事故,当时负责拆除勘察的工人测量楼距,两个工人从十九号大楼楼顶系绳索准备安装爆破的炸药,当时整栋大楼的医生和病人都疏散完毕,大楼中空无一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工人从楼上摔落致死。”云杜若继续对我们说。“最开始以为是工程事故,但上去检查安全措施的人发现,固定工人的绳索是被人解开的,立刻报了警,警方封锁了大楼并逐层搜索,可是在整栋大楼里并没有发现多余的人。” “那后来这事怎么处理的?”韩煜问。 “如果是有人行凶势必会在大楼里,既然大楼里没有人,那说明就只能算是工程事故,警方最后的定性为安全措施不完全导致绳索松动。”云杜若抿着嘴回答。“因为警方调查命案工程暂时停止,然后慢慢重建的事也就这样被搁置,不过关于十九号大楼下冤魂作祟的说法就如同被印证一般,学生之间相互传递而那个关于十九号大楼就是连接阴间通道的传闻更是盛行不衰。” “一共重建了三次,这是第一次,那第二次又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平静的问。 “第二次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年,也就是十二年前,当时是一位从合德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毕业后从政一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并且还是分管医学教育方面的一把手,他回到学校考察,可谓是衣锦还乡吧。”南宫怡翻开第二份档案仔细的说。“这位高官想投桃报李,为自己的学校做一点事,就特别指定重建对于合德医学院有特殊意义的十九号大楼。” “结果呢?结果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切的追问,既然十九号大楼如今都还在,想必那一次也发生了什么事让重建搁浅。 “这本来是好事,高官还张罗了很多人前来参观,在重建开始之前有一个动工仪式,原计划在十九号大楼的原址前竖立一尊莫永元的雕像以示纪念他的成就,高官还特意题了一幅字,千古流芳。”云杜若接过话继续说下去。“动工仪式是由高官主持的,流程上他会铲下第一铲土,可当他手中铁铲插入泥土中的时候,地表突然塌陷,如同一个天坑当着全校几千学生和老师还有前来参观的人,把高官吞噬进去。” “地表塌陷?”我吃惊的重复着云杜若的话。 “是的,档案中记载,那突然塌陷的地表下全是森森白骨,高官从高处跌落进去,身体被尸骨的骨骸穿透,高官当场死在一大堆尸骨之中,为了避免传闻出去,没有让学生靠近,但是在场的人都看见那毛骨悚然的惨象,高官如同被祭祀一般,展开的四肢以及身体都被骨骸刺穿,浑身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一个高官死在动工仪式上,想必惊动不小,第二次重建应该也因此而暂停了。”我摸出一支烟喃喃自语。 “这次事故加剧了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在场的学生虽然都没有看见塌陷的地表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纸终究没抱住火,等事情传出去,都说高官擅自动土拆除十九号大楼惊扰了下面的孤魂冤鬼所以才遭受报应。”云杜若说。 “第三次呢,第三次又发生了什么事?”韩煜好奇的问。 “第三次是十年前,或许是因为之前两次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的原因,有关部门只是拨款并调派了工程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就连重建所需的材料都运入堆放,开始的时候还一帆风顺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南宫怡翻开第三份档案说。 “第三次重建后来又出现了什么变故?”我急迫的问。 “工程队进驻后,重建材料是单独堆放并且派了人监管,可在动工的前一晚上,负责看管材料的人竟然纵火烧掉所有的一切,等发现的时候所有的材料的付之一炬,万幸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南宫怡面色凝重的回答。 “看管材料的人纵火?”我眉头一皱大为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样做,事后警方介入问出原因了吗?” “没有!”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没有?!纵火可是重罪,既然知道是谁放的火,难道这人没有被抓到?”韩煜很吃惊的看着南宫怡。 “人是抓到了,可什么也问不出来。”南宫怡合上手中的档案说。 “问不出来?”我更加震惊,不明白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纵火的人很有什么办法可以矢口否认。“为什么问不出来。” “那人疯了,一夜之间精神彻底崩溃,被鉴定为精神分裂和被迫害妄想症,他在纵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南宫怡叹了口气回答。“整个审讯记录中,那人一直惶恐的大笑或者就是抱头痛哭,样子害怕和恐惧,口中一直反复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办案人员听了很久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鬼门关开了! 我眉头一皱,那人一夜之间精神崩溃,可见那晚他受到巨大的刺激,纵火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他是在躲避什么,可为什么说的鬼门关开了,他的话无形中又和这所学校的传闻联系在一起。 “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 “因为纵火是重罪,他精神失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交由合德医学院负责鉴定,结果的确是精神严重受创,至今还被收治在第十九号大楼的病房里面。”云杜若回答。 我一直感觉这栋大楼有不寻常的地方,但并不是因为那些传闻,如今听到这三起看似巧合的事故,越发让我感觉这栋大楼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栋永远无法被拆除的大楼。 一个关于通往阴间通道的灵异传闻。 一群被关押在地下室病房面目狰狞的危险病人。 这一切让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想的太多头上的伤口更加疼痛,我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点燃嘴角的烟深吸一口。 “这么说重建的事从十年前就不了了之了?” “基本上是这样,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提出过要重建,不过毕竟年代久远有关部门还是希望有一所全新的精神病医院,合德医学就在十九号大楼旁边重新修建了一栋新的大楼,但是却没有用于精神病院,而是作为了教学楼。”南宫怡来回走了几步回答。 “这所医学院还真是不消停,不管是十九号大楼一直有灵异传闻,就连新建的教学楼也不太平。”云杜若在旁边淡淡的说。 “新的教学楼也不太平,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吃惊的问。 “有一年晚上地震波及到新建的教学楼,晚自习回宿舍的女生说是在大楼墙体的裂痕中看见有人的白骨手露出来,那晚电闪雷鸣,闪电照亮的裂开的墙体,女生说在裂痕中还看见被镶嵌在里面的骷髅头。”云杜若说完摊着手很无奈的说。“这些都没有记录在档案中,都是警员走访的时候在学生嘴里听到的,不过多半也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既然是谣言,可既然有人说起必定会传播开,学校是怎么处理的?”我大为震惊的问。 “那女生随即就报告了学校,不过等到派去调查的人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地震的时候,大楼旁边的树倾斜靠在大楼的裂痕中,远处看去就如同一只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拼凑在一起的幻觉,学校方面很快就派人修复了裂痕。”云杜若不慌不忙的回答。“可是那女生还是坚持自己绝对没看错,而她的话也就这样被流传了下来,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第十六章 重尸之地
我们从医务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南宫怡指着不远处一栋大楼告诉我们,那就是新修的教学楼,不过现在也算不上新了,那教学楼建成也有十年多的时间。 太子说想过去看看,我头还是有些晕,韩煜在旁边搀扶着我,等走近太子默不作声的看了很久,手中的念珠拨动几下后停了下来。 “但凡有魔障的地方怨气聚集阴气不散,我看那女生或许真是眼花,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亡魂怨灵。”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亡魂怨灵是没有,不过这里……”韩煜抬头看了片刻欲言又止的说。“这大楼修建的有些奇怪。” “奇怪?”我回头看了韩煜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风水堪舆我并不擅长,不过这大楼修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设计大楼的人不懂,还是有人故意修建成这个样子。”韩煜目不转睛的看看大楼和四周忧心忡忡的说。“这大楼面西而建,地势较低污秽之气聚而不散,正门和后门不偏不倚都在一条线上,这是穿心煞,整栋大楼在五行八卦中,气不顺位不正,避生门开死门,怎么看这都是凶楼,而且还是重尸之地,住在这样的大楼里不死才怪。” “不对啊,从大楼落成到现在没听闻有人死过。”南宫怡摇摇头诧异的说。“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没有人死过?!”韩煜有些不确定的皱起眉头。“可这里明明就是重尸之地,顾名思义就是这里会有很多白骨堆砌而成,居然没有人死过……哎,风水堪舆我毕竟不在行,也许是我真看错了。” 刚说到这里,身后有人叫我们,转身才看见是气喘吁吁的华冠文,他就如同一座肉山,每走一步身上的肉都会上下起伏的抖动,看见我头上包扎的伤口,叹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我就告诉过你要小心,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出事了吧,还好,还好,我去医务室了解过了,没什么大碍就好。” “实在抱歉,我的疏忽让病人有机可乘,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其他人的事。”我歉意的笑了笑,知道华冠文怕担责任,把所有的事都承担在自己身上。 “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华冠文一听和善的笑起来。“蒋院长回来了,她在办公室等你们,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蒋馨予本来是有事外出,白天的时候听华冠文说蒋馨予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突然赶回来,我猜想多半是和我擅自进入病房的事有关。 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事我本来也有好多事想当面问她,虽然知道此行多半是蒋馨予兴师问罪,可她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想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合德医学院的一切。 华冠文只把我们送到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看他的样子没有打算和我们一起进去,只是笑容可掬的帮我们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等我们进去后他一个人关门离去。 蒋馨予一个人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我们来的时候外面下起绵绵细雨,她眺望这窗外直到我们进去也没有回头,过了好半天才听见她声音传过来。 “这所医学院是我先生莫永元一手创办的,我记得当时只是一个并不大的精神病医院,在救治精神病患者的过程中,永元说单靠我们一己之力怕是不能医治越来越多的病患,所以他想到了创办一所医科学院,让更多的学生学习到先进的医术去救死扶伤。” 我们站在房间中,不明白蒋馨予突然说这些话的意思,都没有说话去打断她,等蒋馨予把话说下去。 “我先生在生前告诉我,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有时候信仰和医德同样的重要,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坚定一个医生的信仰,那就是救死扶伤。”蒋馨予说到这里慢慢转过身来,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站在我们面前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睿智。 虽然她有一张令人恐惧害怕的脸,可她的自信以及成就让任何人都不会去刻意关注她那张脸,而更多的是敬重和折服。 “坐吧。”蒋馨予指着旁边的沙发很威严的说。 等我们坐下后,蒋馨予环抱双手靠在办公桌前,动作依旧是充满自信的沉稳,她在直视我们每一个人,目光没有半点游离和闪烁,可见她是一个很坦荡的女人。 “想必关于这所学校中那些污七糟八的传闻你们如今多少有些耳闻,什么在十九号大楼里能看见自己的前世,或者是说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会凭空多出一层,甚至还有,当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阴间的通道就会被打开,诸如此类荒诞无稽的事不关是你们,我也耳熟能详。”蒋馨予没有半点遮掩的单刀直入。 “是的,我们在查案的过程中的确听闻这些传闻,不过既然有这些传言,我想也绝非都是空穴来风,不知道蒋院长对此有什么看法?”南宫怡和蒋馨予对视,同样没有丝毫的闪烁,她也是极其有自信的人。 “我已经让女生院暂时封闭了发生命案的403宿舍整层大楼,除了你们警方外连教职员工也不得擅自进入,原因是我不想让事态的影响力继续扩大。”蒋馨予并没有正面回答南宫怡的问题,很沉稳的说。“因为这所学校是我先生的心血,亦然是我的一切,我先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这所学校培养出更多更好的医生,这所学校里面几千学子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救死扶伤的人,可是……” 蒋馨予说到这里目光变的严厉,停顿了片刻声音很低沉的说。 “可是我先生的愿望和理想,还有我为之付出的一切,如今正在慢慢化为乌有,就是因为这些荒谬的传闻,正在一点点蚕食我学生的信念和理想,在你们查案的时候我一再请求尽量低调处理,但凡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事,我会不遗余力的配合,可是你们却大张旗鼓让那些足以毁掉这些将来前途无量学生的传闻更加真实。” “我们让传闻变的更加真实?”韩煜眉头一皱很不服气的说。“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什么话也没说过,关于403宿舍的命案也是以自杀定性,怎么到了你这儿我们反而什么都是错的。” “不做和不说才是最可怕的。”蒋馨予的目光落在我头上包扎的伤口上,声音冷冷的说。“所有的传闻都是由十九号大楼引发的,你们进去后遇袭本来没有什么,可在学生的眼里,她们只会潜移默化的和传闻联系在一起,这些学子将来大多都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作为医生除了超群的医术,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博爱和公正还有坦荡的心,一旦被沾染玷污还怎么能舍己为人,她们会因为这些传闻而质疑她们的信仰,一旦有了恐惧就无法做到坦荡,更不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或许我最能明白蒋馨予说的话,虽然她说的很严厉,不过我很清楚那样的后果,就如同萧博文一样,他原本是有信仰和信念的人,可一旦心中有鬼,信仰的崩塌让他精神也随之而崩溃。 还有我,若不是和韩煜经历过哪些事,我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曾经坚信的一切,当然,我不能直接了断的告诉蒋馨予或许有些事看不见就不代表不存在,对于一个信念如此坚定的女人,有时候事实会让她顷刻间崩溃。 “我能理解蒋院长的苦衷,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你也是为了学生好,以后我们会注意的。”我歉意的说。 “不是不让你们查案,只是希望你们能遵守学校的规矩,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那些荒谬的传闻只会渐渐被人淡忘,而不是一次又一次被人提及。”蒋馨予听我这么说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是这所医学院的院长,这所学校的风言风语一直是围绕第十九号大楼,我想未必全都是空穴来风,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云杜若更关心案件,她也单刀直入的问。“你是最了解这所学校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们,第十九号大楼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突然发现蒋馨予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目光中有一丝慌乱和惆怅一闪而过,云杜若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像她这样自信沉稳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慌乱,除非是让她刻骨铭心挥之不去的伤痛,我更加坚信那栋大楼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 蒋馨予转过头去,又重新走到了窗边,外面的夜雨掩盖不住她轻微的抽泣,这让我很为震惊,没想到如此坚决的女人会因为云杜若的一句话而伤感。 我从身后看着蒋馨予,她的动作应该是在抹着眼泪,房间中一片沉静,我们只听到窗外的风雨声,过了良久蒋馨予才深吸一口气,背对着我们很吃力的说出话来,听她的声音,她似乎很不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 “徐婉君!所有的一切都要从这个女人说起……” 第十七章 群魔乱舞
徐婉君! 我听到这个名字很震惊的看向蒋馨予的背影,那个和她一样都有一张恐惧可怕脸的女人,那个把我撞击在墙上画着诡异画像的女人,在那副墙壁上被我鲜血勾画出轮廓的画上,我们看见诡异恐惧的画面。 那些牵着手走下台阶的人,还有那触目惊心的血池,和那些被撕裂成支离破碎的肢体。 最后是有十九级的台阶。 …… 蒋馨予说所有的一切都和这个女人有关,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身旁坐的其他人表情也和我一样,不过看得出,蒋馨予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这个人,或者说她是不想面对曾经发生的事。 “我先生莫永元在创办医学院后,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把重症精神病患者都单独收治在地下室的病房,不过那个时候病房的监管并没有现在这样严格。”蒋馨予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永元在治疗这些病人的过程中,发现都是先天基因导致的精神疾病,用药物难以根治,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控制病情的恶化,好在永元在这方面很有建树,在他细心的照料和医治下,这些重症病人情况慢慢有所好转,但是……” 蒋馨予说到这里有片刻的停顿,她似乎在用尽力气才能把事情说下去。 “但是有一个病人除外。” “徐婉君?”我问。 “是的,就是徐婉君。”蒋馨予点点头背对着我们继续说。“这个女患者被收治进来的时候,罪行很严重,但她的精神病更加严重,典型的狂暴和自残倾向,而且反社会人格和思维破裂,徐婉君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觉,最为严重的是……” 蒋馨予的声音开始变得沉重和缓慢,我听见她的叹息。 “徐婉君最为严重的是什么?”云杜若问。 “徐婉君因为分不清虚幻和真实,所以她的治疗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她一直活在自己虚幻出来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无法探知到真实的她,就连我先生莫永元也做不到。”蒋馨予远眺着窗外的绵绵不绝的夜月说。“如果连我先生都无能为力,我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在高明的精神病权威也无法医治,所以我先生把徐婉君作为特殊的病例一直反复研究,同时他还让自己的学生接触和了解徐婉君,试图用其他的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医治徐婉君的办法。” “那后来呢?”南宫怡听的入神。“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 后来莫永元因此铸成大错! 蒋馨予很吃力的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告诉我们,莫永元完全低估了徐婉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患者,最开始莫永元只是简单的认为徐婉君虚幻出一个世界把自己禁锢在其中,用来逃避现实,这是典型的妄想症,可是莫永元却忽略了徐婉君的职业! “徐婉君的职业?”我一愣,记得在翻看徐婉君的档案时,里面记载徐婉君是医生,但具体什么学科就没有看到,不明白职业对于治疗有什么关系。“徐婉君是什么职业?” 她有很多职业! 蒋馨予重重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让我们瞠目结舌,一时半会没明白其中的意思,蒋馨予声音沉重的说,徐婉君的智商异于常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她在发病前已经攻读到很多学科的博士学位,其中心理学和医学方面尤为擅长。 直到后来蒋馨予才知道这些,而徐婉君在医学方面主修的正是精神类疾病! “徐婉君也是精神病医生?!”云杜若吃惊的问。 蒋馨予点点头,不置可否的回答,徐婉君不但是精神病医生,而且在精神病方面的建树和造诣甚至还超过了莫永元,可是当时莫永元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让学生去接触徐婉君,试图去了解她的人格以及病情,但莫永元从一开始对徐婉君的诊断就是错误的,徐婉君不是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是她一直坚信她幻想出来的世界,但她并不满足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她希望更多的人和她一样,存在于她依靠幻想构架出的世界里。 “这怎么可能做的到,既然是她自己虚幻出来的,那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人能体会和看到,她是精神病患者,可其他人不是啊。”南宫怡有些疑惑的说。 “可以!徐婉君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梦想成真的办法。”蒋馨予声音冰凉的说。 “什么办法?”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 “徐婉君是精神病患者,可她同样也是顶级的精神病医生,而在她虚幻的世界里,她是没有病的,真正病的人反而是那些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在她的眼中,只有把这些人治疗好了,就能和她一样存在于她构架的世界里。”蒋馨予深吸一口回答。 “她……她治疗医生和学生?”我茫然的看着蒋馨予的背影不知所措的问。“她怎么……怎么治疗这些人?” 把这些人变成精神病! …… 蒋馨予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相互对视,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徐婉君看到的一切都是颠倒的,病人才是正常人,而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反而变成了病人,既然她是正常的,那她要做的就变的简单,只需要把其他人变成她那样就可以。 想到这里,我突然回想起那个被关押在病房中佝偻丑陋的老女人,我之前不明白她有多么可怕,现在想想,她该是有多邪恶和强大。 “她……她做到了吗?”韩煜舔舐着嘴角问。 蒋馨予最终慢慢点了点头,声音很惋惜的告诉我们,这或许是莫永元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失败,他低估了这个智商和能力都完胜于他的病人。 莫永元没有预计到事态的恶化,在没有他监管的情况下,让他的学生接触徐婉君,可这样的接触反而成为徐婉君的机会,她用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她所擅长的精神破坏,让那些接触过她的学生渐渐从正常人开始变的恍惚和迷离,直至精神完全崩溃。 等到莫永元发现的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所有接触过徐婉君的学生都精神失常,徐婉君成功的将这些人拖入了她的世界中,而这些人在离开病房后,把自己所产生的幻听和幻想还当成是真的,在学生之间相互传递。 徐婉君构架的世界和她内心一样阴暗,她的世界就是阴间! 那个群魔乱舞鬼魅游离飘荡,由十八地狱组成永远暗无天日的世界。 她坚信自己是阴间的引路人,而她被关押的病房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她如同召唤着信徒般把自己的幻想通过精神破坏强加给每一个接触过她的人。 当有人质疑这一切的时候,她就信手拈来,因为那栋大楼是十九号,而下到地下室的台阶只有十八层,所以她在灌输这些虚幻的思想时,加入了第十九层台阶,所有被她精神破坏而崩溃的人都坚信。 当第十九层台阶出现时,通往阴间的通道会被打开! 蒋馨予的声音在这里停顿,我知道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最大的挫折莫过于对病患治疗的失败,但徐婉君的做法对莫永元以及蒋馨予的打击恐怕超出了他们可以承受的能力。 徐婉君作为精神病患者,竟然可以在被治疗的过程中把正常的学生通过心理暗示和精神破坏,变成彻彻底底和她一样的精神病,单从这一点来说,蒋馨予对徐婉君的评价一点都不夸张,她对精神病的见解和造诣恐怕远远超出莫永元和蒋馨予。 要知道精神病多为先天基因引发,正常人除非受到强烈的刺激才会患病,而徐婉君不过是通过交谈和言语就能做到,这个女人的可怕让人难以想象。 “后来……后来呢?”云杜若吃惊的问。 后来,蒋馨予重重叹了口气沉重的说,这些被徐婉君成功刺激成精神病的学生,就如同她的信徒,把徐婉君灌输和强加到他们脑中虚无的世界观到处宣扬,很快整个学校都充斥着这些异端邪说,徐婉君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她把学生变成了精神病患者,而是她通过这些学生去精神破坏整个学校乃至于被接触过的人,就如同瘟疫般到处蔓延。 等到莫永元和蒋馨予发现的时候,最开始接触徐婉君的学生已经精神彻底崩溃,思维完全被徐婉君破坏,他们本该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可却变成病入膏肓的病人,被收治在精神病医院之中,病了的人还可以治,但是那些已经传扬出去的谣言却永远无法消散,莫永元为此痛心疾首,这才把徐婉君单独隔离开,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能再接近徐婉君。 听到这里,我们都明白这所学校的那些传闻的由来,那个时候莫永元还健在,至少也应该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三十年前的医疗事故导致的传闻到现在也挥之不去,难怪蒋馨予如此在意我们查案时触碰到第十九号大楼,原来她是不想这些传闻再次被加深和提及。 “徐婉君被隔离后再没有人能接触到她,想必这事也慢慢平息了吧。”南宫怡若有所思的问。 蒋馨予好半天没有回答,一直眺望着窗外的夜雨,良久后我们才听见她说的话,声音更加冰凉和无助。 不!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十八章 极端治疗今日四更
徐婉君通过精神控制和思维破坏,能轻而易举把好端端的正常人刺激成神经病患者,如此邪恶的而强大的能力足以让我们震惊,我也以为莫永元把徐婉君隔离后这事就算是完结,可听蒋馨予的语气,之前的那些变故我听到最多的是内疚和惋惜,可现在我却听到了沉痛的伤感,还有万劫不复的悔恨。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手中的念珠停止下来心平气和的问。 蒋馨予注视着窗外的漆黑,像是不愿再提及那段回忆,好半天才抬起手轻柔的搓揉着额头。 “莫永元在把徐婉君单独隔离开后,知道常规的精神病治疗方法已经无法救治徐婉君,在精神病方面,她已经完全病入膏肓,她始终都活在自己幻想构建出来的阴暗世界里,在她的思维中除了她自己,其他的人都是病人,她要把所有人都带到她的幻境中去。” “难道一点治疗的办法都没有?”我皱着眉头问。 “没有,莫永元尝试过所有的方式,可在徐婉君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作用,因为治疗要对于病人的个体进行强化和引导,但是最真实的徐婉君一直被她隐藏起来,莫永元一直治疗的不过是徐婉君精神分裂出的一个人格,这种治疗如同把药给一个虚无缥缈的人,结果显而易见。”蒋馨予摇摇头回答。 “那莫永元最后是放弃了对徐婉君的治疗?”云杜若抿着嘴唇急切的问。 “或许单独隔离徐婉君就是最好的治疗,但是看着徐婉君日渐越发沉迷在她幻想出的世界中,时间长了她会迷失在里面,最终会因为心力衰竭而死,所以莫永元打算用极端的方式解除徐婉君的痛苦。”蒋馨予说。 “用什么极端的方式?”韩煜问。 “莫永元打算切断徐婉君脑叶!” “啊!”我猛然抬起头脸上充满了吃惊的表情。 “这是什么手术?”旁边的云杜若看我如此震惊好奇的问。 “脑叶白质切除术是一种神经外科手术,包括切除脑前额叶外皮的连接组织,有时会被简称为脑叶切断术。”南宫怡涉猎甚广没想到连医学方面的知识她也知晓,对其他人说。“大脑前叶控制冲动和情绪调节,通过切除前叶能治愈暴力倾向、焦急暴躁等思想和行为病变。” “那这是好事啊,至少能让徐婉君解脱,为什么你如此大的反应?”韩煜听完看看我诧异的问。 “这种手术在医学界特别是精神类疾病的治疗上褒贬不一,因为涉及到大脑的破坏,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人采用。”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回答。“脑叶切断术是可以让病人变的驯良和温顺,但代价却极其的大,术后的病人因为脑叶受创,手术后往往丧失精神冲动,表现出类似痴呆、弱智的迹象。” “啊……那就是让徐婉君变成一个没有思维的痴呆?!”云杜若听完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这……这哪里是治疗,谁会愿意变成这样的人。” “是的,这种手术在医学界反对的声音很多,不过以徐婉君的病情,莫永元采用这样的方式对于徐婉君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我叹了口气回答。 “你好像也是学医的?”蒋馨予背对着我们淡淡的问。 “我是法医。” “那如果是你主治徐婉君,你会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蒋馨予意味深长的反问。 “……”我一愣低头沉思了半天,人是情感动物一旦丧失了思维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徐婉君即便是在邪恶和危险,可她终究是一个病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她对自己做的事根本没有能力负责,医者父母心,莫永元虽然是想让徐婉君解脱,可是我宁愿把徐婉君永远的隔离,也不会对她动这样的手术,至少她还是一个人。“不会!我宁愿徐婉君是一个病入膏肓甚至无可救药的人,也比一个没有思想和情感的动物好。” 蒋馨予默默的点点头,似乎是认同我说的话,依旧背对着我们声音缓慢的说。 “莫永元提出的治疗方案,大多医生都赞同,可是有一名医生认为这样的方式虽然根除了徐婉君的精神病,但太不人道,想通过最后的努力让徐婉君有所好转,因此这名医生违背了莫永元下达的不让任何人单独接触徐婉君的指令。” 听蒋馨予之前的回忆,徐婉君邪恶而强大的能力毋容置疑,连莫永元都束手无策,居然还有医生敢单独接触徐婉君,我们都紧张的注视着蒋馨予的背影,听她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说出来。 蒋馨予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停顿了片刻后告诉我们,那名医生为了防止被徐婉君通过心理暗示和思维破坏而被控制,用棉球堵住自己的耳朵,每次和徐婉君接触的时候都避开她的眼睛,然后千辛万苦找到徐婉君小时候的照片和在她发病前和她有关的物品,通过这些东西来慢慢引导徐婉君找到真实的自己。 其实是想引出徐婉君自身真实存在的人格,只有找到了才能去治疗和控制她的病情,但这一切都是在莫永元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另一边莫永元正在和其他主治医生商谈脑叶切断术的详细流程,甚至连时间都已经确定下来,如果在此之前徐婉君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好转,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病房,她可以坐在轮椅上每天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不过代价是,她将成为一个没有情绪的痴呆。 那名医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庆幸的是徐婉君在通过一系列的引导后似乎开始有所好转,会短暂的记起之前的事,这说明徐婉君已经游离在真实和虚幻的边缘,至少说明她偶尔会清醒的认识到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本事一件让这名医生欣喜若狂的事,并且把徐婉君出现的反应告诉过莫永元,但是莫永元坚信徐婉君无可救药,并认为这些不过是徐婉君制造出的假象,原定的脑叶切断手术时间并没有因此而推延。 这名医生知道除非有徐婉君明显好转的证据,否则是无法说服莫永元,可是因为和徐婉君的接触考虑到之前的前车之鉴,都是单向的沟通,就是只是给徐婉君灌输和引导,但无法倾听和交流,因此导致治疗的收效很缓慢。 这名医生最终还是决定孤注一掷,取下了耳朵中的棉球,直视徐婉君的目光,试图用对待正常病人的方式和徐婉君接触,开始的时候医生还心有余悸,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可慢慢发下徐婉君竟然并没有给把她虚幻的思想强加给自己,而是专注于和她有关的照片还有以往的物品。 直到有一天,徐婉君终于开口说话,她告诉这名医生,她想画画! 这句原本很寻常的话,让医生喜极而泣,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因为徐婉君在发病前酷爱绘画,她既然想起画画,说明出现在这名医生面前的就是最真实的徐婉君,在这名医生的眼中,徐婉君终于从虚幻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医生虽然违背了莫永元的命令,但是在整个和徐婉君接触的过程中处于安全考虑,都是隔着病房进行的,但医生见到徐婉君的病情有了重大的突破,满足了徐婉君的要求,把画纸和颜料还有笔打开病房的门送了进去。 徐婉君安静的坐在病房中完成了她的画,那是一幅抽象派的油画,画的是一个在田野中奔跑的东西,虽然医生看不懂徐婉君到底画的是什么,但是从这幅画中不难看出徐婉君是渴望自由一直压抑着她的是无休止的束缚和禁锢。 这才是徐婉君内向最真实的写照,而这幅画也足以说明徐婉君已经渐渐分清了现实和虚幻,这就是最好的治疗结果,医生激动不已,锁好病房的门去找莫永元,要让他放弃对徐婉君脑叶的切除。 听到这里我多少对这名医生很敬佩,明明知道徐婉君的危险,为了治疗她不惜以身犯险,那幅画我在徐婉君病房的墙上看见过,我被她袭击的时候她情绪很激动,由此可见她的脑叶并没有切除,想必那名医生的努力最终让莫永元放弃了手术。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听不出蒋馨予声音中的轻松,反而这个故事越往下讲,她越发的沉痛和哀伤。 蒋馨予的手扶着窗栏,我不知道是不是夜雨寒凉的原因,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只有用手支撑着窗栏才能让她站稳。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这一次房间中的寂静令人有些窒息般的压抑,她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哀伤传了过来。 那名医生找到莫永元,当时莫永元正在和另外三名医生商谈徐婉君的手术,医生把自己治疗的结果告诉了莫永元,原本以为莫永元也会震惊和兴奋,可是换来的却是莫永元的愤怒和担心,严厉的责怪那名医生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医生很委屈,可是徐婉君如今的精神状态能证明一切,医生让莫永元亲自去看一看,莫永元心急如焚的带着其他人赶往地下室的病房,等他们进去后,身后的大门被反锁,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病情好转的徐婉君。 而是…… 而是一群被释放出来,狂暴凶残的病人,所有的病房门全被打开,而徐婉君拿着画笔安静的坐在病房中,一言不发的画着她的画像。 第十九章 蓄谋已久
地下室病房中那些病人的档案我看过,他们都是一群极具威胁,狂暴富有攻击性的重症精神病患者,一旦被刺激诱发精神病后,会对身旁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我原本以为那名医生的坚持和勇敢挽救了一名病人,可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云杜若一愣,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讶得不知所措。“病房的门是怎么被打开的?” “那名医生太过于高估了自己,以为能凭借自己的医术控制徐婉君的病情,医生以为自己做到了,殊不知……”蒋馨予深吸一口气,我见她双手紧紧握住窗栏,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可见如今的她有多煎熬。“殊不知医生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徐婉君!” “徐……徐婉君?”南宫怡大为不解地看着蒋馨予的背影。“徐婉君的病情不是已经有明显的好转了吗,你刚才不是说她已经意识到什么是真实,她从自己构建的虚幻中走出来……难道……” “难道徐婉君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猛然抬起头震惊地问。 对!我听见蒋馨予沉重的叹息,她说出这一个字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过了好久才艰难地告诉我们,那名医生自始至终都被徐婉君制造出的假象所欺骗。 徐婉君从来都没有从她幻想的世界里走出来过,那名医生在她眼中反而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徐婉君的心理学出类拔萃,她很轻易就看穿了医生的想法和意图,不过这一次徐婉君并没有打算把医生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她要利用这个医生达到自己蓄谋已久的目的。 医生看到的所有变化,不管是徐婉君病情的好转还是徐婉君记起之前的事,只不过是徐婉君投其所好制造出来的假象,用此来迷惑医生,让其相信自己的治疗收到了效果,从而放松警惕。 徐婉君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那医生走进她的病房,她要的不是画纸或者颜料还有笔,而是那医生身上的钥匙,能打开所有病房门的钥匙。 徐婉君画的那幅画其实已经把自己的意图显露出来,只可惜那名医生先入为主,以为徐婉君是向往自由想离开这病房,殊不知徐婉君画像中那奔跑的东西,其实是由无数被撕裂的肢体缝合起来的怪物,那才是徐婉君内向最真实的写照。 徐婉君是想离开这里,可她有自己的方式,那些和她不一样的人落在她眼里就变成异类,只有死亡才能把这些人拉入到她的世界中去。 医生太专注于徐婉君的画,同时也对徐婉君病情的好转太欣喜,完全没有意识到徐婉君从医生的口袋里拿走了能打开所有病房的钥匙。 从莫永元带着其他三人出现在病房中那刻起,等待他们的结局注定就是死亡。 我很能理解一个有严重精神病的徐婉君,竟然可以居心叵测地部署这一切,或许这如同蒋馨予说的那样,在徐婉君的心中她根本就没有病,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反而是莫永元这些医生,在徐婉君的眼里却变成无可救药的病患。 蒋馨予继续对我们说,地下室的病房因为有大门的阻隔,声音根本穿透不出去,莫永元带着其他四人被一群狂暴危险的病人包围着,那名医生很害怕,因为看见周围的这些病人目露凶光,有些人手中还拿着尖锐的凶器,想必这些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这些病人……早就变成徐婉君的信徒,他们一直在等待被召唤和释放的这一天。 徐婉君终于从病房中走出来,手中拿着她刚完成的画,她如同被敬畏的神明,即便是在一群精神失控的病人面前,她也是高高在上能掌控一切的人,病房中顷刻间恢复了安静。 徐婉君脱掉医生的白大褂穿在自己的身上,她高傲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的莫永元他们,她终于能用医生的眼神去审视她心目中的病人,当然,长久以来被强制治疗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她要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还给这些人。 徐婉君把手中的画拿了起来,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那是一幅如同阴间火海的画像,痛不欲生的人在火海中痛苦地呻吟和绝望的挣扎,直至被燃烧成灰烬。 这就是徐婉君治疗莫永元他们的办法,在她心中莫永元和他的人都是是邪恶并且罪孽深重的,只有在徐婉君幻想构架出的世界中,接受火海的净化才能得到解脱。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莫永元和其他医生惊恐地发现,这群已经被徐婉君控制的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收集到很多医用酒精,后来才调查清楚,为了得到足够的酒精,这些病人在徐婉君的操控下故意割伤或者撞伤自己,在治疗的时候把用于消毒的酒精偷偷含在口中,回到病房再收集起来,那是多么疯狂的行为,要收集到这么多的酒精需要多少次的创伤,可是一群疯子却真的做到了。 徐婉君的眼中莫永元是罪魁祸首,她让病人把酒精倾倒在莫永元的身上,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洗涮自己的屈辱同时也是一种献祭,把异类的莫永元祭祀给她幻想的世界。 莫永元临危不惧地保护着其他人,那名医生还在试图劝说徐婉君清醒过来,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越是这样徐婉君反而觉得那名医生低估自己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她从旁边病人的手中拿过打磨尖锐的铁刺,向那名医生的胸口刺去,在紧急关头莫永元一把将那名医生推开,而自己躲闪不及铁刺插入了他的心脏。 莫永元捂着胸口踉跄的跌倒在地上,迷离之际最后对那名医生说的话很简短。 不能放这些人出去! 听到这里我们无不动容,莫永元真正诠释了一个医生舍己为人的信念,即便临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我对莫永元顿时肃然起敬。 那名医生悲愤欲绝地抱着越来越虚弱的莫永元,一切错都是源于对自己的高估和自以为是,如今酿成大错可为时已晚,莫永元应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尽最后的气力打破所有的酒精,整个病房里全是漫溢的酒精,然后他义无反顾地点燃,顷刻间整个病房陷入一片火海。 那些狂暴的病人虽然离开了病房的束缚,可是终究都是精神失常的人,面对突然起来的熊熊大火,顿时乱了方寸都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他们没有正常的思维和逻辑,只能惧怕地躲在大火燃烧不到的角落瑟瑟发抖。 而其他两名医生早已被殴打昏迷,蔓延的大火顺着酒精很快就吞噬了莫永元,他的尸体在大火中被焚烧渐渐成为一堆焦黑的枯骨,而徐婉君在火焰中放声地狞笑,如同这大火能毁灭一切,把她幻想出来的世界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但是徐婉君并不像其他病人,她有逻辑和思维,知道要离开这里,可等她打算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动,那名医生在徐婉君不备的时候,把用于禁锢病人的手铐戴在了自己和徐婉君的手上,医生已经无法阻止惨案的发生,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遵循莫永元的遗愿,不能让徐婉君从这里离开。 火势越来越大,病房多处地方被点燃,刺鼻的浓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面全都是剧烈的咳嗽声,很多人已经昏迷,徐婉君知道再不离开自己也会葬身火海,可是那名医生束缚着她,徐婉君想都没想,低下头就开始啃咬自己的手腕,她就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一边哀嚎一边狰狞地咬断自己的手,在熊熊大火中,那个医生看见徐婉君满嘴是血,可她依旧在诡异地狞笑,抬起的手臂血肉模糊,上面只剩下由筋肉连接的手掌。 她挣脱开手铐,打算转身逃离出去,那名医生知道一旦让徐婉君离开这里,后果不堪设想,医生已经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和徐婉君同归于尽。 医生冲了上去,把徐婉君紧紧的抱住,死也不肯松开手,拖着徐婉君一同倒在大火中,大火顷刻间灼伤了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徐婉君撕心裂肺在大火里喊叫,试图挣开医生的束缚,可医生宁死也不放开,挣扎中过多的浓烟被吸入到肺里,徐婉君的身体在医生的手中渐渐不再动弹,而医生也随之失去意识,昏迷在燃烧的病房中。 我终于明白徐婉君的脸为什么如此狰狞可怖,还有她那只残臂,竟然是被她自己活生生咬断的,想起来都毛骨悚然,原来莫永元是死在那地下室的病房之中,万万没想到那永不见天日的病房里曾经还发生过惨绝人寰的惨案。 徐婉君如今还被收治关押在病房中,说明那一次的暴动她并没有成功,我更关心那名医生,虽然是医生的自以为是铸成大错,可到最后这名医生还是坚守了信仰。 “那……那名医生后来怎么样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云杜若焦急地问。 蒋馨予没有回答,我们看见她慢慢转过身体,我们听的太入神,窗外的夜雨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从窗口照射进来,刚好照在蒋馨予的脸上。 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想必之前遭遇过很严重的创伤导致毁容,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 “你……你就是那名医生!”我为之动容的蠕动着嘴角。 第二十章 邪灵恶鬼
蒋馨予那张脸已经告诉了我们一切,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在给我们讲述这一切的时候,是那样的懊悔和沉痛。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蒋馨予闭目表情悲伤地说。“永元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若不是因为我一意孤行,就不会有那些事发生,这些年我一直在自责,可惜……什么也改变不了。” “其他的人呢?”南宫怡很关切地问。“跟莫永元一起进去的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你,其他的人后来情况怎么样了?” “我和徐婉君因为吸入过多浓烟昏迷,但火势太大再加上发生在地下室,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永元和其他三名同事因为身上有酒精,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烧成灰烬相互混合在一起无法分别。”蒋馨予有些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看上去很虚弱,声音沉痛地说。“庆幸的是徐婉君最终没有逃跑,她和我一样被大火严重烧伤,其他的病人除了几个被烧伤外,也无大碍。” 蒋馨予说到这里,双手搓揉着脸颊,或许是因为再提及这段让她刻骨铭心伤痛的往事,她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很多。 “蒋院长,对不起!”我很诚恳地道歉,没想到她有这样惨痛的经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的疏忽而惨死,恐怕这将会是蒋馨予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内疚。“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有什么地方没做对,希望你能见谅。” 蒋馨予无力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很平静地说。 “没有什么对不对的,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查案,可永元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里,他希望看到的是这里英才辈出,我一直坚持把这里开办下去就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我不想这些学子因为一场无法弥补的事故,而被以讹传讹的谣言所蒙蔽,我希望从这里毕业出去的每一个学生,都能像永元一样,坚守着医生崇高而永不动摇的信念。” “莫永元身为医者心有大爱,是贤者,他虽先故必登极乐。”太子站起身心悦诚服地双手合十。“死者已矣,你也不必太多介怀,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莫永元以身卫道是大慈悲,一切皆有因果,莫永元舍身成仁如今受人敬仰,你又何须挂还,事已至此还不如继往开来。” 太子几句佛理开解蒋馨予,我知道这件事对于蒋馨予打击很多,今天对着我们讲出来,她如同再经历一次,那种因为过失而导致亲人阴阳相隔的悔恨溢于言表,我们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转身很镇静地问。 “你经历过十九号大楼地下室发生的事,为什么到现在那栋大楼还留着,所谓触景生情,你既然不愿意提及,为什么不重建呢?” “永元一生都致力于精神病的研究和救治,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里面,而那栋大楼就是他最开始创办的精神病医院,那里有他的一切,我一直没有重建就是因为想把他的心愿延续下去。” 对于这个回答我多少能理解,默默点了点头,关门的时候,蒋馨予松开揉脸的双手,重重叹了口气,抬头看了我一眼。 “其实……其实是我自私,十九号大楼是永元一生的心血,到最后他死都死在里面,那场大火把他和其他三名同事烧成了灰烬,他们飘散的骨灰一直留在那栋大楼里,是我不想重建,因为我怕重建后永元和同事会被深埋在里面,就这样吧……至少每次我经过那里的时候,我都还感觉他们一直都在!” 这个回答才是蒋馨予最真实的想法,也是让我彻底信服的理由,这一次她没有隐瞒我们,最亲密的人和同事就死在那里,飘散的骨灰散落在任何一个角落,就如同莫永元一直都还关注着他付诸一切的事业,而从情感上讲,那是蒋馨予另一种自责和悲伤的表现。 她何尝和徐婉君不是一样,都是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中,只不过我能理解蒋馨予,在她的心里,莫永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而那十九号大楼是她心中永远背负着的枷锁,她无法推倒那栋大楼,亦然如同她无法弥补自己的过失一般。 从蒋馨予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深夜,看来是我太执着去纠结十九号大楼,蒋馨予告诉我们的往事证实所有的传闻都是谣言,或者说是徐婉君杜撰的真实。 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既然案件的根源和十九号大楼的传闻并没有关系,我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打算明天把案件移交给辖区警方,既然403宿舍的命案已经定性为自杀,而乔可薇跳楼也是有目共睹,都是自杀的话,我们没必要插手。”南宫怡看着我们一本正经地说。 “403宿舍的命案没那么简单,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403宿舍的怨气太重,那是枉死才会聚集的怨气。”韩煜摇摇头很严肃地说。 “视频你们也看过了,显而易见的自杀,而且你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枉死。”南宫怡据理力争。 “虽然没有办法证明是枉死,即便是自杀,可原因呢?”太子一脸平静地看着南宫怡说。“403宿舍的自杀案太蹊跷,我赞同韩煜地说法,自杀案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其他原因,而且那自杀的过程太离奇怪异,不符合常理。” “还有乔可薇,她虽然也是跳楼自杀,但是很明显,凌晨四点的时候她和已经死亡两小时的那四名死者在一起。”云杜若也心有不甘地抿着嘴说。“就凭这一点就矛盾重重,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无法知道,为什么四名死者会在死亡两小时后出现。” “从视频看乔可薇最后是逃离,可她去了什么地方,既然已经逃出来,为什么第二天又会选择跳楼。”韩煜郑重其事地看着南宫怡说。“她和之前403宿舍的自杀案一样,有太多的疑点和说不通的地方,特别是她留下的数字,那十九指的应该就是十九号大楼,而且视频也显示她们一行人去过那里,虽然现在蒋馨予证实那些灵异传闻的来历,但是她们的死多少和这栋大楼有关系。” 南宫怡应该也是一时失去查案的方向,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转头看看我们问韩煜。 “那你认为403宿舍的自杀案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四名死者在死前请过笔仙,不过笔仙实则为鬼,请笔仙,名义为招魂,招魂者损阴德,或招致横祸。”韩煜压低声音对我们讲。“请笔仙简单来说,就是请鬼来回答自己想问的事,按道家地说法,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 “你该不会是想说,403宿舍那四名死者是因为请笔仙而被害死的吧?”云杜若多少有些质疑地问。 “那你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吗?”韩煜一本正经地反问。 南宫怡应该是见我一直没有说话,转头看我一眼。 “容彦,你怎么想的?” 我深吸一口烟,默不作声地想了片刻后坚定地说。 “这五起命案都是自杀,可原因我们不知道,动机也不知道,就连和这些案件相关的事情也无法解释清楚,既然我们都做不到,移交给警方想必更做不到。” “我没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南宫怡点点头很遗憾地说 “死者为大,不求给她们沉冤得雪,但总要给死者一个说法。”我看看韩煜深思熟虑地说。“就按照你地说话,这四名死者都是因为擅自请笔仙,导致被附身自杀身亡,那不管是笔仙还是笔鬼,都是邪灵恶鬼,早晚还会出来害人,这四个女生只会是开始,但绝对不会是结束。” “我也是这样想的,蒋馨予一直封锁和案情有关的事没透露出去,就算交给警方结案,那也只会是以自杀定性,但对于请笔仙的事一定会只字不提。”韩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学校既然有人在请笔仙,因为不知道已经有惨案发生,都不会引以为戒,想必还会有人效仿,到时候怕是还会有人离奇地死亡。”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在请笔仙的时候突然失控自杀,看来这请来的东西绝非善类,留着只会遗祸一方。”太子心平气和地点头。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样的邪灵恶鬼怕是留不得。”我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云杜若问。 我看看其他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很坚定地说。 “既然一切是从请笔仙开始的,那也从这里结束,我们也请一次笔仙!” 第二十一章 重请笔仙为丶桃花飞往兮打赏皇冠加更
云杜若和南宫怡是女生,听到我的提议估计是想起403宿舍那四具吊死在吊扇上的尸体,看她们的表情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请笔仙是巫术和道家的请神大同小异,所以韩煜对过程有些熟知,请笔仙要到阴气越重的地方效果越明显,而且时间最好是凌晨两点。 现在不偏不倚刚好合适,我们回到女生院,让管理员带我们去403宿舍,解开上面的封条进去,深更半夜打发生命案的宿舍,管理员是一个中年女人,脸上写满了惧怕和胆怯,站的远远的不肯过来,见我们进去转头就跑开,生怕多看一眼。 这里刚发生过命案,而且还死了四个人,韩煜说整个合德医学院估计没有比这里阴气更重的地方。 南宫怡见多识广找来纸,在上面画出请笔仙所需的东西,上面横着写着1到10的数字,然后下面间隔有序地写着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在年代的左下方,上下排列写着男,下面对应的写女,然后年代的右下方,也是上下排列,上写是下写否。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我第一个坐下去,位置刚好是聂冰婉曾经坐的地方,云杜若和南宫怡应该是有些害怕,见我坐下后犹豫了片刻一左一右坐到我旁边。 韩煜站在我对面没有动静,我白了他一眼。 “你天天口里说着除魔卫道,你该不会也是害怕了吧?” “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只是我卖的是殡葬用品,天天给死人做道场,身上沾染的都是亡魂之气,有我在是请不到鬼魂的。”韩煜翘着嘴角淡淡一笑。“没事,你们都是方外之人,即便能请来,也是一般鬼魅,我会保护着你们的。” 韩煜说完发现和他一样没有动静的还有太子,我也好奇地看他一眼。 “你怎么还站着?” “我修佛法,有八部天龙护体,邪魅恶灵无法近身,我坐下来一般鬼魅都要退避三舍,你们怕是把这里坐穿也请不到你们想看见的东西。”太子拨动着念珠淡泊地笑了笑。 南宫怡说请笔仙三个人也可以,不要再耽搁过了时间就不灵了,太子和韩煜站在我们对面,全神贯注的戒备,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纷纷抬起手握住笔。 韩煜顺手关掉房间中的灯,昏暗的宿舍让我想起视频中那诡异恐怖的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看云杜若和南宫怡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一脸紧张连呼吸都刻意被控制。 我按照南宫怡教我的话,念出请笔仙的念词。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念完后,按照顺序第一个发问的是云杜若,她舔舐着嘴角好半天才怯生生地问。 今天……今天是几号? 云杜若应该还是不太相信请笔仙,她的问题也是试探性的,按照我们看到的视频,如果真请来笔仙,我们手中的笔会开始移动,但是云杜若问出问题后,那支被我们三人握住的笔纹丝不动。 云杜若紧张的重新再问了一次,笔依旧没有移动丝毫,我抬头看看对面的太子和韩煜,心想会不会有他们两人在,那些东西不敢靠近。 见云杜若问的问题没有反应,南宫怡深吸一口气怯生生地问。 房间里一共有几个人? 这些问题都可以验证到底有没有请到笔仙,可是南宫怡接连问了三次,被握住悬空在纸张上面的笔没有半点动静。 云杜若和南宫怡都很失望地看着我,如果真能通灵,韩煜说过能招惹到游散的孤魂野鬼,既然聂冰婉四名女生能在这宿舍成功地请笔仙,为什么我们请却没有反应。 我生日是哪一天? 我没有报太大的希望,随口问了一句,可当我话问出口的同时,我们手中的笔突然开始缓慢地移动,刚才还泄气的云杜若和南宫怡顿时又惶恐的紧张起来。 站在我们对面的韩煜和太子也变得全神贯注,我蠕动着喉结在昏暗的房间中注视着移动的笔,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真的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我们的手,但我很确定不是我在控制这支笔,看云杜若和南宫怡的表情,相信她们和我一样震惊。 笔在纸上勾画出三个数字。 五、七、十 我生日正是农历的七月十五! 我从来没接触过这类请神的巫术,在此之前也是抱着质疑的态度,可如今见那笔落在纸上留下的印记,准确无误地说出我的生日,让我在心中暗暗大吃一惊。 可接下来云杜若和南宫怡所问的事那支笔又悬停在我们手中纹丝不动,当轮到我的时候,我当然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问所谓的笔仙,只是想验证这个巫术到底真实与否。 我曾患过一场重病险些丧命,是我几岁的时候? 这个问题知道的人很少,我记得我只告诉过韩煜一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而那支笔竟然离奇地又开始移动,似乎这个笔仙只对我有求必应。 当笔从纸上被提起来的时候,我震惊地看着纸上留下的笔迹。 七! 我七岁那年还在孤儿院,因为重病险些夭折,我抬头和韩煜对视,见他也眉目紧锁,手慢慢下去等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道道符,我想他也明白我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她们既然请不动笔仙,你就继续问。”韩煜面色凝重地对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关于我病重的事或许韩煜还知道,我迫切地想要验证笔仙的真伪,那只有问一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 “我可有兄妹?” 被我们三人紧握的笔再一次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所推动,落在纸上的是字上。 “这笔仙也不灵验啊,你档案我看过,你是孤儿,父母早亡,并无兄弟姐妹。”云杜若抿着嘴诧异地说。 可我的表情却更加沉重,没有理会云杜若的话,再问一句。 “是男是女?” 笔在纸上的女字上画了一个圈。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轻微地蠕动一下,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我的确有一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从小我们就感情很深,我视她为亲妹妹,她也亦然如此。 这个问题没有巧合,我开始有些慌乱,或许只有那些无孔不入游离的鬼魂会知道这些事,我舔舐着嘴角看向韩煜和太子。 我的眼神是肯定的,韩煜明白我看他的意思,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人知道我最后两个问题的答案,既然能清楚地出现在纸上,说明…… 我们请到了笔仙! 韩煜心领神会,手中一直夹着的道符一前一后贴在宿舍关闭的大门和我们对面的窗户上,然后左右各贴一张在墙上。 “帮忙,你的般若心经,能除迷障破邪魅,倘他们真招惹到邪灵恶鬼,想必也是害死之前住在这宿舍四名女生的,以你的佛家修为念般若心经,一切鬼魅无以遁形。”韩煜一边拨出桃木剑一边对身旁的太子说。“我已经用道符封了这房间,邪灵恶鬼无处可逃,帮我让这些鬼魅原形毕露,我来除魔卫道。” 太子左手抬起于脐前结金刚拳印,右手结施无畏印,闭目一边拨动念珠一边细细念着。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韩煜持剑而立双眉剑挑,可是直到太子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子慢慢放下手中的念珠一脸淡定地说。 “若有鬼魅听闻般若心经必会如受无间地狱之苦,定会因为惧怕而现形逃窜,可这房间却风平浪静,应该是没有什么邪灵恶鬼之类。” 韩煜手中的剑也慢慢放下,对我淡淡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我明白,我们应该并没有请到什么所谓的笔仙,可是我更加疑惑,我问的问题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可那笔又是怎么会在纸上回答出正确的答案,而且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并不是属于我的力量在推动手中的笔,既然太子和韩煜都坚信这房间没有鬼魅存在,那又是什么推动了笔? 砰! 正当我陷入茫然的思绪,宿舍的大门被打开,我们回头看见蒋馨予怒不可遏地站在门口,她先是看着房间中的我们,然后目光落在我们围坐的纸上,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的手还伸出握着那支笔,蒋馨予应该是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在她身旁的是气喘吁吁的华冠文,一个很和善的人如今看着我们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旁边的管理员怯生生缩到一边,估计是她见我们大半晚上来发生命案的宿舍,感觉不妥通知了蒋馨予,而如今惊动的还有周围宿舍的学生,外面围满了人,都好奇地看着房间中的我们。 我明白蒋馨予的愤怒,就在之前她还告诉过我们缘由,她是在坚守和完成莫永元的心愿,她希望把莫永元的信念延续下去传递给这所学校每一个学生,所以她一直独立承担着那些不愿提及的伤痛,希望那些因为她的过失而流传的传闻能慢慢消散。 可如今…… 我们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发生命案的宿舍请笔仙,这无疑把蒋馨予坚守多年的一切瞬间付之一炬。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二十一章重请笔仙为丶桃花飞往兮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二十二章 刺青今日四更
蒋馨予是带着愤怒离开的,她的眼神中透着想要驱逐我们可又无奈的神情,我知道我们在这403宿舍里做的事对这所学校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还在想,既然没有请到什么鬼魅,那支笔为什么会移动,是什么力量推动那支笔在纸上勾画出正确的答案,一整夜我都没有合眼,韩煜也解释不通我心中的疑惑。 第二天回到局里,案件陷入了僵局明明疑点重重可我们都不清楚该如何下手,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找到切入口,银月慵懒地趴在太子身边,这是南宫怡给韩煜的特权,能带着一条狐狸出入神秘莫测第四十局的估计也只有他一人了,但韩煜依旧对外宣称银月只是一条白色的博美。 说来也怪,自从银月见到太子后,每当太子拨动佛珠静修时,银月总是安静的竖起头,皎洁而妩媚的眼睛变得虔诚,似乎能听懂太子嘴里无声颂扬的经文,太子也不介意身边多一位信众,是不是人对他来说都不要紧,用他的话说,弘扬佛法即是普度众生。 我思绪凌乱地翻看着面前一大堆案件档案和资料,南宫怡在外面叫我,被送到解剖室里尸检的尸体,有死者的家属前来认领。 尸检已经完成,我特意还重新缝合上,每一次移交尸体我都会亲自去,算是一种对死者的尊重,站在解剖室门口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花白的头发和哭肿的双眼让她看上去苍老虚弱。 我走过去的时候,她目光呆滞的坐在解剖室门外的长椅上,手反复搓揉着衣角,一抹头发凌乱地低垂在她额前,憔悴的脸颊让我有些黯然。 她是聂冰婉的母亲,我看手中的移交单她叫张秀兰,丈夫早逝是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聂冰婉拉扯大,我想聂冰婉是令她骄傲的,能考入合德医学院的都是出类拔萃的好学生,何况聂冰婉马上也要毕业,张秀兰艰辛这么多年总算是快要看见曙光,可如今等待她的将不会再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品学兼优的好女儿,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解剖室的大门阻断了这对母女,那门里面躺着的是从此阴阳相隔再也不会醒来的聂冰婉。 我打开门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默默地叹了口气,张秀兰颤巍巍地从长椅上站起来,那不是一段多长的路,可张秀兰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艰难,我心里清楚她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和接受,自己的女儿如今会躺在冰冷的停尸柜里。 她的手一直都在轻微地颤抖,可我始终没看见她留下的眼泪,哀莫大于心死,我想眼泪洗涤不掉张秀兰的悲哀,她心里流淌的是血。 我等她情绪平复一些后,拉开停尸柜的门,把聂冰婉的尸体推了出来,我看见张秀兰明显身体抖动的剧烈,嘴角不断地蠕动,聂冰婉的尸体被包裹着,我伸手过去拉开拉链的时候,声音很轻地说。 “死者经过尸检,并且被缝合,身体上会留下创伤,希望你看之前能有心理准备。” 张秀兰的指甲已经陷入到肉里,我知道她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对我无力地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拉开拉链,张秀兰仅看了一眼便哇的一下,大声痛哭整个人瘫软的倒在地上,我连忙把她搀扶起来,她支撑着我的身体号啕痛哭,聂冰婉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模样,我想或许在张秀兰的心中也会很陌生。 “你确认无误后,在这里签字就可以带走了。”我把一份表格递到张秀兰的面前。 张秀兰还紧紧牵着聂冰婉的手,声泪俱下地摇晃着她早已冰凉的身体,呼唤着她的名字,似乎还坚信她能奇迹般睁开眼睛,我没有催促张秀兰,时间长了渐渐我发现来这里的人总是比谁都要幼稚,总是期盼着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出现,对于这种无助而绝望的表现,我一直都很理解。 我始终都站在张秀兰的旁边,担心她因为伤心过度会晕厥过去,很久以后张秀兰才用颤抖的手接过我手中的表格,眼泪不停滴落在上面,她把笔拿过去,渐渐开始恢复了清醒。 这是我的女儿。 这一句简短的话,我明白从张秀兰口中说出来会有多艰难,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是无法用言语的安慰减轻她的悲伤,唯一能做的只有重新把拉链拉上,或许对于张秀兰来说,多看一眼都是生不如死的伤痛。 “等……等一下。”张秀兰的目光落在聂冰婉的脚底上,表情依旧是悲伤,不过如今却透着一丝疑惑。 我正把聂冰婉重新放回到尸袋中去,听见张秀兰的话停了下来。 “怎么了?” 张秀兰放下纸笔重新抱起聂冰婉的右脚,脚底上有一行纹身,很独特的纹身,没有图案也没有字符,仅仅是一排规整的数字。 110302。 “冰婉怎么会有纹身?”张秀兰茫然地自言自语。 “这纹身你之前没有见过?”我好奇地问。 “没有,冰婉一向洁身自好,而且我对她很严格,从来不允许她做这种事,冰婉她一直都很听话,怎么会纹身?”张秀兰摇摇头很诧异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张秀兰,或许在父母眼中儿女都是完美无瑕的,但终究也有自己的思想和爱好,就如同谁会想到品学兼优的聂冰婉会请笔仙呢。 只不过在对聂冰婉尸检的时候,我也发现过她脚底的这行纹身,上面的数字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听张秀兰这么说更是好奇。 “你最后一次见聂冰婉是什么时候?”我认真地问。 “两个月前,当时她开学我送她走的时候陪她去买衣服,当时是夏天,记得她买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很好看。”张秀兰回忆到这里声音又变得哽咽。“冰婉很喜欢让我帮她看看合不合适,我记得那个时候她脱鞋的时候脚底好像什么都没有。” “两个月前?!”我一愣眉头慢慢皱起,加重语气问。“你确定两个月前聂冰婉的脚底上没有纹身?” “……”张秀兰估计是看我如此在意,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没有吧,当时她换衣服让我帮忙拿着,脱鞋的时候我好像没看见……唉,当时也没太留意,到底有没有我也记不清了。” 我重新把目光落在聂冰婉脚底的纹身上,眉头皱得更紧,我尸检聂冰婉的时候,留意过这处纹身,从皮下色素沉积以及创口看,这处纹身至少有四年的时间,推算起来应该是聂冰婉刚考入合德医学院时候就纹上去的,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张秀兰并没有察觉到女儿脚底的纹身,否则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纹了有四年之久的纹身怎么会在张秀兰眼中消失。 “聂冰婉在出事前可和你有过联系?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或许就是一个简单的纹身,我没有再纠结下去,一边拉拉链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冰婉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心,她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总是经常给我打电话聊天。”张秀兰回想了一下声音沉痛地说。“异常的情况……倒是真没有,但有一件事让我担心了很久。” “什么事?” “冰婉原本打算毕业后出国深造,我一直在为她准备这方面的事,可是一个月前她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她不想出国了,打算毕业后就工作。”张秀兰说。 “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放弃出国吗?”我问。 “应该是谈恋爱了,她虽然没有告诉我,可我多少能听出来,当时她很开心,打电话时声音很甜蜜,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只要她开心就好,所以我也没有过多询问。” 我一怔,聂冰婉的档案我反复看过很多次,学业名列前茅而且酷爱医学,出国深造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事,可她却突然放弃,而张秀兰察觉是聂冰婉因为恋情而放弃出国,但问题是,案件的资料以及走访调查的结果,都显示聂冰婉并没有和谁交往,她根本就没有恋爱。 或者说…… 她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这段恋情,她隐瞒了所有人,可知女莫过母,张秀兰还是察觉到只是没有说出来。 “就因为一个放弃出国的电话,你就断定聂冰婉在谈恋爱?”我急切地追问。 “冰婉出事的前三天,是我的生日,每年这一天她都会给我打电话,可那晚我等到十二点也没有电话打进来。”张秀兰细细回想一下很确定地说。“冰婉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而且很细心,我的生日她不可能会忘,我担心她有事就打了过去,电话那边冰婉声音很歉意,应该是她忘记了,而且说得很匆忙似乎想急着挂断电话,我以为是她累了,可在电话里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我再次一愣,张秀兰是说她过了晚上十二点才给聂冰婉打的电话,而那个时候聂冰婉居然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你听到男地说什么?” “……”张秀兰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似乎不愿意说出来。 “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和案件的侦破有关系,你也不想聂冰婉死的不明不白,如果有什么事你没说出来,很可能导致你女儿含冤莫白。”我加重语气说。 “我听见那男人说……说……我洗完了,你去洗澡吧……” 张秀兰一咬牙说了出来,我眉头立刻皱起,张秀兰不愿意说出来是怕影响女儿的声誉,可是我当然清楚张秀兰在电话中听到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聂冰婉应该是在恋爱,而且还和这个人关系非同寻常,可是我们自始至终在调查过程中都没有发现过这个男人。 “聂冰婉有没有向你提过她和谁在交往?”我急迫地追问。 “没有,女儿大了,很多事她不想说,我也不能过问,毕竟她有自己的想法。”张秀兰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我。“不过……冰婉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大她都坚持每天写日记,我想她会把这些事写到日记里,你们只要翻看她日记应该会知道她和谁谈恋爱。” 第二十三章 消失的日记
张秀兰带走聂冰婉的尸体后,我快步回到办公室,在堆积如山的卷宗档案中匆忙地翻查,好不容易被云杜若整理好的案件资料很快被我弄得一片凌乱杂乱无章。 “你在找什么?”云杜若看我心急火燎的样子再加上被我翻乱的资料没好气地问。 “日记!聂冰婉的日记本。”我一边翻找一边大声对其他人说。“都别闲着,过来帮忙找,刚才聂冰婉的母亲张秀兰说,聂冰婉有记日记的习惯,一定要找到聂冰婉的这本日记。” “找……找聂冰婉日记干什么?”南宫怡过来帮忙诧异地问。 “张秀兰透露聂冰婉本来是要出国,可突然放弃,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恋爱了,而且张秀兰确信聂冰婉在交往。”我把从张秀兰那儿无意中得到的情况告诉其他人。“这个案件即便是自杀有找到动机,从一开始就排除了情杀的可能,就是因为走访调查中都反馈这四名死者没有情感纠纷,可依据张秀兰的话,聂冰婉一直都有在恋爱,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说明聂冰婉是刻意在隐瞒。” 我把希望和新的线索都寄托在那本日记上,可翻找完所有警方移交过来的资料和证据都没有找到那本日记。 刚被点燃的希望又渐渐暗淡下去,我看着面前一大堆被翻乱的资料和档案,有些失望地坐到椅子上,聂冰婉即便是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可为什么要隐瞒所有人,甚至连她最亲的张秀兰也不告诉。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聂冰婉录下整个自杀的过程,而且从视频中看403宿舍中的四名死者,在死之前最反常的就是聂冰婉,如果是为情所困而自杀也不是说不过去。”云杜若若有所思地说。 “聂冰婉既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恋爱的事,或许真会把这个秘密写在日记里。”韩煜抚摸着银月说。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皱着眉头说。“今天张秀兰来认领聂冰婉尸体的时候,无意中看见聂冰婉脚底的纹身,她告诉我聂冰婉向来洁身自好不可能纹身,而且她最后一次见到聂冰婉是两个月前,她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时候聂冰婉脚底是没有纹身的。” 我一边说一边在尸检照片中把聂冰婉脚底纹身的照片找出来,放在桌上诧异地说。 “这纹身很奇怪,只有一串数字,110302,我始终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串数字,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你们过来都帮忙看看,集思广益或许会想起来。” “现在的学生都有自己的思想,何况纹身也不能说是坏事,可能是一种纪念或者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南宫怡不以为然地说。“或许这串数字对聂冰婉意义非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我在尸检聂冰婉的时候特别留意过这纹身,以皮肤表皮的色素沉积和创口愈合程度,我检测过结果是,聂冰婉纹身纹在身上的时间应该是四年前,就是她刚考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我吐了一口烟雾不慌不忙地说。 “四年前……那就有些说不通了,纹身又不会消失,既然是四年前纹上去的,为什么张秀兰最后一次看见聂冰婉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而在聂冰婉死后纹身清清楚楚的在脚底。”云杜若听完很疑惑地问。 我转向拨动念珠安静坐在一旁的太子,说起纹身估计我们这些人里没有谁比他知道的更多,我第一次见到太子是在六道酒吧,当时和太子因为云杜若发生冲突,我抓扯烂他的衣袖。 太子裸露的手臂上,整个手臂被密密麻麻的纹身所包裹,让人感觉无比的震撼。 那纹身不是图案,而是一排排刚劲有力的小楷文字。 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 太子的半边手臂都纹满了金刚经,之前总感觉在身上纹身的人多少有些匪气,或者说不伦不类,可太子身上的纹身却看的是那样自然,甚至还有些超凡脱俗的感觉。 “纹身有没有可能会消失,或者用什么办法能让纹身暂时不出现?”我转头看太子认真地问。 “据说有一种方法可以,就是用鸽子血纹身,那刺青平时肤色如常,看不出半点痕迹,而醉酒或极其激动之时便会显现红色,艳丽夺目,所以鸽血纹身又称为酒纹身或隐纹身。”太子心平气和地回答。 他走过来看看我找出来的那张关于聂冰婉脚底纹身的照片,很快摇了摇头。 “这是普通的刺青,只要纹上去是不可能暂时消失的,即便是洗掉纹身也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 关于聂冰婉的数字纹身到底有什么含义,我们反复研究了很久,惊奇的是几乎每一个人都和我有相同的感觉,这串数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可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 而且这纹身和这件案子中其他匪夷所思的疑点一样,更是让我们想的焦头烂额,我可以肯定这是四年前的纹身,但为什么张秀兰却没有发现过,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张秀兰眼花没留意到,何况现在纹身的女学生大有人在,聂冰婉身上有纹身也不足为奇。 我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张秀兰提到的日记本上,南宫怡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这里都是警方移交过来和案件有关的资料,还有就是勘查现场时收集的物证,日记本是聂冰婉的私人用品,而且是极其隐私的东西,我想聂冰婉一定收藏在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而警方在收集资料的时候应该不会留意到日记本的存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思索地说。“聂冰婉死后警方就封锁了403宿舍,聂冰婉有坚持写日记的习惯,那日记本一定还在403宿舍里面,看来我们还要回一趟合德医学院才行。” 我刚掐灭手中的烟头,门外的警员敲门进来,说是刑警队的温近南带了一个人来,我和云杜若都是温近南的老熟人,南宫怡的意思关于四十局的职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让温近南进来怕是不方便,所以我和云杜若单独出去见他。 站在温近南旁边的是一个挺年轻的男生,温近南一见到我们没有太多客套话,直截了当地说。 “他叫吴霄,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刚好也是403宿舍四名死者的同班同学,今天一早他来警局说有一些关于案件的事要反映,因为案件已经移交给你们,所以姜局让我把人给你们带过来。” 我打量吴霄,在我们面前有些拘谨一直低着头,样子有些犹豫不决,想必到警局反应情况他纠结了很久,温近南离开后我和云杜若把吴霄带到会议室。 “你有什么情况要反映的?”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询问,来缓解他的紧张。 “聂冰婉不可能自杀!”吴霄沉默了好久才说出来。 他的话让我和云杜若都吃了一惊,又是聂冰婉,我很诧异地看着吴霄认真地问。 “你凭什么说聂冰婉不是自杀?” “我……我喜欢聂冰婉很久了。”吴霄低埋着头声音细小地说。 “你喜欢聂冰婉?”我一愣立刻联想到张秀兰说过聂冰婉可能在恋爱的事,我们还未找到日记本,一直想找出那晚在电话中出现的男人,我看着吴霄惊讶地问。“你……你和聂冰婉在交往?” “不!不是这样的。”吴霄抬起头很坚决地否定。“我只是喜欢聂冰婉,从入学看见她第一眼开始我就被她吸引,可我从未向她表白过,只是默默喜欢她。” “暗恋?!”云杜若很意外地看着吴霄问。“那聂冰婉知不知道这事?” “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们是朋友,但我知道她心里有其他人,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把这层纸捅破。”吴霄点点头低声回答。 “那你为什么说聂冰婉不可能自杀?”我切入正题。 “在聂冰婉出事前三天,她突然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当时我觉得好突然,但很高兴毕竟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是明白我的心意。”吴霄表情哀伤地对我们说。“我点头说愿意,聂冰婉晚上约我出去,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让我陪她喝酒,然后……” 吴霄说到这里停止下来,样子欲言又止。 “然后怎么样?”云杜若追问。 “当时时间已经很晚了,聂冰婉有些醉,我说送她回宿舍,可她……”吴霄紧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细声地说。“可她说不想回去了。” 我和云杜若大为吃惊地对视一眼,聂冰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当然清楚,相信吴霄也明白,我突然记起张秀兰说过,在聂冰婉出事前三天,她给聂冰婉在晚上十二点打过一个电话,在电话中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继续说下去。”我已经猜到张秀兰听见的声音应该是吴霄。 “我没想到聂冰婉会让我去酒店开房,我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可那晚聂冰婉很主动,以至于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吴霄头埋的更低继续对我们说。“当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她在接一个电话,然后突然就哭了起来,对我说对不起,我当时一个劲的安慰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什么都不说,只问我两天后有没有时间,说想带我回去见见她母亲,当时我答应了。” 两天后就是聂冰婉出事的时间,从吴霄讲述的事情看,聂冰婉的自杀似乎太过突然,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认真地问。 “聂冰婉约你回去见她母亲,那天她有没有来找过你?” “找过,当时本来是有课的,我特意请了假,聂冰婉来的时候说忘了请假,让我先回宿舍等一会,可我等到第二天才知道……”吴霄的声音停在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我心里暗暗想,聂冰婉在死亡当天是有计划安排的,由此可见她并没有预谋去自杀,在她离开吴霄以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 “你刚才说聂冰婉心里有其他人?”云杜若一本正经地问。“这么说聂冰婉之前是有男友的?” “是的,我和她平日关系很好,再加上我暗恋她,聂冰婉有意无意中透露出她有一个男友,也不算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就是前段时间,冰婉接到一个电话,突然情绪失控和打电话的人争吵,我当时站到比较远,隐约听到好像是要冰婉做出什么决定,因为冰婉她性格内向,向来从不和人争执所以那一次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想能让她生气的只有和她关系很亲密的人,而我听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云杜若问。 “不知道,聂冰婉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这方面的事,我更不会去问。”吴霄想了想记起什么,对我说。“对了,那个电话最后聂冰婉很气愤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听你的,一定会留着……然后就挂断了。” “对了,你和聂冰婉是朋友关系,而且关系很好,那你知不知道她有一本日记?”我一时半会也不明白聂冰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换了一个话题问。 “有,聂冰婉告诉过我,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总是会把每天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日记。”吴霄回答。 吴霄的话证实了张秀兰提到的日记,也证实了聂冰婉在上大学后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样看来这本日记就变得异常重要,或许只要找到这本日记很多困扰我们的谜团都能迎刃而解。 吴霄来反映的这些事虽然对案情并没有太多的帮助,但至少证实了聂冰婉的确有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男友,还有就是让聂冰婉自杀的动机更加疑点重重。 送吴霄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好好回忆一下,聂冰婉的右脚脚底可有纹身?” “纹身?聂冰婉?她身上怎么可能有纹身!”吴霄的表情有些吃惊,开始还摇头但慢慢也有些不确定地说。“有没有我也不清楚,毕竟她的脚底我也没见过。” 第二十四章 睹物思人
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先找到那本日记,第二天我一个人赶去合德医学院,因为上次在宿舍请笔仙的事,我想起蒋馨予最后离开的眼神,她不惜一切地维护着这所学校的声誉和延续着莫永元的遗愿,任何破坏和违背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她无法容忍和接受的。 所以我没让其他人和我一同前去,我一个人或许会把蒋馨予的敌意和抗拒降至最低,在女生院楼下我遇到憔悴迟暮的张秀兰,她在几个女同学的搀扶下号啕痛哭,她是来取回聂冰婉留在宿舍里面的遗物的。 怕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张秀兰看见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想起聂冰婉,我多少有些同情这个女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我终究是无法领悟。 站在张秀兰旁边的还有辅导员李河君,见他的样子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几天不见一脸的倦怠,估计他最近也是心力交瘁,一连死了五名学生,都是他班上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刚想和警方联系,看到你来就好了。”李河君见我快步走过来一脸焦虑地问。“403宿舍在案发后一直被警方封锁,而且蒋院长也再三叮嘱任何人不得擅自去403宿舍,如今学生家长来取回遗物,我已经请示过蒋院长她让安排在学生上课的时候去拿,这样能避免过大的影响,可警方的封条需要你们来拆除。” 对案发现场的勘查已经结束,对案件有帮助的东西都带回去,听李河君这么说,我点点头表示可以帮他解开封条。 即便蒋馨予再如何控制消息,可纸包不住火,看这些女学生脸上惶恐的表情就知道,提到403宿舍个个谈虎色变,李河君为此特意找了三名男学生来帮忙清查整理聂冰婉的遗物。 我拆开封条打开宿舍,里面还是案发当时的陈设,原封不动没有被移动过,张秀兰一走进宿舍就悲愤欲绝地扑在聂冰婉的床上,抱着聂冰婉睡过的枕头痛哭流涕,李河君和其他人都无声地叹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张秀兰。 等到张秀兰平静下来,我担心她睹物思人长时间的悲伤会伤了身体,让李河君安排女学生送她去旁边的宿舍先休息,等聂冰婉的遗物整理好以后再交给她。 李河君一看就是挺严谨的人,安排事情也有条不紊,他带来三名男学生,安排其中一名负责登记,一名整理,一名归类堆放,这样清理出来的遗物会一目了然,同时可以把403宿舍里面四名死者的遗物都清理出来,等其他死者家长来领取的时候就方便的多。 我最关注的是聂冰婉的日记本,每一样被整理出来的东西我都仔细留意,聂冰婉摆放在宿舍中的遗物,除了衣物外最多的就是书,而且大多是古诗词之类的文学作品,聂冰婉的档案中记载她是学校文学社的社员,尤为在诗词方面擅长,是合德医学院公认的才女。 可是等到聂冰婉的遗物完全清理出来,我并没有看到那本日记本,宿舍就这么大,日记是很私密的东西,聂冰婉不可能放在其他地方,一定只会在这宿舍里,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心想或许是放在宿舍其他地方,等着男学生把其他三名死者的东西也都清理完,登记清单上根本没有日记本的记录。 “怎么会没有?”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什么没有?”李河君好奇的问我。 “聂冰婉有一本日记本,她母亲张秀兰说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想她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记录在日记里,找到或许对破案有帮助,可是居然没在宿舍里。”我有些失望地回答。 “日记?”李河君侧过脸看我一眼。“聂冰婉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难道聂冰婉没把日记本放在宿舍。”我点点头,注意力没在李河君的问题上,答非所问地自言自语。“除了宿舍之外聂冰婉还能把日记放在什么地方呢?” “李老师,这些东西怎么分类?” 我的思绪被宿舍整理遗物的男生打断,负责归类堆放的男生站在宿舍的窗边,指着外面晾晒的衣服茫然地问。 这些应该是四名死者死前洗的衣物,出事后一直悬挂在窗外没人收,李河君走过去示意男生先把衣服收进来。 “这件衣服是梁徽因的,我见她穿过。”李河君指着一件粉红色的上衣说。 看的出李河君挺心细,班上一百多号人要管理他还真是尽心尽责,就连学生穿过什么样的衣服都还记得。 “这条运动裤是陈静雅的,她喜欢晨跑好几次见她穿着这条裤子早上在操场跑圈。”李河君一边说一边帮忙分类。 很快一大堆衣服被李河君清理出来,我见他如此细心走过去说。 “你是辅导员,四名死者在学校的情况你最清楚,我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她们的情况。” 衣服中最后剩下的是一双短袜,李河君把短袜放在聂冰婉的遗物里,抬头声音很低缓地说。 “警方不是已经询问过我了,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说说聂冰婉的情况吧。”当着宿舍学生的面我也不方便问,把李河君带到外面的走廊。 “聂冰婉……”李河君听到这个名字重重叹了口气。“很好的学生品学兼优,性格也好和老师和同学的关系融洽,可以说与世无争吧,就是单纯了点,可惜……” “可惜什么?”我眉头一皱急切地问。 “哎!死者为大,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李河君有些顾虑地深吸一口气。 “你是她们的老师,也不希望她们死的不明不白,早日破案也能让你如释重负,有什么你最好都说出来。”我一本正经地问。 “可惜不该和乔可薇来往。”李河君沉思了片刻无力地说。 “乔可薇?”我一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和乔可薇有什么关系?” “之前聂冰婉还挺好的,可后来我发现她和乔可薇走的很近,乔可薇其实也没什么,但她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李河君欲言又止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比如请笔仙应该就是乔可薇教聂冰婉的,乔可薇作为一名学医的学生,但对灵异之类的事尤为热衷和痴迷,聂冰婉就是和她接触后,渐渐的像变了一个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想起在监控中看见的画面,当时乔可薇神神秘秘和四名死者交谈,好像是商量什么事情,如今听李河君这么一说,再想起乔可薇跳楼自杀的时候,她曾经说过。 完不成请笔仙的人都要死…… 按照李河君地说话,请笔仙是乔可薇教聂冰婉她们的,那晚请笔仙应该是五个人才对,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乔可薇并没有去,她就是那个没有完成请笔仙的人! 可后来乔可薇为什么会在凌晨四点遇到已经死亡两小时的聂冰婉四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聂冰婉在校期间可和谁在交往?”我越过这个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若有所思的问李河君。 “聂冰婉?她……她好像没有和谁交往,至少我不知道,哦!倒是有一个男学生和她走的挺近,不过看关系应该不是男女朋友。”李河君想了想回答。 “你说的这个男学生是不是叫吴霄?” “对,就是他,好几次我看见吴霄都和聂冰婉在一起,不过听说是吴霄暗恋聂冰婉,这事班里的学生都清楚,包括聂冰婉也知道,但两人谁都没提过。”李河君点点头对我说。 “这么说聂冰婉到底有没有男友连你也不清楚?” “毕竟是大学生,何况还是女生,情感方面的事属于隐私,大学又没规定不能谈恋爱,聂冰婉有没有男友我是不清楚。”李河君很确定的点点头。“但是聂冰婉除了被乔可薇影响外,在学习和生活上很自律,据我观察她应该不会有男朋友才对,平日里她和宿舍其他三人都是结伴而行,没见她单独和谁在一起过。” 李河君的话让我眉头皱得更紧,张秀兰和吴霄都坚持聂冰婉有一个从未露面的男友,可李河君却说在学校中没见过聂冰婉单独和谁在一起,而且走访调查过程中反馈的消息也证实李河君的话,不光是他其他学生和老师都异口同声称没见过聂冰婉和谁在一起过。 那这件事就变得棘手,按照吴霄和张秀兰的话,聂冰婉有男友,而聂冰婉几乎不离开学校,每天的安排都是固定的,三点一线的周而复始,如果聂冰婉真有男友,那这个男人一定是在学校中的人。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难道聂冰婉身边的男友其他人都看不见?! 第二十五章 死亡预言
负责清理遗物的男同学在门口叫李河君,通知他已经清理完毕,李河君向我告辞吩咐男同学把聂冰婉的遗物交给自己,他亲自给张秀兰送去。 我还在想着关于聂冰婉的事,刚抬头就看见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急急忙忙走过来。 “不是不让你们来吗?”我看了他们一眼,见云杜若一脸兴奋和焦急,好奇地问,“难道有什么发现?” “你走了之后我重新去看聂冰婉偷拍的自杀视频,反复看了很多次除了诡异离奇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云杜若一边说一边拿出聂冰婉的那部手机交给我。“可是我却在最后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我抬头看她一眼问。 “聂冰婉偷放手机录制整个自杀过程,她自始至终都看着手机的方向,你还记不记得她是最后一个从地上站起来,把自己吊在吊扇上的人。”云杜若一本正经地说。 “我记得。”我点点头听云杜若说下去。 云杜若说到这里,连忙回到403宿舍中,里面的男生清理完聂冰婉的遗物后,正在着手清理另外三名死者的,云杜若连忙叫他们先停下来,并且让男学生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宿舍。 云杜若关上门后播放手机的视频,并快进到聂冰婉起身去打开吊扇开关的画面。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画面中聂冰婉最后一个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其他三名女生已经把自己脖子上绑上了绳索,聂冰婉口中缓缓欢愉地低唱着请笔仙的念词。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那声音从画面中透出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听的毛骨悚然。 她一边唱一边把自己的脖子也绑在绳子上,重复着之前三人的动作,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她走到吊扇的开关前,就在这个时候聂冰婉突然慢慢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诡异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在看她隐藏的手机。 那笑容在幽暗的房间中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这一刻一直都是她在等待的。 云杜若在这个时候暂定了画面,指着上面对我说。 “就是这里,你仔细看看聂冰婉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画面中聂冰婉的样子阴森可怖,特别是她那诡异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和她档案照片上那个清秀可爱的女生简直完全是两个人。 我按照云杜若的指引看了,除了很恐怖外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刚想开口去问,旁边的韩煜说。 “看看聂冰婉的眼睛。” “……”我一愣重新仔细去看,忽然眼睛一亮有些诧异地说。“聂冰婉之前一直是看着她隐藏手机的地方,所以我们每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都感觉聂冰婉在和我们对视,可这个时候她看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我在看这视频的时候反复看了很多次,在这里我哥发现了这个细节。”云杜若兴奋异常地对我说。“不光是这里不寻常,还有一个地方。” “聂冰婉起身准备好自杀后,对着视频笑了一下,然后她本来可以拧吊扇开关。”太子心平气和地对我说。“可后来我们反复看视频发现,聂冰婉从准备好到她拧开吊扇开关中间间歇了一分多钟时间,而就在这一段时间聂冰婉的目光是没看手机的,而是看着另外一个地方。” 我听完重新播放手机视频,果然如同太子他们说的那样,第一次看这视频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画面和场面都异常诡异,都去关注事情的发展而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重新留意这里,的确有些不太正常,聂冰婉间歇那一分多钟时间似乎是在等什么。 我又重新反复看了好几次,聂冰婉在最后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舒缓,就好像她等待的那一刻终于来临,可是为什么要在一切准备妥当后,停止一分钟呢? 想到这里我看向宿舍窗台边的书桌,403宿舍里每人都有一张这样的书桌,摆放在窗台边的应该是唐静蕾的书桌,因为她的床正好靠窗,幸好之前收拾遗物时还没清理到这张书桌。 我快步走过去,书桌上的摆放还和案发时一模一样,我按照聂冰婉隐藏手机的角度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来回观察后确定聂冰婉当时就是把手机放在两摞书的缝隙后面。 然后我们倒退到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位置,再根据聂冰婉在画面中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我想知道那间歇的一分多钟时间,聂冰婉到底在看什么。 从聂冰婉视线的角度看,她看的依旧是书桌! 这个结果让我们都有些茫然,聂冰婉在临死之前看书桌有什么用意?我走回到书桌前,唐静蕾的书桌整理的井井有条,每一样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但书桌上除了书之外就只有一个台灯,还有一些女生的护肤品,和一个闹钟。 我重新退到聂冰婉死前站立的位置,看着书桌的方向,以聂冰婉的视线她看的东西只有一样。 闹钟! 我让其他人也效仿聂冰婉的动作,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聂冰婉死前间歇的那一分多钟时间注视的竟然是书桌上的闹钟。 我走到书桌边,把闹钟拿起仔细看了很久,很普通的闹钟,想必是唐静蕾用来定时叫醒自己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聂冰婉看着闹钟有什么原因?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含义,不过是聂冰婉在自杀前突然恋世,有些犹豫不决所以才没有立刻拧开吊扇开关。”云杜若思索了半天说。 “但凡轻生厌世者多看破一切,又何来恋世一说。”太子摇摇头淡泊地说。“何况这四名死者自杀未必是心甘情愿,像是被操控一般,间歇不前定有原因。” 韩煜散漫的拖来一把椅子坐下,双手靠在椅背上慵懒地说。 “你们说这群学生是不是学傻了啊,什么不好学跑去学自杀,死就死吧还盯着闹钟看,自杀难道也要选一个吉时啊。” 我还在皱眉思索,揉着额头来回在宿舍走了好几圈,突然停在原地,眉头锁得更深,看向慵懒的韩煜。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韩煜一愣,嘴角翘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摊着说回答。“我是说,我见过婚娶丧嫁要选黄道吉日的,没见过自杀还要挑选一个吉时的。” “选吉时……”我猛然抬起头,眼睛一亮重新看向那闹钟,震惊地说。“是时间!聂冰婉死前在看的是时间!” “看时间?”云杜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疑惑地问。“聂冰婉既然要自杀,她看时间干什么?” 我拿起聂冰婉的手机,重新播放视频,这段视频是有时间显示的,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聂冰婉站在开关前停止的时间。 凌晨一点五十分! 而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五分!而在这个时间的时候,视频中传来合德医学院钟楼的钟声。 “我明白了!”韩煜从椅子上站起来恍然大悟地说。“聂冰婉是要在凌晨两点自杀,可当她准备好一切时,还差十分钟到凌晨两点,所以她看着闹钟在等时间到。” “那……那她为什么非要等到凌晨两点才自杀呢?”云杜若还是大为不解地问。 “聂冰婉和其他三人死的当天是三号。”韩煜眉头一皱掐指算了片刻,也有些诧异地说。“三号的时候没什么特别,即便她们是邪灵附身,选在凌晨两点也没有什么意义……” “几号?”我突然打断韩煜的话,表情异常震惊地问。 “三号啊。”韩煜看我一眼不知所措地回答。“案发日期你都忘了?” “三号的凌晨两点……”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突然停止,看了我一眼,我猜他想到和我一样的事。“案发的日期是十一月三号凌晨两点!” “这……这和案发的时间有什么关联?”云杜若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加茫然地看着我和太子。 韩煜的嘴慢慢张大,舔舐一下嘴唇,目光震惊地和我们对视。 “刺青!聂冰婉身上的刺青!” “聂冰婉身上的刺青?!”云杜若微微皱起眉头,突然也瞪大眼睛。“110302!” 我们一直没有破解出这串数字纹身的含义,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串数字,其他人和我的感觉一样,但都想不起来。 那是因为没有谁会往那方面去想,因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 110302! 十一月三号凌晨两点! 这是聂冰婉和其他三人的死亡时间! 这个数字或许在案件中并没有太多让人惊奇的地方,以至于我们都没想到刺青的数字和死亡时间吻合。 可是! 聂冰婉的纹身根据我的检测,是四年前纹上去的,就是她刚考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她在脚底纹下这行数字,刚巧和她死亡的时间所吻合,这让我们都很震惊和茫然。 难道…… 难道聂冰婉在考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就预知到自己的死亡时间! 第二十六章 扎纸匠
聂冰婉脚底的刺青同时也推翻了另一个我们之前的假设,关于请笔仙被邪灵附体在迷幻中自杀的假设。 我们证实聂冰婉刺青的含义,同时发生在403宿舍的自杀案就不再是突发性的,虽然我们都无法接受和相信,可事实显示聂冰婉在四年前就筹划这一切。 如果我们的想法还是错误的,那就是说聂冰婉脚底的刺青还有其他含义,但是这也未免太巧合,居然和她的死亡时间一致。 案件变得越来越离奇,繁琐复杂的线索没有丝毫的交集点,同时把案件本身也变得不合常理,李河君说聂冰婉之前都很正常,是在和乔可薇接触后慢慢改变,在查案的过程中,因为403宿舍的自杀案太过诡异,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和焦点都集中在聂冰婉和其他三名死者的身上,相比起来,在乔可薇身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太多。 她是最后一个接触四名死者的人,日记没找到,聂冰婉的神秘男友也未确定是否存在,现在案件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乔可薇,我希望能从她的身上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乔可薇的情况比其他几名死者要复杂些。”云杜若下楼的时候跟着我们后面认真地说。“乔可薇的档案记载她这个人也算中规中矩,在学业上比起另外几名死者稍微差一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她性格很孤僻,走访调查反馈显示,周围的同学和老师对她的评价没有好坏之说,提的最多的是她的性格,很孤僻不合群,多半时间是独来独往,即便和她自己寝室的同学也是泛泛之交,在学校里没有很知心的朋友。”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她会突然和403宿舍的人走的这么近?”韩煜走在我身边诧异地问。 “之前我询问过死者的辅导员李河君,据他反映好像是聂冰婉主动和乔可薇接触的,至于原因就不太清楚,不过根据乔可薇死前提到过,完不成请笔仙的人都要死……”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怀疑请笔仙的事是乔可薇教403宿舍的人,而当晚请笔仙的应该是五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 “走访调查回来的消息也证实这一点,很多合德医学院的学生都反映,乔可薇喜欢独处,其实主要原因是同学大多都不愿意和她接触,因为乔可薇信奉灵异之说。”云杜若在身后漫不经心地说。“而且涉猎很广,但大多是和灵异有关,比如星象、占卜、卡罗牌以及请笔仙之类学校明令禁止的东西,她都有涉及而且相当沉迷,久而久之同学都感觉她是一个怪人,私下都刻意在回避她。” “上次在楼顶天台,乔可薇自杀的时候我见她精神恍惚,目光游离涣散,倒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觉。”韩煜声音低沉地说。 “对了,在得知合德医学院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后,温近南说派出去的警员在同学和教师中求证关于这个传闻的事,虽然大多都忌讳莫深,不过也有不少人提到,这些传闻多出于乔可薇之口,她似乎很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云杜若走到我们前面回头说。“学校为此还单独找过乔可薇谈话,可收效并不明显,乔可薇事后依旧我行我素,因为并没有明确违反校规,学校也拿她没有办法。” “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我们已经证实是虚假的,蒋馨予一直没有正面在学校中辟谣,我想她是因为不想再提及那段往事,她更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我默默点点头淡淡地说。“要是这么说起来,乔可薇的行为就太不可理喻,感觉有些妖言惑众。” 太子忽然停了下来,手指停在念珠上,心如止水地看着我们,意味深长地说。 “我的想法刚好和你们相反,所谓事出有因,怕未必都是空穴来风,风吹旌旗飘,众生不明是风动还是旗动,实则是心动,莫永元舍生取义也有三十多年,而蒋馨予一直想抹平这段往事带来的冲击,可适得其反这传闻从未消散,凡事都有因果,乔可薇散布传闻是果,那因又何来?” “你的意思是说,乔可薇散布的这些未必都是假的?”我回头看太子疑惑地说。“可是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传闻的来源,罪魁祸首不过是徐婉君,是她制造了一切。” “无风不起浪。”太子走下来回头看看我们身后的女生院,再慢慢环顾整个合德医学院。“我总是无法看透这里,感觉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事……” 其实太子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但又说不清楚,在楼下看见李河君送张秀兰出去,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看穿着很简朴,手中也抱着一大堆东西,目光呆滞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脸上蓄满了皱纹看样子是一个很本分的人。 李河君回来的时候我叫住他,指着那中年人问。 “这也是死者的家长吗?” “是乔可薇的父亲,乔可薇家境不是太好,家在山里知道乔可薇自杀的消息,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好,她父亲马不停蹄一个人来的,哎……”李河君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乔可薇的遗物交给他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我想他是不知道如何回去给乔可薇的母亲说吧。” 当法医这么多年,也算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事,可见到那憔悴苍老的男人心中莫名的伤感,他没像张秀兰那样悲愤欲绝的痛哭,可是我相信此刻他的内心或许比张秀兰还要悲伤,哀莫大于心死,他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想再了解一些关于乔可薇的情况,走了过去就坐在那男人的身边,山里人本分即便是丧女也知道分寸,见我坐下很拘谨地掐灭手中的烟,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应该是怕他抱着东西挤着我。 我说明身份,可依旧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悲伤的男人,只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他却很感激地点头,眼泪哗的一下淌了出来,我猜他也是憋的太难受,犹如超负荷的大坝稍微有丝毫的裂缝都会瞬间崩溃。 云杜若抿着嘴递过去一张纸巾,男人用粗糙的手背抹着眼角,接过去直给云杜若说谢谢,我这才留意到,其他四名死者的家长来领取遗物,都有同学帮忙和陪同,李河君一直悉心安慰和接送,但这个男人一直孤零零地坐在一边没人搭理。 我想应该是所有人都把403宿舍的自杀归结于是乔可薇的教唆,以至于她的父亲现在变成众矢之的,我在旁边看着有些凄凉,乔可薇生前没有朋友,死后连一句安慰也无法得到,最可怜的应该是这位男人,丧女之痛溢于言表,可还要承受众目睽睽之下的排挤和冷漠。 “乔可薇发生意外的时候,我们刚好都在,本一心想救她的,可是还是慢了一步。”我拍拍那男人的手背宽慰地说。“人都走了,你也别太难过,伤了身体还是你自个的事,听说乔可薇的母亲身体也不好,你要再倒下谁照顾她。” “该来的早晚要来,我以为送她学医就不会有事。”那男人听完一个劲给我们说谢谢,交谈中他告诉我们,他叫乔鹏举,老泪纵横地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太子站在乔鹏举对面等他情绪平复一些后淡淡地问。 “你为什么认为送乔可薇学医就没事?” 这话也是我想问的,乔鹏举捏着云杜若给他的纸巾,反复擦拭着眼泪,表情有些犹豫,他是老实人什么都写在他脸上,看他的样子是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是乔可薇的父亲,也不希望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也是想找到乔可薇的死因,算是给死者一个交代,你有什么不妨直说。”云杜若声音很轻柔地安慰他。 “……”乔鹏举沉默了半天,颤抖的手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目光充满了无助的绝望,声音很无力地说。“我……我是一个扎纸匠。” 这个职业对我来说其实也不陌生,我身边就站了一个,云杜若似乎对此还不了解,旁边的韩煜压低声音给她解释。 扎纸匠也被称为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 扎纸匠,说通俗点就是纸扎手艺人,是民间流传的一种手艺,多用于丧葬和祭祀,所扎之物大多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灵屋纸马之类的。 扎纸这门手艺是古时五花八门中的老行业了,古时五花八门中,七门调说的就是这种扎纸的人,这个行当做的都是死人的生意,所以一般人都敬而远之多忌讳。 我看乔鹏举那粗糙的手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有些是愈合的而有些是新的,想必是在纸扎的时候被竹片割伤。 “山里人除了在地里刨食总得会点啥,纸扎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山里人信这些所以日子过的还凑合。”乔鹏举也不在避讳声音沉痛地说。“我就是靠给死人扎纸人把可薇拉扯大的,闺女有本事从小在山里就聪明过人,看她这么有出息我就是再辛苦也值得,谁不想自己娃过的好,我和她妈是没有本事只能窝在山里,就指望可薇将来会离开这里。” 第二十七章 禁忌
可怜天下父母心,子女有各色各样的,但父母对儿女的关爱和付出却都是一样,我的目光还落在乔鹏举那伤痕累累的手上,把乔可薇拉扯到这么大,不知道他要付出多少艰辛。 我帮乔鹏举点燃了烟,他吸的太用力,呛进肺里剧烈的咳嗽,不知道是太过悲伤还是被烟呛出来,他眼角的泪水就从来没干过。 乔鹏举把头埋在双手中,我看见泪水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他缓缓的告诉我们,乔可薇小时候性格很开朗,虽然是女孩可学习在山里从来都是鹤立鸡群,教过她的老师都说乔可薇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乔鹏举一心想让女儿离开大山,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过的比自己好,而乔可薇向来懂事听话,而且很孝顺这是乔鹏举在最大的欣慰,乔可薇是他唯一的寄托和希望,为此除了学习家里任何事他都不要乔可薇沾指,都是他和妻子全力承担。 但是乔可薇总是想方设法帮忙分担,乔可薇聪明,学什么都快,即便是扎纸人的手艺,乔鹏举从来没想过教她,但是乔可薇在旁边看多了潜移默化中竟然慢慢学会了。 乔鹏举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叹口气,声音懊悔地说。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这孩子,如果不是我这门手艺,估计这孩子现在也不会出事。” “扎纸的手艺?”韩煜一愣抢在我前面诧异地问。“乔可薇和扎纸手艺有什么关系?” “扎纸这手艺毕竟是给死人做东西,做多了会有忌讳,我身体也不是太好,下地刨食我干不了,为了养家糊口我干就算了。”乔鹏举深吸了一口烟无力地说。“可我从来没想过去教可薇学这个,没想到我扎纸的时候,她经常站在我旁边看,时间长了她竟然也会了,就是从她学会扎纸人后……她……她的性格慢慢就变了。” 我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看了韩煜一样,他在我面前扎的纸人也不少了,话说我多少也会一些,但也没见我怎么样过,听乔鹏举说的话,乔可薇之前性格开朗,到后来变得孤僻和沉默寡言竟然是因为学会扎纸人的原因,我越发好奇等着乔鹏举说下去。 乔鹏举接连吸了几口烟后,表情哀伤的对我们说,他记得乔可薇第一次扎纸人是她九岁的时候,乔鹏举因为不小心被竹片割伤了手,伤口深可见骨一时半会无法继续扎纸人,可邻村有人亡故委托了一批纸扎祭品。 丧葬祭祀烧纸扎祭品是很重要的不能耽误,乔鹏举手伤严重本打算第二天给人赔钱道歉,可早上起来发现屋里是一对童男童女和元宝、房屋,而乔可薇就坐在凳子上冲着他笑。 乔鹏举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女孩居然能一夜之间把这些纸扎祭品扎出来,而且手艺虽然不及乔鹏举老练精湛,但对于只有十岁的乔可薇来说实属难得。 乔鹏举大喜过望,倒不是因为这些纸人,而是乔可薇的细心和体贴,他怕竹片伤到乔可薇叮嘱她以后再别碰这些东西,当然,他心里还是有些忌讳,每个行当都有规矩和忌讳,在扎纸这个行当,女子是不能扎纸人的。 “为什么?”云杜若本想问乔鹏举,可怕刺激到他,转身问韩煜。“为什么女子不能扎纸人?” “扎纸匠赚的是死人的钱,相当于现在的便利店,你有需求就会去,可对于死人来说,扎纸匠的店铺就是他们的便利店,死人亡魂会游离在房间四周。”韩煜一本正经地告诉云杜若。“扎纸匠人因为是和死人亡魂做东西,所以即便是邪灵恶鬼都敬其三分从不骚扰,但毕竟是和亡魂鬼魅打交道,扎纸匠都是男人因为阳气重能克制周围阴气。” “他说的对。”乔鹏举看了韩煜一眼,应该是感觉韩煜挺懂这方面的事,点点头说。“女子性阴,扎纸本来就招惹阴物,女人更是容易被沾染到这些东西,所以这个行当不让女人碰,就是怕惹祸上身。” “乔可薇帮你扎纸……”我眉头皱的更紧,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见乔鹏举一脸懊悔和认真,诧异地问。“难道乔可薇后来出事了?” 乔鹏举有些说不下去,一个劲猛吸手中的烟,好半天才沉重地点点头,声音黯然地对我们说,那件事后乔鹏举并没想太多,毕竟关于女人不能扎纸的规矩虽然一直在流传,但是乔鹏举以为就是传闻而已并没当真。 可是乔可薇中自从那次以后,渐渐迷上了扎纸这门手艺,总是偷偷趁着乔鹏举不知道的时候去扎,开始乔鹏举并未在意,可慢慢发现乔可薇有些沉迷于这件事,他好几次半夜起来都发现乔可薇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昏暗的房间中编织着纸人。 乔鹏举发现之前终日挂在乔可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以前的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慢慢乔可薇的话变得越来越少,除了学习外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扎纸上。 有一天夜里,乔鹏举听见外屋有动静,起身去看,发现乔可薇一个人坐在角落中,手熟练地编织着纸人,锋利的竹片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鲜血沾染在纸上都凝固,不断被拉扯的伤口流血不止,可这一切乔可薇都没在意,即便是乔鹏举站在她面前,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乔鹏举在灯光中看见那些被乔可薇已经扎好的纸人,上面全都是血迹斑斑,乔可薇把纸人围着自己摆放,那些浑身是血的纸人死死地盯着中间的乔可薇,看的乔鹏举都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乔鹏举一把夺过乔可薇手中正在编织的竹片,让她赶紧回房去睡觉,可乔可薇却抬着头很漠然地盯着他,然后嘴里发出很冰冷的声音。 山头的梁大爷今晚来找我,说让我帮他扎一对儿女,说是一辈子无儿无女,怕到了下面孤苦伶仃没人照顾。 乔鹏举震惊地愣在原地,惊恐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乔可薇口中提到的梁大爷住山头,离这里少说十几里山路,也是七十多的人因为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腿脚也不方便很少到其他地方去,即便真是有需要扎纸人,来了也不会找乔可薇。 何况活着的人给自己扎纸人很忌讳,如同是在催命咒死,山里的老人都特别忌讳提到死,绝对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让人给自己扎纸人。 乔鹏举第一次大声斥责乔可薇,可是她依旧坚持是梁大爷让她这样做的,乔鹏举看着满屋血迹斑斑的纸人心有余悸,拖着乔可薇回房去。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是梁大爷的侄子,说梁大爷在夜里过世,生前没什么遗愿,希望扎一对童男童女下去陪他。 乔鹏举顿时吃惊的愣在原地,想起昨晚的事说不出话来,梁大爷是夜里去世的,而他的侄子是去给他送饭才发现,乔可薇昨晚并没有离开过房子,她是怎么知道梁大爷死了,除非是…… 扎纸匠行当里,女人不能碰这些东西,否则会招惹阴物亡人,乔可薇昨晚扎那些东西,并说是梁大爷告诉她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乔可薇见到的是已经死了的梁大爷! 乔鹏举这才相信行当里的禁忌,回想起乔可薇的改变,知道她或许真没骗他,为了乔可薇他不允许她再接触扎纸人的事,可是事情已经不受乔鹏举的控制,乔可薇越来越沉默,很少再见到她笑。 乔鹏举不让她碰扎纸可她一个人偷偷在自己房间扎,等到第二天乔鹏举推开她的房门,满满一屋子都是阴森的纸人死死地盯着他,而乔可薇就坐在一群纸人的中间。 乔鹏举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就让妻子带着乔可薇住到她外婆家,不让她再接触扎纸的东西,虽然从此以后乔可薇真没再扎过纸人,但性格却完全变了,不喜欢和人交谈沉默寡言。 听到乔鹏举说到这里,我们都相互吃惊地对视,韩煜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 “难道乔可薇真能看见亡魂鬼魅,以至于她才会相信灵异之事,这么说起来她说的话未必都是假的,难道她的死真和请笔仙有关?” “我来拿回可薇的遗物,都说她是跳楼自杀的,可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可薇是因为请神……”乔鹏举越说越难过,老泪纵横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我试图去安慰乔鹏举,可是说什么对于丧女的他来说都是徒劳,乔鹏举哭的太伤心,手不停的抖,怀中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他们都连忙蹲下帮忙拾取。 几张道符从散落的书里面飘落出来,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韩煜拾起道符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这是平安符,但画的很生疏,而且纸也用错了,有些地方也没画对,想必是乔可薇自己画的,不过她只是鹦鹉学舌有形无神,一点用都没有。” 韩煜说完合起地上的书,不是医学方面的书籍,上面写着。 奇门遁甲。 云杜若说过乔可薇信奉灵异之说,涉猎很广也很杂,没想到她连如此深奥的玄学书籍也看,我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这本书应该被翻阅过很多次,上面用笔写满了注解,想必乔可薇对这书看的尤为认真,可在我眼中如同天书,一句话也看不懂。 韩煜眉头一皱,拿过去翻看了一会后,声音低沉地说。 “乔可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没人引导教化,居然敢看奇门遁甲,看着书中注解她似乎沉迷很深,奇门之术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十人练九人疯,半夜看小鬼请。” “就因为看一本书就会疯?”云杜若有些疑惑地问。 “这是奇门遁甲,道家有宁可绝传,也不可妄传地说法,奇门法术威力大,道法说,奇门真机有,切莫胡乱走,修行非一日,道行岂轻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奇门作为高深法术,真传真法必然不在少数,所以才一再强调切莫胡乱走,要一步步循序渐进,乔可薇没有道行擅自学奇门之术后果不堪设想。” “那如果乔可薇真学了这书里的东西会怎么样?”我认真地问。 “乔可薇根本是学不会的,这书里的东西博大精深,没有人从旁指点只会误入歧途。”韩煜看了我一眼很严峻地回答。“如果乔可薇真能看见亡人阴物,那她身上阴气一定很重,再看这些书只会只会阴上加阴,惹祸上身!” 第二十八章 血检
我们目送乔鹏举抱着遗物颤巍巍的消失在校门外,他佝偻的背影充满了无比的凄凉,在学校的调查终究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在打算回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后面叫我。 回头看见吴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有什么事吗?”我问。 吴霄手里拿起一支笔,银灰色的笔样式很独特精致,倒是我常见的笔有些不一样。 “刚才听说聂冰婉的母亲来取回她的遗物,我下课的时候才知道。”吴霄把笔递到我面前表情沉痛地说。“这支笔是聂冰婉在出事的那天,本来约好一起去回去见见她母亲,她突然有事让我先等一下,临走的时候她折回来把这支笔交给我,让我先替她保管着,算起来这笔也是她的遗物,想要送还给她母亲,可我来晚了她母亲已经离开学校,我想她还会去警局处理事情,能不能麻烦帮我转交给阿姨。” 我低头看了一眼吴霄手中的笔,挺长情一个男孩,喜欢聂冰婉那么久虽然最终没在一起,可也算是情有独钟,现在怕是很少能见到吴霄这样的男生,我把笔按在他手中。 “算了,你自己留着吧,就当是聂冰婉最后送你的礼物,人不在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也好。” 吴霄咬着嘴唇默默点点头,把笔小心翼翼地收好,如同收起他对聂冰婉所有的眷恋和回忆,转身黯然地离开。 回到局里我们把在学校了解到的情况全告诉南宫怡,对于聂冰婉刺青和她死亡时间吻合的事,南宫怡也大为震惊,还有从乔可薇父亲那里得知的事情,南宫怡注视着我们,她的表情和当时我们刚从乔鹏举口中听到的时候如出一辙。 “你是认为乔可薇或许可能是因为擅自钻研奇门遁甲而导致走火入魔才跳楼自杀的?”南宫怡很认真地问韩煜。 “可能性有,但我估计不会太大,乔鹏举说乔可薇从小聪明过人,奇门遁甲博大精深,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也不排除乔可薇读懂一二。”韩煜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态度不太确定地回答。“但若真说到钻研进去我想以乔可薇的造诣恐怕达不到,看她画的道符就知道她对道法一知半解,对奇门之术涉及应该不会太深,应该还没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乔可薇是不是走火入魔并不重要,如果她父亲说的话属实,那乔可薇之前一直被认为是妖言惑众,散布谣言误导同学地说法似乎就站不住脚了。”云杜若抿着嘴意味深长地说。“指不定她真的在合德医学院见过什么事,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未必都不可信。” “日记呢?有没有找到聂冰婉的日记?”南宫怡听完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 “没有,在403宿舍中我没发现聂冰婉的日记,或许她放在其他地方。”我深吸一口气失望地摇摇头说。“还有一个最坏的结果,假设聂冰婉身边真有男友,而这个男友一定是学校里的人,他或许知道聂冰婉有写日记的习惯,在聂冰婉死亡后担心日记会牵连到自己,在我们之前就先取走了日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那日记怕是已经被销毁了。” 南宫怡听完点点头,似乎对没找到日记的事并没有太多失望,很兴奋地告诉我们,在我们去合德学校这段时间,她之前在聂冰婉的手机中发现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应该是聂冰婉不想让别人看见里面的内容,还特意加了密码。 南宫怡让技术部已经破解了密码,发现里面存放的是照片。 “我们的推断并没有错,聂冰婉的确是有一个和她关系非常亲密的男人。”南宫怡把一摞打印出的照片交给我们。 我和韩煜只看了一眼脸就红起来,太子却泰然处之,云杜若和南宫怡就站在我们旁边,而我手里的那些照片极其香艳,这是聂冰婉在床上拍摄的一些很私密的照片。 照片中的聂冰婉妩媚动人穿着相当暴露,这和我们认识和了解的她判若两人,而这些照片都不是她自己拍摄,而是由另外的人拍的,在一张照片中我们看见一只男人的手,可以判定当时给聂冰婉拍摄这些照片的是一个男人。 从这些照片看聂冰婉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相当亲密,照片的暴露程度和尺度让我都有些口干舌燥,特别是当着云杜若和南宫怡两个女人的面看这些,我都有些不自然的尬尴,快速的扫视了一遍后放回到档案袋中。 “这些照片我每一张都仔细查看过,除了那只手以为,无法判断拍照人的身份。”南宫怡一本正经地说。“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在聂冰婉身边还有一个从未在我们视线中出现的人。” “聂冰婉把这些照片保存的这么隐蔽,可见她并不希望有人看见,她留下这些照片更多应该是纪念,足见她和这个男人关系很好,可是在照片中这个男人一直没露面,想必聂冰婉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云杜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越是隐瞒说明越有问题,好好的恋情为什么不敢公之于众,聂冰婉隐藏这个男人或许还隐藏了其他的秘密。” “聂冰婉长时间在学校中,单独离开学校的时间很少,就算她隐藏身边的男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男人一定是学校中的人。”我揉着额头来回走了几步。“既然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那这个男人现在一定也还在合德医学院,看来我们还得回到学校重新排查聂冰婉身边的人。” 南宫怡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事,把一份报告交给我,说是我出去的时候,警局的凌国栋来过,见我不在让把这份化验报告转交给我。 因为之前案件所有从现场勘查的证物都要移交,而当时凌国栋在403宿舍勘查的时候,在聂冰婉的抽屉里找到一盒口服的避孕药,但在旁边还发现一些白色的药剂。 大小和形状都和口服避孕药里的片剂一样,但是这些白色的片剂上面的名称却模糊不见,像是被人为的磨去的,这个异常的细节引起了凌国栋的怀疑,特意把口服避孕药和旁边的白色片剂都带回去化验检测。 但移交证物的时候时间太匆忙,化验室的结果还没出来,直到今天才有了结果,所以他立刻送了过来。 我翻开化验报告,上面是分布对两种药物的化验结果。 从口服避孕药中提取的片剂化验后,里面的成分是维生素c,我看到这里眉头一皱,避孕药的主要成分应该是炔雌醇环戊醚,简称炔雌醚,配伍人工合成的短效孕激素制成,而在避孕药中是不可能出现维生素c的。 而另一种被磨去药名的白色片剂,化验后主要成分依旧是维生素c。 “聂冰婉把维生素c磨去药名后,装入到口服避孕药里面……”我眉头皱的更深诧异地说。“既然她在服用避孕药就是为了避免怀孕,可为什么要把维生素c当避孕药吃了?” 对于新发现的线索让其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云杜若忽然抬头若有所思地说。 “换一种方式去思考这个问题,或许我们一直都推断错了,聂冰婉并不是真想隐瞒身边的男人,她吃避孕药是不想怀孕,或许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也许是那个不愿意露面的男人不想聂冰婉怀孕而导致恋情暴露,但是聂冰婉并不希望这样下去,所以……” “所以她偷偷把维生素c放在口服避孕药中,她希望自己能怀孕!”南宫怡眼睛一亮接过云杜若的话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从聂冰婉的那些照片看,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相当亲密,如果在不服用避孕药的情况下,聂冰婉很可能会怀孕,想到这里我连忙走进办公室,翻开之前的关于聂冰婉的尸检报告。 我曾经对聂冰婉做过血检,做过毒物测试来检测她死亡前是否服用过什么药物,但血检结果显示一切都正常,当时也就没再多看,我快速找到那份血检报告,逐行往下看,直至眼睛停在检测内容中的一栏。 hcg:9--130(miu/ml) 血hcg检查是最早最准确测试是否怀孕的检查方式,血hcg检查一般是在发生关系后8-10天可以通过抽血检查hcg来明确是否有怀孕。 “是我疏忽了这个细节,杜若说的没有错。”我吃惊地看着血检报告惊讶地说。“聂冰婉在死亡的时候已经怀孕3-4周的时间!” 而聂冰婉血检中的hcg峰值足以证明她怀孕的事实。 “自杀轻生已是重罪,如今还妄自杀生罪孽深重。”太子单手合十惋惜地说。 “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人怎么想的,要自杀就算了,还怀了身孕,一尸两命这孽障怕是到了下面也会受尽苦难。”韩煜重重叹了口声音低沉地说。 我拿着血检报告看了良久,来回在房间中走了几步,缓缓摇着头意味深长地说。 “或许不是呢……聂冰婉既然偷换了避孕药就是为了怀孕,既然已经有了身孕,说明她心想事成,可是从她偷换避孕药这个行为就可见有人不想她怀孕……如果这个人知道聂冰婉怀孕的事……” “灭口!杀人灭口!”云杜若猛然抬起头看着我们。 第二十九章 出国名单
云杜若说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虽然这个案件到目前被定性为自杀,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到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自杀的动机。 而如今从血检中发现的线索似乎给我们指出一个新的方向,大胆推断一下,假设发生在403宿舍的自杀案是精心布置和策划好的谋杀,从目前调查的结果看,唐静蕾和陈静雅还有梁徽因似乎没有什么疑点,剩下的只有聂冰婉,而动机很可能就是聂冰婉偷偷怀上的孩子。 我突然记起吴霄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问他聂冰婉身边有没有男友,当时他不确定,只告诉我在案发前不久,聂冰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接过一个电话,在电话中聂冰婉和一个男人争吵,因为聂冰婉性格很好从不与人争执,所以吴霄记忆犹新。 吴霄回忆聂冰婉当时的电话内容,似乎是那个男的要聂冰婉决定什么事,吴霄说聂冰婉能那样生气只说明和那男人关系非比寻常,如果那个男人就是聂冰婉的男友,他让聂冰婉决定的事很可能和怀孕有关。 而聂冰婉最后说的是会留着…… 难道是说要把怀着的胎儿留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男人很可能会因为聂冰婉的拒绝而起杀心。 唯一接触过这个男人的只有吴霄,确切的说只有他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上一次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我太在意聂冰婉的那本日记,所以一带而过很多细节也没详细地问,我打算再回一趟学校,找吴霄仔细把关于这个男人的事再问一次。 云杜若说她陪我一起去,南宫怡让太子和韩煜留下来再看看案件资料,我们赶去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刚好是吴霄下课,我们把他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你上次说在案发前不久,听到聂冰婉在接一个电话的时候很气愤,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我单刀直入地问。 吴霄今天才见过我,见我突然又折返回来很茫然,听到我问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肯定地回答。 “应该是冰婉去世的一个星期左右吧,那个时候她情绪很低落,经常丢三落四,好几次上课也走神,下课的时候连笔记和课本都忘了拿走。”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时间能吻合,聂冰婉血检中hcg的峰值显示她怀孕3-4周,这说明她已经察觉到自己怀孕的事,并且告诉了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并不希望她留着这个孩子。 “你再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见过聂冰婉身边有其他男生频繁的出现?”云杜若很急切地问。 “没有,冰婉在男生里面就和我关系最好,平时上课她都是和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坐一起,而我就坐在她旁边。”吴霄想都没想就摇头回答。“我认识她这么久很少见她和男生单独相处。” 云杜若抿着嘴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失望,吴霄应该是除了403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外,和聂冰婉关系最好的人,连他都不知道聂冰婉身边的这个男人,可见聂冰婉一直都在刻意地隐瞒。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吴霄埋头想了半天对我们说。“冰婉接到电话发火的那天,挂断电话后她转身离开,笔记留在我这儿忘了拿,晚上我下课后去找她,打算把笔记给她,那晚她是提前走的,我见她离开教室就跟了出去,可她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十九号大楼。” “十九号大楼?!”我和云杜若惊讶地看着吴霄。“聂冰婉去十九号大楼干什么?” “我也感觉奇怪,她走的太快我想喊她,发现她进了大楼里面,因为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治疗部,学校明令禁止学生擅自进入的,我担心冰婉有事就跟着进去。” “你看到了什么?”我急切地问。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冰婉,本来打算离开听到二楼的楼梯口传来她的声音,我就走上去。”吴霄一边回忆一边说。“然后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聂冰婉的哭泣声。” “那男人说什么?”云杜若追问。 “说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让聂冰婉想清楚。”吴霄回答。 “然后呢?”我问。 “因为听到聂冰婉的哭泣声,我担心她有事,就快步往上走,一边还喊着她的名字,等我上去的时候就看见聂冰婉一个人背对着我,应该是在抹眼角的眼泪。”吴霄想了想说。 “那个男人呢?你看见说话的那个男人了吗?”我迫切地问。 “没有,等我上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男人从通往三楼台阶拐角消失的半个背影。”吴霄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我们认真地说。“我上去的时候闻到一阵很清淡的香味,但不是聂冰婉身上的,因为那味道很特别,像是很多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应该是那个和聂冰婉说话的男人留下的,哦!对了,我看见那个男人消失的背影时,还看见他扶着栏杆的手,很白皙干净,就只有这么多了。” 很多香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和白皙干净的手! 这线索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很能从这两点在这所几千人的学校中去锁定一个人,但是也证实了我的猜想,这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并不想聂冰婉把孩子留着,所以在打完电话被聂冰婉拒绝后,晚上又约聂冰婉见面,只是让我诧异的是,为什么偏偏又是在十九号大楼。 “聂冰婉出国的事你知道多少?”云杜若若有所思地问。 “听冰婉提及过,她是打算毕业后继续出国深造,申请已经被学校通过,她将在下一批出国名单里。”吴霄说。 “出国名单?”我看向吴霄表情严肃地问。“聂冰婉出国是通过合德医学院安排的吗?” “是的,学校和国外很多知名的医科学院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每年都会从毕业生中选拨特别优秀的学生,送到国外深造,但选拨的要求极其严格。”吴霄点头回答。 “这么说通过合德医学院出国深造都必须经过学校报批?”我加重语气问。 吴霄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问题,茫然地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对旁边的云杜若说。 “吴霄说那晚他听见那个男人对聂冰婉说,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聂冰婉既然是通过合德医学院送出国深造……” “我明白了!那个男人说的是我们不能出国。”云杜若也反应过来欣喜地说。“这说明这个男人和聂冰婉一样,都是由合德医学院送到国外深造,每一个被挑选出来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测试,聂冰婉既然在这份出国名单中,那这个男人也应该在。” 我笑着点点头,连忙转身问吴霄,出国深造的名单由谁在保管,吴霄告诉我们在辅导员李河君的手中,这个结果多少让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万一在蒋馨予手中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去见她,和李河君打过几次交谈挺随和的一个人,给我的印象也不错。 吴霄说今天李河君因为筹办婚礼的事休假,合德医学院对本校教师待遇很好,在校区内有教师公寓,吴霄把地址告诉了我们,一路上我和云杜若都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只要拿到这份出国名单,范围就会缩小太多,在这份名单里应该会找出聂冰婉身边一直没露面的男人。 当我们敲开李河君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长的很有气质,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飘散在肩上,秀丽端庄的脸楚楚动人,落落大方地问我们找谁。 我见过她,在乔可薇跳楼自杀的天台上,当时在楼上大声劝说乔可薇的就有她,当时她神情焦虑声音焦急地劝说着乔可薇让我对她记忆犹新。 李河君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见我们很客气的让我们进去,房间里很凌乱,一看就是才搬进了的新房,李河君正在布置,给我们介绍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沈悦。 “实在对不起,也不知道你乔迁之喜,今天是空手来的。”我歉意地笑了笑说。 “太客气了,说不上什么乔迁,本来是安排这几天结婚的,可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全发生在我班上,婚礼也暂时推迟了。”李河君一边收拾地方让我们坐,一边随意地说。“你们挺忙的,来找我一定有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李河君刚坐下就被沈悦叫起来,因为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很凌乱,而李河君坐的椅子下面还垫着防止损伤的软垫,这些椅子想必是刚才买回来的,而沈悦一定要把这些软垫取走,李河君很顺从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然后沈悦低头一直看着我和云杜若坐着的椅子,样子有些欲言又止的别扭。 我这才意识到我和云杜若做的椅子下面同样也有这种软垫,沈悦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下来,我心里暗暗想原来沈悦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什么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第三十章 完美主义者
我连忙示意云杜若把软垫取下来交给沈悦,发现她还是在看我们,我低头发现原来仅仅是因为我们椅子摆放的角度不一致,完美主义者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坚持,任何事都必须按照她们心中的标准来完成,否则心里会一直牵绊放不下,她是看我们是客人不好直截了当地说,我懂她的意思连忙调整好椅子的位置,和云杜若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削橙子。”沈悦心满意足地笑着。 “合德医学院每年都会在毕业生中会挑选出国深造的学生,聂冰婉是不是在这份名单里面?”我直截了当地问。 “是的,聂冰婉真是可惜了,各方面都很优异,通过了所有的考核,能被学校送出去深造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哎……”李河君叹了口气黯然地说 “这份名单在你这里吗?”云杜若问。 “在啊,怎么了?” “这份名单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份。”云杜若很认真地说。 李河君看我们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事关重大,连忙起身回屋,出来的时候把一份出国学生详细资料和情况的名单交给我们。 “你们要这份名单干什么?”李河君好奇地问。 “我们怀疑聂冰婉在死前有一个和她关系很亲密的男友,可一直没有露面,我们猜想这个人或许和聂冰婉的死有关。”我收起名单很随意地说。“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个男人很可能就在这份出国名单里面。” “聂冰婉有男友吗?看她平时挺自律的,也没见她和谁交往过。”沈悦一边给我们削橙一边很随意地问。“他班上接二连三死了五名学生,蒋院长也不透露详细的原因,我还是从河君口中听到一些,不是说403宿舍那四名女生都是上吊自杀吗,和找聂冰婉的男友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细节在案件侦破前我们也不方便透露,不过在对聂冰婉尸检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聂冰婉已怀孕3-4周。”云杜若给沈悦点到为止的解释。“而目前案件还有很多我们一直没有解开的疑点,或许找到这个男人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新的线索。” “怀孕?聂冰婉怀孕了?”沈悦抬头诧异地看着我们。 “是的,血检中她hcg呈阳性,我们确定聂冰婉在死亡之前已怀孕。“我点点头很平静地说。“到至今我们也没找到403宿舍四名死者自杀的动机,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沈悦应该是手里的水果刀太钝,连一个橙子削了半天皮也没削下来,完美主义者总是刻意的追求尽善尽美而且乐此不疲,最大特点是追求完美,而这种欲望是建立在认为事事都不满意、不完美的基础之上的。 我在一旁观察沈悦很久,发现她还是完美主义者中的自我型,这个类型就是竭尽全力达到自己设定的高标准,当无法达到这些标准时,往往会过度自责,就如同她现在对待手中的橙子,我想在以前她一定会削出一整条完整的水果皮,可水果刀破坏了她的欲望,接连断落好几次后,沈悦徒劳的放弃了完美的追求。 当着我们的面,放下水果刀用手把橙子硬生生掰开。 “家里没什么吃的,别客气挺甜的。”沈悦把品相实在不敢恭维的橙子放在我和云杜若面前笑着说。 从橙子上掉落的果汁一路洒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一个连座椅摆放位置都会纠结半天的人,对于脏乱是最无法忍受,我连忙抽出纸巾蹲在地上帮忙擦拭。 沈悦应该是一个很热情待客的人,还在继续为我们剥橙子,李河君见地上掉落的果汁,也蹲在地上擦拭。 “你们认为聂冰婉怀孕是她自杀的动机?”李河君蹲在我旁边好奇地问。 “目前是这样推断的,但具体的原因也只有等到找到那个男人后才能得知。”我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 云杜若此刻应该是没有心情吃水果,她的关注和兴奋完全在那份出国名单上,挨不过沈悦的热情,在她的劝说下吃了几个橙子后和我起身告辞。 李河君送我们出去,我看见沈悦没有跟上来,而是在我们离开座椅后,一个劲用脚才地上呲着刚才遗落的果汁,看她的神情很认真专注,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拼命擦拭。 李河君留意到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淡淡一笑。 “她就这样,不但什么事要追求完美,而且还有严重的洁癖,你们千万不要介意。” 我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学医的多少都有些这方面的习惯,出门后我们立刻赶回到局里,把那份名单拿了出来,并把最新发现的情况告诉南宫怡他们。 名单上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女生八名,剩下的四名男生让甄选的范围又进一步缩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男人一定在这四个人之中。 名单上有详细的记录,每一个人档案和资料都巨细无遗,都是品学兼优出类拔萃的学生,单看档案和资料看不出任何端倪,为此我打算再回一趟合德医学院。 我找到吴霄,把名单上四个男生的资料和照片交给他,让他仔细的辨认有没有符合的,可吴霄毕竟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那个男生的正面,单从一晃而过的背影上很难区分到底是谁。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带着吴霄根据名单上的资料,分别找到这四个人,让吴霄在旁边观察每一个人的背影,直到看完最后一名男生,吴霄很确定地摇着头告诉我,这四名男生没有一名符合他那晚在第十九号大楼里看见的背影。 而且我还让吴霄借故不被察觉的接触每一个人,吴霄回来告诉我他并没有再闻到那说不出的香味。 我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名单,大为疑惑的茫然了很久,如果我们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和聂冰婉关系密切的男人一定在这份名单中,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符合的呢。 “我也只是晃了一眼,或许时间太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记不清楚。”吴霄歉意地对我说。“可就算我能辨认出来,就单凭我看了一眼的背影,这个人若是矢口否认也没有证据证明啊?” 吴霄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男人既然一直未露面,倘若真是因为聂冰婉怀孕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出于这个动机筹划了凶案,吴霄即便是指认出这个人,他完全可以否认,何况整个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聂冰婉交往的事。 “你说聂冰婉的血检中hcg呈阳性?”吴霄突然若有所思地问。 我点点头。 “……”吴霄沉思了片刻很认真对我说。“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让冰婉怀孕的是谁。” “你有办法?”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吴霄,连忙追问。“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既然冰婉hcg呈阳性,说明她已经受孕,出国的这批人审核极其严格,每个人都有血液样本存档,调取这四名男生的血液样本做dna测试,再和冰婉胎儿的dna对比。” 我眼睛一亮,怎么忘记了这个办法,苦笑着看看吴霄,张秀兰虽然签署了遗体认领手续,可聂冰婉的尸体还在局里的停尸柜里,现在要做的就是带回这四名男生的血液样本。 我去找李河君询问血液样本的事,办公室的教师告诉我李河君有事不在,而要取走血液样本需经过院长或副院长的签字同意,想起蒋馨予看我们的眼神,我还真有些不敢再去见她。 我硬着头皮敲开了华冠文办公室的大门,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让我进去,一推门又是满屋飘香的菜肴味道,华冠文满嘴油腻,手里还拿着刀叉,见我进去憨憨的一笑,他眼睛本来就小,肥硕的肉堆积在脸上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睛,如同一尊憨态可掬的弥勒佛。 这真是一个嗜吃如命的副校长,我都有些尬尴,每一次见到他都是大快朵颐,见他那肥硕的体型还是搞医学的,也不知道他这个年纪再这么吃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但是华冠文即便再不注重饮食可控制自己的食欲,但怎么看也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至少在吃的方面绝对无可挑剔。 他一边擦拭着嘴一边招呼我坐,任何时候在他脸上总是能看见极具亲和力的憨笑,我走过去瞟了一眼他面前的菜肴,依旧是西餐,但极为精致。 我记得有一个人也挺喜欢吃西餐,以前她总是做给我吃,可惜应该是我天生没这口福,对于西餐我向来没兴趣,以至于她每次见我用筷子夹着精心烹制的牛排总是笑着说我暴殄天物。 我虽然对西餐不感兴趣,可菜式和烹饪手法见她做的多了,多少也知道一些,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干酪香味夹杂着羊肉的肉香,如此独特的干酪香味一定是很顶级的。 帕尔马干酪焗羊脑。 这道菜式不管是食材的选择和烹饪的手法都极其考究,普通的干酪会压住羊肉的浓郁,使之入口后有很重的油腻感,而在烹饪的时候羊肉的膻味如果不能剔除混合在干酪里会显得格外失败。 第三十一章 奇特的日记
可单凭味道上说,华冠文面前这道帕尔马干酪焗羊脑是成功的,甚至都激发起我的食欲,我记得她曾经告诉过我,对食物追求到极致的人,往往是极有信心的表现,对于这个说法之前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看眼前的华冠文多少体会。 我相信这道菜是出自于他之手,食物只不过是每天特定的需求,而他却把这件事追求到了极致,一个对食物都能如此认真挑剔的人,他做任何事我相信都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华冠文收起桌上的菜肴,擦拭着嘴角脸上的憨笑慢慢收起。 “上次……哎,你们也不能怪蒋院长,那晚她叫你们去办公室,把当年发生在十九号大楼里的事告诉你们,我猜她也是犹豫了很久,要知道那件事后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能再说出来已经是很大的勇气,谁知道你们又在403宿舍做……” 华冠文在说上次我们请笔仙的事,当时他也跟在蒋馨予的身后。 “当时是为了查案,我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那是蒋院长一直坚持的信念,她几乎是用尽一切的在维护这所学院的信念,你们那有做无意是让她坚持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华冠文的表情变得深沉。“要知道我们在那病房中算是大难不死,可是莫院长却长埋于此,他本来一生都是光辉的,可那些从徐婉君口中传出去的谣言无疑是他唯一的污点,至少在蒋院长看来是这样,她一直试图去抹掉这个瑕疵,我们从来都没有认为她有错,作为医生她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但当年发生的惨事,在蒋院长心中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自己难辞其咎,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我一愣重新看向华冠文,吃惊地问。“当年……徐婉君谋划在病房暴动的时候,你也在?” 华冠文没有回答我,重重叹了口气,慢慢解开衣袖挽起来,露出他肥胖的胳臂,满臂的皮肤明显是受过严重的烧伤,我记起第一次见到华冠文的时候他指着耳朵告诉我们,是被病人袭击时咬掉的,我猜他说的也应该就是那一次在地下室病房暴动的时候发生的事。 “身上的烧伤还要严重些,算是命大吧居然没被烧死在里面。”华冠文回想起往事,如同换了一个人,深沉而凝重,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淡淡地说。“当时被病人一棒打在这里,大脑受创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落下后遗症反应迟缓,经常丢三落四的,脑科医生说让我要经常练习用脑,不然很可能会慢慢痴呆,我就学着做菜,用这个办法来锻炼大脑思维。” 华冠文说到这里很惆怅地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肥硕的体型自嘲地说。 “也不知道是脑子被打坏了还是我天生喜欢吃,学着做菜慢慢也喜欢上了吃,就是控制不住食欲,我之前不是这样的,从那件事以后慢慢给吃成这样。” 每次看见华冠文那一身走路都会抖动的肥肉,多少有些感觉他滑稽可笑,可听完这些事后我再也笑不出来,莫永元是英雄,至少在这所学校里每一个人都根深蒂固的这么认为,但是我相信跟随他一同去病房的每一名医生和他一样高尚,如今我看着华冠文目光中充满敬佩。 “医生说我可能会因为大脑受创导致痴呆,结果这个我倒是没有发现,就是渐渐发现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华冠文脸上恢复了憨笑亲和地说。“蒋院长很大度,知道我经常躲在办公室吃东西也从来也没管过我。” 那是蒋馨予对他的亏欠,我相信更多是自责,莫永元的死是蒋馨予心中永远无法卸下的枷锁,而那些随同莫永元一起进入病房中的医生何尝又不是蒋馨予一生的亏欠。 “看我只顾着聊天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华冠文认真地问。 “在这届毕业生中有一批由合德医学院派送出国深造的学生,我们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需要这批名单中四名男生的血液样本。”我很客气的直截了当说。 华冠文点点头,二话没说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些血液样本都保存的很严格,他陪同我一起去拿。 我站起身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这份名单中和聂冰婉关系密切的男生很可能在其中,我担心在调取血液样本的时候再有纰漏,为了保险起见,我向华冠文提出想带回这四名学生到局里进行血检。 华冠文想了想点头同意,安排人通知四名学生前来,我特意也把吴霄一同带了回去,我从聂冰婉尸体中提取到胎儿的dna样本,然后分别和其他四名男生的dna比对。 当比对完最后一名男生的dna样本后,我诧异地看着云杜若他们,结果让我有些茫然,没有一个人和胎儿的dna匹配。 这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推断和假设又是错的,可是根据吴霄的回忆,他听到的是,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 可见这男人也是要出国的,而且还是和聂冰婉一起,那为什么在名单中却找不到这个人呢? 我担心结果可能有错,明知道dna检测出错的几率很小,但还是坚持再做了一次,结果依旧是不匹配,我茫然地看着检测结果一时间不知所措。 “吴霄说他当时是跟着聂冰婉去的第十九栋大楼,可他上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男人一闪而过的背影,就是说他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这个男人,那他听到的也未必是这个男人说的。”云杜若环抱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看着我们说。“有没有可能吴霄听错了?” 为了谨慎起见dna检测我还匹配了吴霄的,他也被排除在外,唯一一个接触过聂冰婉身边这个关系非比寻常男人的人只有吴霄,南宫怡提出再询问一下他,看看什么地方有遗漏。 吴霄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审讯室,见我们进去他很急切的站起来。 “有没有找到那个人?”他的表情很焦急眼中充满了期盼,我想他是真的在意聂冰婉,想要还她一个公道。 我默默的摇摇头,很失望地对他说。 “匹配结果显示没有符合的人,我们要找的这个男人并不在出国名单之中。” 吴霄听完眼神变得黯然,无力地重新慢慢坐了下去,手中还拿着聂冰婉最后给他的那支笔,在手中搓揉着无限的伤感。 “不能让冰婉死的不明不白,她不会自杀的,你们相信我,她的死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们明白你的心情和感受,但一切都必须有证据,你是唯一接触过那个男人的人。”南宫怡宽慰地看着一筹莫展的吴霄说。“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听到的话有没有遗漏的?” 吴霄来回搓着手中的笔,看他的样子在努力回想那晚跟着聂冰婉去十九栋大楼发生的一切,最后抬起头很确定地说。 “没有遗漏的地方,我确信我听到的就是那句话,因为那个男人只说了这一句,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因为我听到冰婉哭泣的声音,担心她出事,就大声喊她的名字,就再也没听到过那个男人其他的声音,我就是记性再不好,一句话绝对不会记错的。” 看吴霄斩钉截铁的样子,我们无言的相互对视,他给我们提供了新的线索,可结果却出乎预料,如同一个前后矛盾的谜题,既然这个男人也会出国,可为什么名单中却没有他。 似乎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注定扑朔迷离,到现在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去解开的,403宿舍的四名死者为什么会采用那样诡异的方式自杀,为什么死后两小时她们还会出现在其他地方,为什么聂冰婉脚底四年前的纹身会准确预示她死亡的时间,还有乔可薇为什么会选择跳楼自杀,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等等诸如此类地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没有一个能我让思前想后想明白,如今又是,明明该出现在名单上的人,却凭空消失在名单上。 我揉着额头感觉有些疲惫,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从未放松过,相信其他人也是,云杜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 “既然暂时没有进展,那四名男生和吴霄先让他们回去吧,查案不是一两天就有结果的事,你也别太心急。” 我点点头,把一份血检档案交到吴霄的面前,示意他签字后就可以先回去,吴霄拿过去问我要笔,来的时候我也忘记了带,其他人身上也没有,目光落在吴霄手中那支聂冰婉最后交给他的笔。 “就用你手中这支笔吧。”我说。 吴霄这才想起他手中的笔,或许是触景生情很黯然的告诉我们,虽然这并不是聂冰婉送给她的礼物,但却是聂冰婉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一直当成很珍贵的礼物保管着,从来没舍得用过。 吴霄沉默了片刻,手指按下了笔头。 六月十七日,小雨,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窗外是细雨滴落在树叶上,很动听的声音,让我想起他对我说话的样子…… 一个女生的声音从笔里面响起,吴霄愣在座椅上吃惊地看着手中的笔,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支笔上,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日记! 聂冰婉的日记!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她的日记是写在日记本中,没想到她用的是录音笔,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被录在笔里的日记一直都在吴霄的手里。 第三十二章 前世今生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我们围坐到吴霄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的笔,聂冰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是我们一直想找到的日记,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听着聂冰婉婉转的声音,她既然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们都相信她一定会在日记中提到那个神秘的男人,所有的希望如今都寄托在这支录音笔上。 …… 聂冰婉的声音是欢愉的,一听便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在恋爱中的女生,她的幸福和甜蜜溢于言表,娓娓道来的声音如同在给我们讲述一个故事。 六月二十一日,多云。 今天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淡淡对我微笑,好想和他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也好,他总是一如既往的随意,以至于随意到对我和对其他人都一样,可我知道,他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即便他什么也没说,我还是感觉很满足…… 七月三日,阴。 快要放假了,我想很久不能再看见他,今天在学校看着很多女生被男友牵着手,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紧紧的抱住他哪怕是一刻也好,可今天我一整天也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七月五日,晴。 今天就要回家了,虽然知道他今天不会来送我,可在车站我还是不住地回头,好希望在人群中看见他的身影,在车上梁徽因她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假期的安排,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这个假期该怎么度过,没有他在身边时间对于我就变成了煎熬…… 听这些被聂冰婉以声音录制的日记,不难发现她很喜欢和在意这个男人,听过很多段后我发现一个问题,聂冰婉和这个男人似乎在刻意地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有一点证实了我们之前的推断,这个男人是学校中的人,而且每天都会和聂冰婉见面,但是两人在其他人面前却视若无睹,这个关系很不正常,聂冰婉既然在恋爱,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件很开心和幸福的事,为什么要去隐瞒呢? 我心里暗暗想着,房间中没有人说话,继续听着录音笔里聂冰婉的声音。 …… 九月四日,多云。 我喜欢躺在他怀中抚摸他健硕的胸膛,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他了,去他订好的酒店敲开门的时候,他如同一只野兽狂暴的把我推在墙上,他的唇还是那样柔软但充满了力量,我喜欢他富有侵略的吻,甚至喜欢他用力的咬我,唇、耳垂还有肩膀……只有这样我才感觉我是属于他的。 他厚重的鼻息呼吸在我脸颊上,浑身有一种很燥热的冲动,他每次的动作都很粗暴,可我喜欢被他征服,他总是把我双手紧紧箍在头上让我动弹不得,他赤裸的压在我身上,我能闻见他那令我迷醉的香味,他的手如同他的舌尖一般柔软细滑,总是能轻易间撩起我衣衫,在我身体上如同蛇一般游走。 他喜欢听我大声的喘息,我想那能刺激他最原始的欲望,他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我身体中横冲乱撞,每一次冲击我都犹如被他抛到云端…… 直到最后他瘫软的趴在我身体上,剩下的只有充盈的扩张和潮湿的温暖顺着我的大腿一直在流淌。 …… 这段日记让吴霄有些不知所措,我意识到他的失意,这段聂冰婉亲自描述的日记多少有些让吴霄震惊,其实不光是他,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吃惊,关于聂冰婉的调查中,都提及她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女生,或许是都以为她没有男友的关系,很难想象她和录音的是同一个人。 吴霄的表情有些痛苦,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或许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些,只是没想到会是聂冰婉亲口告诉他,而且还是这方面的事。 我想起在聂冰婉手机中解密的那个相册,想必里面的那些隐私照片也是这个男人拍摄的,而照片中的背景每次都不一样,可见聂冰婉和这个男人开房的次数并不少。 九月二十二日,雨。 他已经很多天没来找过我,见面的时候甚至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我想他是生气了,可我不知道到底错在什么地方,我的要求难道过分吗,我只是想和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一次又一次地说会和那个女人说清楚,可我从来都没等到他说的完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明明知道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还是被他吸引和迷恋,我感觉自己如同飞蛾扑火,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会承受这些煎熬,还是义无返顾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 听到这里我抬起头,其他人也相互看着我,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新发现,聂冰婉爱上的这个男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这就解释清楚了所有的事,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没在聂冰婉身边出现过,而聂冰婉也没向其他人公开过自己的恋情。 因为这不是一段寻常的感情,聂冰婉陷入了一段难以启齿的情感纠纷中,她喜欢上其他女人的男友,而且还保持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她当然难以启齿告诉别人。 接下来的日记里聂冰婉悲喜交加,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明明知道要承受煎熬,可却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她口述的日记中但凡开心的都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一旦无法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在日记里的声音就变得哀怨和无助。 听她这些日记不难发现,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短,可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身边这个男人,这一点让我们都大为不解。 十月二号……阴。 这段日记的声音明显和之前的不一样,我们都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支笔,聂冰婉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慌和恐惧,这是之前我们从来没听到过的,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断断续续的话语听得出她当时应该很害怕,我们继续听下去。 十月二号……阴。 今天晚上我和他约好在十九栋大楼见面,可我等了很久他也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开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开始不停闪烁,整栋大楼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吧,可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的时候看见走廊的深处站在一个白衣女人…… …… 长时间的停顿,我们好半天没有再听到聂冰婉的声音,只从录音笔里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白……白衣的女人! 聂冰婉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又是十九栋大楼,听聂冰婉的声音如此的害怕,我们都很想知道,在那晚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白……白衣的女人,灯一直在闪……我看不见她的样子,明灭的灯光中那女人有很长的头发,和我差不多高……她慢慢向我走来,我的腿发软,快步跑了出去,等到我离开十九栋大楼的时候,回头看楼上发现一片漆黑,应该是停电了。 我当时以为我眼花,但这个地方我再不想来,感觉好阴森,正当我想要回头的时候,突然电来了,我看见一个人站在二楼的窗边,死死的盯着我,是那个白衣的女人,就是我在大楼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我看见了她的脸…… 我看见了她的脸,我看见了她的脸…… 聂冰婉的声音此刻变得异常恐惧,含糊不清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就连我们听着也不寒而栗,然后在录音笔聂冰婉的声音停顿下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我看见了…… 聂冰婉说出这四个字后,又开始默不作声的喘息,她似乎应该是看见了什么,但她却害怕的不敢说出来,我们都紧张的等着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我看见了我自己! …… 聂冰婉最后说出来的话,顿时让我们震惊地相互对视,一时间完全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口述中自己明明已经走出了十九栋大楼,可为什么在二楼会看见自己呢? 那白衣女人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看着她如同看着镜子中的我,我惊恐的和她对视,大楼突然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很快又重新亮起来,可……可二楼的……的我不见了。 南宫怡在这个时候暂定了录音笔,事情发展到现在开始变得离奇,似乎聂冰婉的遭遇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这件案子再一次涉及到十九号大楼,那栋和灵异传闻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大楼。 南宫怡暂停录音日记的原因我懂,如果案件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吴霄知道有关事情的,南宫怡安排人带吴霄出去,关门后表情凝重地说。 “在十九栋大楼的传闻中,曾经有一点是关于在里面能见到自己前世的传闻,当时我们都没有对这个说法在意过,认为是道听途说后杜撰的谣言,可既然是谣言,那聂冰婉为什么在日记里提到她在十九栋大楼看见自己?” 第三十三章 卫生间的镜子
蒋馨予把极力回避的往事告诉我们,也澄清了关于十九栋大楼传闻的真相,但是聂冰婉在日记中的陈述却推翻了之前我们了解的一切,听聂冰婉恐惧而害怕的声音,我们能想象当时她的恐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也只有聂冰婉一个人才清楚。 我们迫切地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重新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十月三日,小雨。 他一直很谨慎地保守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如同他听话的人偶,总是安静地等待着他下一次的召唤,但是昨晚我在十九栋大楼里看见…… 我不想再去回想昨晚看见的事,整整一晚我都躲在被子里发抖,半夜我被恶梦惊醒后背全都是冷汗,她们被我的惊叫声也吓醒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不知道如何去对她们说。 我今天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愿主动去找他,当他看见我站在他面前时,他很慌张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眼神中透着责怪,他心不在焉的听我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可他却焦虑地看着四周,如同一个心虚的贼,我讨厌他这样的表情,他很担心,但我知道并不是为了我,他是担心别人看见我和他在一起,担心那个女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他催促着我离开,我很伤心已经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对我的冷漠,他的安慰也变得敷衍,我明白他不是真的在乎我的感受,而是担心我在他面前哭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答应再陪我去一次十九栋大楼,可白天他不愿意和我走在一起,又是晚上,我厌倦了晚上,每一次和他见面永远都是晚上,我如同永远也无法见光的鬼魂,就连给我的解释也千篇一律。 他如期而至样子依旧像一个贼,比起我他更不敢见光,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关系好可笑,每次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我都好失望。 他带着我去二楼的长廊,什么都没有,他说我是眼花了,或许是他在我身边的缘故,今天似乎并不害怕,也许真是我看错了,我带他去我看见那个人的地方,那处地方的窗户是开着,他说可能是在灯光下我看见自己的倒影而已,他是这样解释的,我半信半疑吧,走到楼下的时候他让我早点回宿舍,他的话语中没有半点的留恋,似乎想急着让我离开,确切地说是从他身边离开。 我回头看那二楼的窗户,昨晚我在那里看见我自己,虽然他一直强调是我眼花,但我心里很明白,那里的窗户不可能倒影我的样子…… 聂冰婉的日记是每天都会记录,听这些录音就犹如聂冰婉的个人回忆,不管每天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记录下来,日记的时间跨度很大,应该是从她考入合德医学院开始通过这支笔记录,而在之前的日记片段中我们却未曾发现这个男人是从何时出现的,似乎好像突然从聂冰婉的身边冒出来。 而且即便是日记聂冰婉也很小心翼翼,听了这么多她亲口的述说也没见她提及过关于这个男人身份背景的丝毫事情。 十月二十日,晴。 …… 在床上我背对着他,他从身后抱着我,似乎没有从前的温馨和悸动,或许也只有在床上他才会这样抱着我,有时候我分不清他到底哪句是实话,他说爱我,但现在我已经不清楚他是真爱我,还是爱床上的我。 关于十九栋大楼事已经过去很久,渐渐的我不愿意去再回想那晚发生的一切,但经常会从恶梦中在半夜被惊醒,梦里我总是清楚地回忆起那晚的事情,那个站在二楼和我对视的自己,是那样的清楚,不过我没告诉过他,因为我相信他是不会在意的,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我猜他是以为我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和关注,在他眼中我应该是可笑的,可他在我眼里何尝又不是。 他轻咬着我裸露在外的肩,可我看着床头放着的避孕药,我是很听话的,至少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他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公开,可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我爱他所以从来没给过他任何的压力,我相信他口中说的马上、立刻或者再给点时间,诸如此类的托词,期盼在我心中渐渐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我打算结束这样的关系,他并不知道那些避孕药其实是我偷偷换掉的维生素c,我想如果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就不会再一次又一次的推诿,我只想要一个结果,是的,是他该兑现对我许下已久承诺的时候了,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十月二十三日,多云。 他今天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出国深造的申请已经被通过,不敢回想那段被考核的日子,终于还是挺过来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其实我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去,只是因为他也会和我一共出国。 我想离开这里我和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给我描绘过将来,即便是在异国他乡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不重要,我不奢望将来会过的好与坏,至少我能牵着他的手偎依在他旁边一同去散布逛街,他说只要我们努力,会在国外有自己的房子,结婚生子,或者在养一条小狗,想起来好开心,守护这段感情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 我眉头一皱,听到这里很诧异地看着其他人,重新拿起那份出国名单疑惑地说。 “聂冰婉既然在日记中提到那个男人会和他一同出国,为什么在名单中并没有这个人?” “先听下去,看看后面聂冰婉还会记录下什么。”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十月二十五日,晴。 我的好朋友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来了,今天我偷偷测试发现自己怀孕,想到马上要出国,这个消息算是好事成双吧,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办法告诉了他。 我原以为他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阴冷的让我觉得可怕,他问我为什么会怀孕,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一直压抑在我心里的委屈彻底的爆发,我厌倦了在他面前的忍让和妥协,也厌倦了他的推诿和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我告诉他换掉避孕药的事,他愤恨的目光让我心寒。 他把我抱在怀里,那些甜言蜜语现在对我已经失去了效果,我不再像从前那样会为之而沉醉和信服,他让我打掉孩子,我决绝的摇头,我知道他在意,我必须要留着这个孩子,留着让他彻底属于我的砝码。 …… 十月二十六日,大雨。 他给我打电话,当时吴霄也在我旁边,本不想生气可是终究没有忍着,在电话里和他吵了一架。 晚上他约我见面,还是十九号大楼,我去的时候见他心烦意乱,我想是因为我怀孕的事,他用近乎于乞求的口吻让我打掉孩子,他的样子我看着有些心痛,我愿意为他做一切,我已经为他不知妥协过多少次,从来没有换回半点我期望的结果。 所以我必须坚持下去,我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留着这个孩子,可他告诉我,出国之前还会有一次体检,一旦发现怀孕我是无法出国的,他说是为了我好,可我感觉他是用出国的事在威胁我,看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能不能出国对于我一点都不重要,我要的是想和他在一起就足够。 吴霄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什么,我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我心里只有他,说起来我挺对不起吴霄。 十月三十日,阴。 我看见他和那个女人走在一起,他明明看见了我,却装着视若无睹的离开,我听见他们欢愉的谈笑,擦肩而过的时候泪水没忍住夺眶而出,我请假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哭,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我,他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下午他来找我,不停的道歉,可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话语,我已经听过无数次,我漠然的蜷缩在床上,直到他怏怏不快的离开我也没和他说一句话,为什么他可以和那女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种痛苦,我要报复他,要让他知道这种背叛的代价。 我让吴霄陪我出去,不应该是他的,可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他我还认识谁,我喝了很多酒,以为醉了就什么都可以不用想,可是我越难受越是想他,给他打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已是关机,我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让吴霄带我去酒店开房,他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和吴霄上床,我是这样想的,我以为可以和他一样,可最终我还是无法做到,我对不起吴霄,他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可我居然利用吴霄来报复他。 十月三十一日,阴。 听说乔可薇到处给人说关于十九栋大楼的传闻,之前我也听过,但从未相信是真的,回想起那晚我在里面的遭遇,下课后我去找她,并把那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乔可薇的样子很兴奋,说在十九栋大楼里的确有关于可以看见自己前世的传闻,我看见的那人或许就是我的前世,我依旧不太相信她的话,可她对我说,如果在凌晨两点,在十九号大楼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处出现第十九阶台阶,许下的愿望就会被实现。 我看乔可薇说的那么认真,我想到了他,如果我还有愿望的话,那便是和他永远在一起,我居然会有些相信,可那地下室毕竟是学校的禁区,明令禁止在校学生靠近,如有违反会被开除。 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或许我对他已经没有办法,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落在他眼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果真有十九阶台阶的话……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十九号大楼,按照乔可薇教过我的办法,点燃蜡烛一个人坐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还好,那晚大楼的灯没像之前那样闪灭,可我还是好害怕,好几次想要离开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一个人胆怯的环顾四周,深夜的大楼里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声音,微弱的烛光无法照亮我前面的黑暗。 我听见钟楼响起的钟声,凌晨两点到了,我拿着蜡烛向那漆黑的台阶走去,走到最后一阶,只有十八级台阶,乔可薇口中所说的第十九阶台阶并没有出现。 我为了他居然如此的可笑,竟然相信这样的话,我一边想一边哭,感觉自己好委屈,回去的时候去二楼的洗手间洗脸。 看着镜子里面的我,是那样的憔悴和茫然。 …… 十一月二日,雨。 这是聂冰婉死亡前的一天,我们顿时都集中精神听下去,聂冰婉是在十一月三日凌晨两点死亡,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我们至关重要,房间中异常的案件,我们生怕遗漏掉聂冰婉任何一句话。 十一月二日,雨。 吴霄是一个好人,我也想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欢我,他不会让我伤心,我想和他在一起,算是一段新的开始吧,我和他已经约好,今天我带他回家见我妈,前几天是我妈生日,我居然因为那个男人忘记了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听到我妈担心的声音我感觉好对不起她,相信她会喜欢吴霄的。 乔可薇来问我去十九栋大楼的事,我说什么都没有,她走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甘心,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问姻缘,她告诉我可以请笔仙,说很简单也很灵验,我没请过不知道怎么请,她说要心诚则灵,我想我应该够心诚了吧。 最后一次! 最后我在为他做一件事,既然我等不到他给的结果,一切就让请笔仙来决定吧……其实我知道……我知道我放不下他。 我说服了梁徽因她们,陈静雅和唐静蕾也愿意请笔仙,乔可薇说必须等到晚上,可是我和吴霄约好今天要回去…… “冰婉,冰婉,你在吗?” 突然录音笔里传来另一个女生敲门和喊聂冰婉的声音,聂冰婉录制的日记也中断在这里,但是她似乎忘记了关掉录音笔,所以我们还能听见被录下的声音。 我们听见聂冰婉去开门,有人进入到房间中。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进来的女生问。 “准备……准备好了。”聂冰婉犹豫了一下回答。 “那说好了,晚上我过来找你们。”进来的女生声音很轻松地说。“对了,请完必须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十九号大楼,你上次一个人去没遇到第十九阶台阶,我们再去试试,指不定真能见着,到时候你许什么愿都能被实现的。” “可薇……还……还是别去了吧。” 听到这里我们才知道进来的女生是乔可薇,看来我们猜的一点都不错,请笔仙是乔可薇教聂冰婉她们的,当晚参加请笔仙的还有乔可薇,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没有出现。 “你别怕啊,我们人多陪着你,何况你上次一个人去不也没什么事,只要我们不说出去,没有人知道的。”乔可薇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安慰着聂冰婉。“对了,那晚你一个人去十九号大楼,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没有,我等到凌晨两点,什么都没有出现,我就回去了……哦,我去二楼洗手间洗了一次脸,当时真的挺害怕的,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感觉整个人好憔……” “你……你去过二楼洗手间洗脸?还……还看见镜子里面的……你自己?!” 录音笔中乔可薇的声音变得震惊和异常的惊恐。 “是啊,怎……怎么了?” 我们没听到乔可薇的回答,长时间的沉默,直到聂冰婉加重声音焦急的再问了一次。 乔可薇那颤抖和慌乱的声音终于再一次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十九栋大楼是精神病病房,因为担心里面的病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失控而误伤到自己,所以……” “所以什么?”聂冰婉应该是见乔可薇没说下去,紧张地追问。 “所以二楼……不!是整个十九号大楼的洗手间都没有镜子!” 第三十四章 被忽略的人
聂冰婉的声音从此消失在录音笔里,关于乔可薇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可以想象当时聂冰婉的表情,即便是我们也面面相觑,然后在录音笔里听到窸窸窣窣的杂音,应该是聂冰婉坐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发现了没有来得及关闭的录音笔。 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这支笔里聂冰婉录下的日记佐证了之前我们很多的推断,但如今所有的焦点都集聚在那个从未露面的男人,和那栋似乎已经不再寻常的十九号大楼的身上。 聂冰婉不可能在日记中杜撰虚假的事,这是日记也可以说是聂冰婉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为此我们特意重新赶回到合德医学院,在她日记提及到的二楼洗手间,那是一间年代很久远的房间,所有的设施都很老旧。 聂冰婉当晚是在这里洗脸的,她说在镜中见到憔悴害怕的自己,可事实上乔可薇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个根本没有镜子! 聂冰婉那晚看见的是谁如今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点我们很清楚,聂冰婉那晚一个人来这里是害怕的,她若是看见对面站着其他人,一定会吓的心惊胆战,可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她看见的不过是镜中的自己。 我们又开始想起关于这栋大楼的那些传闻。 这是一栋连接阴间的大楼,深夜游走在里面很可能会看见自己的前世…… 吴霄回忆在聂冰婉死亡的那天,她原本是打算带他回去见张秀兰,是因为没有请假临时折回去的,由此可见聂冰婉的自杀并不是事先就计划好的,在聂冰婉离开这段时间还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但这又和另一件事矛盾,关于我们在聂冰婉脚底发现的纹身,那四年前就留下的刺青似乎已经预示了聂冰婉的死亡时间,但从聂冰婉的日记以及吴霄的回忆来看,聂冰婉绝对不会是想要自杀的人,甚至一点征兆和想法都没有。 在这件错综复杂的案件上,我们几乎耗尽所有的精力,可到至今依旧是毫无头绪和进展,连续的通宵奋战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精疲力竭,南宫怡提议大家找一个地方休息,云杜若说不如去六道酒吧。 那里是我和韩煜第一次见到太子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这间叫六道的酒吧居然是太子的,其实当时他就告诉过我,只是没有太留意,他的佛门俗家弟子,法名六道。 太子的确像一个和尚,之所以我到现在还坚持用像这个字,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和尚不应该是他这样的,即便是俗家弟子和她也格格不入,至少我没见过有酒吧的佛门弟子。 关于太子的身份只是知道他和黑帮有关,至于怎么和南宫怡在一起,而且比我们更先加入四十局的事我从来没有问过,云杜若对于她家里的情况在我面前也只字不提。 六道酒吧里的侍者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的太子,引领我们去了一间挺宽敞奢华的包间,酒吧里人头攒动震耳欲聋的音乐让酒吧似乎都在摇摇欲坠,看上去这里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太子喝酒,而且在我们面前没有半点做作,我们和韩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好想记得佛门清规是忌酒的,太子坐在我们对面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四大皆空,可端起手中的酒杯我多少有些想笑。 “佛在心中坐,酒肉穿肠过。”韩煜摇头苦笑,和太子认识后他最大的爱好就变成和太子抬杠。 太子笑而不语目光坦荡,也没理会韩煜的戏虐,我脱去外套太子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我胸口的项链上,那是半块残缺的玉缺项链,我记得从我记事起就带着,可惜父母早亡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清楚,但是后来有人告诉过我,这项链并不名贵,但却让我要一直戴着不能取下来。 “这项链是你的?”太子似乎对这项链尤为感兴趣,我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用现在的目光看着。 我点点头,低头看了一下那从来没关注过的项链,抬头问太子。 “你好像对这项链特别感兴趣,为什么?” “你这项链下的玉缺完整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玉佩,你带着的是其中一半,而我见过另一半。”太子拨动着手中念珠淡泊地说。 “另一半?”我托起那吊着的玉缺看了半天,诧异地问。“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另一半?” 太子又是笑而不语,见他样子似乎没打算把剩下的话告诉我,听见旁边女人的惊呼,回头才看见韩煜被一群女人包围在中间,他翘着嘴角不羁的微笑挂在上面,他很适合这样的地方,确切地说是适合有女人的地方,在他身上永远也看不到拘谨,他总是可以收放自如的混迹在一大群女人的中间。 特别是带着银月的情况下,在这空气中都流动着暧昧的地方,他本来就有一张极其讨女生喜欢的脸,何况身边还有一条发如雪的狐狸,女人天生就对宠物情有独钟,越是可爱的越是难以自拔。 就是难为了银月,它的高傲在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群女人蹂躏在手心中,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蹲在它的面前抚摸着它的毛发和头,银月蜷缩在韩煜身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骄傲,见惯不惊的任人折腾,而韩煜身边集聚的女人越来越多,我想这就是他最喜欢看见的结果吧。 好久没这样放松过,南宫怡说了今晚谁也别提和案件有关的事,她的酒量也不小,太子就更不用说,喝到现在依旧面不改色,云杜若坐我身边,每次见我端起酒杯就瞪我一眼,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让我少喝点,可坐在这里不喝酒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中场酒杯安排了游戏,喧闹的酒吧安静下来,台上的美女妩媚妖艳,我们进来的时候每一个人手背上都用荧光棒画着数字,那美女宣布着游戏的规则。 他会在全场抽取一名客人,被选中的人要到台上完成事先安排好的游戏,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如果赢得这个游戏,不但今晚所有的开销都会免费,并且一年之内在六道酒吧的开销全免,但若是输了…… 美女指着舞台的一边,灯光照亮了一个硕大的玻璃器皿,侍者当着全场所有人,把三种不同浓度的酒倒在一起,美女指着那搅拌均匀的大酒吧说这被调制出来的酒叫醉生梦死,输了游戏的人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去。 是不是真能醉生梦死我不清楚,但我相信真要喝下去估计肠子里面的东西都会被吐干净,虽然胜出的奖励实在是太诱人,但那么大一杯混杂在一起的酒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美女之前抽取的两人都在一片起哄声中尬尴的选择了放弃,我叼着烟笑着问太子。 “这伤天害理的事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我!”太子不置可否的淡笑。 “佛家不是说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你……”我摇头苦笑深吸一口烟。“你这样也太缺德了吧,游戏规则是你自己定的,输赢都是你在控制,我想……你没打算让谁赢吧。” “无欲则刚,佛门的四大皆空亦是同理,我这是在度化世人心若无贪欲又岂会被人掣肘。”太子心如止水地笑了笑。“我只是指定了规则也安排了诱惑,但从来没强迫过谁去参与,诸世之恶皆为贪欲而起,我是教化人心乃大功德。” “121……121是谁?”台上的美女宣读着新的编号。 全场的人都在相互观望,好半天没有人站出来,忽然云杜若噗嗤一口笑出声,拉起我的手大声说。 “121在这里,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这才看见被云杜若高举的手背上,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影着淡蓝色的数字,我居然是121号,我立刻看向太子,他应该是明白了我质疑的目光,淡淡一笑。 “佛家中不打妄语,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从来不会操纵结果,你不用这样看我,选中你是天意,和我没任何关系。” 我的手还被云杜若高举着,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起哄,声音最大的居然是韩煜,他被包围在花丛中,一个劲的大声喊着要我上去,在他的带动下,全场都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你看,人往往是在骑虎难下的时候不知进退,放弃本来是一件很简单也是很容易的事,可很多人却做不到,比如……”太子应该是看出我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比如现在的你。”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在太子面前认输放弃,还是喝了太多酒头脑发热,居然站你起来,全场响起的掌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我心里很明白这些人大多是想看我的笑话。 “这个游戏需要你再选一个人,这个人最好是你的女友。”台上的美女见我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说。“你今天带女友来了吗?” 我本来想说没有的,可瞟见云杜若刚才还兴高采烈抓起我的手,如今听到这里手立刻缩了回去,我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抓起来,一本正经的回答。 “带了!” “你……你干什么。”云杜若很慌乱的想要从我手中挣脱。 “同甘共苦啊,刚才你把我推出来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嘛。”我一边极其自然地笑着一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哥天天佛学禅理不离口,他就没告诉过你因果报应,呵呵。” 云杜若知道我没打算放过她,可碍于全场那么多人注视的目光,也无可奈何的被我生拉活扯拖到台上。 等我们站好以后,美女又安排了五名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台上,游戏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我的眼睛会被蒙上,既然我带上去的是女友,那对此应该很了解,我必须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只通过摸手来确定到底谁是云杜若,而她会被安排在这五名女人的中间。 若是输了就说明我们之间并不亲密了解,不但我要喝光那混合调制的酒,云杜若也不能置身事外,她也会喝掉其中一半。 能不能找到云杜若我真没有底,但是想到若输了,她也会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变得很畅快,我笑得很得意,在眼睛被蒙上的那刻我看见云杜若紧张无助的脸,心里莫名的开心和高兴。 为了防止被提示,手上的饰物被取下,而且游戏的规则中还有一条,如果发现被提示的话视为输掉游戏,整个过程云杜若是不能说话的,更不能有肢体语言,负责主持的美女会全程观察。 第一双手太纤弱,我很确定的摇头。 第二双手,我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很魅惑的香味,以云杜若的性格绝对不会用这样的香水。 第三双手好细滑,触碰的时候我被指甲划到,云杜若是不会留指甲的。 第四双手…… “就是她!”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大声说了出来,紧接着全场是短暂的安静,然后瞬间爆发出人声鼎沸的喧叫声。 我取下戴在头上的眼罩,我握着的果然是云杜若的手,整个甄选的过程太快,以至于那主持的美女都忘记了该说的台词,我想她一定没料到结果会如此的平淡。 “你……你怎么会这么肯定?”云杜若很诧异地问。 “我都不知道抱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说你手是什么样子。”我痞子般笑了笑很得意的在她耳边说。“你三围我都知道,何况一只手。” 云杜若脸顿时一红,想要把手缩回去,发现我的指头一直扣在她手心,忽然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恍然大悟地说。 “我这只手是经常拿枪的,所以在手掌上会有茧,难怪你会那么肯定,其他五人的手绝对不会有我这样的印记……你,你也就这点小聪明了。” “瞧你说的,我别不相信,我真能报出你三围大小,要不试……”我嬉皮笑脸的对她说,刚笑到一半笑容凝固在脸上,嘴也随之慢慢张大。“聂冰婉……聂冰婉的男友就在出国的那份名单里!” “……”云杜若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已经匹配过dna,我们要找的人并没在名单中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云杜若,和她回到包间一边穿衣服一边表情严肃地说。 “我们忽略了一个人!聂冰婉的日记中没有说错,她身边的男人就在出国名单里面。” “啊!”南宫怡听完大吃一惊。 “怎么了?”我问。 “今天合德医学院的副院长华冠文特意打电话过来,因为出国的时间已经确定,如果我们审查没有问题的话,会如期安排出国事宜。”南宫怡回答。 “什么时间出国?”我急切地问。 “就在今晚。”南宫怡看看时间焦急地说。“还有三个小时登机。” 第三十五章 峰回路转
赶去机场的一路上其他人都在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被忽略的那个人又是谁,还有一件事我没办法现在确定,告诉他们等到了机场就会知道结果。 南宫怡尽快和机场警局取得联系,好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合德医学院的出国学生正在过安检,警方协助我们把所有人带到办公室。 我再一次看见了李河君,他不停看着手中的时间,样子很慌乱的坐在我的对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中关于他的档案,这是我让云杜若去学校带回来的,看完后我合上他的档案,把那份我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出国名单推到李河君的面前。 “吴霄回忆他听到一个男人对聂冰婉说过,如果留下我们就不能出国,而在聂冰婉的日记中,她也亲口提及他会和一个男人出国。”我直视着李河君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日记?!你们……你们找到了聂冰婉的日记?”李河君的样子有些吃惊。 “是啊,没想到吧,聂冰婉的日记并不是日记本,而是一支录音笔,她把所有的事……”我身体向李河君探了过去,加重语气说。“包括她和那个一直从未露面男友的事全都记在了录音笔里。” 李河君的目光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一闪而过,但我却看的很清楚,指头点击在那份出国名单上。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聂冰婉的男友应该是这份名单上的学生,可我们排查每一个人发现都不符合要求,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感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晚我才想起,如果聂冰婉的男友不是学生……” 我的指头停留在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上。 李河君! 他虽然不是出国深造的学生,但他却是领队,这批学生是由他负责送到国外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聂冰婉有什么关系。”李河君避开我的目光振振有词地回答。“你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切?” “袜子!”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李河君一愣,看着我诧异地问。“袜子?什么袜子?”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张秀兰去403宿舍领取遗物,你我当时都在场,窗外有四名死者还未来得及收取的衣物,而那些衣物你却能轻而易举地分门别类。”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 “就因为这个?”李河君不以为然地回答。“我是辅导员当然要对每一个学生了解和接触,这是我的工作,学生穿过什么样的衣服我能记住难道这也是错?” “这当然不是错,相反还能说明你是很细心的辅导员,至少在这方面你做的无可挑剔。”我摊着手轻描淡写地说。“你能记住每个学生穿的衣服也算正常,可是你为什么能分辨出一双女生短袜……这就不太正常了。” 我发现这份名单中被一种忽略的部分,正是今晚在六道酒吧中那个和云杜若一起参与的游戏,云杜若说的没错,她的手经常握枪会有与众不同的茧,我就是通过摸到这些茧来确定是她的。 后来的一句玩笑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之前好几次无意中抱过云杜若,所以对她身体的尺寸多少有些了解,我开玩笑说能报出她的三围尺寸也不是随口一说,只有接触过云杜若的男人才会知道这些隐私的事。 而我就是在那刻突然想到了李河君,那天在被收取的衣物堆积在床上,李河君很轻松的就分门别类整理出各属于谁,而最后剩下的是一双很普通的女生短袜。 短袜的样子很大众,而李河君却想都没想就放在了聂冰婉的遗物中,由此可见李河君很确定这双短袜是属于聂冰婉的,至于衣服李河君可以看见学生穿,久而久之记住每人的衣服也实属正常。 但袜子…… 李河君能记住聂冰婉的袜子那只说明他见聂冰婉穿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时候见到女生的袜子。 “上床的时候!”韩煜在旁边盯着李河君意味深长地说。 “对!这就是你为什么能辨认出聂冰婉短袜的原因,只有和她关系最亲密的男人才会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袜子。”我点点头直视着李河君说。“你就是聂冰婉身边那个从未露面的男友!” 云杜若听到这里很吃惊地看着文质彬彬的李河君,低头细想了半天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这个人,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和聂冰婉交往的是学生,但没想到居然是她的老师。” “一派胡言,就因为我能分辨出一双袜子是谁的,你们就认定我是聂冰婉的男友,简直是荒谬。”李河君愤愤不平地回答。 “当然不只是因为一双短袜,还有聂冰婉在日记中提到的一些事,恰好可以和你连贯在一起。”我不慌不忙地看着李河君说。 “什么事能和我联系在一起?”李河君镇静地问。 是沈悦!那个和他一起筹办婚礼,却有因为发生自杀案推延婚期的女老师,在聂冰婉的日记中提到这个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而且不难发现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同样很亲密。 而且这个男人可以和这个女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公开的,这就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直不让聂冰婉曝光的原因。 在日记中聂冰婉妒忌的女人应该就是沈悦,她每天都可以看见李河君和沈悦出双入对的在一起,而自己却永远无法被人所知,我想李河君曾经对聂冰婉承诺过什么,比如和沈悦分开,了断关系和聂冰婉在一起,可从李河君的表现来看,这些承诺怕只是一句欺骗聂冰婉感情的戏言而已。 聂冰婉的日记中这个男人出现的时间很长,我相信李河君从聂冰婉入学就开始和她接触并在一起,但因为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沈悦,李河君应该是权衡过轻重,他到底爱不爱聂冰婉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可从种种迹象表明他并没有真打算离开过沈悦的想法,他一直徘徊在聂冰婉和沈悦这两个女人之间,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我都有些佩服坐在我对面这个男人。 倒不是他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他知道如何去利用聂冰婉对他的情感,至于沈悦那边,李河君能装成若无其事的继续谈婚论嫁真是让人钦佩。 李河君开始不说话,把头偏到一边,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看的出他现在很心慌意乱。 我的目光落在李河君放在膝盖上的手,那是一双干净白皙的手,想必平时他包养的很好,被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还精心打磨过,圆滑而光洁。 我抬头注视着对面目光闪烁的李河君,想起吴霄曾经告诉过我们,那晚他在十九号大楼去找聂冰婉的时候,除了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男人的背影外,还看见那男人扶着栏杆上的手,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的描述中,那是一双干净的如同李河君一样的手。 李河君取下的围巾就放在桌上,我拿起放在鼻前闻了一下,很奇特的香味,像是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不管是吴霄还是聂冰婉的日记,都提及到过那个男人身上与众不同的香味。 我想吴霄和聂冰婉想要描述的正是我闻到的这种香味,我把李河君的档案慢慢推到他的面前。 “你是辅导员,但你同时也是一名医生,只不过很特殊的医生,你修剪指甲和把手保养的如此只好是因为你工作的需要,而你身上的香味是因为你在工作中,会对病人使用一种特殊的药物,而这些药物是很多种混合在一起,点燃后挥发出来的香味侵染在你身上,久而久之就变成你独特的香味。” “不!你们这是含血喷人,我根本不是你们口中说的或者要找的人,我和聂冰婉只是简单的师生关系。”李河君态度很坚决的否定。 “你是认为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和聂冰婉的关系,所以负隅顽抗,我们既然来找你就一定有办法证明。”我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把另一份化验单漫不经心地推倒他面前。“这是聂冰婉的血检报告,我记得告诉过你,她的hcg呈阳性,说明她已经怀孕,我已经提取到聂冰婉腹中胎儿的dna,如果你非要证据的话,我相信只要对你化验,你一定会和胎儿的dna匹配……你认为这个证据足够了吗?” 李河君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崩溃,之前的故作镇静瞬间荡然无存,闭目重重叹了口气,双手无力的搓揉着脸颊,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声音很颓废地说。 是的!我一直都和冰婉在一起。 第三十六章 不伦之恋今日四更
在听到李河君的承认,我们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这件案子总算是有些进展和眉目了,我很清楚此刻的李河君已经在我们的攻势面前彻底的崩溃,他的如释重负是因为长久以来太多的事隐藏在他心里,如今被说出来有一种被解脱的轻松。 不需要我们再继续问下去,我想这个房间中没有谁比他更迫切的想要把一切说出来。 “给我一支烟。”李河君向我伸出手,表情很茫然的从容。 我见过太多嫌疑人在认罪之前都会要烟,倒不是想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既然已经打算和盘托出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要烟不过是想手里有一样东西握着,这样会感觉到踏实。 我把烟盒放在李河君的面前,他犹豫了一下从中抽了一只,放在嘴角,点燃后深吸一口,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会抽烟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戒掉。 我们都没有去逼问他,都一言不发安静的等待着他把所有的事讲述出来,烟快抽到一半的时候,李河君吐着烟雾沉重的声音把我们带到四年前…… 那个时候…… 李河君忽然在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他的回忆中还有令他发自肺腑开心的往事。 那个时候我在新生报到处第一次见到聂冰婉,她是一个人来报道的,很瘦弱的女生提着沉重的行李拘谨的站在操场上,她的眼睛清澈的如同可以见底的湖水,没有半点杂质就像她的内心一样干净。 她的性格很内向,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的紧张和拘束反而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我当时就格外留意她,在报名册上我翻到她的名字,聂冰婉。 当时我对她完全是老师对学生的关心,我带她去的宿舍,一路上是我帮她提行李,她默默的跟在后面怯生生一句话不说,把她安顿好以后,临走她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羞涩的样子我见犹怜。 时间长了聂冰婉渐渐也习惯了新的环境,她和宿舍中其他三名学生的关系很融洽,因为她性格谦让与世无争,在同学和老师之间关系也非常好。 或许是因为我第一天帮过她的原因,她总是和我很亲近,据说鸭子在孵化出来那刻,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东西,会被误认为是母亲,不管这东西是什么,这种关系会根深蒂固的延续下去,我想聂冰婉就是那只孵化的小鸭,而我就是她来合德医学院看见的第一个人。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一直和她母亲张秀兰相依为命,或许是从下就失去父亲的缘故,她似乎很愿意和我相处,我想她应该是在我身上找到了却是的父爱,事实上我大不了她多少岁。 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只认为这是聂冰婉对我的信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发现她看我的目光并不只是学生对老师那么简单,我明白那眼神中更深的含义,我曾经试图回避过这样的眼神,可我渐渐发现我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聂冰婉。 可我是有未婚妻的,我知道师生恋在学校是明令禁止,一旦被发现我将会被开除,而且我和沈悦相处的时间远比聂冰婉要长,我和沈悦也已经在谈及婚事。 我心里很清楚事情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因为沈悦还是我的前途,我都应该和聂冰婉保持距离,毕竟这是一段没有任何结果的感情。 可理智往往在感情面前脆弱的不值一提。 一天夜里聂冰婉来找我,她是生病了浑身烫的很,看她的样子虚弱的令人心痛,我说带她去医务室,可她摇头只想进来坐一会,我担心会别其他人看见,可又更担心她的身体,我让她进屋然后转身去给她拿药。 等吃完药她很随意的靠在我身上挽着我的手,拘谨的人变成了我,我想推开她,至少去阻止这样的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很快我感觉到手臂的冰凉,发现她在悲伤的抽泣,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刚想要说完,她的唇突然封在我嘴上,我震惊的不知所措,她的身体滚烫,手紧紧抱着我让我感觉到自己在融化。 终于…… 终于我把她抱在了怀中,我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一切都是潜移默化应该发生的,是那样自然和欢愉。 清晨的阳光从我房间米黄色的窗帘缝隙中斜斜的透进来,我疲惫的坐在床头,样子有些憔悴和倦怠,被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墙的角落,最终被黑暗吞噬,房间里流动的空气有些暧昧。 我看着聂冰婉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手指随意的放在嘴边,口里说着一些我听不太清楚地呓语,阳光照在聂冰婉光滑如缎的肌肤,落在我的眼里变成炽热的躁动。 我起身穿好衣服,就被她一双手从后面紧紧环抱住,聂冰婉如瀑布般的头发随意的垂落在她胸前,我能感觉到她坚挺的胸部在轻柔地摩擦着我后背。 “我想和你在一起。”聂冰婉轻咬着我的耳垂。 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昨晚她在床上的呻吟,我转过身就看见聂冰婉用手指恣意拨弄着头发,眼神中流动的是令人无法自拔的妩媚,她笑的样子像一个小妖精,总是如同恶魔一般死死的纠缠着我。 那一刻…… 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 我开始徘徊在沈悦和聂冰婉两个女人之间,她们给我不同的感觉,沈悦的成熟让我感觉到稳定,而聂冰婉的激情和婉约让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我明明知道这种关系是危险的,可如同毒品一旦沾染我根本无法戒掉,至少在最开始的两年时间里,我是很开心的,聂冰婉是真的喜欢我,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爱沈悦还是爱聂冰婉。 但至少聂冰婉很听话和懂事,我告诉过她一旦关系被人发现,我将会被开除,她不愿意失去我所以一直保守着秘密,我在沈悦的面前隐藏的很好她也没有发现过任何的异常,我总是小心翼翼极其谨慎的安排和聂冰婉的每一次见面,我以为事情会这样一直延续下去。 但是慢慢聂冰婉开始改变,她厌倦了和我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见面,也厌倦了永远不能被人发现被人祝福的恋情,她开始在我面前埋怨和妒忌沈悦,要我给她一个结果。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劝说聂冰婉给我时间,让我想办法和沈悦说清楚,或许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爱聂冰婉多过沈悦。 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话告诉沈悦,而且这还关系到我的前途,聂冰婉开始变得烦躁,她不愿意再听我的解释,我能体会她的心情,就在这个时候,学校会甄选新的出国学生,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如果我和聂冰婉都出国的话,就没有人再能制约我们的关系。 可就在这个时候,聂冰婉来找我,告诉我她怀孕了,这个消息让我不知所措,出国之前还会有一次身体测试,一旦被发现怀孕,她的资格也会随之而被取消,我劝说她把孩子拿掉,可在她眼里这个孩子变成了她制约我的手段。 我没想到一向善解人意的聂冰婉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见她,告诉她这样做的后果,让她再相信我一次,只要出国后什么事都解决了,可是她已经不愿意再听我的解释,认为是我在拖延时间,并且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和沈悦把事情说清楚,她会自己去见沈悦。 我没有办法,所以…… “所以你策划了一切。”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所以你利用你的职业和专长,制造了聂冰婉和其他三名女生的自杀,不!确切地说是你杀了她们!” 李河君顿时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慌乱的摇着头,他的样子紧张而害怕。 “不,不是这样,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从来没有害过聂冰婉,想都没有想过,她发生意外我也很难过,可除了难过我还能做什么?”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聂冰婉根本没有自杀的企图和动机。”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很严肃地说。“而你一直试图掩饰和聂冰婉的关系,在她用怀孕要挟你之后,你担心她把一切说出来会影响你的前途,所以你策划并实施了杀死她。”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聂冰婉有写日记的习惯,可她从来没给我看过,我是担心她的日记一旦被你们发现,上面如果有提到我的话,我和聂冰婉的关系会被曝光,所以我上次才打算在清理遗物的时候找到日记。”李河君更加紧张的摇头,极力否认地说。“但是我没有发现日记,当时我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我这样做只是不想和聂冰婉的关系被人发现,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她。” “你是唯一有杀人动机的人,聂冰婉又没招惹过谁,正正常常一个人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去自杀。”韩煜瞪了李河君一眼冷冷地说。 李河君突然不说话,我见他蠕动了一些嘴角,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好半天才抬起头,重新从面前的烟盒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声音很奇怪地说。 “她……她不正常,学校里一直有灵异的传闻,我从来没相信过,可是……” “可是什么?”见李河君欲言又止,我加重语气问。 “可是我亲眼见过,而且还和聂冰婉有关!” 第三十七章 离奇口供
我眉头一皱,原以为李河君在确凿的证据和事实面前会交代一切,却没想到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又是十九号大楼,又是那些传闻,记得第一次听到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正是李河君告诉我们的。 这件案子似乎一直都围绕着这栋神秘的大楼,即便我们从蒋馨予口中得知了传闻的真相,但总是有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预示着那些传闻似乎真的存在。 “你见过?你见过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李河君依旧有些犹豫,估计是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说出来,一个劲的抽烟,心烦意乱的舔舐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颤巍巍的对我们说。 他和聂冰婉在一起之前那几年很开心,或许是因为聂冰婉善解人意的缘故,从来不过多要求他做什么,即便到了后面开始在心中有怨气,但李河君劝慰下她也能体会和理解,因为没有聂冰婉给他的压力李河君一直想把这段不正常的关系维系下去。 可在最后一年,就是聂冰婉死亡的这一年,确切地说是最后的几个月,李河君慢慢发现聂冰婉的性格开始改变,而且变得让他都不知所措。 聂冰婉在别人面前会很内向和拘束,可在他的面前很热情,性格也很开朗,李河君喜欢聂冰婉身上的朝气,她总是能让他开心,和她在一起他感觉自己都是年轻的。 可是……可是最后那几个月,事情慢慢发生了一些离奇的改变,因为李河君在白天是不能和聂冰婉单独相处的,他极力在回避和她的关系,怕有人会有所察觉,所以见面的时候都是约在晚上。 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医院,因为有灵异传闻所以到晚上去那里的学生很少,而李河君和聂冰婉的约会地点就安排在那里,好几次李河君并没有约聂冰婉见面,可他回家会路过十九栋大楼,看见聂冰婉站在楼下等他。 聂冰婉向来懂事没有他的同意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李河君担心别人发现,就带着聂冰婉进到十九号大楼,问她为什么在这里,聂冰婉一句话也不说,问她有什么事,她依旧默不作声,李河君以为是聂冰婉心情不好,还是耐心的劝慰,可是发现抱在怀里的聂冰婉很漠然地看着他。 开始的时候他很诧异,但当聂冰婉伸出手抱他的时候,李河君的顾虑也打消了,以为就是聂冰婉想见她,李河君总是在安慰完聂冰婉后让她早点回去,离开的时候他看见聂冰婉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李河君也无可奈何,渐渐聂冰婉晚上在十九号大楼等他的时候越来越多,每一次都不是事先和李河君说好的,一见到李河君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责问,聂冰婉就主动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前,就在十九号大楼的下面,李河君担惊受怕的带她去楼里,生怕被人看见,很严肃的告诉聂冰婉再也不要这样,唯一被发现他会面临被开除。 李河君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聂冰婉明明很通情达理,而且处事也有分寸,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不计后果,这样的事情并未曾因为李河君的阻止而停止,聂冰婉似乎根本没有听从的意思。 而且还有一点让李河君很诧异,就是每次晚上聂冰婉抱着他的时候,他总感觉聂冰婉的表情很奇怪,可总也说不出来到底什么地方奇怪。 李河君知道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好几次险些被路过的学生和老师看见,因此他借着审核出国申请的机会,让聂冰婉去他的办公室。 聂冰婉没想到李河君会在白天找她,关上门很开心的抱着李河君,笑容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李河君终究在她面前发不起火,就和颜悦色的告诉她晚上再也不要去等他。 “可……可她听完我说的话,表情很惊讶,震惊地看着我,对我说……”李河君说到这里蠕动了一下喉结停止下来。 “聂冰婉说什么?”南宫怡问。 李河君深吸了一口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她说……她说她根本没有去过!” 我眉头一皱,看向其他人,李河君的样子不像是在给我们编造一个故事,事实上到现在他这样做也完全没必要,证据和事实都很确凿,容不得他抵赖,何况他也承认了自己和聂冰婉的关系,在编造这些故事对他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一脸严肃地问。 然后李河君对聂冰婉的回答也很吃惊,可他发现聂冰婉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和认真,这让李河君回想起晚上见到的聂冰婉,当时的表情和他看见的聂冰婉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怀疑……我那个时候就开始有些怀疑。”李河君吸了一口烟,慢慢抬手指着自己的头。“我怀疑聂冰婉的这里出了问题。” “头出了问题?”韩煜诧异地看着李河君疑惑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白天的聂冰婉很热情和自然,在我面前很开心,可是晚上我在十九栋大楼见到的她却从不说话,表情很漠然,只是默不作声地抱着我,而聂冰婉又告诉我她晚上没有和我约好是不会单独去十九栋大楼的。”李河君吞咽着口水怯生生地说。“可我明明见到了她,我怎么可能会记错,何况她还抱着我,但聂冰婉就是极力的否认她去过,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和我赌气或者故意否认,唯一的解释就是……就是她根本记不起自己去过。” “她……她怎么可能会记不起自己去过?”南宫怡瞪了李河君一眼,义正言辞地说。“你编造这些认为我们会相信?” “不!是真的,我没有编造半个字。”李河君斩钉截铁地说。 “她记不起自己去过……”我从烟盒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看了李河君一眼,皱着眉头说。“你认为她的记忆有缺失?一个人明明去过但第二天又矢口否认,你难道认为是聂冰婉有双重人格?!” “是的,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认为她有双重人格。”李河君点点头神情紧张地说。“这也是唯一的解释,我开始的时候是想聂冰婉太想和我在一起,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曝光,这件事一直压迫在她心上,久而久之在重压下导致她双重人格,另一个想要和我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人格促使她晚上去十九栋大楼等我。” 双重人格是心理学术语,是指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正常人在相同时刻存在两种或更多的思维方式,其中,各种思维的运转和决策不受其他思维方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运行。 双重人格是一种非常罕见且不可治愈的精神病,我接触过这么多案件中,还并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案例。 而在双重人格中,记忆是不被共享的,简单来说,其中一个人格的记忆是很完整和清晰,但另一个人格却并不记得这些事,这刚好能解释李河君所描述的聂冰婉。 如果李河君说的一切属实的话,白天的聂冰婉是一个人格,而到了晚上聂冰婉就变成另一个人格,这两个聂冰婉之间的记忆是不会相互跨越,也就是说白天的聂冰婉永远不记得晚上发生过什么事,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聂冰婉会极力否则自己去过第十九栋大楼。 如果按照李河君地说法,那这个案件或许还有另一个可能,那晚在403宿舍自杀的聂冰婉很可能是她另一个人格,这一个聂冰婉没有和李河君之前所有的记忆,她无法在现实中拥有李河君,因此才选择了自杀。 事实上通过聂冰婉那晚留下的自杀视频也不难发现,聂冰婉在视频中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不像是我们调查中那个聂冰婉。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河君在说聂冰婉可能有双重人格的时候,前面加了一句。 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认为她有双重人格…… 开始的时候李河君是这样认为的,那以后呢? 我看向李河君,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既然怀疑聂冰婉可能有双重人格,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听你的话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确定。” “后来……”李河君呆坐在对面,目光开始有些涣散和惧怕,烟头烫到他手指才清醒过来,慌乱的掐灭烟头。“后来我发现我的这个想法是错的。” “错的?!”我眉头皱的更紧。“为什么是错的?” 李河君慢慢抬起头用慌乱无助的眼神看着我,好半天才断断续续怯生生地说出话来。 后来我发现……真的有两个聂冰婉! 第三十八章 混淆视听
我直视李河君,刚才烟盒中拿出的烟悬停在半空中,我原以为他会用双重人格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动机,没想到他自己居然否定了这种说法。 他越是往后面说下去,越发让我们惊讶和疑惑。 两个聂冰婉! 我一时间完全不明白两个的含义到底指的是什么。 聂冰婉在日记中曾经提到过,有一处她和李河君约好去十九栋大楼可李河君失约,她在离开的时候看见二楼站着的自己,而且后来她听从乔可薇的话去通往地下室的台阶等待所谓的十九阶台阶时,也是离开的时候去二楼洗手间洗脸,她在镜中看见憔悴害怕的自己,可我们已经证实二楼的洗手间是没有镜子的,也就是说聂冰婉在那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聂冰婉把这些事告诉过李河君,我猜想李河君是想用这些当他狡辩的借口,没有催促他点燃烟等待着他把话说下去。 “我开始的时候以为聂冰婉可能有双重人格,所以特别留意她的精神状态,可是据我观察她似乎又没有双重人格的症状,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循例和宿舍管理员检查女生院,我在403宿舍看见了聂冰婉,当时的她很正常,看见我还偷偷笑了一下。”李河君舔舐着嘴角表情怪异地说。“检查完后我下楼离开,聂冰婉借故在楼梯口等我,我让她回去休息,她和我聊了几句后我目送她回宿舍,然后我才下楼的,可当我从女生院大门出去,回家的路上经过十九栋大楼……” 李河君的声音停止在这里,蠕动着喉结表情很惶恐。 “经过十九栋大楼怎么了?”云杜若问。 “我瞟见在二楼的窗户边……聂冰婉站在那里看着我。”李河君声音茫然地说。“我明明是看着她回宿舍的,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十九号大楼,我当时很惊讶,正想走过去看清楚,可二楼突然停电,等二楼走廊的灯再亮起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想着也不可能应该是我看错了,也就没有太在意。”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肯定有两个聂冰婉?”南宫怡严肃地问。 “一个月前,学校安排检查宿舍用电安全,我负责的刚好是聂冰婉所住的女生院,聂冰婉帮忙统计每个宿舍的用电配置和插头,她是想和我多呆一会,检查完已经是晚上,我走的时候,她告诉我在楼下看看她,女生的心思我也琢磨不透,就点头答应。”李河君不停在下面搓揉着双手,心惊胆战地说。“等我到了楼下,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在下面抬头,果然看见聂冰婉站在窗户边,她的楼层很高,我对她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回去,见聂冰婉的宿舍关灯后,我回头打算离开,可等我回过头……” “然后呢?”见李河君停了下来,韩煜急切地问。 李河君吞咽着口水,极其慌张和惊恐的迟疑了半天声音很颤抖的接着说。 “等我回头,发现在操场边的树下,聂冰婉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你亲眼见到聂冰婉在宿舍楼上的窗户边出现过?”太子都有些诧异地问。 “是的,我很确定,所以无论如何聂冰婉是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虽然隔的远但我很肯定看见的就是聂冰婉,当时我也很震惊,想要走过去看清楚,聂冰婉转身向十九号大楼走去,我跟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进去,我进去后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李河君用手搓揉着脸惧怕地说。“没过几天的时间,聂冰婉来找我,说她等我的时候,在十九号大楼的二楼看见了自己!当时我很吃惊和害怕,但担心把我看见的事告诉她会让她更加害怕,所以就没有说,还劝慰她是眼花了,可那个时候我隐约开始相信我是真的没看错。” “聂冰婉的档案里记录的很清楚,她是独女根本没有姐妹,怎么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聂冰婉。”云杜若瞟了李河君一眼,声音中透着怀疑。 “聂冰婉是没有姐妹,可是我看见的另一个她永远都是在晚上出现,而且出现的地点都是在十九号大楼附近。”李河君抬起头目光中有一丝惶恐和茫然。“我之前从未相信过学校里流传的那些传闻,都说十九号大楼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有时候可能会看见自己的……自己的前世,我想……我想我看见的可能是……聂冰婉的前世,所以我……” “荒谬,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最开始听到关于合德医学院的传闻就是你告诉我们的,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有意埋下伏笔,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拿这个为自己狡辩。”云杜若加重声音打断李河君的话,义正言辞地说。“到现在你还不如实把问题说清楚,在这里胡搅蛮缠以为我们会相信?”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李河君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云杜若。 “先听他把话说完。”我吸了一口烟看向李河君。“所以你什么?” “所以我去找乔可薇。”李河君慢慢低埋着头说。 “你去找乔可薇?!”我眉头微微一皱,我记得那天清理遗物的时候,我向李河君了解过乔可薇的情况,李河君对她的评价并不高,听他的话语甚至有些反感和排斥乔可薇。“你去找乔可薇干什么?” “乔可薇信奉灵异,她一再很关注学校中那些灵异传闻,特别是对十九号大楼里关于阴间通道和前世地说法,乔可薇都深信不疑,而且还到处散播,为此蒋校长还让我单独找她谈过话,可乔可薇依旧是我行我素想证明这些传闻的真实,在此之前我感觉这个学生不务正业对她的关注很少,可我看见那些事后,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问谁,所以我想到了乔可薇。”李河君说。 “你和乔可薇都谈了什么?”韩煜问。 “我找到乔可薇开诚布公的把我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我也是没有办法,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应该是最了解这些事的人,所以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到答案。”李河君声音很小地说。“乔可薇告诉我,聂冰婉之前也找过她,也是因为她看见另一个自己的事,并问乔可薇关于传闻中出现第十九阶台阶能实现一个愿望的事,乔可薇告诉她只有等到消失的台阶出现,愿望才能被实现,但是那是和阴间的鬼魂做交易,得到一样就会失去自己的一样东西,聂冰婉还是去了,结果她却自杀在宿舍,我想……我想聂冰婉的交易让她把自己的命搭上……” “一派胡言!”我大声呵斥打断李河君的话,冷冷看着他说。“到现在你还试图混淆视听,企图瞒天过海,聂冰婉违背你的意愿用维生素c换掉避孕药,有意让自己怀孕,用此来让你做出决断,你因为担心前途所以设计杀害聂冰婉以及她同宿舍的三名女生,还有乔可薇……聂冰婉把事情告诉过她,而你又找过乔可薇,你担心她会把这些事泄露出去,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连同乔可薇也一起杀掉。” “不!不是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何况她们都是自杀,403宿舍的女生自杀你们也确定过,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进去和离开过403宿舍,她们都是自己吊死在吊扇上,至于乔可薇,她跳楼的时候你们也在现场,我怎么可能杀掉她。”李河君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无凭无据的含血喷人。” 不光是李河君,云杜若和南宫怡,还有太子和韩煜对于我说出的话也有些吃惊,我们一直追查聂冰婉身边的神秘男友,只是想了解聂冰婉自杀的原因,可要说李河君就是杀掉403宿舍四名女人还有乔可薇的凶手,似乎是有些牵强。 我把面前李河君的档案推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心平气和地说。 “从我们调查了解的情况,聂冰婉自始至终都没有自杀的动机和预谋,自杀的人不会突发性选择死亡,除非她受到过巨大的刺激,吴霄的回忆里告诉我们,在聂冰婉死亡的当天,她原本是和吴霄约好一同回家看张秀兰,可是因为没有请假,临时半路折回去。” “请假……”南宫怡顿时看向李河君。“你是聂冰婉的辅导员,她要请假当然是找你,聂冰婉在和吴霄分开后应该是去见你!” “是的,那天聂冰婉是来找我,说是要请假,我见她情绪很低落问她到底怎么了,聂冰婉说她厌倦了等待,既然我不能给她结果,她也不想再和我继续下去,她对我说要带吴霄回去见她母亲。”李河君不停舔舐着嘴唇紧张地说。“聂冰婉甚至打算放弃出国,我怎么劝说她也不听,我以为她是任性担心她冲动就没有批准她的请假,让她回去好好上课,有什么事晚上我会去找她说清楚,聂冰婉答应了说晚上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你不可能给她交代,因为你们的关系一旦公布出去,你的前途尽毁,你是担心聂冰婉会把你们之间的事透露给吴霄,那样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你怕纸包不住火,因此聂冰婉给你请假的那刻开始,你已经在筹划和安排如何杀人灭口。”我冷冷看着李河君淡淡地说。 “没有,我没有筹划过什么,聂冰婉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晚上我去约定的地方等她,可她没有来,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403宿舍出事。”李河君极力的否认。 “我之前也没怀疑过你,即便是发现你就是聂冰婉身边的那个男人时,我只是以为你是聂冰婉自杀的原因。”我的目光落在李河君面前的那份档案上,冷冷地说。“直到我看见你的档案,我才意识到一切,403宿舍的自杀以及乔可薇的跳楼都是假象,她们五个人都是被人谋杀的,而你……而你就是筹划和实施这一切的真正凶手。” 第三十九章 不为人知的职业为waxbl打赏皇冠加更
李河君震惊的看着我,其他人的目光也是一样,对于我说出来的话都很诧异,云杜若看着那份档案,有一些茫然的问到底我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如此肯定李河君就是凶手。 李河君还在极力的为自己辩解,我冷冷的看着他。 “你既然还负隅顽抗,那我就帮你把一切都说出来。” 房间里除了李河君沉重的呼吸声,其他人都安静的等待着我,我点燃一支烟直视着李河君,他的目光变得闪烁游离,在刻意的回避我的目光。 一切都要从403宿舍的自杀案发生后,我们赶去现场第一次看见监控的时候说起。 当时我们是想判定到底除了403宿舍四名死者外还有没有人进入过房间,结果是没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后来发现的,聂冰婉故意留下的自杀视频,让我们确信这是一起自杀案。 可仔细回想那监控中的画面,有几个细节是我们一直忽略掉的地方,关于监控中的画面,云杜若和南宫怡还有太子以及韩煜都记得很清楚,听到我提及那份监控视频,韩煜想了半天,疑惑的问。 “那监控我们都反复看了好几次,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监控的视频里所记录的一切的确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却有一个不对劲的人。 聂冰婉! 在监控中四名死者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在视频画面中唐静蕾、梁徽因和陈静雅相互挽着手有说有笑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聂冰婉,从视频中看她好像步伐有些缓慢,和前面的三人距离拉的有些远。 让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的是当时视频中聂冰婉的表情,陌生的漠然和空洞,但所有从合德医学院学生和老师那里了解的情况看,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关系相当好,而在监控里聂冰婉却明显和前面的三名死者格格不入。 在转角的时候,前面三个女生向左转,也就是向她们宿舍的方向走,而我们在视频中却看见跟着后面的聂冰婉却转向右边,走了几步后,视频里前面三个女生停下来回头应该是在叫聂冰婉,她转过头迟疑了一下后重新跟了上去。 当时看见这里的时候我以为聂冰婉有心事,恍惚中走错了方向,这种事我们也经常会遇到,心里全神贯注的关注和思索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其他的事情。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南宫怡疑惑的看着我问。“那聂冰婉为什么会走错方向?” “因为我们在监控中看见的已经不是聂冰婉!” “啊!”云杜若吃惊的发出声。“看见的……不是聂冰婉?!那……那是谁?” “确切的说不是正常的聂冰婉。”我直视着李河君慢慢的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煜急不可耐的问。 李河君在回避我的目光,他越是这样我越发相信我说的话已经触动到他内心最脆弱的秘密,淡淡地接着说下去。 聂冰婉在监控中步伐很迟缓和犹豫,她的表情很陌生,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之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陌生,回宿舍之前,前面的三名死者都转向宿舍的方向,而唯独聂冰婉转向了右边。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宿舍在什么地方! “她……她既然在女生院生活了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宿舍在什么地方?”韩煜疑惑的问。 “我说过,那已经不是正常的聂冰婉,她的记忆是模糊的。” 我心平气和的回答,信心十足的继续说,就是因为当时的聂冰婉并不是正常的,所以她完全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和要去什么地方,一切都是按照特定的指令在做,当时的她已经被人操控。 太子之前在案发现场的照片中,发现聂冰婉把带有血渍的衣服随意的扔在床上,而其他人却是浸泡打算清洗,太子当时就指出这和聂冰婉的性格出入反差很大,而在后来发现的自杀视频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而在那自杀视频中,聂冰婉进入到宿舍后是一直站立不动,三名死者以为聂冰婉不舒服还关心的问她是否生病,聂冰婉回答想坐一会,可她当时并没有坐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在其他三名死者的指引下,聂冰婉才找到自己的床。 由此可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床位在什么地方,然后聂冰婉脱掉带有血渍的外套随手扔在床上,整个过程中视频里的聂冰婉都陌生和茫然。 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还要偷录自杀视频,这和一个要自杀的人心态是完全违背的,现在终于想明白,是有人刻意要让聂冰婉这样做,因为这人知道这视频迟早会被发现,而里面记录的全过程刚好可以证明403宿舍的四名死者是自杀的。 可实际上聂冰婉反常的把衣服扔在床上,而其他三名死者却浸泡打算过后清洗,由此可见在这场所谓的自杀中,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或许真有人想死,那就是聂冰婉,她的反常是因为被人操控,可其他三名死者并没有被操控,因此她们的行为和状态都是正常的,她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自杀。 事情的转折是从请笔仙开始的,提出请笔仙的人也是聂冰婉,从自杀视频中就不难发现,所有的事都是聂冰婉在主导,至于有没有真的请到笔仙不得而知,但真正的玄机其实并非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之所以请笔仙能蛊惑人心,一切皆因那支能动的笔。 从自杀视频中看,当时参与请笔仙的四名死者同时握着笔保持悬空,笔垂直于纸面,最开始请笔仙的三人分别是梁徽因、唐静蕾和陈静雅,她们所问的问题都被准确无误的回答出来,正是这个原因,让我们看自杀视频的时候也震惊她们真正请到笔仙。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因为在请笔仙的时候,梁徽因、唐静蕾以及陈静雅都是充满了虔诚的期待,按照要求她们只能握着手中的笔,等待笔仙的推动来完成答案,她们都坚信自己并没有向这支笔有主观的操作。 但是我们忽略了聂冰婉,她在请笔仙的时候已经被人操控,而且三名死者问的问题,她都知道正确的答案,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笔仙,一切不过是聂冰婉操作那支笔移动的结果,但是其他三人都没有察觉甚至都没去想过。 之所以要请笔仙,筹划这一切的人就是想借用合德医学院的传闻,用灵异来布下杀人的局,让所有看过这视频的人都相信403宿舍的四名死者之所以自杀完全是因为在请笔仙的过程中被鬼魅附身。 这也是为什么轮到聂冰婉的时候,她会问出请笔仙中最大的禁忌,不能问什么时候死,传闻中问出这个问题会招致杀身之祸,凶手安排聂冰婉留下自杀视频,整个过程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暗示我们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请笔仙招致的灵异事件。 但凶手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另一个! 请笔仙的时候人更为敏感,更容易接受到心理暗示,从聂冰婉念出请笔仙的念词开始,其他三人已经处于半催眠状态。 那是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这种精神状态下更容易受到外界刺激,而谋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需要等待的就是聂冰婉发出指令。 “聂冰婉发出指令?”云杜若大为不解的想了想问。“可自杀视频中聂冰婉并没有说过什么指令啊?” 有!只是之前我们一直没有留意,在聂冰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她突然开始眨眼,虽然缓慢但很有规律,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三名死者突然变得安静,她们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和空洞,这就是聂冰婉的指令,她用这个方式加剧给其他三人的心理暗示,让她们相信和接受今天她们都会死。 乔可薇的情况其实也是如出一辙,太子和韩煜都证实乔可薇在跳楼的时候并没有迷障,她的精神状态恍惚,同样是因为被人控制和操纵了思想和行为。 “可是聂冰婉的专业并不是心理学,要完成这些需要很深和很强大的心理暗示,聂冰婉是不可能做到的。”南宫怡疑惑的说。 聂冰婉当然不可能,但操纵她的人却可以! 我的目光落在李河君那干净白皙的手上,我离他很近他身上那奇特的香味时不时飘散过来,那应该是由很多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有一种医生会在给病人治疗的时候点燃自己调配的香薰,通过含有药物成分的香薰来缓解病人紧张的情绪和舒缓放松病人的心情。 这种方法可以让病人在不知不觉中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而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医生才会更好的给病人治疗。 我慢慢翻开李河君面前的那份档案,在职业栏写着大学讲师,而主修的科目栏清楚的写着。 心理行为催眠师! 正是这份档案让我重新认识了李河君,他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辅导员,同时他也是一流的催眠师,能在合德医学院任职的教师比这里出类拔萃的学生更加优秀。 我在大学的时候研习过一些关于催眠方面的知识,但却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而在李河君的档案中,清楚的记录着他所取得的成就。 他催眠的方式和技术都超乎想象,能在被催眠者不经意的情况下,通过肢体动作或者是语言将被催眠者引导至潜意识开放的状态下,将可以改变被催眠者的观念植入其潜意识中,以达到改变被催眠者行为习惯、以及心理和精神状态。 而李河君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聂冰婉向她请假的时候,对聂冰婉实施了催眠,从而布置和安排,并且引导聂冰婉完成了403宿舍的诡异自杀案,留下那自杀视频就是为了让人相信是因为请笔仙招致的附身因此才自杀。 这就是为什么韩煜和太子在403宿舍发现有很重怨气,他们坚持发生在403宿舍的自杀案是枉死的原因,因为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至于乔可薇的跳楼,李河君依旧是如法炮制,那天在楼顶劝说乔可薇放弃轻生的老师中,李河君也在场,是他通过语言催眠了乔可薇让她身不由己的跳楼。 我说完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李河君,他的手抖动的厉害,面色苍白的蠕动着嘴角,那应该是被揭穿一切后的心虚和惧怕。 李河君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神情慌乱和惊恐,口中惶恐的喃喃自语说着什么,我听了好半天才听清楚两个字。 催眠?!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三十九章不为人知的职业为waxbl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四十章 背叛今日四更
我的陈述应该足以摧毁李河君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些事实和证据的面前我想他继续掩饰和狡辩也变得苍白无力,我在等待他最后的认罪。 可李河君的心理承受能力却超乎我的设想,至少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坦诚一切的打算,他的目光很怪异,眼神变得我有些看不懂,充满了很奇怪的迷茫,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和催眠有关的话。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机场警员敲门进来,告之合德医学院的负责人来了,应该是因为登机被延误的事,南宫怡和韩煜还有太子留下继续盘问李河君,我和云杜若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我们出去,蒋馨予和华冠文急匆匆的走过来,应该是听说李河君被我们扣押,就连他的未婚妻沈悦也随同一起前来。 “为什么要关押李老师,他是这才出国深造学生的领队,登机时间马上就要过了,再不登机整个行程都会重新安排,出了问题到底谁负责?”蒋馨予走过来开门见山地问。 “我们怀疑李河君和403宿舍的命案,以及乔可薇跳楼自杀这两起案件有直接的关联。”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应该不能出国了,在问题被搞清楚之前,他会被暂时关押接受审讯,直到他坦诚一切。” “什么?李老师和……”蒋馨予一愣很惊讶地看着我。“403宿舍的学生和乔可薇跳楼都是自杀,你们警方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怎么又和李老师有关?”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老师在学校向来循规蹈矩,不管是对学生的管理还是教学质量都很不错。”华冠文应该是来的时候太匆忙,一边喘着气一边客气地问。“他怎么会和自杀案有关?” 沈悦我之前和云杜若见过一次,很大方得体的一个女人,听到我说的话顿时也乱了方寸,担心地问。 “河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什么证据关押他?” 我不知道如何去说清楚,特别是当着沈悦的面,那日去李河君的家,她还在和李河君一起收拾整理准备结婚的新房,看沈悦的表情她是完全相信李河君的,真不知道我把事实说出来,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怀疑李河君利用他的专业知识,对聂冰婉实施催眠,利用聂冰婉引导以及心理暗示等手段,借用请笔仙来混淆视听,达到他谋杀聂冰婉以及403宿舍其他三名女学生。”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回答。“至于乔可薇也是一样,李河君担心有人泄露他的秘密,在谋杀聂冰婉等四名女学生后,对乔可薇杀人灭口。” “……”蒋馨予和华冠文都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我和云杜若。 “河君利用催眠来谋杀……”沈悦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不稳定,有些近乎于抓狂的抓住我的手。“你们血口喷人,河君的专业的确是行为催眠,可他凭什么要去催眠聂冰婉她们,河君只是她们的辅导员,平时除了学习上的事很少有接触,更不用说谋杀……他……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谋杀这些人?”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我能体会沈悦如今的心情和焦急,蒋馨予听完我的话,慢慢恢复了冷静,我想她是理智的,至少也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李老师和这些自杀的学生之间有什么关系?”蒋馨予义正言辞地问。 “李河君和死亡的五名学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他只是和聂冰婉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云杜若抿着嘴回答。 “河君和……和聂冰婉有非比寻常的关系?”沈悦一怔诧异地看着我和云杜若,应该是女人的敏感让她诧异地问。“他们……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李河君和聂冰婉并非只是表面的师生关系,在聂冰婉四年前入学开始,就引起了李河君的注意,两人日久生情相互吸引,他们……”我避开沈悦焦虑而茫然的目光,叹了口气低声说。“他们在这四年里一直保持着性关系。” 沈悦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一般,我明显感觉到她抓住我胳膊的手剧烈的颤抖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 “不……不可能,你们乱说污蔑河君,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认识他那么久,他为人师表严于律己,绝对不可能和聂冰婉发生哪些事,何况……何况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和聂冰婉……” 沈悦越说到最后越激动,旁边的华冠文焦急而吃惊地说。 “是啊,李老师我们还是了解的,不管是他的自身修养还是教学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李老师年轻有为我们也把他一直重点培养,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不会错的,聂冰婉在死亡之前已经怀孕,我比对过李河君和聂冰婉腹中胎儿的dna,证实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看着蒋馨予和华冠文,故意避开沈悦焦灼的目光低声说。“而且李河君已经对他和聂冰婉之间的关系供认不讳。” 沈悦听到这里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一软险些没站稳,被蒋馨予搀扶在怀中,我看见沈悦茫然的眼睛中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于沈悦是难以接受的,在之前也了解过,她和李河君的关系很好,至少在外人看来很好吧,没想到和她谈婚论嫁的男人,她一直信任相信的男人居然背着她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而且还在一起四年之久,甚至聂冰婉还怀上了李河君的孩子,这一系列的打击我想沈悦是无法承受的,犹如当头一棒让她痛彻心扉,比起李河君所犯的罪行,或许在沈悦心中,李河君的背叛更让她难受和痛苦。 “李老……李河君为什么要……”蒋馨予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问下去,看她的表现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听到的这一切。 “李河君一直让聂冰婉隐瞒他们两人的关系,聂冰婉应该是真的爱上李河君,所以一直没有违背李河君的意思,正因为如此两人的关系不为人知,我们找到了聂冰婉的日记,在日记中发现案发前几个月开始,聂冰婉厌倦了她和李河君之间不能见光的关系,同时也妒……”我看了一眼在蒋馨予怀中痛哭流涕的沈悦,叹了口气说。“同时也妒忌沈悦和李河君出双入对的在一起,因此聂冰婉偷偷调换避孕药,有意让自己怀孕,以此来要求李河君……和沈悦分开从而和她在一起。” 沈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我看见她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脸上渐渐露出凄然的惨笑,声音很凄凉地说。 “难怪他会主动要求出国……他……他根本就没想过再回来,一切都是谎言。” “是的,我们也是这样推断,李河君是打算利用出国领队的身份潜逃,因为我们发现聂冰婉怀孕后,我们去找他拿出国名单,他心里很清楚早晚我们会发现他就是聂冰婉身边一直没露面的男人。”云杜若也是女人,见沈悦悲伤的样子,我估计她也挺替沈悦难受。 “这么说……李河君因为聂冰婉怀孕的事就……就杀了她?”华冠文在旁边依旧很震惊地问。 “聂冰婉怀孕后李河君也不知所措,他担心事情被曝光后自己前途尽毁,但聂冰婉不再像从前对他言听计从,而是以此要求李河君必须给他一个交代,李河君应该是从其他地方知道聂冰婉找过乔可薇,并去过十九号大楼等待所谓通往阴间的台阶,李河君便想出借用合德医学院灵异传闻来混淆视听布置他的谋杀计划。”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样说起来,403宿舍的四名学生并不是自杀?”蒋馨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一边劝慰怀中的沈悦一边问。“那李河君是用什么办法杀掉这五名学生的?” “李河君担心只杀掉聂冰婉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和怀疑,所以他试图让整个案件变得复杂,首先应该是对聂冰婉实施了催眠,让聂冰婉回到宿舍后借用请笔仙当幌子来故布疑阵,让所有人都相信403宿舍的女生是因为请笔仙招致杀身之祸,实际上是聂冰婉在被李河君催眠后,李河君操控聂冰婉通过行为和心理暗示对另外三名女生催眠,让她们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自杀。”我表情严肃的对蒋馨予说。“因为聂冰婉去找过乔可薇,而后来李河君也向乔可薇打探过一些关于合德医学院传闻的事,是为了方便利用这些传闻制造假象,可李河君担心乔可薇会泄露出去,因此他也对乔可薇实施了催眠,让乔可薇在众目睽睽下跳楼,并让所有人都以为乔可薇是因为没有完成请笔仙而招致横祸。” 蒋馨予和华冠文听完后都默不作声,各自重重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想他们也知道事态的严重,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心中一向洁身自好的李河君会干出这样的事,多少有些震惊和诧异。 “我能不能见见他。”沈悦的声音变得很空洞,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想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剩下的只有被背叛后的绝望。 “不可……”按照规定在李河君认罪之前他是不可以接触任何人的,云杜若刚一开口,就被我打断,我多少能体会到沈悦此刻的心情。 “我带你进去。” 我看了云杜若一眼,对悲愤欲绝的沈悦说,我挺同情她毕竟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背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我让她去见李河君,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到现在李河君依旧没有完全承认所有的罪行,我想他还试图侥幸的顽抗,可是他和聂冰婉在一起四年都小心翼翼隐瞒两人的关系。 一种原因应该是李河君在乎自己的前途,而另一种我想是因为沈悦,是因为他对沈悦的亏欠和愧疚,这说明他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沈悦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沈悦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轻,我让沈悦去见他,见一切秘密都被揭发出来的他,或许在沈悦的面前李河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会因为愧疚而彻底的土崩瓦解。 云杜若应该是明白了我眼神中的意思,和我带着沈悦回到扣押李河君的房间,和我预料的一样,当沈悦站到李河君面前时,他顿时慌乱震惊的不敢去直视沈悦的目光,整个人头低埋下去。 第四十一章 畏罪自杀
我让南宫怡和云杜若还有太子先出去,留下韩煜在房间以防万一,人太多我担心李河君会有抗拒和防备心理,这样会加剧他的顽抗,能通过催眠控制人行为能力的人,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很强大,李河君的心理素质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 若不是沈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流露出如今不敢面对沈悦的羞愧。 “你说房间的墙纸喜欢明亮一点的,我今天特意去挑选过,但是怕你不满意我没有定下来,说是等你回国后一起去看,还有……还有走廊上的灯,你说不喜欢白炽灯,说白光太冷清不像家的感觉,我打算去换成橘黄色的,哦,对了……”沈悦用很漠然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李河君,一脸惨笑地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李河君怯懦的低埋着头,打断了沈悦的话,根本不敢去看沈悦的眼睛。 “……是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来。”沈悦空洞的声音透着心灰意冷。“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再骗我,我听了你四年的谎言,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说最后一句实话。” 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李河君和沈悦应该有很幸福的将来,可最终他还是咎由自取选择了毁灭,也不能说是聂冰婉的错,一个情窦初开懵懂的女生对感情又能理会到多少,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搭在里面。 李河君头埋的更低,身体抖的厉害,在沈悦的面前我想愧疚和亏欠让他无言以对。 “你到底……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李河君没有任何声音,我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沈悦之前也问过他,我相信他回答的时候一定很流利,可如今他已经无法再说出口,或许他真爱过沈悦,至少李河君直到最后选择杀掉聂冰婉也没想过要和沈悦分开,可见在李河君的心中,沈悦的重要远超过聂冰婉,但欺骗终究还是欺骗,他和聂冰婉在一起四年,同样也背叛了沈悦四年,因此我相信对于沈悦这个问题,李河君无论如何是回答不出来的。 “好,很好……我知道了。”沈悦凄然地笑着,慢慢取下戴着的戒指,那是一枚戴着她中指上的订婚戒,她放在李河君面前的桌上,伤感的脸上悲痛欲绝。“让我再抱抱你吧,或许真是最后一次了。” 沈悦站在李河君的面前,把他的头抱着怀中,眼泪不停的滴落在李河君的头上,她的目光是那样悲愤和不舍,我看见沈悦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是不想痛哭出声音。 沈悦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墙上的挂钟,惨然一笑淡淡地说。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纪念日,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我们在一起刚好五年,我们之间的情分算是到头了,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李河君在沈悦的怀中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等到沈悦慢慢松开手,我看见李河君也是满脸泪水。 “你做的一切他们都知道了,错了不要紧,要知道怎么回头,都说出来吧,堵在心里你自己也难受。”沈悦在出去的时候回头对李河君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让韩煜送沈悦出去,重新坐到了他对面,或许是沈悦的出现真的让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此刻的他变得平静和坦然,从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 “是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暗暗长松了一口气,李河君终于还是承认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帮他点燃烟,试图让他放松情绪。 “我以为我是爱聂冰婉的,可当她非要我在沈悦和她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直爱的是沈悦,我不能因为聂冰婉放弃沈悦,还有我的前途。” “既然你不爱聂冰婉,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我有些气愤地问。 “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她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我知道我和她是没有结果的,但我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可她偏偏要逼我,甚至还用怀孕来要挟我。”李河君缓缓吸了一口烟,目光变得阴沉,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他。 “然后呢?”我冷冷地问。 “那天她来向我请假,说是要和吴霄回去看她母亲,她说如果我不给她一个结果,她就和吴霄在一起,并且还会把所有的事告诉沈悦,她说……她说她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的一切。”李河君的声音让我陌生和可怕,一个人竟然可以扭曲到这种程度。 “所以你就开始筹划杀人灭口。” “是的,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安静,可我担心杀掉她会引起你们的怀疑,正好我想起乔可薇告诉过我,聂冰婉去过十九号大楼等消失的台阶出现,而且乔可薇还教聂冰婉请笔仙。”李河君猛吸几口烟直言不讳地说。“因此我先对聂冰婉实施了催眠,在她的潜意识里植入了自杀的方式和过程,并且操控她对宿舍其他人也催眠,并且让聂冰婉留下视频来让你们相信是自杀,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最后是乔可薇,她也不能活,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我还是用催眠的办法让她在你们眼前跳楼,在死之前再说出请笔仙的事,让你们更加确定一切都和请笔仙有关。” “乔可薇留下的手机里有另一段视频,拍摄的时间是聂冰婉她们死亡两小时后,为什么已经死的人会出现在乔可薇的视频中?”我认真地问,这是一直纠结我很久地问题。 “水,给我一杯水。”李河君很漠然地说。 我见李河君已经和盘托出,喝水和他抽烟一样是试图调节自己的紧张,我起身开门打算叫韩煜端杯水进来,可刚拉开门忽然听见背后呼啸而至的风声。 房间里的窗户一直是关着,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过头去,发现李河君竟然拉开了窗户站在上面,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屋外的人也纷纷跑了过来,看见李河君站在窗边都很震惊。 这里是四楼,从这里跳下去后果可想而知,李河君不是想逃跑,看他漠然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充分做好了畏罪自杀的打算,他不想面对沈悦,更不想面对等待他的审判。 “为什么聂冰婉她们死后两小时还出现在其他地方?”我知道现在怎么劝说李河君也是徒劳,大声问他只希望最后能解开这个谜团。 当! 墙上的挂钟在整点响起,十二点了,或许这个时间对于李河君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他和沈悦在一起刚好五年,可就在这一天他也和沈悦的情分走到头,李河君注视着那挂钟,我想他是在留恋和沈悦在一起的时光,然后没有半点犹豫的从窗户上跳下去。 等我们冲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躺在地上一滩血泊中的李河君。 …… 案件算是告破,南宫怡在案件档案上签字后重新移交给温近南,李河君作为凶手给合德医学院发生的五起命案画上了句号,可我一直耿耿于怀李河君虽然承认了一切,可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所有的事。 到至今这个案件还有很多我们为解开的谜团,聂冰婉脚底的刺青还有死亡两小时后在乔可薇手机视频中出现的人,以及聂冰婉在日记中提到她在十九号大楼看见的自己。 …… 这些谜团一直都压在我们心里,可随着李河君的跳楼,一切都随之成为无法解开的秘密。 三个月后,还有一些合德医学院的档案和资料在我这里,慢慢我对于那些萦绕在我心中的谜团渐渐淡忘,我送还这些档案和资料的时候再去了一次合德医学院。 在那里我又见到了李河君,不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他,那次跳楼他并没有死,而是全身瘫痪并且大脑受损痴呆,他的病情是由合德医学院负责鉴定,因为他终究犯有刑事罪也就被收治在十九号大楼里。 我看着他坐在轮椅上从我面前推过,或许比起死这让他更难受,没有思维的活着才是最大的煎熬,他试图通过死来逃避责任,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想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把东西归还给华冠文出来的时候,合德医学院刚好开学,我看见蒋馨予在开学典礼上严肃的讲述医德和师德,我想在经过李河君的事后,蒋馨予的感触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多。 离开的时候我发现403宿舍的那栋女生院已经被改造,这里已经不再作为宿舍使用,我想是蒋馨予为了彻底的杜绝那些传闻以及403宿舍命案带来的负面影响。 终究这件案件让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无法彻底的释怀,我重新回到403宿舍,这里已经被重新粉刷一新,洁白的墙壁让这里焕然一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在这崭新的白漆之下,我走在这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空无一人的大楼显得格外的安静,我停在403宿舍的门口,发现有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这里的宿舍已经没有人住,我不知道谁会出现在这里,推开门里面飘散出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我经常会闻到,韩煜的忘川小栈里的香烛就是这个味道。 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焚烧的味道,飞舞起的灰烬才让我看清是冥币,居然有人在这里烧冥币和香烛,我很诧异的走过去,三支香插在一捧泥土中,前面是还在燃烧的冥币。 我眉头一皱,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烧冥币,从燃烧的程度看,在这里的人刚走没多久,我快步走了出去,在这层楼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第四十二章 故地重游
合德医学院的案件结束后,我们又变得无所事事,关于这个案件的重要资料和照片一直被我张贴在白板上,我几乎每天都盯着上面看,希望能有所发现,虽然李河君伏法但是案件中那些一直未曾解开的谜团始终都困扰着我。 叮…… 电话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回荡,所有人都绷紧身体看过去,那部红色的电话终于再次响起,整个房间反而变得很寂静,都期盼着能有些事做,可也都明白当这部红色电话响起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我们去的地方居然是之前我和云杜若工作的警局,算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如果不是慕寒止的案件,我和云杜若应该还留在这里,即便是整天都要提心吊胆防备被屠夫责骂,但这些日子没听见他的声音,反而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站在大门口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出来接洽我们的是宋迟,我一眼就看见他肩上的警衔变成了两杠两星,听闻宋迟升迁提拔成了副局长,这还是我和云杜若被开除后第一次见到他。 “哟,今儿宋副局长亲自迎接,这面够大了。”我插诨打科的对旁边的云杜若戏虐的笑着说。 宋迟愁眉不展应该是遇到很棘手的事,一向在我们面前没正经,今天却一脸严肃。 “姜局让和你们联系,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验证。” “姜局?!”我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掐宋迟的嘴。“瞧这官腔打的,这才几天没见,屠夫也改口变姜局了,敢情我们还是叫你宋副局长好些,免得说我上下不分。” “够了,你就省省吧,我这副局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和杜若还不清楚。”宋迟打开我的手无可奈何地说。“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副局啊,以前我当科长也就负责我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如今什么都要管好几天没回家了,媳妇天天抱怨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你们说怪谁,还不是怪你们两个。” “你就别不要脸了,你都升到副局了,肩上扛着两杠两星你就知足吧,多少人在这局里耗到头也就那样。”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到你嘴里还变成是我和云杜若的错,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你也省省吧,慕寒止的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和杜若破的,我这算什么事,到最后击毙凶犯的变成了我,无缘无故我就变成了破案有功。”宋迟无力的苦笑。“这加官进爵的事本该是你和杜若的,如今算到我头上,指不定局里的人背地里怎么说我,你以为我日子好过,你说屠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开除就真把你们给开除了,我事后问过原因,他说管好我自己的事,看他的样子没打算告诉我。” 宋迟说到这里,看看我身后的人,韩煜他是认识的,至于南宫怡和太子很陌生,拉着我压低声音问。 “什么来头?屠夫就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负责联系你们,说是你会来,到时候把情况告诉你们就可以……你和杜若现在都干什么呢,这么神秘?” “屠夫……还在上面?”我好久没见到他,突然发现有些想他,宋迟的话我知道不能回答,就故意岔开。 “没在,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局里的事现在暂时由我负责。” “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在旁边好奇地问。 宋迟把我们带到审讯室,透过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的玻璃,指着里面的一个女生说。 “到底有没有事现在还说不清,屠夫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们,帮忙测试一下里面这个女人。” “测试?怎么测试?”我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测试什么?” “看她这里。”宋迟指着自己的头很焦躁地回答。“正不正常。” …… 我记得南宫怡说过红色电话响起的时候,一定有警方无法破获和解释的案件发生,临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一次又会发生怎样的命案,可如今居然是让我们测试一个坐在审讯室的女人是否正常。 我还特意重新问了宋迟一遍,得到很肯定地回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把一份测试报告交到我手里。 “你是法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现在只想知道里面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实话。” 因为红色电话的铃声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终于有些放松下来,比起那些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的命案,询问一个女人似乎要简单轻松的多。 我拿着测试报告一个人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观察,走进审讯室我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人,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皮肤很白皙眉目清秀,特别是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让我想起太子,他身上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淡泊,但比起这女子的纯粹就完全不一样,太子的身上还有经过世俗磨砺的深沉,但这女子却真是完完全全一尘不染般干净,如同是书画中的人,没有半点瑕疵可以挑剔。 “姓名。”我关上门坐下来很平和地问。 “赫连漪。”她对答如流反应很敏捷,可见她的思绪很清晰。 “年龄。”我一边在测试报告上记录,一边淡淡地问。 “二十六岁。”赫连漪的样子有些拘束,不时四处张望,好像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籍贯?”我按着测试报告上的内容询问。 “今天是几号?”赫连漪忽然答非所问的反问。 “三月二十七号。”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回答完她以后我重复上一个问题。 赫连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的很清楚,可见她的思绪很正常,这虽然是简单的询问,但从中也可以判定她的精神状态,从此前赫连漪地回答情况看,她的逻辑以及情绪还有智力等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一时间也很诧异她为什么会被坐在这里,为什么宋迟要让我们来测试她是否正常。 “现在几点了?”赫连漪再一次打断我的询问,样子有些拘束的焦急。 “下午四点。”我看看时间回答她,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事?” “哦,也不是太要紧的事,就是晚上还有自习课,明天要考试,打算再去温习一下。”赫连漪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一愣,这本事我一直想问她地问题,没想到被她先问出来,我进来这么久对赫连漪的初步感觉是,她很平静和淡定,但似乎有一些紧张和焦虑,好像心里惦记着其他什么事。 测试的表上的空白已经快被我填写完,我留意了一下这份测试表格,上面的栏目更像是一份个人简历,我所要向赫连漪询问的不过是她家庭住址,父母名字,年纪,家庭关系,学习背景以及时间,诸如此类地问题我想赫连漪当然会对答如流,若是要用这些问题来测试她是否正常或者是所说是否属实,未免也太不专业。 赫连漪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干净,而且是那种未经过世俗侵染的干净,只是我留意到她的指甲里镶满了泥土,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一直搓揉着双手试图把这些泥土清理干净。 “手上的泥土怎么来的?”我随意地问。 “我挖土的时候留下的。”赫连漪很诚恳地回答。 “挖土?挖什么土?”我多看了几眼,测试已经完成,起身打算出去的时候好奇地问。“怎么用手去挖?” “是挖坟。”赫连漪很平静地看着我淡淡地回答。“没有找到工具,所以我只有用手挖。” “……”我一愣停在原地有些诧异的重新看向她,目光又落在她的指甲上,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说笑。 我离开审讯室把测试报告交给宋迟,回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好奇地问。 “她是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她提到挖坟?!像她这样弱不禁风的女生好端端挖什么坟墓?” 宋迟把测试报告接过去,看都没看,我估计这样的测试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做过,看样子我测试的结果应该和之前的一样。 “你和她接触这么久,感觉赫连漪是否正常?”宋迟依旧很关心这个问题,忧心忡忡地问。“你认为她回答的这些都是说的实话吗?” “初步可以肯定她的逻辑和思维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点点头很确定地回答,看着宋迟手中的测试结果疑惑地说。“赫连漪有没有说实话,你问我干什么啊,拿着这上面的东西对比她的档案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正常的?!”宋迟愁眉不展的自言自语,样子有些莫名的慌乱。 “对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就把她给放了,看起来她还是一个学生,听她说明天还有一门很重要的考试,别耽误了人家。”我看看审讯室里的赫连漪,转头对宋迟说。 宋迟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拿出一张纸交到我手中,我看了一眼是一份尸检报告,死者的死因是服食安眠药过量,导致机体器官衰竭而死。 死者的名字…… 赫连漪! 我的嘴慢慢开始张大,那尸检单上还贴着一张死者的照片,我抬着手刚好和审讯室中坐着的赫连漪放在一起。 我惊恐的对比着这两个人,嘴角蠕动一下,那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审讯室中的赫连漪正是照片中的死者。 我的目光落在这份尸检单的日期上,眼睛瞪的更大。 这是一份十年前签署的尸检单,上面的死者已经死了十年,可是审讯室中坐着的赫连漪却和尸检单照片上的人没有一点变化。 第四十三章 死后重生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和离奇,终于明白为什么宋迟要我测试审讯室中的赫连漪精神是否正常,宋迟把我们带到办公室,告诉了我们事情的始末。 赫连漪在十年前还是学生,因为压力过大服食过量安眠药死亡,尸检结果证实赫连漪系自杀,她父母领回尸体后按照当地风俗土葬掩埋,可是在一天前赫连漪家中遭闯入,但并未丢失任何东西,只是赫连漪的遗像不翼而飞。 她父母思女心切就去赫连漪下葬的地方拜祭,结果发现有人挖开了赫连漪的坟,父母和随同一起去的人勃然大怒,把挖坟的人当场抓住,结果所有人都被吓呆住,在被挖开的坟堆中,一个浑身沾满泥土的女人,手里拿着赫连漪的遗像站在里面。 而那个女人和遗像中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就连拜祭的父母都惊恐的以为赫连漪活过来,而这个女人当场就认出所有的人,并很诧异的反问为什么自己会有坟,赫连漪母亲当场被吓晕,因为事情太蹊跷,赫连漪父亲思前想后还是报了警。 宋迟说他从来没经手过这样的案件,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详细询问过被带回来的女人,她一再坚认自己就是赫连漪。 据她回忆她是在学校上课,很久没见到父母,很想家就偷偷回去,可在家中看见自己的遗像大为震惊,听闻自己已经死亡十年,她完全不肯相信这件事,因此拿走遗像并找到自己下葬的地方,试图挖出里面安葬的骨灰,她确信里面什么都没有,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怎么……怎么可能,如果赫连漪已经死了十年,那坐在审讯室里的人又是谁?”云杜若听完目瞪口呆地问。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赫连漪父母也无法确认,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和赫连漪长的太像,不但是长相就连说话和神态也如出一辙,她的父母都分辨不出甚至一度真的认为就是他们死了十年的女儿。”宋迟焦头烂额地回答。 “既然是非正常死亡,那赫连漪在警局一定有档案记载,你没有翻阅过当时的情况?”南宫怡严肃地问。 “当然查阅过,赫连漪的最后一节课是神经麻醉实验,是检测安眠药服食过量后对神经的麻痹情况,当时这个实验是在动物身上进行的,赫连漪后来服用的安眠药也证明是从实验室获取。”宋迟一本正经地回答。 “赫连漪是学医的?”我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赫连漪的档案中显示她学的是临床医学,主修的是麻醉学。”宋迟点点头很镇静地回答。“档案中的资料显示,赫连漪当晚有一节自习课,而第二天的确有一门很重要的考试,可她的尸体就是在第二天发现。” “三月二十八号?!”我一愣震惊地问。 “对,就是这个日子,不关是你,在之前我询问赫连漪的时候,她也向我反复问日期和时间,也提过在三月二十八号她有很重要的考试。”宋迟深吸一口气焦虑地说。“她能记住这个时间,并且也能记住要发生的事,可她却不知道这应该是十年前该发生的,而现在却是她死亡十年之后。” “假设坐在审讯室中的人就是赫连漪,那她为什么只能记住十年前的事?”我眉头一皱大为疑惑地说。“我和她接触的时候发现她的思维和逻辑相当清晰正常,完全没有混乱的迹象,如果一个人说谎或者是胡编乱造的话,她的反应绝对不应该是那样的。” “事实上赫连漪不关是能记起她要考试的事,对于她死亡之前的所有事也都对答如流,我咨询过她父母,赫连漪的回答丝毫不差。”宋迟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地说。“我甚至在某些时候也相信她就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赫连漪。” “那也不对啊,假设那人就是赫连漪,她是十年前就死亡的,即便是没有死,可时间也过了十年,人的样子总是会有改变得。”韩煜摸着下巴茫然地说。“可问题是坐在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一点就很不正常了。” “世间万物都会随着岁月而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不可能十年不变。”太子停下手中拨弄的念珠。“除非坐在审讯室中的并不是赫连漪,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和赫连漪长的相似的人,我倒是很关心她在赫连漪死后十年突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对啊,她是不是赫连漪其实不用那么纠结,赫连漪的父母既然还健在,通过dna比对,结果就一目了然了。”我受到太子的话启发对宋迟说。 “这些我都有想过,凌国栋那边的dna匹配报告是今天早上出来的,就是因为有了结果,我才向屠夫汇报,他看我报告后就让我不再处理这件事,只是给了我电话让通知人过来接手,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你和杜若。” 宋迟说完把一份报告推到我们的面前,我翻开看了一眼,是一份dna匹配报告,在测试的结果上清楚的写明。 测试者拥有赫连光以及胡兰芝夫妇遗传基因,相似度99.99%,测试结果显示,测试者系赫连光、胡兰芝夫妇亲生女儿。 测试者上张贴的照片正是我在审讯室见到的女子。 而赫连光和胡兰芝正是赫连漪的父母。 这份报告足以说明一切,坐在审讯室中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赫连漪,可是尸检单又清楚地说明赫连漪在十年前已经死亡,对于这个结果,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不会赫连光和胡兰芝夫妇还有一个女儿,甚至不排除和赫连漪是孪生姐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这个问题。”南宫怡诧异地说。 “那也不能解释清楚,就算赫连漪还有一个孪生姐妹,那按照年龄来推算现在也应该有三十多岁,可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分明是她死亡时候的样子。”云杜若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这个想法是不成立的,我询问过赫连漪父母,他们很确定赫连漪根本没有什么孪生姐妹,他们只有两个孩子,女儿赫连漪十年前意外身亡,赫连漪还有一个小她十岁的弟弟,如今在国外留学。”宋迟很确定地说。 “赫连漪十年前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她当时还是学生,动机呢?”我看了宋迟一眼认真地问。“她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我问过她父母,似乎他们都不愿意正面回答,含糊其辞地说是因为赫连漪学习压力过大,导致无法承受因此自杀。”宋迟摸出一盒烟说。 “她父母不愿意正面回答?”我把一支烟放在嘴角若有所思地问。“你事后详细了解过吗?” “废话,这点专业操守还是有的。”宋迟白了我一眼,不过表情有些迟疑,把打火机递给我疑惑地说。“关于赫连漪自杀的原因有些离奇,也难怪她父母不愿意提及。” “离奇?”我刚点燃烟愣了一下,吸了一口问。“有什么离奇的地方?” “赫连漪因为是非正常死亡,当时警方也介入过,可是在案件笔录中记载的有两种说法,其中第一种就是赫连漪父母所说,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崩溃,而另一种……”宋迟慢慢把烟放在嘴角犹豫了片刻。“当时的警员询问过赫连漪的同学,有的人反映了一件事,据说在赫连漪自杀之前的几个月,一天晚上她下自习,看见学校的墙体上有人骨和骷髅头,我随即把这件事反映给学校,可等到学校派人查看的时候,结果什么都没有。” “怎么又是学医的,医学院还真是邪乎,怎么老是遇到这些离奇古怪的事。”韩煜接过话自言自语地说。 “后来怎么了?”南宫怡问。 “但赫连漪坚称自己真地看见了,并从那以后一直试图找出真相,周围的同学都说她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慢慢赫连漪就变得精神恍惚,严重焦虑导致她失眠,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宋迟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赫连漪另一个自杀动机就是因为这个?”云杜若疑惑地问。 “至少在走访调查中有同学持有这样的观点,说是赫连漪或许真是看见了什么,让她很害怕,久而久之不堪重负精神失常,最终选择了自杀。” 我听完宋迟的话,关注的地方并不是赫连漪自杀的动机,而是她描述关于赫连漪的遭遇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埋头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赫连漪是学医的,她就读的是哪一所医学院?”我看了宋迟一眼很随意地问。 宋迟吸了一口烟,轻描淡写地回答。 合德医学院! 第四十四章 胎记今日四更
宋迟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说出合德医学院后,我们所有人会用如此震惊的目光看着他,也正是他说出的这个地方,终于让我想起赫连漪的遭遇我在什么地方听闻过。 在调查聂冰婉等五人的自杀案的时候,我曾一度把焦点聚集在十九栋大楼上,这是一栋似乎无法被拆除重建的大楼,前前后后历经三次重建都不了了之,中间发生的意外姑且不提,最后不得不在十九栋大楼旁边重新修建了一栋新的教学楼。 云杜若和南宫怡当时收集的资料显示,这栋新的教学楼和一直和合德医学院灵异传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十九号大楼一样不太平。 据说有一年晚上地震波及到新建的教学楼,晚自习回宿舍的女生说是在大楼墙体的裂痕中看见有人的白骨手露出来,那晚电闪雷鸣,闪电照亮的裂开的墙体,女生说在裂痕中还看见被镶嵌在里面的骷髅头。 那女生随即就报告了学校,不过等到派去调查的人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地震的时候,大楼旁边的树倾斜靠在大楼的裂痕中,远处看去就如同一只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拼凑在一起的幻觉,学校方面很快就派人修复了裂痕。 这个女生应该就是赫连漪,没想到事隔十年后,我们居然又见到了赫连漪,从时间来推算她的确是在发生这件事后不久自杀的,我们都说不清楚,一个死亡十年的人怎么能重新活过来。 或许是赫连漪的出现,让我想起另一件事,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在死亡两小时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和赫连漪的出现虽然大相径庭,一个生而另一个是死。 但这两件离奇的事却都是发生在合德医学院,这个地方本来已经渐渐从我脑海中淡忘,但赫连漪却再一次把我拉了回去,那本来就是我纠结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谜团,如今赫连漪的出现似乎让合德医学院在我心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个案件被我们接手,赫连漪连同她的所有资料一起被带了回去,我即便在经历过太多诡异离奇的事后,开始相信一些不为人知但真实存在的事,可对于一个死后十年又重新复活在我们眼前的赫连漪始终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唯一的解释或者说还算合理的说法就是赫连漪当时并没有死,可是尸检单却足以推翻我这个假设,要知道化验一个人是否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在尸检的时候是会被切开胸腔取出死者的胃化验里面的药物残渣,我绝对不相信经过这一系列化验和尸检后还能活下去的人。 “你们好好回忆回忆,你们是亲眼看见赫连漪下葬的吗?”我看着对面的赫连光和胡兰芝严肃地问。 为了探查这件离奇的案件,我们特意把赫连漪的父母一共带了回来,两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我们面前拘谨的埋着头,怯生生的不知所措,相信赫连漪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对于父母来说真是悲喜交加,悲痛的是女儿明明已经死亡十年,或许这份伤痛已经渐渐愈合,可赫连漪却突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就犹如被撕开的伤疤,丧女之痛顿时又记忆犹新。 可又万分惊喜,因为女儿又失而复得,但我相信这种欢喜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这对夫妇心里和我们一样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明明死亡十年之久的赫连漪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是的,我们的风俗人死后要土葬,那天她妈哭晕了好几次,我劝说下葬就别去了,她说要送……送女儿最后一程。”赫连光声音哽咽地回答。“我们是亲眼看着女儿下葬的。” “下葬的时候赫连漪的尸体你们确定在里面?”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问。 赫连光握着胡兰芝的手,老女人目光惶恐地点点头,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为了严谨南宫怡派人探查过赫连漪的坟堆,经过十年的掩埋,存放赫连漪尸体的棺木已经腐朽不堪,可是在棺材中却没有发现赫连漪的尸骨。 若是按照赫连光夫妇地说法,他们亲眼看见赫连漪下葬,那赫连漪的尸骸怎么会消失在棺材中,这加剧了我之前的想法,或许赫连漪并没有死,但是这样的话,赫连漪这十年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更让我们匪夷所思的是,十年后出现的赫连漪为什么容貌一点都没有变化。 “有……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赫连光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犹豫不决的样子。 “什么事?”太子问。 “前些日子……”赫连光吞吞吐吐的对我们说。“前些日子下暴雨,赫连漪的坟在后山下面,我担心雨太大会把坟上的土淋走,连夜赶过去看,等我快走到的时候,突然一声巨雷在天上炸响,不偏不倚的劈在赫连漪的坟头……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南宫怡见赫连光支支吾吾耐心地问。 “据老一辈人说,坟头被雷劈的话,死了的人就能重新还阳。”胡兰芝见赫连光说不出口,在旁边把话说完。 对于这个说法没有半点依据,我看向韩煜他也没有任何表情,现在最为棘手的是,已经判定赫连漪就是赫连光和胡兰芝的女儿,如果她真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赫连漪,那她同样应该有过往的记忆,可这些记忆的真伪我们是无法判断的。 这也是把赫连光夫妇带到这里来的原因,没有比父母更了解女儿的,我们打算安排他们见赫连漪,只有他们能准确的判断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赫连漪。 我们在外面透过玻璃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赫连光夫妇走进去的时候依旧不知所措的惊怕,倒是胡兰芝脸上见不到惧怕的神情,看她的目光似乎已经认定房间中站立的女人就是她女儿赫连漪。 比起赫连光夫妇的拘谨和疑惑,赫连漪却显得格外自然和开心,看见父母的开心和喜悦满满的写在她脸上,很大方自然的走过去,一把抓住胡兰芝的手微笑地说。 “妈,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我才几个月没见你。” 胡兰芝被赫连漪这声妈一叫,顿时泪流满面,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赫连漪的脸。 “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我不是在上课嘛,最近挺忙的,还说等到放假回去看你和爸呢。”赫连漪的眼角也湿润,搀扶着胡兰芝轻声说。“妈,你……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啊?” 我们在外面隔着玻璃观察着一家人的团聚,我在赫连漪的脸上看见的只有很自然的诚恳,那是女儿见到父母最正常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赫连漪一直在追问胡兰芝容貌的变化,由此可见她到现在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记忆中,她和父母分开不过几个月,却不知宛如浮生若梦,已是十年之后的重逢。 “刚才赫连光说他去看赫连漪的坟头,看见被雷电劈中。”我回头看了旁边的韩煜一眼,若有所思地问。“赫连光说,被雷劈中坟会让死人还阳,到底有没有这个说法?” “道听途说的,人死了又怎么可能还阳,就算被雷劈中坟头,恐怕就不是还阳的事。”韩煜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天雷劈坟一般是为了渡劫,是说坟中亡人精魄不散,修炼幻化可以飞升,你看看这赫连漪像是修炼的人?” “那这样说赫连光看见坟头被雷电击中不过是一个意外。”云杜若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房间里的三人说。 “那为什么在赫连漪的坟里只发现了棺材,却没有发现赫连漪的尸骸呢,赫连漪死亡也不过十年时间,她若是土葬的话就算尸体腐烂,但骨骸应该还在啊。”南宫怡大为疑惑地说。 “你们道家不是有借尸还魂之说吗?”太子看了韩煜一眼心气平和地问。 “这个我也有想过,倘若里面的人真是死了十年的赫连漪,借尸还魂倒是有可能,不过赫连漪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根本没有道家修为,她哪儿来的能耐借尸还魂,何况她都死了十年,肉身也该腐烂,即便她真有本事借尸还魂,也不会是完好无损的容貌。”韩煜摇摇头淡淡地回答。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目光一直关注着房间中的三人动静,赫连光按照进去前我们叮嘱的,一直问赫连漪一些只有他们一家人才知道的事,甚至有一些还是他们家的隐私,可是赫连漪却不假思索的对答如流,表情很轻松自然,越是这样赫连光夫妇更加确信站在面前的就是他们的女儿赫连漪。 可唯独让我们都感觉到奇怪的却是,赫连漪所有的记忆虽然都完整准确,但她只能记住死亡之前的事,对于死亡之后的事她却毫不知情,看她的反应甚至还认为父母有些不正常,我估计她也好奇,为什么父母老是问她还没有发生的事。 终于我看见房间中三人抱头痛哭,想必赫连光夫妇已经认定这就是他们的女儿赫连漪,突然起来的情感爆发反而让赫连漪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如此激动和悲喜交加。 等到赫连光夫妇出来,他们相互搀扶在一起,满口对我们说里面的就是赫连漪,他们声泪俱下但掩饰不住失而复得的高兴,我还是有些质疑和不确定。 “赫连漪既然是你们女儿,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什么印记之类的,就是别人不知道,但却可以证明她身份的?” “那真是我女儿赫连漪,如果不是她的话,很多事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赫连光一个劲地点头肯定地说。 “胎记……有,有一个。”胡兰芝想了想怯生生的对我们说。“赫连漪生下来的时候,在她的右脚脚底有一块暗红色鹅卵石大小的胎记。” 我听完对云杜若使眼色,她明白我的意思,和南宫怡一起走到房间中,我们在外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其他人的想法应该也和我一样,特别是赫连光夫妇,他们如今脸上写满了期盼和紧张。 云杜若和南宫怡很客气的让赫连漪脱掉右脚的鞋袜,赫连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很听话的配合,等到云杜若让赫连漪把右脚抬起的时候。 我旁边站立的赫连光夫妇顿时相拥在一起大声痛哭,可听得出那分明是舒缓和开心的哭泣,在赫连漪的右脚脚底果然有一处胡兰芝描绘的暗红色胎记,没有比母亲对孩子更细心的,胡兰芝是不可能记错,看她此刻的反应就知道,那的的确确是赫连漪。 可是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赫连漪的脚底,南宫怡和云杜若在房间里缓缓抬起头和我们对视,而我和韩煜还有太子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在赫连漪的脚底除了那暗红色的胎记外,我们还看到一处奇特的刺青,不是图案也不是文字,而是一串数字。 074353! 这是和聂冰婉脚底一样的刺青,但我们都很惊讶,为什么一个死亡十年的人脚底会有同样样式的纹身。 第四十四章 胎记今日四更
宋迟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说出合德医学院后,我们所有人会用如此震惊的目光看着他,也正是他说出的这个地方,终于让我想起赫连漪的遭遇我在什么地方听闻过。 在调查聂冰婉等五人的自杀案的时候,我曾一度把焦点聚集在十九栋大楼上,这是一栋似乎无法被拆除重建的大楼,前前后后历经三次重建都不了了之,中间发生的意外姑且不提,最后不得不在十九栋大楼旁边重新修建了一栋新的教学楼。 云杜若和南宫怡当时收集的资料显示,这栋新的教学楼和一直和合德医学院灵异传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十九号大楼一样不太平。 据说有一年晚上地震波及到新建的教学楼,晚自习回宿舍的女生说是在大楼墙体的裂痕中看见有人的白骨手露出来,那晚电闪雷鸣,闪电照亮的裂开的墙体,女生说在裂痕中还看见被镶嵌在里面的骷髅头。 那女生随即就报告了学校,不过等到派去调查的人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地震的时候,大楼旁边的树倾斜靠在大楼的裂痕中,远处看去就如同一只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拼凑在一起的幻觉,学校方面很快就派人修复了裂痕。 这个女生应该就是赫连漪,没想到事隔十年后,我们居然又见到了赫连漪,从时间来推算她的确是在发生这件事后不久自杀的,我们都说不清楚,一个死亡十年的人怎么能重新活过来。 或许是赫连漪的出现,让我想起另一件事,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在死亡两小时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和赫连漪的出现虽然大相径庭,一个生而另一个是死。 但这两件离奇的事却都是发生在合德医学院,这个地方本来已经渐渐从我脑海中淡忘,但赫连漪却再一次把我拉了回去,那本来就是我纠结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谜团,如今赫连漪的出现似乎让合德医学院在我心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个案件被我们接手,赫连漪连同她的所有资料一起被带了回去,我即便在经历过太多诡异离奇的事后,开始相信一些不为人知但真实存在的事,可对于一个死后十年又重新复活在我们眼前的赫连漪始终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唯一的解释或者说还算合理的说法就是赫连漪当时并没有死,可是尸检单却足以推翻我这个假设,要知道化验一个人是否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在尸检的时候是会被切开胸腔取出死者的胃化验里面的药物残渣,我绝对不相信经过这一系列化验和尸检后还能活下去的人。 “你们好好回忆回忆,你们是亲眼看见赫连漪下葬的吗?”我看着对面的赫连光和胡兰芝严肃地问。 为了探查这件离奇的案件,我们特意把赫连漪的父母一共带了回来,两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我们面前拘谨的埋着头,怯生生的不知所措,相信赫连漪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对于父母来说真是悲喜交加,悲痛的是女儿明明已经死亡十年,或许这份伤痛已经渐渐愈合,可赫连漪却突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就犹如被撕开的伤疤,丧女之痛顿时又记忆犹新。 可又万分惊喜,因为女儿又失而复得,但我相信这种欢喜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这对夫妇心里和我们一样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明明死亡十年之久的赫连漪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是的,我们的风俗人死后要土葬,那天她妈哭晕了好几次,我劝说下葬就别去了,她说要送……送女儿最后一程。”赫连光声音哽咽地回答。“我们是亲眼看着女儿下葬的。” “下葬的时候赫连漪的尸体你们确定在里面?”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问。 赫连光握着胡兰芝的手,老女人目光惶恐地点点头,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为了严谨南宫怡派人探查过赫连漪的坟堆,经过十年的掩埋,存放赫连漪尸体的棺木已经腐朽不堪,可是在棺材中却没有发现赫连漪的尸骨。 若是按照赫连光夫妇地说法,他们亲眼看见赫连漪下葬,那赫连漪的尸骸怎么会消失在棺材中,这加剧了我之前的想法,或许赫连漪并没有死,但是这样的话,赫连漪这十年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更让我们匪夷所思的是,十年后出现的赫连漪为什么容貌一点都没有变化。 “有……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赫连光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犹豫不决的样子。 “什么事?”太子问。 “前些日子……”赫连光吞吞吐吐的对我们说。“前些日子下暴雨,赫连漪的坟在后山下面,我担心雨太大会把坟上的土淋走,连夜赶过去看,等我快走到的时候,突然一声巨雷在天上炸响,不偏不倚的劈在赫连漪的坟头……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南宫怡见赫连光支支吾吾耐心地问。 “据老一辈人说,坟头被雷劈的话,死了的人就能重新还阳。”胡兰芝见赫连光说不出口,在旁边把话说完。 对于这个说法没有半点依据,我看向韩煜他也没有任何表情,现在最为棘手的是,已经判定赫连漪就是赫连光和胡兰芝的女儿,如果她真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赫连漪,那她同样应该有过往的记忆,可这些记忆的真伪我们是无法判断的。 这也是把赫连光夫妇带到这里来的原因,没有比父母更了解女儿的,我们打算安排他们见赫连漪,只有他们能准确的判断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赫连漪。 我们在外面透过玻璃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赫连光夫妇走进去的时候依旧不知所措的惊怕,倒是胡兰芝脸上见不到惧怕的神情,看她的目光似乎已经认定房间中站立的女人就是她女儿赫连漪。 比起赫连光夫妇的拘谨和疑惑,赫连漪却显得格外自然和开心,看见父母的开心和喜悦满满的写在她脸上,很大方自然的走过去,一把抓住胡兰芝的手微笑地说。 “妈,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我才几个月没见你。” 胡兰芝被赫连漪这声妈一叫,顿时泪流满面,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赫连漪的脸。 “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我不是在上课嘛,最近挺忙的,还说等到放假回去看你和爸呢。”赫连漪的眼角也湿润,搀扶着胡兰芝轻声说。“妈,你……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啊?” 我们在外面隔着玻璃观察着一家人的团聚,我在赫连漪的脸上看见的只有很自然的诚恳,那是女儿见到父母最正常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赫连漪一直在追问胡兰芝容貌的变化,由此可见她到现在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记忆中,她和父母分开不过几个月,却不知宛如浮生若梦,已是十年之后的重逢。 “刚才赫连光说他去看赫连漪的坟头,看见被雷电劈中。”我回头看了旁边的韩煜一眼,若有所思地问。“赫连光说,被雷劈中坟会让死人还阳,到底有没有这个说法?” “道听途说的,人死了又怎么可能还阳,就算被雷劈中坟头,恐怕就不是还阳的事。”韩煜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天雷劈坟一般是为了渡劫,是说坟中亡人精魄不散,修炼幻化可以飞升,你看看这赫连漪像是修炼的人?” “那这样说赫连光看见坟头被雷电击中不过是一个意外。”云杜若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房间里的三人说。 “那为什么在赫连漪的坟里只发现了棺材,却没有发现赫连漪的尸骸呢,赫连漪死亡也不过十年时间,她若是土葬的话就算尸体腐烂,但骨骸应该还在啊。”南宫怡大为疑惑地说。 “你们道家不是有借尸还魂之说吗?”太子看了韩煜一眼心气平和地问。 “这个我也有想过,倘若里面的人真是死了十年的赫连漪,借尸还魂倒是有可能,不过赫连漪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根本没有道家修为,她哪儿来的能耐借尸还魂,何况她都死了十年,肉身也该腐烂,即便她真有本事借尸还魂,也不会是完好无损的容貌。”韩煜摇摇头淡淡地回答。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目光一直关注着房间中的三人动静,赫连光按照进去前我们叮嘱的,一直问赫连漪一些只有他们一家人才知道的事,甚至有一些还是他们家的隐私,可是赫连漪却不假思索的对答如流,表情很轻松自然,越是这样赫连光夫妇更加确信站在面前的就是他们的女儿赫连漪。 可唯独让我们都感觉到奇怪的却是,赫连漪所有的记忆虽然都完整准确,但她只能记住死亡之前的事,对于死亡之后的事她却毫不知情,看她的反应甚至还认为父母有些不正常,我估计她也好奇,为什么父母老是问她还没有发生的事。 终于我看见房间中三人抱头痛哭,想必赫连光夫妇已经认定这就是他们的女儿赫连漪,突然起来的情感爆发反而让赫连漪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如此激动和悲喜交加。 等到赫连光夫妇出来,他们相互搀扶在一起,满口对我们说里面的就是赫连漪,他们声泪俱下但掩饰不住失而复得的高兴,我还是有些质疑和不确定。 “赫连漪既然是你们女儿,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什么印记之类的,就是别人不知道,但却可以证明她身份的?” “那真是我女儿赫连漪,如果不是她的话,很多事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赫连光一个劲地点头肯定地说。 “胎记……有,有一个。”胡兰芝想了想怯生生的对我们说。“赫连漪生下来的时候,在她的右脚脚底有一块暗红色鹅卵石大小的胎记。” 我听完对云杜若使眼色,她明白我的意思,和南宫怡一起走到房间中,我们在外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其他人的想法应该也和我一样,特别是赫连光夫妇,他们如今脸上写满了期盼和紧张。 云杜若和南宫怡很客气的让赫连漪脱掉右脚的鞋袜,赫连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很听话的配合,等到云杜若让赫连漪把右脚抬起的时候。 我旁边站立的赫连光夫妇顿时相拥在一起大声痛哭,可听得出那分明是舒缓和开心的哭泣,在赫连漪的右脚脚底果然有一处胡兰芝描绘的暗红色胎记,没有比母亲对孩子更细心的,胡兰芝是不可能记错,看她此刻的反应就知道,那的的确确是赫连漪。 可是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赫连漪的脚底,南宫怡和云杜若在房间里缓缓抬起头和我们对视,而我和韩煜还有太子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在赫连漪的脚底除了那暗红色的胎记外,我们还看到一处奇特的刺青,不是图案也不是文字,而是一串数字。 074353! 这是和聂冰婉脚底一样的刺青,但我们都很惊讶,为什么一个死亡十年的人脚底会有同样样式的纹身。 第四十五章 死亡梦呓
我们在赫连漪的身上发现越来越多离奇的事,她脚底的刺青除了数字和聂冰婉的不同外,款式和大小都一模一样,可根据纹身下表皮色素沉积的程度推算,这纹身也是在四年前纹上去的。 赫连漪和聂冰婉之间我们找到很多共同的地方。 都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脚底有同样的纹身,两人都是在合德医学院身亡,一件事或许是巧合,可接二连三的出现恐怕就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从纹身的样式以及我化验的色素结果,可以肯定赫连漪和聂冰婉是在同一个地方纹身的,可是聂冰婉纹身的时候赫连漪已经死亡了六年之久,她们两人到底在什么地方纹身,为什么要纹身,这个纹身又具有什么含义,这些问题我们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聂冰婉的纹身刚好和她死亡的时间吻合,我们一直认为那纹身犹如死亡预言般存在,但是在找到真凶李河君后,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事先就设计安排好的,或许李河君是借用了聂冰婉纹身的数字,故意来误导我们侦破的方向。 而在看见赫连漪脚底的纹身后,我也开始对之前关于死亡预言的认定慢慢有些动摇。 074353! 如果是和聂冰婉一样,都是预示死亡时间的话,那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数字完全不符合,赫连漪死亡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七号,这些数字根本没在纹身的数字上出现过。 也就是说纹身或许隐含着其他的含义,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和认识到。 但是似乎所有的根源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合德医学院。 不光是我就连其他人也多少对那所医学院有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所学院被厚重的阴霾和秘密所笼罩,我们始终都没有触及到被掩饰的真实。 “赫连漪既然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死后十年又复活回来,我想这里面有很多事和合德医学院有关,要了解赫连漪事件的真相,应该重新调查合德医学院。”南宫怡深思熟虑地说。 “调查可以,但是不能大张旗鼓,之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五起命案虽然告破,可还是有很多我们未解开的谜团,但是蒋馨予似乎很排斥我们的介入。”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赫连漪的复活不可能公布出去,因此我们调查赫连漪事件的真相也没有由头,如果合德医学院里面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太过主动怕是会打草惊蛇,所以这次调查要秘而不宣的进行。” 现在的重点是赫连漪既然死亡了十年,可她复活出现,那之前这十多年她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要搞清楚赫连漪事件的真相,就必须先弄清这些问题。 我们把赫连漪安排在局里的一间套房里,有警卫严密守护,或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赫连漪表现的有些紧张和惶恐,我们尝试接触过她几次,甚至还对她用了测谎仪,主要询问的都是关于她过往的一些事情。 赫连漪的记忆和逻辑思维都是正常的,她的回答也和她档案上记载的吻合,她回忆往事的时候总是历历在目,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 但是一旦我们问及她死亡日期后的事,她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混乱和模糊,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告诉她真相,我评估过她的精神状态,虽然很稳定和正常,但这都是建立在赫连漪到现在依旧相信是十年前的事,在她的思维中根本没有死亡的事情,更不知道如今已是十年之后。 我担心把真相告诉她,赫连漪会因为一时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变故而崩溃。 “你回家见你父母之前,你在什么地方?”我坐在赫连漪对面亲和地问。 “在学校……好像是学校,我……”赫连漪很努力的想要回答我的问题,可她越是去回想情绪越发的焦躁。 看她的样子也不能完全肯定和记起她在什么地方,她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是疑惑,一个明明逻辑思维和精神状态都很正常的人,为什么记忆会明显的从她死亡的时间出现断代呢? 我让赫连漪坐到沙发上,让云杜若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我接过手的时候,把两片白色的药片趁着赫连漪不注意的时候放在里面,其他人都留意到我这个动作,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放的是什么,我若无其事的摇晃着手中的水杯,一边和赫连漪闲聊她父母和家里的事。 每当提及这些的时候,赫连漪的焦躁会很快消失,慢慢变得轻松,等到杯中那两片药片融化在水中后,我很随意的递给了赫连漪,她的注意力都专注在对过往的回忆上,接过去没有丝毫察觉的喝了下去。 其他人不明白我要干什么,都注视着赫连漪的变化,我漫不经心的和她聊天,不再过多问起她无法回答的事,半个小时后,赫连漪渐渐思绪变得沉重,回答也开始有些吃力,眼睛不由自主的闭合,最后无力的在椅子上睡着。 “你给她吃了什么?”韩煜好奇地问。 “安眠药。” “啊!你好好的给她吃安眠药干什么?”云杜若疑惑地问。 赫连漪的记忆很奇特,她只能记住自己死亡时间之前的事,可对之后发生的一切很模糊,但一个人既然经历过就一定会留下记忆,赫连漪之所以无法想起那是因为这段记忆并不深刻。 再加上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她会有本来的自我保护和抵触,赫连漪在死亡前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一个人只有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才会完全的放松,我是给赫连漪制造一个她熟知的环境,好让她能彻底的释放她那些模糊的记忆。 我掌握好了安眠药的比重,只会让赫连漪进入浅度睡眠,我让韩煜和太子帮忙,把赫连漪抬到床上平躺。 “你回家前在什么地方?”我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赫连漪的身旁,在她耳边轻声地问。 赫连漪的眉间微微皱了一下,她应该是听到了我问的话,可她还没回答,我发现她的眼球在闭合的眼睛里快速的转动,这说明她的思绪并没因为如睡而停止。 韩煜向来没耐心想要退回去,被我制止住,示意房间中务必要安静,任何异常的声响都会影响赫连漪潜意识中的记忆回想。 我把头慢慢探到赫连漪的耳边,轻声而缓慢的细说。 “你现在睡在你家中的床上,你已经很久没见到父母,他们正在外面忙碌着为你准备你喜欢的饭菜,你可以闻到从厨房飘散进来的香味,还可以听到父母交谈的声音……” 我没再继续问赫连漪死亡后的记忆,而是向她描述一段她回家后的画面,因为我发现赫连漪在父母的面前精神是极其放松和自然的,似乎对于她来说,安全感只有父母才能给她。 果然在我的言语灌输下,赫连漪微微皱起的眉头开始渐渐的舒缓,表情也慢慢平静放松。 “你父母在叫你起床,你现在睁开眼睛,可是你发现你原来并不是在家中,而是在你打算回家前呆过的地方,这个地方你很熟悉,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白色的……白色的房间。”赫连漪闭着眼睛终于呓语般回答着我地问题。“很大,很大,四周……都是白色的。” 周围的人都很安静,生怕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惊动了赫连漪,她如今说的就是平常我们常说的梦话,赫连漪如今处于浅睡眠状态,睡眠时抑制作用没有扩散到大脑皮层的全部,语言中枢有时还能活动,这时候她地回答都是潜意识中最真实的。 “在白色的房间里有人吗?”我轻言轻语地问。 “没有。” “房间中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看见了……一棵树!”赫连漪的眉头又开始时不时皱起,她是有记忆的,只是这段记忆太模糊。“很大的一棵树,我站在树下看不见大树的最顶端。” “大树是什么颜色的?”我眉头皱起表情凝重地问。 “白色。” “大树上有什么?”我轻声地问。 “茧……很多的茧,都挂在那棵大树上。”赫连漪说到这里表情开始渐渐透着焦躁和不安。 我知道她的潜意识开始有所防备,在她封闭这些回忆之前我加快速度继续问。 “大树上都是什么茧?” “……树上的……茧……会破茧成蝶,好多蝴蝶围绕着大树飞舞,然后……然后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融入泥土中滋润着……大树,然后……然后会有……更多的茧……挂在大树上……” 这是赫连漪说的最后一句话,任凭我再怎么问她已经不再回答,我站起身回想着赫连漪之前向我们描绘的那些画面。 白色的大房间,很大看不到顶的大树,挂在树上的茧,纷纷扬扬如同雪花飘落的蝴蝶…… “赫连漪的回忆似乎很安详,都是些美好的事物,虽然她没有说清楚这地方到底在那儿,但是赫连漪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地方。”南宫怡若有所思地说。 “刚好相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焦虑的皱着眉头说。 “担心?你担心什么?”云杜若茫然地问。 赫连漪描绘出来的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地方,而是她潜意识里最直观的反映,虽然这些描述中代表的意思很多我无法领悟,比如白色的房间,还有挂在树上的茧。 这些都是赫连漪在现实中亲眼看见,但经过潜意识转变后描绘出来的景象,我并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含义和所指。 但是有几点我是知道的,在潜意识中参天大树是代表权力或者权威,赫连漪说她站在树下看到顶端,是暗示在她的面前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掌控一切。 “她口中提及的破茧成蝶,潜意识里蝴蝶是代表死亡。”我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这说明赫连漪是那个环境中极其的压抑和茫然还有害怕。” “死亡?!蝴蝶代表死亡?”韩煜也有些吃惊,想了想对着我问。“那赫连漪最后提到最后蝴蝶宛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飘落,融入大地滋润大树,而大树上挂着更多的茧……这又是指的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祥和的景象,这其实是暗示。”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看床上的赫连漪,担心地说。 “是暗示的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我揉了揉额头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声音低沉地回答。 “有一个在赫连漪眼中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在操控着死亡,而这种死亡一直在延续,从未停止过!” 第四十五章 死亡梦呓
我们在赫连漪的身上发现越来越多离奇的事,她脚底的刺青除了数字和聂冰婉的不同外,款式和大小都一模一样,可根据纹身下表皮色素沉积的程度推算,这纹身也是在四年前纹上去的。 赫连漪和聂冰婉之间我们找到很多共同的地方。 都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脚底有同样的纹身,两人都是在合德医学院身亡,一件事或许是巧合,可接二连三的出现恐怕就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从纹身的样式以及我化验的色素结果,可以肯定赫连漪和聂冰婉是在同一个地方纹身的,可是聂冰婉纹身的时候赫连漪已经死亡了六年之久,她们两人到底在什么地方纹身,为什么要纹身,这个纹身又具有什么含义,这些问题我们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聂冰婉的纹身刚好和她死亡的时间吻合,我们一直认为那纹身犹如死亡预言般存在,但是在找到真凶李河君后,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事先就设计安排好的,或许李河君是借用了聂冰婉纹身的数字,故意来误导我们侦破的方向。 而在看见赫连漪脚底的纹身后,我也开始对之前关于死亡预言的认定慢慢有些动摇。 074353! 如果是和聂冰婉一样,都是预示死亡时间的话,那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数字完全不符合,赫连漪死亡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七号,这些数字根本没在纹身的数字上出现过。 也就是说纹身或许隐含着其他的含义,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和认识到。 但是似乎所有的根源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合德医学院。 不光是我就连其他人也多少对那所医学院有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所学院被厚重的阴霾和秘密所笼罩,我们始终都没有触及到被掩饰的真实。 “赫连漪既然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死后十年又复活回来,我想这里面有很多事和合德医学院有关,要了解赫连漪事件的真相,应该重新调查合德医学院。”南宫怡深思熟虑地说。 “调查可以,但是不能大张旗鼓,之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五起命案虽然告破,可还是有很多我们未解开的谜团,但是蒋馨予似乎很排斥我们的介入。”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赫连漪的复活不可能公布出去,因此我们调查赫连漪事件的真相也没有由头,如果合德医学院里面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太过主动怕是会打草惊蛇,所以这次调查要秘而不宣的进行。” 现在的重点是赫连漪既然死亡了十年,可她复活出现,那之前这十多年她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要搞清楚赫连漪事件的真相,就必须先弄清这些问题。 我们把赫连漪安排在局里的一间套房里,有警卫严密守护,或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赫连漪表现的有些紧张和惶恐,我们尝试接触过她几次,甚至还对她用了测谎仪,主要询问的都是关于她过往的一些事情。 赫连漪的记忆和逻辑思维都是正常的,她的回答也和她档案上记载的吻合,她回忆往事的时候总是历历在目,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 但是一旦我们问及她死亡日期后的事,她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混乱和模糊,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告诉她真相,我评估过她的精神状态,虽然很稳定和正常,但这都是建立在赫连漪到现在依旧相信是十年前的事,在她的思维中根本没有死亡的事情,更不知道如今已是十年之后。 我担心把真相告诉她,赫连漪会因为一时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变故而崩溃。 “你回家见你父母之前,你在什么地方?”我坐在赫连漪对面亲和地问。 “在学校……好像是学校,我……”赫连漪很努力的想要回答我的问题,可她越是去回想情绪越发的焦躁。 看她的样子也不能完全肯定和记起她在什么地方,她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是疑惑,一个明明逻辑思维和精神状态都很正常的人,为什么记忆会明显的从她死亡的时间出现断代呢? 我让赫连漪坐到沙发上,让云杜若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我接过手的时候,把两片白色的药片趁着赫连漪不注意的时候放在里面,其他人都留意到我这个动作,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放的是什么,我若无其事的摇晃着手中的水杯,一边和赫连漪闲聊她父母和家里的事。 每当提及这些的时候,赫连漪的焦躁会很快消失,慢慢变得轻松,等到杯中那两片药片融化在水中后,我很随意的递给了赫连漪,她的注意力都专注在对过往的回忆上,接过去没有丝毫察觉的喝了下去。 其他人不明白我要干什么,都注视着赫连漪的变化,我漫不经心的和她聊天,不再过多问起她无法回答的事,半个小时后,赫连漪渐渐思绪变得沉重,回答也开始有些吃力,眼睛不由自主的闭合,最后无力的在椅子上睡着。 “你给她吃了什么?”韩煜好奇地问。 “安眠药。” “啊!你好好的给她吃安眠药干什么?”云杜若疑惑地问。 赫连漪的记忆很奇特,她只能记住自己死亡时间之前的事,可对之后发生的一切很模糊,但一个人既然经历过就一定会留下记忆,赫连漪之所以无法想起那是因为这段记忆并不深刻。 再加上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她会有本来的自我保护和抵触,赫连漪在死亡前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一个人只有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才会完全的放松,我是给赫连漪制造一个她熟知的环境,好让她能彻底的释放她那些模糊的记忆。 我掌握好了安眠药的比重,只会让赫连漪进入浅度睡眠,我让韩煜和太子帮忙,把赫连漪抬到床上平躺。 “你回家前在什么地方?”我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赫连漪的身旁,在她耳边轻声地问。 赫连漪的眉间微微皱了一下,她应该是听到了我问的话,可她还没回答,我发现她的眼球在闭合的眼睛里快速的转动,这说明她的思绪并没因为如睡而停止。 韩煜向来没耐心想要退回去,被我制止住,示意房间中务必要安静,任何异常的声响都会影响赫连漪潜意识中的记忆回想。 我把头慢慢探到赫连漪的耳边,轻声而缓慢的细说。 “你现在睡在你家中的床上,你已经很久没见到父母,他们正在外面忙碌着为你准备你喜欢的饭菜,你可以闻到从厨房飘散进来的香味,还可以听到父母交谈的声音……” 我没再继续问赫连漪死亡后的记忆,而是向她描述一段她回家后的画面,因为我发现赫连漪在父母的面前精神是极其放松和自然的,似乎对于她来说,安全感只有父母才能给她。 果然在我的言语灌输下,赫连漪微微皱起的眉头开始渐渐的舒缓,表情也慢慢平静放松。 “你父母在叫你起床,你现在睁开眼睛,可是你发现你原来并不是在家中,而是在你打算回家前呆过的地方,这个地方你很熟悉,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白色的……白色的房间。”赫连漪闭着眼睛终于呓语般回答着我地问题。“很大,很大,四周……都是白色的。” 周围的人都很安静,生怕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惊动了赫连漪,她如今说的就是平常我们常说的梦话,赫连漪如今处于浅睡眠状态,睡眠时抑制作用没有扩散到大脑皮层的全部,语言中枢有时还能活动,这时候她地回答都是潜意识中最真实的。 “在白色的房间里有人吗?”我轻言轻语地问。 “没有。” “房间中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看见了……一棵树!”赫连漪的眉头又开始时不时皱起,她是有记忆的,只是这段记忆太模糊。“很大的一棵树,我站在树下看不见大树的最顶端。” “大树是什么颜色的?”我眉头皱起表情凝重地问。 “白色。” “大树上有什么?”我轻声地问。 “茧……很多的茧,都挂在那棵大树上。”赫连漪说到这里表情开始渐渐透着焦躁和不安。 我知道她的潜意识开始有所防备,在她封闭这些回忆之前我加快速度继续问。 “大树上都是什么茧?” “……树上的……茧……会破茧成蝶,好多蝴蝶围绕着大树飞舞,然后……然后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融入泥土中滋润着……大树,然后……然后会有……更多的茧……挂在大树上……” 这是赫连漪说的最后一句话,任凭我再怎么问她已经不再回答,我站起身回想着赫连漪之前向我们描绘的那些画面。 白色的大房间,很大看不到顶的大树,挂在树上的茧,纷纷扬扬如同雪花飘落的蝴蝶…… “赫连漪的回忆似乎很安详,都是些美好的事物,虽然她没有说清楚这地方到底在那儿,但是赫连漪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地方。”南宫怡若有所思地说。 “刚好相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焦虑的皱着眉头说。 “担心?你担心什么?”云杜若茫然地问。 赫连漪描绘出来的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地方,而是她潜意识里最直观的反映,虽然这些描述中代表的意思很多我无法领悟,比如白色的房间,还有挂在树上的茧。 这些都是赫连漪在现实中亲眼看见,但经过潜意识转变后描绘出来的景象,我并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含义和所指。 但是有几点我是知道的,在潜意识中参天大树是代表权力或者权威,赫连漪说她站在树下看到顶端,是暗示在她的面前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掌控一切。 “她口中提及的破茧成蝶,潜意识里蝴蝶是代表死亡。”我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这说明赫连漪是那个环境中极其的压抑和茫然还有害怕。” “死亡?!蝴蝶代表死亡?”韩煜也有些吃惊,想了想对着我问。“那赫连漪最后提到最后蝴蝶宛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飘落,融入大地滋润大树,而大树上挂着更多的茧……这又是指的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祥和的景象,这其实是暗示。”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看床上的赫连漪,担心地说。 “是暗示的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我揉了揉额头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声音低沉地回答。 “有一个在赫连漪眼中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在操控着死亡,而这种死亡一直在延续,从未停止过!” 第四十六章 隔绝的区域
十年前发现赫连漪尸体的地方是合德医学院用于冷藏存放解剖尸体的停尸柜,根据案件档案中的记载,赫连漪因为身体不适独自在宿舍休息,当时的宿舍里包括赫连漪在内一共住了四个人,另外三人下课后不见赫连漪踪影,直到深夜赫连漪也没返回宿舍,其他三人到处寻找也没结果,直到第二天,赫连漪的尸体从停尸柜中被发现。 而当时赫连漪已经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她是自己把自己关到停尸柜中不想让人发现的。 南宫怡想办法从其他渠道调取到赫连漪宿舍其他人的档案。 钟慧,女,赫连漪死亡的时候二十五岁,合德医学院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多次发表医学论文,在临床实用麻醉方面造诣非凡。 朱婕,女,当时的年纪是二十七岁,专业也是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对于特殊麻醉方式以及重症监护复苏方面的见解独树一帜。 孔夏楠,女,在这四个人中她年纪最小,二十四岁,同样的专业,但是孔夏楠聪慧过人,是学校公认的才女,在学术上的成就不比其他三人差。 在档案中提及这四人在当时都是合德医学院名噪一时的人物,被称之为一室四杰,从她们的简历看如果赫连漪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是出类拔萃的麻醉权威。 不过档案中记录的东西很有限,完全看不出什么情况来,要搞清楚赫连漪的来龙去脉,就必须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按照档案中的资料,赫连漪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她为什么又死而复生,还有她脚底和聂冰婉一样的纹身,这些问题纠结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回到合德医学院,一进校门那一尊硕大的女娲雕像又映入眼帘,想起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的案件,我本以为不会再来这里,这所蜚声中外的医学院总是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今天的医学院似乎特别的热闹,老远就看见挂在校门口的横幅,今天是合德医学院的校庆,整个校区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来往的学生和老师都欢天喜地,学院也布置的焕然一新,很多陆陆续续从外面赶回来的学子三五成群的畅谈欢笑,一路上我们都能听见这些从合德医学院毕业回归的校友,感慨万千的回忆以及对学校变迁的感悟。 我停下来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我的头都会隐隐作痛,越往学校深处走去,头痛越发剧烈,我拼命咬着牙试图能缓过来,可不光是头痛,耳边总是有声音不停的钻进脑中,好像很多人在对我不停的细语,可那些近乎于哀嚎的声音充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头痛难忍。 “怎么了?”云杜若应该是见我面容难受关切地问。 “不知道,头痛的厉害。”我咬着牙拼命揉着额头焦虑地说。“感觉耳边听到很多人对我说话,可一句也听不清。” “有人说话?”韩煜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聆听了片刻后很诧异地看我。“没……没声音啊?” “你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南宫怡担心地问。 “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这里我都是这样的。”我强忍着头痛回答。 太子在旁默不作声,慢慢抬起手单手合十拨动念珠听他口中缓缓念着佛家经文。 堕落是大菩萨,于百千劫,头头救拔,如是众生,早令解脱。是罪报人,乃至堕大恶趣,菩萨以方便力,拔出根本业缘,而遣悟宿世之事…… 说来也奇怪,在太子口中念出经文后我耳边那些挥之不去的哀嚎声还有头痛渐渐减轻最后消失掉,记得第一次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太子也是给我念经文才让我慢慢平复。 “说来也奇怪,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魂的经文,居然可以令你心神平复,还有你能听见亡人哀嚎倒是更奇怪。”太子放下手若有所思淡泊地说。“这里既不是乱葬岗也不是坟场,你怎么会听到有亡人的哀嚎?这学校……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是据说这里有一个万人坑吗?十九号大楼就是修建在万人坑上的,会不会和这个有关?”云杜若搀扶着我焦急地问。 “眼见为实,到现在不过都是听闻到的事情,到底是否是真有,还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韩煜敏锐的眼睛扫视着学校,淡淡地说。“不过这学校应该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倘若是真有我不可能察觉不到,何况这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魑魅魍魉也不敢造次。” 我揉着额头不再去想这些事,和大家去了华冠文的办公室,敲门没人回应,路过的老师告诉我们,因为今天是学校校庆开始,整个校庆要举办一周的时间,华冠文因为要安排处理相关事宜,所以并未在办公室中。 我们打算留下来等华冠文回来,这里不能抽烟我顺着台阶去了楼顶的天台,这栋行政楼是整个合德医学院最高的建筑,站在楼顶上合德医学院校区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我点燃烟环顾四周,突然目光被一处地方所吸引,从这里可以看见十九号大楼的全貌,我们之前除了去地下室的病房,其他地方从未去过,十九号大楼是合德医学院的前身,也就是最开始的精神病医院。 从我们站立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精神病医院的后面,那是一处很宽敞的草地,应该是给里面被隔绝的精神病患者散步放风的地方。 但这处宽敞的草地东南角却有一块被墙单独封闭的地方,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站在这里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再一次见到李河君,他瘫软的坐在轮椅上,头歪着搭在肩膀上,身后推着他的是沈悦,这对于李河君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惩罚,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罪行,但老天开眼没打算让他一死了之,用这种生不如死的方式让他继续活着赎罪。 倒是沈悦让我刮目相看,一个背叛和欺骗她四年之久的男人,她对李河君应该是充满了怨恨,可如今却很平静的推着痴呆瘫痪的李河君晒太阳,我想在她的眼里,李河君即便再错可如今不过是一个病人,而且还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康复的病人,看沈悦脸上的平静和关切,想必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悲伤和怨恨,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对待着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 这就是蒋馨予一直希望能传递和延续下去的医德,我想她是做到了,沈悦的行为把蒋馨予的信念诠释到了极致,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莫永元,那个临死都惦记着舍己为人的前辈。 这个被隔绝的区域中,每个病人都被捆绑着双手,像一个被包裹严实的粽子,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每个人都目光呆滞无神的各自安静坐着晒太阳。 这些病人我都慢慢想起来,他们都是十九号大楼地下室里收治的病人,难怪会被单独的隔绝开,这些病人的档案我都看过,都是些穷凶极恶精神严重失常的重症患者,和他们接触的危险性不言而喻,我头上至今还留着伤口。 我深吸一口烟,在护理的医生中看见了蒋馨予的身影,她很仔细的巡视照顾着每一个病人,停留在病人的身边说着什么话,我猜应该是在询问和病情进展有关的事。 最后蒋馨予停在徐婉君的身边,她不再像我上次见到她那样抓狂,温顺的像没有丝毫攻击力的兔子,仰着头张望着远方,微微张起的口,嘴角有唾液流淌下来,蒋馨予很轻柔的帮她擦拭干净。 我看见蒋馨予拿起一本书,就坐在徐婉君的身边,看她的动作应该是在给徐婉君朗读书里的文字,我不由有些动容,面对一个夺去她容貌和丈夫的女人,蒋馨予居然能不计前嫌一丝不苟的治疗和照顾徐婉君,我想换成其他人,怕是没有几个能做到蒋馨予如今在做的事,我不得不敬佩这个女人崇高的医德和品格。 旁边有病人不肯吃药,极其不配合的来回偏移着头,蒋馨予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从医生手中把药和水接过去,然后很有经验的把药放进病人的口中,病人似乎在她的面前变得很顺从,再也不躲避直至把满杯水全喝下去。 我看见那病人对着蒋馨予张着口,可见蒋馨予的经验很丰富,她是担心病人把药扣藏在舌下,她认真的检查是否真的吞咽下去,为了防止病人呕吐,她还特意留在病人的身边观察了很久,确定无误后,又叮嘱了旁边医生几句,然后重新回到徐婉君旁边坐下,拿起那本书继续给徐婉君心平气和的阅读。 第四十七章 潜意识中的节点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蒋馨予那张在大火中被烧毁的脸,或许在任何不了解认识她的人面前,蒋馨予都是丑陋可怕的,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认为她才是最美丽最为高尚的女人,她的品格以及人格魅力足以让我忘记她的外表,蒋馨予内心的善良和美丽无人能及。 当!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在我们耳边响起,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和其他人一样捂着耳朵转头去追寻声音的来源,抬头才看见我们一直站立在一座巨大的钟下面。 一直去看十九号大楼里被隔绝的区域,竟然都没注意到这栋行政楼就是合德医学院赫赫有名的钟楼,钟楼坐落于学校最中心的地方,是医学院标志性建筑物。 重新打量这栋钟楼,整座建筑浑然一体,红白相间,建筑风格是欧式的,据说这是按照莫永元的设想修建的,和其他钟楼采用石英计时有所不同,这座钟楼采用的是最古老钟表式齿轮结构,每当整点的时候就会响起,钟声响彻整个学院,这便是莫永元修建钟楼的初衷,用以提醒莘莘学子珍惜时光,奋发向上,做一个有为之人。 而这钟楼自从落成到现在,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等外从未停止过,因为莫永元当时聘请国外著名钟表大师打造这座钟楼,时至今日已经快过了大半个世纪,钟楼上的时间从未差之毫厘,钟楼因此而得名作为合德医学院的象征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牢记不忘。 我的目光从钟楼顶端的刻盘上收了回来,突然停在钟楼的对面,眉头微微一皱,又重新回头注视我钟楼,来回好几次重复相同的动作。 “怎么了?”韩煜见我举止怪异好奇地问。 “对面是不是403宿舍的女生院?”我看着远处的宿舍楼若有所思地问。 其他人听我这么问,目光纷纷都看了过去,确认了半天后云杜若点头说。 “没错,就是发生命案的那栋女生院。” “应该是那一间宿舍吧。”南宫怡抬起手指着对面的大楼。“靠角落的那一间就是403宿舍的窗户。”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韩煜还是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目光还是落在对面南宫怡指着的那间宿舍上面,对面的女生院据说在发生命案后不久刚好是寒假,院长蒋馨予为了把负面影响减至最低,在开学后宣布这栋大楼在暂时空置,不再作为宿舍楼使用。 而对于发生在403宿舍的命案,虽然已经告破就连真凶李河君也落案,但是这个命案中很多细节我至今我都无法推断出原因。 “走,再回403宿舍去看看。” 说完我带着其他人下楼重新回到403宿舍,整栋大楼里空无一人,应该是很久没被打扫过了,厚厚的尘埃覆盖在大楼每一处地方,如同一栋被遗弃的废墟。 推开403宿舍的大门,里面已经不再是案发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那张原先摆放在窗台边的桌子依旧还在。 之前我们在反复研究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后,发现她在死亡前曾经有过短暂的停歇,最后我们根据留在桌上的闹钟推断出,她是在等待时间,要让自己死亡的时间定格在凌晨两点。 当时我们都认为这可能和聂冰婉脚底的纹身有关,上面的数字刚好是110302,这和她死亡的时间刚好吻合,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以为四年前就留在聂冰婉脚底的纹身是死亡的预言,准确无误的预示出她的死亡时间。 可是自从赫连漪的出现,她的脚底也有同样的纹身,只不过上面的数字不一样,正是这个新出现的纹身彻底的推翻了之前我们的判断。 李河君设计这一切无非是想以灵异传闻为局,借用请笔仙的噱头通过催眠来杀掉宿舍里面的四人,以此来掩饰他行凶的真正目的,可李河君为什么非要控制凌晨两点的时间让聂冰婉死亡呢? “在整个合德医学院中对聂冰婉最为了解的人应该就是李河君。”南宫怡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不但是聂冰婉的性格,还有她的身体!我想李河君一定是之前就见过聂冰婉脚底的纹身。” “有这个可能,纹身的数字是110302,或许这个纹身本来有其他的含义,但李河君却利用这个纹身来扰乱视听,他把聂冰婉的死亡时间和这个纹身数字结合在一起,也就赋予了纹身存在的含义。” “所以李河君要控制聂冰婉的死亡时间……”韩煜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摇摇头说。“那也不对啊,纹身既然是聂冰婉四年前就纹上去的,李河君的整个布局中根本没有对这个纹身有所交代,突然利用纹身上的数字……你们不认为有些多此一举。” “我也认为李河君控制聂冰婉的死亡时间和纹身应该没有太多的关联。”太子心平气和地说。“在聂冰婉死亡之前李河君并没有动杀机,是聂冰婉前去找李河君说出最后期限后,李河君才设计筹划和实施谋杀,就是说这个日期不是事先就设定好的,李河君原计划并没有在当天杀掉聂冰婉,就更不会有他利用纹身数字来扰乱视听一说。” “那……那聂冰婉死亡之前为什么要停歇一段时间呢?”南宫怡叹了口气大为不解的自言自语。“聂冰婉最后是在等什么?” 我看向窗台前面的桌子,重新走回到聂冰婉死亡前站立的位置,向那桌子看过去,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桌子上的闹钟,从而让我误以为聂冰婉是在注视闹钟计算时间。 如今桌上空无一物,我的目光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一直向前延伸,直至穿过窗户看向远方。 那座红白相间浑然一体的钟楼映入眼帘。 钟楼?! 我低埋着头思索了良久,脑海中细细回忆着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忽然眼睛一亮。 “你们还记不记得在自杀视频中,聂冰婉回到403宿舍后,一直呆坐在床上,其他三名死者都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直到发生一件事后,聂冰婉才开始提出请笔仙。” “发生一件事?”其他人都回想了半天,云杜若忽然大声说。“我记起来了,是钟声!当时的视频里有钟声响起,也就是这个时候聂冰婉站起声,说了一句,时间到了。” “对的,就是钟声,当时我们都忽略了这个细节。”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钟楼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李河君操控聂冰婉的办法。” 李河君是通过催眠的方式首先操控聂冰婉,从监控中就不难发现回到宿舍之前聂冰婉的反应和行为都很怪异和迟缓,这是因为她被催眠后主观意识已经不存在,她是按照李河君灌输给她的行为指令在做。 以至于她无法记起和宿舍其他三人的关系,甚至也忘了宿舍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她自己的床铺也不记得。 被催眠的人只能按照催眠者的行为逻辑去做事,但是聂冰婉并不能主观的判断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完全就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而案发时李河君并没有出现在聂冰婉的身边,那他该如何给聂冰婉下达指令呢? “是钟楼……不!”云杜若在我的提示下终于想明白这个过程。“确切地说是钟声,医学院钟楼上的钟声会整点响起,李河君就是通过钟声来控制聂冰婉。” 云杜若说的一点都没错,李河君在催命聂冰婉的时候,在她的潜意识中安置了一个节点,一旦这个节点被触发聂冰婉就会按照李河君事先就灌输给她的思维去做事。 这就是为什么自杀视频中第一次响起钟声的时候,聂冰婉会突然站起身说时间到了。 整点响起的钟声就是聂冰婉潜意识里的节点。 李河君的意图很明显,他是要403宿舍的命案整个过程看上去都是无法解释的,请笔仙不过是一个噱头,是用来掩饰凶案真相误导我们的道具而已。 要完成这一切聂冰婉必须按部就班的把所有事都做出来,这也是李河君故意安排聂冰婉留下自杀视频的原因,只是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反而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钟楼上的钟声只会在整点响起,也就是说李河君为聂冰婉设置了节点,前后只给聂冰婉留下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聂冰婉务必要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作为所有请笔仙的假象,并且对其他三名死者催眠。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聂冰婉之所以停留在吊扇的开关处,她计算的并不是时间,她看的也不是桌上的闹钟,而是窗外的钟楼,在这个时间段她潜意识中的行为已经完成,在下一个节点被触发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剩下的只有等待。 这也是为什么当视频里钟声再响起的时候,聂冰婉会毫不犹豫的拧开吊扇开关。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四十七章潜意识中的节点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四十八章 钟楼魅影
这应该是最为正确的推断,其他人听完都恍然大悟地点头,唯独太子心如止水地看着我,手中的念珠停了下来。 “我说的有错?”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完全认同我地说话。 “不是有错,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这个过程就有一处地方不正常。”太子心平气和地回答。 “什么地方?”我诧异地问。 “钟楼的钟声是整点响起?”太子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旁边的南宫怡。 “是的,钟楼的设计就是如此。”南宫怡很确定地回答。 “既然是整点响起,那中间的间隔应该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聂冰婉听到钟声的时候,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太子重新看向我不慌不忙地说。“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是有时间显示的,在她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 “……”我一愣,这才想起太子说的那个时间,的确是这样,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视频上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钟,之前因为纹身数字的误导,我并没有对于这个时间过多的留意,可如今想起来这个时间的存在就显得极其不合理。 “是啊,为什么视频上的时间会差五分钟呢?”云杜若抿着嘴也疑惑地说。 “按道理视频上的时间应该和钟楼的时间吻合才对,即便是有出入,也不可能相差五分钟这么长。”南宫怡又来回走了几步喃喃自语。“难道是聂冰婉的手机时间设置是慢了五分钟……” “为什么不会是钟楼的时间快了五分钟呢?”韩煜提出另一个观点。 “这个是不可能的,合德医学院的钟楼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走时的准确性,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外,其他时间钟的时间没有丝毫误差。”南宫怡很确定的否定了韩煜地说话。 “不!”我慢慢抬起头兴奋地说。“聂冰婉手机上的时间没有错,钟楼的时间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有人调快了钟楼的时间而已!” “调快钟楼的时间……”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钟楼,相信如果在钟楼有人同样也可以看见这房间中的一切,如果那晚我没猜错的话,李河君一定在钟楼注视着403宿舍发生的一切,他是担心有纰漏破坏了他的计划。 应该是聂冰婉提前完成了在下一个节点被触发之前的所有事,因此聂冰婉才会一动不动的站在开关的旁边,可是她这个举动会被手机视频记录下来,和之前发生的事明显格格不入,李河君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因此…… “因此李河君拨快了钟楼的时间,好触发聂冰婉潜意识中的节点,让她继续做完没有完成的事。”韩煜也明白了整个过程,接过我的话说下去。 这才是发生在403宿舍整个案件最完整的过程,没想到事隔几个月之后我们才了解真相,这本应该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心里始终有些疑惑,目光久久地看着窗外的钟楼。 “你还有什么没想通的?”云杜若走过来问。 “如果案发当晚李河君就在对面的钟楼上,他调整过钟的时间……”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深思熟虑地说。“那他的指纹因为会留着上面。”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韩煜疑惑地问。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李河君是否真如同我们推断的那样。” “李河君当时是亲口承认一切的,难道你连这也怀疑?”云杜若大为不解对我问。 “不是怀疑,只不过……这个案件虽然告破,可还是有很多我们并没有解开的疑团,我只是想证实一下。” “你还真是敬职敬业,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过去看看。”云杜若虽然口中这样说,但看她的表情多少也和我一样,想最后证实。 南宫怡和云杜若一起回钟楼调查,我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钟楼,忽然发现这个房间似乎和其他地方有所不一样,我用手轻轻摸了摸桌面,上面竟然没有灰尘,我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这个宿舍中。 从刚进来我就感觉这里和外面有不太一样的地方,只是一直关注在钟楼上忽略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我环顾四周发现宿舍里的东西大多都清空,但却留下了一个柜子和一张床。 床上是干净的床单,而衣柜中摆放着整齐的衣物,在门口是几双穿过的鞋,这栋大楼蒋馨予已经宣布暂时搁置,我们上来的时候到处都布满灰尘,可见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可这房间明显是有人在这里住,要知道这是发生过凶案的房间,而且一次还死了四个人,任何人估计都不会想在这样的房间里住吧。 我忽然想起在结案后不久,我曾经回来归还一些档案和资料,也途经过这里,当时发现有人在这里点香烧冥币,或许是因为结案的缘故,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敢住在这个房间中,刚想到这里,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呼吸声,我们回头就看见华冠文扶在门口大口喘气。 “实在抱歉,学校的周年庆我忙的不可开交,刚回去听说你们找我,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华冠文一如既往的客气,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半点架子,他笑起来的样子给人很深的亲和力。 “这宿舍……”我回头重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笑着随意问。“什么人住在这儿?” “哦,是文继科,就是精神病院地下室病房的管理员。”华冠文不假思索的告诉我们。“这大楼蒋院长让暂时空置,可没人看管也不成,就让文继科住在里面,顺便可以负责看管。” “文继科……”我在口中重复念了一次这个名字,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只是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接触过一两次,记忆中这个人走路有些瘸,应该是腿部的疾病造成的。 他的年纪应该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格外苍老,我记得文继科是一个哑巴,不过感觉他应该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他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显的很深刻。 但让我现在还能记住他的原因是他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即便他的容貌再苍老,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年轻。 “哎,你说这栋楼这么多宿舍,就他一个人,随便他挑随便他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华冠文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疑惑,叹了口气说。“偏偏就选了这一间,估计是在医学院呆的时间长了,他这胆也够大的,换成是我……呵呵,还真不敢一个人住在这房间里。” 我刚想开口再问些其他的事,就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快步走回来,我下意识对她们使眼色,是暗示对于钟楼的发现当着华冠文的面不要透露。 她们两人心领神会,云杜若笑着问华冠文。 “华副院长,刚才我们去参观钟楼了,听说这钟楼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外,其他的时候都不会调整吗?” “当然不会,这钟楼就因为准确无误而得名,除了每年维修任何人都不允许登上钟楼,你们今天是运气好,因为周年庆才对外开放的。”华冠文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 “那每年维修这么大的钟一定很费事吧?”南宫怡也笑着问。 “那是当然了,最近一次维修是十一月一号,你们是没看见当时花费了多少人力,而且时间紧迫,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所有的维护工作。”华冠文说。 她们两人一唱一和问着和钟楼有关的事,我猜一定有什么原因,等她们不再发问,华冠文看看我们。 “别在这里站着,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 下楼后华冠文走在前面,云杜若和南宫怡从后面拉住我,看她们的表情有些兴奋和激动。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我疑惑地问。 “刚才我们去钟楼勘查过,因为钟楼维修在钟表指针上抹过润滑的油,如今已经干涸,不过我们在上面发现了指纹。”南宫怡说。 “那就好,一旦比对李河君的指纹,如果相同那我心里就算什么疑虑也消除了。” “有三组指纹,而且可以确定不属于同一个人。”云杜若说 “三组?!”我一愣,吃惊地看着云杜若。“怎么会有三组?” 我刚问出口立刻就明白她们两人之前问华冠文那些问题的意思,钟楼是十一月一号被维修,而对钟表零件上润滑剂应该是最后一道工序,而且华冠文还说过为了确保钟走时的准确性,钟楼是不允许任何人上去的,而润滑油在阳光下干涸的时间也就是两到三天。 而指纹会随着气温和天气还有时间慢慢消失,估计连李河君也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拨动时钟的时候,自己的指纹会留在涂抹没多久的润滑油上,而随着润滑油的凝固,他的指纹也被保存下来。 可为什么会有三组不同的指纹? 第四十九章 尸体冷藏室
在钟楼被维修后一般人不可能会上去,即便上去更不可能移动调拨钟表的时间,能在上面留下指纹的人只可能是李河君,可云杜若和南宫怡竟然发现三组不属于同一个人的指纹。 就是说明有三个人调拨过钟楼上的时间,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大吃一惊,南宫怡和云杜若立刻赶回去分析比对发现的指纹,找出在钟楼上出现的三个人分别是谁。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留下继续调查赫连漪的相关情况,走到华冠文的办公室,我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合德医学院在十年前有一名叫赫连漪的女学生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我们最近调查另一起案件的时候,发现和赫连漪的自杀案有些联系,想调取赫连漪和她宿舍其他人当时在校的档案和详细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除了怕打草惊蛇,更重要的是,赫连漪是死亡十年后死而复生,这样的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赫连漪……”华冠文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他也很知趣不该问的一句也不多问,竖起指头晃动几下。“我记得这名学生,一室四杰嘛,她还有那个……钟慧、孔夏楠和朱慧,她们四人都是好学生啊,可惜了……” “你还记得她们四人?”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华冠文不光记得赫连漪,就连其他三人的名字也能脱口而出。 “当然记得,都是些好苗子,她们四人在麻醉方面建树超群,特别是赫连漪,可以说她若好好培养下去,绝对会是出类拔萃的一流麻醉人才。”华冠文重重叹了口气,样子很惋惜地说。“多好的学生,我那个时候就特别注意她们四个,本以为能看着她们毕业的,可是谁知道赫连漪居然这么不尊重生命,亏她还是学医的,对生命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本来好好的一个学生,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古怪,怪力乱神到处宣扬道听途说来的事,结果还不是把自己都害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太子漫不经心地问。 “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哪天我也记不得,不过那晚有地震,好多学生都害怕,我就按着宿舍巡查,然后遇到慌慌张张跑来的赫连漪,她告诉我在教学楼的裂痕中看见有人骨手和骷髅头露出来。”华冠文站起身带我们去档案室,他一边帮我们翻找一边说。“这可是大事,我让其他同学先陪着惊慌失措的赫连漪,连忙通知了蒋院长,可等我们赶到赫连漪所说的地方时,发现不过是断裂的树枝靠在教学楼的裂痕里,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人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的倒影。” “这么说是赫连漪当时眼花看错了,那她为什么后面会自杀呢?”韩煜一本正经地问。 “……”华冠文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我们,欲言又止地说。“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医学院的通病,这些学生总喜欢把解释不通的事情和鬼怪联系在一起,像是自圆其说给自己强加一个答案,我们带着赫连漪让她重新看清楚,就是担心她会有心理阴影,当时发生地震学生担惊受怕也很正常,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我们也能理解,但是……” 华冠文又重重叹口气,看他的样子充满了无助的遗憾。 “但是什么?”我追问下去。 “谁知道那件事在赫连漪心里就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压力太大,非要说自己没有眼花,是真看见有人骨和骷髅头在裂痕里面。”华冠文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当时我就怀疑赫连漪精神状态有问题,你们想,就算大楼里真有她说的那些东西,可也不该在墙体的裂痕中吧,那可是承重的主力墙,除了钢筋水泥外还能有什么,我反复给她解释过很多次,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认为自己没看错,错的是我们。” 华冠文的话我听完也默默点点头,赫连漪所说的那处地方我也去看过,正如同华冠文说的那样,那是一面承重墙,里面浇筑的都是水泥和钢筋,人骨和骷髅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里面。 “那后来呢?”太子平静地问。 “后来赫连漪依旧不肯放弃,甚至晚上还偷偷摸摸拿着铁铲搭梯子去挖墙,那个时候我估计她精神就出问题了。”华冠文表情慢慢变得黯然,声音低沉地说。“再到后来赫连漪就终日疑神疑鬼,人也变得孤僻怪异,我想她是不堪重负吧,最终选择了自杀。” 华冠文说完转身把找到的赫连漪档案还有和她同宿舍其他三人的档案一同交给我们,随口问了一句。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报了警,确定是自杀的,怎么……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事?” “例行询问一下当时的经过,也没太大的事。”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华冠文口中告诉我们的经过和我们已经了解和知道的差不多,跟着他回到办公室正打算告辞,突然外面一个穿着施工服,满身都是泥土的人匆匆忙忙敲门进来。 “华副院长,这工程没办法进行了,你得给想想办法啊。”工人心急如焚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华冠文很认真地问。 “电力不够,工程所用的电消耗很大,可非要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接电过来用,先不说有多麻烦,我上哪儿去找那么长的电线。”工人指着外面焦躁地说。“其实办法很简单,工程就在你们学校的十九号大楼旁边,完全可以直接用十九号大楼的供电设备,同……” “不行,不管用什么办法,十九号大楼的供电设备你们碰都不能碰。”华冠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他对着工人很严厉地说。“在你们开工前我就说过,这事没商量,你们也不用再提了,说吧,除了不动用十九号大楼的供电设备,其他还有什么办法。” “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工人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就是要花费很大一笔钱,重新为工程铺设一套供电设备,可……可这完全没必要啊,这不是浪费钱嘛。” “你们只负责按照要求施工,至于工程款的事不是里面操心的,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做,我立刻安排为你们铺设供电设备。”华冠文摇着手表情严肃示意工人不要再说下去。 工人见华冠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无话可说,刚要转身就被华冠文叫了回来,神情极其严肃,加重语气说。 “你是工程负责人,我再叮嘱你一次,不管发生任何事,即便是工程停止也不能动用十九号大楼的电,更不能擅自中断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一旦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你负担不起。” “成,你放心,我会按照要求监督好的。”那工人唯唯诺诺点头。 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听见工人口中极小声的嘀咕。 “十九号大楼的电力足够十栋大楼用的,宁愿重新铺设新的也不让用十九号大楼的电力设备,真是财大气粗。” 工人的声音虽然小,我想华冠文还是听见了,我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应该是当着我们的面不好发作,等工人出去后,才气不打一处出地说。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医院,里面的病人对环境变化很敏感,万一因为施工导致停电,精神病患者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会产生很大的刺激和不适应,万一出了什么事,哪儿是几个钱能解决的,这些人眼里只有钱,真不知道在他们心中人命值多人钱。” 华冠文说的话我赞同,不过我猜这应该是蒋馨予的意思,或许是她和华冠文都亲身经历过三十年前的那次惨祸,对于十九号大楼的任何安全隐患都不敢掉以轻心。 “十九号大楼那边有工程?”我若有所思地问。 “哦,打算在十九号大楼旁边扩建一处单独冷藏室。”华冠文心平气和地回答。 “没……没出什么事?”我想起之前但凡和十九号大楼有关的工程都会离奇的发生事故,所以很好奇地问。 “能出什么事。”华冠文一本正经的反问我,愣了一下,我猜他是明白我问这句话的意思,和善的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哎,看来你们也听到不少奇奇怪怪的传闻,之前都是些事故,说起顶多是巧合而已,落在好事者口中就变成了风言风语,能有什么事发生,工程进行的不是好好的。” “扩建冷藏室干什么?”韩煜在旁边无意地问。 华冠文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轻描淡写的对我们说。 “学校之前教学会用到大量尸体进行解剖,可大多都是干尸,蒋校长一直致力于提高学校的教学质量,学医最重要就是多看多学,还有就是多实践,而解剖是学医必不可少重中之重的环节,因此打算扩建一处冷藏室,专门用来存放从各方面收集捐献的新鲜尸体,提供给学生进行解剖。” 第五十章 同窗之谊
了解完关于赫连漪的情况,我们也打算向华冠文告辞,我心里其实也在嘀咕,也难怪那工人会那样说,早就听闻合德医学院有钱,但也没想到会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个工程竟然可以单独铺设一条新的供电设备,而且华冠文当时说的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向蒋馨予请示的意思,以我对华冠文的了解看,他事无巨细都会先征得蒋馨予的同意和首肯,可偏偏在资金方面却可以独断独行,可见蒋馨予对于资金上给了华冠文足够大的权利,也从侧面能看出这所医学院的经济实力或许超出我们的想象。 临走的时候,华冠拿出几个包装精美大气的手提袋,一看里面就是贵重物品,华冠文一脸和气和诚恳地说,上次我们在短时间内破获学校五起命案,找到真凶李河君让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很快平息下来,这对于合德医学院来说是莫大的人情。 华冠文说完把手提袋递到我们手里,侦破案件是分内事东西当然不能收,我郑重其事的拒绝,可华冠文的热情根本不容我推脱。 “你们的规定我懂,都是学校旗下企业生产的产品,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权当我们一点心意。” 我低头看了看手提袋里装的东西,不过是几瓶精油和几块肥皂,早就听说合德医学院在教学的同时,科研成效极其显著,特别是在生物技术研发上尤为突出,蒋馨予名下有一个日用品化工厂和一个生物药厂,生产的都是高端的产品,主要是销往国外。 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起,但是销量却惊人的好,据说一块由她的日用品工厂生产的香皂售价都上千,虽然没有用过但听闻效果相当好。 这些东西我们反正是用不上的,估计云杜若和南宫怡应该会喜欢,见华冠文如此热情和诚恳,我也不在推脱,连说谢谢接了过去。 离开行政楼我翻看华冠文交给我们的档案,这是赫连漪在校期间的记录,上面有她从入学到自杀这段时间所有的详细记录,我的目光落在赫连漪的宿舍号上。 “走,到赫连漪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我合上档案对身边的太子和韩煜说。 好在是校庆期间,白天可以自由出入女生院,我们按照档案上记载的楼层和号码找到了赫连漪曾经住过的宿舍,门是打开的,里面几个年轻的女生正围着一名风华正茂的女人在交谈。 我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她大约三十多岁,卷烫过的长发更加凸显她高雅的气质,眉目之间透着女人独有的成熟和韵味,一袭米黄色的风衣穿着她的身上,给人很干练和稳重的感觉。 她们在交谈的都是一些关于合德医学院的往事和回忆,这女人应该曾经是这里毕业的学生,听她的谈吐不凡而且还曾经在这个宿舍住过。 见到我们站在门口,宿舍中的人停止了交谈,年轻的几个女生很有礼貌地问。 “你们也是校友吗?” “不是,我们是来了解一些事情。”我摇头回答。 那女人的目光看向我手里拿着的档案,忽然笑容凝固在她脸上,我顺着她目光看下去,发现我拿着的档案上露出赫连漪的名字。 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认识赫连漪,至少她知道关于赫连漪的事,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那女人站起身走到我们身边,目光很疑惑地问。 “你们不是校友,我和赫连漪同届,同学我都认识,没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们亮出证件,那女人眼神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我凝视着她反问。 “你认识赫连漪?” “……”那女人沉默不语片刻,默默叹了口气。“认识,当然认识,我和赫连漪……就住在这个宿舍。” “你是?”我问。 “钟慧。” …… 钟慧,女,赫连漪死亡的时候二十五岁,合德医学院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多次发表医学论文,在临床实用麻醉方面造诣非凡。 我想起在调查赫连漪的时候看过她同宿舍人的资料,没想到站在面前的居然会是钟慧,当时的情况她们或许是最了解的,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我让宿舍里其他的女生先出去,打算单独和钟慧交谈。 钟慧告诉我们她毕业后一直留在国外,是因为校庆才特意赶回来,毕业已经十多年时间了,一直没有再回到过这里,原因她没有说,可看她黯然的眼神,我猜多半是和赫连漪有关。 我们坐下,问起赫连漪自杀前的事,她抬起头看着韩煜,好半天才声音哽咽地回答。 “我们四人关系一向很好情同姐妹,我不愿意再回来就是怕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那个时候……赫连漪就坐在那个地方。” 钟慧的手指着韩煜坐的地方,或许是回忆起往事她的样子有些悲伤的惆怅,告诉我们曾经在这个宿舍里,她和赫连漪还有孔夏楠以及朱婕无话不谈,原本以为这份情谊会一直延续下去,没想到赫连漪的死改变了一切。 “赫连漪自杀据说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无法承受,我们还听到一种说法,据说赫连漪是看见大楼裂痕中的人骨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因为害怕而用死亡来逃避。”我看着钟慧一本正经地问。“你是她舍友,平日里和赫连漪接触最多的人,我想你应该很了解她,不知道对于赫连漪的自杀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都是麻醉系的研究生,麻醉学必须很严谨和准确,稍有失误就会危及病人生命,因此实践和解剖对于我们来说极其重要,之前大多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和解剖,但毕竟不是人体,所以效果很不理想,所掌握的专业技能和知识收效很慢。”钟慧沉稳地回答。 对于钟慧说的我是认同的,毕竟我也是学医的,比起钟慧来说我还要好一点,都是学临床医学,我只需要掌握人体构造就可以,但她们的专业是麻醉学,涉及到神经和循环系统,在动物的身上论证需要在人体的麻醉科目,即便能得出结果和数据,但可参考性和作用性都不会很大。 我们都没有打断钟慧的话,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学校也会提供为数不多的干尸给我们解剖,但是对于麻醉学的相关科目,在干尸上是无法做课题研究的,好在学校有声望和能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医院死亡病人捐献的尸体,而学院也会首先安排麻醉系做解剖和麻醉课题研究。”钟慧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很自信地说。“比起干尸来说,解剖刚死亡不久的病人,说句实话,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尸体没有感知外,在我们看来就是活体解剖,我也记不得到底见过多少具这样的尸体,只记得每次解剖后整个解剖台四处蔓延的血,流淌的到处都是,而我们的双手也血肉模糊,我不敢说我们胆子有多大,可至少我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因为害怕人骨而自杀。” 钟慧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我地问题,在她心里是完全否定赫连漪自杀是因为害怕的观点,可听到钟慧的描述,我的注意力却转到另一处地方。 “你刚才说,你们麻醉科目解剖的时候,用的都是很新鲜的尸体?” “是的。”钟慧点点头。 “有多新鲜?”我皱着眉头问。 “大多情况下,在解剖送来的尸体时,尸体还有神经反射的现象,而且尸体的循环系统虽然停止,但注视麻醉药物后,能清楚地看见肌肉以及神经的变化。” “还真是新鲜……”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怎么听着像是把活人给解剖一样。”韩煜眉头一皱,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一下。“你也是学医的,不要给我说,你也干过这样的事?” “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而且我的专业也不需要解剖新鲜的尸体。”我摇摇头心里暗想赫连漪既然能坦然面对近乎于活体解剖的血腥,又怎么会因为害怕人骨而担惊受怕呢。 “你也是医生?”钟慧问 “算是吧,我是法医。”我回过神点头回答。 “那你应该更能了解我们接触和解剖新鲜尸体的重要性。”钟慧或许因为和我有共同的经历,表情有些放松。“一切成果和麻醉技术都是通过不止一次的实践解剖中印证和学习到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钟慧的意思我能体会,毕业后从事法医,我见过的尸体和被我尸检的人不计其数,开始多少有些害怕,可见的多了慢慢也就习以为常,有时候在想,比起凶案现场的尸体,其实远不如解剖室里的血腥,或许没有接触过的人见到会毛骨悚然的恐惧,可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具尸体,半点感觉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 停尸柜今日四更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名女学生请钟慧去上课,我想她这次返校除了因为校庆外,还有学术交流的日常安排,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完,不能耽误钟慧的行程安排,所以我们随同她一起去,好在路上再详细了解一些和赫连漪有关的事。 钟慧告诉我们,赫连漪是在地震那晚惊慌失措的跑回到宿舍,告诉其他三人,她在教学楼裂开的墙体上看见人骨和人头,当时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都很震惊。 刚好华主任当时在查房,钟慧提到的华主任应该是指华冠文,那个时候他还是教学处主任,然后她们陪同赫连漪把这件事告诉了华冠文,得知这个情况后,华冠文让赫连漪不要恐慌,他先去通知蒋馨予。 等到钟慧她们陪同赫连漪再去教学楼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颗倒在裂痕里的树,应该是那晚雷电交加赫连漪路过的时候看花眼,钟慧她们本以为这件事因此告一段落,谁知道赫连漪的不正常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赫连漪坚持自己一定不会看错,她的行为和精神也开始变得古怪,钟慧很清楚的记得,事情发生后的一天夜里,她们被宿舍里的声响惊醒,打开灯看见赫连漪浑身是泥土,手里拿着一把铁锹站在房间中间,所有人都被她这个样子吓到。 赫连漪说她又去教学楼的墙体上挖过,她一个人精神恍惚的站在灯下嘴里一直不停自言自语。 “她嘴里说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墙里面一定有东西,人骨和骷髅头就埋在墙里……” 钟慧告诉我们,赫连漪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样子令人害怕,钟慧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她们好不容易劝说赫连漪睡下,可发现她精神太亢奋,整夜整夜都不闭眼,她们担心赫连漪再这样神经高度紧张下去迟早会崩溃,所以晚上就轮流守护陪着赫连漪。 但是只要不小心因为太困睡着,醒来就看不见赫连漪,每次都会在教学楼的墙下找打试图挖开裂痕的她,没有办法为了让赫连漪能安睡,她们开始让赫连漪服用安眠药来镇静,而赫连漪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华冠文找过赫连漪谈过几次话,但没有丝毫的作用,赫连漪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她深信不疑自己看见的东西,在同学和老师的眼中,她讲述的故事犹如皇帝的新衣,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相信更没有人看见过。 “为此蒋院长还单独找过赫连漪谈话,来评估她的精神状态,得到的结果是有轻微的被迫害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等严重的精神病初期症状。”钟慧双手插在风衣里边走边对我们说。“因此蒋院长评估赫连漪或许是出现了幻觉。” “就算赫连漪因为幻觉导致精神状态失常,可起因呢?”我偏头看着钟慧疑惑地问。“她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这种精神病症状产生的,如果说赫连漪所描述的人骨和骷髅头是幻觉,那她真实的压力又来源于何处?” “后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因为委派出国读博的事。”钟慧心平气和地回答。 “委派出国读博?”这个情况在之前我们并没有了解到。 “我们是麻醉系的研究生,当时学校打算委派一名综合能力最好的学生出国读博,费用由学校全部负担,巧合的是,候选名单上的四人刚好就是我们一个宿舍中的。”钟慧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虽然我们四人关系很好情同姐妹,可是在学业上都公平竞争相互帮助,但是名额只有一个,谁都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我想……赫连漪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太想出国深造,以至于压力过大最终导致了她不堪重负,从而选择了自杀。” “候选名单只有四人,又刚好是同宿舍的你们……”韩煜听到这里也感慨地说。“这也难怪了,每天朝夕相处的都是和自己竞争的对手,赫连漪是太想获得这才机会,可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她的负担。” “世俗中人难就难在一个放下,执念太重就是怨念。”太子默默地说了一句。 我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听钟慧说完忽然若有所思地问。 “那最后是谁?” “最后?”钟慧茫然地问 “最后被委派出国读博的人是谁?”我很沉稳地问。 “是我。”钟慧避开我的目光轻声地回答。 我默默地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看钟慧的表情很伤感,我想如果她知道赫连漪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会退出竞争吧。 “赫连漪的尸体是在停尸柜中被发现的。”太子平静地看向钟慧,淡淡地问。“她为什么会去停尸柜中?” “赫连漪一直试图把重新修复的墙体挖开,可是她一直没有做到,因此她根据自己所谓看见人骨和骷髅头裂痕的位置,从教学楼内部查找,发现那处裂痕的地方刚好是冷藏存放解剖所用尸体的停尸柜。”钟慧回答。 “那她是怎么进去的?”韩煜追问。 “赫连漪死亡的那天晚上,我们看着她服用了安眠药,因为长期服用她已经有了抗药性,因此那晚她服用的安眠药的剂量加倍,因为她服用安眠药的缘故,我们都放松了对她的守护,我想是等我们睡着后,她一个人为了找出她想要的答案,因此偷偷去了停尸柜的地方。” 后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目睹,可从案件的卷宗记载和后来对赫连漪的尸检情况分析,我大致能猜出赫连漪去停尸柜后发生的事。 赫连漪既然发现墙体裂缝的地方正好是停尸柜的位置,她从外墙无法挖开一定想知道从里面能发现什么,因此她拉出了停尸柜人爬了进去,但不小心停尸柜被关闭,她在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停尸柜里因为要冷藏用于解剖的尸体,所以温度极低,我想赫连漪一定在里面大声呼救过,可是那个时间在教学楼是不会有人的,何况在停尸柜中她的声音也很难被听见,所以当时没有人发现停尸柜中还有一个活着的赫连漪。 因为低温延缓了她机体的机能,加上她又服用过双倍剂量的安眠药,她应该在短时间内就陷入昏迷,最后因为心肺功能停止而导致了死亡,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可我一路上和钟慧交谈,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钟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赫连漪自杀,而是用事故两字,我不明白是她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她所说的事故还有其他的含义。 但继续询问的结果和我们了解到的都大同小异,似乎赫连漪的死亡从过程上看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等交谈完刚好走到教室的门口,钟慧很有修养的向我们告辞,透过教室外的玻璃,我们看见换好衣服的钟慧走上讲台,她的面前是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从这具尸体的皮肤颜色来看,应该死亡没有多久时间。 我饶有兴致的推开教室的门,和韩煜还有太子坐在最后一排,打算听完钟慧学术交流的这堂课,在讲台上的钟慧如同换了一个人,她卷烫的头发被手术帽所包裹,口罩戴在她脸上露出一双严谨认真的眼睛,可我发现她面前的虽然只是一具等待被解剖的尸体,可钟慧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敬畏和尊重。 她大声讲述着今天解剖课题和麻醉科目的细节,听她的谈吐经验很丰满,围在她身边的学生都全神贯注听着她的讲解,等理论知识讲述完本后,钟慧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我忽然留意到一个女学生怯生生的往后躲,应该是对尸体,而且是新鲜的如同睡着的人一般的尸体的恐惧,不敢上前观看钟慧亲自主刀的解剖过程。 这个细节同样也被钟慧发现,她大声斥责那名女学生的不专业和胆怯,那时的钟慧完全不像和我们交谈时的和颜悦色,而是充满了严厉,甚至要求那名害怕的女学生就站在她身边,大声告诉她,如果连这都害怕,还怎么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麻醉师。 我不由感觉钟慧未免太过严厉,即便是我最开始接触尸体解剖的时候,也不敢说能完完全全坦然面对,害怕是人之常情,可似乎在钟慧的眼中这是完全不能容忍和允许的。 但不得不佩服钟慧超群的医术,从她下刀解剖到从旁对学生的注解都娴熟高超,难怪会被请回来传授知识学术交流,我想能站在合德医学院讲台上的老师,没有一个会是泛泛之辈。 而我留意到站在钟慧身边那名胆怯的女学生,早就花容失色即便她戴着口罩看不见她的表情和脸,但她的眼睛中透露的恐慌和害怕溢于言表,手在下面一直轻微的颤抖。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笑,钟慧的严厉是没有错,可对于还没完全习惯的女学生未免太过严谨,我真担心她会坚持不完这趟课就会晕倒在地。 不过我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一个小时的课结束后那女生竟然坚持到最后,但钟慧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那女生的意思,课程结束后钟慧取下手套,再一次把那女生叫了过来,把缝合针递到她手中。 “把解剖创口缝合起来。”钟慧不苟言笑地说。 女生颤巍巍接过去,手抖的快要拿不住缝合针,应该是迫于钟慧的严厉,战战兢兢缝合好尸体,可缝合的线条一看就知道她有多紧张害怕,缝合的地方歪歪倒倒间隔参差不齐。 第五十二章 隐情
钟慧也没有过多的追究,我想她的本意和出发点都是好的,想借此来磨砺那女生,等女生把尸体解剖的创口缝合起来后,钟慧她要求那女生亲自把尸体推还到停尸间。 女生颤抖的而惧怕的推着尸体从我们面前经过,我无意中瞟了一眼挂在尸体脚趾上的标号,本打算结束在合德医学院的调查回去,刚离开教学楼就看见宋迟站在外面到处东张西望。 见我们出去连忙迎了上来,我很好奇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问。 “我打电话找你,杜若说你在这里我就赶过来了。”宋迟的表情有些严肃,平日里见惯了他不正经,他这个样子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我回去再说?”我好奇地问。 “赫连漪的事给你们移交后,屠夫本来是严令不许再过问和调查,可毕竟死了十年的人又活生生在我面前死而复生,当警察这么久还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宋迟把我们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所以……” “所以你私下也在调查?”韩煜翘着嘴角,不羁的微笑挂在上面。 “你声音小点,这事可不能让屠夫知道。”宋迟白了韩煜一眼,指着我说。“他和杜若就是前车之鉴,指不定哪天我也不明不白给开除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正经的,到底发现了什么?”我没气的瞪了宋迟一眼问。 “所以我也偷偷调查了赫连漪的一些相关情况,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无可奈何的对视,知道宋迟心里是藏不住话的,可目前赫连漪的事毫无进展,我急切的追问。“别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发现赶紧说。”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按理说赫连漪父母得知赫连漪复活,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即便有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第一次接触赫连光和胡兰芝的时候,他们不是不相信赫连漪真是他们死了十年之久的女儿,而是露出一种不相信赫连漪会完好无损回来的表情。”宋迟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当时我就感觉奇怪,他们夫妇似乎认为赫连漪就算复活但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我感觉他们夫妇应该还知道什么事,故意隐瞒没说出来,我私下也问过他们夫妇,但明显这两人含糊其辞的在回避。” “……”我一愣好半天都没明白宋迟这话要表达什么意思,皱着眉头说。“赫连漪死后十年突然死而复生,她活过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你这意思是说赫连漪的容貌应该有些变化才对?” “不是容貌的事,我留意过赫连光和胡兰芝看见赫连漪时候的表情,他们当时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赫连漪的脸上……”宋迟舔舐着嘴角一本正经地说。“而是在赫连漪的身上!” “赫连漪的身上?”太子也被宋迟的话搞的一头雾水。“赫连漪的身上能有什么变化?” “我要知道就对了,我是感觉赫连光夫妇应该隐瞒了什么事,所以打算从他们身上着手调查。”宋迟不慌不忙地说。“结果我意外发现赫连漪的弟弟赫连志在国外一所很知名的大学就读。” “赫连漪弟弟在什么地方上学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大为不解地问。 “别忘了我之前是金融调查科的,我首先调查的是赫连光夫妇的经济收入,发现他们的经济能力并不足以担负赫连志的学费,而且是想都不敢想,要知道赫连志的高中和大学都是在国外就读,不要说学费,就单是一年生活费的开销赫连光夫妇都无力承担。” “那或许是其他途径的收入呢,或者是赫连志自己有能力得到全额奖学金,一边打工一边负担自己花销。”我感觉宋迟有些调查错了方向。“不是……这些事和赫连漪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赫连志之前一直在国内上学,我想以他们家的经济能力,想要自费供他出国就读知名学院根本不可能。”宋迟越说越有精神。“可你们知不知道赫连志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什么……什么时候?”韩煜好奇地问。 “赫连漪死的那一年,确切地说是赫连漪死亡后没多久,赫连志就被送到了国外就读。”宋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我曾经问过赫连光关于他儿子出国读书的事,他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变得很不自然,目光闪烁含糊其辞的在回避,我想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是他们故意隐瞒没说的。” 听到这里我也怔了一下,宋迟也是有经验的警察,他调查的方向也有他的意图,从宋迟了解的情况看,这个家庭是有些反常,既然没有能力担负赫连志出国的费用,那为什么赫连志能从高中开始就在国外就读。 最让我诧异的是赫连志出国的时间居然是在赫连漪死后没多久,这似乎太巧合和不正常。 “金融方面的事你最懂,调查一下赫连光夫妇的经济收入,还有赫连志在国外的消费和经济来源,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对宋迟很认真地说。 “这些不用你说,我已经开始调查了。”宋迟点点头有些得意地回答。 说到经济调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搭着宋迟的肩膀笑了笑。 “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私下调查一下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主要是收入和支出方面的。”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对宋迟说。 “调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调查这个干什么?”宋迟疑惑地问。 “让你查你就查,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都是副局长了,查点这些事还费劲?”我笑了笑故意在副局长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宋迟白了我一眼,刚想说话目光落在我手上还提着的手提袋上,眼睛顿时在放光,指着问。 “这……这是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生产的精油和肥皂?” 我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宋迟反应这么大。 “给我,给我就帮你查。”宋迟没有半点遮掩,近乎于无赖的从我手里打算抢过去。“反正你也用不上,我媳妇想买这个想了很久,可惜国内没买的,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这里面的东西我是打算送给云杜若的,抓的很紧不肯放手,旁边的太子把他的手提袋递了过来,淡泊地说。 “我才是真正没什么必要用这些。” 宋迟兴高采烈的接过去,一个劲说谢谢,满口保证绝对很快就会把调查到的结果告诉我们。 等宋迟走了以后,太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为什么好好的想起要调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收支?” “是啊,我怎么感觉你一直抓着这所学校不肯放手?”韩煜也很疑惑地问。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感觉这里似乎有我一直看不透的东西。”我摇摇头淡淡一笑回答。 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赫连漪的尸体就是在教学楼里的停尸柜中被发现,深夜一个女生爬到停尸柜中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赫连漪会如此坚定不移的想要证实她所谓的答案。 我们三人走到发现赫连漪的停尸间,看见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正在一丝不苟的清理被送回来的尸体,因为被解剖的缘故,尸体上会留下血渍和皮肉,我们看着那人的背影,他全神贯注完全不知道我们进来。 很少见到有像这人如此虔诚和认真的对待尸体,我也清理过解剖台上的尸体,大多是用清水直接冲洗,但那人却是拿着布一点一点把尸体擦拭干净,甚至连指甲都不会忽略。 等到一具尸体被清理干净后,他重新盖上白布检查无误后推进停尸柜中,回头才看见身后的我们。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人一边取下手套一边面无表情地问。 我们说明来意,那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告诉我们他是停尸间的管理员,名字叫蔡鹤齐,在合德医学院负责解剖尸体清理和管理已经三十多年了。 当我们提到赫连漪的时候,蔡鹤齐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其中一个停尸柜,抬手指着上面告诉我们,赫连漪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而发现尸体的人正是他,因为有解剖课他打算准备好尸体运送到教室,谁知道拉出来的竟然是死亡的赫连漪。 蔡鹤齐一边说一边在我们的要求下,拉开曾经发现赫连漪尸体的停尸柜,我看向里面是厚实的钢板,充足的冷气从里面散发出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赫连漪当时就是从这里爬进去,我检查了停尸柜的开关,因为为了方便提取尸体的方便,停尸柜下面有滑槽,可以毫不费劲的就能把尸体拖拉出来,我想当时赫连漪在爬进去后没有留意到停尸柜随着她的身体慢慢闭合。 停尸柜的里面是没有可以打开的开关的,毕竟在设计停尸柜的时候不用考虑死人还会出来这个因素。 勘查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发现,在蔡鹤齐打算把停尸柜重新推回去的时候,我无意中瞟见地上有几滴鲜血,应该是从停尸柜上的尸体身上滴落的,我蹲下身体沾染到手上,粘稠度并不高,眉头一皱,惊讶的喃喃自语。 “人死亡后循环系统会停在,血液也会变得粘稠而凝固,可这尸体的血怎么这样……” “不是尸体的,是我的。”蔡鹤齐抬起手,我这才留意到他指头上的一处伤口,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被割伤,和我们交谈的时候还留着血,他是忘记了处理想必是拉出停尸柜时滴落在地上。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有些疑惑,要求蔡鹤齐把停尸柜上包裹那具尸体的拉链拉开,蔡鹤齐也没过多言语很配合的按照我说的做,我看了一眼那尸体忽然记起这是之前钟慧在公开课上解剖的那具,尸体脚趾上挂在的编号我还记得。 可当我的目光落在尸体解剖创口缝合的地方时,眉头顿时皱的更深,这具尸体之前是被那个害怕的女生缝合,当时我们就在场,因为害怕在缝合的时候,缝合处间隔参差不齐歪歪倒倒,可如今这具尸体的缝合处取严丝合缝工工整整。 “这尸体今天被解剖过几次?”我抬头问蔡鹤齐。 “好几次吧,这样的尸体才死没多久,对于课题研究和解剖弥足珍贵,所以教学课程上安排的很紧密,会被很多课程在同一天解剖很多次。”蔡鹤齐的个性应该很沉稳,或许是和尸体接触的太久,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很阴沉,对我们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出门后韩煜应该是见我表情充满疑惑问。 “你看的尸体也不计其数,怎么是这幅表情?” “那尸体上的缝合线和我之前看见的不一样。” “蔡鹤齐不是解释过了,还有别的课程要用到这具尸体解剖,被其他学生缝合也不足为奇啊。”太子也大为不解地问。 “可一堂课的时间至少有一个小时,那具尸体在被送回去后,到我们再看见中间间隔不到一小时。”我揉了揉额头低头思索了半天。“可以肯定那具尸体在被送回来后,就没再离开过停尸柜。” “这么说蔡鹤齐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韩煜也反应过来。 “我问他的时候他连记录都没看便回答,按照规定每具尸体被提取和归还都是有记录的。”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蔡鹤齐是有意不想我们知道那具尸体被重新缝合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煜边说边回头理直气壮地说。“走,回去找他问清楚。” 我一把将韩煜拉了回来,摇摇头说。 “刚才我发现他对尸体很敬畏和认真,估计是因为见送还的尸体缝合不规整,所以自己重新缝合了,按照规定管理员是不能擅自处理尸体的,我想他手上的伤口也应该是在处理尸体时不小心割伤,他不愿意说是怕别人知道,或许是我想太多,对尸体尊重也是难得,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第五十三章 我来的地方
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我把华冠文送的手提袋给云杜若和南宫怡,难怪合德医学院会财大气粗,连云杜若这样很少打扮的女人,见到里面的东西目光和宋迟如出一辙,兴高采烈的高兴了好半天。 南宫怡说提取到的三组指纹已经在开始比对,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我们把从合德医学院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她们。 到目前关于赫连漪死亡事件的了解依旧停留在原点毫无进展,我翻看从华冠文那里取回来的四份档案,南宫怡端着一杯水走过来,见我正在看钟慧的资料,靠在桌前了如指掌地说。 钟慧被合德医学院送到国外读博后,就一直留在了国外,她如今已是一流大麻醉师,在这个领域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年纪轻轻已经是权威级人物,在国内外声誉和能力都相当的高。 “你认识她?”我抬头看向南宫怡好奇地问。 南宫怡喝了一口水,随手把一份杂志放到我面前。 “这是国内医学权威杂志,钟慧在离开合德医学院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回国后她接受过一次采访,里面有关于她的详细情况,赫连漪事件后我已经在开始着手调查她身边的人。” 杂志的封面用的是钟慧的照片,很自信的一个女人,眉目之间洋溢的都是慢慢的知性、成熟和被熏陶出的高雅气质。 我放下手中的杂志,目光重新回到钟慧在校期间的档案上,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说。 “当时被合德医学院送出国读博的名额只有一个,最终出去的人是钟慧,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那宿舍被称为一室四杰看来一点也不为过,四个候选人都在同一个宿舍,虽然从资料看,四人感情情同姐妹,可毕竟只有一个名额,怎么有同室操戈的感觉。”云杜若还在关注着手中爱不释手的精油,不以为然地回答。 “据钟慧说,被挑选出来的人必须各方面综合能力都要最好。”韩煜抚摸着银月慵懒的坐在一边回答。“钟慧最后能出国,可见她应该是这个宿舍里最出色的。” “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可你还这样问,说明你并不是这样想的。”太子看我一眼淡淡一笑说。 我深吸一口烟,揉着额头把手中的资料放下。 “一舍四杰,个个都出类拔萃,放在一起要选出最好的,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既生瑜何生亮,何况她们四人关系匪浅,谁遇到这样的抉择估计都会焦虑,可是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本不应该是公平的竞争。” “不公平?”云杜若一听放下手中的东西,目光专注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赫连漪、钟慧和朱婕还有孔夏楠,这四个人虽然都出类拔萃,可有人就有比较,即便她们都很出色,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她们四人的能力和实力高不可攀,但是把这四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总有一个人是其中鹤立鸡群的那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钟慧!”我环视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说。 “那是谁?”南宫怡问。 “赫连漪!” 我话一出口,我想其他人也察觉到我这话中的深意,纷纷把目光看向我这边,韩煜从椅子上坐起来。 “既然最出色的是赫连漪,按理说她应该是最后被选拔出来的人,你说从一开始就不公平,难道有内定的人选?” “华冠文给我们的档案都是这四个人在校期间,合德医学院对她们的评估和相关资料记载,我在这里面发现了这份东西。”我说完从档案中拿出四份表格,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中间。 其他人围上来看了半天,这四份表格分别是对这四个人综合能力的测评结果,我想这上面的内容怕是赫连漪、钟慧还有孔夏楠和朱婕都未必知道。 从测评的结果看,赫连漪在这四人之中拔得头筹,不管是各方面的实力还是综合能力都比其他三人高出很多,而这份测评表格的时间显示正好是出国读博名额筛选的时候。 我之所以说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竞争,原因就是这四份测评表格,从上面的结果看,赫连漪应该是早就内定好的人选,如果不是她意外死亡的话,相信被派送出国读博的人一定是她。 “那这样说起来,赫连漪出于因为担心出国名额的事,导致精神压力过大的说法似乎就站不住脚了。”南宫怡抿着嘴若有所思地说。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人的能力有高低之分,同样人也有自知之明,赫连漪就算再不自信,可她身边其他三人心里,我估计孰高孰低早就心知肚明,赫连漪的担心充其量只会是不确定最终会不会是她,但她的实力有目共睹,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忧心忡忡导致精神失常。”我点点头说。 “可是赫连漪却突发变故意外死亡,错过了这次机会,所以出国的名额就落在钟慧的头上,这样说起来钟慧倒是运气不错。”韩煜漫不经心地说。 “不,这就是最让我奇怪的地方,你们都认为钟慧能被派送出国是因为她在四人之中最出色,可是那人却是赫连漪,你们一定想不到在这四份测评报告中,最后一名是谁。”我淡淡一笑看着其他人问。 “难道是钟慧?”太子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就是钟慧,没想到吧,最后被派送出去的居然是实力最差的钟慧。”我吸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笑着。 “那也不对啊,既然有这四份测评报告,说明在筛选出国人选的时候,合德医学院是很在意结果的,就算赫连漪意外身亡,那也应该是排名第二的……”云杜若说到这里看向我认真地问。“测评结果排名第二的是谁?” “是孔夏楠。”我脱口而出。 “那被派送出去的人也应该是孔夏楠才对,为什么会是钟慧?”云杜若疑惑的喃喃自语。 “孔夏楠……”南宫怡重复着这个名字,想了半天焦虑地说。“说来也怪,赫连漪事件后,我就着手开始调查她身边的人,首先就是从她宿舍中其他三人开始的,但我只找到了钟慧的资料,但是另外两人,孔夏楠和朱婕似乎从合德医学院毕业后就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这两人任何的消息。” “这一点我今天也留意到,钟慧说她们四人情同姐妹,既然是校庆为什么只有钟慧一个人回来,而孔夏楠和朱婕却没有出现,何况钟慧离开合德医学院后就再没回国,她这才回来按理说应该和她舍友叙旧才对。”我弹着烟灰细想了片刻。“赫连漪意外死亡后,按照测评结果应该是孔夏楠出去,就算中间有什么变故也应该是朱婕,可最后成行的人却是钟慧,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那把钟慧带回来问清楚?”云杜若征询地问。 “不,赫连漪死亡后,孔夏楠和朱婕也没出去,最后受益的人是钟慧,你们不认为这中间有些不寻常的意思吗?”我摇着头否决了云杜若的想法。 “赫连漪死亡后最大受益者是钟慧,而钟慧又是在测评中排名最低的人……”南宫怡顿时很震惊地看向我。“你该不会认为钟慧和赫连漪的死有关吧?!” 我默不作声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桌上的四份档案上,指着上面不慌不忙地说。 “有没有关先要搞清楚孔夏楠和朱婕没有出国的原因,暂时不要惊动钟慧,免得打草惊蛇,档案中有这两人的地址,就从孔夏楠和朱婕先开始调查,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 一声尖叫从我们楼上传来,那是赫连漪的声音,我们顿时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了防止赫连漪死而复活的消息走漏出去,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南宫怡安排赫连漪就住在局里的套房中,并且派警员全天保护着她。 听见赫连漪惊恐的喊叫声,我们立刻冲了上去,在门口看见被警员搀扶着的赫连漪,她房间的门是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宫怡紧张地问。 “她来这里后几乎不睡觉,为了保证她的健康,我们晚上到时间会从外面关闭她房间的灯,可她每次都是这样尖叫,说房间中的灯必须开着。”警员无可奈何地回答。 听完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猜是赫连漪因为环境陌生不适应的缘故,云杜若和南宫怡搀扶着赫连漪回到那漆黑的房间,赫连漪一陷入黑暗就撕心裂肺的狂叫拼命要出去。 南宫怡没有办法,让警员把灯重新打开,当明亮的灯光照亮这间套房的瞬间,赫连漪立刻安静下来,但是我们身处在这房间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惊恐的慢慢张开嘴。 房间的墙壁、洁白的床单还有地上全是猩红的线条,一支口红被丢弃在墙角出,那是云杜若见赫连漪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双唇没有血色送给她的,可赫连漪却用这口红画下了满屋的图案。 我向前走了一步,环顾房间的四周,墙壁上全都是被撕裂肢体,血肉模糊的手、四处滚动的人头还有被切去四肢的躯体,整个房间里密密麻麻画满了这样的图案。 地上的画面我看不出是什么,一步踩到床上从上面俯视,我的心慢慢在收缩,终于看清了赫连漪画在地上的图案。 猩红的线条组成的画面中,一个狞笑着的怪物看的我触目惊心,那是由无数残破的肢体组合在一起的图案,四分五裂的躯体和残肢被杂乱无章的融会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怪物,很多颗人头镶嵌在上面,我蠕动着嘴角只感觉后背隐约发凉,这图案就犹如把很多人肢解后重新缝合在一起,越看我越感觉毛骨悚然。 我正打算从床上下来,发现被子里有一抹被涂成红色的地方,我慢慢掀开被子,红色区域一直蔓延,等我完全把被子拿开的那一刻,我喉结不由自主的蠕动,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 赫连漪把整个床单都涂抹成血红的颜色,宛如一个被鲜血注满的血池,旁边是一处台阶,一群人手牵着手从一处台阶往下走,而在台阶的尽头便是传单中心的血池。 里面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从台阶上掉落进血池的人,都被这些手撕成支离破碎的碎片。 这图案我在另一个地方也曾见过,徐婉君的病房中她用自己的牙齿在墙上描绘着相同的图案,唯一不同的是,徐婉君是用我的血把这一切呈现在我的眼前。 那台阶…… 一、二、三……十七、十八…… 我默默在心里数着。 十九! 那台阶不多不少刚好有十九阶! 我突然想起合德医学院那诡异的传闻,若是第十九阶台阶出现,那便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被打开,我不明白赫连漪为什么会画出这样的图案,我惊恐的转过身看向她。 不知道是因为有光线的缘故,还是在她画出来的图案下,她不再害怕和惊恐,反而是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我,嘴角微微的翘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挂在上面,她的声音穿透过来,让我不寒而栗。 这就是我来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肮脏的布娃娃为rain_stars打赏皇冠加更。
赫连漪的死而复生已经让我们更觉得离奇诡异,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和合德医学院关于阴间通道的传闻联系在一起,这仅仅应该是一个传闻,只是徐婉君自己构建的虚幻世界而已,我们从来都没有认同和承认过这个传闻的真实性。 可赫连漪却神智清醒的告诉我们,她就是从那个犹如阴间地狱的地方归来,她的记忆依旧模糊的杂乱无章,只有最能让她刻骨铭心的东西才能深刻在她的潜意识之中。 至少这说明赫连漪真的接触到和这些有关的东西,甚至不排除她单独见过徐婉君,或者…… 那个传闻真的存在! 南宫怡担心赫连漪的精神状态会日渐失控,给她换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并且安排了两个女警员贴身守护着她,而要弄清楚这些扑朔迷离的一切,就必须先知道,在十年前赫连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怡和太子留在局里,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根据档案中记载的地址,打算先从孔夏楠身上开始调查。 见到孔夏楠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她还和父母住在一起,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见有人来看孔夏楠满心的欢喜,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我见那两个老人面色焦愁无助,随意地问了一句。 “钟慧,还有朱婕,她们都是孔夏楠以前在合德医学院的同学,也一直都没来过?” “没有,孩子命苦回家后就再没人来看过她。”老妇人神情黯然的摇头。 我眉头微微一皱,一舍四杰感情好的情同姐妹,为什么毕业后相互之间就不再有联系?钟慧出国没时间还有情可原,但是朱婕为什么十年的时间竟然和孔夏楠之间居然没有丝毫交往? 最让我疑惑的是孔夏楠怎么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按照年纪推算她现在也快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从她的档案看就算是不出国读博,以她的能力和专业在国内也应该是名噪一时的麻醉师才对,可是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关于孔夏楠毕业后的半点资料。 这些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疑问,当那对老夫妇帮我们打开孔夏楠的房门后,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房间中那个肥胖的女人我想就应该是我们要见的孔夏楠。 不到四十岁的她简直就像一座肉山,臃肿肥胖的身体让她怎么看都像一团肉球,没有梳理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蓬头垢面的把白色的床单披覆在身上,臃肿的背影埋头在一个桌子前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房间里只有桌上吊着的那盏白炽灯开着,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光线的进入,整个房间显得各位昏暗,伴随着阵阵食物残渣腐烂的气味充盈在浑浊的空气中。 云杜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光线顷刻间透了进来照亮整个房间,那可能是我见过最脏乱的女人房间,所有的东西毫无秩序杂乱无章的乱丢弃在房间里,地上到处都是食物的残渣,我甚至还看见有老鼠明目张胆的在房间中穿梭,寻觅着地上遗留的食物。 这简直就不应该是人住的地方,我回头惊讶地看着身后的老人问。 “为什么没人收拾这里?” “不能收拾,我们收拾过的,一碰她的东西她就发疯一样乱喊乱叫,我们怕刺激到她也只能任由她这样。” 听完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茫然的交换着眼神,她父母告诉我们,从毕业后孔夏楠就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中,整整十年也没离开过半步,老人抹着眼睛的泪水无助的样子让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每天给孔夏楠送饭进来,其余的时间都是孔夏楠一个人呆在这里,老人告诉我们,孔夏楠以前不是这样的,很注重自己形象和仪表,总是把自己收拾的井井有条,可自从毕业回来后她就变了,开始暴饮暴食终日蓬头垢面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不和任何人交谈。 “她应该是受过很强烈的刺激,才会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云杜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 我默默点点头,更加坚信了我最开始的猜想,十年前在合德医学院一定还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孔夏楠现在这个样子还和赫连漪的死有关。 我慢慢向孔夏楠走去,她依旧全神贯注的埋头在那桌前做着什么事,我们进来这么久孔夏楠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我们走到孔夏楠的对面,才看清那原本是一张书桌,只不过孔夏楠把白色的床单撕成两半,一半披盖在身上,而另一半铺垫在桌上,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色的床单,上面沾满了食物留下的油渍和长时间未曾清洗的灰暗,我想这床单应该有十年没曾换洗过了。 孔夏楠依旧专注的低头注视着桌上的东西,我们第一次正面看见她的脸,或许是因为长期不接触阳光的缘故,她的肤色苍白的没有血色,脸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几乎快要掉落下来。 她用手抓起盘中的米饭和菜胡乱的塞进嘴里,菜汁顺着她嘴角流淌,孔夏楠甚至都懒得去擦拭,任凭滴落在桌子的床单中,和其他污秽的油脂混杂在一起。 她那油腻的手摆动着面前的东西,神情是那样的专注,我们低头才看清,那是一个还未被缝合的布娃娃,像这样的布娃娃满屋都是,只是大小不一,我环顾房间的四周,几乎所有空置的地方都被这种粗糙简陋的布娃娃堆满,数量数之不清。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与的全部时间都是在做这些东西,而且还不让我们碰。”两个老人相互搀扶在一起怯生生地说。 我可以想象这个房间平时的样子,终日不见阳光昏暗潮湿的房间里,这些随意堆砌在房间各个角落中,肮脏粗劣的布娃娃被镶嵌上黑色纽扣做成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孔夏楠,老鼠穿梭在其中肆意的撕咬,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布娃娃残缺的肢体,这场景想象起来都毛骨悚然阴森恐怖,我真不敢相信孔夏楠这十年时间在这个房间是怎么渡过的。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孔夏楠一直专注的那张书桌上,上面还未完成的布娃娃似乎比其他的大很多,胸口的线还未缝合,我留意到孔夏楠在往里面摆放大小不一的石头,应该是用来填充这个布娃娃的身体。 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孔夏楠无意识的行为,只是单纯想要把没完成的布娃娃填充起来,但渐渐看着她摆放这些石头的位置和选择的大小,眉头慢慢皱的更紧,开始认真留意孔夏楠的一举一动。 一个拳头大圆形的石头被她摆放在布娃娃身体的右上角,然后是两个扇形大小一致的石头并排摆放在左上角,接着是一块长条椭圆形的尸体摆放在中间,所有放进布娃娃身体的石头似乎都是经过挑选,每一个位置的摆放都恰到好处,完整的结合在一起。 当孔夏楠把最后两块石头摆放在布娃娃身体下端两边的时候,我顿时张开了嘴惊恐的注视着这个已经被填充完成的布娃娃。 是内脏! 孔夏楠并不是随意的在填充,而是根据人体内脏器官的部位在准确无误的放置,而她手中的石头在她眼里其实是器官。 圆形的是心脏,两对扇形的是左右肺叶,中间的是胃……最后她放在下端两侧的是肾! 等到所有的内脏器官都被摆放好后,孔夏楠拿着针开始缝合,就连缝合的手法也是用的手术缝合技术,等她最后剪断线头一个依旧肮脏粗劣的完整布娃娃呈现在我们眼中。 我蠕动着嘴角转身在孔夏楠不注意的角落,随手拿起一个已经完成被丢弃在一边的布娃娃,用手捏摸着身体,里面一样是被石头填充,我的喉结蠕动一下,重新震惊恐慌的慢慢环顾这房间中数之不清阴森的人偶,它们那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房间中的空气顷刻间变得诡异恐怕。 我终于明白孔夏楠为什么要把白色的床单撕成两半,一半铺盖在书桌上,一半披覆在身上。 这里或许在我们眼中就是一间普普通通脏乱潮湿的房间。 可在孔夏楠的眼里,这里是…… 解剖室! 她身上穿着的是白大褂,面前的书桌是解剖台。 而那些布娃娃…… 那或许不是布娃娃,至少在孔夏楠的眼中绝对不是,在解剖室里的只有尸体,孔夏楠不是在制作布娃娃,而是在这里解剖尸体! 而满屋堆积如山的布娃娃,不过是孔夏楠心中等待被她解剖和重新缝合的尸体,我后背有些隐隐发凉,到底要受到多大的刺激才会让孔夏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们看见的是布娃娃,而她看见的却是满屋的尸体。 十年的时间!孔夏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个昏暗阴森的房间,和无数尸体朝夕相处的,这些尸体不分昼夜的注视着她十年!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五十四章肮脏的布娃娃为rain_stars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五十五章 尸体堆积的房间
孔夏楠的动作还没就此停下来,缝合好的布娃娃被她盖上床单,她先是抓起一把饭菜放在口中咀嚼,我想她肥胖的体型就是因为这样没有节制的饮食和从来不运动造成的。 书桌的旁边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针管,但都没有针头,我想应该是她父母担心伤到她,偷偷把针头拔去,可在孔夏楠的眼中她或许并不在意针管有没有针头。 她的目光落在针管上,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挑选最为合适的针管,拿起其中一支,就在盛满饭菜的盘子里用针管吸取着里面的菜汁。 她甚至还能很严谨的拿在眼前控制剂量和刻度,用指头弹着针管就如同她是真的在解剖室一般,等到确定无误后,她拿起一根绳子捆绑在布娃娃的上臂上,然后托起布娃娃的手掌反复拍打,最后把针管抵在布娃娃的手背上,将针管里面的菜汁推注进去,整个过程手法娴熟一气呵成,不难看出孔夏楠扎实的医学基础功底即便十年过去丝毫没有荒废。 菜汁侵染到布料迅速的扩展,孔夏楠放下手中的针管,低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些蔓延的菜汁,我听见她口中反复地说着一句话。 这次不会错了,这次不会错了…… 孔夏楠主修的是麻醉学,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她刚才的动作是在向解剖尸体做麻醉课目观察,虽然我们面前的孔夏楠神情怪异,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但单从医学操作手法和过程上看,她的思维和逻辑却是完全清晰的。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韩煜舔舐着嘴唇转头问旁边的老人。 “不知道,她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现在还好多了,至少不会大吼大叫,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她的情况比现在严重很多,整天躲在房间的角落抓扯自己的头发,不吃不喝也不接触任何人。”老头叹了口气无力地回答。 “被送回来?”我留意到他回答中这个词,诧异地问。“为什么被送回来,从什么地方送回来?” “医学院,合德医学院。”老女人抹着眼角的泪水悲伤地回答。“被送回来的时候,学校派来的人说夏楠因为压力过大,精神崩溃神智不清,不能再正常完成学业。” “有说什么原因吗?”云杜若敏锐地问。 “没有,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估计真是在学校压力太大把她逼成这个样子的,哎……”老头无力的摇摇头声音低沉地回答。“算了,也不指望她能怎么样,陪了她十年感觉她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平平安安吧,听说和她一个宿舍的同学还有自杀的,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送她去学医。” 我看了老头一眼,他说的应该是赫连漪,难怪在钟慧出国读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找到孔夏楠的资料,没想到她居然也精神失常把自己关在这房间中。 在孔夏楠的眼里和心中,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合德医学院,这里满屋在她看来都是等待解剖的尸体,她宁愿把自己和尸体关在一起十年也不肯面对现实,我越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她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我走到孔夏楠身边,慢慢低下头去看她眼睛,她太专注面前这具人偶,丝毫没有留意到房间中出现的我们。 “你好……” “手术刀。” “……”我一愣,这是进来这么久孔夏楠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但我半天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目光落在书桌上,在那堆针管旁边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我想孔夏楠提到的手术刀指的应该就是这个。 我没有再说下去,按照她的要求,把那把水果刀递给她,孔夏楠接过去后,割开刚才缝合好的布娃娃身体。 “牵引勾。”孔夏楠低着头对我伸出一只手。 我这才明白她是在投入的进行一次尸体解剖,而在她眼里我变成了解剖助手,我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注视着她的神情,太专注以至于我都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 从她割开布娃娃身体的位置和模拟出的过程,我大致能看出孔夏楠是在进行麻醉药剂对神经控制的观察研究,这是麻醉学上很常见的解剖课目,孔夏楠操作的尤为娴熟,即便是在布娃娃的身上不管是过程还是步骤都分毫不差,我抬头看看房间中堆砌如山的人偶,身上同样的部位也有被割开后重新缝合的痕迹。 我蠕动了一下喉结,终于知道孔夏楠这十年时间把自己关在房中都干了什么,她在所有人偶,不!在她看来是尸体才对,她这十年在这满屋的尸体身上在做同一个麻醉科目的解剖,难怪她会对这个过程烂熟于心。 我慢慢低下头尽量用轻柔的声音,担心会刺激到全神贯注的她。 “你可还记得赫连漪……” 当! 我话还没说完,可孔夏楠听到我口中提及的这个名字,整个人顿时惊恐的愣在原地,手中的手术钳应声掉落在地上,她慢慢抬起头和我对视,那是一双充满惶恐和害怕的眼睛,我看见她的手和身体都在颤抖,不断蠕动的嘴唇下发出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不明白为什么赫连漪的名字会让她如此惊恐,我正打算问下去,孔夏楠看着窗外刺眼的光线歇斯底里的尖叫,整个人恐惧的躲到光线照射不到的墙角阴暗之中,全身蜷缩在一起,拼命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双眼呆滞恐惧的凝视着我,身体抖的像一个筛子。 我连忙让韩煜把窗帘重新拉上,孔夏楠已经习惯了这个房间中的黑暗,我和云杜若蹲到她的身边,听见她口中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你不要害怕,这里什么都没有。”云杜若抚摸着孔夏楠颤抖的身体,轻柔的对她说。“能不能告诉我们,赫连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孔夏楠只要听到赫连漪的名字,情绪明显就变得异常恐慌和惧怕,她开始大口喘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话。 “她……她去了停尸柜里。” “她为什么要去停尸柜?”韩煜走过来轻声地问。 “她自己去的,第……第二次……她是……她是被人送进去的……”孔夏楠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 第二次?! 我一愣诧异地看着孔夏楠,为什么还有第二次?赫连漪的尸体是在停尸柜中被发现,孔夏楠的话语中也证实她是自己去的,可第二次是什么意思,又是谁把赫连漪送到停尸柜中。 “你慢慢说,为什么赫连漪会第二次被送到停尸柜?”我身体往前靠了一下,急切地问。 孔夏楠忽然安静下来,她那空洞呆滞的目光直视着我,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太用力我都有些感觉疼痛,她慢慢把脸向我靠过来,表情变得严肃和认真,我们就这样相互默不作声的对视片刻后,孔夏楠嘴角慢慢的张合。 是我杀了赫连漪! 我们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的对视,没想到孔夏楠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能猜到赫连漪的死亡还隐藏着其他秘密,但怎么也没想到孔夏楠说的,是她杀死了赫连漪。 可是孔夏楠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和精神应该是很正常的,那一刻她犹如是把心里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来,我在她脸上甚至可以看见轻松的微笑。 如果真是孔夏楠杀了赫连漪,那动机是什么?她又是怎么杀掉赫连漪的,最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居然孔夏楠承认自己杀死赫连漪,可为什么十年后赫连漪还能完好无损容貌没有丝毫变化的活着出现。 “你为什么要杀死赫连漪?你是怎么杀……” 我的话刚问到一半,孔夏楠目光中的专注就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她脸上的严肃和认真也瞬间荡然无存,她松开我的胳膊,人从角落中站起来,好像眼睛里根本没有我们的存在。 她重新走回到那书桌的面前,拿起刀把布娃娃彻底的从胸口割开,一边进行着她的解剖一边漠然的喃喃自语。 “这次不能再错了,一定要完成这个解剖课目,这样的话我明天就能完成我的论文,我一定能比其他三个人先掌握的,出国的人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我慢慢站起身,云杜若还想继续找孔夏楠追问下去,被我拉住阻止,如今的孔夏楠精神已经完全失常崩溃,她还相信自己在合德医学院中,在她虚幻的精神世界里我们是不存在的。 孔夏楠一边解剖着她幻想出来的尸体,一边口述着过程,她取出之前填充进布娃娃身体中的两块扇形石头,在她眼里这是尸体的左右肺叶。 被解剖者死因肺部病毒性感染导致呼吸系统衰竭,此类病症肺部会呈现肿胀和积液,但该具尸体解剖后,双肺正常功能完整…… 我听完默默的叹了口气,看了孔夏楠的精神已经是彻底的崩溃,连思维逻辑都开始出现混乱,她自己都说解剖的尸体死因是肺部病毒感染,可这样的病人解剖双肺又怎么可能正常。 她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是错误的,她说的话根本无法听信和判断。 第五十六章 神秘的资助者
我们回到局里是两天后,朱婕的家和孔夏楠不在同一个方向,刚好回去把了解到的情况想南宫怡和太子交流,南宫怡的观点和我差不多,以孔夏楠如今的精神状态,她说的什么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有一点很肯定,孔夏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而且还多半和赫连漪的死有关。 我打算在见过朱婕后再把所有情况汇总,连日奔波有些疲惫,本打算好好回去休息一晚,刚出门就看见宋迟的车停在门口,他神神秘秘的对我招手,我和韩煜还有云杜若走上车,宋迟把车开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别说我只拿钱不办事,拿了你的东西,事情我也给你办好了。”宋迟转过头把一份报告递给车后的我。 “瞧你多不懂事,居然劳烦宋副局长帮忙办事。”云杜若笑了笑说。 “别,别这样说,我这副局长怎么来的,您二位心知肚明,就别天天挂在嘴上打我脸了。”宋迟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看着云杜若。 “容彦让你查什么呢?瞧你神神秘秘的?”云杜若好奇地问。 “让他查一下赫连漪父母的经济收入情况。”韩煜在旁边无所事事地回答。“他到现在还抓着合德医学院不放,让把医学院的收支情况也一同查一下。” “你查这些干什么?”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问。 我认真看着宋迟交给我的报告,好半天才答非所问地说。 “从报告上看,赫连光和胡兰芝夫妇的经济情况真有问题。” “我就说了吧,这就是直觉,要不是我想到从这个方向查下去,估计你们都没料到吧。”宋迟得意洋洋的笑着。 “调查赫连漪事件,怎么会和她父母的经济有关?”云杜若还是很茫然地问。 “赫连漪还有一个弟弟赫连志,在赫连漪死后不久她弟弟就被送到国外就读高中,大学是在国外知名学医上的至今在读研。”我把报告交给云杜若转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可是以赫连光夫妇的收入完全不可能负担的起赫连志的学费和生活费,这个是宋迟意外中发现,我感觉里面可能存在问题,就请他帮忙调查下去。” 云杜若听完也不再拿宋迟开涮,专注地看完报告后,语气很疑惑地点点头说。 “是很不正常,从调查的结果看,赫连光夫妇收入并不多,如果是要负担赫连志出国所需的费用,一定会入不敷出,而且赫连志就读的大学在国外很知名,费用绝对不是赫连光夫妇能承担的起的。” “会不会赫连光夫妇还有其他的经济收入来源?”韩煜说。 “没有,我详细调查过,赫连光夫妇的收入很固定。”宋迟摇摇头,慢慢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在十年前,他们夫妇的账户上突然多了一笔数额庞大的巨款。” “十年前?”云杜若诧异的自言自语。 “是在赫连漪死亡之后收到的?”我一愣试探地问。 “对,就是在赫连漪死亡时间后一个月。”宋迟点点头笑着回答。“我就说这里面有猫腻,赫连光夫妇没什么其他经济收入,不可能平白无故收到如此庞大的巨款,而这笔巨款足以支付赫连志出国的费用,而且还绰绰有余。” “你既然能查到有款项转入到赫连光夫妇的账户,有没有查到这笔钱是谁汇给他们的?”我看着宋迟问。 “是国外的一家生物医药公司。”宋迟不慌不忙地说。“这家生物医药公司名叫创世,在国外很有名经济实力超群。” “赫连光父母都是农民,国外的生物医药公司怎么会给他们汇款,而且还数额庞大?”云杜若疑惑地问。 “不关只有一笔,我调查后发现,除了在赫连漪死亡后一个月,这家叫创世的医药公司一次性向赫连光夫妇的账户转让一大笔钱后,还在每个月的一号按时向赫连志支付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宋迟说。 “难怪赫连志能从高中就开始在国外就读,直到现在上的也是知名大学,他所需的费用都是由其他人资助的。”我恍然大悟的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 “是的,不光是在经济上这家医药公司全力资助赫连志,就连他出国的担保以及学校的挑选都是由这家公司提供。”宋迟一本正经地说。 “查到国外这家叫创世的生物医药公司主要是从事什么的吗?”我看向宋迟认真地问。 “虽然是家生物医药公司,但我调查发现该公司并不自己从事生物技术方面的研发,主要从事的是药品以及化工日用品进出口,确切地说是一家销售型公司,而供货方就在国内。”宋迟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们不想知道供货方是谁?”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是谁?”云杜若焦急地问。 “合德医学院?!”我慢慢取下嘴角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烟,看向宋迟不确定地说。 “呵呵,居然让你猜到了,就是合德医学院。”宋迟点点头笑嘻嘻地说。 “国外的医药公司不可能无缘无故向赫连光夫妇汇款,并且长时间资助赫连志在国外就读,而且还是在赫连漪死亡后一个月开始的,以这家叫创世的生物医药公司和合德医学院之间的关系看。”云杜若想了想诧异地说。“支付这些钱的应该是合德医学院才对。” “欲盖弥彰,这更说明赫连漪的死亡事件恐怕没那么简单,合德医学院是试图用这笔钱来掩饰什么。”韩煜也点点头沉稳地说。 “我从一开始就发现赫连光夫妇对于赫连漪的死而复生有不太正常的反应,果然这里面另有隐情。”宋迟靠在座椅上舒缓的笑了笑。“指不定赫连漪还真不是什么自杀……” “合德医学院呢,我让你调查这所医学院的收支情况,有什么发现吗?”我皱着眉头问前面的宋迟。 “合德医学院的收支倒是很正常,其实合德医学院发展到现在已经不能只单从医学院的范畴来评估收支情况,医学院旗下还有下属的研究生以及生物化工厂和企业,而医学院学费的收入占整个学院盈利极其少的一部分,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不计。”宋迟了然于心地回答。“在支出方面,最大的开销是电力方面的,我分别查过医学院所有相关的下属部门,医学院每月所花费在电力上的资金数额极其惊人。” 一所医学院的用电即便再多也不会如同宋迟给我们报出的数字那样惊人,这让我想起那天见到华冠文的时候,施工的工人说过十九号大楼单独一栋的电力就足够正常的十栋大楼需求,我实在想不明白一所普普通通的医学院为什么会消耗掉如此惊人的电力。 “那除了学校外,下属其他部门的收入情况怎么样?”我继续问下去。 “合德医学院最大的收入是来源于和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贸易往来和投资,几乎目前合德医学院所有的科研项目资金全是来源于创世生物医药公司。” “主要是从事哪方面的研究?”云杜若问。 “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些东西,大多是生物技术和日用品方面的,比如精油和肥皂等,还因为合德医学院有丰富的精神病治疗经验,也研制精神疾病控制类药物。”宋迟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而这些研发出来的产品一直通过创世生物医药公司销售,虽然定价高的离谱,但因为效果显著一直供不应求,为此给合德医学院带来大量的收入。” “这个倒是真的,上次你送给我的精油和肥皂用了之后真的很好用,我现在一天不用都感觉不自在。”云杜若点点头说。 “我媳妇也是这样说的,还问我用完怎么办。”宋迟看我一眼很无赖的笑了笑。“我这忙帮的彻底,可到时候你得还我人情,看你和合德医学院关系不错,到时候再帮忙给弄几套。” “你调查过创世生物医药公司是由谁创办和负责的吗?”我白了宋迟一眼继续问。 “查过,是一个国外的女人创办的,名字叫nuwa,不过我不像是很正常的英文名,我找人翻译过。”宋迟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估计创办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人应该是国内的女人。” “为什么?” “nuwa……”我在嘴里重复着宋迟告诉我们的这个名字,慢慢眉头微微皱起,猛然抬起头,终于明白宋迟为什么说那女人不应该是国外的人。“nuwa……女娲!” 在合德医学院的正门口竖立的那尊气势磅礴硕大的雕像正是女娲补天。 我一时间想不到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可对于用女娲当名字的女人倒是有些兴趣,直觉告诉我这名字不会是随意挑选,其中或许还隐藏着其他的含义。 和宋迟分开的时候,我让他想办法把这个叫女娲的女人身份和背景调查清楚,宋迟点头答应。 第五十七章 失控的真相
从慕寒止的案件后我开始有在笔记中记载案情的习惯,所有侦破的过程和细节我都巨细无遗的记录下来,当然还有那些不敢公之于众的真相。 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笔记中写满了各种问句,死后两小时又出现的死者?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死亡十年之久又复活的赫连漪……等等诸如此类为解开的疑团,如今又多加了一条。 女娲? 第二天我和云杜若两人启程去见朱婕,南宫怡担心赫连漪情绪不稳定会出什么乱子,特意留下了太子和韩煜,我们见到朱婕是一天之后的晚上。 因为见过孔夏楠的原因,在接触朱婕的时候我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我估计这次行程不会太顺利,但等我们见到朱婕的时候,才意识到比我的预计还有困难很多。 朱婕是正常的,至少在体型上她看上去是正常的,当她父母把我们带到她房间的时候,我们见到缩在墙角阴暗中的女人,和孔夏楠一样她也习惯了这种没有光线昏暗的环境,但是比起孔夏楠来说朱婕要安静的多。 “她也是被学校中途送回来的?”云杜若小声问朱婕的父母。 老人地回答和孔夏楠父母的陈述如出一辙,朱婕也是被中途退学,原因不明学校给出的解释依旧是因为学校压力过大,因此导致精神失常,无法正常继续学业被劝退送回。 原本指望从她们二人身上能了解到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可没想到一个宿舍中四名女生,除了钟慧外,赫连漪死了,孔夏楠和朱婕疯了,我越发惊讶到底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拿出笔记本打算把朱婕的情况记录上去,朱婕的父亲瞟了一眼,突然伸出手按在我笔记本的上面,浑浊的眼神中透着惊恐。 “在朱婕的面前不能让她看见红色和白色的东西,任何都不能,否则她会失控的。”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笔记封面是红色的,悄悄收起笔记,留意到这房间的陈设,果然如同朱婕父母说的那样,整个房间的色彩中找不出丝毫红色和白色,而且房间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坚硬和有棱角的地方都被厚实的海绵所包裹。 “为什么朱婕不能看见红色和白色的东西?”我疑惑地问。 老人告诉我们,朱婕被送回来后神智很不稳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凡接触和看见红色和白色就会完全失控,开始只是呕吐,似乎对这两种颜色深恶痛绝的厌恶,到后来就是自残,很严重的自残,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会用头撞击坚硬的地方,直至头破血流,可当血流出来时朱婕就更加恐惧,甚至不惜自杀。 没有办法所以只好把房间中坚硬和有棱角的地方包裹起来,就连窗户外面也被焊上坚固的防护栏,就是担心朱婕会跳下去。 也带朱婕去看过,但都说是严重的精神疾病,需要送到医院治疗,以为还有希望父母就把朱婕送到精神病院,可是在里面她不知道看见什么,精神完全崩溃失控不惜一头撞碎玻璃,用玻璃片割颈自杀,幸好被阻止的找不然早就死了,精神病医院见朱婕这个情况太严重也不敢收治,没有办法只能接回家里。 朱婕被学校送回来的时候,就不和任何人交谈,她寸步不离的躲在房间里,十年了也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听完朱婕父母所说的话,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到蜷缩在墙角中的朱婕颈上还留着一道不浅的伤疤。 “好好的怎么会害怕白色和红色?”云杜若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茫然地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红色代表的应该是血,白色在朱婕眼中是医院的颜色,朱婕怕的是医院和血。”我转头小声对云杜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见到孔夏楠的时候,她一直反复在做相同的解剖,这个解剖课题她足足做了十年,我想当时朱婕也参与了这个课目的解剖,按理说临床研究生对血应该见惯不惊才对,朱婕为什么会对血和医院如此恐惧?” 我和云杜若慢慢走到朱婕身边,她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进来,目光无神的专注一点,双手环抱着身体犹如一个没有魂魄的躯体,我们蹲了下去,发现她的嘴角一直在不停的蠕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我半跪在地上,把耳朵慢慢靠近她的嘴唇,试图能听到什么,可蠕动的嘴唇里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来,我缩回身体对云杜若失望的摇摇头。 云杜若的目光很专注的盯着朱婕蠕动的嘴唇。 “你发现没,她蠕动的频率是有规律的,如果她是在说话,那她说的应该是同样一句话。” 我留意到云杜若发现的这个细节,开始模仿朱婕嘴唇的形状和闭合的长短,试图能学着她蠕动的节奏把她没有声音的话重复出来。 是。 反复模仿了好几次后,我确定这是第一个字。 我。 这应该是第二个。 杀……了她! 是我杀了她! 当我把朱婕那无声的话念出来时,我和云杜若的表情震惊的难以用语言描述,孔夏楠也说过同样的话,可以她的精神状况我们很难判断真实性,但朱婕居然也说出相同的话,而且她的表情分明是一种恐惧的赎罪。 为什么两个疯掉的人都承认自己杀了人,或许因为她们精神失常因此说出来的话不足为信,但是,万一这是真的呢…… “你杀了谁?”我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朱婕,轻言细语地问。“是不是赫连漪,你是不是杀了赫连漪。” 当我说出这个名字的刹那,朱婕蠕动的嘴唇立刻停止下来,她猛然抬起头盯着我们,我能清楚地看见她正在放大的瞳孔,我记得孔夏楠也和她是一样的反应,赫连漪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就如同是挥之不去的梦魇般可怕。 朱婕的目光中慢慢充斥的是恐惧的绝望,我刚意识到什么,朱婕突然从地上站起身,那完全是瞬间的爆发,把我和云杜若推到在地后朱婕猛然向门外冲去。 这屋里所有坚硬的地方和棱角都被包裹,可是如今大门敞开着,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老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和痛哭,我和云杜若快步跑了出去,见朱婕已歪歪斜斜倒在血泊中,她竟然一头直接撞到门外的墙上,我不明白赫连漪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可怕,以至于朱婕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敢面对。 我从地上把朱婕从血泊中抱起,她的额头撞伤太厉害,鲜血根本止不住往外如同洪水般涌出,一脱掉外套紧紧按住她的伤口,她虚弱的睁着眼睛恐慌的一把抓住我衣领,声音颤抖地说。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这又和孔夏楠说过的话一样,我来不及细问下去,朱婕的伤势太严重我和云杜若立刻把她昏迷在我怀中的朱婕送到医院,检查后并无大碍这让我和云杜若都松了一口气。 护士为朱婕打算注射药物的时候,朱婕睁开眼睛醒过来,她的目光惊恐的注视着护士手中的针管,整个人顿时彻底的抓狂,张牙舞爪的想要把那针管抢夺过去,我担心她会误伤到自己,和云杜若紧紧按住她的双手。 “你们想害我,你们想要给我注射麻醉剂,就像我给赫连漪注射一样……”朱婕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 我和云杜若震惊的盯着朱婕,她刚才喊出的话让我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此刻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分明是真的害怕和心虚,我很清楚当一个人害怕到极致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是假的。 朱婕给赫连漪注射过麻醉剂?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病人情绪太激动,必须给她注射镇定剂。”主治医生过来斩钉切铁地说。 我知道如此亢奋的状态会对朱婕的身体造成严重的损伤,特别是在精神方面,可是这是她唯一还能清醒的时候,我不能放过稍纵即逝知道真相的机会。 我阻止了医生注射镇定剂的要求,一把从护士手中拿过针管,就放在万分恐惧的朱婕眼前,大声地问。 “你为什么要给赫连漪注射麻醉剂?” “放过我,不要害我,不要害我……”朱婕不敢直视我手中的针管极力的回避,异常慌乱惊恐的大哭大叫。 云杜若都有些担心,抿着嘴看着我,目光似乎是想我不要再用这种方式逼迫朱婕,可我知道一旦给朱婕注射镇静剂后,所有的真相也会随之而消亡。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赫连漪注射麻醉剂?”我加重声音问。 “赫连……赫连漪不能动了,就……就被送到停尸柜,她……她就死了。”朱婕闭上眼睛终于断断续续大声喊了出来。 云杜若顿时嘴慢慢张开,一把抓住朱婕的手臂,惊讶地问。 “是你给赫连漪亲手注射的麻醉剂?” “我……”朱婕突然停止了争执,身体慢慢在我们手中安静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手中的针管,目光变得漠然和空洞。“不,不是我……” 对于朱婕前后矛盾的陈述让我们一头雾水,我意识到她很快又会陷入到精神失常的思维模糊状态中去。 “告诉我们,到底是谁给赫连漪注射的麻醉剂?” “不是我……”朱婕漠然的摇着头。 “那到底是谁?” 朱婕的目光从我手中的针管上慢慢移开,最后落在我的眼睛上,面无表情的和我对视,那是多么冰凉的目光,让我都有些不寒而栗,我看见她嘴角蠕动几下,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上面,然后听见她嘴中冰冷的声音。 不是我,是钟慧、孔夏楠还有我……我们三人一起注射的! 第五十八章 意外收获
朱婕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昏厥过去,我和云杜若却震惊的面面相觑,朱婕告诉我们的那句话,我想云杜若和我一样,隐约也能勾画出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赫连漪出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对于只有一个名额的其他三人来说,不管怎么努力结果也显而易见,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除掉赫连漪那出国的名额就会被空缺出来…… 想到这里我都有些不寒而栗,可事实应该就是这样,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三人合力预谋筹划了一起谋杀案,采用的方法也是她们最为擅长的麻醉技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三人得知名额被赫连漪占有后,刚巧赫连漪因为压力过大而导致情绪紧张焦虑,慢慢开始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三人合谋向吞食安眠药熟睡后的赫连漪注射麻醉剂,剂量足以让赫连漪在被人发现之前无法清醒,然后再将赫连漪推入停尸柜中,麻醉剂会随着血液消退,等到为赫连漪尸检的时候,血检中很难发现有麻醉药物成分。 一起谋杀案就变成天衣无缝的自杀! 云杜若的推断和我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是同谋,那为什么是事发后孔夏楠和朱婕相继精神失常被送回,剩下的却是钟慧,按理说这三人之间应该达成了攻守同盟,赫连漪被除掉后,三人各自凭本事争取唯一的名额,即便最后是钟慧胜出,那其他两人也应该相安无事才对,除非…… 除非在赫连漪死后还发生过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 “从目前来看,最大利益受益者是钟慧。”云杜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冷静的说。“你说……朱婕和孔夏楠变成这样,和她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我没有回答云杜若,毕竟是十年前发生的事,当事人除了钟慧外,其他两人目前的精神状况几乎完全错乱失常,或许真正的秘密也只有她们三人才知道。 医生给朱婕处理完伤口治疗后离开病房,我和云杜若守在病床边,打算等朱婕清醒过来看看还能不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我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新了解到的情况都简短的记录在上面,云杜若一言不发的站在窗边,突然问了我一句。 “如果真是她们三人谋杀赫连漪,那……那赫连漪为什么还能死而复生?” 我停止了记录转头去看云杜若,其实在我心里赫连漪为什么死而复生已经不重要,我想起她在房间中画的那些图案,还有关于合德医学院里一直流传的阴间通道的传闻,更让我好奇和在意的是赫连漪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为什么能画出和徐婉君虚幻构想出来的世界,难道赫连漪也接触过徐婉君? 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在莫永元出事后学校已经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病房,赫连漪应该没有这个机会,即便是有她的出现又怎么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十年时间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赫连漪的存在? 嗯…… 我的思绪被朱婕口中发出的声音打断,她已经昏睡了五个小时,我和云杜若一直陪护着她,看见她身体轻微的动了一下,云杜若从窗边快步走了过来,朱婕缓缓睁开眼睛,看她的样子有些倦怠和迷茫,稍微移动身体才意识到额头的伤口,她想从床上支撑起身体,云杜若走过去帮她把枕头垫靠在朱婕身后。 看她现在的情绪很正常,或许是对环境的陌生,朱婕开始到处的张望,眼神中的茫然很快开始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紧张,我留意到她眼神的变化,看看四周都是医院很寻常的白色基调。 突然想起朱婕父母告诉过我们,她对白色和红色尤为敏感,一旦看见这两种颜色就会歇斯底里的失控,等我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但为时已晚,朱婕的嘴角开始惧怕的蠕动,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管,整个人眼睛瞪的很大,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病房中的寂静。 朱婕恐慌的拔掉输液的针头,一边情绪失控的大吼大叫,一边拼命想要从病床上下来,我们担心她会再一次误伤到自己,我和云杜若死死按住她的手。 任凭我给朱婕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她在床上摇晃着头,一下又一下把头重重撞在软绵的枕头上,眼睛死死的闭合着,口中一直打算喊着。 你们要害我,你们要害我…… 朱婕的吵闹身惊动了医生和护士,他们闯进来见到病房里的情形后,主治医生告诉我们,朱婕情绪太过激动必须立刻注视镇定剂,否则长时间持续下去会导致朱婕精神完全崩溃失控。 旁边的护士已经在准备注射所用的药物,听到药瓶被敲碎的声音,朱婕整个人突然停止了争执,猛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盯着护士手中的针管,面色苍白的看向我,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的乞求。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明白朱婕为什么会对针管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或许是因为她们当时给赫连漪注射麻醉剂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创伤,朱婕现在神志不清,应该以为我们会像十年前她们谋杀赫连漪一样来杀掉她。 护士把准备好的针管交给主治医生,朱婕看着针头慢慢靠近她手臂的时候又开始了近乎于绝望的喊叫。 我忽然伸出手按住医生的针管并且拿了过来。 “你们先出去,给我们十分钟时间。” 护士和医生显然认为朱婕目前的状况不能再拖延,云杜若回头看看又开始拼命挣扎狂叫的朱婕,目光和我对视一眼,还是亮出了证件让护士和医生先出去。 “告诉我十年前在合德医学院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一只手紧紧按着朱婕,另一只手拿着针管放在她眼前,慢慢靠近她耳边表情严肃的说。“否则……我会让你和赫连漪一样!” 朱婕听到我再提起赫连漪这个名字,她的恐惧瞬间从针管转移到我身上,苍白的脸上瞳孔中的黑色在慢慢涣散,我知道朱婕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 “容彦……” 云杜若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用这样的方式威胁朱婕,吃惊的看着我想要阻止,我目光和她对视淡淡摇了摇头,这可能是知道真相唯一的办法,当然我也明白这样的行为违背职业操守,可是朱婕和孔夏楠的情况如出一辙,她们两人把自己关在房中十年就是在逃避,随着她们精神状态的恶化,她们会出于本能选择性的遗忘那段让她们恐惧的记忆,一旦这样恐怕再也无法知道真相。 云杜若应该也知道这是万般无奈的办法,默默叹了口气抿着嘴看向朱婕,可惜我很快就发现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等到朱婕瞳孔渐渐开始收缩,她的身体也随之慢慢平复不再挣扎,目光很呆滞的盯着我,我从她眼神可以确定朱婕现在已经彻底崩溃。 我和云杜若很无奈的松开手,朱婕如同一具被抽走魂魄的尸体般呆坐在病床上,空洞的眼神失去了最后的光泽,很明显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用遗忘记忆来保护自己,这是精神病患者常见的特性。 我和云杜若失望的对视,放下手中针管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朱婕的手慢慢抬了起来,当着我们的面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不明白她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我下意识转过头去,云杜若连忙帮她穿上。 “还在……还在……”我听见朱婕的声音,她应该是对云杜若在说,声音中充满了舒服的轻松。“你听,我还有心跳声,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紧张的转过头充满期待的问。 朱婕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按着她的胸口,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用奇怪的语气对我说。 “瞧,我的心脏还在。” 我猛然把手从她胸口缩回来,朱婕的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漠然让人有些害怕,我对云杜若失望的摇摇头,示意如今朱婕的状态从她口中已经问不出什么。 我站起身和云杜若打算离开的时候,衣服中的笔记本掉落在朱婕的面前,我瞟见朱婕无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一页刚好被我记载着关于在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发现纹身的资料。 被子遮挡在笔记上,只有前面三个数字显露在外面,074,这是在赫连漪脚底发现的纹身前三个数字,我随手把笔记收起来,本打算去开门叫医生进来。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朱婕空幻的声音。 074…… 朱婕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说下去。 074353。 我一愣猛然转过头看向朱婕,这是赫连漪脚底的纹身,很显然朱婕是知道的。 “074353,074354,074355……”朱婕在口中奇怪的念着这些数字。 云杜若有些惊讶的和我对视,这些数字一直纠结我们很久,到现在也没明白其中真正的含义,但是看朱婕的反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我快步回到朱婕的面前急切的问。 朱婕抬起头看着我,口中还是在反复念着这串数字,眼睛眨动一下,声音冷冷的回答。 学号,合德医学院的学号。 第五十九章 针锋相对
这些数字居然是学号,如果不是朱婕无意中看见,估计任凭我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上面去,赶回局里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南宫怡调来合德医学院学籍档案对比,结果让我们都很惊讶。 正如同朱婕所说,纹身上的数字果然是合德医学院学生的学号,这些学号都是在报到的那天被编排上去的。 聂冰婉的学号是110302,而赫连漪的学号是074353。 而朱婕口中说出的其他数串,分别是钟慧、孔夏楠的学号,而她自己的学号是074356,从学号的排列顺序看,应该是为了方便分配宿舍,因为用到的机会很少,我想因此很多人都会忽略掉这些数字,这也难怪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虽然无心插柳的知道了纹身数字的含义,可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聂冰婉和赫连漪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把学号纹在自己脚底,而我刻意观察过朱婕的脚底,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纹身。 脚底的纹身把聂冰婉和赫连漪两起相隔十年的案件牵连在一起,两人都是死在合德医学院,脚底都有学号纹身,可这两人从来就没有任何交集,是什么原因让她们拥有了纹身这个共同点。 之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五起命案中,在其他四名死者的脚底也没有发现纹身,可见这种交集只存在聂冰婉和赫连漪之间。 “合德医学院的学号其实是有两套。”南宫怡指着一份档案对我们说。“最开始的学号是从莫永元和蒋馨予创办合德医学院开始的,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中途学号作废,又重新启用了一套学号。” 我目光落在南宫怡手指的地方,上面记载着新学号启用的年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距今快三十多年,按理说一个学校的学号是不可能突然废除,为了方便学籍管理会一直沿用下去。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合德医学院突然重新启用一套新的学号? “这年代……似乎很眼熟。”太子走过来看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也感觉见过……”韩煜点点头转过身在桌上一大堆案件资料中翻找,抽出一份卷宗看了看,兴奋的说。“我记起来了,这份是合德医学院的发展简介,里面有创办人莫永元的生平记录,莫永元就是在这一年遇袭被害的。” 我接过韩煜手中的卷宗,果然是这样,莫永元死的那一年正是新学号被启用的时候。 记得蒋馨予告诉过我们她和莫永元还有其他同事在地下室病房遭遇的一切,可为什么莫永元去世的当年,会突然更换学号呢?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对合德医学院最了解的人才能回答,这让我想到一个人,看来要知道其中的原因,恐怕还要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 华冠文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我放在他面前的卷宗,表情很自然和从容,他的回答比我们预计的要简单的多,三十年前地下室病房被病人蓄意纵火,火势汹涌不断蔓延,而存储学生学籍的档案室刚好被临时安排在十九号大楼,那一场大火把所有的学籍档案都付之一炬。 “重新启用新学号也是万般无奈的事,因为之前的记录都化为灰烬。”华冠文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在心里暗暗失望的叹了口气,本以为这个新发现的线索会让我们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可华冠文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我们又推回到原地。 是谁给赫连漪还有聂冰婉纹上学号,为什么要把学号纹在脚底又变成扑朔迷离的谜团,为此我之前询问过赫连漪,她的记忆只能清楚的记起她死之前发生的一切,可她很清楚的摇头告诉过我,在死之前她并没有在脚底纹身。 就是说纹在赫连漪脚底的学号,是她死后被人纹上去,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十年后死亡的聂冰婉又为什么在脚底出现相同的学号纹身? 我揉着额头感觉这些错综复杂的谜团越想越让我混乱,让我很奇怪的是,为什么但凡是和这所医学院有关的事情总是变得如此离奇和匪夷所思。 “当年赫连漪是不是学校已经内定要出国的人?”南宫怡一本正经的问。 “不是什么内定,我们对学生都是很公平的,不过赫连漪当时和其他三人相比的确出类拔萃,综合实力和成绩都是最好,我们也是从各方面权衡后才决定送她出国的。”华冠文摇摇头很诚恳的回答。 “我们看过出国候选四人的资料,按照你们的说法,其中钟慧排名最后,赫连漪死后,为什么会是钟慧被派送出去?”云杜若严肃的问。 “……”华冠文停顿了片刻,肥硕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把门关上后背负双手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怪学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到对岸的只会有一个人,或许是当时考虑不周全,提早公布候选名单的缘故,导致她们四人都压力过大,赫连漪死后没多久,我想其他两人孔夏楠和朱婕也受到了影响,心理素质太差的缘故吧,最终也因此而崩溃,好好的学生就这么给断送了,学校当然也有责任,也是从那事以后每年出国的候选名单都不再公布。” “既然孔夏楠和朱婕相继精神失常被退学送回,为什么这些事在档案中没有记载?”太子很平静的问。 “不是不记载,是没办法记载,你们给说说,这样的事怎么往档案中记,为了一个出国名额,赫连漪自杀,紧接着孔夏楠和朱婕精神崩溃。”华冠文无可奈何的叹口气,移动着肥胖的身体回答。“蒋院长也告诉过你们关于这所医学院发生的一些事,本来外面风言风语就多,从地下室病房里病人暴动后,我们一直想让这所学校正常的发展下去,极力去抹除那些谣言和传闻,赫连漪虽说是自杀,可她死前硬是到处说看见过稀奇古怪的事,什么人骨和人头之类的……” 华冠文说到这里慢慢坐回到椅子上,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副很焦灼的表情,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精力看上去不是太好。 “而且她还是在停尸柜里被发现的尸体,你们也知道学生最容易受到心理暗示,会潜移默化的认为赫连漪的自杀总有些其他的因素在里面,再加上孔夏楠和朱婕相继精神失常,难免会让学生胡思乱想,合德医学院是莫院长毕生的心血,我们也要考虑学校的声誉。” “如果是因为压力过大,那为什么一死两疯,唯独钟慧能安然无事呢?”韩煜若有所思的问。 “这个……这个我怎么能知道,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各不相同,如果非要我说,那只可能是钟慧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或者是她本身就不受外界影响。”华冠文无奈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回答。“事实证明送钟慧出国是对的,试想一个心理因素都不稳定的人,又如何能成为一流的医学者,至少钟慧目前取得的成就证明她是成功的。” 从华冠文的办公室出来,感觉说了这么多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陈述还停留在事情的表面,下楼的时候刚好和下课的钟慧擦肩而过,我们从华冠文哪儿了解到,再过三天钟慧就会离开,到目前为止她是唯一清醒的当事人,也是嫌疑最大的人,如果在这三天之内还不能搞清楚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真相,我真担心错过钟慧怕再也找不到她。 “我们见过孔夏楠和朱婕。”我看着钟慧没有半点修辞单刀直入的说。“你一直告诉我们,你们四人情同姐妹,可据我们了解,你已经十年没去看过她们一眼,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去,或者……是你不敢去?” 钟慧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再找她,先是一愣,当听到我提到孔夏楠和朱婕的时候,我察觉到一丝慌乱从她眼神中一闪而过。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她们当时因为精神受创导致失常,正因为我和她们情同姐妹,才更不能去。”钟慧很快恢复了镇静,从容的回答。“我的出现会让她们再想去之前的事,这样会更加刺激到她们的精神状态,我不去看她们也是为她们好。” “你怕她们再想去之前的事。”云杜若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问。“想起什么事?” “……”钟慧下意识的舔舐嘴唇,样子有些不太自然,目光转移到云杜若的身上,停歇了半天才回答。“她们都是因为赫连漪的事受到的影响,我怕她们想去赫连漪。” 云杜若对着钟慧淡淡一笑,声音冷冷的说。 “我想她们怕的不是想起赫连漪,而是怕想起是怎么杀掉赫连漪的过程吧!” 第六十章 生死徘徊
钟慧整个人身体轻微的抖动一下,面色瞬间变的苍白,我一直在留意她表情的变化,很明显云杜若的话真正刺激到她,以她的反应来说,只有心底最深的秘密被触及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孔夏楠和朱婕都提到过一件事,赫连漪在死亡的当天一共有两次出现在停尸柜中,她们的精神状态无法阐述清楚整个事情的过程,可有一点我们听的很清楚,第二次!第二次赫连漪是被送进停尸柜,而不是她自己爬进去。”我直视着钟慧义正言辞的问。“我想你的思维是清晰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赫连漪为什么两次出现在停尸柜,第二次又是谁把她送进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钟慧下意识避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你明明知道她二人精神状态有问题,她们说的话还有什么逻辑可言。”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单刀直入问钟慧的原因,看的出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事实上如果真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是用这样的方式询问她,虽然现在她有最大的嫌疑,但孔夏楠和朱婕的话都不具备任何指正能力,我只能从她们的话中去揣摩其中的深意,即便我怀疑钟慧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婕最后告诉我们,不对,孔夏楠也承认,她们两人都异口同声说是你和她们一起杀死了赫连漪。”云杜若不慌不忙的淡淡一笑冷冷的说。“有时候我宁愿相信疯子的话,因为疯子不会去隐瞒什么。” “没有!我没有杀赫连漪,她们也没有杀!”钟慧突然情绪变的亢奋,第一次目不斜视的和云杜若对视,斩钉切铁的否认。“十年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赫连漪还有孔夏楠以及朱婕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绝对不会杀赫连漪,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 钟慧说完一脸坦然的离开,我们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韩煜自言自语说钟慧是被我们问的心烦意乱,怕再说下去担心自己话多错多才有意回避。 云杜若也坚持钟慧一定隐瞒了什么,至少从孔夏楠和朱婕的话语中能证实,钟慧一定和赫连漪的死有关。 从常理上推断,赫连漪死了,孔夏楠和朱婕疯了,剩下的钟慧就顺理成章成为唯一的出国候选人,她是最终的最大受益者,一句压力过大很难让人信服孔夏楠和朱婕精神失常,或许一切都是钟慧策划好的,至于她用的是什么办法就不得而知。 我和太子也认同云杜若的说法,发现南宫怡正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皱着眉头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 “刚才钟慧说她们没有杀赫连漪。”南宫怡若有所思的回答。 “她当然不会承认,只是可惜我们现在找不到证据证明她和赫连漪的死有关。”云杜若重重叹了口气惋惜的说。“再过三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如果就这么让她走了,简直天理不容。” “不是……”南宫怡慢慢摇了摇头很疑惑的说。“一个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不由自主向左看,这说明大脑皮层被新的想法所代替,就是寻常所说编织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出来。” “钟慧的眼睛是向左边看的?”云杜若问。 “右边!”南宫怡斩钉切铁的回答。“这说明钟慧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中枢神经被指控她处于回忆的状态,而且你提到她们三人合谋杀死赫连漪的时候,钟慧表现出莫大的惊慌和震惊。” “那岂不是更能说明钟慧心虚。”太子问。 “不是,钟慧的惊讶和慌乱是稍纵即逝的,那说明她是真正在震惊,这不是一个说谎的人该流露出的表情。”南宫怡深吸一口气诧异的回答。“钟慧说的是实话!” 对于南宫怡得出的结论,我们都很茫然,目前为止钟慧是唯一嫌疑最大的人,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难道赫连漪真是自杀,而孔夏楠和朱婕都是因为精神失常,所说的都是疯言疯语。 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但见南宫怡如此确定心里难免有些疑虑,天色渐晚我打算在合德医学院停留一晚,要证实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就必须先搞清楚赫连漪死亡的真正原因。 晚上我一个人去新教学楼的停尸间,本打算再找停尸房管理员蔡鹤齐详细询问一下当年发现赫连漪尸体的经过,我还是很纠结为什么孔夏楠和朱婕反复提到赫连漪前后两次出现在停尸柜中。 我去的时候蔡鹤齐不在,我推开停尸间的门走到发现赫连漪尸体的停尸柜边,现在已经是晚上教学楼里空无一人,我看看四周突然很想知道赫连漪当时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会爬到停尸柜中。 想到这里我拉出停尸柜,上面没有摆放尸体,我用手触摸光滑的钢板很冰冷的感觉,我埋头看向停尸柜里面深处一片漆黑,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脱掉鞋躺了上去,一点一点通过停尸柜把我自己送到最里面,我在黑暗中漫无目的摸索,指尖无法触碰到最深处,我努力往里面再爬了一段距离。 咔嚓! 随着一声金属扣合的声音,唯一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瞬间消失,我犹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停尸柜中,还好这里算比较宽敞至少还能容我翻身,我从衣兜中摸出打火机点燃,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狭小的空间中特别明亮,把整个停尸柜内部的一切瞬间照亮。 停尸柜的最里面被厚实的钢板密闭,这是为了保持里面的冷气不易传导,我用指头敲击那钢板传来很结实的回声,很确定这钢板的后面不会有其他的东西。 十年前赫连漪就是躺在这里面试图找寻真相,十年后我依旧一无所获,我向前移动了一些,当用脚蹬踏停尸柜的门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打火机因为太久没关烫到我手,松开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顿时陷入一种近乎于绝望的黑暗中。 我刚才不小心关上了停尸柜的门! 我很清楚被关在这里面会有怎样的结果,以这里的温度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因为气温过低而渐渐衰竭,更麻烦的是,这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氧气绝对不足以支撑到第二天我被人发现。 我会和赫连漪一样,从停尸柜中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慌张,求生的本能让我死命的踢前面的门,侥幸的尝试很快因为身体渐渐发冷而放弃,我用手紧紧环抱着身体极力的保留正在逐渐消失的体温,在这漆黑的停尸柜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但那一刻我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确切点讲哪怕是一瞬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只感觉嘴唇和身体都开始发抖,意识也有些模糊,这是缺氧的表现,我用指甲不断掐指自己,以免睡过去,我很清楚如果闭眼估计我再也不会有机会睁开。 哗! 一声金属滑动的声音伴随着有些刺眼的光亮,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回来,云杜若挽着腰从停尸柜外面的小框中很平静的看着我。 “快点出来,南宫怡有事找……” 我从来没发现过云杜若那种脸是如此漂亮,不,是亲切才对,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好温暖,她应该不会明白我之前在停尸柜中的经历,那短暂的生死之间的徘徊突然让我有些冲动。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从停尸柜中爬起来,一把紧紧搂住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抱她,云杜若习惯在我怀中挣扎,但这一次我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顺势吻在她的唇上,云杜若被我突然起来的动作搞的不知所措,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刚才还试图推开的手很快无力的慢慢低垂。 那应该是我记忆最深的吻,不知道是我缺氧还是那吻让我眩晕,从她唇间松开时我大口的呼吸。 “你……你干什么?”云杜若面颊羞红的问。 “见到……见到你真好。”我喘息着双手支撑在腿上弯着腰笑着回答。 “神经病。”云杜若抿着嘴羞涩的白了我一眼。“有新的发现,南宫怡到处在找你。” “什么新的发现?”我不以为然的问题,突然意识到经历过生死,反而才会明白珍惜,忽然想忘掉一切繁琐的事,就这么和云杜若安安静静的在一起。 “在合德医学院钟楼上提取的三个指纹中,并没有发现李河君的指纹。”云杜若避开我戏虐的目光轻声回答。“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催眠操控聂冰婉的人在钟楼提前拨动指针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李河君。” 第六十一章 破釜沉舟今日四更
我从短暂的放松中又立刻认真起来,连忙赶去和南宫怡她们汇合,让提取钟楼上的指纹比对原本我只是想最终确定李河君就是凶手,虽然他跳楼之前坦承了一切,可很多细节随着他也一同消失。 但比对的结果却是如此让人意外,既然三组指纹中没有李河君的,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李河君未必就是那五起命案的元凶,真正的凶手一直还逍遥法外。 我刚见到南宫怡,她的样子比我还焦灼,把一摞资料放在我面前,失望的对我说,在侦破403宿舍和乔可薇命案上应该是找错了人,在得知三组指纹中并没有李河君的指纹后,南宫怡第一时间调取到李河君的档案。 根据上面的记录,李河君的确是一流的催眠师,他涉猎的也是心理行为催眠,同时李河君确实具备通过心理暗示操控人潜意思的能力,但是李河君不具备长时间催眠的能力。 南宫怡把一份认证资格证推到我面前,这是催眠师考核的一个标准,其中有一项就是催眠时间,而李河君在这一项中显示他具备的催眠时间只能持续十五到三十分钟,可是从聂冰婉四人出现在监控中到最后死亡,中间的时间足足有三个小时,如此长时间的心灵控制只有大师级的催眠师才能完成,但李河君绝对不具备这样超强的催眠能力。 听完后我皱着眉头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如此看来一切都是事先就布置好的假象,包括李河君在内也是被操控的棋子,他存在的唯一用途就是要让我们误认为他就是凶手,可见从一开始李河君就是注定要死的那个人。 那所谓的情杀也是假的,真正的元凶应该很清楚李河君和聂冰婉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成功误导了我们,由此可见发生在403宿舍的凶案还有乔可薇跳楼的命案背后,还有我们一直都没有触及到的真相。 “在合德医学院里有没有具备超长时间催眠能力的人?”我转身若有所思地问。 “没有,有这样心灵控制能力的都是大师级催眠师,我翻查过资料了,有能力完成聂冰婉命案中那种控制潜意识的人加在一起不超过五人。”南宫怡摇摇头很确定地回答。“其中四人都在国外。” “在国内还有一人?”韩煜抬起头很认真地问。“是谁?” “安溶月,女,五十三岁,特级心理催眠师,在这个领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威人物,如果要那李河君的催眠能力和她相比,简直就是小学生和博士之间的差别。”南宫怡回答。 “安溶月既然在国内,她有没有作案的时间?”太子心平气和地问。“或者说安溶月和合德医学院有没有什么交集?” “作案时间安溶月一定不会有,这个人完全可以被排除掉,但是她和合德医学院倒是真有交集。”南宫怡点点头从容地回答。“而且安溶月至今一直都在合德医学院。” “啊!你刚才不是说,合德医学院里没有人具备这样的能力吗?”韩煜一愣很吃惊地问出本来我想问的话。 “安溶月不是合德医学院的老师,而是这里的病人。”南宫怡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因为情感问题导致精神受挫,失控后用催眠的方式连续残忍杀死多人,从她发现自己男友出轨后,安溶月无法容忍背叛杀掉她男友,从此之后她便以猎杀始乱终弃的男人为乐,如果不是她犯病相信也很难被抓获,至今还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病房中。”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安溶月的确不可能有作案的可能,像她这样危险的病人,我想在蒋馨予眼中重要防范程度不会亚于徐婉君,一旦像安溶月这样的人离开了病房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还有一点也说不通,既然她有能力离开地下室的病房,又何必再返回去。 “想必你已经比对出那三组指纹对应的人,都是什么人?”我看向南宫怡认真地问。“如果我们的推断没有错的话,真正在幕后筹划这一切的元凶,应该就在这三个人之中。” “我已经向华冠文要了学校所有教职员工的指模,和在钟楼上发现的三组指纹对比后,确定了其中一人。”南宫怡沉稳地回答。“不过这个人是负责钟楼维护修理的人员,而且在案发当天他有很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同时从这个人的履历来看,完全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所以被排除。” “那另外两个呢?”韩煜问。 “第二组指纹和合德医学院所有教职员工的都不匹配,留下这个指纹的人不是医学院的人。” “那就奇怪了,我记得华冠文说过钟楼一直是医学院的重地,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上去,既然不是合德医学院的人,指纹怎么会留在钟楼上?”我皱着眉头诧异的喃喃自语。 “我为此也特意再找过华冠文,他很确定的告诉我,除了负责维修的人,能直接上到钟楼的只有蒋馨予和他,可在指纹中并没有他和蒋馨予的。”南宫怡看向我也有些疑惑的摇摇头。“至于为什么有不是医学院的人出现在钟楼,华冠文也和我们一样好奇。” “最后一组指纹呢?”太子沉静地问。 “最后一组指纹很模糊,从提取的纹路看应该是手指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因此导致指纹模糊不清,完全不能分别出来。” 按照南宫怡了解到的结果看,三组指纹中除了被排除掉的钟楼维修人员,剩余的两人身份都极其可疑,既然不是合德医学院内部的教职员工,外面的人怎么能上到钟楼去? 南宫怡已经通知校方,关于403宿舍和乔可薇五人凶案因为有新的发现要重新开始调查,但是对于赫连漪的事依旧只字未提,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契机,借着调查聂冰婉等人的命案,重新翻查赫连漪十年前自杀的真相,之前一直没有由头,如今反而可以不用再畏手畏脚。 我关注的焦点慢慢已经转移到聂冰婉和赫连漪两人脚底的纹身上,从排查掉李河君是真凶后,关于聂冰婉等人的被杀动机是情杀也随之被推翻,五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为什么会遭此横祸,她们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我想聂冰婉和赫连漪之间一定还存在其他的共同点,或许只要找到赫连漪死亡的真相,聂冰婉等人的凶案也会迎刃而解,而且目前最紧迫的是钟慧还有三天,不,过了今天就只剩下两天时间,她就会离开这里,不管南宫怡判定她说的是实话,就算她真没有杀赫连漪,可以她和我们接触时闪烁其词的反应看,钟慧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要让钟慧把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说出来,我想不会那么容易,对于钟慧前前后后虽然只见过几次,可她身上的气质和骄傲都能说明她是一个极具自信的女人,像她这样的人心理素质一定很好,否则我今天单刀直入的那样问她,也未见钟慧有过失态的反应。 “赫连漪死后,孔夏楠和朱婕都莫名其妙的相继精神崩溃失常,可钟慧却安然无恙……”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边若有所思地说。“还记不记得钟慧对我们说,她们天天都见到死人也解剖尸体,心理承受能力远胜于常人,她也坚持赫连漪不可能因为看见可怕的东西精神崩溃。” “你的意思是说,孔夏楠和朱婕的精神失控或许和赫连漪一样,受到更剧烈的外界刺激才导致那样的?”南宫怡接过我的话问。 “我更关心为什么钟慧没有事。”我点燃烟淡淡地回答。 “华冠文好像对钟慧的评价很高,认为她心理素质和承受压力的能力都强过其他三人。”太子漫不经心地看着我说。 “那就麻烦了,像钟慧这样的女人如果铁了心要隐瞒什么的话,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她也不会说出真相。”韩煜摊着手无奈地说。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我吸了一口烟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办法?”南宫怡问。 “一个人心理素质再好,可也有承受的底线,钟慧既然心理素质强,如果能一举让她所有的防线都土崩瓦解的话,她或许什么都会说出来。” “可我们目前掌握的只有孔夏楠和朱婕的口述,以她两人的精神状态,即便说的是真话也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我想钟慧也很清楚这一点,靠这个对付钟慧一点作用都没有。”南宫怡摇着头黯然地说。 “那也不一定,钟慧之所以能不以为然,是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木已成舟,可是……”韩煜嘴角慢慢翘起来。“对她最大的刺激就是颠覆她认为最牢不可破的事,孔夏楠和朱婕是疯了,但是……赫连漪又活了!” 我深吸一口烟淡淡一笑,韩煜的精明在此时显露无疑,他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在钟慧心中赫连漪是死了十年的人,而孔夏楠和朱婕的精神失常,让她可以坚信即便真有秘密也能不为人知。 如果让钟慧去见死而复生的赫连漪,我想对钟慧的刺激和产生的震撼力就不言而喻,即便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面对一个死了十年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我猜如果钟慧心中有鬼的话,她心中再坚固的防线也会顷刻间崩塌。 第六十二章 流血的尸体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打算直接带钟慧回去见赫连漪,去的时候她刚好有课,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毕竟还没有确凿的证件,总不能用莫须有的理由让钟慧跟我们走,何况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我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钟慧在讲台上整理教案时应该是看见后排的我们,目光有些焦虑的短暂对视后,注意力很快就收了回去。 在我心里钟慧是极其自信的女人,我想这源自于她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认同,她的自信却又不像是自负,举手投足都从容不迫,只有对自己极其相信的人才能做到像她那样的骄傲,事实上我反复看过钟慧的简历和档案,她的确是可以骄傲的人,她说掌握的麻醉技术其中有一项是神经末梢传导元麻醉。 这种麻醉技术极其难掌握,在很多尖端精细的手术中必须采用这样的麻醉方式,很多这方面的专家都是经过几十年的磨砺后,完全是因为熟能生巧的缘故,再凭借经验才能慢慢摸索出来,但钟慧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项尖端的麻醉技术她早就炉火纯青。 我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旁边的太子应该是见我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耳边又听见什么,我摇头,我向来心静可是今天却精神恍惚的很,好像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下意识看向旁边,发现没见到云杜若,认真想想昨晚因为和其他人讨论指纹和钟慧的事,从那个时候开始好像就没再见到过云杜若。 我问南宫怡可有看见她,南宫怡茫然的摇头,其他人也都说没见到过云杜若,记忆中云杜若一直都严于律己,绝对不会是没有交代就一声不响消失的人,越是这样想我越发有些坐立不安。 今天像我这样烦躁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至少钟慧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我靠在椅子上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应该是很从容的人才对,可我发现她拿起今天的课题表看了一眼后,整个人明显短暂的惊慌了一下,也是从那以后在她身上那份从容就荡然无存。 钟慧整理的教案好几次都散落的到处都是,收拾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摆放在讲台旁边的水杯,向她这样沉稳的人怎么会如此慌乱,我下意识拿起放在每个座位前的课题表。 麻醉运动神经末梢传导元以及解剖观察。 我眉头微微一皱,这个课题正是让钟慧脱颖而出在麻醉界崭露头角,并为其奠定一流麻醉师的课题,按理说钟慧应该很娴熟轻松才对,可她的反应明显有些无所适从。 “我想起来了,在合德医学院调查赫连漪自杀案的时候,我特别留意赫连漪死亡当天的一些细节,当时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是在完成解剖课后发现赫连漪死亡的,而最后一节课正是今天的课题。”南宫怡指着我手上的课题表小声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是钟慧事隔十年重回学校,看见这个课题让她想起赫连漪的事,才会让她如此不知所措,可我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很难专注和把心静下来,坐在这里烦躁不安的来回向外面看了好多次,我总是希望再我下一次回头的时候能看见云杜若的出现,可直到钟慧开始上课外面的门被锁上也没等到云杜若。 被解剖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被蔡鹤齐送来,从解剖课题看今天的流程是想向尸体神经末梢注视麻醉剂,然后切开胸腔观察注有特殊颜色的麻醉剂进入神经后衰减的过程和时间。 这项技术之所以难掌握,就是因为麻醉剂量的多少是关键,要熟练的掌握就必须多实践,但是这需要极其新鲜的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的才能完成这项课题的研究,因为这个时候的尸体神经元还没有完全停止反射。 可是一具尸体只能完成一次课题的解剖,因此这样的机会极其难得,或许在医学院毕业都很难遇到一次,这项尖端的麻醉技术我想恐怕也只有合德医学院这样有实力的学校才会提供。 可能是我专业的原因,我也想看看这项只有极少数人掌握的尖端麻醉技术过程,我试图用这样的放松来缓解我的心慌,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前做准备的钟慧,她戴上手套在白布上开了一个规整的正方形孔,位置在尸体的腹部,等麻醉剂注视后,解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留意到那具尸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的确很新鲜相信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10小时,以至于在低温冷藏下尸体的皮肤还未出现尸斑和僵白。 正面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钟慧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她明显和上一次见到她上课时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一直都有些犹豫不决,好几次都忘了该做什么,像这样的课题我想她做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早就该烂熟于心才对。 钟慧那准备好的麻醉剂拿在手中,我看见她犹豫了一下,她那针管的手应该很稳才对,可今天明显抖动了好几次,就连向尸体注射的时候也因为没找准地方连续失手,下面的学生应该也留意到这个细节,纷纷在下面交头接耳,估计是没想到像钟慧这样一流的麻醉师居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钟慧注射完后开始向学生讲述课题的注意事项和传授经验,不再向上次那样流畅,总是断断续续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端起水杯却没发现里面的水早已被她喝完,由此可见现在的钟慧有多慌乱。 等到讲述结束后,就进入尸体解剖观察的环节,钟慧烦躁的舔舐着嘴唇,我见她一直在搓揉着手,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她从看到课题表后就一直在重复,今天的钟慧让我感觉太不正常。 “戴上生理监控。”钟慧面无表情的对旁边当助手的学生吩咐。 “……”那学生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问。“钟老师,这……这是尸体……不用戴生理监控。” 钟慧今天的课题一般用于精细和复杂的大型手术上,为了防止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出现生理衰竭,都会为病人戴上监控系统,时时刻刻留意病人任何异常的生理变化。 可今天是在尸体上做的解剖课题,我都有些纳闷钟慧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是她走神都忘了这只是一堂解剖课而已。 “你们学的是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穿上这身衣服你们眼里就只有病人,人命关天这一点要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你们如果只认为面前的仅仅是尸体就可以不用全力以赴的话,我相信今后你们面前的病人也会在你们手中变成尸体!”钟慧冷冷看了那学生一眼,声音很严厉地说。 这话说的倒是挺符合钟慧的性格,也难怪她会取的今天的成就,一个能把尸体都当病人的医生又怎么可能不会出类拔萃,我揉着额头心烦意乱地点点头。 那学生拘谨的埋下头,按照钟慧的吩咐把生理监控戴在尸体的手指上,拨动了好几次开关后,怯生生的对钟慧说。 “钟老师,好像停电了。” 钟慧看向无法开启的监控屏幕,默不作声的愣在原地,样子有些犹豫不决,整个教室里的人都鸦雀无声的注视着她,钟慧抿了一下嘴唇,她应该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术刀。 钟慧走到尸体的面前,刀尖停留在尸体裸露的腹部,动作依旧是迟疑和犹豫,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我的注意力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她身上开始转移,原本只是以为心绪难平,可现在却越来越严重,呼吸都莫名变的沉重,我用双手捂住头,太子拿起佛珠被我一手按了下去。 我不是头痛的那种难受,而是溢于言表的心烦意乱让我完全无法静下心来,钟慧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在讲述这项麻醉技术的重地,她手中的手术刀刀尖已经切入了尸体之中,从正面的大屏幕上一丝血液从创口流淌出来。 叮……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我猛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我突如其来的的举动在安静的教室中格外引人注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钟慧也停止了解剖,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 “怎么了?”韩煜有些惊讶地问。 嘘! 我让他不要说话,因为刚才风吹进来的时候,我听见风铃的声音,那应该是我送给云杜若的那串手链,她到现在都还戴在手上,因为那风铃的声音很特别,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既然风铃在响,那说明云杜若一定也在这里。 可我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她,窗外的风停歇下来,我问太子和南宫怡还有韩煜可曾听见,他们都茫然的摇头,南宫怡或许是以为我太过焦虑,拉着我衣角示意我先坐下。 我拨开她的手依旧到处找寻,最后目光落在钟慧面前的那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上,我在众目睽睽下走了过去,韩煜他们跟在我身后。 钟慧手中的手术刀还在滴落着血,我慢慢拨开尸体上的白布,一只白皙的手从上面滑落出来,手腕上戴着的赫然是一串红色的风铃手链,我心里大吃一惊猛的掀开白布。 躺在上面的居然是云杜若,她那惊恐的眼睛不停对我眨动,或许是看见我的缘故,眼泪瞬间就流淌出来,只不过她完全不能动弹,这应该是麻醉剂的作用,我若是再晚一刻阻止钟慧,现在云杜若估计已经被她活活的用手术刀开膛破肚。 啊…… 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手术刀掉落在地上的撞击声,钟慧看着解剖台上还能眨眼的云杜若,反应比我们都还要强烈,她恐慌的瞪大眼睛,踉踉跄跄往后退,打翻的设备器材散落一地,她不断蠕动着嘴唇,眼神中充满了恐慌,牙齿不断撞击在一起。 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犹如看见鬼魅般蜷缩到墙角,拼命抓扯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赫连漪…… 学生都围上来想要去搀扶钟慧,她抓起地上的手术刀,不过拿反了,锋利的刀锋被她紧紧握在手中,顷刻间鲜血就从她指缝中流淌下来,可钟慧完全没有察觉和意识,举着刀柄对着学生不让任何人靠近,嘴里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赫连漪…… 我一怔,嘴慢慢张开,震惊地看看怀中不能动弹的云杜若,再看向眼神中充满恐惧和害怕的钟慧,突然嘴角蠕动一下,喃喃自语地说。 我知道十年前赫连漪是怎么死的了! 第六十三章 活体解剖
我把云杜若抱到医务室抢救,好在钟慧那一刀切口并不深,并没有伤及到云杜若的内脏,只是麻药效力还没过,云杜若完全不能动弹的躺在病床上,我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蒋馨予和华冠文匆匆忙忙的赶来,看见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钟慧,再看看病床上的云杜若,她们两人都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我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蒋馨予和华冠文,声音很冰冷地说。 十年前赫连漪根本不是自杀死的,孔夏楠和朱婕虽然精神失常,可她们二人都提到过赫连漪有两次出现在停尸柜中,而且她们两人还异口同声说是自己杀了赫连漪。 最开始我把赫连漪的死和出国名额的事联系在一起,认为钟慧、孔夏楠和朱婕三人为了唯一的名额,达成攻守同盟先杀掉已经被选中的赫连漪,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样。 赫连漪在发现学校有古怪后精神恍惚,开始习惯性服用安眠药,为了找寻她所期望的答案,所以赫连漪一个人偷偷跑到停尸间,拉开停尸柜爬了进去,可不小心停尸柜被关闭,她一个人被锁在里面,在低温和安眠药的作用下赫连漪陷入昏迷,但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死。 这是赫连漪第一次出现在停尸柜中。 听我说到这里,蒋馨予也无言以对的避开我愤怒的目光,她颤巍巍的坐到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旁边的华冠文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呵呵。”我冷冷一笑死死的盯着蒋馨予和华冠文。“看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却故意隐瞒到现在。” 两人都默不作声无力的呼吸在安静的病房变得格外清晰,在蒋馨予脸上再也看不见咄咄逼人的威严,她整个人好像突然苍老了很多,茫然的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既然赫连漪被发现的时候只是处于昏迷,那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韩煜听完我说的话大吃一惊地问。 后来的事…… 我看向墙角中的瑟瑟发抖的钟慧,面色凝重的把目光重新转移到蒋馨予和华冠文的身上,冷冷地说。 赫连漪因为低温和安眠药的药效,导致她在停尸柜中处于昏迷的状态,而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当时找不到赫连漪,就去准备她们要上的课,而课题正好就是今天钟慧在讲台上传授的。 麻醉运动神经末梢传导元以及解剖观察。 被解剖的尸体送来后,那天负责注射和解剖的正是钟慧她们三人,我想那个过程应该很平常,三人合力向尸体注射麻醉剂,然后再解剖尸体观察麻醉剂在神经中衰减的过程和时间。 这个过程会先把尸体从胸腔切割开,分离出内脏后再剥离神经观察。 “……”南宫怡猛然站起身惊讶地看向我。“你说朱婕告诉过你和云杜若,是她们三人一起给赫连漪注射的麻醉剂……难道……!” 对!的确是她们三人一起向赫连漪注射的麻醉剂,而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正是昏迷的赫连漪,而这个课题是运动神经麻醉,效果就犹如病床上的云杜若,她是至今也无法动弹一下。 在手术中有一种医疗事故被称之为术中知晓。 意思是当意思是当外科手术进行全身麻痹的时候,病人的运动神经被麻痹而意识却依旧清醒,这个时候在外人看来,病人不会对外界作出任何反应,但实际上病人的意识是清醒的。 如果在这种状态下进行手术,那么每一次切割,结扎,穿刺,上药……病人都会清楚的感觉到。 “赫连漪当时人是清醒的……”韩煜瞠目结舌地看向我震惊地说。“就是说钟慧她们解剖……解剖赫连漪的时候,所有的疼痛,赫连漪都能感知到!” 我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孔夏楠和朱婕会认为是她们杀掉赫连漪的原因,她们三人把赫连漪当成尸体活生生给解剖,而赫连漪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失血性休克和内脏严重受创。 最骇人听闻的是,整个生不如死的过程赫连漪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经历的,说简单直白点她是活生生痛死的。 等到赫连漪再一次被送回到停尸柜中时,按照当时的记录,送赫连漪回去的也正是钟慧她们三人,只不过那个时候,赫连漪就真正变成了一具被挖开内脏的尸体。 这就是孔夏楠和朱婕口中提到的赫连漪第二次被送进停尸柜。 这也是为什么钟慧一直强调她没有杀赫连漪的原因,事实上整个过程她们的确是不知情,在解剖完之前她们都认为那仅仅是一具尸体而已。 可等到发现她们三人合力把自己的好友赫连漪活生生给解剖后,孔夏楠因为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而精神障碍,所以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孔夏楠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十年反复重复一个解剖课题,她的潜意识中有着很深的内疚和自责,所以她不停解剖那些布娃娃,而口中说着再也不会错了。 至于朱婕她的情况和孔夏楠如出一辙,她不敢看见白色和红色,因为这两种颜色会让她想起解剖赫连漪的经过,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抗拒针管的原因,在她的精神意识中,她的结局会和赫连漪一样。 而钟慧…… 或许对于钟慧的描述,是华冠文对我们说过为数不多的实话,她因为心理素质强过其他两人,即便在知道真相后还是承受了下来,可为此她也有十年不愿意再踏入这个地方。 难怪今天在教室中她会如此的反常,因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课题解剖,让十年前让她难以磨灭的记忆历历在目,所以她一再要求给尸体戴上监控设备,现在想想那不是她的严谨,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冷冷看向蒋馨予和华冠文,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们两人不可能不知情,在事后孔夏楠和朱婕因为无法承受压力导致精神失常而被退学,为了掩饰真相关于赫连漪服用安眠药过量自杀的谎言,应该是蒋馨予一手编造的。 为了封住赫连漪父母的嘴,学校提供大笔资金给她父母,并且资助赫连志出国就读高等院校,我想是因为人死不能复生的缘故,何况的的确确只能算是一起事故,赫连漪父母权衡再三后,女儿已经去世,能指望的就只剩下儿子赫连志,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蒋馨予提出的条件,对赫连漪死亡的真相绝口不提。 太子默不作声的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隐瞒了十年之久,现在重新讲出来设身处地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心中怎么也难平复和安宁。 很难去想象当时赫连漪经历过怎样的痛楚和劫难,我一言不发的盯着编织这些谎言试图瞒天过海的蒋馨予和华冠文。 “谁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赫连漪到最后的确是精神恍惚,谁会知道她一个人晚上会爬进停尸柜中。”华冠文无力的叹息声音很懊悔地说。“直到解剖结束,钟慧三人才发现真相,可那个时候为时已晚,事情既然已经无力回天,当时我们想的就是把影响减至最低,毕竟这关系到学校的声誉。” “声誉?!又是声誉!”我愤愤不平的怒斥华冠文。“到底在你们眼中真相重要还是声誉重要,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还隐瞒了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如果今天不是巧合我听见铃声,十年前发生的惨祸今天还有重演一次。” 我指着病床上只有意识无法动弹的云杜若义正言辞的大声对蒋馨予说。 “如果从一开始你们能把真相说出来,我们也不会至于到处宣扬,可正是因为你们的隐瞒,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另一个赫连漪!” “有时候真相其实不重要。”蒋馨予慢慢直起身,终于听见她口中沉静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火气一下蹿了上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相?”蒋馨予目不转睛的和我对视,表情虽然也是内疚和歉意,但话语中却充满了沉稳,慢慢抬起手指着墙角中不断发抖的钟慧反问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看向早已惊魂摄魄的钟慧,她完全向是换了一个人,在她脸上再也看不见骄傲和自信,空洞茫然的眼神让我想起孔夏楠和朱婕,如今的钟慧也和她们一样,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抽笑。 那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后崩溃的表现,她不再大喊大闹,只不过涣散的目光和模糊的意识让她变的有些痴呆,我想她再也不可能重新站到手术台或者是讲台边了。 “有时候真相就是用来掩盖的,没有谁希望看见惨剧的发生,赫连漪的死的确是意外,学校和我都有责任,我极力平息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什么声誉,而是这些学生……”蒋馨予慢慢站起身很黯然地说。“赫连漪的事后,孔夏楠和朱婕都因此而精神失控被退学,要知道她们都是将来会出类拔萃的医务人员,就因为一场意外给毁了,现在的钟慧……” 蒋馨予看向钟慧,目光中充满了惋惜和无助,淡淡的对我说。 “我想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的病房中会再多一名病人,本来是一流的麻醉师,她可以用她所掌握的技能拯救很多垂危的病人,可现在我想她永远也做不到了,如果这就是你口中所谓要找寻的真相,那你算是如愿以偿了!” 第六十四章 被制造的巧合
蒋馨予没有过多的辩白,说完这些话后转身离开,华冠文带着已经精神崩溃的钟慧跟在后面出去,我明明探知到了真相,可完全感觉不到兴奋和开心,一方面是云杜若刚才险象环生的经历,一方面是蒋馨予说的那些话。 开始有些明白和理解她隐瞒这一切的用意,事实上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其实都是受害者,或许比起赫连漪的死来说,她们三人的要面临和渡过的将会是无休止的恐惧和害怕,每一天都会在最深刻的自责和愧疚中煎熬着渡过。 钟慧本来是唯一从十年前的事故中走出来的人,我想她说承受的远远超过孔夏楠和朱婕,可如今当我再一次把真相翻开的时候,就连心理素质最好的钟慧也疯了。 看着被华冠文搀扶着浑身瑟瑟发抖依旧没有思绪抽象的钟慧背影,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杜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沉睡过去,我一直握着她的手坐在病床边守护着,其他人也悄然无声的等待着,手心还能感知到云杜若的温度让我欣慰了许多,一直不愿意松开,今天如果不是那串手链的话,我想此刻和她已经是阴阳相隔。 这让我想起送我手链的那个人,他当时把手链赠送予我,按照韩煜对那人的评价,他似乎真能洞察到将来会发生的事,与其说这一次是我救了云杜若,还不如说是他早就洞察先机,想到这里我对那人越发好奇和疑惑。 一直这样做到深夜,忽然感觉到云杜若的手指在我手心抽动一下,我焦急地看向她,云杜若虚弱的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在用这样的表情示意不让我们担心。 太子和韩煜还有南宫怡都围了过来,见云杜若已经开始恢复意识渐渐清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一直悬起的心终于可以放心,在口中反复自言自语地说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太子问云杜若怎么会被当成尸体送去教室被解剖,云杜若休息了片刻后吃力的告诉我们,她是在停尸柜中找到的我,和我一样她也想知道赫连漪好端端为什么要爬到停尸柜中,同时也是好奇里面到底有没有赫连漪所说的古怪。 因此在我离开后她效仿赫连漪和我,再一次爬进了停尸柜中,但不小心把停尸柜的门给关闭上,里面的温度太低她坚持了没多久终于还是昏昏沉沉的昏迷。 至于中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清楚,再一次清醒是感觉到身体有刺痛感,那个时候应该是钟慧向她身体里注视麻醉剂,云杜若本想挣脱开坐起来,可发现自己全身根本无法动弹,身体犹如被禁锢住可思维和感知却是清醒的。 她直到听到钟慧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成了解剖的尸体,想拼命挣扎可是身体根本不听指挥,最后手腕处好像有些感觉,她用尽全力才极其轻微的抖动一下,刚好手腕上的手链被震动,也就是那个时候,云杜若说她听见我的声音。 “是你动的手腕让风铃发出的声音?”我眉头一皱,云杜若说的这个时刻应该是外面有风吹进教室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风吹动了她手腕上的手链,才让我听见风铃的声音。 云杜若肯定地点点头,因为那是她躺在解剖台上唯一动过的一次,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就奇怪了……”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怎么了?”韩煜问。 “那个时候钟慧已经向云杜若注射过麻醉剂,在这个课题以及这个领域钟慧都是一流的,她注射进云杜若身体中麻醉剂的剂量绝对不会有偏差,可这样的剂量下云杜若的运动神经会完全麻痹,她是不可能还会动的。” “今天在教室钟慧的反应我也留意到,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慌张,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让她想起十年前赫连漪的死,所以注射麻醉剂剂量时控制失误了。”南宫怡说。 “应该不会的,要知道钟慧能掌握这项技术,是她亲手注射和解剖自己好友赫连漪换来的,我想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她连解剖尸体都要求戴上监护系统,可见这个课题至今都让她心有余悸。”我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钟慧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有偏差和失误,云杜若之所以还能轻微的动一下,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云杜若认真回想了一下,很确定她的确动过,而且当时她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当钟慧的手术刀切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剧痛。 南宫怡也对此感觉有些疑惑,她事后向华冠文单独了解过,因为停尸间的恒温设备一共有两套,如果遇到不可预知的电力供应中断的情况下,备用的恒温系统会自动启动,而备用的恒温系统和解剖实验所用的动物区域是通用的,为了防止停电让动物出现失控暴躁,因此恒温系统中会自动释放麻醉气体。 “是的,我记起来了,当时被关在停尸柜中的时候,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睡着,可后来停尸柜中的应急灯突然开启,但很快又关闭,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停尸间断过电,我也是从那之后就昏睡过去。”云杜若想了想点着头说。 听到这里我默不作声的沉思了很久,云杜若用虚弱的声音问关于赫连漪死亡的真相,她在病房中只听到我们最开始说的,后来她体力不支又睡着过去。 我把十年前发生的惨祸一五一十告诉了赫连漪,她听完后默默的叹了口气遗憾地说。 “十年前赫连漪爬进停尸柜没有及时清醒,是因为她服用了安眠药,我今天经历的正是赫连漪十年前所遭遇的一切,很明显的确只是一起巧合的事故,就是可惜了钟慧,如果蒋馨予和华冠文她们早点把真相说出来,也不至于让钟慧再受一次刺激。”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未必仅仅是巧合了。”太子坐在一边心如止水地说。 我们都看向他,太子话少但从来都一语中的,很明显他这话中还有其他的深意。 “你认为这其中还另有内情?”韩煜认真地问。 太子拨动着手中的佛珠看着我们心平气和地说,云杜若之所以被送入教室等待解剖,是因为她从停尸柜中被拖出来到钟慧注射麻醉剂这段时间里她都未清醒。 原因是停尸间昨晚停电,导致备用恒温系统启用,而备用的恒温系统中有催眠实验所需动物的麻醉药物,云杜若就是因为吸入到这些带有麻药的气体才陷入昏睡。 “你是说有人故意切断了停尸间的电力供应,为的就是启用备用的恒温系统,目的是好让云杜若持续昏迷,在被钟慧注射麻醉剂之前也不会清醒过来?”我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问。 “那要这样说的话,做这些事的人一定是合德医学院的人,因为只有学校的人才会知道备用的恒温系统中会释放催眠气体。”南宫怡若有所思地说。 你们还忽略了一个细节! 太子气定神闲的拨动手中的佛珠,淡淡的继续说下去,钟慧今天在教室中,要求学生为尸体戴上监护设备,这和她十年前的遭遇有关,可以说是她至今都心有余悸,可巧合的是,同样是停电了。 “有人知道送去被解剖的是云杜若,而不是一具尸体,担心云杜若戴上监护设备后,会被发现还有生命特征。”我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说。 “这只是其中一点,另外一点是,计划和安排这一切的人,很明显对钟慧的习惯了如指掌,就是说这个人很清楚钟慧的经历和习惯。”太子点点头平静地说下去。“所以才会断电让钟慧无法知晓。”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想杀掉我?”云杜若在病床上摇摇头犹豫地说。“何况停电也是很正常的事,会不会真的仅仅是巧合,而我们把一些问题放大了而已。” 不会! 太子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云杜若,然后看向我淡淡地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见华冠文的时候,刚好遇到工程的施工人员,他当时说过一句话,十九号大楼里的电力供给足够支撑十栋大楼的用电,而教学楼的电力系统正好是十九号大楼的,所以说教学楼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连续两次停电的巧合。 听完太子的话,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整件事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从华冠文当时如此紧张在乎十九号大楼电力的情况看,他宁愿为工程施工单独购买一套新的电力设备,也不肯动用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 如果说云杜若在停尸柜中的停电导致备用恒温系统启用是巧合,那在教室连接监护系统时的停电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唯一的解释只有是有人真的精心安排这一切。 这个人熟知钟慧的经历和习惯,并且对十年前发生的赫连漪惨祸也了如指掌,策划这一切的目的就是再借钟慧的手上演十年前的“巧合”! ========================================================= 方士完结后很长一段时间单曲循环听《闻战》,那个时候就想写一本这个类型的书,可因为笔拙最终还是未写出来,当时设想的是以锦衣卫为题材,一直以来都感觉那是一个神秘而威风的职业,好像很少有人写锦衣卫的故事,最近看了一本书,就因为两句简介就给吸引住了,读下去发现竟然是写锦衣卫的就更不能自拔,讲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血染江山,江山如画,不及卿眼角眉梢一颦一笑。 指尖韶华,韶华白头,愿君王岁月峥嵘一生一世。 我喜欢的风格相信也是跟过方士的朋友喜欢的,真心推荐大家看看。 《锦衣绣春》连接地址:mm./book/59004 第六十五章 替罪羔羊今日四更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在太子的提醒下我渐渐也想到了,应该有两点,其中第一点就是所谓的巧合。 十年前赫连漪是服用安眠药后,爬入到停尸柜中,安眠药和低温导致了她的昏迷,而在钟慧三人为其注射麻醉剂时,赫连漪未及时清醒,我估计是解剖时剧烈的疼痛感才让赫连漪从昏睡中惊吓,然后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活体解剖。 这是一起事故,至少现在可以暂时这样认为,蒋馨予和华冠文极力想掩盖事情的真相,出发点我相信或许真的是不想让这件无法更改的事故所造成的影响波及到更多的人。 蒋馨予和华冠文的的确确是做到了,到今天之前我们都曾相信赫连漪的死是服用安眠药过量,但是当我们插手重新调查赫连漪的死因时,我想应该是触及到十年前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或许连蒋馨予和华冠文都不得而知。 我猜应该是有人知道,我们再这样追查下去,早晚会发现事情的真相,而这个真相未必就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为了掩人耳目和混淆视听,让我们真的相信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仅仅是巧合的事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让发生在赫连漪身上的惨祸再重现一次。 当云杜若爬进停尸柜不小心关闭的那刻开始,似乎一切又回到十年前赫连漪死亡前的那晚,很显然安排这一切的人对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了可以再现当年发生的事故,这个人只需要切断停尸间的电力。 正如同南宫怡分析的那样,这个人绝对是合德医学院的人,因为只有在医学院的人才会清楚备用的恒温设备中会释放催眠气体,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让云杜若陷入昏迷。 接下来的过程就和赫连漪当年遭遇的一样,从停尸柜中被拖出来时还在昏厥之中,等送到教室等待解剖,负责课题和解剖的依旧是十年前的钟慧,这个人应该很了解她,所以才会知道她的习惯,为了防止给云杜若接上监护系统会探知到生命体征,因此这个人再一次断电,若不是云杜若居然还能轻微的动一下手腕,让我听见手链上风铃的响声,我想这个人真的让云杜若再现了当年赫连漪所遭遇的一切。 “第二点又是什么?”云杜若在病床上吃力地问。 是惩罚! 韩煜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韩煜停顿了片刻后沉稳地说,当我们开始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应该是触及到更深的秘密,很显然有人不想这些秘密被发现和触碰。 把云杜若安排成尸体让钟慧再一次活体解剖,除了要在我们面前制造巧合的假象,让我们相信十年前发生的事真的仅仅是一次事故,同时也是在惩罚想要找寻真相的人。 “不过适得其反,这个人越是这样做,反而越是画蛇添足,这只说明我们调查赫连漪死亡的真相,或许真的触及到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点点头接着韩煜的话继续说下去。“这说明我们挖到了这个人的痛处,有人想狗急跳墙借制造巧合事故的机会杀人灭口!” “有一点你应该说错了。”南宫怡忽然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错了?”我一愣诧异地问。“什么地方错了?” “不管这个人有什么样的秘密不想被我们发现,可这个人要杀掉的绝对不会是云杜若。”南宫怡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云杜若?那不对啊,被送上解剖台差点没命的就是她,不是杀她还能杀谁?”韩煜也很吃惊地问。 南宫怡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能明白她眼神的意思,瞠目结舌的指着自己。 “我?!” “对,真正要杀掉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南宫怡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惊讶地问。 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对我说,赫连漪之所以没有及时清醒最终导致被解剖,是因为她在爬进停尸柜之前服用了安眠药,在低温的作用下她会长时间陷入昏迷。 可是云杜若没有,必须要启用备用的恒温设备,通过被释放的催眠气体才能导致云杜若和赫连漪一样,不能过早的清醒,否则所有的一切都会功败垂成。 我刚想反驳南宫怡,口还没张开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杜若说她是爬入停尸柜后没多久发现应急灯被开启,就是说明她刚进到停尸柜后很快备用的恒温设备就开始启用。 但是要控制教学楼的电力设备,需要到供电房,因为教学楼用的正好是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供电房距离教学楼之间的距离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可停尸柜停电按照云杜若的回忆,是她进入后很短的时间。 这个策划一切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供电房切断电源,而在云杜若爬进停尸柜之前,里面的人是我! 当时这个人应该一直在暗中留意我的一举一动,当看见我爬进停尸柜后,立刻赶到供电房试图切断电源,可是没让这个人想到的是,云杜若找到了我并让我和南宫怡汇合调查在钟楼发现指纹的事,而云杜若在我离开后阴差阳错的爬进来停尸柜中。 “……”我揉了揉额头疑惑的喃喃自语。“就算是要杀人灭口,可为什么要选择对我动手,动机是什么?” “是啊,调查赫连漪死亡的真相一直都是我们五个人,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个人一直留意的只有你一个人,而且目标很明确。”云杜若看看我有些担心地说。“可调查到的资料都是我们五人共享的,容彦知道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单单要选择他下手是为什么?” “合德医学院!”旁边的太重漫不经心的声音传了过来。“容彦和我们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一直抓着这所医学院不肯放手,从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开始,他就一直锲而不舍的在探知这所学院。” “……”我一愣细细回味着太子的话,慢慢点点头。“对!这就是我和你们不同的地方,似乎只有我感觉这所学院有不寻常的地方,一直追查合德医学院的人也是我,如果我死了,关于对合德医学院的调查也会终止,这就是选择要除掉我的原因。” “欲盖弥彰。”太子手中的念珠停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后意味深长的一笑。“看样子我们这一次打草惊蛇还是对的,这个人应该是有些乱了阵脚,一天之内画蛇添足连错两次,首先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真相被我们发现,可这真相的背后应该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另一件……合德医学院怕是真有不想被人触及的秘密。” “查下去,既然有人心虚了,说明心中有鬼,这所学院不管有什么秘密,就是挖地三尺我们也必须给挖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 韩煜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突然很茫然地看着我们。 “这么说赫连漪的的确确是因为被活体解剖致死的?” “这个应该是她真正死亡的原因,这一点上毋容置疑。”南宫怡点点头。 “那麻烦就来了。”韩煜双手搓揉着额头苦笑一声。“我之前还想着赫连漪的死是另有隐情,甚至想过她或许并没有真正的死亡,如果她的死因被确定的话,那……那在局里活生生站在我们前面的又是谁?” 韩煜这个问题让我们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本以为找到了真相可以解开赫连漪死而复生的秘密,但真相反而让赫连漪变的更加扑朔迷离,赫连漪明明已经死亡了十年,一个被活生生解剖致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的复活,而且容貌居然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最棘手的是,那的的确确是赫连漪,为此我反复比对过赫连漪和她父母的dna,完全的匹配误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以赫连漪的记忆,除非是她本人否则很多事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就连太子和韩煜这样相信今生前世和六道轮回的人,也无法解释清楚赫连漪复活的原因,更何况是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这些一直接受一切靠证据说话的人。 或许唯一能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只有真正知道十年前真相的人,这个人在合德医学院蛰伏了十年,如果不是赫连漪死而复生的出现,或许秘密真的会一直没掩埋下去。 如今这个人既然重新站出来,可见并不想有人知晓这一切,不怕这个人所做的事,还真担心就这样按兵不动,我们反而是找不到突破口,这个人做的越多破绽反而越多。 就如同今天的事,反而让我们更加坚定查下去的念头,我转身看向病床上的云杜若,轻柔认真地问。 “你好好想想,你在停尸柜中的时候,可曾听见过什么?” “……”云杜若抿着嘴沉思了半天,努力回想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当时我渐渐昏睡,隐约好像闻到……闻到一股让我很恶心的气味。” “闻到很恶心的气味?”韩煜和我对视一眼追问下去。“能分辨是什么气味吗?” “分辨不出来,那气味之前我没闻到过,有淡淡的香味但闻进去后就感觉恶心想吐。”云杜若摇摇头回答。 “会不会是备用的恒温系统释放的催眠气体?”南宫怡问。 “应该不是,催眠气体是无色无味的。”我一边思索一边摇头回答。“什么样的气味有淡淡的香味同时又令人恶心想吐呢?” “对了!我记起来了,我在昏迷中好像断断续续听到收音机的声音。”云杜若很兴奋的大声说。 我一怔,在合德医学院中我还真知道一个有机会接触到停尸间,并且随身携带着收音机的人…… 第六十六章 奇异的味道
推开停尸间的门就听见收音机里面传来的带有杂音的声音,内容都是些琐碎的广告和无聊的故事,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用收音机,所以当云杜若提到她在停尸柜中听见收音机的声音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停尸间管理员蔡鹤齐。 很显然蔡鹤齐听收音机并不全是因为里面的内容,那摆放在他旁边的收音机看样子很老式,想必有些年头的东西,里面的声音开的很大从磨损的音响中放出来变得有些失真和模糊,落在我耳朵里多少有些刺耳。 我们进去的时候蔡鹤齐并没有察觉到,我们只能看见他佝偻瘦小的背影,在蔡鹤齐面前是一具女尸,从尸体的颜色以及僵硬程度看死亡的时间不会太长。 蔡鹤齐正在为那具女尸清理,我们没有打扰他就站在身后关注着他的举动,蔡鹤齐很仔细的先清洗一丝不挂的女尸,然后小心翼翼用一块白色的帕子擦干净女尸身上的水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直到确定无误后才很认真地为女尸套上尸袋。 在关闭拉链的时候,蔡鹤齐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看见他头慢慢埋了下去,从我的角度能看清他的表情和目光,蔡鹤齐一直盯着女尸的额头,然后伸出手很轻柔的将一缕散落在女尸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再直起身到处检查一遍后心满意足的拉上拉链,把女尸送进停尸柜中。 我的职业是法医,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和蔡鹤齐每天要面对的都一样,不过我在他脸上看见的却是近乎于虔诚的认真,而对待的仅仅是一具尸体,他看那女尸的眼神就犹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充满了发自肺腑的喜爱和执着。 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曾经认真过,可那份热情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消磨的荡然无存,何况是每天对着没有意识和思维的死尸,相信蔡鹤齐在这里工作的时间远比我要长,真的很好奇,他的热忱和兢兢业业是怎么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蔡鹤齐转头看见身后的我们,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的迟疑,一边取手套一边很随意地问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都在什么地方?”南宫怡一脸严肃地问。 “我还能在什么地方,晚上当然是在睡觉。”蔡鹤齐坐到椅子上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停尸间的。”韩煜单刀直入的追问。 蔡鹤齐指了指停尸间门口上挂着的牌子,很平静地回答,停尸间的门晚上九点会关闭,他每天都是按照这个时间锁门后离开。 我在心里暗暗想我离开停尸间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左右,而云杜若爬进停尸柜正好是我离开后,想必云杜若在停尸柜中听到的声音正是蔡鹤齐的收音机。 “昨晚你关闭停尸间的时候,可有曾听到这里面有动静?”我严肃地问。 蔡鹤齐忽然笑起来,随手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小,然后转头看看那些存放尸体的停尸柜,用嘲讽的语气回答。 “你这话问的有点意思,这里面躺着的都是死人,你问我昨晚有没有听见这里面有动静,难道你认为死人还会坐起来和我聊聊天?” 我被蔡鹤齐的反问弄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答,蔡鹤齐不慌不忙的指着他旁边的收音机淡淡的继续说。 “这里就是太安静了,我干这个几十年就是嫌这里太静,我都快怀疑我还会不会说话,所以我才弄一个收音机,不弄点动静出来我有时真以为自己和这些尸体一样。” “十年前赫连漪的尸体是你从这里送到教室,结果赫连漪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活体解剖。”太子直视蔡鹤齐淡泊地说。“而昨天又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再一次当成尸体送去教室,不知道对此你作何解释?” “我只不过是一个负责管理尸体和运送尸体的人,对于我来说尸体是否干净和完整,能不能满足教学需要就足够了。”蔡鹤齐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很平静的和太子对视。“但至于有学生偷偷摸摸爬到停尸柜中,这是出于什么心态和原因,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对!你们说的没错,十年前赫连漪是我送去教室的,但是你们别忽略了一个重点,赫连漪并不是我把她放进停尸柜中,是她自己进去的。” “十年前就算是巧合,那昨天的事呢?”南宫怡冷冷的盯着蔡鹤齐问。“既然在这里发生过严重的事故,难道你就没有以此为戒,在把尸体送去教室之前再检查一次?” 蔡鹤齐听到这话,脸上笑的更愉快,在我们面前一点拘谨和紧张都没有,反而意味深长地问。 “你们也说这是事故,既然已经发生过一次而且还死了人,那其他人就更应该注意了,你们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就更清楚爬进去的后果,你们……呵呵,你们这样好像应该叫明知故犯吧,我总不能每天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的时候,都问一句,你好,还活着吗?哈哈哈,这学校关着很多疯子,但我相信我绝对不会是疯子。” 问到现在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蔡鹤齐太过老练圆滑,他的每一个回答看上去好像都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但细细一想,似乎他又什么也没说,可最麻烦的是,我们居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关于昨晚停电的事,蔡鹤齐也没有半点推诿之词,简明扼要的承认昨晚的确因为断电导致备用的恒温系统启用,但是断电的原因有据可查,昨晚雷雨供电房外的变压器被雷电击中损坏,因此导致的断电。 蔡鹤齐很轻松地说,这是天灾人祸没有人能控制和预料,只是巧合而已与人无尤。 蔡鹤齐对答如流,的回答滴水不漏,我们完全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从停尸间出来我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暗的想,蔡鹤齐要么真是心中无鬼所以面对我们可以如此坦荡,要么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太强大,再清白的人面对警方的询问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和拘束,可这些按理说正常的反应在蔡鹤齐的身上一丝都看不到。 为了验证蔡鹤齐的话,我们去了供电房,并且测算了从停尸间到供电房所需的时间,结果和昨晚我们推断的一致,真正想要除掉的应该是我才对,估计是有意断电的人看见我爬进停尸柜后就离开,并未发现云杜若把我叫出来。 供电房外有大批工人在施工维修,肥硕的华冠文吃力的移动着身体,面色焦急的监督维修进展,见我们走过去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迎了上来。 看上去蔡鹤齐说的没错,供电房外的变压器一片焦黑,损毁的比较严重,我们询问华冠文变压器损坏的原因,结果和蔡鹤齐说的一致,被雷电击中后导致的事故,庆幸的是当时这里没有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变压器是被雷电击中,那停尸间断电导致的备用恒温系统启用就再次变成巧合,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我们爬进停尸柜的时候损毁,干法医这么多年,我最明白的道理就是,当一件事巧合的天衣无缝时,往往就不再是巧合。 到现在还有一件事让我很疑惑,就是云杜若手腕动的那一下,正是她轻微的移动触动的手链上的风铃,否则我也不会发现躺在解剖台上的是她。 可问题是从云杜若恢复的时间以及机体正常的程度看,钟慧注射进她身体中的麻醉剂剂量应该没有偏差才对,但在这样的剂量下云杜若的运动神经元是完全被麻痹的,她绝对不可能可以控制手腕移动。 本来还想向华冠文详细询问关于蔡鹤齐的情况,可看身边的云杜若有些体内虚弱,我们带她回去休息的时候路过花圃,里面郁郁沉沉种植了很多植物,其中姹紫嫣红开满很多鲜花,从花圃的小径中穿过花香迎面扑来,让人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哇! 云杜若忽然捂住嘴,表情很难受的弯下腰想要呕吐,我搀扶着她问怎么回事。 云杜若难受地说不出话,等到离开那花圃后才渐渐有些好转,面色苍白地说。 “刚才我又闻到那股让我恶心的味道,我昨晚在停尸柜中也闻到过这样的气味,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想吐。” 刚才路过花圃时我们闻到的是花香,可除了云杜若外,我们其他人并没有她所说的这种反应,我诧异的回头看向那处花圃,什么样的味道只会让云杜若恶心呕吐呢? 第六十七章 不可思议的指纹
送云杜若回去休息后,我心里太多事无法解开,韩煜说我需要换一下脑子,整天被这些烦心的事纠结着早晚要憋出问题来,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他和南宫怡陪着云杜若休息,让韩煜和我出去走走。 赫连漪令人震惊的死而复生,让之前原本定案的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彻底被推翻,我总感觉眼前这所医学院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着,我们自始至终都徘徊在外面,我是如此迫切的想要拨开这层密不透风的迷雾,去触及和知道所有一切的真相。 最终我和韩煜还是到了钟楼上,华冠文或许是因为隐瞒赫连漪死亡真相的事一直心存内疚,对于我提出的要求他没有半句阻止,亲自为我们打开通向钟楼的门后也没跟上来。 站在钟楼上合德医学院的一草一木都尽收眼底,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晰和真实,我点燃一支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亦如这所神秘莫测的学校。 韩煜点点我,手指着远处的地方,我的思绪收了回来,顺着他手指看过去,那还是十九号大楼被隔离的病人休息区,里面的病人都是收治在地下室的重症精神病人,现在的时间应该正好是室外活动。 隔离区里的那些病人依旧很呆滞和安静,想必是已经服用过药物的缘故,我看见了穿白大褂的蒋馨予,因为我一直关注合德医学院,对于蒋馨予这个人也反复调查了解过,从她档案上看称得上是尽职尽责的医务人员,而且还是一个挺有信仰和魄力的女人,合德医学院发展到今天可以说蒋馨予功不可没,不过从莫永元的事情后,她就变得深居简出几乎所有的对外联系都交给华冠文在负责,而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合德医学院的发展,以及如今她正在治疗的病人上。 我想这还是和三十年前,因她而起的那场事故有关,想必至今她还是活在自责和懊悔之中,治疗重症精神病患者是莫永元毕生的理想,蒋馨予这些年一直怀着很深的愧疚在延续和完成莫永元的遗愿。 我从远处眺望着蒋馨予,她对待那些病人每一个都很严谨和细心,虽然在隐瞒赫连漪死亡真相的事上我到现在对她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差一点让云杜若死在解剖台上,但抛开这些私人的主观情感,单从医德和素养上说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 我曾问过自己,面对夺去自己亲人生命的病患还能不能心无旁骛的做到一丝不苟和全心全意,答案是否定的。 但是蒋馨予却真的做到了,而且还是足足坚持了三十年,她很仔细的把药物送到每一个病人的嘴中,看着病人吞咽下去,检查无误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到处走动观察和留意,我大约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半个小时后,蒋馨予才坐到徐婉君的旁边,和上次我们看见的情景一样,拿起一本书读给徐婉君听。 “她为什么要巡视半小时后才离开?”韩煜不解地问。 “因为她担心病人在服用了药物后,会偷偷呕吐出来,但是药物如果进入胃里半小时会被分解,即便呕吐大部分药效已经被吸收。”我吸了一口烟给韩煜解释。 蒋馨予今天应该有什么事,所以只给徐婉君读了一会书,就站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在和这些病人的管理员文继科交代什么,对于文继科也是一个很让我感兴趣的人,确切的说这所学院里只要是我接触到的,就没有不引起我好奇的人。 等蒋馨予离开后,韩煜让我看文继科的举动,很奇怪的是蒋馨予在的时候,文继科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好像对于这些病患他一点也不在意,但蒋馨予走了之后,文继科忽然开始忙碌起来,但他的忙碌并不是对所有的病患,而是围绕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样貌我在病患档案照片中看见过,而且前几天南宫怡还提到过这个女人的名字。 安溶月,女,五十三岁,特级心理催眠师,具备极强的心灵控制力和长时间催眠以及潜意识控制的能力,在催眠这个领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威人物。 她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徐婉君,用南宫怡的话说,如果不是安溶月患病行为失常的话,想要抓获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如今的安溶月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病入膏肓迟暮呆滞,任由人摆布的老女人而已,她微微张开的嘴边还流淌着口水,无神空洞的目光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安溶月本来是安静呆傻的坐在地上,文继科端着一杯水走过去,看样子是让她喝水,可安溶月并不配合,很抗拒的来回偏移着头躲避文继科端着的水。 但这种反抗很快就变成徒劳,一口水喝进去后,安溶月开始剧烈的咳嗽,应该是不情愿被呛到,大部分水被她从嘴里厌恶的吐了出来弄的一身都是,文继科从身上拿出一张手帕给安溶月擦拭嘴角。 他并没有就此而放弃,依旧把水杯抵在安溶月的嘴边,很明显安溶月并不想服从他的要求,开始拼命的反抗,文继科的动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的粗暴,他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文继科一定很烦躁,以至于他伸出另一只手掐在安溶月的嘴边,很粗鲁的掐开她的嘴,把满满一杯水硬生生灌进安溶月的嘴里。 安溶月在文继科的手中犹如被肆意折磨的奴隶,无力的反抗没有丝毫的作用,等到一杯水被全喝下去后,为了防止她吐出来,文继科竟然野蛮的将手帕捂在她嘴上,安溶月试图推开文继科,但对于服用过药物的她来说,面对孔武有力的文继科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直到文继科心满意足的慢慢松开手帕,安溶月痛苦的捂着胸口,表情异常的难受大口喘息着,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一边开始剧烈的呕吐。 我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转过身来的文继科,他就站在安溶月的身后,他居然在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笑,对于一个哑巴来说,他的笑应该是无声的,他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蹲在地上痛苦呕吐的安溶月,那笑容挂在他嘴角边显得格外的阴森诡异。 韩煜有些看不下去,不管安溶月之前做过什么,但她终究现在只是病人,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韩煜转身想要下去阻止文继科。 我一把将韩煜拉了回来,虽然文继科的行为我也不认同,但是对于隔离区的这些病患来说,韩煜看见的不过是他们服用过药物后的样子,我想韩煜绝对不想知道他们完全清醒时的残暴,至少以安溶月档案中所记载的罪行,件件都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或许现在这样的安溶月才是最好的,至少她不会再去残害别人,我深吸了一口烟,有时候道德和现实很难用对和错来评判,我和韩煜一样也很同情现在的安溶月,可是比起被她残害的人命来说,她如今遭遇的一切就变得无足轻重。 文继科的怪异并没因此而结束,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行为,他脸上的皱纹太深,以至于他笑与不笑的样子都差不多,不过现在他那双眼睛却变得特别明亮。 我看见他居然从旁边的草地上掐断一朵野花,走到安溶月的面前慢慢蹲下,不由她同意与否,直接戴在了安溶月的头上,此刻文继科的样子落在我眼中有些猥琐和得意,他看安溶月犹如看一个任由他摆布的玩具。 文继科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让我对他这个人越发的好奇,我专注的留意起他的一举一动,室外休息时间到了以后,文继科如同驱赶羊群般,把那些惊慌失措的病人赶回到地下室的病房,再一次见到他是从十九号大楼出来,我和韩煜就站在钟楼上注视着文继科,当回去要穿过今天我们路过的那片花圃,文继科忽然停在花圃的中间,他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铲,蹲在里面挖掘泥土,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包东西,太远看不清不过从文继科的动作估计是在埋什么东西。 文继科在花圃中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他突然变得很敏锐,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确定无人后快速的折断了一朵花放进衣兜中,然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等文继科消失在视线中,我叫韩煜一起下去,回到文继科刚才停留的花圃,我很好奇他会在这里面埋藏什么,等我和韩煜挖开松动过的泥土,在里面发现的竟然是几颗种子。 文继科来花圃是为了种花而已。 我皱着眉头多少有些失望,旁边的韩煜想前走了一步,拿过一支被折断的花枝看了半天。 “映山红?!”韩煜眉头一皱诧异地说。“黄色的映山红倒是真的很少见。“ 韩煜环顾四周,被文继科偷偷折断的花应该就是黄色的杜鹃花,我和韩煜都很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花圃偷摘花,而且我们发现被折断的花枝有很多次,想必文继科来花圃偷偷摘取这黄色的杜鹃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韩煜说他在阴庙的时候,经常和师傅上山采草药,他师傅告诉过他,杜鹃花可入药,有行气活血、补虚,治疗内伤咳嗽等作用,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文继科偷摘这些花有何用。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后传来南宫怡气喘吁吁的喊声,我和韩煜从花圃中走出来,看见南宫怡满脸惊讶的拿着一份报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在钟楼上发现的三组指纹,其中一组我派人在罪犯指纹档案库中比对,结果找到了这个人。” “是谁?!”我和韩煜异口同声地问。 南宫怡把报告递到我们面前,有些诧异和茫然地回答。 就是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地下室病房中的安溶月! 第六十八章 猎杀为卉卉vivi打赏皇冠加更。
我和韩煜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样子不言而喻,回到云杜若的病房,她和太子想必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他们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太子把一份档案交给我,说这是和指纹鉴定结果一起送来的安溶月案件档案。 我和韩煜认真翻看了一遍,很多情况之前从医学院的病历记录中早就得知,但这一份案件档案中记载的更为详实。 安溶月,女,五十三岁,特级心理催眠师,具备极强的心灵控制力和长时间催眠以及潜意识控制的能力,在催眠这个领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威人物。 她以残杀男性目标曾经轰动一时,她在行凶的时候总是喜欢穿一身黑色的长裙,因此在被抓获之前被称之为黑寡妇,根据档案中的记载,她残杀的第一个被害者是她的男友,那个时候安溶月才三十七岁,因为一直醉心于催眠学和心灵控制方面的研究,在这个领域她很年轻的时候就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事业上安溶月是成功的,可在情感上她却极其失败,因为把全部的心力和时间都安排在学术研究上,而忽略了身边的男友,导致最后男友和其他女人相爱并且向她提出分手时安溶月才知晓。 从性格上分析安溶月是一个占有欲和控制欲超乎常人的女人,这也注定她不可能接受被抛弃的事实,或许是因为事业上太过于成功,让她无法面对挫折更无法正确的领悟情感,在她眼里分手就是背叛,也是她的失败,在她的眼中失败永远是无法被接受的。 安溶月偏执的认为属于她的东西,即便是死了也不能给其他人,因此她利用自己的专业催眠技能,找到了男友和那个女人的家,对他们实施了催眠,男友新婚的那天晚上,她就坐在新房的沙发上,看着男友和新娘在被她控制意识后,男友挥舞着刀,而新娘拿着剪刀,两人犹如牵线木偶般在安溶月的面前相互轮流砍杀对方。 等第二天两人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两具血肉模糊根本无法分辨出模样的尸体,鲜血浸透了红色的床单,分不清是血的颜色还是婚床的颜色,满屋流淌的鲜血触目惊心。 安溶月也就是从那一天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我想她的精神失常恐怕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猎杀背信弃义的男人变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和爱好,她开始乐此不疲的找寻这样的男人来残杀,只有看着这些男人死在她的面前,她那颗被失败和遗弃的心才会得到短暂的满足甚至是兴奋。 随着她杀的人越来越多,安溶月的精神病也越发严重,到最后她甚至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若是有男人无意多看了她一眼,她都会认为这个男人薄情寡义,在她心中这样的男人和她男友一样,活着对安溶月来说就是无休止的提醒她的失败,她会尾随这样的男人回家。 然后对其催眠依旧是把刀交到男人的手中,然后泡上一杯茶坐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意识被控制的男人一刀一刀捅进自己身体里,直到这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安溶月会躺到床上去,就睡在尸体的旁边浸淫在血泊里,那一刻她相信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再背叛和离开她。 安溶月被抓获是因为她最后一次行凶的时候,精神病已经极其严重,到最后她甚至都分辨不清真实和虚假,她杀掉受害者后,还沉浸在她的精神世界中,直到第二天被发现她还未清醒,被警方抓获后知道她的危险性,当时控制和治疗精神病方面的权威正是莫永元,为了防止安溶月利用她的催眠能力有机可乘,把安溶月送到合德精神病院让莫永元收治。 我合上厚厚的案件档案,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无助的苦笑,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但凡和合德医学院有关的任何事都是矛盾的。 安溶月的出现更是如此,之前我们推断筹划和实施403宿舍和乔可薇命案的真凶一定上过钟楼,并且拨动过上面的指针,那三组指纹中其中一人便是真凶。 安溶月绝对具备这样的杀人能力,甚至可以说这些手段对她完全是轻而易举,何况她的指纹如今已经被确定和钟楼上发现的指纹吻合,安溶月是真凶看似毋容置疑才对。 可是安溶月明明被收治关押在十九号大楼的病房里,像她这样高度危险的病人,蒋馨予有过前车之鉴又怎么可能会掉以轻心,安溶月是绝对没有机会离开那病房半步。 何况今天我和韩煜在钟楼上也看见过安溶月,她哪儿像是案件档案中所描述的那个,让人谈虎色变的黑寡妇,在一个走路都残缺的哑巴手中她卑微可怜的如同玩具。 安溶月真要是有能力离开病房,我估计文继科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何况安溶月既然可以离开,又何必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病房中。 想到这里云杜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了解安溶月的怕只有为其治疗三十多年的蒋馨予,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们找到蒋馨予,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截了当地问蒋馨予,安溶月有没有可能在单独的情况下离开病房。 “……”蒋馨予一愣,用诧异和茫然的眼光注视着我们很久,好像是在思索一个根本不需要回答地问题。“我与其回答你们有没有可能,不如换一种方式或许你们能理解的更明白。” 蒋馨予说完起身让我们跟着她去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文继科因为被临时通知前来开门,他一瘸一拐很吃力的才打开铁门,蒋馨予带着我们进去,指着一处病房告诉我们那就是安溶月的房间。 我们走了过去,我回头发现蒋馨予和文继科都站在安溶月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好像是想要我们单独接触安溶月,隔着那两层厚实的玻璃,我们看见安溶月披头散发举动古怪的趴着,耳朵紧紧的贴在地上。 “安溶月……”我想试图通过交流来判断她的精神状态,叫了她一声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加重声音。“安……” 嘘! 安溶月在里面竖起指头放在嘴边表情严峻的打断了我的话,她的样子好像是在听什么,我们相互疑惑的对视,茫然的注视着她古怪的举动。 “你们听见了吗?”安溶月在地上侧着脸,露出一丝诡异地笑容用很嘶哑的声音问我们。 “听见什么?”南宫怡好奇地问。 “幽冥地府的哀嚎声!这下面就是阴间,我听见下面传来的召唤声,好多人在喊着我的名字,要让我下去陪那些人……”安溶月慢慢从地上站起声,一脸令人毛骨悚然的抽笑向我们走过来,隔着玻璃冷冷地说。“你们也快了!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到阴间去……” 看着安溶月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我绝对相信她的精神状态是完全崩溃的,可在她口中居然也提到了阴间,而且她的表情是那样真实,若不是知道她的情况,某一瞬间我甚至都有些恍惚她说的这些话就如同是真的一般。 为什么我们接触过的人都提到阴间,那明明是徐婉君虚构出来的世界,可为什么在这些人眼中和心里却如同真正的存在一般。 安溶月是这样,赫连漪也是这样,甚至包括死去的乔可薇,她们都不约而同提及这个地方,我一直认为任何事都不会平白无故的空穴来风,倘若阴间仅仅是传闻,那根源又是什么,如果说所谓的阴间只是徐婉君杜撰虚构再强加给其他人的意识世界,那徐婉君又是凭什么构架这一切的? 我们还在陷入茫然的思绪中,旁边的蒋馨予对我们无声的招手,示意我们过去然后把几件白大褂吩咐我们穿上,我不明白她这样安排的举动是什么意图,蒋馨予也没有直接回答,等我们都穿上白衣后,蒋馨予叫我们再站到安溶月的面前去。 当我们五人隔着玻璃重新站在安溶月面前时,刚才还稍微平静的她顿时眼睛一直,整个人都呆滞住,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身上的衣服,猛然间整个人完全失控,疯狂的张开双手撕扯着玻璃,指甲滑动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甚至不惜用头拼命撞击着玻璃,看她的样子是想从里面冲出来,我相信以安溶月如今的状态,若不是有这两道厚实的玻璃门阻隔,她一定会活生生把我们撕成碎片才会心满意足。 南宫怡抿着嘴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恍然大悟的对我们小声说。 “安溶月似乎对这白大褂特别敏感,她突然抓狂失控就是因为我们换上了这身衣服。” “不是敏感!”蒋馨予终于说话,她慢慢走了过来文继科跟着她身后,她很严峻地看了安溶月一眼。“是仇视,能激发起她内心最深处杀戮的仇视!” 安溶月看见蒋馨予突然的出现,立刻安静下来,我想这应该是蒋馨予三十年为她治疗后产生的条件反射,安溶月惧怕蒋馨予是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女人会喂她吃药,可见安溶月对于治疗的手段有多抗拒,久而久之这种对治疗的厌恶就变成对蒋馨予的害怕。 安溶月整个人恢复了安静,退到阴暗的角落蜷缩在一起,蒋馨予转过头看着我意味深长的反问。 “你现在还认为她会离开这里?” 蒋馨予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确切的答案,安溶月若真有能力离开这里,以她对医生的仇视程度,在她心上被关押和强行治疗都是不能被接受的失败,以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她若能离开这里相信合德医学院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她手中。 可至今蒋馨予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还有那个把安溶月当成玩具般粗暴对待的文继科也完好无损,这就足够说明一个问题,安溶月绝对没有离开过病房!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六十八章猎杀为卉卉vivi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六十九章 沉沦的神今日四更
蒋馨予对着角落阴影中蜷缩在一起的安溶月失望的摇摇头,告诉我们她这三十年从未放弃过对安溶月的治疗,可是安溶月的主观臆想太严重,再加上她在被抓获前一直处于杀人的状态,她的精神受创随着杀人的数量一直累积。 等到开始治疗的时候安溶月已经病入膏肓,她的杀戮太重潜意识中充满了暴戾和宣泄,常规的引导舒服治疗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各种方法蒋馨予都尝试过,在安溶月的身上没有取得丝毫有用的进展。 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对安溶月采用药物镇静控制,其实这三十年来安溶月一直都处于混沌的模糊意识状态,说简单点安溶月一直就没有完全清醒过,全靠药物让她终日都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但这对于安溶月来说就是最好的治疗结果,毕竟只有在呆滞模糊的状态意识下,安溶月才是完全安全的的。 蒋馨予说到这里摊开手,在她手心中放着两粒白色的药物,上面的字母缩写让我很清楚的辨认出,这是对精神病重症患者才使用的精神镇静药物,这类药物对病人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和危害,不到万不得已一般很少给病人服用。 我想安溶月能老老实实被关押在这里,这三十年恐怕全靠这药物的原因,一旦停药就如同蒋馨予说的那样,怕是这合德医学院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惨不忍睹的腥风血雨。 “她最近的状态比以往亢奋的多,应该是对药物已经产生了耐药性,我和其他医生谈论过打算加大安溶月服用的剂量。”蒋馨予把手中的药物交到文继科的手中,对他吩咐说。“现在就开始给她喂下去。” 文继科的动作有些迟疑,他很长时间都茫然的注视着蒋馨予手中的药片,我看他目光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蒋馨予见他没动静加重语气再说了一次,文继科没有声音地点点头,把药片接过去打开那两道玻璃门进去。 在蒋馨予的监督下,文继科把药片强行喂给抗拒的安溶月。 “这些药对病人身体危害很大,安溶月已经服用了三十多年,如今再加大剂量,这样的治疗方式怕是治标不治本,何况安溶月的年纪这么大,再这样服用下去即便可以控制她不犯病,但是她的身体早晚都会出问题。”我忧心忡忡的对蒋馨予说。 “这个问题我和考虑过,为此我和其他医生已经谈论不能再用这个办法治疗下去,打算采取最直接的办法,帮安溶月解脱这种痛苦。”蒋馨予点点头声音沉稳地回答。 “还有办法帮安溶月一次性根治?”韩煜疑惑地看看蒋馨予说。“既然有为什么要让她吃三十多年药?” “那是万不得已才会采用的办法。”蒋馨予看着正在被文继科喂水的安溶月说。“我们打算对安溶月实施脑叶切断术。” 我一愣有些震惊地看向蒋馨予,突然当的一声,把我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病房,文继科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看他的样子有些慌乱,他笨拙的弯腰去拾地上的水杯,我忽然发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或许是文继科一时失手,我也没太过留意,目光转到蒋馨予的身上,她刚才提到对安溶月采用脑叶切断术,这是一种神经外科手术,包括切除脑前额叶外皮的连接组织。 因为大脑前叶控制冲动和情绪调节,通过切除前叶能治愈暴力倾向、焦急暴躁等思想和行为病变,但这项手术涉及到大脑组织的破坏,术后是可以让病人变的驯良和温顺,但病人因为脑叶受创,手术后往往丧失精神冲动,表现出类似痴呆、弱智的迹象。 我虽然是法医但毕竟也是学医的人,悲天悯人是谈不上,但至少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没有思维形同死尸的躯体,多少还是有些处于道德层面的抗拒。 我本想问蒋馨予还有没有其他保守一点的治疗方式,毕竟在这方面她是权威,可突然想到就是在这里,三十年前她因为要阻止莫永元对徐婉君实施这项手术,最终导致了拿起让她永生都刻骨铭心的惨案,我想蒋馨予如今能提出这样的资料方案,她一定经过深思熟虑。 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在墙角中瑟瑟发抖的安溶月,比起她再这样服用那些严重危害她身体的药物,或许脑叶切断术是她最好的解脱。 蒋馨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让我们走的意思,依旧是半小时,她应该是计算好药物被安溶月消化并吸收后才放心,蒋馨予还特意吩咐文继科如果我们有需要,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办。 “这所学校还真是有意思,安溶月既然没有离开这里的能力,那她的指纹又是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的?”韩煜摇着头一脸苦笑地说。 “会不会是有人带她出去,然后再……”云杜若说到一半就停住,然后自我否定地说。“这也说不通,安溶月如果一直处于混沌的模糊状态,即便被带出去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是啊,她既然能远程操控聂冰婉宿舍的凶案,说明她已经恢复了催眠的能力,这样的安溶月有多危险就不言而喻了,谁能带她出去,还有谁能控制的住她。”我揉着额头默默点点头说。“何况安溶月若是恢复能力,她还会等着任人摆布乖乖回到这里?” “就连作案动机也说不通,先不管安溶月是在什么状态下离开这里,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制造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命案,按理说这些死者和安溶月之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南宫怡也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语。 文继科从病房出来打算把玻璃门关上,我伸出手阻拦,告诉他想要进去,他用抗拒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呜呜发出声音,然后在我面前比划着动作,一会指着里面的安溶月张牙舞爪,一会又指着我的后脑。 慢慢我算是明白文继科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上次被徐婉君袭击的事,里面的安溶月即便是吃过药同样也很危险,精神病重症患者对陌生环境和事物都会产生很强的敌意,没有谁知道安溶月会对我做出什么事。 我摇摇手对他说我会注意,文继科见我执意要进去,紧张地看看角落中蜷缩的安溶月,最终还是无奈的从门口让开,我刚一进去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跟了进来,韩煜和太子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站在我两边,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再被袭击。 我对他们淡淡笑了笑示意我会注意,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安溶月走过去,我听见她口中断断续续念着什么,整个人蜷缩在阴影中完全看不见她的脸。 我就站在她面前,安溶月现在的状态还算安静,我慢慢蹲下去任何一个动作都刻意的缓慢轻柔,生怕会突然刺激到安溶月,越是靠近她越能听见她口中快速重复的话语。 我仔细聆听了很久终于知道安溶月一直在说什么。 等到通往阴间的通道打开,便可下到幽冥地府…… 我用很吃惊的目光看着安溶月,她服用的药片具有很强的镇静作用,而且蒋馨予监督她服下后按理说她应该很呆滞才对,至少她的思维会很迟缓和混沌,可到如今安溶月居然还反复提到阴间,可见在她潜意识中这个地方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你所说的阴间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慢慢靠近她很轻声地问。 “鬼!各种各样的鬼……”安溶月缓缓抬起头,用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嘶哑地说。“有些没有头,有些没有手,还有些……有好几个头,哈哈哈,阴间的通道开启的时候,这些鬼就会从下面爬出来,到时候……” 安溶月越说越激动,她开始把那张死灰一般的脸靠向我,默不作声的注视我很久,阴森可怖的声音穿透病房里的死寂。 “到时候人间地狱,你们都会被拖入到阴间,一块一块被撕裂成支离破碎的碎片,你们的血会聚集在一起,蜿蜒成河的注入到阴间的血河之中,你们……不!是所有人,都会永生永世在血河中哀嚎煎熬,哈哈哈。” “阴阳两界各司其职,你既然相信有阴曹地府,那同样就有神灵仙师,倘若阴间鬼魅作乱,自有神灵斩妖除魔。”韩煜在旁边义正言辞的对安溶月说。 “神……呵呵。”安溶月抬头阴森地看着韩煜,诡异地笑容挂在她嘴角,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房中格外的恐怖,冷冷的对我们说。“我就是神,我就是神……神都已经坠落沉沦在这里,还有谁能救世人。” 第七十章 黑暗迷雾
韩煜估计是因为安溶月亵渎神明,愤愤不平的不再说话,可我很诧异的发现安溶月的逻辑思维似乎很正常,她所说的这些明显是经过思维后地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安溶月现在并没有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那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含义? “阴间,你说的阴间在什么地方?”我急迫地问。 安溶月的手指慢慢指向地面,诡异地笑容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就在下面。” 我震惊的回过头和其他人对视,太子都有些茫然,停下手中一直拨动的念珠试探地问。 “要怎么样才能去你所说的阴间?” 安溶月把头偏向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墙壁,声音中断了很久,才幽幽的响起。 “当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阴间的通道就会被开启。”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蠕动一下,没想到在安溶月的口中我们居然又听到这个传闻,之前蒋馨予告诉我们,这个传闻其实是徐婉君杜撰虚构出来的世界,她通过精神控制和思维破坏,把这些强加到接触过她的人潜意识中。 这些人的思维被强制性接受她的世界观,并且根深蒂固的相信虚幻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在无数次传言后就演变成了第十九阶台阶是通往阴间通道的传闻。 我本来已经相信这个解释,可现在…… 安溶月为什么也会提及到阴间,如果说普通人会被徐婉君轻而易举的精神控制,但安溶月绝对不是普通人,从安溶月的案件档案上看,她具备超强的潜意识控制能力,但这种能力往往是建立在她自身就不可动摇的潜意识上。 通俗来说,安溶月可以给别人洗脑,她具备和徐婉君一样的能力,但她是很难被人破坏潜意识的,因为她在控制别人的时候,会时刻防止被控制,这种自我保护在她的意识层是根深蒂固的。 安溶月之所以如此仇恨薄情寡义的男人,到处猎杀乐此不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她的思维中这类男人的存在破坏了她的固定思维模式,因此她必须把这些人排除掉。 就如同一扇门,除了安溶月自己,她的潜意识任何人都是进不去的,同时她绝对不会接受别人强加给她的思维。 既然安溶月也提及到阴间,但并不是徐婉君强加给她的潜意识,那安溶月又是怎么会说起这个地方,除非安溶月真的亲眼看见过,那徐婉君所说的世界就并不是虚幻出来的…… 说到这里我吞咽一下口水,大为震惊的慢慢低头去看安溶月手指着的地下,回头看看其他人舔舐着嘴角茫然地说。 “难道……她们真的……真的见过阴间?!”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身后的开门声打断,回头看见文继科端着一杯水进来,见我们都注视着他,文继科指了指安溶月,然后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他的意思是要给安溶月喂水,这个举动显然不是对所有病人的,今天在钟楼上我和韩煜已经见他单独喂过安溶月一次,当时他的表情很猥琐,特别是文继科站在安溶月背后笑的那刻,感觉那笑容很深刻和诡异。 为了不妨碍对安溶月的治疗,我暂时起身站到一边,文继科把水端到安溶月的嘴边,她依旧很抗拒和不配合,即便是喝进去少许也被安溶月吐出来。 文继科嘴里呜呜的大声吼叫,样子有些着急和紧张,我在旁边看着很诧异,一杯水对于安溶月这样的病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在文继科的心中答案是肯定的。 安溶月无力的阻挡看她的样子并不想喝下去,文继科开始变得烦躁,竟然当着我们的面一把抓住安溶月的头发,他手背上青筋暴露看得出文继科有多用力。 安溶月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在文继科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痛苦的被他抓着头发脸仰起来,文继科很粗暴的一边嘴里大声呜呜的吼叫,一边把慢慢一杯水强行灌进安溶月的嘴里。 “你怎么能这样,不管她之前干过什么,现在也只是一个病人,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韩煜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呵斥文继科,韩煜想对他发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文继科的注意力全在安溶月的身上,他又把那手帕拿出来按在安溶月的嘴上防止她呕吐,动作粗鲁的连太子都看不下去。 “一切皆有因果,你今日种下的业,将来早晚会有果报,心存善念何必强人所难。”太子伸出手横在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 文继科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似乎很愤怒我们的话语和行为,他松开手帕,安溶月应该是刚才文继科捂的太过用力,呼吸不过来大口的喘息,然后突然捂住胸口表情似乎很难受。 我刚想去查看安溶月到底怎么了,还没动就听见安溶月哇的一口,把刚才喝的水全吐了出来,里面还有胃液和被消化的食物,满屋都是呕吐物的味道。 云杜若都有些受不了,捂住嘴险些也跟着吐出来,韩煜用很厌恶的眼神盯着文继科,我知道他向来爱憎分明,对于文继科的行为我也有些反感,真不知道蒋馨予如此注重医德的人,怎么会雇佣一个文继科这样没有耐心和善意的人管理这些精神病重症患者。 我刚想斥责文继科,忽然看见他收起手帕,然后蹲在地上毫不嫌弃的收拾安溶月的呕吐物,等打扫干净后居然用袖口擦拭她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在旁边的缘故,他的动作变得轻柔和缓慢,再不像刚才那样粗暴。 云杜若碰碰我的手,朝安溶月那边点点头示意我看,我惊讶的发现此刻的安溶月居然牵着文继科的衣角,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我其他人都很疑惑,这是信任的表现,一个人在害怕无助的时候,只会抓住最信任的人。 我很诧异文继科如此粗鲁的对待安溶月,这房间中还站着我们,她居然没向我们表现出丝毫的信任,反而是对文继科不经意间流露出信任。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安溶月慢慢抬头扫视我们,她的眼睛似乎渐渐有些清澈,我能读懂她眼神的含义,应该是对我们的陌生,那目光充满了焦虑和敌意,整个人缩在文继科的胸前瑟瑟发抖。 文继科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嘴里呜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中再没有丝毫的烦躁和粗暴,甚至还透着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柔情。 安溶月在文继科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穿的白大褂时,安溶月整个人瞬间愣住,我留意到她抓着文继科衣角的手开始慢慢在用力撕扯。 我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刚把站在前面的云杜若拉回来,安溶月突然像是受到刺激完全失控般一把推倒文继科,从角落中向我们冲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溶月一把抓住衣领,然后拼命用力的拉扯,嘴里大声喊叫着,我是神,我是神…… 云杜若和南宫怡多少有些被安溶月抓狂的样子吓到,韩煜估计是担心安溶月会向徐婉君那样突然袭击我,想要过来把安溶月拉开。 我抬手制止韩煜示意他先不要动,安溶月的情绪虽然激动狂暴,可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我穿的衣服上,并不是为了袭击我,安溶月拖拽着我的衣服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争执了半天后她的注意力又转向云杜若,依旧是死命的拉拽云杜若身上穿的白大褂,我担心剧烈的动作会刺激到安溶月,让云杜若保持不动,其实我更想知道安溶月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这样的行为一直在持续,把我们五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拉扯了一遍,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蒋馨予之前给我们说过,在安溶月的潜意识中她是仇视医生的,而这三十年的治疗过程中,安溶月一直都在接触穿着白大褂的人,因此对于她混沌模糊的意识来说,穿白大褂的人都能让她产生很强的敌意。 “把衣服脱下来,慢慢的脱。”想到这里我小声对其他人说。 等我们把衣服脱下来,安溶月一把从南宫怡手中讲白大褂抢夺过去,想都没想居然穿着自己的身上。 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发现自己想的完全是错的,既然安溶月对白大褂充满敌意,那她应该本能的排斥才对,为什么会穿在自己的身上,这完全和她的潜意识是相违背的。 旁边的文继科有些紧张的想要控制住安溶月,试图把白大褂从她身上脱下来。 “别动,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我抬手制止住文继科。 文继科愣了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松开了手,他此刻似乎比我们还要紧张和担心,我完全不明白他这么焦虑是为什么。 没有了文继科的阻止,安溶月很麻利的穿戴好白大褂,整个人呆立在病房中良久,等到她抬头时她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每一个人,然后来回在病房走匆忙的走动,嘴里一直不停说着话。 我向前一步仔细聆听了半天才听清楚。 病历8405,病人患有严重强迫性精神分裂,和狂躁杀戮型精神疾病,以及严重的人格障碍,治疗无效,治疗无效……危险,危险……危险! 我惊恐的不知所措,安溶月还在来回不停的走动,她嘴中的话慢慢只剩下两个字不断的重复。 危险!危险!危险! “病历8405?这是什么?”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问。 我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安溶月,嘴角蠕动几下才慢慢说出来。 “我之前看过地下室病人的病历,编号8405的病历正是安溶月的,她……她在说自己的病情。” 文继科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安溶月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安溶月奋不顾身的想要抢回来,此刻的文继科又变得粗暴野蛮,一把将安溶月推倒在地上,嘴里呜呜的冲着我们大声喊叫,看他的手势应该是在驱赶我们离开病房。 我担心安溶月再这样狂躁下去会危急到她生命,示意其他人都离开,文继科愤怒的关上玻璃门,执意挥着手让我们出去,离开的时候,我们听见病房传来安溶月撕心裂肺的喊叫身。 我是神,我是神,我是来拯救你们的,把衣服还给我,我是神,你们早晚会被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安溶月的喊叫声回荡在暗无天日的病房中,她嘶哑的声音犹如在念出最恶毒的诅咒,直到铁门被重重的关闭,那声音才被隔绝在里面戛然而止。 “看来蒋馨予说的没错,安溶月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或许是三十年持续吃药导致她的思维完全紊乱。”南宫怡叹息地说。 我揉了揉额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外面已经是夜晚,夜幕笼罩下的合德医学院向是无法触及到尽头的黑暗,我点燃嘴角的烟,火光也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夜,亦如这被黑色迷雾层层包裹着的学校,我越来越看不清楚那离我们遥远的真相。 我深吸一口烟,把文继科刚才给安溶月喂水的水杯交到南宫怡的手中。 “派人化验残留水中的物质,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七十一章 往事如风
很普通的水,一天后拿到的化验报告显示我的猜疑是多余的,我偷偷在地下室病房拿走文继科喂给安溶月的水杯,里面什么异常的物质都没有。 文继科似乎不太愿意我们过多的接触安溶月,可他在安溶月面前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而粗暴烦躁时而又轻柔细心,我对这个人越来越看不懂。 留在钟楼上的指纹显示安溶月到过那里,假设安溶月真的离开过病房,而能接触到她的人少之又少,但从安溶月对医生的仇视和排斥程度看,她即便是在服用药物的情况下也不会温顺的听从。 但奇怪的是对安溶月最不好的文继科反而成了唯一的例外,一天前安溶月在病房攻击穿白大褂的我们时,我留意到一个很奇妙的细节,文继科同样也穿着白大褂,可安溶月把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拉扯过,唯独没碰过文继科一下。 也不知道是因为安溶月对文继科的害怕,还是她潜意识中对文继科就没有仇视的敌意。 越想越心烦,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又是一晚没睡我揉了揉倦怠的脸,想要去摸烟发现烟盒已经干瘪,云杜若敲门进来,发现满屋的烟味下意识用手捂着鼻子,我歉意地笑了笑打开窗户。 因为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被新发现的证据推翻,为了查案方便我们向华冠文要了几间房间,在这里设立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室,云杜若应该是盯着我有些憔悴的脸,样子很关切和担心,我摸了摸下巴上疯长的胡渣,拖过椅子让她坐下,她腹部的伤口虽然不是太严重,可毕竟还没完全愈合。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帮忙收拾桌上凌乱的资料和档案。 “你也在看文继科的档案?”云杜若从杂乱无章的文档中拿起一份看了一眼后抬头问我。 我点点头,不过很快又黯然的摇摇头,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 “翻来覆去看过很多次了,从他的档案上看不出什么,文化程度低没受过太多教育,身体受过车祸导致语言障碍,而且他的听觉功能很差,是他的大脑受到过创伤遗留的后遗症,对外界刺激反应迟缓。” “蒋馨予说过她在雇佣文继科的时候对他进行过反复的测试。”云杜若放下手中的档案资料对我说。“这就是蒋馨予雇佣他的原因,文继科这样的人很难被这里的精神病患者从语言以及行为上潜移默化的控制文继科的行为。”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研究的地方,文继科这个人怎么看都很干净,可我总感觉……”我从桌上重新拿起那份档案,深吸了一口气疑惑地说。“总感觉太干净,好像这份档案是刻意要给别人看的。” “从接手这个案子,你好像对这里所有的事包括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是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云杜若关切地看看我劝慰地说。 我穿上衣服说满屋的烟味怕是云杜若闻不习惯,关在房间一整晚我头也昏沉的很,南宫怡和太子回局里继续比对三组指纹中最后那一组残缺的指纹,来合德医学院这么久,天天都是为了查案在奔波,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暂时中断,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南宫怡和太子那边的情况,刚好韩煜对上次在鬼市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尤为感兴趣,想去再见见那人,在学校就只剩下我和她还不如在学校里到处走走 合德医学院的规模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很多,而且实力的确远超出其他医学院,不关是教学质量还是教学设施都更胜一筹,我想这应该和合德医学院的经济实力有关。 我们围着合德医学院走了一圈,如果抛开发生在这里的事,这所学院的景色足以让人称道,到处都是郁郁苍苍的花圃高树,一眼望去有一种园林的感觉,错落有致的教学楼镶嵌在中间幽静别致。 围绕学院的主干道两边是枫树,这个季节正是枫叶红的时候,像一条红色的绸缎环绕在学校的四周,从树下走过风穿梭在林间,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若风再大一些摇曳的树枝下,似火般艳丽的枫叶纷纷扬扬如同叶雨般飘落下来,一路上落英缤纷甚是壮观。 好久没有这样闲庭信步,和云杜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谁都不提和案件有关的事心情渐渐好了不少,云杜若走在我的旁边,我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经意的牵着她的手,她手指在我手心轻微的颤抖一下,我回头去看她,脸上泛起羞红的色彩亦如那艳丽的枫叶。 好像一切都是那样自然,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在之前或许我压根没想过会牵着她的手,至少我相信云杜若从一开始并不待见我,她抿着嘴任由我这样牵着微风撩拨起她秀丽的长发,那一刻落在我眼中云杜若是那样的美。 她手腕上还戴着我送给她的手链,上面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我已经不记得了,记得鬼市那人说过我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时以为只是神棍一句戏言,没想到那人的话再一次被应验,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下去。 我担心她的伤口还未愈合,在路边的操场停下来,我和云杜若悠闲的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手依旧没有松开,她犹豫了一下头慢慢靠在我肩头,秀发的清香扑鼻而来我惬意的微笑,吻在她额头上,那一刻我感觉永远了整个世界。 操场上是几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矫健的身影轻松自如的穿梭在球场上,旁边好几个女生花痴般欢呼雀跃的助威,也不知道她们是在看球还是看人。 “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没勾搭过谁?” 云杜若幽怨的声音在我肩头响起,我嘴角慢慢翘起挂着无奈的苦笑,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即便再特别也仅仅是一个不断挖掘你过去的凡人。 “想过……”我刚把烟放在嘴边,云杜若已经从我怀中直起身,目光变的严峻,那样的目光我见过太多次,她面对嫌疑人审问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我想此刻我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需要彻底交代过去的罪犯。 “面浅,开不了口也就仅仅想想。”我苦笑着对她说。 “你少来,上次在六道酒吧见到你,可没见你面浅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云杜若现在的语气都和审犯人如出一辙。 “等会,你这话我怎么听的这么酸……”我笑嘻嘻看着她得意地回答。“这么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打我主意了,哈哈哈。” “现在是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就可以。”云杜若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点燃烟笑着吸了一口,伸手摸摸她的头,其实她这个样子挺可爱的,再特别的女人好像提及这些问题就会变得和警察差不多,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警察。 “家里管的严,我学法医他已经气的够呛,怎么还敢带一个学法医的女朋友回去。”我无可奈何地回答。 “家里?他?”云杜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你不是孤儿吗?什么家?他又是谁?” “我就算是孤儿也不能靠喝露水长大吧。” “哦,你是说收养你的人。”云杜若也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你养父吧。” “不!”我夹着烟悬停在嘴边,斩钉姐铁地回答。“是我父亲。” 我很少提及过往的事,云杜若见我如此强调养父和父亲的称谓,很好奇地问关于我过去的事,其实不是我不提,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该怎么去面对他。 他是我的养父,但我心里从来都把他当父亲,虽然我和他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但他对我完全不亚于一个父亲对儿子,我是敬重他的而且还是发自肺腑,是他把我从孤儿院带走,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家和亲人般的温暖。 可我最终还是忤逆了他的期盼,他越不希望我做的事,我反而越要去做,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站在门外敲门,我知道这个专业他不会喜欢,甚至一直极力的阻止我,他始终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即便那晚我在他房门整整站了一晚。 临走的时候我多期望能看见他来送我,直到登机的那刻我还在回头张望,试图在穿梭的人群中看见他的身影,结果…… 结果我的电话他再没有接过,算起来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没再回去过,不是不想他而是我不敢面对他失望的目光。 第七十二章 残缺的指纹为瘸子跳街舞123打赏皇冠加更
我很少把情感表现在脸上,云杜若已经不再问下去,我想她应该是看见我表情中的伤感,我极力在回避过往不是想遗忘而是在逃避,我对名利没有太多的追求,随遇而安无欲无求,但我却迫切的想证明自己,哪怕是丁点的建树也好,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我想在他脸上看见认可和赞同。 “没有就好,以前有也无所谓了,反正那个时候我也不认识你。”云杜若乖巧地笑了笑,又把头靠在我肩头。 我的思绪被她彻底的打断,难得看见她撒娇的样子,突然发现云杜若的性格很像一个人,想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重新看看云杜若那张动人的脸。 “你的个性其实和我妈挺像的,当然她比你要温柔的多。” 我亲生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我对他们的记忆很少,我口中所说的妈其实是我养母,但是她却从来没把我当养子看待过,从小给我的都是无微不至的母爱,确切来说应该是溺爱才对。 那个时候我不懂事,年轻气盛总喜欢固执的和他争执,妈总是和颜悦色的在中间调解,如果说还有谁能让他无可奈何,我想只有我妈了,她就是那样的女人,乖巧、聪明和善解人意,当然她很漂亮,他的固执是与生俱来的,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在她的面前,父亲就犹如千斤坠掉落在棉花中,再怎么也气不起来。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云杜若好奇地问。 “她叫顾安琪,做什么的……”我吸了一口烟一脸苦笑地回答。“我妈好像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调解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吧,我父亲这个人固执的很,在他眼里我好像是……” “是什么?”云杜若见我支支吾吾,催促地问。 “瓷器。” “瓷器?!” “而且还是很名贵的瓷器。”我点点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总是喜欢安排我的一切,这样不让做,那样不让做,就连学什么以后干什么,他都事先给我安排好了,总之好像在他眼里,外面的一切对我都是危险的,我必须按照他规划好的去做,他才会心满意足,比如我当法医他就极力阻止。” “那你妈一定很忙吧,周旋在你们父子之间,不过听你这样说,他们对你真的挺好。” “这个当然,我父亲虽然对我很严格,但对我一直都视如己出,我妈就更不用说了……”我突然叹了口气表情黯然地说。“我有些想他们了。” “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他说了,我什么时候不干法医了,再让我回去。” “当法医有什么不好的?你爸怎么这样反对你干这个,那你妈呢,她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估计是因为怕我有危险或者天天和死人在一起忌讳吧,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应该是接受不了,我妈她嘴上倒是没说,但看得出她似乎在这件事上和他是一个意思。”我摊着手有些黯然地笑笑。“不过你哥和韩煜应该和我妈很谈得来。” “我哥和韩煜?他们怎么会和你妈谈得来?” “韩煜是学道法的,你哥是修佛的,他们两人接触的都是玄学,我妈对风水堪舆很精通,而且名气还不小……” 啊! 操场上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我和云杜若的闲聊,我们连忙望过去,之前一个打篮球的男生痛苦的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想要去搀扶他,刚碰到他的手臂那男生就撕心裂肺的大叫。 我目光落在男生肿胀的手臂上,他的肩膀无力的低垂无法再移动,肩头有异样突起的肿块,任何轻微的触碰都很剧痛,我看他额头沁出的全是冷汗表情很痛苦。 他应该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造成了肩关节脱臼,我刚想起身去帮他复位,就被云杜若拉了下来,示意我看向另一处地方。 文继科拖着他残疾的腿一瘸一拐的刚好经过,那学生的惨叫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文继科穿着应该是去打扫病房的清洁,他拿着拖把犹豫了一下后向那男生走过去。 围在男生身边的同学万分焦急的想要把他送到医务室,可他们的手法明显是错误的,只会给男生造成更大的剧痛和对肩膀关节的损伤,文继科嘴里呜呜的大声喊叫,比划着动作让其他人把男生放下,我和云杜若坐的位置刚好能清楚地看见文继科的一举一动。 但文继科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我和云杜若的存在,他半蹲在脱臼男生的身前,脱掉手中打扫清洁所用的手套,一只手扶着男生的上臂,另一只手平展开握住男生的手腕。 我一愣震惊的注视着文继科的动作,云杜若见我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好奇地问。 “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专注地看着文继科,那男生无法忍受剧痛叫声很惨烈,可文继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他手臂慢慢抬起,然后猛然极其快速的用力一拧。 咔! 一声清脆的骨节摩擦声伴随着那男生的惨叫,文继科脸上面无表情嘴里继续呜呜的喊叫,手里做着摆动手臂的动作,示意那男生跟他一起做。 那男生大口喘息应该是剧痛后还没舒服,可他的手臂又可以重新慢慢抬起来,然后咬着牙吃力的移动几下又灵活自如,旁边焦急围观的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那男生满口对着文继科感谢。 文继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冷漠的站起身拿起拖把打算离开,就是那一刻我从长椅上无比震惊的站了起来。 “文继科会关节脱臼复位?!” 还不关是如此,文继科的复位的手法相当的娴熟,他一上手就准确无误的固定住脱臼的关节,可见他对人体骨骼结构极其的了解,除非学过医学专业的人否则很难像文继科这样轻而易举完成脱臼复位。 “但是文继科的档案中显示他没有受过医学方面的教育,文化程度也很低?”云杜若也站起来注视着文继科的背影疑惑地说。“会不会是文继科长期在医学院,每天都和医生接触,渐渐耳闻目染自己学会的?” “不可能,即便文继科是看会的,顶多也只会知道复位手法,可像他那样如此娴熟的复位技术必定是经过很长时间运用才能掌握。”我摇摇头惊讶的对云杜若说。“这里的学生都有学过骨骼关节脱臼治疗,可是却没有一个施救,不是不会,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会的都是理论上的,文继科……他之前一定从事过医学方面的工作,而且时间不会很短!” “那……那文继科的档案中所记载的……” “假的!文继科在故意隐瞒他的过去,越是掩饰什么就说明越是在意什么,文继科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过去。”我扔掉手中的烟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文继科和这所医学院一样,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操场中的人搀扶着男生回去休息,刚才文继科救治那男生的空地上一张手帕被风吹动,那手帕我和云杜若都见过,是她用来擦拭安溶月嘴角的,想必是刚才他蹲下时不小心从衣兜里掉落出来。 我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来,手帕很普通被洗的发白,看来已经用过很久但很干净,我拾起的时候闻到上面有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云杜若眉头一皱,从我手中接过去闻了一下,回想了半天后震惊地说。“这香味我闻到过,就是那晚我在停尸柜中闻到的香味,可是……可是那一次这香味让我很恶心想吐,但现在闻又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那晚云杜若在停尸柜的时候文继科也出现过,可他是病房管理员,晚上去停尸间干什么? 想到这里我快步追上文继科,在他身后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文继科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喊叫声。 我跑到他身后拍他肩膀,文继科才停了下来,转过头看见是我目光中多少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应该是问我有什么事。 我把手帕递到他的面前,文继科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迟疑,然后从嘴角挤出一丝干笑表示谢意,他伸出手接手帕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文继科的手上。 那是一只粗糙的手,从手掌焦烂干涸蜷曲的皮肤看,文继科这双手曾经受到过严重的烧伤,以至于整个手掌的纹路都模糊不清,特别是他的五个指头,完全都分辨不出指纹的线条…… 我一愣,突然想到在钟楼上发现的三组指纹中,最后一组还未确定身份的是一组残缺的指纹,我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文继科应该是留意到我的目光盯在他手上,快速的拿回手帕后立刻戴上手套转身离开。 高速首发探灵笔录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七十二章残缺的指纹为瘸子跳街舞123打赏皇冠加更地址为 第七十三章 雨夜脚印
我在原地愣了很久,云杜若走过来时,我拉着她急急忙忙往回赶,她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我只想证明一件事。 回去的时候南宫怡和太子已经回来,看见他们两人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怡兴奋异常地说。 “在钟楼发现的那组残缺指纹的身份已经对比出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南宫怡,事实上我是想让她立刻安排人提取文继科的指纹和残缺的指纹对比,没想到身份已经对比出来。 “你可能万万没想到这指纹是谁的?”南宫怡意味深长地笑着。 “文继科!”我脱口而出。 “……”太子和南宫怡惊讶的对视一眼,太子都有些不淡定。“我们也是刚知道的结果,那组残缺的指纹一直找不到匹配的人,发现文继科完全是无意的,因为你让化验那杯水中的物证,鉴定科顺便提取了上面的指纹,结果发现和钟楼上的残缺指纹完全吻合,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把今天和云杜若见到的事告诉了太子和南宫怡,我也是在看见文继科的手后才开始怀疑他,没想到真的被证实,之前我们一直想不明白思维完全混沌模糊的安溶月怎么会到钟楼上,现在随着文继科浮出水面,这个谜团可以迎刃而解。 文继科带着安溶月去过钟楼! 几乎可以肯定文继科的档案中所有的资料都是假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个人的了解几乎是空白,学校的人事是由华冠文在负责,我们连忙去行政楼找华冠文详细了解文继科的情况。 “文继科会关节脱臼复位?!” 华冠文把嘴边的通心粉一口气全吸了进去,都忘了擦拭嘴角,抬着头用疑惑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文继科……他,我认识他也有三十多年了,他除了打扫卫生管理病房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啊。”华冠文把面前的盘子推到一边,依旧茫然地说。“照你们这个说法,文继科还学过医?”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雇佣的?”我面色凝重地问。 “学校发生事故那一年。”华冠文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回答。 “这所学校的事故不止一起,我们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那一起事故。”云杜若一本正经地问。 “哦,就是三十年前精神病患者暴动那一次,莫院长因公殉职后蒋院长接手合德医学院,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故发生,同时担心接触这些病人的医务人员会受到病人的影响,因此我们才特别雇佣了文继科,因为他的身体缺陷能不让他受到病人控制。”华冠文歉意地笑了笑。 “这么说雇佣文继科的时候,你和蒋馨予都审核过他?”南宫怡问。 “这个当然,因为那次事故对学校还有蒋院长都造成极大的影响,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蒋院长对此极其重视,因此在审核文继科的时候我们充分考虑过各方面的因素,最后一致认为他是最合适人选。”华冠文很认真地回答。 “文继科的档案里面资料全都是假的,就连他的过往你们都没调查清楚,这还叫严格审查?”我把文继科的档案翻开严肃地问。“文继科分明是有意在隐瞒关于他的一切,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就一定有问题,一个明显拥有多年医学经验的人却当了三十年精神病人管理员,你不认为不正常吗?” “其实……其实吧我也算挺了解文继科的,毕竟认识他也三十多年,你们要说这个不正常,我倒是真没发现,他这个人挺勤快做事不用人安排,病房的清洁和对病人的监管也很细心周到,至少这三十年没发生过一起事故。”华冠文想了想很诚恳的对我们说。“而且他又是一个哑巴,听力也不行,平时当然和他交流的就少,何况他也从来没出过错,像他这样任劳任怨还能勤勤恳恳做事的人现在不好找,就算他隐瞒过去,谁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过往,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毕竟很多是文继科的私事,我们也不便于过多过问。” “按照你地说话,只要是哑巴或者说反应迟缓的都能做文继科的工作,为什么最后选的是他?”云杜若问。 “胆子大啊。”华冠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样子很平静地说。“那病房里收治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也知道的,进来之前都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凶犯,我跟着莫院长和蒋院长治疗精神病患者多年,莫院长在世的时候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精神病患者,他们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病房中那些人我想不止是天才同时也是疯子,没人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正常人不要说被他们控制,估计和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早晚会被影响,谁还敢做这个工作,可文继科敢啊,他的胆子大什么都不怕,我想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每次和华冠文交谈,发现他总是能把一件很复杂的事三言两语就解释的简简单单,而且似乎在他眼里一切都能轻描淡写地说通畅,他总是很亲和力的对我们微笑,每次都感觉从他口中了解到很多事,可再仔细想想其实又什么也没了解到。 “我看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严肃地看着华冠文加重语气说。“我们在钟楼上发现了安溶月和文继科两人的指纹,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们两人很可能和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有关。” “文继科和……和安溶月?!”华冠文一怔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们,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或许是见我们都一脸严肃,慢慢收起脸上地笑容瞠目结舌地说。“安溶月不是被收治的地下室病房,她……她怎么可能会上到钟楼,文继科和安溶月和……和凶案有关?”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接触文继科时间不短,有没有发现过他异常的情况?”太子平静地问。 “异常……还真没有,也谈不上接触有多深,虽然认识他时间不短,可是他毕竟是哑巴,我和他交谈基本也是吩咐对病人监管的事宜,不关是我,因为他这个人很孤僻加上又不能正常交谈,学校里的教职员工和他的接触都很少。”华冠文仔细回想了半天焦灼地回答。“因为他不能说话,经常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给人感觉怪怪的,好几次我都被吓到,就像前几天的晚上,哦……就是云警官发生意外的那晚。” “发生意外的那晚?”我想华冠文说的应该是云杜若爬进停尸柜昏厥的那晚,连忙追问。“那晚怎么了?” “那晚雷雨交加,我循例去精神病院查房,路过供电房的时候顺道过去检查一下,因为十九号大楼里都是精神病患者,一旦停电会引起病人恐慌和狂躁,等我检查完出来刚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文继科。”华冠文慢慢回想,看他的表情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是晚上突然有人一声不响的站在身后,我真是被吓了一条,我见他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叫他早点回去休息,还好那天雷电击中变压器没伤到他。” “文继科那晚在供电房出现过?!”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之前云杜若说在停尸柜中闻到和文继科手帕上一样的香味,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那么多。 我连忙让华冠文带我们去供电房他看见文继科的地方,那是一处草地因为那晚下过雨泥土变得松软,我们在华冠文手指的地方看见一处遗留在草地上的脚印。 这个脚印不用鉴证科对比也能一眼看出是文继科的,因为他腿残疾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因此导致脚底磨损异于常人,所以留下的脚印能很轻易的辨别出身份。 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只显示文继科和403宿舍以及乔可薇的凶案有关,但他在云杜若爬进停尸柜那晚在停尸间出现过,又到过供电房而且脚印站立的位置正好在变压器的前面。 有人想借用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过程来杀我,这已经被我们确定,而这个人要制造这起看似巧合的凶案势必要先启用备用的恒温设备,破坏变压器导致电力中断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或许就是文继科,他居然还和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亡事件也有关联,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在雨夜出现在这里,除非文继科就是那个想中断电力的人。 我们似乎第一次真正开始解决一切谜团的真相。 第七十四章 黄色杜鹃花
可这些都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推断,钟楼上发现的指纹最多能证明文继科和安溶月上去过,但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两人和403宿舍以及乔可薇凶案有关。 包括我们在变压器前草地上发现的脚印,也仅仅能证明文继科在那晚出现过,他同样可以一口咬定只是巧合的路过。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证明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的关系,南宫怡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很久,提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在安溶月被抓获前一直是随机杀人,虽然她猎杀的目标特性都很鲜明,但是她面对毕竟是男人,会不会在安溶月杀人的过程中一直都有人在帮她。 “你是说安溶月身边还有一个没露面的帮凶?”太子想了想问。 “对,至少这个人可以帮安溶月处理一些她无法做到的事,从病房中安溶月对文继科的表现来看,她的潜意识中似乎对文继科没有仇视的敌意,或许她是认识文继科的。”南宫怡深思熟虑地看着我们说。“假设文继科就是安溶月之前的同谋,在安溶月被抓获后文继科篡改简历瞒过审核成为病房管理员。” 没有这个可能,我摇头否定了南宫怡的这个设想,首先是安溶月杀人的动机是仇视背信弃义的男人,虽然她杀人的目标特性明确,可是男性个体在她眼中是被排斥的,即便安溶月有同谋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男人。 而且从安溶月杀人的手法来说,她拥有的催眠能力超乎想象,从她涉及到的案件过程中就不难看出,所有受害者都是在被催眠后持刀在完全被操控的情况下杀了自己,整个过程安溶月都是一个观看者的身份,她甚至可以看着面前血淋淋的场面还能心旷神怡的喝茶,由此可见安溶月杀人对她来说有多轻松。 她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为,即便她要猎杀的是男人,她也根本不需要有帮手。 “如果文继科和安溶月之前是不认识的,那他和安溶月又是怎么走到一起,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云杜若低头沉思了很久,她赞同我的想法。 从那天在病房中看见文继科和安溶月的举动看,安溶月对文继科是很信任的,可是一个天天对她粗暴和要逼迫她接受治疗的文继科是用什么取得安溶月的信任? “时间,别忘了文继科管理地下室病房已经有三十年,也就是说他接触这些病人的时间并不短,蒋馨予雇佣文继科主要的原因是放心他不会被病人所控制。”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心平气和地说。“万一有意外呢,有没有可能安溶月早就控制着文继科,只是她受到药物的影响无法完全发挥她的能力。” “蒋馨予给安溶月吃的药我看过,那是专门针对精神病重症患者的镇静剂,服用后会陷入混沌和模糊的思维状态,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没有逻辑性的,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任何事,更不用说是对人实施催眠和行为控制之内的精密行为模式。”我摇摇头说。 “那就解释不通了,安溶月服用药物一直都是蒋馨予在监督,蒋馨予有前车之鉴绝对不会在这方面掉以轻心,一个完全失去能力的人……” 砰! 云杜若刚说到一半门被韩煜从外面推开,他本是去鬼市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上次我们见的那人,可如今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门口,断断续续地说。 “黄色……黄色杜鹃花有毒!” 其他人都很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韩煜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想起上次我和他看见文继科在花圃偷摘的花正是黄色杜鹃花。 “我在路上突然想起来,我师傅告诉过我,黄杜鹃花有毒,误食会引起呕吐和痉挛,其花瓣晒干研磨成粉有催吐的效果。”韩煜气喘吁吁的大声对我们说。“文继科之所以偷摘黄杜鹃,就是为了帮安溶月催吐。” 南宫怡一愣,回头问我为什么不早说文继科偷摘黄杜鹃的事,当时以为是寻常普通的事就没太过留意,南宫怡严峻地说,黄杜鹃是著名的有毒植物,过量吸入时对呼吸、循环有极强的抑制作用,但是在少量剂量下,黄杜鹃的成分可以中和神经毒素并伴有催吐的效果。 我为自己的疏忽给其他人道歉,再仔细回想上次在钟楼上,蒋馨予监督病人服药离开后不久,文继科便让安溶月喝水,不过已经证实那只是普通的水,我想到文继科的手帕,还有那淡淡的花香。 他应该是把黄杜鹃晒干后研磨成粉包裹在手帕中,等到安溶月喝水后假装帮安溶月擦拭,趁机让她服用下去,因为安溶月之前服用过镇静剂,而黄杜鹃的气味在中和神经毒素时会产生会产生令人恶心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安溶月喝水的时候会那么抗拒和排斥。 云杜若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她在停尸柜中的时候吸入的也是神经控制类气体,因此她闻到黄杜鹃的香味会恶心想吐,再后来路过花圃的时候她因为身体中还有钟慧注射的麻醉剂残留,闻到花香一样会恶心。 在病房中文继科当着我们的面也在如法炮制的帮安溶月催吐,可见这个行为是一直持续的,安溶月自始至终服用的药物都没有达到过标准,换句话说,安溶月并不是蒋馨予所想的那样,这三十年都处于完全意识模糊混沌的状态,事实上刚好相反,大部分时间里安溶月还是有一些逻辑思维存在。 但我相信对于安溶月这样的人来说,仅存的这点意识似乎已经足够控制文继科了,在长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安溶月一直在向文继科灌输控制他的思维和行为,她需要一个帮她离开这里的助手…… 不! 安溶月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何必要离开,出去后又能怎么样,在外面能做的事,在这里她同样也能做,而且更重要的是,永远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一个被收治完全丧失能力的精神病人,而文继科就是她身边最完美,也是最隐蔽的助手。 安溶月能操控文继科帮她做任何事,即便是杀人也不过是假手于人,403宿舍的凶案只有像安溶月这样拥有超强催眠能力的人才能做到,而乔可薇呢?乔可薇又是怎么被杀的? “发现乔可薇跳楼的人不正是文继科!”云杜若眼睛一亮大声说。 我慢慢抬起头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是的,是文继科,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要跳楼的乔可薇,可是乔可薇失踪了一晚去了什么地方,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十九号大楼,而地下室病房正好也在那里,我想那晚乔可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同时她也被文继科所发现。 为了掩人耳目不能直接杀掉乔可薇,因此第二天逼迫乔可薇上了楼顶,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乔可薇的死是因为没完成请笔仙而自杀,文继科特意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学校。 之前我们怀疑李河君是凶手的时候,就是因为在楼顶的乔可薇曾经有短暂的清晰,但当乔可薇回头的时候看着我们身后瞬间又呆滞漠然,那个时候我们以为是乔可薇被李河君催眠,其实她看的是人群最后的文继科,乔可薇是被文继科催眠的,而文继科当时所掌握的催眠能力,都是安溶月植入他潜意识中,这和聂冰婉催眠宿舍其他三名死者的手法是一样的。 而我之所以一直对李河君是真凶都持怀疑的态度,就是因为当时在机场审问李河君的时候,开始他一直只承认和聂冰婉之间的关系,但坚称自己并未杀聂冰婉,可后来却一反常态坦承一切,这前后差异转变太大,好像李河君完全是前后两个不同的人。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谁注意到,被安排到机场搬运行李的文继科,现在仔细回想在蒋馨予和华冠文带着李河君未婚妻沈悦赶来时,我们开门出去我无意中正好看见人群中的文继科,而他站立的位置刚好能和房间中的李河君对视,我想文继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李河君实施了催眠,可是没有人会对于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哑巴产生任何的怀疑。 这应该是最详实也是最真实的案件过程,可听完我说的话后,太子一脸淡泊地看着我,手指停在念珠上,心平气和地问。 动机呢?就算这一切都是安溶月操控文继科做的,那做这一切,杀是这些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高明的手段
太子提出的问题我想也是其他人一直在思考的根源,抛开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我们能根据现有掌握的线索大致推断出案件的过程,但还是无法了解文继科和安溶月做这一切的原因。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和乔可薇以及最后当成替罪羔羊的李河君,我怎么想这六个人和文继科都没有交集,更不用说是杀人,目前来看这六人被害的手法都是被催眠过,我想文继科应该还不具备这样高超的催眠能力,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安溶月把自己的能力灌输到文继科的潜意识中。 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而且以安溶月混沌模糊的精神状态,她每天能给文继科强加的心理和行为控制都很有限。 这应该是长时间慢慢积累起来的结果,我想安溶月恐怕从接触到文继科开始,就一直在用每天短暂清醒的瞬间在对文继科灌输能力并且控制他的行为。 那这样看来,真正主导这一切凶案的主谋应该是安溶月,而文继科不过仅仅是她手中的杀人的工具而已,可是安溶月在被抓获之前虽然杀人无数,但所杀的都是特性很分明的男性,她虽然是随机选择目标可却不是随意乱杀人。 403宿舍的四名死者还有乔可薇怎么看都不应该满足安溶月猎杀的条件。 “李河君!”云杜若从椅子上站起来认真地说。“李河君明明有未婚妻,还偷偷和聂冰婉保持长达四年的关系,他也算是背信弃义,李河君满足安溶月猎杀目标的选择范畴。” “李河君的行为和经历的确和安溶月很相同,安溶月的男友也是背着她喜欢上其他女人,这才导致严重刺激到安溶月,让她彻底的精神崩溃开始以杀人为乐。”南宫怡点点头沉稳地说。“可是李河君和聂冰婉交往的四年时间一直很隐秘,试想一下,我们都追查了很久如果不是李河君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露出破绽,我们或许到现在也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那安溶月又是怎么知道李河君薄情寡义的?” 太子安静的站在窗边,手缓缓的抬起指着外面很平静地笑了笑对我们说。 “是十九号大楼。” “……”我一愣走到太子的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他指着的正是这所学校最神秘也是最忌讳莫深的精神病院。 我突然恍然大悟,记得聂冰婉在她的日记中提到过,她和李河君交往的四年之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就是因为李河君在白天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刻意和她见面,一般都会选在晚上,而地点正好就是十九号大楼的精神病院。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见面,之前我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细想过,现在仔细分析其实李河君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担心被人看见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常和聂冰婉晚上单独接触被人发现在所难免。 所以李河君把幽会的地点选在了精神病院,十九号大楼是合德医学院的禁区,入夜后学生是不允许到这里来,医务人员只会在值班室,而李河君的身份能名正言顺的出入这里,十九号大楼里收治的都是精神病人,即便是看见李河君和聂冰婉在一起说出去,谁又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可是李河君万万没想到,晚上偷偷去十九号大楼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韩煜应该是听明白了我话的意思。“白天的时候对安溶月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地看管蒋馨予一定很仔细,文继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安溶月接触,只有等到晚上他才有机会去见安溶月,他是病房管理员晚上去病房也名正言顺,估计文继科想的和李河君是一样的,就是被人看见谁都不会去相信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 “安溶月在白天的时候操控文继科给她服用黄杜鹃粉末催吐,导致药效减弱,然后再操控文继科晚上去见她,并且把自己的意识强制性灌输给文继科,长年累月的积累文继科就变成了她运用自如的杀人工具,或者说安溶月占有了文继科的潜意识,文继科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以安溶月分身的意识形态在存在。”云杜若若有所思地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走回来,淡淡地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下去,或许是李河君在和聂冰婉幽会的时候发现了安溶月的秘密,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河君知道安溶月一旦清醒后的危险性,他一定会及时向蒋馨予汇报,而蒋馨予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文继科和安溶月之间的关系。 可见应该是安溶月发现了李河君和聂冰婉才对,安溶月被收治在地下室病房即便瞒天过海逃过蒋馨予的监察,但是她始终没有再去杀人,又是什么刺激到安溶月再次开始杀戮的呢? “你们还记不记的聂冰婉的日记中曾经提到,到最后她无法忍受和李河君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晚上和李河君幽会的时候为此发生了争执,她逼迫李河君向未婚妻沈悦坦承一切,她要正大光明的和李河君在一起。”南宫怡抬起头看着我们激动地说。“安溶月之所以精神失常导致猎杀特征明显的男性,就是因为她有过被抛弃和背叛的经历,我想是李河君和聂冰婉的对话重新刺激到了安溶月。” 对!安溶月之所以这三十年再没犯案,是因为她被收治在精神病院后再不会接触到让她失控的事,她之前猎杀过很多男性,在安溶月的潜意识中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行为逻辑。 而李河君的聂冰婉之间的争执再一次触动了安溶月潜意识中的节点,她犹如被休眠的杀人狂再一次被唤醒,李河君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当然安溶月同样也痛恨聂冰婉。 这场谋杀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筹划和布置,要做到天衣无缝就必须了解精心算计每一个细节,我想聂冰婉听信乔可薇的话,相信十九号大楼下面的地下室是通往阴间的通道,她一个人去地下室等待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安溶月就想好了如何布置这一切,她要借一直在学校中流传的灵异传闻。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在案件资料中翻找,终于找出乔可薇死后遗留手机中的截图照片,画面上钟楼的时间是凌晨四点,而在照片中出现的却是早在两小时前就死亡的403宿舍四名死者。 这个离奇地问题一直困扰了我们很长时间,我拿着照片慢慢直起身,这个谜团我想应该可以解开了。 我们在钟楼找到了文继科的指纹,说明他有上去的办法,也知道如何拨动钟的刻度,其实一切都是人为的假象,文继科是可以调整钟楼的时间的。 为了混淆视听误导我们在调查的时候相信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凶案真的和灵异有关,文继科应该是先催眠403宿舍其他三名女生和乔可薇,让她们胁迫当时是正常的聂冰婉,并由乔可薇拍摄下被修改过时间的钟楼,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凌晨四点,403宿舍的四名死者那个时候也并没有死亡。 等到完成布局后,再催眠聂冰婉一个人,借用她以请笔仙为幌子来操控宿舍其他三名死者自杀,并有意让聂冰婉留下手机视频录制整个诡异离奇的过程,好让查案的我们相信死亡和请笔仙有关,最后再杀掉乔可薇故意遗留下照片,让我们看见死亡两小时又出现的死者,来加深我们对案件的错误理解。 从案件的布局来看,应该是安溶月的杰作,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智商有多高明,她明明最想杀的人是李河君,但为了不引起我们的察觉,故意先杀掉五名女生留给我们调查,安溶月应该是知道我们早晚会发现聂冰婉和李河君之间的关系,等到最后在让文继科催眠落网的李河君跳楼自杀,只要李河君一死就变成了畏罪自杀,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死无对证的李河君身上,何况他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和能力。 好高明的手段,安溶月为了掩盖真相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一层又一层用伪装来包裹修饰,若不是文继科百密一疏在钟楼留下指纹,恐怕永远也没有人会想到安溶月的身上去。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文继科,他一直出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眼前,可是最熟悉的人往往越容易被忽略,他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显得很正常,没有谁能去怀疑一个一无是处的哑巴。 第七十六章 畏罪潜逃
至于文继科为什么要杀我,应该是我们在调查赫连漪案件的时候,发现了钟楼上的指纹和李河君不符合,因此重新调查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这让文继科意识到早晚我们会发现这些指纹是谁的,从而会开始怀疑到他和安溶月的身上。 因此文继科要在事情败露之前先除掉我,他在合德医学院足足呆了三十多年,而赫连漪死亡的真相我想文继科是知道的,他就是想利用十年前的意外和巧合来杀掉我。 想必我们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开始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文继科就开始暗地里留意我的一举一动,那晚他看见我去停尸间爬进停尸柜后,知道机会来了,转身去破坏变压器好切断电力供给,可见文继科是知道备用的恒温系统中有催眠的气体。 他是想我陷入昏迷好第二天借钟慧的手解剖我,可他没想到的是,云杜若居然把我叫了出来,而她在我离开后又爬了进去,事后文继科返回停尸间检查以防万一,我想他应该是听见过停尸柜中云杜若的呼救,他那个时候或许知道里面的并不是我,可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 他应该是检查过停尸柜外面的开关,担心云杜若还能出来,离开的时候怕遗留指纹,因此拿出手帕擦拭,这就是为什么云杜若会在停尸柜中闻到淡淡的花香,那应该是手帕上残留的黄杜鹃香味,可当时云杜若吸入神经类催眠气体,在吸入黄杜鹃香味后产生了恶心的反应。 “那这个安溶月和文继科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有恃无恐明明都知道我们已经查到钟楼上的指纹,非但没有选择在暴露之前逃离,居然还敢策划新的命案试图杀人灭口。”韩煜冷冷一笑说。 “文继科和安溶月并非是胆大包天,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么精妙的布局没有人会知晓,更没有谁会怀疑一个哑巴和一个痴傻的精神病人能谋划杀人,如果他们知道一切被发现……”我说到这里猛然一惊,慌乱地说。“糟了!我在操场看见文继科的手,他应该会想到我会把他和钟楼上残缺的指纹联系在一起,就是说他意识到所有一切都暴露,他和安溶月一定会想办法……” 我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开门看见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华冠文,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 “你们赶紧去……去看看,文……文继科不知道发什么……什么疯,把地下室病房……给……给打开,把里面……里面的病人全给放了。” 果然印证了我的担心,文继科会狗急跳墙试图制造混乱,然后带着安溶月趁机逃出去,这些重症精神病患者都是劣迹斑斑而且恶贯满盈的凶犯,一旦停止服药流窜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怡连忙打电话通知军警对合德医学院戒严,不能任何一个病人离开这里,我最关心的还是安溶月,连忙问华冠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文继……科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打开病房……好在学校的安保人员未得……到蒋院长通知,极力阻止文继科,谁知……道文继科打伤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强行把病房打开,好在……好在其他安保人员随后赶到控制了局势。”华冠文擦着额头的汗水吃力地回答。“安溶月和其他病人都被重新隔离关押了。” 听到这里我们都长松了一口气,云杜若连忙追问文继科的情况,华冠文摇摇头失望地回答,当时安保人员都全力防止病人逃脱,文继科趁机逃脱不知去向。 我们连忙跟随华冠文去现场,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铸成大错,蒋馨予第一时间赶过来,面色凝重的检查核对每一名病人,我们看见她满脸虚脱的从地下室走出来,虽然表情很严峻,可看的出她悬起的心也放下,蒋馨予确定的告诉我们,收治的重症精神病人一个也不少。 并且事故发生后蒋馨予已经通知所有合德医学院值班警卫,任何人不得离开学校,因为合德医学院管理向来极其严格,进出都必须登记验证,但凡非学校学生和教职员工进出都要提前申请,而且出入医学院一共只有四条路。 而到现在为止,每一条路的值班警卫都报告未见文继科离开过,这说明逃脱的文继科现在还藏匿在合德医学院,他拥有安溶月长期强制灌输的潜意识,同时也拥有安溶月的催眠和心理及行为操控能力,到目前为止他还涉嫌杀害五起命案。 文继科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如果不及时抓获很难想象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蒋馨予对此也极其重视,向四条路口都加派了警卫严防死守。 半小时南宫怡调派的军警也及时赶到,在学校外设立三道警戒线,因为文继科在合德医学院呆了三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他可能躲藏在任何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南宫怡要求军警对整个合德医学院进行地毯式搜索。 因为考虑到文继科拥有催眠和行为控制的能力,任何参与搜查的军警都不得擅自行动,一旦发现文继科踪迹需要第一时间通知。 为了防止在校学生遭遇不测,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留在宿舍,没有通知不得离开,每栋宿舍楼下分别由军警设立警戒线。 对文继科的搜索抓捕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但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因为担心文继科趁夜色掩护出逃,南宫怡要求军警在学校架起探照灯,整个合德医学院变得如同白昼般。 温近南带着刑警队的几名同事赶回来告诉我们,在搜查文继科的过程中,发现合德医学院的化学实验室门窗被撬毁,里面一片狼藉应该是有人进去过,温近南以为是文继科躲藏在里面,向南宫怡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为了防止进去抓捕的军警被文继科催眠,要求参与行动的人员都不能携带枪支,担心被文继科得到手后果就不堪设想,好在发现异常的化学实验室并不大,南宫怡经过和军队指挥员商讨,打算采用烟雾弹结合高爆闪光弹对里面实施强袭。 一切准备妥当后,五名精心挑选的战士戴上面罩,对化学实验室扔进烟雾弹后,随即两颗闪关弹丢了进去,我们在外面只看见漆黑的实验室里浓烟滚滚,随着两次刺眼的白光明灭后,战士迅猛的冲入进去,我们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结果,可片刻功夫的时间,实施抓捕任务的战士陆续从实验室出来,报告说里面并没有躲藏的文继科。 等到实验室里的浓烟渐渐散去,军警开始对里面展开细致的搜索,从文继科出逃后学生都被要求留在宿舍中,这里应该没有人来才对,而且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应该是文继科仓皇逃窜时来过这里。 我对此有些疑惑,按理说文继科知道事情败露应该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才对,这实验室并不是藏匿的最佳地点,一旦被发现他就会走投无路,而且实验室的位置刚好在很醒目的位置,文继科似乎是目的性很强的来这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可以宁愿冒着被抓获的危险偷偷跑回来? 对实验室的搜索时,在打翻的化学试剂上发现了脚印,经过比对的确是文继科留下的,从现场环境看文继科当时应该很慌张,以至于打翻了很多化学仪器和设备,我们顺着他的脚印,发现文继科最终停在一处存放化学药剂的柜子前。 柜子的锁被撬开,里面原本摆放整齐的化学物品如今一片凌乱,文继科应该来这里找寻过什么东西,我问蒋馨予这实验室一般都由谁管理,蒋馨予看向华冠文好像除了治疗精神病人外,对于学校的大小事务她一概不过问,华冠文说实验室很普通,一般是给学生做一些医学方法的实验,但因为考虑到里面的化学物质多少都有些危险,因此对实验室的管理也是相当严格,至少向文继科这样的人是没有机会出入这里。 我原本是认为文继科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而且还特别重要,逃亡的时候都不忘回来拿,可听华冠文这样说这个想法被打消,从文继科遗留的足迹看,他很清楚和明确自己的目标,我注视着柜中那些被弄的七零八落的化学试剂瓶转头问华冠文。 “这些化学物品可有登记?” “当然有。” “立刻核查这些化学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遗失。” 华冠文听后离开派人找来实验室的管理员,让他按照我的要求清点柜中的化学试剂。 管理员认真盘点了半个多小时,才站起身把一份清点清单交到我们手中,很诧异的告诉我们。 这批化学药品中的硝酸铵不见了。 第七十七章 危险的对手
硝酸铵是无色无臭的透明结晶或呈白色的结晶,易溶于水,易吸湿结块,是氧化剂,多用于化肥和化工原料。 文继科如今是四面楚歌,他冒着被我们抓获的危险跑到这里居然拿走了一大瓶做化肥的硝酸铵,我实在想不到这种化学氧化剂对他能有什么用。 从文继科目前的举动看他似乎根本没有外逃的打算,他留下来唯一的目的和原因只有可能是安溶月,文继科到现在还想着把安溶月救出去。 南宫怡立刻调派军警对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病房加派警戒保护,担心文继科狗急跳墙选择铤而走险。 这诺大的合德医学院要藏一个人的确是轻松,调派了这么多军警地毯式搜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文继科半点蛛丝马迹,拖得时间越长我越是担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事实上我们对文继科并不了解,他所有给我们展现出来或者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从心理上讲,要预测文继科的行为就必须先了解他这个人。 我对其他人说,想去文继科住的地方看看,想多对他这个人有些更全面的了解,云杜若应该是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执意要陪我一起去。 文继科住的地方正是之前发生命案的403宿舍,被闲置的女生院空置了那么多房间,但凡正常一点的都不会选择住在死过四个人的房间里,我都有些懊悔当时明明感觉到文继科的反常却没有调查下去。 南宫怡也担心就我们两个人万一遇到突发的情况难以应对,特意派了两名武警战士跟随,进到文继科的房间时,他们站在外面警戒。 文继科把房间收拾的挺整洁,并不像他给我们的邋遢的印象,房间里一尘不染东西摆放井井有条,衣柜中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别无他物,云杜若在床下找到一个两个一大一小的木箱,拉了一把居然发现很沉重,我和她合力才拖了出来。 打开小的木箱里面装满了书,这些书都是涉及到催眠以及精神疾病治疗和预防上的,几乎每一页都被细细的写满了注解,可见文继科在看这些书的时候有多专心和认真。 “看来文继科一直都在偷偷研究催眠方面的知识。”云杜若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至于精神病治疗方面的应该是看来帮助安溶月的。” 这些都是很高深同时专业性很强的书籍,估计即便是研习这方面知识的学生也很难看懂和看透彻,我翻阅了好几本,从文继科对书中的注解来看,他恐怕已经掌握了很强的催眠能力。 我一本一本翻看这些书,几乎全都是催眠和精神病预防控制方面的,能把这些枯燥的内容完完全全如此认真地看进去,可见文继科的性格有多沉稳,当我把箱中所有的书都拿出来的时候,目光落在箱底的一本书名上。 建筑学构造原理。 这本书明显和其他的书籍完全格格不入,从这本书破旧的程度看,文继科翻阅恐怕不止一次,我拿到手中翻开发现这书也和其他的书籍一样,被文继科用红笔写满了注解。 “文继科好好地看建筑学方面的书干什么?”云杜若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文继科的用意,从他的性格来说应该是一个很专注的人,一个能隐瞒秘密三十多年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有他的目的,即便是看书也一样,我能理解他看催眠和精神疾病预防方面书籍的用意,但实在想不到他看建筑学的书意欲何为。 忽然一页被折叠的纸张从我手里的书页中飘落出来,应该是文继科存放在里面的,云杜若从地上拾起来,在我面前把那张纸展开,那是一张手绘的建筑图纸,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这好像是合德医学院新修的教学楼啊。”云杜若看了半天认出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会这么熟悉,这张手绘的图纸上好几次地方被用红笔圈上了标记,我虽然对建筑一窍不通,但怎么看这些标红的地方都是大楼的根基,越看越迷糊完全猜不透文继科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杜若见小木箱中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转身打开了旁边的大木箱,一股浓浓刺鼻的化学药剂闻到飘散出来,云杜若下意识的捂在鼻前,我的注意力还在那边建筑书上,反复在心中揣摩文继科的心态和想法。 云杜若在一边翻看木箱中的化学物品,一边在我身后茫然地说。 “这些都是什么化学物品啊,文继科偷偷存放这么多化学物品到底想干什么?我来看看都有些什么。” 我听见身后云杜若拿起装有化学药品的玻璃,然后读上面的标签。 硝酸钾……这个是柴油?这一瓶是…… 云杜若在身后自言自语很疑惑地说,敏化剂是什么东西? 我本来还在翻阅手中那本建筑构造的书籍,听到云杜若说出的话顿时震惊的愣在原地,连忙转过头去一把拿过云杜若手中的玻璃瓶,上面写着的确是敏化剂,再看看被云杜若摆放在桌上的那些化学物品,嘴角蠕动一下惊讶地说。 “硝酸钾是氧化剂,而柴油是可燃剂,再加上敏化剂后,只需要再加上一种化学物质就能变成破坏了巨大的炸药!” “还需要加上什么?” “硝酸铵!” “……”云杜若大吃一惊地看着我好办天才回过神。“文继科偷偷潜会化学实验室拿硝酸铵是为了制造炸药!” 我点点头。 “文继科制造炸药是为什……”云杜若刚说到一半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文继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没潜逃就是为了救安溶月,他千方百计收集这些化学原料制造炸药是为了炸地下室病房。” “不!文继科要炸的地方并不是地下室病房。”我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否定。 “不是病房?那他要炸什么地方?” 我抬起手,把刚才从书中飘落出来的那张手绘建筑图放在云杜若的面前。 是教学楼! 文继科要炸的目标是新建的教学楼,他在建筑图纸上标红的地方全都是教学楼最重要的承重支撑楼体的地方,这些地方一旦被炸毁,整栋教学楼顷刻间就会坍塌。 “这个消息必须赶紧通知南宫怡,让她调派军警加强教学楼的警戒。”云杜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我皱着眉头还凝视着桌上摆放的这些化学药品,在心里思索文继科按理说炸病房才对,为什么好端端要炸教学楼呢,如果说他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救安溶月,即便他炸毁教学楼也于事无补,何况组装这些化学炸药…… 组装! 我心里顿时一惊,文继科冒着被抓获的危险也要潜回化学实验室偷取硝酸铵,说明他一直没有筹备齐组装炸药所需的化工原料,所以他才铤而走险去拿硝酸铵,现在他得到了组装炸药最后的材料,那文继科下一步…… 想到这里我猛然的回头,整个人惊恐的愣在原地,我果然没有猜错,文继科下一步是要回来拿去这些化工原料组装炸药! 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云杜若的太阳穴上,而门口负责警戒的两名武警士兵如今瘫软的躺在地上,文继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隐藏在云杜若的脑后,只露出那异常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真的应该好好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伪装了三十年的人,或许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我对这个人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空白,原以为面对这么多军警的围追堵截,文继科应该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到处逃窜。 可真等他站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他根本一点都不怕,我从来没见过面对如此大的压力下还能泰然处之的嫌犯,那绝对不是我之前看见的那个文继科,他的沉稳和淡然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看见云杜若在对我使眼色,我想她是准备趁着文继科不备的时候反击,我对着她慢慢的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如果挟持她的是别人,但凡我从那人眼中看到一丝惶恐我都会相信以云杜若的身手会力挽狂澜,但是我在文继科的眼中看见的只有近乎于磐石般的坚毅和冷静。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绝对不敢让云杜若以身犯险。 文继科慢慢抬起手对我比划,他的意思是让我站到墙角去,我按照他的要求向后退,等我到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他把云杜若推到我身边,我一把抱住她将云杜若拉到身后,直视着文继科阴沉的眼睛挡在那黑洞洞的枪口前。 文继科确定我们对他没有危险后,慢慢退到桌前,把从武警身上抢夺的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很平静的坐了下去,时不时用余光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当着我和云杜若的面把那些化学原料小心翼翼的组合在一起。 看文继科的动作很娴熟想必组装炸药的过程他早已烂熟于心,云杜若好几次想要阻止都被我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以我们距离文继科的距离,云杜若即便再身手敏捷也不可能有文继科拿枪的时间快。 如果云杜若没在这里,我有想过冲过去即便文继科开枪,枪声也会变成预警的提示,南宫怡她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包围文继科,可是云杜若就在我旁边,我任何冲动的行为都会危急到她的生命。 第七十八章 生死与共
我所想的文继科似乎也想到,因此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半个小时文继科便组装好那些一旦引爆就威力惊人的炸药,他动作是那样的沉稳,甚至还不忘看我一眼,那眼神是无畏的,我怎么看现在的文继科都不像是负隅顽抗的凶犯,反而更像是一名慷慨赴义的勇士。 “没有结果的,放弃吧,整所合德医学院都已经被军警包围,你是没有机会逃出去的,安溶月你也救不了她。”我看着文继科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跟我们出去,还能当你是投案自首,你已经做错了太多的事,不要一错再错。” “我们知道你是被安溶月催眠控制,所有的事其实和你是无关的,我们可以证明这一切,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云杜若也义正言辞地劝说文继科放弃。 他说不了话,却用行动告诉了我们他的回答,文继科抬头注视了我和云杜若一眼,把炸药小心翼翼地捆绑到身上,那一刻我和云杜若都震惊地望着他,这才意识到我们完全错误地低估了文继科,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逃跑,甚至他根本没想过活着从合德医学院离开。 他捆绑在身上的炸药一旦引爆所造成的杀伤力不堪设想,我想到文继科留在那边建筑学书籍中的手绘草图,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这里,文继科是打算引爆身上的炸药来炸毁教学楼。 我现在已经很明白说什么对于文继科来说都无济于事,他检查好身上捆绑的炸药后,按上引爆器再穿上衣服,当着我们的面按下了引爆开关。 “这是利用空气压力原理的引爆器,一旦文继科松开手他身上的炸药就会被引爆。”云杜若看了一眼后很有经验地对我小声说。 “不能让他从这里离开,这栋大楼没有人,就算他引爆也不会伤及到其他人,待会离开大楼门口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控制文继科,记住,你什么都不要想,能跑多远跑多远。”我压低声音在云杜若耳边很严肃地说。 “不!我控制他,你跑。”云杜若知道文继科听力很差,用极小的声音态度坚决的回答。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你再这样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按我说的去做。”我皱着眉头加重语气瞪了她一眼。 云杜若并没有打算听从我的安排,还想说什么,对面的文继科已经穿好衣服,一手拿着引爆器,一手举着枪对着我们做了一个过去的手势。 我刚向前走了一步就看见文继科的枪口抬了起来,他的眼睛看着我身后的云杜若,他是想让云杜若过去,我舔舐着嘴角目光惊恐地落在文继科手中的引爆器上,他很清楚就这样是出不去的,他想挟持一个人质,但在他眼中明显云杜若看上去远比我要弱小。 云杜若临危不惧地走了过去,文继科示意她转过身,然后一把抓住云杜若的胳膊,枪抵在她头上对我摇了摇,他是让我走前面离开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如履薄冰地走在前面,身后是文继科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不是害怕文继科引爆炸药,如果是那样一切倒变得简单,至少我还能落一个因公殉职的名声,指不定运气好还能混上一个烈士当当。 可我太了解云杜若,她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我知道她是在等时机,确切的说在等我们离开这栋大楼,她一定不会让文继科离开这里,即便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越是接近大楼的大门我的心越是发凉,当我的脚刚一走出大楼的那刻,我听见身后猛烈的纠缠打斗声,伴随着云杜若决绝的喊声。 “容彦,快跑!” 我怎么可能扔下她一个人跑,即便我今天能死里逃生,怕是这一辈子也会活在自责和不安中,我转过身去看着和文继科争执的云杜若,她死命地用手紧紧按着文继科拿着引爆器的手不让他松开,而文继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云杜若的反抗,只是很平静和淡定地看着我,手中的枪已经抵在了云杜若的头顶上。 我心里无力地吃惊,这才是真正最危险的对手,我根本无法了解文继科的丝毫,可他只是短暂的接触我几次后已经知道我的软肋,不愧是学心理的我在想什么文继科一清二楚。 “够了,我不会走的,今天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我大声对云杜若喊,文继科知道我在意云杜若,我若走他手中的引爆器或许暂时因为云杜若不能松开,可是手中的枪却是致命的,看来他很了解我,知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云杜若跑开。 云杜若被我大声的喊声停止了争夺,我若不走她的反抗也变成了徒劳,我和她一直都被文继科了解得一清二楚。 云杜若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惊讶,最终还是放弃了徒劳的反抗,文继科面无表情地盯着云杜若的手,直到她从引爆器上慢慢放开,他一点都不慌张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文继科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往前走,我担心文继科会伤害到云杜若,有意保持在炸弹能波及到的范围内,我们一出去立刻就被巡逻的军警发现,立刻涌上来很多人把文继科包围在中间。 “都散开!不要靠近我们,他身上有炸弹!”我大声地对身边的人喊叫,那炸药的威力足以把以文继科为圆心,十米以内的一切炸得粉碎。 军警一听有炸药纷纷注视到文继科手中的引爆器,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向后退!让出一条路!”我看他们都没反应焦急地加重声音喊叫。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地对视,应该是担心被文继科挟持的我和云杜若的安全,开始有秩序地向后退并且让出一条路,我回头看了云杜若一眼本想告诉她不要害怕,发现她的眼神很镇静倒是对我充满了担心。 文继科推了云杜若一把让她继续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快到的时候韩煜和太子还有南宫怡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见到这情景韩煜慌乱的不知所措。 “文继科,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你和安溶月合谋杀人的事我们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事实上你是被安溶月操控催眠,我们不会为难你,如果你现在投降我保证既往不咎。”南宫怡心急如焚地大声对文继科说。 文继科连看都没看南宫怡一眼,继续挟持云杜若和我往前走,我和韩煜对视一眼,看见他暗暗对我使眼色,我悄悄看向他提示的那边,是一名已经瞄准文继科做好射击准备的士兵,我想韩煜是在提醒我不要阻挡狙击手的视线。 “不能开枪!他手中的引爆器已经启动,一旦被击中松手会瞬间爆炸!”我大吃一惊连忙大声提醒。 南宫怡立刻对埋伏的狙击手挥手示意放弃伏击,并且按照我的话放出一条路来让我们过去,等到了教学楼下面他让我和云杜若先进去,然后举起手中的引爆器再指了指教学楼的门口,我想我明白文继科的意思。 倘若有人跟进去他立刻就会引爆炸药! 文继科从身上拿出两个头罩,一个给云杜若带上另一个丢给我,我停顿了一下把头罩戴了上去,然后听见身后传来大门被关闭的声音,我什么也看不见摸索中触碰到云杜若的手,我紧紧地握在手心,那一刻我突然一点都不再害怕,我感觉到她也用力地握了我一下,相信此刻她也应该和我一眼。 不知道文继科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在他的推攘下我牵着云杜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直到被身后的文继科一把抓住衣领,让我们停下来。 他取下我们头上的头罩,这里的位置我在那张手绘的建筑图上看见过,这里是处于三楼靠近外墙的楼体支撑柱边上,文继科拿着枪示意我们向后退,直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才让我们停下来,他一个人站在墙后,那里刚好是一处死角,我想外面的狙击手已经时刻瞄准这里,一旦有机会都会第一时间击毙文继科。 “你无非是想炸毁这里,现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你想留人质我来,她是一个女人又和你无冤无仇,你放她走我来当你人质。”我挡在云杜若的前面义正言辞地说。“你也是男人,有什么事不要拿一个女人当垫背的。” “我不……” “住嘴!”我大声呵斥云杜若,从来没用这样重的语气和她说过话,我一脸严峻地看着文继科。“是男人就给句话,你若放她走我保证陪你到底,我想你是了解我的,我答应的事绝对不反悔。” 文继科用睿智的眼睛幽深地注视我半天,目光落在云杜若的身上,深吸一口气枪口慢慢低垂下去,朝着出口的方向比划一下,他是同意了我的请求,我顿时长松一口气,转身对云杜若说。 “什么都不要想,马上离开这里,快!” “我走了,你怎么办?”云杜若执拗地摇着头,手握得更紧。 “现在没时间了,你先出去我会没事的。”我言不由衷地对她说。 “不!我不走,他身上的炸药一旦引爆……”云杜若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决绝地说。“我和你一样,今天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 啪! 我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愤怒地推了云杜若一把,大声对她喊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宁愿是你把我从废墟中挖出来,也不想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赶紧……” 咔! 我目光震惊地看着手腕上,云杜若淡淡一笑,把手铐戴在我的手腕上,另一头铐着她自己,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钥匙从打开的窗户边扔了出去。 然后嘴角淡淡地翘起,一丝很恬静的笑容挂在上面,抿着嘴很轻柔地说。 “执子之手……看来那算命的说的也不全都准,我和你怕是不能白头了,不过我可以和你生死与共!” 关于五月一号活动事宜
方士于14年4月30号写下最后一个终字,距今马上就一年了,一直承诺送镜子给大家,活动将于五月一号启动,为此特意订做一批传国玉玺送给各位一路相随的书友,具体活动细节和规则近期会公布敬请关注,玉玺一共分两批,第一批上面是篆书受命于天,第二批上面是篆书既寿永昌。 据说聚齐这八个字的人能上泰山斗天…… 活动之前先开启玉玺预览模式。 活动会在本人微博第一时间公布,欢迎大家关注!(给叔涨个粉呗,卖萌中--) 新浪微博:至尊神棍/u/5511356019 君不贱粉丝官方交流群:450608229 探灵笔录官方交流群:184108517 第七十九章 看见的未必是真的
我木讷地看看云杜若,再张着嘴看向窗外,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抚摸刚才被我打红的脸,云杜若浅笑地望着我忽然有一种心快要被融化的感觉,即便知道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可此刻心中莫名的释然和轻松,我伸出手去把她的手紧握在手心,我想即便最后我和她在废墟中被人挖出来的时候,我们也会一直这样牵绊着彼此。 文继科估计也没想到云杜若会这样做,躲在墙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游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但很快那种黯然就被阴沉所代替,他缓慢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解开的衣服中是随时会被引爆的炸药。 我和云杜若还能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几乎为零,事实上到现在我对于死亡的感觉最多不过是敬畏,但绝对没有害怕,只是云杜若没有走多少让我有些遗憾。 事已至此我反而变得轻松起来,牵着云杜若如同文继科那样懒散的坐在地上,还好,口袋里还有烟,我掏出一支放在嘴角,抬头看看对面的文继科,把烟盒递过去,他犹豫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 我把烟扔到他脚边,点燃嘴角的烟后,把打火机扔了过去,文继科从地上拾起来,看他拿烟的动作他是会抽烟的,可我并没在他的房间中看到过烟头,想必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习惯。 文继科点燃烟深吸一口,手枪被他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来回拨动着打火机并且敲击在地上,寂静的教学楼中那是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我有一个朋友,说人死后会重入六道轮回,看样子你心意已决,我们虽然是萍水相逢,过会到了下面好歹也相似一场,做个伴也不会孤单。”我叼着烟冲着文继科笑了笑很平静地说。“人都说死不瞑目,说起来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就是最后这起案件,还有些疑惑没解开,不如我们聊聊,我若说的对你点点头就成。” 文继科偏过头瞟我一眼,吐了一口烟雾五十多岁的人了,很少见到如此睿智明亮的眼睛,他舔舐了一下嘴角,慢慢的朝着我们点点头。 云杜若靠在我肩头,我们十指紧扣如同一对热恋的情侣紧紧偎依在一起,很难去描绘现在的场景,对面那个浑身绑满炸药的人明明会危及到我们的生命,可我和云杜若居然还能坦然的如同朋友闲聊般和他交谈。 云杜若把我们之前推断出来的案情都说给文继科听,我想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事不容他抵赖。 “这个案件布局的确很精妙,若不是你和安溶月百密一疏在钟楼遗留下指纹,或许我们永远也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云杜若从容不迫的看着文继科说。“你想杀容彦无非是想阻止我们的调查,但是你用的却是十年前赫连漪死亡的意外事故手法,可见十年前你是知道合德医学院发生的那起事故,学校的解释完全是巧合,但我们很想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和你有关。” “对,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亡是不是还另有隐情?”我直视着文继科问。 他弹着手中的烟灰好半天才转头看我和云杜若,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我和云杜若相视一笑,果然被我们猜对了,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难道赫连漪并不是误入的停尸柜,而是你把她关进去的?” “从你布局要除掉容彦的手法看,十年前赫连漪事故的过程你很了解很清楚,我相信知道真相的人很少,蒋馨予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一定会掩盖所有一切,你接触到这件事的机会不大,除非你参与过整件事的过程。”云杜若心平气和的对文继科说。“是你杀死的赫连漪吧。” “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何况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一切都是你们设想出来。” “那你可以告诉……” 我和云杜若同时一愣,惊讶地看向文继科,那苍老低沉的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一个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认为是哑巴的人突然开口说话,着实让我和云杜若多少也有些震惊。 “你……你不是哑巴?!” “我说过,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文继科深吸一口烟看着我们淡淡地说。“我不说话和我不会说话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什么样的人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想应该是不愿意过多接触的人,文继科想隐瞒自己的一切,当然不想有太多的人关注他,我想这就是最好的掩饰,至少很少有人愿意和一个性格孤僻的哑巴交流。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我慢慢恢复了平静。 “十年前赫连漪和她宿舍的人去过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这就是真实的。”文继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用低沉的声音说。 “她们去那里干什么?”云杜若很疑惑的问。 “等待第十九阶台阶的出现,你们在合德医学院这么久,想必也知道那个关于通向阴间的传闻吧。”文继科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也没想到文继科会突然提及这件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文继科如今的表情很淡定,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这里,何况他明明就抱着一心求死的态度,现在他所说的话应该不会再是虚假的。 你们既然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 文继科又抽了一口烟思绪停顿了片刻后语气冰冷的告诉我们,关于那个通向阴间的传闻,十年前赫连漪宿舍的四个人应该也都听闻过,并且结伴而行偷偷违反学校的禁令去一探究竟,刚好被文继科所发现,那个时候他就在一边偷偷观察赫连漪、钟慧还有孔夏楠和朱婕。 表面上那是一次学生相互约定的探险,但文继科从赫连漪的眼中发现,她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她是来等待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当然那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过了没多久后,文继科再一次在一天晚上发现偷偷前去的赫连漪,那一次去的只有她一个人,赫连漪虔诚的坐在台阶上期盼传闻中的台阶会真的出现。 文继科当时就在旁边的地下室病房中,赫连漪所说的话全被他听见,她来这里是因为之前她看见了一些离奇诡异的事,赫连漪坐在台阶上如同祷告般自言自语,说她一天夜里下晚自习经过教学楼的时候,看见了破裂的墙体上出现骷髅头和入骨手,她给其他人说没有人相信她。 但赫连漪坚信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个学校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促使她更加相信通往阴间的台阶是存在的,她为此许下愿望,若是能顺利地得到派送出国的名额,她愿意用任何事交换。 “看来赫连漪应该是没有等到那所谓的台阶出现,否则她也不会在没几天后死于一场教学意外吧。”我淡淡一笑取下嘴角的烟对文继科说。“不过我想赫连漪却等到了通往阴间的路,那路就是你为她开启的,想必赫连漪无意中发现了你和安溶月的秘密,因此被你杀人灭口。” “我没有杀赫连漪!”文继科用很尖锐的目光回应我。 “你没有杀?”我眉头一皱,若换成平时他说的话我绝对不会相信,可现在文继科完全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有时候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和相信的,比如赫连漪……有谁会相信她的话呢。”文继科把目光从我们身上收了回来冷冷地说。“这所学校里有太多的秘密,我若告诉你们,那十九阶台阶的确是存在的,通往阴间的通道真的会开启……你们会相信吗?”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之前可能真的忽略了什么,文继科说的很有道理,自始至终我们都认为荒诞无稽的传闻是假的,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过倘若这些不是传闻呢? 我刚想要继续追问下去,抬头看见文继科在地上掐灭了烟头,他的目光中一片死灰,我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时间到了,我该做必须去完成的事。”文继科把旁边的手枪拿了起来。 “这所学校到底有什么秘密?”我迫切的追问。 “其实所有的秘密你们每天都可以看见,但从来都没有留意过。”文继科并没把枪口对准我们,而是取出了弹夹,把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退了出来。 “每天都能看见?”我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考被忽略的细节,可是还是一无所获,我知道文继科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在按分钟计算,我迫切的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秘密?” “雕像!就是那尊竖立在合德医学院大门口的雕像,这所学校所有的秘密全都在那尊雕像里。”文继科把没有子弹的弹夹装回到手枪中很平静地回答。 雕像…… 竖立在合德医学院门口的雕像是女娲补天,那是这所学院一直秉承的信念和莫永元遗愿的传承,蒋馨予告诉过我们,竖立这尊雕像的目的是让所有学生都要有舍己为人的信仰,可文继科却说这尊普普通通的雕像隐藏着这所学院所有的秘密? 第八十章 纪元
云杜若也急切地追问文继科那雕像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她和我一样到如今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处险境,反而知道真相变成了我们唯一关心的事。 “我若告诉你们,通往阴间的通道就在那雕像里面……”文继科用很冰冷的声音反问我们。“你们会相信吗?” 我和云杜若木讷的对视,完全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文继科忽然很冷淡地一笑。 “我说过看见的未必是真的,听到的也未必都是假的,只不过看你们愿不愿相信,就如同赫连漪一样,我说的话谁会去相信呢?” “我相信!”我牵着云杜若从地上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 “……”文继科愣了一下,他分明是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不过我真不是因为投鼠忌器故意拖延他,想必他也从我眼神中看出我的真诚,文继科犹豫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希望一闪而过,但很快又黯然下去。“很多事单凭相信又能怎么样……” “你和我们出去,我给你保证没有谁能伤害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是真相我就帮你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很诚恳的对他说。 “不用了,结果就是证明真相最好的办法。”文继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无畏。“不过真相往往都是需要用血来书写的……” 文继科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他的大拇指就按在引爆器上,我明白他话语的意思,他完全不像是畏罪自杀反而给我的感觉,他是打算用自己的鲜血来印证什么。 我下意识的蠕动着喉结,把云杜若的手握的更紧,目光就落在文继科手中的引爆器上,以他距离我和云杜若之间的距离,一旦他松开手指,我们会顷刻间被炸的粉身碎骨。 “不怕,有我。” 我对云杜若说最后一句话,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云杜若没有丝毫惧怕的对我点头微笑,头就埋在我胸前,静静的等待最后一刻来临。 文继科的手指松开的那一刻,我紧紧搂着云杜若闭上眼睛,可并没有感觉到爆炸强烈的冲击力和爆破声,我惊讶的和云杜若睁开眼睛,看见文继科很平静的把手低垂下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引爆器根本没有和他身体上的炸药连接在一起。 至于原因应该是在仓促的时间里文继科无法细致的将炸药和引爆器连接,而最重要的是,硝铵炸药极其不稳定任何细微的环境变化都有可能导致爆炸,文继科担心炸弹会提前被引爆,因此故弄玄虚拿着没有连接的引爆器来胁迫我们带他来这里。 “向后退!” 文继科突然很冰冷的对我们说,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我和云杜若慢慢一步一步向后退,他身上的炸药威力虽然巨大,可波及范围却很小,我们已经退出了炸弹能杀伤的范围,我突然意识到文继科似乎并没打算伤害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文继科持枪的手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我眉头一皱很诧异他的举动,刚才他已经把枪里面的子弹都取了出来,如今那枪在他手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文继科举着枪慢慢向前走了一小步,望着我们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既然相信我所说的话,那我就用事实给你们证明真相,希望我的血不会白流……” 文继科的半个肩膀已经从墙边露了出来,我顿时反应过来,文继科手中的枪没有子弹,我们知道可外面一直全神贯注瞄准文继科的狙击手并不知道,何况我们已经离开了炸弹波及的范围,一旦文继科暴露在外面,狙击手会立刻开枪击毙他。 文继科身上的炸药是没有按照引爆装置的,我离开看向窗外,从文继科站立的角度看,他的头部被遮挡最佳的射击位置就是文继科的胸口,可那里捆绑着炸药,任何撞击都会触发爆炸。 文继科明显知道很多我们自始至终都未真正了解的事,他若死了一切都会顺着他永远消失,云杜若想必也猜到文继科的意图,连忙冲到窗边挥舞着手大声喊着不要开枪。 可是我意识到云杜若这样的举动反而会让外面的狙击手误认为是在呼救,想到这里我一把将云杜若拉回来,顺势倒在地上把她紧紧的压在下面。 嘣!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掀起的冲击波迅猛扩散过来,我感觉被很多石块砸中后背,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是躺在病床上,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都是钻心的疼痛,我这才意识到全身包裹着纱布,看见韩煜和太子还有南宫怡脸上露出放松的微笑,云杜若就坐在我的床边,此刻变成她一再握着我的手。 还知道痛说明还没有死,我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云杜若眼圈一红突然一把扑在我身上,她似乎忘记了我的伤口,我痛得呲牙咧嘴可她却毫无顾忌的越发抱的更紧,感觉胸口被她眼泪浸透,那是一种温暖的潮湿好像一直透进我的身体里。 我淡淡一笑虚弱的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没事,我在。” “你这算是因祸得福啊,话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韩煜翘着嘴角戏谑地冲着我笑。 “杜若不眠不休陪了你一天一夜,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她要急成什么样子。”南宫怡笑了笑在旁边说。 云杜若估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脸一红这才松开手,我笑着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太子告诉我爆炸后我被飞溅的石块击晕已经昏迷了快两天,我连忙追问文继科的情况,太子默默的摇摇头他已经当场死亡。 我很诧异从文继科手绘的建筑草图看,他对教学楼每一个薄弱的环节都了如指掌,可南宫怡告诉我说,文继科引爆的炸弹所造成的损坏极小,对承重的主力柱根本没造成破坏。 事后勘查现场的警员报告说,从残留的炸药痕迹中所提取到的化学原料经过分析,发现文继科所组装的炸药威力根本不可能达到炸毁教学楼的当量,文继科引爆炸药似乎并不是我们预计的那样想要炸教学楼,可惜如今他已经当场毙命至于真正的原因我们再也无法得知。 “文继科在死前曾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他否认赫连漪的死和他有关,但是听他的语气好像对合德医学院的传闻持有不同的看法。”在云杜若的搀扶下我吃力的坐起身,对其他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文继科似乎是想告诉我,那些传闻并非都是假的。” “……”韩煜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我问。“你的意思是相信这所学校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 “至少文继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哦,对了,他还说过,传闻中的第十九阶台阶或许真的存在。”我点点头回答。 “会不会是文继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用这些话为自己开脱?”南宫怡说。 “我看不像,文继科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在场,从他的举动和表情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穷途末路才选择畏罪自杀的凶犯。”云杜若摇摇头很确定地说。“他一直说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有很多事即便他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是的,文继科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说希望他的血不会白流,他好像是打算给我们证明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可惜我怎么劝他也没用,当时他好像有必死的决心。” “好了,文继科到底想表达什么已经不重要,至少他并没有否认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这案子总算是给侦破了。”南宫怡宽慰的笑着对我说。“其他的事你也先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几天,医生说你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等到身体养好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在合德医学院修养了两天,我渐渐可以开始下床行走,南宫怡要处理案件的后续事宜先回去,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说陪我出去走走,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尊文继科死前提到的雕像。 这所医学院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尊雕像中…… 我脑海里还印刻着文继科那句话,那是一尊硕大高耸雕刻技艺精湛的女娲补天雕像,我实在看不出这尊雕像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记得文继科还说过一句很离奇的话,通向阴间的通道就在这尊雕像中,他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我走过去用手敲击雕像发现是由整块巨石雕刻而成,里面并不是空心的。 而且雕像的基座也严丝合缝绝对不可能有移动的痕迹,韩煜让我别想太多,或许就是文继科信口雌黄也说不一定,离开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雕像下面铭刻的字上。 上面是合德医学院的校训,而最下面是雕像落成的时间,那年代尤为的眼熟,我记起那是这所学校重新启动新学号的时间,同时也是莫永元遇害身亡的那一年,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所学院所有的离奇和诡异,还有那些无法解释清楚的谜团都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第八十一章 四目鬼王
发生文继科的事件后,十九号大楼被严密的警戒起来,南宫怡担心还会有意外,特意调派军警对地下室病房加强守卫,进出的医务人员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 我脑海中文继科所说的那些话始终挥之不去,明明已经水落石出的案子,似乎因为文继科死前的话语让我根本无法对这所学院释怀。 按照我们的推断其实文继科完全没有必要选择引爆炸弹如此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只不过是被操控者,主谋应该是安溶月才对,从某种程度上讲文继科也算是受害者才对。 为此虽然韩煜和太子都劝我放轻松些,可我还是坚持想再去一次地下室的病房,云杜若应该也是被文继科死前那些话所困扰,她也认为文继科的死似乎不是终结。 经过严格的安检我们才重新回到地下室的病房,安溶月已经被调换了病房,她被收治在更加牢固的房间中,隔着两层厚实的玻璃我们看着里面的安溶月,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目光更加的呆滞和空洞。 这才应该是完全服用药物后安溶月该有的表现,我想是没有文继科帮她喂食黄杜鹃催吐后安溶月的思维完全陷入混沌和模糊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安溶月还是隔着玻璃死死的看着外面,我们站在她的面前,安溶月丁点反应都没有,她应该是在等文继科,这三十多年的接触已经在她心里形成了条件反射,文继科的消失让安溶月意识到缺少了什么东西。 以安溶月现在的状态我想是什么也不可能问出来的,蒋馨予上次说已经决定对安溶月实施脑叶切断术,我想下一次在见到她的时候,或许安溶月会得到真正的解脱。 从病房离开快要出去的时候,听见二楼有病人歇斯底里的在大声喊叫,今天的十九号大楼明显格外的喧嚣,云杜若拉住一名心急火燎的医生问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说前天发生的爆炸声对收治在这里的精神病患者产生了巨大的刺激,因为这些患者对外界的刺激极其敏感,因此这两天来本来都循规蹈矩的精神病人突然变得狂躁。 听完后我们也没在意,刚走到门口,从二楼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狂笑的喊叫声。 “听啊,阴间的门打开了,我没疯,我没疯,我真的看见……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住在这里。” 我猛然的停下脚步,又是关于阴间通道地说法,我现在对于阴间这个词都快有强迫性的敏感,连忙转身上到二楼去,看见好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在拖拽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们,目光中透着求助和绝望,手紧紧的抓住栏杆不肯松口。 那男人的样子有些猥琐,蓬松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一会笑一会哭疯疯傻傻的试图挣脱医生和护士的拉扯,或许是看这男人情绪太激动,另一名医生拿着针管急匆匆的跑过来,针管里面的应该是镇静剂。 “等一下!”我抬手制止,云杜若亮出证件示意其他人先离开,因为担心那男人突然失控,韩煜和太子一左一后站在他两边。 我向医生要来这男人的病历,章凡,五十七岁,从事职业是建筑工人,病历上写着他患有严重的受迫害妄想症,而发病入院的时间是十年之前,从病历上看治疗收效甚微。 我们把章凡带到一处安静的房间,或许是医生和护士离开的缘故,章凡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胆怯的来回打量着我们。 “你刚才提到阴间……” “烟。”章凡慢慢抬起手,在我面前竖起两根指头,怯生生地说。“给支烟,他们不让我抽,你给我烟。” 和精神病患者接触最重要的就是必须先却得他们的信任,我把烟刚拿出来,章凡一把抢了过去,急不可耐的放在嘴边,我刚想给他点燃,发现章凡很惬意的抽了一口并没有点燃的烟。 我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压低声音说。 “他的逻辑思维是混乱的。” “他连最基本的逻辑都分不清,他说的话能相信?”韩煜看我一眼问。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谁会相信疯子说的话,即便他说的都是实话,我也明白或许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可我实在是好奇章凡提到的阴间。 “你刚才说阴间的通道打开了。”我蹲到章凡面前用柔和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过,我看见过,那晚我一个人在这里……”章凡取下嘴角的烟很恐慌的看着我回答。“晚上的时候,我看见阴间的大门打开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眉头一皱重新查看章凡的病历,目光落在他的职业上,追问了一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之前这里要修楼房,我被安排在这儿看管材料。” 我一愣立刻想起来,之前在调查十九号大楼的时候,关于对大楼拆除重新一共有三次,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导致了不了了之。 而最后一次发生意外是十年前,我还记得南宫怡给我们的调查结果中对那次事故的详细记录,因为之前两次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的原因,有关部门只是拨款并调派了工程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就连重建所需的材料都运入堆放,开始的时候还一帆风顺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可在动工的前一晚上,负责看管材料的人竟然纵火烧掉所有的一切,等发现的时候所有的材料的付之一炬,万幸的是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 事后看管材料的人被抓获,可那人却在一夜之间精神彻底崩溃,被鉴定为精神分离和被迫害妄想症,他在纵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整个审讯记录中,那人一直惶恐的大笑或者就是抱头痛哭,样子害怕和恐惧,口中一直反复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办案人员听了很久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鬼门关开了! 我想十年前纵火的那人正是我面前的章凡,底在那晚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变成疯子。 “你看见阴间的通道被打开,里面有什么?”云杜若也蹲到我身边引导的去问章凡。 “当然……当然是鬼了。”章凡说到这里牙齿不断的撞击发出声音,身体抖的像一个筛子。“鬼……很吓人的鬼,抓住我的脚想要……想要把我拖到阴曹地府去,我……我死命的挣扎才……才跑了出来。” “你还记得什么?”我点燃烟深吸了一口焦急的问。 章凡蠕动着嘴角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我手中摇曳的火光,然后整个人惧怕的惨叫一声,一把将打火机抢了过去,然后用力的划动直至火苗再一次燃烧起来,章凡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握着打火机,在我们面前恐慌的来回摇晃。 “我要烧死它,烧死它,那鬼一直都在追我,我跑不出去了……我不想死……”章凡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几句后,忽然抽搐着嘴角痴傻的笑起来。“我给你们说,鬼是怕火的,哈哈哈,鬼不敢再来追我……火不够大,不行,火小了鬼就过来了。” 章凡语无伦次地说着诡异的话,慌乱的看着面前摇曳的火光,站起身到处去点房间里的东西,被韩煜制止住一把将打火机夺了过去,当火光明灭的那刻章凡捂着头仓皇的缩在墙角,浑身不停的发抖,嘴里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死……” 我和云杜若慢慢站起身,看着墙角章凡失控的样子,低沉地说。 “看来当时他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到现在他还如此的惧怕,他纵火烧毁材料其实是想自保,到底看见什么能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云杜若走到章凡身边轻柔的对他说。 “别怕,你看外面有阳光,鬼不会在白天出来的。” 云杜若说完转身示意韩煜把打火机给她,然后在章凡面前重新点燃。 “我们现在人多,你还记不记得阴间通道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去,我们把鬼烧死,你就再不用害怕了。” 章凡颤抖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平静,埋着的头渐渐抬起来,用祈求的目光救助的望着云杜若。 “你们真帮我烧死那鬼?” 我们都点点头,章凡脸上露出抽搐的笑,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外面怯生生地说带我们去阴间通道开启的地方,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他的记忆似乎还没完全模糊和遗忘,一边缓慢的寻找一边挠着头思索,直到他停在一楼通往地下室病房的台阶处时,恐惧和胆怯又充斥在他的眼神里,然后我们看见章凡缓缓抬起手,一边往后退一边恐惧的大声喊叫。 就是那里,鬼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 我们所有人顿时都震惊地相互对视,如果说关于阴间通道仅仅是一个杜撰的传闻,那受到影响的也应该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但章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建材管理员,他纵火那晚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知道这所学校中的灵异传闻,那他为什么指的地方正好就是传闻中提到的地方。 我舔舐着嘴角思绪很混乱的看向那通向地底的台阶,然后想起文继科死前说过的话,第十九阶台阶真的是存在的…… “你看见的鬼是什么样的?”韩煜忽然若有所思地问躲在云杜若身后瑟瑟发抖的章凡。 章凡惶恐的想了好半天应该是在努力的回想,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蠕动着嘴角恐慌地说。 那鬼有两个头……一手提一个头,背上长着一竖排骨刺……还有……还有……那鬼好像还有一根尾巴…… 我在脑海中根据章凡的描述去构造他所看见的东西,发现那完全是不可能存在,我猜这多半是因为章凡恐惧过度自己幻想出来的,不过我忽然发现韩煜皱着眉头表情很凝重的看向太子,而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也在章凡描绘出那鬼的模样后顿时停止下来。 韩煜和太子这个表情让我有些疑惑,把章凡交给医生后,出去的时候我问韩煜怎么了? 韩煜首先是看向太子,云杜若来回在他两人脸上打量半天,拉着太子好奇的问。 “哥,你这是怎么了,我虽然之前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关于鬼怪也听过一些,哪儿有那样的鬼,章凡分明就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啊。” “未必!”太子淡淡摇了摇头,第一次看见他也会不淡定。 “你的意思……”我一愣皱着眉头诧异地问。“不对啊,民间鬼怪传说谁都听过,无法是青面獠牙阴森可怖,或者就是来去无踪飘忽不定之类的,哪儿有章凡描绘的东西。” 韩煜表情到现在还未舒展开,对我们说,道家的阴曹地府到底是什么样子多为后世好事者根据道家典籍记载再加上自己的构想,事实上阴间等级森严鬼怪各司其职,从上至下,最高是冥王阎君,下面是冥帅,而冥帅又分东岳十太保和十大阴帅,然后下面又有数之不清的阴官冥吏,而最底层的才是鬼卒。 这些鬼卒就是世人耳熟能详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和夜叉罗刹和孟婆神诸如此类的鬼怪,一般人能了解到的大多也是这一类。 “对啊,这些我也听过,可这些鬼怪在民间的形象虽各有差异,但整体上看也大同小异,至少不会是章凡描绘的那个样子。”云杜若点点头说。 太子接过韩煜的话对我们说,六道轮回中,阴间指的就是地狱,也是民间熟知的重狱,既十八层地狱,而地藏王菩萨为教化世人从善,入地狱之前发出地狱不清永不成佛的大宏愿,因此地藏王菩萨也被称为大愿地藏王。 地藏王设下十八层地狱惩戒作恶多端不思悔改之人,并派出治下三十四鬼王巡弋冥界,而这三十四名鬼王在民间典籍中甚少有人知晓,其中一鬼王身前为将军,一生弑杀如命听闻豹胆可以壮胆,一生猎杀无数全因口腹之欲,又好其斩落敌将首级挂于帐前暴尸,死后沦入恶鬼道轮回,被地藏王点化赦封为鬼王。 因为生前作恶多端,被惩罚无头而立,并手持双头惩戒他滥杀无辜,并背身尖芒永世无法安睡,生豹尾补偿生前杀戮之罪,此鬼王称为四目鬼王。 我和云杜若听完震惊地对视,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听完章凡的描述后,韩煜和太子脸上会有那样的表情和反应。 章凡并非是虚幻出一个另他恐惧的根源,那晚他的确看见了不为人知的东西,我很吃惊的看着他们。 “难道说……章凡看见的是四目鬼王!?” “章凡不过是一个建材管理,而关于四目鬼王的记载除了修行之人外民间鲜有提及,四目鬼王是巡游鬼王职责是守护阴间的入口,但因为其本身是待罪之身并无神位。”韩煜点点头很平静地说。“所以世人很少有知道四目鬼王存在的,何况我也是听我师傅在传授道法的时候,才讲到地藏王座下三十四鬼王的存在,更不用说章凡这样的普通人,他根本不可能知晓。” 我茫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十九号大楼,如果说章凡那晚看见的真是四目鬼王,难道那传闻是真的,这里真是通往阴间的通道之地,韩煜说四目鬼王是守护阴间入口的,难道那晚守夜的章凡无意中发现了阴间的入口,从而也惊动了四目鬼王,鬼王从阴间出入到阳世,章凡受惊过度从而精神失常。 第八十二章 凶案再现
南宫怡回来对我们最新了解到的情况也是瞠目结舌,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刚了结完文继科的案子,新的疑点又接踵而至,南宫怡说暂时先处理完文继科案件的后续,其他的事暂时先放一放,何况我刚受伤,身体也没有恢复,先放松一下等到一切都移交给警方后,再对传闻的事做调查。 云杜若提议不管怎么样,至少文继科的案件尘埃落定,不如晚上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想想的确也有好久没睡过安稳觉,抛开这些烦心的事,真想无事一身轻的休息一下。 聚餐的地方是云杜若挑选的,当地很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可等到我们去的时候,发现这酒店居然被警方封锁,进进出出全是警察,老远就看见焦头烂额的宋迟在门口和几名警察说着什么。 最近忙合德医学院的事,算算时间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我们走过去时,宋迟揉着额头手足无措的叹气,抬头看见我们眼睛都亮了,一把抓住云杜若的手愁眉苦脸地说。 “今儿总算是遇到一件顺心的事,走,帮我看看现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问。 宋迟无奈的告诉我们,这酒店发生了命案,死者叫孙欣,女,今年五十八岁,是刚回国的华裔,国外知名的精神病治疗专家,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一个学术交流会议,刚好下榻在这间酒店,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发现的尸体,上面对这个案件很重视,毕竟受害者是赫赫有名的知名人物,要求限期破案,姜山把这个案件交由宋迟全权负责。 “这不太好吧,刚才我看见温近南了,他应该在开始着手案件的调查,我们今天就是来吃饭的。”云杜若为难的对宋迟说。“你要对温近南有信心啊,侦破凶案又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我就算帮你去看又能看出什么。” “谁说我不相信温近南了,这不是案子棘手嘛,他好歹之前也是跟你的,屠夫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何况这案子……”宋迟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对我们说。“这案子瘆人的很,调查凶案谁还有你有经验,帮帮忙给看看去。” 宋迟说完一把连同我也抓住,满脸堆着苦笑说。 “你也别走,刚好你也能帮上忙,你是法医给上去瞧瞧死者。” “死者有什么好瞧的,局里没法医了吗?”我想把宋迟的手掰开,发现他拽的太紧。 “你走了之后局里新调来的法医感觉没多少经验,还是你靠谱点。”宋迟说到这里把头探到我们中间,极小声地说。“你们上去看看就知道这案子有多诡异了。” “看样子反正也不能吃饭了,既然遇到就上去看看吧。”南宫怡见宋迟一脸焦急,转身对我们说。 “哎……你都快成阎王了,怎么你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死呢。”韩煜揉了揉肚子没好气的白我一眼。 我们跟着宋迟上到案发的酒店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勘查现场的凌国栋,见到我们他原本是想笑的,可是笑容刚挂到一半就黯然下去,朝房间里点了点头。 “你们来的正好,这案子要是传出去怕是天都给捅破了。” 一进到房间我就感觉很奇怪,一般在案发现场我都会闻到熟知的血腥味,可这个客房里飘散的却是菜肴的香味,我们在凌国栋的指引下换上衣服进入房间,这是一个档次很高的套房,想必消费一定不会太低,这样的套房一般都会配备厨房全套设备,可是客人一般很少会使用,我很诧异那菜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房间里的陈设很整齐,孙欣的行李箱以及手包都整齐的放好,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宋迟走过来告诉我们,在孙欣的手包中放有大量的现金,并且孙欣携带的戒指价格极其昂贵,就摆放在醒目的床头柜上,旁边是一支顶级的奢华手表价格高的惊人。 而这些东西如今还完好无损的留在房间中,可见凶手并非是劫财而杀人。 “受害者应该很富有。”云杜若检查完孙欣的手包后一本正经地说。“受害者的资料都掌握清楚了吗?” “国际一流的精神病治疗专家,在这个领域赫赫有名,是国外这个学科方面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孙欣这次回国是参加一个学术交流,受害者的背景很清白,一直在国外居住。”宋迟对答如流的告诉我们。“她是前天才回国下榻在这个酒店,死亡时间已经确定是昨晚十点至十二点之间。” 孙欣的尸体是在客厅被发现,我们刚要进去就被凌国栋拦住,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 “进去之前有一个心理准备,凶案现场有些恶心……” 凌国栋一直负责案发现场的勘查,见过的凶案不计其数,什么样恶心的凶案他没经历过,我茫然地点点头,心里很纳闷他怎么会如此认真的提醒我们。 跟着凌国栋走进客厅,那飘散在房间中的菜肴香味更加浓烈,我终于看见了死者孙欣,她坐在客厅书桌的前面,样子很安详从容,刹一眼看过去她都不像是已经死亡的人,若要说到吓人,就是孙欣的眼睛倒现在都是睁着。 在孙欣的面前摆放着两个餐盘,在书桌的对面还摆放着一把椅子,想必当时这里曾经坐过一个人,两人是在这里用餐,孙欣面前的餐盘里食物只吃了一半,而对面的餐盘里什么也没剩下。 从菜式看这是两盘精心烹制的西餐,南宫怡端起餐盘看了半天后告诉我们,这是两盘是柠檬黄油焗羊脑。 云杜若的目光落在两个餐盘旁边刀叉的摆放上,按理说正常情况下两个人对面坐着吃饭,刀叉两头是相互对着的,可这两副刀叉的手柄却向着同一个方向,既是向着孙欣对面的方向。 “从刀叉的摆放位置看,当时坐着孙欣对面的人,在喂孙欣吃东西。”云杜若抿着嘴仔细看了片刻后疑惑地说。“这就奇怪了,孙欣好端端的为什么还要人喂呢?” 对于我来说,我更关心孙欣的死因,到现在我观察了孙欣这么久也没发现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致死,我向孙欣坐的地方走过去,当我站到她身旁时,顿时整个人瞠目结舌的张开嘴,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一下喉结。 我终于明白宋迟所说的这个案件瘆人的含义,也懂了凌国栋为什么在进来之前要提醒我们要有心理准备,云杜若和南宫怡看见我震惊地表情,都围了过来,她们毕竟是女生只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头偏了过去,南宫怡不适应我还可以理解,像云杜若这样见惯凶案的人也有这样的反应,可见宋迟和凌国栋的担心多少都有些道理。 孙欣后脑的头发被剔除的干干净净,颅骨被很整齐的切开,大脑一览无余的显露在我们眼前,像这样的开颅势必会流出大量的鲜血,可孙欣的身上我竟然没有发现丝毫溅落的血迹,即便是地上也没有看见一滴掉落的鲜血,由此可见凶手对开颅手法掌握的极其娴熟,同时也说明凶手是很细心也是很有耐心的人,我想凶手在对孙欣开颅的时候,事先是注射过麻药,否则开颅的切开不会这么整齐。 我忽然眉头一皱慢慢埋下头去,目光落在孙欣的大脑上,左脑有被切除的痕迹,但是所切除的是前端脑叶区,单从切除手法来看,足以堪称是一次完美的额前叶切除术。 凶手好端端切除孙欣的前叶干什么…… 我忽然一愣,慢慢转头看向那两个餐盘,震惊地拿起孙欣前面还未吃完的餐盘,用刀叉拨开南宫怡所说的羊脑,顿时惊讶的愣在原来,目瞪口呆的对其他人说。 这不是羊脑! 这是人脑!是从孙欣大脑中被切除的前叶! 我刚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个更让我震惊地问题,之前云杜若发现刀叉摆放的位置有异常,推断当时坐在对面的人一直在喂孙欣,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额前叶位于大脑前端,是用来控制人类情绪的部分,而脑白质将这个部分与大脑连接起来,这部分是没有神经分布的,就是说切除的时候受害者不会感知到任何的疼痛,但被切除后会导致受害者永远失去产生情绪的能力。 我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看向其他人极其震惊地说。 凶手给孙欣注射麻药后,对其实施开颅手术,并且准确无误的切除孙欣额前叶,然后……然后烹制成菜肴,再喂食给孙欣吃下去!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孙欣在吃自己大脑的时候,她还是活着的,并且很意识很清晰,她完全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吃掉自己的大脑! 宋迟无力的揉着额头,云杜若听完好半天才回过神,对宋迟说。 “从现场环境看,门锁并没有被撬的痕迹,以孙欣的身份不可能随随便便能见到,孙欣能为其开门,说明孙欣是认识凶手的,她的日程一定有安排,有没有查她案发时的行程?” “查过,案发的时候孙欣的确安排见一个人,不过我们核查过,那人因为有事并没有出现。”宋迟说到这里记起什么很随意地说。“哦,对了,那个人在案发时应该和你们在一起的。” “和我们在一起?”南宫怡很茫然地问。“是谁?” “合德医学院的院长,蒋馨予。” 第八十三章 杀人动机
蒋馨予的确不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按照孙欣的死亡时间计算,当时蒋馨予是和南宫怡他们在一起的,蒋馨予是没有嫌疑,可是又一次和合德医学院扯上了关系。 临走的时候我特意找宋迟要了孙欣的档案,但凡是和合德医学院有关的事好像都不会简单,南宫怡本来还想劝阻我的,毕竟这个案件即便再骇人听闻,可终究不属于我们插手调查的范畴。 事实上文继科死后,关于合德医学院的调查本应该告一段落,至少之前所有困扰我们的谜团都相继因为文继科和安溶月浮出水面而解开。 “赫连漪呢?赫连漪又是怎么出现的,一个被活体解剖的人十年后死而复生,而且还保持着死前的容貌和记忆。”我们随便找了一个路边的小摊边吃边聊。“她是在合德医学院发生的意外,还有她脚底的纹身和聂冰婉的一样,就算文继科伏法,但这些并没有因此而找到答案。” “章凡给我们描述的是守护阴间入口的四目鬼王。”太子也心平气和地说。“除非他真的亲眼见到过,否则章凡是不会知道四目鬼王的样子,那些传闻恐怕未必全都是空穴来风。” “你们的意思是相信合德医学院真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南宫怡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我们。 “不管章凡到底看见的是四目鬼王还是其他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章凡疯的那晚他的的确确看见过什么东西,以至于他纵火烧毁建材来自保,无独有偶他所看见鬼王的地方正好就是传闻中说到的阴间通道。”韩煜也认为事有蹊跷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真有必要查下去,倘若合德医学院真有通往阴间的通道,这地方怕是不能再当学校使用。” “就算按照你们的想法,合德医院真有古怪,可这所学院从成立到现在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南宫怡还是有些坚持是我们想太多。 “没发生并不代表有,就如同文继科死前说的那样,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既然我们都已经插手了,还不如查到底。”我深吸一口气表情严峻的回答。“刚好孙欣的案子看起来也不简单,不如我们就从孙欣的案子入手,这样调查合德医学院也有由头。” 南宫怡见其他人都赞同我的想法,也点头同意继续对合德医学院展开关于传闻的调查,第二天她就调取了孙欣更为详实的资料。 从资料中我们对孙欣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和蒋馨予的关系非比寻常,事实上包括莫永元也是孙欣的故交,这三人年轻的时候留学国外,师从著名的精神病治疗专家,孙欣和蒋馨予两人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年轻的时候就被称为双子星,也预示着这两人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毕业后蒋馨予和莫永元选择回国,而孙欣留在国外继续跟着导师研究精神病学科的知识,这三人虽然分开但各自都取得了傲人的成就,特别是孙欣渐渐成为这个领域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 不过孙欣和蒋馨予交情甚深,莫永元去世的时候孙欣本来是要专程赶回来,可蒋馨予怕触景伤情劝说孙欣不必返回,但两人这些年书信不断,从未断过联系。 这一次是孙欣第一次回国,本是想落叶归根没想到一回来竟然惨遭横祸。 “房间里的东西并未曾被翻动,贵重物品也未见丢失,可见不是劫财导致的谋杀。”云杜若看完这些资料后深思熟虑地说。“而孙欣回国的时间是临死才确定的,包括入住的酒店也是到了之后才选定,她的行程并不是固定的,由此可见她的死并不是有预谋的被杀。” “孙欣在精神病学科是公认的权威,她一生和莫永元一样都致力于对精神病治疗的研究,在国际上声誉很高,而且桃李满天下是一个极其受尊重的人。”南宫怡合上资料思索了片刻后喃喃自语。“像孙欣这样知名的学者,应该不会和人结仇,而且她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在国内更不可能有仇家,仇杀几乎可以被排除。” 我一直在安静听他们的分析,至少还有一点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孙欣入住酒店后因为她的名气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孙欣特意吩咐过酒店管理,并提交了日程安排,不是日程上事先预约好的她一概不见。 孙欣房间的门锁未发现撬动的痕迹,可见是孙欣主动去开的门,而那个时候孙欣约的是蒋馨予,而蒋馨予却因为合德医学突发变故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但是孙欣还是把门给打开,可见敲门的人孙欣是认识的。 而且能让这个人进门足见关系不浅,至于动机我暂时实在是想不到,不过从案发现场的环境证据看,凌国栋打电话告诉我们,凶手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在房间中未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 “凶手不像是随机杀人,从行凶的手段来看,凶手杀人的手法和过程都很严谨,甚至可以说天衣无缝,凶手的杀人手段与其说是残忍冷酷,还不如说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完全超乎常人,冷静的让人震惊。”南宫怡听我分析完凶手的身份后说。 “人常说心中有鬼所以会心虚,可这个人杀死孙欣完全看不出害怕和慌乱。”韩煜很疑惑的自言自语。 “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人不是第一次杀人!”云杜若环抱双手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凶手是惯犯,之所以杀人的手法如此娴熟,说明在此之前还有同样的方式杀过很多人,所以才会有条不紊。” “那就奇怪了,一个名满天下的学者怎么会认识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呢?”太子若有所思地问。 我皱着眉头点燃一支烟,要缩小对凶手的识别范围,就先要从凶手行凶的手法入手去分析凶手的特点,首先从现在物证看凶手是一个人单独作案。 凌国栋告诉我们在房间门口的地毯上提取到一滴麻醉剂,可见凶手进入房间后立即对孙欣发动了袭击,尸检报告中也提到在孙欣尸体的脊柱上找到了麻醉孔,孙欣五十八岁但行动自如健康状况良好,能被人从身后轻而易举的注射麻醉剂,可见凶手孔武有力应该是一名男性。 凶手在为其注射麻醉剂后将其拖入到浴缸中,凌国栋现场勘查仪器显示在浴缸中有大量被清洗干净的血迹,想必浴缸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凶手就是在浴缸中对孙欣实施的开颅手术。 脑外科手术是极其精细的手术,稍有差池都会危急到人的生命,从孙欣颅骨切开创面的大小和平整程度看,凶手具备极其高超的医学知识,而且对于脑外科手术尤为擅长,再加上凶手能极短时间内准确无误的向孙欣脊柱注射麻醉剂,可见对医学技能的掌握相当娴熟。 要具备以上的特征和技能,并且还能运用自如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经验,由此可以推断凶手的年纪大约在38-60之间,职业和医务方面有密切关系,不排除是医生特别是从事脑外科的医生。 杀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是很恐慌和害怕的,而凶手却从容不迫,正如同云杜若分析的一样,凶手可能有杀人前科或者是在逃的凶犯。 在对孙欣实施开颅手术后,如果是为了杀掉孙欣凶手有太多的方式,可凶手却选择了把孙欣带回到客厅,并且切除孙欣前额脑叶进行烹饪,看凌国栋从现场拍摄的照片,凶手在厨房做菜后,很细心的把所用烹饪器材全都清洗干净,甚至还把上面的水擦拭干净,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可见凶手是很注重细节的人。 我留意到照片中所有的刀具和烹饪器材摆放的方向都是准确无误的朝向同一个方向,而且还是在一条水平线上,这显然是凶手刻意整理过,由此可见凶手可能有严重的强迫症行为。 凶手在烹饪好用孙欣大脑作为食材的菜肴后,非但没有恶心反而是大快朵颐的全吃光,甚至还不忘喂食当时并没有死亡的孙欣,可见凶手的精神状况可能存在某种问题。 杀人不过是一种手段,食人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 “凶手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食人能满足凶手的精神幻想,手法如此娴熟,说明凶手绝对不是第一次犯案。”我对南宫怡很确定地说。“把凶手的特征和罪犯档案里面的人对比,凶手很可能是在逃的嫌犯。” “那凶手杀孙欣的动机又是什么?”韩煜茫然地问。 “一个是治疗精神疾病的专家,一个是患有严重精神病的患者,他们的关系还不够明确吗?”我深吸一口烟回答。 “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想必孙欣曾经为这个人治疗过。”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平静地说。 “是泄愤杀人!应该是这个人知道孙欣回来,所以来杀孙欣报复曾经对其的治疗。”云杜若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第八十四章 如意结
第二天大家各自分头开始调查,南宫怡去根据我们分析出的凶手特点在罪案档案中比对类似手法的凶案,试图准确的确定出凶手。 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返回合德医学院开始对关于阴间的传闻着手调查,我想再对孙欣做一次详细的尸检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因为孙欣的案件毕竟不属于我们接手的范畴,孙欣的尸体被送往警局,我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宋迟,看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就知道连续熬了好久的夜,整个人一脸的倦态和憔悴。 “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了?”我拍拍他肩膀问。 “棘手的很,这凶手也太狡猾了,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宋迟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支烟,我刚想点燃,就看见宋迟突然挺直了腰。 他那表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的是谁,连忙转身腰习惯性的挺直。 “报告……” 突然发现嘴角还叼着烟,一把取下来表情很严肃的看着对面的屠夫。 好像被他开除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依旧是不苟言笑铁青的脸,双手背在身后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点头。 “你谭姨一直念叨你和杜若,有时间去看看她。” 屠夫还是那熟悉的样子,只是突然发现他老了好多,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听他的声音好像柔和了很多,说完便走了过去,看着他迟暮的背影忽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屠夫就是嘴硬,明明是他想你和杜若,非要说是谭姨想,话说你抽时间真去看看,你和杜若走后屠夫的脾气越来越大,好几次冲着门口喊。” “喊什么?”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逮谁咬谁,遇到棘手的案件,经常扔报告砸东西,扯开嗓子就冲着门口喊,把容彦和云杜若给我叫来……”宋迟点燃烟表情黯然地说。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我已经习惯了在四十局的日子,没想到放不下的却是之前天天吼骂我们的屠夫,宋迟说每次屠夫喊完才意识到什么,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回头我和云杜若去看看他,最近事情多把这事都给忘了,屠夫看来是真老了,都开始学会念叨人了。”我吸了一口烟自责地说。 “对了,你来干什么?”宋迟问。 “我想再检查一下孙欣的尸体。”我说。 “回到这儿就当回家,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事情还多着呢。”宋迟点点头随和的笑了笑。“刚才找到了最后见孙欣的人,居然也是合德医学院的,以为有突破了结果还是没进展。” “合德医学院的?”我一把拉住宋迟诧异地问。“最后见孙欣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宋迟翻开手里的档案看了看回答。“叫华冠文。” 我一愣,重复了一下华冠文的名字,宋迟见我表情如此凝重和震惊,问我怎么了,我舔舐一下嘴角想起我们之前对凶手的分析。 凶手系男性,年纪大致35-60岁之间,凶手具备很娴熟的医学知识,同时凶手有很重的强迫症行为…… 这些特征华冠文是完全吻合的,除了最后一条,凶手极可能患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我忽然想起每次见到华冠文时他都是在大快朵颐的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想下去,宋迟见我一脸凝重半天不说话,拉着急切地催促,我才把关于我们对凶手分析的结果以及华冠文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他听。 “你是怀疑华冠文就是凶手?”宋迟问。 “你刚才不是说他就是最后接触孙欣的人吗,他完全符合所有凶手的特征,当然关于食人这方面还有待考证。”我回答。 “绝对不可能,我之前也是想的,最后接触孙欣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不过后来证实华冠文虽然的确是最后见到孙欣的人,但他一定不可能是凶手。”宋迟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宋迟把我拉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一边吸着烟一边对我说,孙欣所入住的楼层属于规格最高的套房,进出都必须刷卡否则无法到达,警方调取了案发那晚出入孙欣楼层的所有人,发现最后一个去见孙欣的是一名叫华冠文的男子。 据酒店服务人员回忆那晚华冠文在前台和孙欣通电话,告之蒋馨予因为有突发事情抽不开身无法按时赴约,他作为合德医学院副院长前来拜访孙欣,因为孙欣这才回来其中最重要的行程安排就是和蒋馨予见面,两人会有一次刚开的学术交流座谈会,华冠文前来是代表蒋馨予和孙欣商议其中的一些细节。 而孙欣得知华冠文身份后同意其上楼,大约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华冠文离开酒店当时前台服务员都看见他,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人去见过孙欣。 “那刚好啊,我看过尸检结果,孙欣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华冠文离开的时间刚好在这个时间段里面,他有很大的嫌疑,为什么你如此肯定凶手不是他?”我一本正经的问。 因为在华冠文离开后没多久,孙欣因为门卡无法使用到前台要求更换! 我一愣终于明白宋迟为何如此肯定华冠文不是凶手,在他离开的时候孙欣并没有死亡,而当时是晚上十一点,既然前台的人看见孙欣就说明,孙欣死亡的确切时间是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 宋迟说孙欣在处理完门卡的事后并没有返回房间,而是出酒店去干什么,至于孙欣是什么时候回房的他们也不清楚,但很确定的是案发那晚绝对没有人再去见过孙欣。 按照宋迟了解到的情况,孙欣应该是在返回房间后遇害,我对华冠文的猜疑显然是错误的,可是凶手又是怎么进入到房间中去,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真有这么简单我就谢天谢地了,哎……看样子今晚又别想回家了。”宋迟站起身掐灭烟头苦笑着对我说。“尸检你是专家,给兄弟帮帮忙好好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否则案子破不了不知道屠夫会怎么劈头盖脸的骂我。” 我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和宋迟分开后我走回到解剖室,换衣服的时候刹那间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所有发生在这里的点滴亦如就是昨天,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容彦?”身后的声音有些迟疑,听得出不是太确定。 我转过身看见是局里的老杨,确切的说他不算是局里的人,他是负责看守停尸间的,因为凶案现场发现的尸体会统一交由法医科尸检,在完整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前,尸体被存放在警局的停尸间,等到一切必要的流程完成后才能移交给死者家属。 而老杨就是专门负责管理停尸间和死者家属移交尸体的,算起来他在局里的时间比我要长很多,因为之前工作的缘故经常和他打交道,他年纪比我大的多又是前辈,我向来很尊重他,老杨对我的印象也不错,我被开除的时候他对此也很不理解,走的那天还让我经常回来看看。 等我转身老杨看见真的是我,喜出望外的笑起来,和他闲聊了几句,说明这次的来意,老杨动作很麻利让我先去解剖室等着,他马上就把尸体给我送过去。 老杨送来孙欣的尸体后怕打扰我做事,便关门出去,我戴上手套开始认真检查孙欣的尸体,之前的那份尸检报告我已经看过很多次,孙欣身上并没有找到外伤,只在手腕处发现有被捆绑的淤青。 我翻开凌国栋的现场勘查报告,找到其中一张孙欣在现场的照片,这是从孙欣尸体背后拍摄的,孙欣坐在椅子上,双手低垂各自被捆绑在椅子的两边。 另一张照片中是对孙欣捆绑双手的特写,孙欣的双手掌心向外,被细细的绳索捆绑,但是捆绑的方式很特别,最后打结处很少见,有一点像如意结的形式,左右两只手捆绑打结的方式都一样,可见凶手在捆绑孙欣时并不是很慌乱和随意地,这个绳结对凶手来说一定具备特殊的意义。 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说不通,孙欣在被捆绑时已经被凶手注射过麻药并且实施过前额脑叶的切除,孙欣是不可能还有反抗的能力,甚至来情绪意识都没有,至于行动能力是完全丧失,这样的孙欣凶手根本不用担心她反抗和挣扎,那又为什么还要捆绑孙欣呢? 在检查孙欣头部的创口时,我发现孙欣脑干和脊柱连接的地方被切断,这是孙欣致命的死因,可见凶手对人体结构极其了解,很细微的创伤就能杀死掉孙欣。 在死者胃部找到未消化的食物,经过化验证实是孙欣自己的大脑,这也验证了之前我们的推断,凶手在食用她大脑的时候,还不忘让孙欣自己也吃,可见凶手极度变态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三个小时的尸检下来我累的全身无力,基本和尸检报告中记载的吻合,但从尸体上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第八十五章 认尸
我把孙欣的尸体送回到停尸间,老杨正在处理另一具女尸,年纪大约和孙欣差不多,不过是死于意外,路过街道的时候被高处掉落的石块击中头部,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老杨见我推着孙欣的尸体进来,连忙过来帮忙,他刚从我手中把孙欣的尸体推过去还没来得及存放,门外就有人敲门,老杨打开门刚问了一句,我从他身后一眼就认出是蒋馨予。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面色伤感沉痛,她告诉老杨是警局通知她来认领孙欣的尸体,因为在国内孙欣和她关系最为要好,在孙欣家人赶来之前,一些手续需要蒋馨予签字。 “老杨,这位是合德医学院的蒋院长,我认识的,她是来为孙欣办理手续的。”对老杨说完后我看向蒋馨予。“蒋院长请进。” 老杨让开身体,或许是蒋馨予并没料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我,她看了我一眼后表情有些迟疑,然后目光落在尸体上久久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能体会蒋馨予此刻的心情,或许她并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莫永元因她而死对蒋馨予的打击不言而喻,如今关系最为亲密的朋友久别重逢还未见面,已是阴阳相隔,她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或许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那种伤痛才是最溢于言表的伤痛。 我没有催促蒋馨予,默默的站在一边等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是我没想到蒋馨予足足在门外站了十多分钟,我们三人一言不发的沉默,见蒋馨予迟迟没有动静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杨或许是见多来前来认领尸体的家属,也能体会那种生离死别的悲痛,慢慢转过身来把旁边另一具尸体存放好后,从停尸间走了出去,我想他应该是想给家属留下单独的空间,毕竟躺在里面的人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蒋馨予深吸一口气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停在孙欣的尸体边,她的表情中充满了哀伤和无助,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面颊,可是手抖的太厉害一直悬停在孙欣的脸上迟迟没有放下去,看得出蒋馨予的悲伤发自肺腑,她都不愿意去触碰孙欣,是因为她到现在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曾经被誉为精神病领域的双子星,如今一颗永远的陨落,如今剩下蒋馨予一个人孤苦伶仃,我猜她现在看见孙欣一定会触景伤情想起莫永元,我以为她会痛哭流涕外表越是坚强的人情感反而越脆弱,何况还是一个迟暮苍老的女人。 蒋馨予最终没让眼泪流下来,她的目光落在孙欣被切开的颅骨,被凶手切除的大脑暴露在蒋馨予的眼前,我看见她目光中的愤怒。 “她……她脑叶为什么不完整?”蒋馨予蠕动着嘴角愤恨的问。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真相,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凶手当着孙欣的面切除她脑叶并烹制从菜肴,就坐在孙欣对面吃了下去,并且……并且还逼迫喂食孙欣吃……” 蒋馨予听完紧紧咬着牙,我看见她的拳头攥紧手背上青筋暴露,可以想象此刻她有多气愤和暴怒,她一再在压抑和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在我的面前宣泄出来,我担心她再看下去会受不了刺激,拉上拉链把孙欣的尸体推进停尸柜中。 蒋馨予声音低沉的对我说了一句谢谢,转身出去办理手续,她离开时走的很快,我想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房间中过多的停留,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散发着悲哀的气息。 我等着老杨回来和他打声招呼就告辞,还有好多事没有头绪,我也想尽早赶回去和云杜若他们汇合。 老杨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黯然,默默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自言自语。 “哎……也是一个苦命人。” 我听老杨这话感觉他好像认识蒋馨予,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认识她?” “也谈不上认识吧,见的次数多了,总还是有些印象。”老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地说。“你没瞧见刚才她站在门口一直不进来吗?这地方进来一次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可她……我记得加上这一次,她是第五次了。” “五次?!”我一愣很吃惊的看向老杨,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长,这里是停尸间外人来这里无非是认领尸体,来了五次…… 难道蒋馨予前前后后认领过五次尸体?! 我问老杨具体的情况,老杨说他一直负责停尸间尸体的认领,蒋馨予的确是来这里认领过五次尸体,老杨还说,来一次就是很不幸的事,居然来五次……老杨都有些说不下去。 老杨无意说出的话让我除了震惊外,突然对蒋馨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疑惑,我让老杨帮忙找出有关蒋馨予认领尸体所有的手续,一份接一份认真地翻阅,这其中我可以想到的是孙欣的,至于其他四次蒋馨予前来认领的都是和她有关的直系亲属。 蒋馨予的家庭成员一共有四人,其中母亲早年就去世,她是父亲拉扯大,但在六十三岁时死于车祸。 蒋馨予的弟弟是在二十七岁的时候,醉酒抽烟导致火灾被烧死。 另一个是蒋馨予的姐姐,三十九岁的时候下班途中掉进河中淹死。 最后一个是她的伯父,也是她父亲唯一的兄弟,醉酒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在地,头部撞击在石头上死亡。 …… 看着这些由蒋馨予签字认领的尸体,每一起都是意外死亡,还真是老杨说的那样,蒋馨予也算是苦命人,如果韩煜在这里多半会说蒋馨予命硬刑克至亲,但凡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死于非命。 我把这些尸体认领表格一份一份整齐的摆放在面前,目光落在签署的日期上,忽然一愣开始比对这些日期,然后吃惊的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这些人是死于意外,可是死亡的时间全都是合德医院发生事故那年以后,就是说蒋馨予最开始认领的应该是莫永元的遗体,在莫永元死后这些人陆陆续续都因为各种意外相继死亡。 我揉着额头看着这些日期,一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为什么发生在合德医学院里所有离奇和不可思议的事都是从那一年开始的? 文继科说合德医学院的秘密就在那尊女娲雕像中。 可那尊雕像是莫永元死后才被竖立起来。 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发现的纹身数字是学号。 但新学号也是从莫永元死后才被启用。 还有那些关于阴间的传闻和困扰我们至今的灵异事件。 都是发生在合德医学院三十年前那次因为蒋馨予疏忽导致的病人暴动事件之后。 包括我面前的这些尸体认领表。 这些和蒋馨予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纷纷在那一年后没多久相继死亡。 …… 对于蒋馨予我之前也详细了解过关于她的情况,在那次事故之后蒋馨予应该是受到自责和愧疚,从此变得深居简出一心只从事对精神病患者的治疗和研究,合德医学院的大小事务全权都交由华冠文处理负责。 她除了治疗病人的时候几乎很少和其他人接触来往,现在想想的确是这样,我们在调查合德医学院命案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华冠文接触很少见到蒋馨予。 我之前还能理解这是蒋馨予无法从三十年前的事故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可看着眼前这一排尸体的签认日期,我忽然意识到蒋馨予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出来看看,有事!”停尸间的门被宋迟推开一脸焦急的大声说。 我的思绪被宋迟打断见他如此焦虑,连忙让老杨把资料整理存放好,快步的跟着宋迟出去。 “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大惊小怪?”我疑惑的问。 宋迟告诉我刚才有人试图强行闯入警局,被值班的警察扣押。 “强行闯警局?!”我一边走一边苦笑。“这人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好端端闯警局干什么?” “他得知孙欣昨晚遇害的消息,说什么都不相信,非要亲眼来看看。”宋迟心急如焚的回答。 “不相信孙欣遇害的事?”我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这人是干什么的?” “这人叫王陈希,据他说是孙欣的学生。” “王陈希为什么不相信孙欣遇害的事实?”我诧异地问。 宋迟停下脚步一脸焦灼的看着我,皱着眉头回答。 “因为王陈希说昨晚他和孙欣见过面,并且交谈了很久。” 第八十六章 撕碎的纸
我们赶到审讯室的时候,我隔着我们的玻璃看见里面坐着的王陈希,温近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告诉我们他已经核实过王陈希的身份,他说的都是真的,王陈希在国外的时候孙欣的确是他的老师。 审讯室中的王陈希一直焦虑的搓揉着双手,看他的表情很惊慌和疑惑,他说昨晚见过孙欣,可为什么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却说除了华冠文外,案发当晚再没有谁见过孙欣。 我征询宋迟的同意想和王陈希交谈一下,宋迟点点头让我进去,审讯室中的王陈希看见我离开站起身,表情严峻的问。 “孙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今天去找老师,酒店的人告诉我老师她……” 我示意他坐下先不要激动,我问他昨晚为什么要去见孙欣,王陈希慢慢坐到椅子上告诉我,毕业后他一直都和孙欣有联系,他所学的专业也是精神疾病治疗,但回国后进入药厂专门负责精神类药物的生产,因为在学术上有很多问题要向孙欣请教,所以往来特别频繁。 王陈希得知孙欣回国的消息很高兴和兴奋,因为孙欣这次为他带回来国外关于治疗精神类疾病药物研发的最新科研进展报告,这对王陈希的工作有极大的帮助。 王陈希在昨晚特意去拜访孙欣,一则是看望多年未见的老师叙旧,一则是向孙欣当面请教并拿回科研进展报告,可是赶到酒店的时候被前台告之需要提前预约的人才能见,王陈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高兴都忘了提前和孙欣取得联系。 王陈希原本是打算先回去,等到明天再来拜访孙欣,路过后巷的时候他被一个突然走出来的女人撞倒,等他抬头才看见,撞倒他的人竟然就是孙欣。 “你在酒店外面看见了孙欣?!”我一愣连忙追问下去。“你可还记得那个时候是几点?” “……”王陈希思索了片刻后犹豫不决的回答。“我赶到酒店大约是晚上十点,因为无法见到老师我就在酒店旁边吃了点东西,我离开的时候大约……大约是十一点左右吧。” 时间基本是能吻合的,酒店前台说孙欣在华冠文离开后,下来要求调换门卡,然后就离开了酒店,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不清楚,我想孙欣就是那个时候出去遇到的王陈希的。 “然后呢,你一直和孙欣在一起?”我追问下去。 王陈希点点头说,他把孙欣搀扶起来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真是喜出望外,王陈希还担心孙欣有没有受伤,可是…… 王陈希说到这里有些疑惑,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我焦急的问。 “老师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我想应该是很久没见面的缘故吧,毕竟我离开她回国也有很多年了。”王陈希若有所思地说。“我叫老师的时候,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还问了我一句,你是谁?” “孙欣不记得你是谁了?”我揉了揉额头思索了半天后问。“你回国后一直和孙欣保持着联系?” “是的,一直都有联系,因为很多学术方面的问题我需要请教老师。”王陈希点点头很确定地说。“不过……估计真是老师太长时间没见我了,毕竟我们联系都是通过邮件,她没认出我也很正常。” “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孙欣?”我还是想再确定一次。 王陈希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他对我说当时孙欣应该是记性不太好,表情有些漠然,刚好旁边有一个茶座,王陈希就带孙欣进去休息,可能是刚才的意外让孙欣有些惊魂未定,王陈希便提起之前在国外和孙欣相处的事,但孙欣的反应不是太强烈,倒是王陈希无意中提到精神病治疗方面的话题时,孙欣立刻表现出专注和认真,谈吐也变得正常,毕竟是一流的精神病治疗领域权威,王陈希一边说还一边心悦诚服的点头。 他说和孙欣虽然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他受益匪浅。 听到这里我完全可以确定王陈希见到的的确是孙欣,我问他后面发生的事,王陈希想了想又开始搓揉双手,告诉我说,他和孙欣交谈的时间并不长,期间孙欣一直在看墙上的时间,并且手中还拿着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聊天的时候孙欣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很随意地在撕那张纸,直到撕的粉碎。 “我想老师或许真是上了年纪吧。”王陈希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老师把那纸撕碎后就扔到垃圾桶里,可过了一会她又到处找,好像完全记不起之前她做的事。” “……”我眉头一皱感觉根据王陈希的描述,当时的孙欣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如同王陈希担心的那样,孙欣的记忆力退化的很严重。 王陈希接着告诉我,他看时间也不早了打算送孙欣回去,离开的时候他让孙欣先等一下,他去洗手间,可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孙欣已经离开了茶座,王陈希转身追出去就再没有看见孙欣。 王陈希担心孙欣记性不好,可能有很重要的事记在那张纸上,便转身回到茶座,从垃圾篓中把孙欣撕碎的纸花全拾起来,本想拼凑出来交换给孙欣的,但有担心里面的东西是孙欣的隐私,他不方便查看,今天去拜访孙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把拾回来的碎纸交还给孙欣。 “那些碎纸还在你身上吗?” “在。” 王陈希从衣兜里拿出一包装在塑料袋中的碎纸,我看向审讯室中的玻璃,我想宋迟一定在外面注视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我的眼神他应该会懂的。 果然宋迟很快就从外面进来,我把塑料袋交给他。 “安排人对这些碎纸复原,看看上面都有什么。” 宋迟点头拿着塑料袋里面的碎纸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宽慰的对王陈希说。 “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你老师孙欣在昨晚的确遇害身亡,至于原因警方暂时不方便公开。” 王陈希一听整个人顿时僵硬的愣在对面,看他的表情充满了悲哀,想必他和孙欣之间的师生情不浅,眼泪根本没忍住夺眶而出。 “节哀顺变。”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叹了一口气说。 “能不能再让我见老师一面。”王陈希声音哀伤的看着我问。 按道理讲这是不允许的,可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担心王陈希看见孙欣死亡的真相,带她去停尸间的时候我在门口让他先等着,然后一个人先进去让老杨把尸体拖出来,拉开的拉链只能看见孙欣的脸,我这才招呼王陈希进来,他只看了一眼就在当场声泪俱下,我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许是见多了生离死别,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 孙欣应该是和王陈希分开后返回酒店遇害的,按照王陈希的描述基本也和孙欣的死亡时间能吻合。 “当时我说天晚让您等着我送您回去,都怪我不该去洗手间,不然您也不会……”王陈希一边痛哭一边唏嘘地说。“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都不该拉着您说那么久的话,您一直看时间都凌晨一点过了,我都没想到送您先回去。” 我没有催促王陈希的意思,毕竟是阴阳相隔,看他对孙欣师生感情不浅,就当是最后一次和孙欣叙旧,我还低着头,忽然一愣猛然看向王陈希。 “等等!你刚才说几点?”我吃惊的问。 “什么几点?”王陈希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很茫然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凌晨一点?你那个时候还和孙欣在一起?”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陈希。 “是凌晨一点半,老师要走的时候我去洗手间,刚好看了一下时间。”王陈希点点头很确定地说。“太长时间没看见老师,聊到关于精神病治疗方面的话题,感觉再次听到老师教诲,也忘记了时间太晚。” 我嘴角蠕动一下,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孙欣的尸体是在酒店房间里被发现的,死亡时间从胃里食物消化程度以及肝温都能确定,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二点。 “你确定没看错时间?”我疑惑的问。 “当然没有。”王陈希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递到我的面前。“这是昨晚我和老师的合影,我本想留做记录,没想到竟然成了绝照,你看我们身后墙上的时间,因为茶座是凌晨两点打烊,服务员还特意过来告诉我们,不会有错的。” 我用震惊地目光看着那手机上的照片,是孙欣和王陈希的合照,我下意识看看旁边死亡的孙欣,惊恐的蠕动了一下喉结,孙欣在晚上十二点已经死亡…… 那凌晨一点半出现在王陈希照片中的又是谁?! 宋迟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把一张刚安排人拼接好的纸张递给我,这是王陈希从垃圾篓中拾起的孙欣撕碎的纸片。 “一张普通的信签纸,上面上面也没有写。”宋迟摇着头失望地说。 我接过看了一眼,空白的信签上找不到一个字,可当我的目光落在右下角的标志上时,眉头顿时皱的更深。 那是一个女娲的雕像,和合德医学院校门口那尊雕像一模一样,这是一张属于合德医学院的信纸,我茫然地看着那处标志,忽然发现孙欣的死亡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第八十七章 食人魔
当我马不停蹄赶回合德医学院把那张重新拼合在一起的信签纸摆在云杜若、韩煜和太子面前时,他们的表情和我最先看见时候如出一辙,这绝对不是一张简单的信签纸,无形中再一次把一起变态的凶案和这所学院联系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王陈希手机中那张照片几乎瞬间就推翻了我们之前关于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的推断。 孙欣在死亡后出现在王陈希的照片中,我已经去王陈希提及的茶座向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核查过,因为王陈希和孙欣在打烊前才离开,所以当时的服务员记得特别清楚,他们开始打扫茶座正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而那个时候孙欣和王陈希都还在茶座并未离开。 可孙欣的尸检显示她的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晚上十二点,死亡一个半小时后,孙欣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之前聂冰婉和403宿舍其他三名死者,同样也是死亡后两小时出现在照片中,看来我们错误的推断了整个过程的经过,或许并不是文继科改变钟楼的时间刻意拍摄下误导我们的视频。 再加上如今都被保护在第四十局的赫连漪,这已经是第三起死亡后又再次复活的离奇事件,可所有的根源都不约而同的指向这所扑朔迷离我始终都看不透的医学院。 我的目光落在那信签纸的女娲标志上,再一次想起文继科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所有的秘密都在雕像之中…… 南宫怡是下午的时候赶回来,当我把最新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她时,南宫怡脸上原本的兴奋慢慢消散的荡然无存,我们这个团队的成立初衷就是为了侦破警方无法解释和不能公之于众的离奇案件,因此对案件的定性和侦破都甚为慎重。 我看她表情也能猜到南宫怡现在在想什么,不光是她包括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怕是都在想同一件事。 这所学院中那条会被开启通往阴间的通道。 死而复生的解释或许都在那条神秘莫测诡异的阴间通道之中,难道这里真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地方,亡人能从那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通道中游离在阴阳两界之间? 再加上章凡描述的四名鬼王,如今把所有的事都联系在一起,我们都可以隐约有些相信,或许流传在这所学院中的传闻并非都是假的。 “你那边调查的情况怎么样?”太子把注意力集中到孙欣的案件上,问刚回来的南宫怡。 “和我们想的一样,凶手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我在罪案档案中找到了一起和孙欣凶案行凶手法一致的凶犯。”南宫怡把带回来的档案资料放在我们的面前。 云杜若拿起给我们阅读上面的内容,我们各自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听着每一次细节。 齐楚同,男,五十七岁,脑外科医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导致他出现神经间隙性暴食,长期为病人做开颅脑外科手术,由于精神失常开始关注病人大脑,认为食用大脑可以让其得到心理以及生理的满足。 齐楚同开始仅是偷取死亡病人的大脑食用,渐渐沉迷于此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开始不满足他的精神需求,他想尝试吃活人的大脑,终于在一次手术中精神完全失控,用手术刀刺死和他同台手术的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就在手术台上活生生把病人的大脑吞食。 等到被医院发现时,齐楚同已经逃逸不知去向,现场触目惊心骇人听闻,因此也名噪一时,齐楚同在潜逃后开始频繁作案,动机完全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最后连续发生十三起凶案,从被害者死亡的过程看,齐楚同渐渐从专门吃人脑进而转变成也开始吃受害者其他器官。 齐楚同唯一的爱好是烹饪,他变成食人魔后因为有严重的强迫症,对细节的追求达到极致,他不光是吃人而且是用很精细的方式,把人的身体当成他的食材精心烹饪后才食用。 齐楚同最大的变态之处在于,每一次作案都会选择和受害者一起分享他的人肉美食,因为有医学经验和技术,他会先捆绑受害者,然后为其注射麻药后,当着受害者的面前切割其所需的部位,并在受害者面前烹饪,最后食用的时候也不忘逼迫受害者一同进食,在齐楚同的精神思维中食人能获取力量,这是他食人的主要原因。 这是一个对死亡极其迷恋和崇拜的危险精神病变态,他食人不但是为了生理上的满足,当着受害者的面吃其身上的肉,并逼迫受害者一同食用,齐楚同是喜欢看见受害者眼中的恐惧,并且在进餐的过程中看着受害者在他眼前慢慢死前,他很享受夺去别人生命的过程,在会为其带来极大的精神层面满足。 “食人是最原始的精神给予,即便到现在还有很多原始部落保留着食人的习惯,认为食人能得到对方的力量从而强大自己。”我听完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可见齐楚同在现实中应该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孙欣的案发现场所发现的一切都和齐楚同作案的手法一致,这么说起来,对孙欣行凶的很可能就是齐楚同。”云杜若说。 “还有一点我们也猜对了,齐楚同在落网后因为精神疾病无主导意识因此不能量刑,被收押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南宫怡不慌不忙地说。“而为齐楚同治疗的主治医生正是被害的孙欣,当年在治疗齐楚同的时候孙欣采用了一种很极端的新方法,在齐楚同身上取到了前所未有的科研进展,但这种方式对齐楚同的身心刺激很大,不过孙欣因此以齐楚同病历的治疗经验和过程撰写了一份学术论文,正是因为这份论文奠定了她在精神病领域的地位,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精神病治疗学科崭露头角。” “那更能证明齐楚同就是凶手,作案动机是泄愤报复。”韩煜从椅子上直起身说。“可能是当年孙欣在治疗齐楚同的过程中,让他对孙欣一直耿耿于怀……不对啊!” 韩煜说到这里一愣,我也已经反应过来他的疑惑,看向南宫怡我诧异地问。 “你刚才说齐楚同落网?这么说他早就被抓获了?” “这就是最为让我困惑的地方,齐楚同很多年前就被抓获,一直关押在精神病医院接受强制治疗。”南宫怡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回答。“孙欣凶案发生的时候,齐楚同并没有被释放。” “那……那凶手就不应该是齐楚同才对啊。”云杜若也很惊讶地说。 从酒店的凶案现场来看,整个过程和细节都和南宫怡拿回来的齐楚同罪案档案中说记载的命案一样,如果说齐楚同在案发时还被关押在精神病院治疗的话,那凶手很可能是在模仿齐楚同作案。 齐楚同食人的变态行为有模仿者,而且手法还如此相似,可见这个模仿者对齐楚同是极为了解,从心理层面上讲,一般模仿作案不外乎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想借用原来凶手惯用的方式和手法,来栽赃嫁祸让人误以为凶手是原来的那个人,从而隐瞒自己不被发现。 可齐楚同很多年前就落网被抓获,看罪案档案的记录已经有三十多年的时间,而且档案显示齐楚同至今都未被释放,可见嫁祸这个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崇拜,个人的精神崇拜,凶手用齐楚同的手法和方式杀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向齐楚同致敬,可见这个凶手的心理和精神上也存在着危险的因素,他效仿齐楚同的过程会让其慢慢变成另一个变态的食人魔。 可是齐楚同被关押收治了三十多年,除非是很了解他的人否则不可能会知道齐楚同作案的细节和手法,从罪案档案中看,当年抓获齐楚同时,因为他的手段太过变态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为了降低影响性,对外并没有公布齐楚同所犯案件的细节。 而这个模仿者却知道的如此清楚,可见接触齐楚同的时间一定不会太短,很可能就是齐楚同身边的人。 “齐楚同被抓获后,关押收治在哪一个精神病医院?”我看向南宫怡认真的问。 南宫怡目不转睛的和我对视,表情有些焦虑和迷茫,目光越过我看向窗外,声音很沉重的回答。 合德医学院! 我们所有人都一怔,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地名,可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这个地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死亡和不祥的代名词,但凡和这个地方有关的一切都是那样诡异和扑朔迷离。 第八十八章 人肉菜谱今日四更
齐楚同被抓获已经有三十多年,即便是有模仿者再次行凶作案,为什么这三十年来并没有任何动静,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杀害孙欣。 按照我们的推断,这模仿者是在向齐楚同致敬,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蛰伏了三十多年,难道仅仅因为孙欣在当年的治疗过程中对齐楚同采取了极端的治疗方式,因此帮齐楚同泄愤报复杀人? 为了更了解齐楚同案件中的详实情况,南宫怡安排人找到当年侦破这个案件的老刑警,华伟强是我们的前辈,我入职的时候他已经退休,或许是因为华伟强之前也是干刑警的缘故,云杜若对华伟强的印象特别深,我也是从局里同事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华伟强之前是警局的刑警队长,刑侦的一把好手若不是被检查出心脏病也不会提前退休。 华伟强在职的时候破获过很多大案要案,齐楚同的案件就是他侦破的,可以说他是警局传奇人物,快七十岁的人身体还健朗的很,脸上虽然现在已经蓄满了皱纹,可眼睛依旧明亮睿智,亦然精明的猎人,即便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出他那双眼睛。 “华队,今天请您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年你侦破的一起案件。”云杜若把倒好的水态度恭敬的送到华伟强手边。“能不能给我们讲述一下关于齐楚同的情况。” “那就是一个变态,干了一辈子刑警也抓过不少凶手,从来没遇到像齐楚同这样令人发指的凶手。”华伟强接过水杯一脸正义凛然地说。“哎!便宜了这个王八蛋了,他干的那些事死一百遍都便宜了他,可最后居然鉴定出他有精神病,也没办法对他量刑,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躺在精神病院。” 一看华伟强就是那种嫉恶如仇的警察,好像当刑警的人性格脾气都不会太好,云杜若或许是一个例外,华伟强都是七十多的人,一提到齐楚同到现在还愤愤不平。 华伟强喝了一口水连想都没想就告诉我,可见到现在他对齐楚同的案件还记忆犹新,他对我们说,齐楚同表面上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至少他不发病的时候很正常,因为齐楚同的个性很内向,不善于和人交往长时间喜欢独来独往,所以身边的同事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在接手齐楚同案件后,华伟强了解过他所有的过往,齐楚同的精神病因或许和他的童年经历有关,齐楚同的父亲也是脑科专家,算起来齐楚同是子承父业,但他父亲性格很暴躁长期酗酒导致手会间隙性发抖,因此不能再进行手术被医院辞退。 回家后齐楚同父亲郁郁寡欢,长期责打齐楚同并经常在醉酒后拿着手术刀恐慌他,说要切开齐楚同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长期的家暴给齐楚同留下很深的童年阴影,在一次酗酒后他父亲拿刀捅死了妻子,并在恍惚中拿刀切开喉咙自杀,而整个过程齐楚同就在旁边全都看见,因为性格懦弱连哭喊都不敢,等到发现他父母尸体还是因为发臭引起邻居前来。 “齐楚同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我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说。“精神类疾病一般都有遗传的可能,从他父亲的举动看,齐楚同父亲应该也患有精神类疾病,而发生在齐楚同童年时候的凶案很可能就是导致他发病的诱因。” 华伟强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下去,齐楚同父母死后被送到孤儿院,因为性格孤僻的原因,他从小就有抑郁症,长大后选择了当医生,而且专业和他父亲一样是脑外科,这个选择仅仅是因为童年时他父亲灌输威胁他的那句话。 要切开脑子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 长期的精神折磨让齐楚同的抑郁症越发严重,演变到最后开始出现精神分裂,他正常的时候,身边的同事对他的评价虽然寡言少语独来独往不合群,但是对人接物文质彬彬很有修养。 可是一旦上了手术台,当为病人切开颅骨后他就变得狂躁,在抓获后的审讯中齐楚同提到,他每次看见病人开颅后裸露在他眼前的大脑,耳边就响起父亲的呵斥和打骂,他甚至开始出现恍惚,认为那些话全是从病人大脑中说出来的。 到最后精神分裂导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在一次手术中彻底崩溃,那手术刀刺死同台的医生和护士后,活生生在手术室吃掉病人的大脑,导致病人当场死亡,在制造这四起命案后,齐楚同开始逃亡,但也是那一次让他发现吃人的大脑会让他平静和满足。 “这都是什么样的人,也太变态了吧!”韩煜皱着眉头说。 “想必那个时候齐楚同的精神分裂症就已经很严重,在我们看来他是在吃人脑,其实他的精神意识中他是在吃自己无法抹去的阴影,换句话说他认为自己吃的是他酗酒家暴的父亲。”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回答。 “案发后调查才发现,齐楚同这个变态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他经常利用自己医生的身份,偷食因脑病死亡的病人大脑。”华伟强点点头对我们说。“病人家属在认领遗体后谁会去检查大脑还在不在,所以至今也无法知道齐楚同到底食用了多少人脑。” “然后呢?”太子都有些平静不起来。 华伟强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下去,齐楚同逃亡后开始四处躲藏,因为他性格内向同时也极其精明和聪明,因此很多次都逃脱了警方的抓捕,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有过一次吃活人大脑的经历,让他开始迷恋和沉迷这种变态的行为,当然更多是为了满足他精神层面的需求。 因此齐楚同开始流动杀人,在选择好目标后进行尾随并且观察,确定无误后才会行凶,因为他准备周密从来不留下线索,因此给侦破制造了很多困难,最让人担心的是,在齐楚同杀人食脑的过程中,他渐渐开始并不满足单一的只吃受害者大脑。 齐楚同病态般的迷恋上食人,因为他性格孤僻唯一的爱好就是烹饪,再加上他所选择的目标都是独居,因此他每次作案都可以从容不迫的切除受害者身上所需的器官进行烹制。 演变到最后,他膨胀的欲望导致他迫切的想要和人分享食人的快感,当然那些被害者就成了最佳的人选,因此他会先捆绑受害者,并为其注射麻醉剂,并且在受害者还未死亡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一边进食,一边强迫受害者吞食自己的器官。 在华伟强被抓获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一本厚厚的笔记,里面记载的是他的菜谱,每一道都是由人体的一个器官所烹制而成,那本菜谱上记载的菜式几乎涵盖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器官,由此可见齐楚同杀了多少人。 “那他是怎么被抓获的?”云杜若认真的问。 “运气……完全是运气。”华伟强放下水杯从他的表情看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早就成了他菜谱上的一道菜肴了。” 华伟强一边解衣服的纽扣一边对我们说,当时提到齐楚同都谈虎色变,为了早日把这个食人魔抓获,警方将齐楚同的照片发放到处张贴,希望能通过这种大海捞针的办法找到齐楚同的踪迹,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有群众打电话报警说在一天夜里在路上看见和齐楚同长相类似的人。 华伟强立刻带人封锁了那片地区,并且挨家挨户的搜查,华伟强当时负责一栋小区,当敲开一处居民房的时候,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和平静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华伟强拿出齐楚同的照片询问,那男子说没见过,本来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华伟强忽然闻到房间中有菜肴的香味,而那个时候快到凌晨,谁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做饭,当时华伟强完全是因为好奇提出要进屋检查。 那中年男人并未阻止,等华伟强走到餐厅时震惊地看见被开膛破肚捆绑在椅子上的受害者,而厨房中正在烹制的是被切除薄片的肝脏。 华伟强立刻意识到身后的中年男人正是齐楚同,只不过他逃亡时间太长,变成的头发和胡须让华伟强第一眼并没把他认出来,华伟强转身刚掏出枪…… 他说到这里已经完全解开衣服的纽扣,在我们面前掀开衣服,在胸口我们看见一处清晰的伤疤。 “齐楚同早有防备,我一转身他隐藏在身后的手术刀就插进我胸口,后来医生告诉我已经伤到心脏,若再深一点就会切断血管我就必死无疑。”华伟强指着胸口的伤疤说。“其实齐楚同是有机会杀掉我的,不过他太自信,在我倒地的时候已经快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厥,他说从来没吃过警察……” 华伟强慢慢放下衣服心有余悸的淡淡一笑,告诉我们可能是求生的本能,在完全失去意识的那刻,齐楚同转身去厨房没留意到他硬咬着牙用尽最后的气力,忍着胸口的剧痛,掏出枪从身后击中了齐楚同的左肩,子弹贯穿他的肩膀,然后华伟强几乎和齐楚同同时倒地。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华伟强发现自己在医院,而齐楚同被后来听见枪声的同事赶来抓获,现在回想起整个过程,华伟强还是有些后怕。 第八十九章 模仿作案
听完齐楚同的回忆,都为面前这位老刑警感到莫名的敬佩,若不是他最后的坚持估计齐楚同还会再一次逃脱,还会被他变态杀掉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很难想象心脏被刺中后,还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开枪击中齐楚同,那是要忍受多大的剧痛和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办到的事,华伟强不但是救了自己,同时也救了更多的人。 “华队,在前天晚上警方在酒店发现一起凶案,死者叫孙欣之前是齐楚同的主治医生,在案发现场孙欣被捆绑在椅子上,大脑被切除并做成了菜肴,尸检后在她的胃里发现未消化的大脑。”云杜若一边给华伟强倒水一边说。“凶手的行凶手法和过程我们认为是在模仿齐楚同,您之前一直负责齐楚同案件的侦破,对他是最了解的,想请您看看现场的照片,能不能提供一些您的看法。” “有人模仿齐楚同这个变态?!”华伟强一听很震惊地看了我们一样,连忙掏出老花镜戴在鼻梁上,表情严肃地说。“齐楚同是精神病,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去模仿他的手法行凶?” 我们把现场拍摄的照片都摆放在桌上,华伟强戴着老花镜一张一张认真的查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如果不是齐楚同被抓获,单看这些照片,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不是模仿作案,齐楚同有严重的强迫症,对任何事物都追求他心中的一致,我去过和他有关的所有凶案现场,那根本不像是命案现场,哪怕是一滴血迹都会被他擦拭的干净,即便是用过的餐盘甚至是筷子都会清洗干净整整齐齐的摆放。” “听您这样说,这个凶手模仿的手法和齐楚同的一模一样?”南宫怡吃惊的问。 “不管是过程还是细节都完全一样,不管这个模仿者出于什么心态要行凶,有一点很肯定,这个人一定很了解和熟知齐楚同的过往。”华伟强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目前齐楚同一直被关押收治在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按理说能接触到他的人应该很少才对。”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华伟强半天没有说话,慢慢从桌子拿起一张照片放在眼前看了很久,他的眉头开始渐渐皱在一起,表情也变得有些惊讶和凝重。 “放大镜!给我放大镜!” 华伟强声音焦急地说,我们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地方,立刻紧张起来,云杜若把放大镜递过去,华伟强一把取下老花镜,拿着放大镜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 当! 放大镜从华伟强的手中掉落在桌上,他猛然一下瞠目结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的眼睛看着我们,嘴角蠕动几下后震惊地说。 这不是模仿作案!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时间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模仿作案?”我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那您是什么意思?” “这是齐楚同杀人的惯用手法,是他亲自作案的!” 华伟强这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从椅子上站起身,用震惊地目光看着华伟强,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齐楚同一直被关押收治在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中,从来没被释放过,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作案。 “您怎么这么肯定不是模仿作案,而是齐楚同亲自杀人?”南宫怡问。 “你们看这里。” 华伟强指着照片中一处地方让我们看,那是孙欣被捆绑在椅子上的照片,角度是从死者背后拍摄的,而华伟强指着的地方是孙欣双手被捆绑处。 在尸检的时候我在孙欣身上找到的唯一外伤也是这里,手腕的淤青显示她被捆绑的时候还活着。 “你们看死者手腕上捆绑的绳结,这是如意结,说明凶手在行凶的时候从容不迫,也从侧面反应凶手的个性很沉稳和细致。”华伟强严肃地说。 “可一个绳结怎么能判断不是模仿行凶作案呢?”韩煜皱着眉头问。 “齐楚同有严重的强迫症,他做任何事都务必和他要求的要一致,哪怕是丁点的细节也一样,我在追查齐楚同的时候,在所有的案发现场都发现,被害者都被用同样的方式捆绑,而且打结的方式正是如意结。”华伟强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后来我们找心理专家揣摩过齐楚同的行为意识,得出的结论是,他太想和人分享自己变态的行为,和吃人后的满足感,齐楚同需要用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自信也是自负,他感觉可以操控任何人的生死,亦如他父亲童年时对他的那种暴戾,如今齐楚同可以施加宣泄在其他人的身上,通过吃掉并且杀死陌生人来满足他精神上的需求!” “所以他需要一个和他变态行为一样并且独一无二的标识……齐楚同想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这些被害者都是死于他之手,他想通过某种特殊的记号向所有人宣示他的强大和存在。”我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那与众不同的绳结上。“如意结!这就是齐楚同每次犯案吃人后有意留下的标识。” “对!我在齐楚同所有的凶案现场都发现被害者捆绑的打结方式都是如意结,但是因为当时案件并没有侦破,这属于绝密的线索,除了办案人员之外根本没向外界透露过。”华伟强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在齐楚同被抓获后,因为考虑到案件的恶劣性,担心公布真相会引起恐慌同时也考虑过怕有人效仿,所以对案件的细节都封存起来。” “这么说知道齐楚同每次捆绑受害者打结的方式是如意结的只有办案的警察?”太子诧异地问。 “确切来说知道的人应该只剩下我了,当年参与齐楚同案件侦破的同事相继去世,除了尘封在档案中的记载,只有我知道如意结的存在,而那些档案一般人绝对没有机会能接触到。”华伟强很肯定的回答。 如果按照华伟强的说法,就算有人模仿齐楚同的手法犯案,但绝对不会知道如意结这个细节,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是齐楚同杀了孙欣…… 可齐楚同一直收治在合德医学院的精神病院,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酒店杀孙欣才对,想到这里我连忙对其他人说,现在就去精神病院核查齐楚同的情况,为了确认无误我们请华伟强随同我们一起去。 齐楚同属于重症精神病患者,以他的犯罪前科也是危险性病人,他也被收治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病房之中,我们赶去的时候刚好是室外活动时间,我第一次走进之前只在钟楼楼顶看见的那处被隔绝的草地。 自从文继科的事情发生后,南宫怡为了防止还有波折,被调派来的军警暂时并没有撤出学校,对这里的精神病患者守护极其森严,上一次在停尸间见到的蒋馨予,如今穿着白大褂表情凝重的亲自监督给每一个病人吃药,或许是两次事故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系,蒋馨予如今脸上看不到一丝放松。 见到我们走进去,她的脸色不是太高兴,我心里很明白蒋馨予应该把所有发生在学校中的变故都清算在我们的头上,事实上好像自从我们接手调查403宿舍的命案开始,这所医学院就没有太平过。 “你们又来干什么?”蒋馨予一上来语气就咄咄逼人。 “我们想了解一下,这里是不是收治了一名重症精神病患者,名字叫齐楚同。”韩煜很沉稳的问。 “齐楚同?有这个病人,他是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导致的间隙性精神厌食,这个病人一直都是由我治疗的。”蒋馨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可见他对齐楚同的情况尤为了解,蒋馨予扫视我们一眼。“了解齐楚同干什么?” “我们怀疑他和孙欣的死有关,想见见他。”云杜若说。 “齐楚同和孙欣的死有关?”蒋馨予震惊地看着我们,加重语气很冰冷地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学校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够吗?齐楚同是这里的病人,难道你们还认为他能离开这里出去杀人?” 我一时语塞知道蒋馨予对我们抗拒,本想很平和的向她解释,可如今她的状态我估计说什么她未必也能听进去。 “很多事眼睛看见的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我们到现在并没有看见齐楚同,他有没有出去杀人谁能知道呢?”韩煜向来口中不饶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馨予有些气愤的看着韩煜。 “我话是没什么意思,不过安溶月也是收治在这里,可她的指纹却出现在钟楼上,你信誓旦旦认为这里无懈可击,可最终安溶月还是操控文继科杀了那么多人,这才有意思。”云杜若据理力争帮韩煜反驳回去。 蒋馨予被云杜若的话抵的不知道说什么,应该是云杜若说到蒋馨予最无法面对的事情上,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转身带我们去看齐楚同。 当蒋馨予指着一个人告诉我们,那便是齐楚同的时候,我们顿时无言以对的沉默在原地,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可以确定眼前的齐楚同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去杀孙欣。 第九十章 善恶终有报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我们看见的是他的背影,他双手无力的扶靠在把手上,面前一名护士正在给他喂饭,地上散落的是一地饭汁。 “怎么……怎么会这样?”华伟强眉头一皱吃惊的问。“当时抓获齐楚同的时候他还是健全的,怎么现在……” 华伟强也不知道如今齐楚同的情况,不过看他表情明显在华伟强记忆中齐楚同不是这样的。 蒋馨予迟疑了一下,看她样子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让给齐楚同的护士先离开,她的举动让我有些意外,看来她要说出来的话并不想过多的人知道,事实上她或许也并不想我们知道,只不过蒋馨予也很明白,我们不知道答案不会就这么离开。 三十年前…… 蒋馨予开始气氛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和哀伤,慢慢对我们说。 “上次叫你们去我办公室,三十年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那次病人暴动,我已经一五一十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你们,当时参与暴动的人里面就有齐楚同。” 我们都没有说话去打断蒋馨予,难怪她会让护士回避,那场事故或许是蒋馨予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的煎熬。 停顿了片刻后,蒋馨予用沉痛的声音缓缓告诉我们,暴动中莫永元为了防止病人逃脱,不惜点燃酒精把整个病房都烧起来,而病房里的精神病人因为受到刺激,全都变得狂暴相互大呼小叫的逃窜,在骚动中病房的墙壁被推倒,好几个病人被砸伤,而最为严重的就是齐楚同。 他的脊柱当场被端墙砸断,暴动后经过救治虽然命保下来,可却终身瘫痪,从此之后只能坐在轮椅上,即便是吃东西都需要有人喂食。 “这所学校的声誉是我丈夫用生命维护起来的,我不想有人在诋毁这学校。”蒋馨予说到这里看向我们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你们认为如今的齐楚同还有能力离开这里去杀人吗?” 我们都无言以对,毕竟是交过手的对手,我想华伟强时隔多年再见齐楚同心情一定很复杂,真正了解你的人或许不是你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因为只有敌人才会去揣摩你的一切,我想最了解齐楚同的莫过于华伟强,虽然在嫉恶如仇的华伟强眼中,齐楚同是恶贯满盈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凶手,可如今看见沦落到这等地步的他,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华伟强慢慢走了过去,把轮椅转了过来,当我们看见齐楚同正面的时候,华伟强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我们也都震惊地看着齐楚同那张脸。 或许那已经不应该被称之为脸了,至少我很难分辨出五官,所有的皮肤干涸蜷曲的皱在一起,早已愈合的伤口变成我们眼中干硬的疤结,千疮百孔的脸是那样狰狞恐怖。 不光是齐楚同的脸,就连他身上也全是这样的伤痕。 “病房中被永元点燃的大火……”蒋馨予在我们身边声音悲伤地说。“那大火引燃了酒精,整个房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病人都四处逃窜,可当时齐楚同被断墙压断脊柱,在下面无法动弹,整个人全身被重度烧伤,能救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齐楚同作恶多端虽然是有病,可终究还是受到了惩罚,蒋馨予再不愿留在这里,哪怕是一分钟或许是再次提及往事,她把齐楚同交由护士看管后转身黯然的离去。 我不相信蒋馨予! 至于为什么不相信她,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完全是出于感觉,似乎她身上总是有我看不透的东西,像迷雾一般围绕着她,等她离开后,我对齐楚同做了检查,结果的确是蒋馨予说的那样,脊柱断裂导致的瘫痪。 我慢慢直起身,看齐楚同如今的状态很痴傻和呆滞,空洞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活力,头偏靠在肩头嘴边还留着唾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完成如此精细的开颅手术。 “齐楚同不可能出去杀孙欣,凶手应该是模仿他的手法作案,而且凶手应该是很熟悉和了解他的人,以至于齐楚同能把所有的细节全都告诉给这个人。”我开始环视穿梭在病人中的医生和护士,淡淡地说。“最能接近齐楚同的只会是这里的医务人员,凶手应该是合德医学院的人。” “如果是模仿杀人,那凶手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应该和齐楚同相似,那就很奇怪了,为什么这三十多年都没有模仿杀人?”云杜若抿着嘴诧异地说。“偏偏要等到孙欣回来才开始动手,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凶手产生了谋杀的念头呢?” “孙欣当年采用极端方式治疗过齐楚同,应该是报复。”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能接触这些病人的医生和护士不会太多,蒋馨予担心有变故,一定在挑选人员方面很谨慎。”南宫怡胸有成竹地说。“我会立刻安排人对这些医生和护士开始调查,或许会有所发现。” 说到这里我忽然发现齐楚同坐在轮椅上,上半身轻微的向旁边在倾斜,他脊柱断裂导致截图,但上半身还是有知觉的,我留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很好奇的看过去,观察了半天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一缕慢慢移动过来的阳光上。 那是从树枝缝隙中穿透出来的阳光,很明显呆滞的齐楚同正在努力的想要躲避,我眉头一皱发现他的嘴角在缓慢的蠕动,长时间的精神药物治疗已经让齐楚同反应和意识变得极其迟钝。 “他好像在说什么。”韩煜也发现了齐楚同细微的变化。 我走到齐楚同身边弯下腰去,在他耳边问。 “你在躲什么?” 齐楚同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我,他涣散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抹慢慢向他身体照射过来的阳光上,我分辨不出他的五官,可是看他抽搐的嘴角牵扯着那些干硬的疤痕,他分明是在害怕。 齐楚同缓缓抬起左手,动作极其的缓慢,伸出的手指就指着那阳光,还能轻微移动的上半身极力的向一边躲闪,我努力的听着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话。 “阴间……阴间的通道……开了!” 我一愣整个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齐楚同半天没说出话来,我想其他人也都隐约听到他说出的那句话。 我回头看向那抹阳光,那光亮亦然一道被开启的门,明亮的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齐楚同惧怕的不是阳光,而是像阳光一样的光线,而那光是来源于阴间被开启的时候。 我蠕动了一下喉结,又一次从地下室病房里收治的病人口中听到关于阴间,难道齐楚同在地下室的时候见过什么? 阴间的通道! 这个地方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就无时无刻困扰着我们,我迫切的想知道,如果真有阴间的通道,那这通道到底在什么地方,要怎样才能开启。 我一把握住齐楚同抬起的左手,焦急的问。 “阴间在什么地方?你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齐楚同手被我握住的那刻,身体抽搐颤抖了一下,他嘴角蠕动的更加厉害,我听见他牙齿相互撞击的声音,很明显他现在很痛苦。 旁边看护齐楚同的护士连忙走过来,用责备地语气对我说。 “病人遭遇过严重的烧伤,手臂皮肤末端神经外露一直无法医治,任何轻微的触碰病人都会剧痛难忍,你这么用力他会很痛苦。” 我这才明白齐楚同为什么会有这样痛楚的表情,本想再继续追问下去,护士应该是担心我们不小心再伤到齐楚同,把他推到一边去,齐楚同那张令人恐惧狰狞的脸又恢复了痴傻和涣散。 “等一下,他手痛……痛了多久了?”身后传来华伟强有些疑惑的声音。 “不知道,反正我来这里他就这样了,听蒋院长说他之前受过严重的烧伤,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想了解可以去问蒋院长。” 看护士的年纪应该不会知道三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次事故,华伟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他表情有些愕然。 “华队,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华伟强犹豫不决的回答,样子有些心不在焉。“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再查阅一下当年齐楚同案件的资料,顺便在好好回想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或许对你们查案有帮助。” 华伟强走的很匆忙,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背影,太子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忽然意味深长地说。 “既然不是齐楚同杀的孙欣,那只可能是模仿行凶,而凶手的动机是泄愤,报复曾经伤害过齐楚同的人,孙欣对齐楚同采用过极端的治疗手段因此被杀,那华伟强呢……” 我看向太子细细体会着他的话,也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 华伟强当年抓获齐楚同,并且还开枪击中了他,如果说是泄愤杀人的话,那为什么华伟强没有遇袭呢? 第九十一章 掩饰为涅羽va打赏皇冠加更。
从地下室的病房出来,我打算去见见华冠文,一想到他那给人莫名的喜感我就有些想笑,不过现在他似乎麻烦的很,虽然已经证实他没有作案的可能,但他几乎满足了嫌犯所有的特定。 有很娴熟的医学知识和技术。 有很出色的烹饪技术,反正我每次见到华冠文的时候,就没见他吃同样的菜,而且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说真的有时候搞的我都垂涎欲滴。 当然他是没有精神病的,这点倒是可以肯定,否则这所医学院里不知道多少学生要成为他的盘中餐。 去见华冠文其中最主要的是想从他那里了解那晚他去见孙欣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孙欣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外就听见里面的喧嚣声,好像是华冠文在训斥学生。 我们敲门进去,华冠文正背着双手一本正经的对两个学生说话。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素质,知不知道今年多大了,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吧,怎么还跟小孩似的,为了争自习的座位在教室里大打出手。” 那两个学生都埋头不语,看他们的侧脸都是鼻青脸肿,听华冠文的话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这两个学生不知谦让,为了自习的座位在教室打架,看来下手还不轻,两人衣衫不整遍体鳞伤。 学生血气方刚难免会因为话不投机发火,就是难为了华冠文,就他那肥硕的身体,连走路走快了都会气喘吁吁,训斥这两个学生他还真是不遗余力,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循循善诱。 看我们进去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华冠文给人感觉挺和气,和我们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相互之间也熟络,他指着旁边的沙发说。 “先坐一会,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就来。” 跟华冠文打交道就比和蒋馨予要轻松的多,就是他转身对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脸一愣,嘴里没说可心里好诧异。 他的右脸颊肿起一丘小坟,本来就圆胖的脸现在变得左右不对称,给人很滑稽想笑的感觉,他擦汗水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那边肿胀的地方也会呲牙咧嘴的痛,看样子是不小心受了伤。 华冠文有正事要处理,我们也不便打扰,点点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华冠文做思想工作绝对是一把好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方式运用的炉火纯青,开始是各种严厉的训斥和陈述后果的严重性,甚至还能上纲上线提升到人格和品德的高度,听的那两名学生战战兢兢。 等到惩戒训斥的效果达到,华冠文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和善的笑容,声音也随之变得和颜悦色。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年轻难免会犯错,这个不怕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回去好好反省写一篇深刻的检讨交到你们辅导员那里以儆效尤,这一次我就不作校记处理,算给你们一次机会,但若是再犯就严惩不贷了。” 那两名学生头跟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听见华冠文这话那目光中全是感恩戴德的感激,华冠文转身倒了两杯开水,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多说了几句。 其中一名学生在接水杯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手一滑整杯开水全倒在华冠文的左手上,那学生手背顷刻间被烫好,华冠文很关切的把学生扶到椅子上,一边帮忙擦拭一边道歉。 “是我不小心,你这手是烫伤千万别沾冷水。”华冠文说到这里连忙吩咐旁边的另一个学生。“你们是同学要有同窗之谊,别为了小事发生争执,你赶紧带他去医务室上药。” 等到两名学生出去,华冠文这才长一脸笑意的转过身歉意地说。 “实在抱歉,怠慢各位了,来先喝点水。” 华冠文客气的让我们有些不自在,他重新给我们倒了几杯水,分别亲自递到我们手中,当把水杯送到我面前时,我眉头一皱看见他左手胳膊上全是冒起的水泡,应该是刚才被开水烫伤的。 “这挺严重的,要不你也先去处理一下。”我关心地说。 华冠文被我这样一说才看向他手臂,好像之前他根本没发现似的,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事,你们找我一定有事,我能帮什么忙尽管说。” “你脸怎么了?”韩煜好奇的看着华冠文的脸问。 “……”华冠文一愣然后轻轻摸了摸红肿的脸颊,重重的叹了口气回答。“去工地检查工程进展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给撞成这样的,哎……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学校里发生这么多事,多事之秋人心惶惶的,蒋院长全力监管精神病院,其他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我处理,一个人真是忙的要死。” 华冠文给我们倒好水回座位之前,又折回来把门关上,坐到办公桌前,冲着我们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拿出几个饭盒,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呵呵,你们不会介意吧,我是真饿了。”华冠文一脸诚恳的笑着问。 我们摇头示意华冠文随意,他打开的饭盒里又是精心为自己准备的菜,忽然感觉华冠文这个人好真实,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遮遮掩掩,至少像他这样的性格绝对当不了凶手,应该没有哪个凶手还能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能肆无忌惮如此轻松自如的当着我们面吃东西。 “国际知名的精神病专家孙欣回国后在酒店遇害,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孙欣的人,那晚你见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南宫怡看向华冠文很认真的问。 华冠文刚拿起刀叉一听到孙欣的名字无力的叹口气,对我们说,孙欣是蒋馨予的同学,两人关系甚密,这次回来是打算定居的,原计划和蒋馨予两人要出席一个学术研讨会议,毕竟她们二人是精神病治疗领域公认的双子星。 可那晚学校发生文继科的事,蒋馨予根本无法按时赴约,刚好以前孙欣也在合德医学院有过短暂的停留,主要是因为她选择齐楚同作为研究的病例,因此华冠文和孙欣有过接触相互都认识。 华冠文回忆那晚蒋馨予让他帮忙去见孙欣,一则他也是熟人,二则是相互沟通确认一下参加学术交流会议的相关细节,华冠文去的时候孙欣挺正常的,毕竟是旧友重逢她很高兴,华冠文向她解释蒋馨予未能赴约的原因,孙欣表示理解并和华冠文叙旧闲聊,多是问及关于学校如今的发展的事。 华冠文吃了一口菜,满嘴油腻的对我们说。 “一切都很正常,你们所问的异常我还真没看出什么,至少在我走之前孙欣没表现出奇怪的地方。” “她有没有说还在等其他人?”太子问。 “应该没有吧……”华冠文想了想舔舐着嘴角的菜汁。“闲聊了一会后,我看时间不早了本想告辞的,孙欣说她倒时差反正也睡不着,让我多陪她聊一会,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等人,不然也不会留我。” “那你离开的时候,孙欣打算干什么?”云杜若问。 “我让她早点休息,因为第二天还有重要的会议。”华冠文很认真的回答。“她说洗澡后就去休息,还让我代问蒋院长好。” 听到这里我心里暗暗有些茫然,按照华冠文的回忆孙欣既然没有等人,那在华冠文走后她明明是去洗澡,可在案发现场孙欣死前是穿着衣服的,就是说华冠文走后没多久,孙欣还未去洗澡凶手就敲门进来。 和华冠文聊完后我们起身告辞,走到楼下我点燃一支烟,回头看了一眼华冠文的办公室,若有所思地说。 “华冠文也有说谎的时候……有点意思。” “华冠文说谎?”南宫怡看向我很诧异地问。“什么地方他说谎了?” 我指了指脸,淡淡一笑说,华冠文的脸颊红肿绝对不会是摔倒撞成那样的,因为如果按照华冠文地说法,撞成那样会有摩擦,脸上势必会有伤口,可他脸上我仔细留意过,没有看见丝毫的伤痕。 “那他脸是为什么肿成那样的?”韩煜问。 “被手打的!”我抬起手掌对他们说。“验尸的都知道,手掌所造成的瘀伤会因为指头粗细而留下印痕,而且因为指头是不规则的创面,所以造成的红肿程度有深有浅,说简单点,华冠文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且根据红肿的程度看,打他的应该还是一个女人。” “华冠文为什么要说谎?”云杜若疑惑的喃喃自语。 “他自己都说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以华冠文的性格,向他这样随和的人怎么会和别人发生争执,估计是有摩擦吧,他说谎无非是想息事宁人。”我吐着烟雾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们……你们说会不会是孙欣打的?”太子想了想意味深长的问。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华冠文是单独见孙欣的,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知晓,若是孙欣打的,那华冠文就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不过要证明这一巴掌是不是孙欣打的,我倒是知道有人能确定。 第九十二章 又见朱雀
第二天中午,我告诉云杜若我们走后,屠夫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心里挺牵绊的,可能是人老了的缘故屠夫变得有些念旧,云杜若说一起回局里去看看。 刚好要证实华冠文脸上的那巴掌是不是孙欣打的,问问宋迟就知道了,因为在案发后华冠文因为是最后见过孙欣的人,被宋迟带回警局询问,如果华冠文脸上的红肿那个时候就有,那华冠文就难逃干系。 “没有!你真当我是饭桶还是怎么着。”宋迟扔过来一支烟白了我一眼。“他脸上不要说红肿,但凡有丁点伤痕我都会查下去,那天询问华冠文的时候,他脸上绝对没有你们说的红肿。” 这样说起来我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不管谁谁打了华冠文那一巴掌,但绝对不会是孙欣,至于华冠文为什么会在我们面前掩饰,或许是他私人的原因,至少怎么看都和案件没关联。 我和云杜若来的不是时候,屠夫有会议要几天后才会回来,我问宋迟孙欣的案件调查有没有进展,他拖来一把椅子坐在我们对面,焦头烂额的摇头说,凶手好像是凭空蒸发一般到现在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 王陈希手机中那张照片让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宋迟告诉我们听屠夫的语气,若是再没有新的发现案件可能要向我们移交了。 因为孙欣的案件涉及到一些事情不能告之宋迟,孙欣在死亡一小时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无形中和发生在合德医学院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变得相似,加上孙欣她已经是第三起死后又出现的人。 似乎所有的焦点再一次集中到合德医学院,特别是那张被拼凑出来的碎纸,孙欣为什么手里会拿着合德医学院的空白信签纸,想到这里我看向宋迟。 “对了,之前让你帮忙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你查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到现在还抓着合德医学院不放,挺好一所医学院的,到底是招惹你什么了?”宋迟起身拿来茶叶盒给我们泡茶,苦笑着问。 “也不是抓着合德医学院不放,就是感觉……说不清楚,感觉好像有什么看不透的地方,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我吸了一口烟淡淡一笑。 “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从来都是按质按量完成。”宋迟还是习惯性的吝啬,即便是倒茶叶都还数着颗粒。“我调查过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大致上倒是看不出问题,其实一个学校能有多大的经济问题,不过倒是有几点挺奇怪的。” “说来听听。”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茶叶盒,闻了一下就知道是上等的碧螺春,难怪他那样心疼,估计不是因为我和云杜若,他都舍不得拿出来。 宋迟的目光一直落在我手中的茶叶盒上,我一愣忽然发现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就连云杜若都感觉奇怪,我们都太了解他的个性,一分钱恨不得能掰成两半用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方。 云杜若把我手中的茶叶盒放了下去,抿着嘴淡淡一笑。 “你这是在设套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今天这么大方想必我们喝了这茶……不对,宋副局长一定是有事相求吧,我和容彦要是不答应,估计你也不会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吧。” “得了,要说精明谁还能比的过你们两个,呵呵。”宋迟皮笑肉不笑的一抬手。“请茶。” “说吧,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你这茶怕是不好喝,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和真不敢喝。”我一脸苦笑的看向宋迟。 “小事,对你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我媳妇用了上次从合德医学院生产的精油和肥皂后效果特别的好,她说用完后整个人皮肤好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不,快用完了天天在家里催我,你们也知道这些东西买不到,所以……” 宋迟欲言又止笑嘻嘻的看向我和云杜若,难怪今天这么大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什么地方好了,旁边的云杜若也点点头说她用了以后感觉也是一样,我这才仔细留意她皮肤的确变得细腻白皙而且充满弹性,效果这么明显难怪这些产品销量那么好而且价格极其昂贵。 “放心,不会占你便宜。”宋迟把钱递到我面前一脸恳求地说。“如今你们查合德医学院的案子,他们怎么敢怠慢了你们,何况又不是白拿,明码实价的买不过是举手之劳,给帮帮忙不然我耳朵都快被媳妇说起茧了。” 我把宋迟的钱推了回去,其实是看旁边云杜若的样子,我估计她恐怕也是想要,以现在和华冠文之间的交情,想必我找他买这些东西他一定不会拒绝,何况还能送一套给云杜若。 “东西我帮你买了,这钱就当是上次你结婚我扰乱婚礼现场的一点弥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宋迟没有和我半点客气,想都没想就把钱收回去,笑嘻嘻的告诉我们,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收支大致上没问题,但有几个地方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在莫永元和蒋馨予创办合德精神病院的时候,收支还算一般,从来往的账目上看虽然是盈利但并不大,随后创办的合德医学院也是如此,只能说中规中矩而已,真正的转折是莫永元去世后,合德医学院的发展突飞猛进。 “在莫永元去世没多久,大约是一年后的样子,合德医学院收到一笔数额庞大的资金。”宋迟一边说一边向我们竖起九个指头。“我想合德医学院的发展就是因为这笔资金的注入而开始的,我追查过这笔资金的来向,可奇怪的是居然是私人转入。” “莫永元去世后有人向合德医院注入这么多钱?!”云杜若有些迟疑地说。“这个人你查到叫什么吗?” “这就是其中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医学院怎么了,用的名字都是稀奇古怪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合德医学院生产的东西都是由一家叫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在负责销售推广,而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叫nuwa,应该是女娲才对。”宋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而向合德医学院转让大笔资金的人叫朱……” “朱什么?”我喝了一口茶,看宋迟的样子好像有些犹豫。 “朱雀。” …… 我猛然站起身,旁边的云杜若也震惊地抬头看向宋迟,然后和我面面相觑的对视。 “你们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这名字我查过是假的,资金来源也不清楚,总之查不出这笔资金到底是怎么来的,但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宋迟见我和云杜若这样震惊的反应不以为然地说。 这名字当然是假的,不过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在接触慕寒止案件的时候,我们从慕月婵的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是一个我们至今未见过的神秘女人,事实上到现在我都很遗憾虽然查清了那案件,可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 只从慕月婵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个女人拥有超乎想象的道法,甚至能把已死的楚绍齐养尸交还给慕月婵,事实上拿起案件与其说是慕月婵策划布置了一切,还不如说是那个叫朱雀的女人在一步一步引导她回来完成复仇。 这个本来已经快成我记忆中淡忘的名字,再一次被宋迟提及,竟然和合德医学院有关,如果说慕月婵是受到朱雀指引犯案的话,那朱雀和合德医学院又有什么关系?她的存在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向合德医学院汇入数额庞大惊人的巨款? 这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我脑海中,最让我无法想明白的是,为什么只要有我参与的案件中都会有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出现? “朱雀后来还和合德医学院有联系吗?”云杜若也知道事关重大很严谨的问。 “没有,从那之后我再没有查到朱雀的任何踪迹,在给合德医学院汇入巨款后,这个人好像就消失了。”宋迟摇摇头回答。 我慢慢坐回到沙发上,朱雀的出现无疑更加加重合德医学院的迷雾,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这个女人。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面色凝重的问。 “收支不平!”宋迟毕竟之前是搞金融调查的,这方面是他的强项。“我在翻查合德医学院的账目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按照医学院赚的钱,我能大致计算出产量,可问题是要支撑这些产量的话势必需要相应的原材料,可这笔开销却很低,从账面上看合德医学院采购的原材料绝对无法支撑产量的需求,感觉……感觉合德医学院好像是在做无本买卖似的……” 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宋迟的话,进来的是温近南,看他一脸焦急沉重的样子就知道多半没好事。 “宋副局长,刚接到消息,有退休同事因病去世,姜局不在悼念慰问的事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是谁去世了?”宋迟声音黯然的问。 “以前刑警队的华队。”温近南低着头叹息地说。 我和云杜若再一次惊讶的站起身,很震惊地问。 “是……是华伟强?” 温近南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我眉头一皱两天之前才见过他,当时也没发现他身体有什么不适,华伟强走之前还说要翻查一下齐楚同的案件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就去世了。 我突然想到华伟强临走的时候,太子还说过一句话,如果凶手是为了帮齐楚同泄愤杀人,为什么孙欣死了,而华伟强还活着…… 第九十三章 猝死
华伟强在这个时候去世我总感觉有蹊跷,孙欣死亡没多久时间,我们请华伟强协助查齐楚同的过往,还没查到结果就去世,这也太巧合了,偏偏我和云杜若都是不相信巧合的人。 我们和宋迟一同赶到华伟强的家,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刑警一看墙上那些奖状就可以想象他之前的事迹,他是警局里传奇式的英雄人物,我在局里的时候经常听到关于由华伟强侦破的案件,一进门我们就看见华伟强的老伴陈岚声泪俱下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华伟强的老花镜。 相伴一生的人就这么走了,那种悲伤溢于言表,云杜若走到陈岚身边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华队走到的时候可还好。”宋迟声音柔和的问。 “好,老头子就是坐在这里走的……”陈岚抹着眼角的泪花点点头。“这人说没就没了,人在的时候他天天说我管着他,这下好了,我想管也没人管了。” “华队是警局的英雄,局里对这事很重视已经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华队走了我们都很难过,您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宋迟拉着陈岚的手安慰地说。 “华队前些天我还看见过,他身体挺硬朗,不知道华队是因为什么去世的?”我走到陈岚身边轻声地问。 “医生说是突发性心肌梗死。”陈岚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岚抽泣着告诉我们,华伟强退休之前心脏受过伤,病根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我想陈岚说的是华伟强抓获齐楚同的时候心脏被刺的那一刀。 华伟强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饮食起居一直都是由陈岚细心照顾,虽然后来又发现华伟强还有高血压,但因为照顾的妥当,华伟强退休后很少犯病,这次走的太突然,发病前陈岚还在做饭,华伟强就坐在陈岚如今坐的椅子上看一些案件资料,为此陈岚还埋怨他注意身体,谁知道华伟强突然倒地等送到医院的路上就去世了。 “华队去世之前在看案件资料,那些资料呢?”我想起什么连忙问。 陈岚指着桌上一大摞档案,很凌乱的堆放在一起,想必这些资料曾经从华伟强手中掉落散落一地,是被陈岚收拾后放在桌上,但并不清楚这些档案资料的顺序,随意地整理在一起因此杂乱无章。 我翻看了一下全都是和齐楚同有关的资料,看来华伟强是在研究齐楚同案件的时候突然发病的。 “华队这两天有没有提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云杜若握着陈岚的手宽慰地说。 宋迟看了云杜若一眼后,又回头看向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我懂,对于陈岚来说丈夫刚去世,一定痛不欲生,这个时候再问及和华伟强有关的事,宋迟应该是担心陈岚这年纪怕触景伤情受不了刺激。 我本来也知道选在这个时候问这些不太合适,可是华伟强的死太过突然,而且我总感觉有些蹊跷,在宋迟耳边小声说。 “我有分寸。” 陈岚还陷入在失去亲人的沉痛中,但凡提及华伟强她都伤心欲绝,对我们说伤心地说。 “老头子一向嫌我唠叨,我也是为了他身体好,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自从心脏受伤后,医生就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过于激动,还嘱咐我尽量让他不要受到刺激,这些年我就是怕他犯病,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饮食起居,老头子脾气倔不过还挺听话,这些年就连他的高血压都没犯过。” 陈岚说到这里长长吸了一口气,眼泪夺眶而出嘴角不停的蠕动,云杜若连忙用纸巾帮她擦拭。 陈岚应该是太过伤心,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宋迟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有些责备地小声说。 “有什么事就不能过几天再问吗,你看看她这个样子,非要也送到医院你才满意?” “华队的死或许还另有隐情,你以为我不难过,杀害孙欣的凶手是模仿杀人,动机是为了帮齐楚同泄愤报复,要知道华队可是亲手抓获他的人,而且还开枪击中过他,难道你就没想过华队的死可能和孙欣的案子有关?”我义正言辞的看着宋迟小声说。 宋迟一时也无言以对,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轻重后默许,我走到陈岚面前轻声地问。 “能不能麻烦您好好回忆一下,华队在去世前可有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 陈岚无力的抹拭眼角的泪水,回想了半天后声音哀伤缓慢的告诉我们,本来华伟强的血压一直控制的很好,也没听他说过头晕之类的,可是自从前天他从外面回来,情绪就明显有些激动和焦躁,陈岚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华伟强说没事让她不要管,就是想翻查一下之前一起案件的资料。 陈岚为此还埋怨了他很多次,可华伟强向来很听从她的话,唯独这一次很固执,中途好几次华伟强都捂着头吃药,应该是高血压又上去了,在家中华伟强翻箱倒柜找东西,房间被他弄的很乱,陈岚问他找什么,华伟强说找一本他在警局工作时的案件侦破笔记。 陈岚告诉我们华伟强一直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所有他经手侦破的案件,他都会把所有的过程一五一十详实地记录下来,退休后这本笔记也不知道放什么地方去了,陈岚看华伟强如此着急就帮忙查找。 终于在杂物里找到这本笔记,华伟强让陈岚先去睡觉他要再研究一会,在华伟强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心脏病其实就犯过一次,陈岚在卧室听见书房里有东西掉落,连忙赶过去看见华伟强捂着胸口旁边的水杯甩在地上碎裂。 陈岚回忆当时华伟强的表情很茫然和震惊,陈岚好几次追问到底怎么了,华伟强都有些不太确定,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去世的当天,华伟强一起来就打电话,好像是要看什么人的病历。 “我记得老头子在电话里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叫齐什么同。” “齐楚同?!”我一怔惊讶的问。 “对,就是这个人的名字,因为他工作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也是他还没退休之前就养成的习惯,他的职业不允许向其他人透露消息,即便是我对于案件上的事也只字不提,不过老头子打电话的时候明显很激动和焦躁,我想这个人应该和他查过的案件有关。”陈岚声音伤感地说。 “齐楚同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华队打电话要病历,那电话是打给合德医学院的!”云杜若抬头看向我疑惑地说。“华队突然要求看齐楚同病历干什么?”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也无法回答云杜若的问题,连忙问陈岚。 陈岚说华伟强打完电话后就一声不吭在房间背着手来回走,看他的样子有些紧张和担心,陈岚说和华伟强结婚这么多年,华伟强一直都是一个很沉稳处变不惊的人,从来没见他那样的反应。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送病历来,陈岚去开的门然后那人就去书房见华伟强,而陈岚去厨房做饭,一会功夫后陈岚在厨房听见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她连忙跑到书房就看见华伟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表情极其的痛苦连呼吸都很吃力,脸色变得苍白。 送病历来的人好像是医生第一时间对华伟强进行了抢救,并且打电话通知医院,陈岚说当时她完全吓傻了,见华伟强那样子她六魂无主,她对华伟强说话喊他的名字,华伟强一点反应都没有,手一直指着掉落在地上的那些资料,大口大口吸着气好像想说什么,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华伟强就去世了。 听陈岚的描述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我让宋迟先陪着陈岚,我要和云杜若赶往医院,这个时候华伟强的尸体还在医院,我想确定一下他的死因,临走时征得陈岚同意把那些杂乱无章的案件资料也一同带走。 在医院停尸间我们再一次见到华伟强,医生出具的死亡证明上写着死因是突发性心肌梗死,我检查完华伟强的尸体,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看了华伟强的死因并无可疑。 可据陈岚回忆,她就是担心华伟强身体,在华伟强去世的那天还特意监督他服药,按理说华伟强的血压不会突然升高,一定是什么事情严重刺激到了华伟强,导致他受惊过度以至于心脏病发作去世。 而陈岚说在华伟强倒地的时候还指着齐楚同案件的资料,而导致他发病是在看过医院送来的齐楚同病历后,我想不管是什么刺激到华伟强,原因一定在这些案件资料和齐楚同的病历里。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看见宋迟等在门口,面前有些凝重。 “有件事我想你们会感兴趣的,知道是谁给华伟强送去的病历吗?” “是谁?”我和云杜若异口同声地问。 “华冠文!” 第九十四章 精油
在那些案件的资料中我没有找到被送来的齐楚同病历,想必是被华冠文走到时候带回去,韩煜说我像阎王,走到什么地方都会遇到死人,不过我怎么发现那个满脸笑容可掬的华冠文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他见过的人也都死了。 我们和宋迟分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合德医学院,得知华伟强去世的消息,其他人都震惊不已,关于齐楚同案件的档案和资料,我们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很多次,如果真有遗漏早就该发现,现在的关键应该是那份病历,华伟强是看完那份病历后才心脏病突发,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华冠文了解清楚当时的情况。 华冠文的家就在学校提供的教师公寓中,我们敲门的时候从房里飘出扑鼻的香味,想必华冠文又在精心烹制他的美食,难怪能长的那么肥胖,开门的华冠文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上面沾满了肉沫,见门口站着的我们先是一愣,马上脸上就堆满了微笑。 “稀客,稀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是周末难得有时间,我刚说做几道菜,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来了就别走了,尝尝我手艺。” 华冠文很好客的招呼我们进去坐,他的注意力还在厨房,应该是想起火还没关,心急火燎的往厨房跑,在厨房里大声说。 “拖鞋在旁边的鞋柜,也别换了进来坐到这儿千万别客气。” 我心里暗暗一笑,这话说的有意思,他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换鞋,可还能说的这么委婉,我环视了华冠文的家,他的档案我也看过,一直未婚至今都是独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而且是像他这岁数的,房间居然收拾的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我随意地在鞋柜旁边的缝隙摸了一指头,上面竟然丁点灰尘都没有,可见华冠文是多注重干净和细节的人。 我们换鞋进屋房间挺宽敞,华冠文在厨房招呼我们随意,等我们刚坐下,他就端着一大盘水果出来。 “先吃点水果,菜我正在做,西餐做起来繁琐点,怕你们饿着。” 看他这样好客的样子,搞得我们都有些忘了来这里的初衷,说真的我对华冠文的厨艺一直都有些期待,每次看他在我们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真想见识见识他的厨艺。 华冠文回厨房的时候人停在门口,目光落在我们换下的鞋上,我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把我们的鞋重新放好,其实作为礼貌我们把鞋都是摆放好的,只是估计华冠文的强迫症又犯了,非要重新放一次,而且鞋尖必须摆放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厨房。 “齐楚同的病历就放在桌下面,就是你们面前的桌下面,你们先看,有什么事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们一起聊。”华冠文的声音从厨房里伴随着阵阵菜香传过来。 我一愣,我们都还没开口说明来意,华冠文是怎么知道是来找他要齐楚同病历的。 “见孙欣结果她遇害,送一份病历结果人突发心脏病,我最近也真够倒霉的,怎么什么邪乎事都让我摊上。”华冠文在厨房像是自言自语,可我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给我们听。“我见谁谁就死,警察不找我才怪,我寻思着那退休的华队看完齐楚同病历就发病,你们一定会来找我了解情况。” 华冠文三言两语就把整件事解释的清清楚楚,我忽然发现这个肥胖的给人感觉有些愚笨的华冠文或许并非像我想象中那么笨,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往往掩饰了他的精明。 “学校里这么多事,估计你一定很忙,送病历这点小事怎么不安排一个人去,非要你亲自跑一趟。”南宫怡看了我们一眼,漫不经心的问。 “怎么能是小事,齐楚同可是很危险的病人,他的病历是不能擅自公开的,所以只有我亲自走一趟了。”华冠文解释的合情合理。 我翻开齐楚同的病历,里面记载的无非是他被收治进精神病院后治疗的过程和结果,我大致翻阅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份病历很专业,我毕竟不是学精神病治疗方面的,好多地方我看起来都有些吃力,真不明白华伟强突然提出看齐楚同病历是什么意思,从这份病历上他又能看出什么端倪。 “华队发病的时候你当时也在场,你可还记得华队是看见了什么内容时导致受刺激的?”我望向厨房中华冠文的背影问。 “他好像是突然发病的……看见什么内容?”华冠文停下手中的事情,偏过头在厨房和我对视,想了半天说。“说真的,那个华队能看懂什么啊,这是专业的精神病治疗病历,里面的专业术语他都没接触过,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一直都好好的,忽然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我本来想抢救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听华冠文这样说也和我想的一样,华伟强到底在病历中看见了什么只有等到回去我慢慢研究, 我收起病历的时候目光落在对面桌上摆放的几套手袋上,这是上次华冠文送给我们的精油和肥皂,我这才想起答应过宋迟的事。 “麻烦你件事,我有朋友想买几套你们学校生产的精油和肥皂,在国内买不到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忙。” “多大点的事,千万别说买,还是那句话学校是多事之秋,希望能早点把案件了结了,我就谢天谢地。”华冠文手里拿着刀就指着桌上的手提袋随意地说。“这里有三套,先拿回去用,不够开口就成,回头我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办案不能索要财物这是原则,华冠文虽然说的很诚心,可怎么能就这样白拿,何况一套的价格贵的惊人,我真是咬着牙把钱给华冠文放在桌上,宋迟一套算是折腾他婚礼给赔不是,再给云杜若买一套,看样子她挺喜欢,南宫怡也是女生也给她买了一套。 我身上的钱基本就是弹尽粮绝了,看云杜若和南宫怡满心欢喜的样子,也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 “精油有西方的中药之称,是可以通过皮肤渗透进入血液循环,能有效的调理身体,达到舒缓、净化等作用。”南宫怡好像什么都知道,拿出精油对不屑一顾的我说。“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这些精油和肥皂在国外很畅销的原因吧。” “精油较为人所熟知的功效,不外乎舒缓与振奋精神这种较偏向心理上的功效,而且纯精油,因为含有多种不同的化学成份,大部分不能直接大量用在皮肤上,而是通过稀释后在基础油中使用,但是合德医学院的精油却不需要任何稀释,可以直接涂抹在皮肤上,效果相当显著。”云杜若也加入到南宫怡的阵营,笑嘻嘻地说。“你要不相信,这精油还能用于香薰,我给你点一些你闻闻就知道了,真是能心旷神怡。” 说完云杜若点燃一些精油,很快华冠文的房间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果,闻了一会真有些提神的感觉。 华冠文从厨房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出来,很快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食,看着我们都垂涎欲滴,华冠文有些洋洋得意的在旁边拿着一瓶红酒给我们介绍。 “献丑了,不知道你们要来也没准备太多食材,竹炭乳酪吐司、锡纸版黑椒牛排、金枪鱼土豆沙拉、培根芦笋卷,都是我拿手的……” 华冠文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闻了闻目光落在云杜若点燃的精油上,我发现他的表情瞬间有些异常,他应该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都是……都是我拿手的菜……你们都……”华冠文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说几句就向那精油看去,缭绕的精油香烟他好几次都用手下意识的扇开。 “算了,这点菜也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出去吃。”华冠文完全不是用商量的语气,根本没有等我们答应,拿起衣服的同时就顺手把点燃的精油掐灭。 就是可惜了那桌美味佳肴,我们还没站起来,华冠文已经去门口换鞋,他的样子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在房里待下去,我们最终还是婉拒了华冠文请我们出去吃饭的打算,走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就在门口如同打架般和我推攘,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生怕惊动这教师宿舍其他的老师。 从华冠文的家出来,我摸出一支烟看着云杜若和南宫怡手中提着的手提袋若有所思地说。 “既然这精油和肥皂效果这么好,而且还这么赚钱,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地方模仿生产呢?” “合德医学院的精油配方是很绝密的,从来不向外透露,很多人买回去研究过,就算是按照里面的成分生产出来但效果完全达不到。”南宫怡对我说。 “那就有点意思了,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刚才华冠文明显对精油的香味很是不适应,他宁愿放弃那一桌美食也不愿意留在房间。”我深吸一口烟看了看其他人,目光最后落在南宫怡的身上。“让鉴证科化验这精油中的成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九十五章 最后见到的人
第二天我接到屠夫的电话,他让我和云杜若回局里一趟有事给我们说,等我和云杜若赶到的时候,屠夫背着双手来回在办公室里走动,见我们进去他指着桌上的一份档案告诉我们。 他认识华伟强的时间不短,两人交情也有几十年了,华伟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因此在没退休之前,或许是两人都惺惺相惜的缘故和屠夫关系一向很要好。 屠夫说华伟强性子急躁脾气也不好,之前共事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侦破案件上的分歧争执但都是为了尽早破案,都是把话放在嘴上从不会放在心上的人,慢慢的两人相互都习惯了对方的个性。 不过在华伟强死亡前两天,屠夫那个时候正准备外出参加会议,接到华伟强和焦急的电话,在电话里华伟强什么都没说,让屠夫帮他拿齐楚同的案件档案,这一份案件档案是最原始的在案件侦破后因为案件性质特殊被绝密封存。 屠夫问华伟强要看这个档案干什么,华伟强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只说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屠夫是好心知道他身体不好比较也是七十多的人了,让他不要再操心案件侦破的事。 何况屠夫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案件档案被封存后按照规定退休的华伟强是没有权限查阅的,屠夫好言好语给华伟强解释,可谁知道华伟强竟然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甚至还劈头盖脸的责骂屠夫迂腐,屠夫见华伟强太激动担心说下去会刺激到华伟强身体,再加上要急着赶去参加会议,原本打算等回来亲自去华伟强家聊聊天叙旧,谁知道刚走一天就接到华伟强因病去世的噩耗。 “老华和我共事几十年,他性格我太了解,心里放不了事特别是对案件的,当时是我疏忽没去细想。”屠夫指着桌上的档案惋惜地说。“老华执意要这份齐楚同案件最原始的档案,想必他多半是发现了什么想进一步核实,而线索就在这份档案中,老华走了……我想你们应该能用的上。” 华伟强死前又是要求调取齐楚同的治疗病历,还向屠夫越权要求查看被封存的档案,病历我已经用了一晚上时间翻查过,都会对齐楚同治疗的进展和他精神状态变化的记载,我们所有人都想不通华伟强提出看一份他完全不在行的病历意欲何为。 不过从屠夫的话中我隐约能感觉到,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需要用这些资料来证实,但华伟强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我们把屠夫交给我们的档案带回到四十局,因为走的时候屠夫一再叮嘱,这是绝密档案存放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能遗失,云杜若通知其他人也都赶回来,把那份档案摊在桌上试图看看能不能找出华伟强发现的什么遗漏。 档案中记载的是齐楚同从开始犯案到被抓获期间所有凶案的详细记录,包括在现场发现的受害者照片和现场勘查结果,在这些资料中我们看见华伟强提到的如意结,正如同他说的那样,在每一起命案里受害者的手上都有一样的如意结。 不过翻阅完这些案件的资料,发现除了受害者身份在变化外,作案的手法和过程都是一样的,这和齐楚同的精神状态相吻合,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做任何事情都会按照他思维中的秩序按部就班的进行,即便是杀人也是一样。 “我就不明白,齐楚同既然已经被抓获,华队还查阅这些东西干什么,这些案件他都亲身经历过,可以说烂熟于心,他到底在找什么?”韩煜仰靠在椅子上舒展着身体慵懒的自言自语。 “华队因为孙欣手受害时手腕上捆绑着如意结,因此认为不是模仿杀人,可是在精神病医院看见完全失去自主能力的齐楚同后,他当时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他开始查阅齐楚同的病历和要求调阅这些案件档案也是从那之后。”南宫怡来回在办公室走了几步,边走边说。“会不会华队还是坚持认为凶手就是齐楚同,他想证实没有人能模仿齐楚同的手法。”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比如之前的安溶月,谁会想到她居然是所有凶案的主谋,既然安溶月可以利用文继科杀人。”云杜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为什么齐楚同就不能这样做呢。” “齐楚同和安溶月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安溶月具备催眠和行为控制的能力,因此才能利用一直在她身边的文继科,可齐楚同只是单纯的精神失常导致的行为变态,他根本不可能也没能力去操控其他人。”我摇摇头否定了她们两人的想法。 “齐楚同的确是瘫痪,这一点你也确定过,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完成如此精密的杀人。”太子心平气和的赞同我地说法。 “这里有一篇好像是对华伟强的心理评估报告,放在案件档案的最后面。”韩煜从档案中翻出一份资料递到我们面前。 “对华伟强的心理评估报告?!” 我一愣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这是在抓获齐楚同后对华伟强进行恶一份心理测试,主要原因是华伟强在抓获齐楚同过程中被袭击导致心脏受伤,并且还开枪击中齐楚同左肩,这一连串的心理压力一般人很容易承受不起,而华伟强又是刑警可以佩戴枪支,对他做心理评估主要是担心经过这些事后他无法在胜任工作。 但从这份心理评估的结果看,华伟强并没因为这些突发事件受到影响,在报告中华伟强坦承事后一段时间,他经常会在半夜惊醒,在梦里他多次梦到齐楚同面目狰狞的拿着手术刀刺入他心脏,我想这是典型的创伤后遗症,相信任何人遭遇到这些命悬一线的袭击后都会心有余悸。 不过这些不稳定的心理因素在一个月后渐渐平息,从报告上看华伟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强的,这一点从他在报告中自己陈述的话中也能发现。 报告的最后是一段华伟强关于自己开枪击中齐楚同的陈述。 …… 当时我意识很模糊,齐楚同转身去厨房应该是寻找凶器想杀人灭口,掉落的手枪就在我旁边,他可能是没想到我还能支撑起来,我抬手举枪的时候胸口的伤口更加剧痛,手也不停的在颤抖,当时我本来是打算击毙齐楚同,可是无法控制准心,在昏迷前扣动扳机见齐楚同应声倒地后我也昏迷过去。 事后才知道我击中的是齐楚同的左肩,枪伤的贯穿伤导致他左手残疾,我很庆幸没有击毙齐楚同,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对于向齐楚同开枪我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相信任何一个警务人员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和我有相同的选择。 …… “华伟强的心理和行为还有意识都是正常的。”看完华伟强的这份陈述后我揉了揉额头。“到底他想从这些案件档案中核实什么呢?” 门外有警员敲门,说赫连漪的父母想见见我们,算时间赫连漪被带到这里已经快一个多月了,我们虽然获知了发生在十年前的真相,可是更让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的赫连漪变得更加离奇。 南宫怡她们继续翻看那些案件档案,我想着好久没和赫连漪接触过,也想了解一下她近期的情况,在门口见到赫连漪的父母,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开始接受赫连漪死而复生的现实,他们这次的目的是想带赫连漪回家。 在赫连漪死而复生的真相被调查清楚前,她是不能离开第四十局的,我耐心劝慰他们再等一段时间。 “赫连漪真是我们女儿,她什么都记得,好多事除了她其他人不可能知道,不管她是怎么回来的,还能活着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我们不想知道。”赫连光很恳求的对我说。 “就因为赫连漪什么都记得,可是你们也很清楚,赫连漪的的确确是死过一次,她的尸体也是你们……”我忽然停止不语眉头一皱在口中喃喃自语。“什么都记得……” 赫连漪的记忆很清晰和真实,虽然她对死亡时间后的记忆是模糊的,但之前的她却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我快步回到办公室,在一大堆案件档案中找到文继科的照片,然后找到赫连漪,她最近的状态开始慢慢稳定和平复,房间中那些触目惊心的画再也没有出现过,云杜若担心她一个人无聊,送了几个毛绒抱枕动物给她,赫连漪从此爱不释手终日都抱在怀里,据看守的警员说赫连漪几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对着那些毛绒抱枕发呆。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我蹲到赫连漪的身边,把文继科的照片放在她眼前。 赫连漪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毛绒小狗,我去的时候她正扯着毛绒小狗的身体,目光落在照片上很茫然地看了一会后头又埋了下去。 看她迟缓的反应应该是记不起这是谁,我刚失望的想站起身,就听见赫连漪口中空洞的声音。 “文……文老师。” 我欣喜若狂地指着照片,很显然赫连漪是认识文继科的,我激动的问。 “你见过文继科,他对你做过什么?” “我去地下室病房,那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如果第十九阶台阶出现,许下的愿望就能实现……我要出国去,我必须要去!”赫连漪慢慢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抓着我的手大声说着,目光看着我手里的照片渐渐声音变小。“文老师也在地下室,他让我走,让我不要再去……” “你记忆中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不是文继科?”我大声的问。 赫连漪的注意力已经从我手中的照片上慢慢转移到毛绒小狗,她专注的拉扯着,慢慢摇着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我最后见到的是一个女老师。 第九十六章 血的事实
赫连漪最后的记忆中出现的居然不是文继科,这让我大吃一惊,她说最后见到的是一个女老师,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安溶月,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赫连漪的思维和逻辑都是正常的,她提到的是女老师,可见这个人并不是病人。 我甚至拿过蒋馨予的照片让赫连漪辨认,她很肯定的摇头否定,如果说赫连漪是自己爬到停尸柜昏厥,那这个过程应该不可能见过其他人才对,赫连漪最后见到的那个女老师又是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案件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南宫怡说如果赫连漪在进入停尸柜见还见过其他人,这明显不正常,她打算调取合德医学院十年前所有在职人员的照片让赫连漪辨认。 云杜若和南宫怡返回合德医学院向华冠文要照片,太子和韩煜帮忙处理文继科案件的后续,想早一点把这件案子了解,韩煜找到我问关于怎么处理文继科遗留的东西。 他的档案都是假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那些遗留的物品不知道向谁移交,刚还在想这个问题,太子让我和韩煜去证物房,看太子的表情有些诧异,他向来是淡定的人,有这样的反应一定有不寻常的事。 太子把一份完整的建筑图纸摊放在桌上,这是他在清理文继科房间中找到的东西时从书里发现的,文继科的案件自从他引爆炸药当场死亡后,我就没在关注过,这份建筑图纸我之前见到过,不过那一份远比这个要小一些,是文继科自己手绘出来的,而桌上这份却是教学楼最完整的专业图纸。 和那张草图不同,这张教学楼的建筑图纸上被标红的地方更多,每一处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这些文字都是关于安放炸药当量的计算和数字。 “我把从文继科宿舍带回来的书籍都翻看了一遍,这一本小册子藏在众多书籍中间。”太子把一本应该是翻阅过很多次的小本递给我们。“这里面记载的都是关于爆破方面的资料,看来文继科想要炸毁教学楼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早就筹划了很久,对如果炸毁教学楼经过反复的论证,并且已经得出了结果和方法。” 我看着桌上的建筑图纸深吸一口气,我虽然对建筑学并不懂,但是从图纸上标红的地方来看,倘若有足够的炸药,一旦被文继科引爆教学楼会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幸好发现的早,若是等文继科准备妥当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心有余悸的对他们说。“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和想到文继科要炸毁教学楼的动机。”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文继科。”太子很平静的把一张纸放到我们的面前。“这也是在文继科书籍中找到的,你们一定猜不到上面写的是什么。” 看太子表情凝重,韩煜接过去看了片刻,嘴就慢慢开始睁开,瞠目结舌的看看我们,把那张纸推到我面前。 “文继科早就准备好了炸药!” 我一惊看向那张太子找到的纸,和韩煜的反应一样,看下去后我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一份采购清单,我目光落在其中一项上。 硝化甘油! 这是能制造出高爆性能炸药的主要原料,完全是文继科最后所做的硝酸铵炸药无法比拟的,起威力的巨大超出想象,而在这份清单的后面我还看见雷管,而且数量惊人! 文继科打算用雷管来引爆硝化甘油炸药,这样的当量炸药要炸毁一栋教学楼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让我心惊胆战的是,这份采购清单中每一项的后面都用红笔打着勾,这说明文继科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材料,清单中很多原料都是管制极其严格的,文继科能全都准备好想必所用的时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文继科偷偷采购了这么多危险的炸药原料,可是在对他宿舍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韩煜很严峻的皱着眉头说。“那文继科会把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存在就很危险。” 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桌上那张建筑图纸上,心里猛然一惊,这些标红的地方都是教学楼最薄弱的地方,但也都在少有人会去的地下层。 想到这里我嘴角蠕动一下,收起桌上的图纸和太子还有韩煜急忙去合德医学院,并让警员马上通知拆弹小组赶去和我们汇合。 在合德医学院见到南宫怡和云杜若,得知文继科已经采购到如此惊人数量的炸药原料,她们的反应和我们得知这个消息时一样震惊,南宫怡立刻让华冠文马上疏散教学楼里的学生,等确保教学楼里没有人后,赶来的拆弹小组带着我们提供的图纸进入大楼。 我希望猜想是错的,否则这隐患很可能随时会被触发,我们都退到教学楼如同坍塌不会被波及到的完全地区,进入的拆弹小组时刻用对讲机和外界联系。 “在大楼底部横梁发现第一处疑似炸弹物品。”对讲机中传来拆弹小组的报告,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文继科早就把这些炸药安排在教学楼下面。 拆弹小组历经十个多小时的奋战,在深夜的时候对讲机中传来所有炸药都被安全拆除的消息,我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旁边的蒋馨予虽然一直一言不发,可我看见她焦虑紧张的搓着双手,华冠文不断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满口对我们说着感谢。 炸药被拆除后里面的拆弹小组重新对整栋教学楼展开检查,最后确定完全后,我们才被通知可以进入,拆弹小组的专家引领我们去图纸上标红的地方,我们震惊地发现文继科把组装好的炸药隐藏在不起眼的杂物之中,这些炸药都是设有定时引爆装置的,在发现的时候炸药的引信已经安装好随时可以引爆。 专家说初步估计这些炸药的当量,如同同时被引爆的话,我们如今所站立的教学楼会顷刻间变成废墟。 “文继科既然早就准备好一切,他既然能潜回化学实验室,就完全有机会和时间引爆这些炸药,可他为什么还有重新组装威力并不大的硝酸铵炸药呢?”云杜若诧异地问。 这一点也是我到现在没想明白的地方,对于爆破没有比拆弹小组这些专家更熟悉的,我带着他们前往文继科挟持我们去的地方,也是文继科当场被炸死的地方。 “凶犯就是在这里引爆的炸药,按照当时他的想法,他的目的正是为了炸毁大楼。”我指着文继科死亡的地方对专家说。“在这里爆破会对大楼有损伤吗?” 拆弹小组的专家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并且详细询问了当时文继科所采用的炸药后,很疑惑的看着我们。 “凶犯身上的炸药的量如果按照你们所说,对大楼主体几乎是没有任何影响,如果说有什么损失的话,这里靠近教学楼外墙,如果炸药当量足够的话,会对大楼外墙造成危害,但充其量不过是导致大楼外墙出现裂缝。” 我眉头一皱从文继科准备的情况看,他其实是一个极其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明明没有效果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凶犯如果是为了炸毁这栋大楼,他完全可以引爆已经安装好的硝化甘油炸药,他在这里引爆炸药显然多此一举,从凶犯组装的硝化甘油炸药看,他已经熟练掌握了高爆炸药的制作技术,同时对炸药的用量控制也恰到好处。”专家看着我们很确定地说。“他完全有能力炸毁这栋大楼,而且我也不认为他在这里引爆炸药是失误,很明显凶犯这样做是有其他打算。” 我刚想问下去,专家问当时被文继科挟持的人质,在炸药爆炸的时候站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专家当时我和云杜若就在现场并目睹了一切,并退到当时站立的地方。 “凶犯是在这里引爆的?”专家走到有明显爆炸痕迹的地方,看了我和云杜若一眼诧异地问。 我和云杜若都点点头,那专家眉头一皱好像在思索什么,然后迈开步伐,每一步大小都一致,从文继科爆炸的地方走到我们面前,我意识到他是在测量距离,等他站到我们前面时,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是凶犯让你们退到这里的?” 我和云杜若茫然地点头。 “那就有些奇怪了。”专家来回看看爆炸点和我们之间的距离疑惑的自言自语。 “怎么了?”云杜若好奇的问。 “这个凶犯明显知道你们站立的位置已经超出了爆炸波及的范围,凶犯……”专家迟疑的样子明显他有疑惑不解。“以凶犯对炸药当量的了解程度,他应该能测算出炸药的杀伤力和范围……凶犯根本就没有想伤害你们。” “文继科没有想过要……”我一愣吃惊的看着拆弹专家。“那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还引爆炸药干什么?” “他所采用的是硝酸铵炸药,这种炸药极其不稳定很容易被引爆,凶犯完全有机会在墙后死角自己引爆炸药,可是他却退到了狙击手的射击范围,他根本不用借子弹的撞击引爆炸药,他这样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犯担心距离太近爆炸会波及伤害到你们,因此他向后退在测算对你们最安全的距离。” …… 我震惊地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文继科千方百计把我和云杜若挟持到这里,我一直以为他是打算用我们陪葬,既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杀我们,那他带我们来这里又是想干什么。 难道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不是哑巴,让我们陪他说说话…… 说说话! 我忽然想起文继科在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最后一句是。 你们既然相信我所说的话,那我就用事实给你们证明真相,希望我的血不会白流…… 我嘴里细细反复念着这句话,文继科似乎一直在给我和云杜若强调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事实是证明真相最好的办法,可往往事实都是用鲜血来书写的。 鲜血! 我眉头一皱慢慢向文继科死亡前倚靠的那墙角走去,这里被引爆后一片狼藉还未清理干净,残垣断壁凌乱的堆砌在一起,地上还有殷红的血迹那是文继科留下的,我蹲在文继科曾经坐的墙角,开始把上面覆盖的石块清理干净。 当我把最后一片斑驳脱落的墙皮移开的瞬间,我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文继科的鲜血一直蔓延到这里,在那暗红色的血迹下有一些黑色的线条,我想起文继科死前坐在这里抽过烟,那是用烟头写下的东西,我半跪在地上吹开地上的灰尘,一行数字出现在我的眼前。 354384! 第九十七章 隐姓埋名
354384! 这就是文继科最后想告诉我们的事实,对于这行数字韩煜第一个反应就是学号,这让我想起了聂冰婉和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文继科宁愿死也要去炸教学楼,可他明明知道他身上的炸弹根本没有效果,更让我们疑惑的是,他居然根本没有想过要杀掉我和云杜若。 他似乎是有意留下这行数字,我们立刻回到房间找出从华冠文那里得到的学籍档案开始比对和这串数字吻合的学号。 陈志泰! 韩煜的想法是对的,至少我们在学籍档案中真发现了和数字吻合的学号,而这学号对应的名字叫陈志泰,这是三十年前在合德医学院就读的学生了,在档案上我们找到了地址,南宫怡派人去这个地址核实,回来的警员报告说,学籍中的地址是三十年前的早就拆迁,而曾经住在那里的人现在已经无从查起。 “学号的编排都是便于分配宿舍,就如同赫连漪的学号朱婕记得一样,找不到陈志泰可以找他曾经同宿舍的同学核实。”云杜若机灵地说。 我们在学籍档案中找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人,王成荣毕业后在附近县医院当院长,我们敲开他办公室的门时,五十多的王成荣很诧异地看着我们,当南宫怡亮出证件他更加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太子把文继科的照片拿到王成荣面前的那刻,他仅皱了一下眉头便脱口而出。 “陈……志泰,这……这是志泰啊,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我快三十多年没见到他了?” 我们都默认的相互对视,谁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呢,那伪造一切档案装聋作哑甚至连名字都换掉的陈志泰就是文继科,更让我们惊讶的是,他居然也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难怪他会懂医术。 从王成荣的反应看他并不知道陈志泰发生的一切,反而比我们还要激动迫切的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关于陈志泰的情况。”云杜若认真的问。 王成荣还在看手中的照片,默默的叹了口气伤感地说。 “三十年没见了,怎么都老成这样,这还哪儿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陈志泰,哎……” 王成荣关上门请我们坐下,把照片慢慢放到桌上,犹豫了半天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陈志泰和我关系很好,他比我聪明学业也比我好的多,我们本来相约毕业后打拼出一番天地的,他是那样要强不服输的人,若不是那件事……” “什么事?”我看王成荣欲言又止连忙追问下去。 “我和陈志泰学的是临床医学,一同考入合德医学院又一同考研,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直到贺小瑜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贺小瑜是谁?”我茫然地问。 “是我们的辅导员,其实当时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贺小瑜是那种很有灵性的女生,给人阳光明亮的感觉,陈志泰和贺小瑜在相互交往的过程中彼此爱上对方。”王成荣用缓缓地语气说。 “陈志泰爱上他的老师?”云杜若听到这里有些吃惊。 “虽然在学校贺小瑜是我们辅导员,而且那个时候对师生恋是明令禁止的,贺小瑜那么年轻就能成为合德医学院的辅导员,全是因为她在精神病治疗方面造诣非凡。”王成荣点点头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莫校长还健在,他和蒋院长对贺小瑜都给予很高的期望,就连治疗重症精神病患者也不忘带上贺小瑜。” “你说的重症精神病患者是不是指的收治在十九号大楼下面地下室病房里那些病人?”南宫怡认真的问。 “是的,那些人不但是病人也是凶犯,个个都十分危险,但是这些病人的病例都极具代表性,研究并治疗这些病人会积累到很多难得的经验。”王成荣面色沉重的揉了揉额头说。“但是校规里若发生师生恋,双方都是要被开除,陈志泰和贺小瑜虽然是真心相爱,可是陈志泰知道贺小瑜不想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同时贺小瑜也不想陈志泰因为两人的关系而耽误了前途。” “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隐蔽。”韩煜若有所思地问。 王成荣慢慢点点头,对我们继续说下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王成荣一个人,陈志泰当他是最好的朋友,有时候要去见贺小瑜都是王成荣帮忙掩护,本来再熬过一年陈志泰就毕业了,到时候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和贺小瑜在一起。 可是谁知道学校居然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事故,有一天莫院长和蒋院长还有贺小瑜以及另一名老师去治疗病人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而贺小瑜在那次意外中不幸死亡,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听到这里我想王成荣说的应该是三十年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那次病人暴动,这件事的详细始末蒋馨予已经告诉过我们,当时一同去病房的算上莫永元和蒋馨予还有其他两人,贺小瑜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蒋馨予在那场暴动引起的大火中烧毁了脸毁容,而莫永元和其他两名医生却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蒋馨予迟迟都不愿重建十九号大楼就是因为念及在那里面还有莫永元和同事的骨灰。 “贺小瑜遭遇意外后发生了什么事?”韩煜问。 王成荣重重叹息目光又落在桌上陈志泰的照片上,无力的摇摇头继续说下去,贺小瑜的死对陈志泰的打击很大,他始终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开始渐渐变得消沉,毫无斗志学会酗酒终日迷醉,王成荣多次劝说也无济于事,陈志泰宁愿浑浑噩噩烂醉如泥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再到后来陈志泰开始旷课,王成荣想尽办法让他振作可没有丝毫效果,陈志泰每天晚上都会去贺小瑜死的地方独坐,他期望能发生奇迹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一天……我记得是晚上,陈志泰突然回来叫醒我,那一次他没有喝酒,自从贺小瑜去世后我第一次看见清醒的他,那天陈志泰很兴奋和激动,他告诉我……”王成荣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不决,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忧虑。 “陈志泰告诉你什么?”我急切地问。 “他告诉我……他看见了贺小瑜!”王成荣无力的摇着头。 “贺小瑜不是已经遇害身亡,他……他怎么能看见贺小瑜?”云杜若诧异地看着王成荣。 “合德医学院有一个传闻,我们上学的那会都听过。”王成荣压低声音缓缓地说。“据说第十九号大楼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如果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话,那通道会被开启,而许下的愿望也会成真……我们没人相信这些传闻,可陈志泰自从那一次后就深信不疑。” 我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一下喉结,我想在王成荣的心中当时他一定认为陈志泰无可救药了,可从哪个时候开始陈志泰也就是后来的文继科似乎就发现了什么秘密,他才会千方百计改头换面隐藏一切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所有看似无关联的事都是有联系的,而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便是那通往阴间的通道。 陈志泰不惜隐姓埋名耗费一生也要去接近那传闻中的地下室,足足三十年装聋作哑也不肯离开,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这样去做,难道他真的见到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他想和贺小瑜重逢的愿望在那里能得到满足? 后来的事王成荣很惋惜的告诉我们,毕业后他就和陈志泰彻底的失去了联系,我们拿来的照片他还是事隔三十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同窗好友,我们离开的时候最终也没告诉他关于陈志泰的事,或许有时候回忆就是用来怀念的,我想在王成荣的心中他宁愿接受一个永远不会再遇到的陈志泰,也总比知道好友变成杀人凶手的好。 回到合德医学院我开始重新梳理陈志泰案件的过程,在之前我们一直认为是安溶月控制陈志泰去杀人,可万万没想到陈志泰出现在地下室病房是有原因的,我太想知道他的目的和能支撑他三十多年装聋作哑也要留下的原因。 我记得陈志泰在临死前曾经也对我和云杜若说过,第十九阶台阶是真的存在的,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现在开始回想经过,我开始慢慢有些质疑之前对关于阴间通道以及第十九阶台阶是传闻地说法。 如果真的有阴间通道和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那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 第九十八章 墙上的画
第十九号大楼,那一栋神秘莫测充斥着灵异传闻却始终无法被拆除的大楼,如果这所医学院自始至终都被迷雾所环绕,我想迷雾的最深处就应该是这栋大楼。 我一个人再一次走进十九号大楼的地下室病房,厚重的铁门被换上了新锁,陪同我前去的是华冠文,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找到关于陈志泰的事,华冠文打开铁门后把钥匙仔细的收起来,告诉我说,出事后蒋馨予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病房的钥匙交由华冠文一个人保管,任何人进出这里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华冠文不明白我要求来这里的原因,他的聪明绝对不是那种写在脸上的人,憨态可掬的笑容下有远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的睿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时候不说话。 他安静的跟在我身后,这里的病人应该刚吃过药,强力的药效下病人都变得涣散和呆滞,对外界的刺激和变化也显得漠然,这从来都充满歇斯底里喊叫的病房变得安静。 我透过那两次厚厚的玻璃看见安溶月目光空洞的站立在前面,根本没有看我们一眼,而是向门口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望,她是在等文继科……不,是陈志泰才对,她的潜意识中已经如同条件反射般习惯了陈志泰的出现。 我在安溶月的病房前站立了很久,陈志泰说又见到贺小瑜,我想让他回来的原因也是这个,可安溶月控制他去杀人,如果说他是被安溶月催眠,那为什么最后挟持我和云杜若的时候,很明显他的逻辑和思维都是正常的,完全看不出被人操控的迹象。 我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陈志泰来这里是为了那可以实现他愿望的传闻,可陈志泰在这里耗费了三十多年时间,我想他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至少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我们从来都没有接触或者是听到贺小瑜这个名字,那又是什么原因让陈志泰如此深信不疑的相信并留下来的呢? 呯,呯,呯…… 我的思绪被不远处另一间病房传过来的声响打断,那应该是撞击玻璃门的声音急促而用力,我回头看见那病房和安溶月的病房斜对面,里面是坐在轮椅上的齐楚同,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他的样子是想从里面出来,玻璃门阻挡了他的去路,他正用头撞击玻璃门。 他的举动引起我的注意,我和华冠文走了过去,齐楚同明显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情绪才变得这么激动,他的病历我认真研究过,脊柱断裂导致的截瘫也压迫了他的神经,他无法正常的交谈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字句,为了抑制他病情的发展,长时间的服药让他变得呆滞痴傻。 齐楚同吃力的缓缓抬起手,隔着玻璃吃力的对我们张牙舞爪,他那张被毁容的脸如今更加狰狞恐怖。 “他经常这样吗?”我问旁边的华冠文。 “是的,他和这里其他病人一样,对医生有很深的敌意和仇视。”华冠文指着我们穿的白大褂说。“齐楚同尤为的严重,他的攻击性很强,我这耳朵……” 华冠文深吸一口气看向我,听到这里我目光落在他残缺的耳朵上。 “这是齐楚同袭击造成的?” “对,他对食人所带给他的满足感和欲望从未减轻过,有任何机会都会发起攻击,我是在一次为他治疗的时候,靠的太近被他从身后袭击。”华冠文心有余悸地回答。 华冠文说完后走到我前面直视着里面的齐楚同,应该是条件反射的惧怕让齐楚同吃力的推动轮椅向后退,他涣散的眼神来回在我和华冠文身上游离,直至他退到床边然后用无力的手支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颤巍巍的移动着身体竟然从轮椅上站起来。 齐楚同是截瘫导致他下半身没有感知,全靠他手上的力气在支撑身体,不明白他当着我们面这样做目的是什么,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维持多久,整个人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上。 我连忙让华冠文打开病房的门,齐楚同即便是趴在地上依旧吃力的抬着头用憎恨的目光仇视着我们,我去把他搀扶起来,忽然齐楚同左手用力掐住我脖子,右手伸到他病床的下面,等他右手再抬起时灯光下我看见一抹寒光向我喉咙直刺而来。 我距离齐楚同距离太近,脖子又被他掐住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心里大吃一惊正慌乱的不知所措,就在那抹寒光距离我颈部血管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枚打磨尖锐的铁钉,而齐楚同抽搐着他那张令人恐惧的脸,但任凭他再用力,那铁钉也无法前进分毫。 华冠文肥硕的大手如同一把铁钳般紧紧的握在齐楚同手腕上,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估计我现在已经是血溅当场,我感激的对他点点头把齐楚同弄回到轮椅上,他的表情极其不甘心的冲着我们吼叫,喉咙里发出我们听不清的声音。 “你现在知道齐楚同的危险了吧,他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来袭击医务人员,这铁钉看来他打磨的时间也不断了,一直藏在床底在等机会报复。”华冠文一边关上病房的门一边淡淡地说。 我到现在还是心神未定,目光落在华冠文手中的那枚铁钉上,试想一下每天和这群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想要泄愤报复的精神病在一起该是件多危险的事,若不是华冠文有经验事先提防,我今天估计要从这里被抬着出去了。 我在华冠文的陪同下在病房走了一圈,我想从这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可是除了从这些病人的眼中看到仇视和狂躁之外,我实在看不出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打算离开的时候我路过一个病房,里面传来细细的念叨声我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是被束缚袋包裹着只露出头的徐婉君,她是我在这里第一个接触的重症精神病人,至今我还能想起她在病房中活生生拔下牙齿在墙上画的那些图案,我下意识摸到后脑勺,那里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这是徐婉君送给我的礼物。 病房中的徐婉君并没有去注视我和华冠文,而是站在墙上的画前嘴里一直细细不断地说着什么,我偏着头去看那画,记得蒋馨予曾经告诉过我,三十年前徐婉君向她提出要画画,蒋馨予满足了她的要求,徐婉君在病房中完成了这幅抽象的油画,可惜蒋馨予错误的理解了这画的含义。 她认为徐婉君是渴望自由,一直压抑着她的是无休止的束缚和禁锢,蒋馨予以为这才是徐婉君内向最真实的写照,而这幅画也足以说明徐婉君已经渐渐分清了现实和虚幻。 可实际上徐婉君画的这幅画其实已经把自己的意图显露出来,只可惜蒋馨予先入为主,以为徐婉君是向往自由想离开这病房。 殊不知徐婉君画像中那奔跑的东西,其实是由无数被撕裂的肢体缝合起来的怪物,那才是徐婉君内向最真实的写照。 徐婉君是想离开这里,可她有自己的方式,那些和她不一样的人落在她眼里就变成异类,只有死亡才能把这些人拉入到她的世界中去。 作为三十年前那场发生在这里暴动的主谋,我想徐婉君或许应该是这病房中最危险的病人,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敢给予她自主活动的权利,华冠文告诉我对于徐婉君的治疗基本是没进展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服用双倍剂量的药物,她呆傻的时候才是最安静的。 我环顾徐婉君的病房,这里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之前墙壁上她留下的图案被涂抹掉,灯光下徐婉君久久凝视着墙上的画不停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让华冠文帮我把病房的门打开,他愣了一下估计是刚才被齐楚同袭击,我并没有因此而长点记性,但看我态度坚决华冠文还是把病房门打开并且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 徐婉君并没因为我们进来而分散注意力,我走到她身后试图听她到底在说什么,站在徐婉君侧面时我看见她不停蠕动的嘴,忽然发现她嘴里已经没有一颗牙齿,难怪她不再画那些图案。 我小心翼翼的更靠近一些,徐婉君嘴里那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在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我努力去分辨直至我完全听清楚的那刻,我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徐婉君其实一直只在说两个字。 阴间! 从徐婉君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我并不吃惊,毕竟这个学校所有的传闻蒋馨予告诉我们都是由我面前这个女人制造出来的,看她的样子的确是完全沉迷在她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我问华冠文为什么这幅画一直没有取走,华冠文说担心刺激到徐婉君的情绪,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徐婉君既然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那她虚构出来的世界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副画上,如果那就是徐婉君虚幻出来的阴间,那这幅画里就应该还有其他的含义,在华冠文的同意下我把画从墙上取走想带回去研究,让我吃惊的是,徐婉君并没有因为失去这幅画而变得狂躁,只是转身默默的坐在墙角的阴影中,昏暗的灯光下我已经看不见她那张恐惧的脸。 第九十九章 撕裂的画
被我带回去的那幅画如果仔细看的话的确如同蒋馨予说的那样,是由支离破碎的肢体组合起来的一个怪物,肆意的在田野中奔跑,很明显徐婉君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态是极其扭曲的。 “这里是什么?”云杜若指着画右下角有些模糊的痕迹问。 这处地方一般是用来给画签名用的,第一次看见这画的时候我也留意到这里,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南宫怡找来放大镜仔细的辨认,那竟然是一些数字,只是年代太久有些模糊难以辨认,在我们努力下终于把这些数字抄录下来。 1421231。 又是数字!徐婉君为什么要在签名的地方留下一串数字呢,我第一个反应是学号,可太子比对学籍档案中的学号,却发现并没有可以吻合的,这串数字和之前我们发现的不同,应该不是学号。 “徐婉君对着这幅画一直反复说着两个字。”我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步。“她再一次提到了阴间!” “从这画的内容看,应该可以反映出徐婉君当时内心的扭曲,对于她来说死亡才是最美好的,会不会在她心里所谓的阴间其实指的是死亡。”韩煜指着桌上的画说。 “我们接触到关于阴间地说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假设这一切都是传闻,陈志泰并没有受过徐婉君的思维控制,可他为什么在贺小瑜死后会告诉王成荣又见到了她,当然,不排除他长时间酗酒导致的精神恍惚,也可能他看见的是幻觉。”我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是陈志泰却千方百计不惜耗费一生的时间想方设法也要回到地下室病房,是什么让他如此坚信那传闻是真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志泰当时挟持我和容彦,我们已经证实他并没有想过要杀我们,那他临死前说的话就没有必要骗我们。”云杜若也点点头认同我的想法。“陈志泰临死前亲口说过,第十九阶台阶是真的存在的。” 这还不算上章凡向我们描绘那晚他纵火之前的经历,他的描述中勾画出的是守护阴间入口的四目鬼王,从我们开始调查合德医学院403宿舍凶案开始,看似没有联系的事情最终都会和第十九号大楼的传闻牵连在一起。 “可蒋馨予说过这些传闻都是徐婉君杜撰出来的。”韩煜有些疑惑地说。 “就算是徐婉君杜撰和凭空想象出来,那促使她虚构阴间的根源又是什么?”我揉着额头思索了半天后看向南宫怡。“地下室病房的这些病人几乎都提及过关于阴间的事,我想更深的去了解这些病人最初的病情和精神状态,合德医学院里提供的都是这些病人被收治到这里来后治疗的情况,并不详实和完整。” 南宫怡点点头,地下室病房的病人都是多起凶案的凶手,这些人最初的精神鉴定档案都和案件一起封存,一般人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这些病人在被移送到合德精神病院之前,本来最初的病历抄录过一份交到合德医学院,可惜在三十年前那场病人暴动引发的火灾中被烧毁,唯一的原件封存在案件档案中,因为这些档案都属于绝密,要查阅手续很繁琐南宫怡说尽快提取出来。 “那徐婉君留在画上的这些数字又是什么意思?”云杜若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 徐婉君的病历我看过,她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近乎于偏执的程度,从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很多一部分程度是因为她不满足于现实中的一切,所以她才会在自己的主观下虚构另一个属于她的世界出来,而在这个世界中她是唯一可以主宰一切的神。 一个潜意思中高高在上的神,她自己的画为什么不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串数字呢,或许这数字中包含着其他的含义,我无法按照常人的思维去揣摩徐婉君,一个疯子留下的数字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 “还有一件事,赫连漪的父母来找过我,赫连漪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有些反常,开始的时候还算正常,但最近行为变得有些古怪。”南宫怡看着我忧心忡忡地说。 “她又开始在房间里画那些图案了?”我担心的问。 “那倒没有,不过她现在的行为举动让我很担心。”南宫怡默默摇摇头说。“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我想你可以顺便评估一下赫连漪的心理情况。” 看南宫怡的表情她都不知道该向我如何描述赫连漪的情况,我有些疑惑的和其他人去赫连漪的房间,进去后我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很整洁至少比我设想的情况要好很多。 赫连漪一个人背对着我们坐在地上,她身边满地都是毛绒和海绵,还有被撕裂的布条,一个被掏空身体的毛绒小狗干瘪的躺在一边,上次来见赫连漪的时候她还把这个毛绒小狗爱不释手的抱在怀中,如今那毛绒小狗的一条腿已经不知去向。 我走到赫连漪身边的时候听到她口中哼出的歌声,轻松而愉快,听的出赫连漪的心情挺不错,但我不知道她在忙碌什么,以至于我们进来她都没有注意到。 我从她身后看过去,这才惊讶的愣在原地,满地都是被撕烂的毛绒玩具,这些都是云杜若送给她的,赫连漪开始的时候满心欢喜,南宫怡见这些玩具能让赫连漪的情绪很舒缓,因此给她带了很多来。 但如今这些毛绒玩具全都被撕扯的支离破碎,里面填充的海绵都被赫连漪给掏了出来扔的满地都是,我现在开始明白南宫怡所说的担心,这些玩具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不是头没有了就是肢体残缺。 赫连漪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对她做过一次心理评估,她潜意识中看见了破茧成蝶漫天飞舞的蝴蝶,而蝴蝶是代表死亡的,赫连漪把这些玩具损坏的这么严重,她还能如此愉快的哼着歌,不用去评估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也显而易见不正常。 在她心中损坏这些玩具事实上是代表她杀掉这些玩具,杀戮在她心中竟然如此轻视和漠然,到底赫连漪经历过什么,才能让她对死亡如此的轻视。 “这样的行为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始的时候警员向我汇报,我以为是赫连漪对这里的环境不适应,情绪有些狂躁和不适所以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玩具身上。”南宫怡忧心忡忡的在我旁边说。“可是我渐渐发现赫连漪并不是因为不适应才有这些举动,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 南宫怡没有说完,而是抬手指着赫连漪身旁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让我看,我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来,这是一个被重新缝合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东西,我看见云杜若送给赫连漪的毛绒小狗,其中一条腿就被缝合在上面,我下意识看向地上那些被损坏的玩具,这才明白赫连漪在做什么。 她把之前好端端的玩具都撕裂的支离破碎,然后把这些肢体和头杂乱无章的重新缝合起来,再向里面填充进海绵后,就变成犹如各种动物尸体碎片组合起来的怪物,那些曾经可爱的玩具如今变成我手中拿着的东西,是那样扭曲和恐怖。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玩具缝合成这样?”我拿着那毛绒怪物蹲在赫连漪面前严谨的问。 “这才是完美的。”赫连漪天真无邪的对着我笑,然后很愉快的把手中毛绒白兔的头扯断。 我瞠目结舌的注视着赫连漪的动作和表情,那不是做作而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在她心里死亡才是最美好的,这让我瞬间想起徐婉君,那个同样崇尚死亡的女人。 赫连漪继续缝合着手中那些残破的玩具碎片,用不了多久另一个在赫连漪眼中完美的怪物就会出现,她从死亡中复生,可没让我想到的是,她带回来的竟然也是死亡! 起身的时候有东西从我身上掉落出去,是徐婉君的那副画,我刚想要去拾取,忽然发现赫连漪的目光专注地看在上面,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表情慢慢变得有些狂躁和不安。 我看见她迟疑了片刻后手伸向那副画,云杜若想要去阻止被我轻轻摆手拦下,因为我在赫连漪眼中看见了徐婉君站在在这幅画前的目光,我很好奇她们为什么都会用这样的眼神关注这幅画。 “不……不是这样!”赫连漪把画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很急躁的摇着头,口里急促焦虑地说着。“这是错的,这是错的,这不是完美的……” “怎么样才是完美的?”我眉头一皱,发现赫连漪看这幅画的精神状态完全和我们不一样,正常人或许很难理解一个疯子的思维,可如今我面前的赫连漪我很难认为她是正常的,最明白一个疯子在想什么的应该是另一个疯子。 赫连漪越看那画情绪越激动,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忽然动手开始撕裂那画,我迟疑了一下本想阻止她的举动,可是侥幸的想看看赫连漪到底想干什么,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赫连漪很快就把一副完整的画撕成碎片,然后摆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注视了很久,我对其他人轻轻摆手示意都不要发出声音干扰赫连漪,果然没过多久赫连漪就如同缝合那些毛绒玩具般开始重新拼凑这些碎片。 她好像有自己的领悟和视角,我们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举动,那些被撕碎的画纸在她手中渐渐被拼凑成另一个图案,当最后一块碎片被赫连漪摆放在画纸中间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蒋馨予告诉我们徐婉君画的是由各种支离破碎的躯体组合起来的怪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懂这画的含义,事实上若不是赫连漪重新为我们拼凑出来,想必我们也和蒋馨予一样,永远也无法明白这幅画真正的样子。 那并不是在田野中奔跑的怪物。 那是一个补天的女娲! 徐婉君不过把女娲分解成大小不一的碎片,亦然赫连漪重新组装的毛绒玩具一般拼合在一起。 “这就是我来的地方。”赫连漪指着那画转过头很愉快的对我们微笑。 我们再一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徐婉君看着这幅画嘴里一直念着阴间两个字,难道女娲就是阴间! 我忽然记起陈志泰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所有的秘密全都在女娲雕像之中! 第一百章 研发成果
我开始有些质疑徐婉君是否真是虚构出一个充满死亡的世界,如果是虚构的那为什么赫连漪会到过那里,如果这个世界是存在的话,难道徐婉君真的去过阴间! 徐婉君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世界中,认为自己是可以和女娲比拟的神,她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操控生死,赫连漪亲口告诉我们她就是从那里来的,在徐婉君的心中女娲是代表死亡的神,那赫连漪难道也是从阴间回来的人? 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竖立在合德医学院门口的竟然也是一座女娲补天的雕像,这仅仅是巧合还是从一开始就预示着这所学校真的存在一条通往阴间的通道。 我忽然发现我并不了解徐婉君,她完全可以称为合德医学院最危险的病人,我对她的了解至今还停留在病历档案上,至于她的过往并没有深入的去了解过。 如果说所有的事情都无形中和合德医学院的阴间传闻有关,那制造这一切的徐婉君才是真正的焦点,从赫连漪的房间出来我焦急的问南宫怡关于徐婉君在发病前的情况,回到办公室里南宫怡正打算给我们详细讲述,门外的警员敲门报告说宋迟在外面找我。 “帮帮忙,那些精油和肥皂你无论如何再给我买一点。”宋迟一脸焦急见我出来二话没说把厚厚的一个信封塞到我手中,从厚度看那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你搞什么?现在案件毫无头绪和进展,其他人都忙着想方设法侦破,你却惦记精油和肥皂,不用要死啊?”我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原本以为宋迟这么急找我有多大的事,居然又是买精油和肥皂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他。 “真要死,我买不回去死的就是我,我媳妇天天在家里和我闹,我真有办法也不来找你了。”宋迟的样子不是焦急而是烦躁,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 “到底怎么了?”我语气缓和一些诧异的问。 “那精油和肥皂效果真是好,可是不能停,我媳妇忘了就停用了几天皮肤上就出现皱纹,又接着用后皮肤立刻就恢复的如同婴儿,她在家要死要活的非逼我给她买回去。”宋迟无力的叹口气,看样子他也被逼的没办法。 “……”我一愣没想到那精油和肥皂的效果能好的这等地步,居然停用后会出现皱纹。“你先回去,这事我想办法,先说好最后一次,那东西能别用就别用了,感觉副作用挺大的。” 宋迟不住的点头,也没说谢谢转身离开,我知道他心里也烦,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想那精油和肥皂到底是什么成分,居然可以让皮肤恢复到婴儿的细腻和弹性。 南宫怡她们在等我回来,然后开始讲述徐婉君的经历。 徐婉君的智商异于常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她在发病前已经攻读到很多学科的博士学位,其中心理学和医学方面尤为擅长,而徐婉君在医学方面主修的正是精神类疾病治疗,莫永元就是忽略了徐婉君也是精神医生这个细节而最终铸成大错。 徐婉君不但是精神病医生,而且在精神病方面的建树和造诣甚至还超过了莫永元,可是当时莫永元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莫永元让学生去接触徐婉君,试图去了解她的人格以及病情,但莫永元从一开始对徐婉君的诊断就是错误的,徐婉君不是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是她一直坚信她幻想出来的世界,但她并不满足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她希望更多的人和她一样,存在于她依靠幻想构架出的世界里。 徐婉君是精神病患者,可她同样也是顶级的精神病医生,而在她虚幻的世界里,她是没有病的,真正病的人反而是那些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在她的眼中,只有把这些人治疗好了,就能和她一样存在于她构架的世界里。 因此徐婉君通过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她所擅长的精神破坏,让那些接触过她的学生渐渐从正常人开始变得恍惚和迷离,直至精神完全崩溃。 她最后成功的把这些正常人变成精神病! 但是徐婉君真正可怕的地方并不只是这些,她超乎常人的智商让她拥有并且掌握很多不同类型的知识,而最为出色和成功的是遗传性! 在徐婉君发病前她是一流的遗传性权威,她一再在研究的是遗传进化方面的知识,并且还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成效,徐婉君成功的发现一种具有自我修复性细胞,这种细胞可以在吞噬死亡细胞的同时不断完善和修复,在徐婉君公布这一项发现可谓轰动一时,这个发现意味着将会彻底改变遗传进化中携带的疾病和残缺。 “这样说起来徐婉君是一个挺受人尊重的人啊,她后来怎么了?”韩煜诧异的问。 “徐婉君把这项研究不断完善改进,在研发过程中徐婉君最提炼出一种甘油物质,这种甘油能促使表皮细胞再生。”南宫怡继续说下去。“可惜最后证实这项研究成果的性能很不稳定,虽然对细胞有修复再生的作用,但同时因为排除异己也会吞噬攻击其他细胞,试用的人全都出现不良反应,徐婉君的研究被强行终止。” “她就是那个时候受到刺激导致诱发精神病的?”我若有所思地问。 南宫怡点点头沉稳地说,徐婉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坚信自己的研发能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最终徐婉君精神彻底崩溃,她认为所有的遗传进化都是不完美的,她要改变这一切,改变成她说期望的完美。 “她怎么改变?”太子手中的念珠悬停下来。 “徐婉君在科研室把所有的同事全都杀掉,然后再肢解分割,最后按照她认为的完美,把这些支离破碎的肢体缝合在一起,等到发现她的时候,整个研究室里全是她肢解缝合的尸体,现场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徐婉君心满意足的坐在血泊之中,而身旁全是她眼中认为进化最完美的怪物!”南宫怡深吸一口气说出来。 我迟疑的皱着眉头,如果说徐婉君杀人后肢解并重新组合缝在一起是她眼中所谓的完美进化,那赫连漪又是怎么会和徐婉君一样的?她在房间中肢解那些毛绒玩具后再缝合成的怪物和徐婉君的行为一模一样,她的思维和逻辑难道被徐婉君同化过? 赫连漪十年前就死亡,她突然死而复生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和徐婉君有一样的想法和行为? 我越想越混乱,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看向南宫怡。 “后来呢?” 南宫怡告诉我们,发现徐婉君精神失常并且杀人无数的时候,她点燃了整个研究室,大火吞噬掉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科研成果,本来徐婉君如果能精心改进她的发现,将会是一起轰动整个世界的发明,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毁灭,在徐婉君精神崩溃失控后,那些弥足珍贵的研究成果和数据也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再也没有人知道。 “可惜了,徐婉君如果心态放好一点,承认能力强一些,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被人传颂的伟人。”云杜若叹息地说。 “疯子和天才本来就是一线之间,徐婉君接受不了失败,她的性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一切,她内心是要成为主导一切的神,又岂能容忍别人对她的批判。”我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 “说到底徐婉君就是心理有问题,好好的就搞她的研究造福于人多好,非要去杀人肢解。”韩煜无奈的摇摇头低沉地说。“说起来合德医学院也差不多,开办医学院就好好的教书育人,还要搞什么研发生产,既然做出的产品那么赚钱,还不如别开学校了,专专心心赚钱不是更好,都是一群不务正业的货,一瓶精油卖的那么贵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 “成分!”我猛然抬起头,看向南宫怡认真的问。“你刚才说徐婉君在研发过程中提炼出什么?” “一种可以修复表皮细胞促使其再生的甘油。” “甘油……”我舔舐着嘴角眉头皱着的更紧。“甘油是制造精油和肥皂最主要的原料……” 我忽然想起宋迟来找我时说起他媳妇用合德医学院精油后皮肤恢复的如同婴儿般细滑和富有弹性,但是停用后立刻反弹并且出现皱纹。 我连忙问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用过精油和肥皂后的反应,她们说肥皂暂时没有用过,精油也仅仅是用来点燃当香薰,但她们都明显感觉到皮肤的变化很明显。 “甘油是精油和肥皂的主要原料成分,合德医学院研发的这些产品效果如此神奇,已经远远超出一般精油和肥皂的功效范畴……”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极其吃惊地说。“徐婉君被收治在合德医学院,而她研发的甘油只有她才知道,合德医学院生产的精油和肥皂里一定是采用了徐婉君研发出的甘油!有人接触过徐婉君并且利用被禁止的研究成果在谋利!” 第一百零一章 隐藏的女人
能接触到徐婉君的除了蒋馨予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何况合德医学院下属的企业负责人和拥有者都是蒋馨予,从最大受益的角度看得多徐婉君研发的甘油获利最大的也只有蒋馨予。 宋迟在调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时提及过,莫永元去世之前医学院的发展中规中矩,而在蒋馨予接手医学院后简直如日中天,而最大受益全来自医学院下属的企业。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蒋馨予在治疗徐婉君过程中,从她口中探查出具有细胞修复再生功能的甘油,并以此为原料生产出精油和肥皂。 但是通过和蒋馨予的接触,她的注意力和专注点全都在治疗精神病患者的身上,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贪图名利和钱财的人,学校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华冠文在打理,至于下属的企业我想蒋馨予更不会去过问。 我调阅全部有机会可以接触徐婉君的医务人员档案,如果真有人在偷偷接触徐婉君的话,这个人一定应该就在这里面,我把这些人的照片全都粘贴在白板上。 根据徐婉君的情况,她不是一般的精神病患者,在地下室病房中她是最危险的病人,拥有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能力,还有可以直接导致正常人崩溃的精神破坏,我想连蒋馨予都要在耳朵中塞上棉花的情况下才能和徐婉君接触,即便是这样在接触过程中也不敢去直视徐婉君的眼睛,我想蒋馨予在三十年前那场暴动事故后,不会让徐婉君处于清醒的状态,哪怕是丁点也不会。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具有细胞修复再生功能的甘油是很尖端的生物技术,徐婉君在意识模糊混沌的情况下不可能还记得,那就是说这个人在接触徐婉君的时候,徐婉君是清醒的! 可我看着白板上张贴的照片,再核对每一个人的档案和简历,根本没有谁有这样的能力,能在徐婉君清醒的情况下不被控制。 我揉着额头摸出一支烟,整整一天我们都在研究这些档案,看着窗外已经是深夜,回头看看其他人都一脸的倦态和焦灼,我深吸一口气点烟的时候忽然看见窗外站着的赫连漪。 她手里还抱着她心上认为完美的玩具,我目光落在上面想起徐婉君把尸体肢解后缝合在一起的怪物,赫连漪目不转睛的透过窗户盯着房间里面,她的眼神让我都有些害怕。 坐在窗户对面的云杜若也看见了赫连漪,示意其他人转头,诧异地说。 “都这么晚了,赫连漪怎么还没睡?” “她好像……好像在看我们?”南宫怡有些疑惑地说。 我顺着赫连漪的目光看过去,眉头一皱发现她看的并不是我们,我反复观察了很久,赫连漪一直目不转睛看的是那张贴满照片的白板。 看她的目光有些迟疑和纠结,我刚抬手想去抽烟忽然意识到赫连漪这个反应说明她见过照片中的某一个人。 我连忙打开门带着她进来,并让赫连漪站到白板的前面。 “这上面的人你是不是认识谁?”我轻声的问。 赫连漪很呆滞的站在前面,她的表情越来越疑惑,好像在把照片中的人和她的记忆努力的结合在一起,门外警卫敲门我看见赫连漪的母亲胡兰芝手里拿着一张毛毯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我走过去压低声音问,生怕干扰到赫连漪的思绪。 “我起来发现这孩子不见了,就到处找她,我怕……我怕她又会离开我。”胡兰芝声音哀伤地说。 “没事,她既然睡不着就让她留在这里,我们会陪着她,你先回去休息。”云杜若走过来宽慰地说。 “那麻烦你们把这毛毯盖在她腿上。”胡兰芝见找到赫连漪欣慰的松了口气,点点头打算离开的时候把手里的毛毯交给云杜若。 我忽然发现胡兰芝似乎总是在给赫连漪腿上盖毛毯,我有些好奇的问。 “为什么要给赫连漪盖这个?” “她高中的时候遇到车祸,右腿被撞骨折过,从那以后就落下病根,天一凉她腿就痛,盖上毛毯会暖和些。”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自己的孩子,胡兰芝走后我们回到赫连漪的身边,云杜若本想把毛毯盖在赫连漪腿上,我就看见韩煜在轻轻的摇手,南宫怡抬起手对着我们轻轻的指着赫连漪。 滴答,滴答,滴答…… 我这才听见赫连漪嘴中发出的细微声音,她一再在重复这两个字,同时我还发现赫连漪的眼睛随着她发出的声音有节律的在眨动。 “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完全听不明白赫连漪说的是什么意思,太子站到赫连漪的旁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挡在她眼前,赫连漪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入神的呆立不动。 “她太专注以至于走神,想必这照片中有人给她留下很深刻的记忆。”太子慢慢把手放下来说。 我注视着赫连漪的目光,她的眼睛聚焦在白板的某一处上,一直有节律的眨动,那怪异的举动让人捉摸不透,我顺着她目光看向白板,然后伸出手一张一张照片的遮挡,如果赫连漪完全是因为这些照片中某一个人和她记忆吻合,一旦这个人被遮挡住我想赫连漪会恢复正常。 当我的手覆盖在一张照片上时,赫连漪忽然停止了眨动眼睛,嘴里再没有声音发出来,我眉头一皱慢慢把手移开,赫连漪瞬间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我来回试了好几次确定影响赫连漪的就是我用手遮挡的照片。 当我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时,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和我一样,我们震惊和诧异交汇在一起的眼神看着那张照片,可能没有谁会想到会是她。 沈悦! 这个女人我们差不多都快遗忘,因为李河君的事我们前后接触过沈悦几次,她是一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同时有很强的控制欲,不过在我们心中她留给我们的印象是很可怜的女人,被李河君背叛欺骗了四年,直到最后才知道一切真相。 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赫连漪居然对沈悦的反应这么大,我掐灭手中的烟头看着赫连漪问。 “你认识沈悦?” “……”赫连漪茫然的表情像是在努力回忆,她微微皱着眉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那晚……最后那晚,沈老师陪我坐在长椅上……她……她说帮我梳头,然后……然后让我看着钟楼,在我身后说……” “说什么?”看赫连漪的回复断断续续,云杜若急切的追问。 “滴答,滴答,滴答……” 我眉头皱的更深,和其他人对视开始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沈悦就对你说这两个字?”韩煜迟疑的问。 赫连漪茫然的点点头。 “后来呢?”太子站到赫连漪身边认真的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后来我听着沈老师的声音……后来……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赫连漪的回忆明显开始中断,她焦虑的想要找回遗失的记忆,焦躁地说。“然后我醒来想要回家去看看爸妈,结果被你们带到这里。” …… 我目瞪口呆的愣在原来,赫连漪的记忆并非是完全混乱,在她死亡时间之前的记忆是清晰的,可死亡后的十年时间里她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她的记忆有十年时间的空白的,在赫连漪的心中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她还是以为现在是十年前。 可这就说明,赫连漪在死亡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沈悦! 我忽然想起赫连漪刚才说过一句话。 “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样的话我在其他地方也听过一次,同样也是沈悦说的,当时她抱着李河君说着相似的话。 ……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我们在一起刚好五年,我们之间的情分算是到头了…… 结果说完后李河君突然一反常态坦承了一切,可事实上李河君什么都没有做过,最后李河君还选择了跳楼自杀。 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年前沈悦用相似的话也对赫连漪说过,结果是赫连漪被活体解剖。 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难道带赫连漪去停尸柜的人是沈悦!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赫连漪刚才站在白板前有节律眨眼睛的举动,还有她口中一直重复的滴答两字,这分明是被催眠的前奏。 我连忙返回到桌前拿起沈悦的档案,目光落在她的教学科目上。 精神病医生和讲师,教学科目是心理及行为催眠治疗! “沈悦也会催眠?!”南宫怡震惊地说。“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过沈悦,如果她也会催眠的话……李河君是在见她之后才承认自己是凶手并且跳楼,难道……当时对李河君催眠的是沈悦?!” 第一百零二章 危险的占有欲
要接近向徐婉君这样危险的病人,又有谁比一个具备催眠能力的人更合适呢,徐婉君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极其危险的,可要得到她的研发成果必须在徐婉君意识正常的情况下才能说出来,但这样的徐婉君是没有人敢靠近的,当然…… 除非徐婉君被催眠! “她是所有有机会接触到徐婉君的医务人员中,唯一有可能在徐婉君清醒状态下能全身而退的人,沈悦通过对徐婉君催眠让她说出研发的成果,并以此从中谋取暴利。”云杜若惊讶地说。 “恐怕还没那么简单吧,如果沈悦会催眠,十年前她催眠过赫连漪,动机和原因不明,但最终导致赫连漪被活体解剖,李河君最后交谈的人也是她,她很可能也催眠过李河君,不过她催眠李河君的动机我倒是可以想到。”韩煜坐到椅子上意味深长地说。 “沈悦在演戏,她一直在我们面前演戏,试想一下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同时又是完美主义者,李河君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瞒过沈悦。”太子手悬停在拨动的佛珠上淡淡一笑说。“沈悦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河君和聂冰婉之间的事,她没说并不是在隐忍,而是在等待机会。” 我放下沈悦的档案,下意识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太子说的没有错,完美主义者一般控制欲都极强,越是追求完美越是无法容忍瑕疵,在沈悦心中李河君是属于他的,被其他女人沾染后李河君在沈悦心中只会是一个令她恶心的残次品,她是无法接受李河君的存在,当然对于破坏她完美的聂冰婉,沈悦同样是仇恨的。 沈悦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剔除这些不完美因素的机会,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掉李河君和聂冰婉。 “如果说是沈悦杀掉聂冰婉和其他人,那……那陈志泰在这里面有扮演了什么角色?”云杜若疑惑地看向我。 沈悦的出现又一次让我们陷入到迷雾之中,乔可薇跳楼自杀的时候我可以确定她曾经有短暂的清醒,可是很快又陷入意识混乱的状态中,那个时候乔可薇是被催眠的,可当时她看向的正是陈志泰,因此我们之前判断对乔可薇催眠的人是陈志泰。 “乔可薇跳楼的时候我们都在现场,你们好好想想当时陈志泰身后是谁?”我严峻的问。 韩煜和太子当时在想办法救乔可薇,因此他们两人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我和云杜若的注意力也在乔可薇身上,对于其他人没太多注意。 “是沈悦!”南宫怡深吸一口气确定地说。“乔可薇跳楼之前最后对她喊话的人是沈悦,我当时就站在她旁边,而沈悦的前面正是陈志泰,就是在沈悦对乔可薇喊话后,乔可薇才从楼上跳下去的。” “陈志泰一直站在沈悦的身前……”我点燃嘴角的烟吸了一口思索了半天,忽然停了下来。“在我们发现乔可薇在楼顶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分明已经是被催眠过的,发现她跳楼的人是陈志泰,我们赶去的时候,乔可薇有过短暂的清醒,就是说有人在破除对乔可薇的催眠。” “如果沈悦是对乔可薇催眠的人,能阻挡她的只要站在沈悦前面的陈志泰,难道……当时陈志泰是打算救乔可薇!” 从在陈志泰宿舍找到的那些书籍看,陈志泰也具备很强的催眠能力,他学的是临床医学可一直在专业催眠方面的知识,如果说还有谁能阻止沈悦对乔可薇催眠,那我只有想到陈志泰了。 “按照我们现在的想法,催眠李河君的是沈悦,那催眠乔可薇的也只会是她,那陈志泰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南宫怡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我们已经知道要筹划和实施403宿舍的凶案,凶手势必要出现在钟楼上,但在上面我们并没有发现沈悦的指纹。” “换一个思路,从一开始我们一直认为谁出现在钟楼谁就是凶手。”我深吸一口烟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地说。“那还有一个可能,如果陈志泰曾经在楼顶试图阻止对乔可薇的催眠是想救她,那陈志泰拨动时钟又何尝不是想救聂冰婉她们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陈志泰学临床医学所以他对药理很了解,知道黄杜鹃可以催吐并且能中和神经毒素,他也是一直用这个办法来帮助安溶月尽量少吸收药物。 之前云杜若被关在停尸柜中时曾闻到过花香并且感觉恶心想吐,证明陈志泰曾经在停尸间出现过,一个能隐姓埋名蛰伏三十多年都不会被人发现的人,又岂会如此疏忽,倘若是陈志泰想杀云杜若他应该很清楚断电后,备用恒温系统中有催眠气体,而他手帕上的香味能中和这种药物。 陈志泰真打算效仿赫连漪死亡的事故,那他一定不会希望云杜若在被注射麻药之前清醒,因此他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事实上我一直没有想通,云杜若不但吸入催眠气体,而且还被钟慧注射麻醉剂后她怎么可能还能轻微的活动手腕,现在仔细想想都是因为云杜若吸入了黄杜鹃的粉末,导致一直在中和她体内的麻醉剂。 陈志泰能隐忍三十年不被人发现,可见他是一个极其细心和谨慎的人,他不会这么大意,除非…… “除非陈志泰去停尸柜是想救云杜若!”太子看向我淡淡地说。“陈志泰知道有人要谋害杜若,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直接去救,因此让杜若吸入黄杜鹃。” 我点点头开始重新梳理所有的事,之前有人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至李河君的身上,以至于在侦破案件的时候我们错误的判断403宿舍凶案和乔可薇的死,都是因为李河君为了摆脱聂冰婉的纠缠而杀人灭口。 但在钟楼上发现指纹后,我们才意识到李河君不过是真凶故意让我们找到的替罪羔羊,最终目标被锁定在陈志泰的身上,但我们却从来没有想过,陈志泰会不会是第二个李河君,他同样也仅仅是假象,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真凶。 沈悦才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人,可惜我们从来都没把焦点集中到她的身上,假设沈悦是知道李河君和聂冰婉一切的事,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她是无法容忍和接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用,她要除掉李河君和聂冰婉,所采用的方式和手法这个我们之前已经推断出来。 她真正的目标是聂冰婉和李河君,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沈悦以灵异传闻为局,借请笔仙触怒鬼灵来掩饰自己杀人的动机。 而关于徐婉君我想沈悦在接触的过程中了解到沈悦的情况,她长期催眠徐婉君并且引导其说出甘油的资料。 “那赫连漪又是怎么会在死前见过沈悦?”南宫怡疑惑的问。 “沈悦接触徐婉君绝对不会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你们可还记得赫连漪说过她是认识陈志泰的,陈志泰当时是阻止她去十九号大楼,我想那个时候陈志泰就已经发现了沈悦的秘密,但陈志泰并没有公之于众,不过陈志泰想必很清楚一旦沈悦发现赫连漪,她势必会有危险所以才会阻止赫连漪。”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不过看来赫连漪并没有听陈志泰的劝阻,沈悦发现了不该出现的赫连漪,为了保守秘密对赫连漪实施催眠后,把赫连漪关到停尸柜中制造了十年前的活体解剖意外。”韩煜很沉稳地说。 “可即便我们猜的都是对的,那根本没有办法证明沈悦和这一切有关系啊,一切都停留在我们猜想的层面上,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云杜若摇摇头焦虑地说。 云杜若说的很对,若不是赫连漪无意中认出沈悦的照片,可能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还有沈悦这个人的存在,更不可能把她和所有的凶案联系在一起,这让我想起在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我在钟楼上看见沈悦还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河君,那该是一个占有欲多强的女人,即便是全身瘫痪生不如死的李河君她也要留在身边。 我想在沈悦心中死亡是李河君洗涤他所有瑕疵唯一的办法,不过一个全身瘫痪再无法背叛她的男人,或许是沈悦最希望看见的结果。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若真是凶手,那她实在聪明的可怕,要证明这一切必须有一个突破口和证据,想到这里我连忙给宋迟打电话,因为孙欣的命案他通宵达旦加班,到现在也还没回家,宋迟在电话里简直对我言听计从,完全是因为还要靠我帮他买精油和肥皂的事。 我让宋迟立刻帮我查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负责人是谁,从来没见宋迟这么听话,半个小时后电话打过来。 企业的拥有者的确是蒋馨予,但是负责人正如同我预料的一样是沈悦。 第一百零三章 签名
在掌握确实的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要证明沈悦和徐婉君有过接触并且已经获取了徐婉君的甘油研发成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化验从合德医学院得到的精油和肥皂成分。 我想沈悦控制徐婉君的世界绝不会太短,从蒋馨予和华冠文的反应和态度来看,这两人恐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时间又过了三天,南宫怡拿着一份化验报告急急忙忙地走进办公室,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乐观。 “化验结果出来了,鉴证科无法破译精油和肥皂中是否具有修复和再生细胞功能的甘油。”南宫怡失望的低声说。“因为这些精油和肥皂中甘油都是被稀释过,要确定甘油的成分和功效就必须化验最原始的原料。” “最原始的甘油是没有被稀释过的,而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是由沈悦负责,我们就这样去调查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云杜若说。 “华冠文!”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忽然眼睛一亮。“找华冠文要,他一直挺配合我们,越过沈悦直接让华冠文帮忙,他不是一直都说学校是多事之秋,估计没有比他更想平息所有事的人。” 云杜若点点头她和南宫怡一同赶回合德医学院去找华冠文提取精油和肥皂中最原始的甘油回来化验。 她们走后我点燃烟深吸一口,这所学校困扰着我们的疑团越来越多,解开一个又会冒出另外好几个,即便我们证明沈悦就是真凶,那之前很多我们以为正确的推断也会随之被推翻。 李河君在跳楼之前曾经说过他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聂冰婉,那个时候李河君还未见沈悦,不过当时我们认为他是为了推脱罪行的狡辩,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李河君说的才是真话。 聂冰婉没有姐妹这一点我们从她母亲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为什么李河君会看见两个聂冰婉,而且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聂冰婉,最让我诧异的是,其中一个只会在十九号大楼出现。 之前认为陈志泰是凶手,又在钟楼找到他的指纹,因此死后两小时出现的人这个谜团也迎刃而解,我们认为是陈志泰拨动了时间拍照来误导我们,可若沈悦才是真凶那这个推断就是错误的,我们在钟楼并没有发现沈悦的指纹,那聂冰婉和其他死者为什么会在死后两小时出现在其他地方。 还有安溶月为什么会去过钟楼! 已经赫连漪、孙欣都是死后又复活的人,还有陈志泰临死的时候告诉过我们第十九阶台阶真的存在,所有的秘密都在女娲雕像之中…… 等等这一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从接触到403宿舍凶案开始,我们似乎只在不断发现匪夷所思的离奇事件,但从未真正接触过一次真相,若合德医学院是一个错综复杂被迷雾笼罩的迷宫,我想如今我们正一次次徘徊在错误的死路上,真相的出口似乎我们从来都没有触及到过。 南宫怡和云杜若已经去了整整一天,按理说拿一瓶甘油原液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无所事事的坐在椅上拨动着手中的打火机,太子依旧心如止水安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佛经。 韩煜一边抚摸着银月的头一边靠在椅子无聊的呆坐,我们都是在等她们回来,或许那甘油原液就是开启这所医学院迷宫的钥匙。 韩煜拿起南宫怡唯一爱好的填字游戏,等待本来就是一件很烦心的事,韩煜犹豫了半天居然拿起笔想把时间消耗在填字游戏上,他性格难得静下来何况是完成如此需要心静的游戏。 “天下江山第一楼……”韩煜一边填写一边苦笑。“这是黄鹤楼,这填字游戏也太简单了吧,真不知道南宫怡天天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有什么意思。” “你先填完再说,这游戏靠的不是智商是耐心。”我没好气的回答。 “经中第一又被称之为成佛妙法的佛经……”韩煜眉头一皱看向太子。“来帮帮忙这是你强项,这是什么经文?” “妙法莲华经。”太子波澜不惊的回答。 韩煜一边填写一边笑了笑,看他的样子有些开始喜欢上这个游戏,好半天都没有抬头理我,我不时看着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南宫怡和云杜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英文字母第21个字母。”韩煜看向我扔一团纸砸在我身上。“给算算第21个字母是什么?” “u。”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韩煜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把头埋下去,我又点燃一支烟,刚吸了以一口忽然愣了一下,一把从韩煜手中把填字游戏抢过来。 “英文字母……26个英文字母……” 我在嘴里喃喃自语的重复,太子和韩煜见我反应这么强烈都站起身,问我怎么了,我拿着那填字表格,然后让他们把从徐婉君病房带回来的那幅画中抄录的数字找出来。 那数字是1421231。 “这些数字不是学号,刚才韩煜提到英文字母,我想试试这串数字是不是指的是对应的英文字母。”我拿笔一边分解一边对比26个字母。 直到我把这串数字分解成14、21、23、1 当我把这些数字和英文字母对比在一起的那刻,我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14是n,21是u,23是w,1是a,合在一起就会…… nuwa! 女娲! 徐婉君留在那副她扭曲内心写照的画像下方签名居然是女娲!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事情,徐婉君的画像可以撕碎后重新组合成女娲的图案,我一直认为徐婉君把自己想象成女娲,可如今看到着签名我才知道。 徐婉君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女娲。 “宋迟上次说过,合德医学院所有产品都是由一家创世生物医药公司销售,而这家公司的拥有者就是女娲,难道……”太子有些诧异地说。“不可能啊,徐婉君一直被收治在地下室病房。” 从赫连漪事故发生后,想赫连漪父母汇去大笔钱并且资助弟弟赫连志出国就读的就是这家国外的生物医药公司,从表面上看合德医学院和创世生物医药公司是合作关系,可宋迟很敏锐的指出过其实创世不过也是合德医学院下属的企业。 而这些企业的负责人都是沈悦,我想创世也是由她注册成立并且监管的,可是她怎么会用女娲这个名字呢。 “有没有这个可能,因为毕竟精油和肥皂最主要的成分是徐婉君研发的甘油,而沈悦注册创世生物医药公司也不想人知道和合德医学院的联系,而沈悦在和徐婉君的接触中,她应该是很了解徐婉君的,当然也知道徐婉君一直当自己是女娲,所以她用了这个名字。”韩煜想了想说。 我本来是想认可韩煜这个说法的,可是沈悦不同于一般的人,她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而且导致了她几乎变态的占有欲,她甚至可以为了她所谓的完美而去杀掉李河君,一个控制欲这么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的名字。 想沈悦只会无时无刻不把东西绝无仅有,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沾指她拥有的任何东西。 “既然沈悦是这样的人,那她为什么要用徐婉君的名字,从目前的情况看她完完全全控制着徐婉君,会不会她认为徐婉君也是属于她的,包括徐婉君的名字也一样。”太子说。 “……”我突然一怔,太子的话让我意识到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徐婉君一直认为自己是神一般的存在,她能操控生死甚至能创世,我们之前认为是沈悦一直用催眠在控制徐婉君,恐怕我们这个想法是错的。” “错的?”韩煜诧异地看向我好奇的问。“难道控制徐婉君的不是沈悦?” “当然不会是沈悦,有谁能控制徐婉君,能控制一个自诩为神的人!”我深吸一口气震惊地看着太子和韩煜。“其实一直都是徐婉君在控制沈悦!” 我想包括创世这个名字都是徐婉君想出来的,为什么这家公司的拥有者会叫女娲,因为徐婉君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女娲,我想起陈志泰死前那句话,这所学校所有的秘密都在女娲雕像中,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陈志泰装聋作哑不惹人注意管理地下室病房三十年,他一定是发现了徐婉君的秘密,我想蒋馨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徐婉君一直如同一个不朽的神一般即便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也牢牢的掌控着这所医学院。 “糟了!” “怎么了?”太子问。 南宫怡和云杜若去找华冠文拿甘油原料,沈悦可以说是徐婉君在外面的傀儡和耳目,一旦得知我们调查精油和肥皂的原料,一定会知道事情败露,沈悦为了掩盖秘密会再杀人! 南宫怡和云杜若到现在没有回来,我想她们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第一百零四章 真正的秘密
沈悦住的地方我们之前去过,曾经是她和李河君的新房,我们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房间里还开着灯,我们三人快步冲上去,我本想一脚把门踢开,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推开门的那刻房间中飘散着醉人的香薰,站在门口的是沈悦,完全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惶恐和茫然,反而从容的让我有些不适应,她分明是知道我们要来,门都给我们留好。 “她们都在里面。”沈悦依旧落落大方的笑着,那笑容我怎么也看不懂,沈悦口中的她们指的应该就是南宫怡和云杜若。 我们快步走进去,在客厅的桌前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见到她们现在还安然无恙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们很快发现另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沈悦的房间中坐着的不只有云杜若和南宫怡,蒋馨予坐在我们的对面,她那张被毁容的脸见习惯后也没那么可怕,只是我一时间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华冠文的脸上依旧充满了亲和力的微笑,他坐在蒋馨予的旁边,面前放着一盘松露红酒焗鹅肝,华冠文拿着刀叉笑嘻嘻的对我们点着头。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皱着眉头诧异的问。 “沈老师让我们来的,她说你们一定会来,还说有事情要告诉我们?”蒋馨予很平静地看着我们反问。“到底有什么事?” “你们怎么样?”韩煜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云杜若和南宫怡关切的问。 “没事啊,沈悦说你们会来,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云杜若也能诧异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来了?” 沈悦果然是知道我们要来,可她的反应太不正常,我甚至在她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慌张,她很从容不迫的还招呼我们坐下,就好像什么事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般。 我们坐下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沈悦把一瓶淡橘色的液体漫不经心的推到我们面前,然后很自信的笑着说。 “这就是你们要的甘油原液。” 我眉头一皱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容易交出来,我第一个反应是这瓶甘油原液一定被她做过手脚。 “这甘油原液就是徐婉君被禁止研发的修复和再生细胞的甘油。” 沈悦愉快的笑容让我刚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她竟然没有丝毫隐晦地说出真相,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凶手可以像她这样镇静,甚至是那样有恃无恐,明明她是我们一直在追铺的猎物,可我怎么看沈悦都向是稳操胜券的猎人。 “403宿舍的四条人命还有乔可薇都是你杀的?”韩煜直言不讳的问。 “还有李河君,一个被别人玷污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当然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他再也不会背叛我了。”沈悦的微笑很惬意轻描淡写的承认一切,好像杀人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 云杜若和南宫怡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们来之前已经开始怀疑沈悦,但我猜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沈悦会如此轻松的坦承一切。 沈悦不关承认杀人的事实,连手法和动机也巨细无遗的娓娓道来,落在我眼中她根本不是在认罪,更像是和朋友闲聊讲述一个故事般悠闲自得。 我极其看不惯沈悦如今的样子,她的得意是那样嚣张和肆无忌惮的张狂,我的手从桌子收了回来,冷冷一笑帮她把所有事说出来。 首先应该是从十年前赫连漪的意外死亡事故说起,确切地说那不应该是一起意外,那是一场谋杀,而凶手正是沈悦,从这一点看,早在十年前沈悦就开始和徐婉君接触,甚至时间更早。 我一边看着蒋馨予一边继续说下去,我想沈悦犯了和蒋馨予同样的错误,她们都低估了徐婉君的能力和危险性,蒋馨予以为给徐婉君服用双倍剂量的药物就能控制住这个病人,但事实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而沈悦应该以为自己的催眠能力能接触徐婉君并且全身而退,但适得其反在长时间的接触中,徐婉君亦如三十年前控制那些医生和学生一样控制了沈悦,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病房如同轮回般重新上演。 徐婉君最擅长的是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精神破坏,徐婉君可以轻而易举把一个正常人引导成精神病人可见她的能力有多可怕,但对于沈悦来说,徐婉君要控制她反而变得更简单和轻松,因为一个占有欲和控制欲都超乎常人的完美主义女人,本身就是病态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沈悦也是一个病人。 徐婉君不过是通过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加速了沈悦的转变,或许坐在我们面前的沈悦早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徐婉君成功的将沈悦变成自己的同类也是她的信徒,并借用沈悦继续她被禁止的研发,沈悦刚好是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的负责人,徐婉君把被禁止的研发甘油交给沈悦,并让她以此为原料生产出精油和肥皂。 而这个秘密却被陈志泰发现,但是他一直装聋作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现在并不清楚,不过发现这个秘密的人还有一心向出国,并跑到地下室等待十九阶台阶出现的赫连漪发现。 而那个时候赫连漪因为看见人骨和骷髅头而被认为精神恍惚,沈悦便借这个机会催眠赫连漪,并将其关进停尸柜中,等待赫连漪的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活体解剖,事情发生后蒋馨予和华冠文为了学校声誉极力平息这件事,都认为仅仅是一起意外的事故。 然后是李河君,他本以为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院,疯子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李河君把和聂冰婉幽会的地点安排在了十九号大楼,可是李河君万万没有想到,偷偷去十九号大楼的除了他还有沈悦。 他和聂冰婉之间的谈话被地下室病房中的沈悦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完美主义的沈悦来说,背叛是她无法接受的耻辱,她开始密谋另一起凶案。 无独有偶聂冰婉和宿舍中其他三人在听从乔可薇的话后,也来到地下室等待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这让沈悦想到一个天衣无缝又能瞒天过海的杀人计划。 她催眠聂冰婉以玩笔仙的方式催眠其他三人,并留下手机视频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笔仙报复杀人,乔可薇本来当天也应该一起死的,可沈悦故意把她留到了第二天,要乔可薇在众目睽睽下跳楼自杀,因为沈悦要借乔可薇来透露一切都和笔仙以及十九号大楼的灵异传闻有关。 沈悦一口气连杀五人,这样无形中就混淆了查案的方向,事实上我们一度也没找到突破的切入点,直到李河君慢慢浮出水面和这两起凶案扯上关系,这就是沈悦聪明的地方,她虽然制作了一起扑朔迷离很难侦破的凶案,可她真正的目标却是李河君,她没有直接杀掉李河君,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为这些案件当替罪羔羊的人,当然,这个人就是李河君,但是他必须要死,这也是为什么沈悦会出现在机场要求和李河君见面的原因。 只要李河君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归结到李河君的身上,沈悦的杀人计划简直可谓天衣无缝,不但除去了她想杀的人,而且还掩饰了真凶。 若不是在钟楼找到陈志泰的指纹,或许沈悦的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房间中响起沈悦轻松愉快的鼓掌声,到现在她依旧处变不惊的微笑着,她似乎在赞许我讲述的一切,但我仍然看不见她眼中丝毫的慌乱。 云杜若想站起身拿出手铐,可刚站到一半就捂着头瘫软的坐倒在椅上,我看云杜若的表情很惊诧,想要问她怎么了,可发现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浑身软绵无力。 南宫怡和韩煜还有太子也意识到身体没有气力,这个时候我看见沈悦轻松自如的揭开香薰炉,重新滴入几滴液体房间中的香味更加浓烈,沈悦漫不经心的盖上香薰炉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 “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韩煜眉头一皱大声问。 “从你们来学校我就试图催眠过你们,但是发现你们的意志力太强根本不受催眠的影响,今晚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谈,为了能愉快的交谈我在里面放了一些让你们能安静的东西。”沈悦浅然一笑淡淡的回答。 “自首吧,你杀了那么多人跑不掉了。”南宫怡吃力地说。 “跑?!呵呵,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要跑吗?”沈悦的目光落在南宫怡的身上更加愉快的笑着。“这房间里有猎物也有猎人,不过我看你们到现在还没明白,你们好像才更像是要逃跑的猎物……” “这么说你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这房间了。”太子不动如山即便是困境也从容不迫。 “我只相信死人能保守秘密。”沈悦淡淡一笑很惬意的回答。 “看来你一直都策划好一切,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们都是猎物,不妨把所有事都说出来。”我无所谓的冷冷一笑,其实比起沈悦的威胁我更加迫切想知道哪些到现在未解开的疑惑。 “你以为知道一切,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我给你鼓掌并不代表我都赞同,充其量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而且还是一小部分!”沈悦慢慢移动目光看向我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只说对了一小部分?”我一愣,事到如今我相信沈悦是稳操胜券,她不会在隐瞒什么,可我实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是我们推断错的。 “那天我去停尸柜,想杀我的人也应该是你吧。”我冷冷的问。 “我的确是想杀掉你,不过还有比我更想杀你的人,停尸柜那一次真不是我。”沈悦脸上的笑落在我眼中是那样毛骨悚然。 “……”我大吃一惊地看着沈悦,按照她地说法,杀我的人并不是她,那就意味着这所学院还有我一直没触及到的秘密。 “孙欣呢?孙欣是不是你杀的?”韩煜追问。 沈悦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在嘴角挂着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微笑,然后把一份病历报告推到我的面前,我不明白她的举动,迟疑的翻看那病历,这是齐楚同的治疗病历,之前我看过很多次。 沈悦指着其中一段,我的目光落在上面,开始还是不以为然,等我看完后,嘴慢慢张开目瞪口呆的愣在椅子上,我开始环顾这房间中每一个人,我的震惊和恐慌溢于言表,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几下。 我终于知道这所学校所有真正的秘密,但我相信沈悦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房间中有猎物和猎人。 但我们绝对自始至终都不可能是猎人,从踏入合德医院第一天起,我们便成了这所学院的猎物。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若是沈悦,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离开这房间! 第一百零五章 谜底
有时候真相总是很难让人相信和接受的,更何况大多时候真相是被掩饰的,就如同当时华伟强看见孙欣凶案现场照片时,指着照片上的如意结告诉我们,这个凶手刻意留下的细节并没有公开过,除了办案人员外只有齐楚同知道。 而办案人员相继去世,活着的只有华伟强,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那剩下还知道在杀人后留下如意结的人就只有齐楚同。 华伟强当时就告诉我们,这不是模仿杀人,而是齐楚同亲手再次犯案,当时我们认为这不可能。 可事实上…… 华伟强说对了! “齐楚同就是杀是孙欣的真凶?”云杜若惊讶地看着我茫然地说。“可……可他截瘫没有自主能力,一直被收治在病房,他……他怎么能去杀人?” 云杜若的疑惑同时也写在其他人的脸上,我无力地看着面前那份病历报告,又想起陈志泰死前反复说的那句话。 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 华伟强那天和我们一同去见坐在轮椅上的齐楚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后,华伟强的反应就有些不太对劲,他很诧异和疑惑并且问护士齐楚同那个状态有多久了,当护士告诉他齐楚同一直都是这样的时候,华伟强当时表情很惊讶。 不过我错误的认为那是华伟强再一次见到齐楚同时,因为曾经和其生死相搏差一点命丧在齐楚同手上所以多少有些阴影。 其后华伟强不惜和几十年的好友屠夫面红耳赤的争执,就是为了调阅当年齐楚同案件最原始的卷宗,可那个时候屠夫有事未能及时见到华伟强,随后华伟强打电话给合德医学院要求调阅齐楚同的治疗病历。 在之前我们也曾想到过华伟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急需这些东西来证实一些他疑惑的事,很可惜我翻阅过屠夫给我们的原始案件档案也看过齐楚同的病历,但终究我忽略了一个细节,一个能证明真正凶手的细节。 “是什么细节?”南宫怡焦急的问。 我目光重新落在面前那份治疗病历上,看着沈悦刚才指给我看的地方,声音低沉的读出来。 ……齐楚同左肩有子弹贯穿伤,导致左手传感神经束断裂,该病人左手无感知能力…… “无感知能力……就是说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知觉的。”韩煜说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惊讶地说。“那天我们看见轮椅上的齐楚同,他口中提到阴间当时你很急迫的想要问下去,你抓住他的左手臂,他当时表情很痛苦,既然他左手没有知觉,又怎么会感觉到疼痛?!” 韩煜说的也正是让华伟强吃惊的地方,护士说齐楚同遭遇过严重的烧伤,手臂皮肤末端神经外露一直无法医治,任何轻微的触碰他都会剧痛难忍。 护士应该不清楚那场火灾其实就是三十年前发生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的暴动,齐楚同是在那个时候被烧伤的,可是当时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感知能力,根本不会出现那样的疼痛感。 华伟强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故,但当时他并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和我们告辞,他调阅原始档案也好,看齐楚同的治疗记录也好,原因只有一个。 华伟强想证实坐在轮椅上的并不是齐楚同! “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地下室病房的不……不是齐楚同?!”云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那坐在轮椅上的是谁?” “其实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齐楚同是谁。” 我声音冷冷地说,即便是浑身无力可是还是习惯性的把烟拿了出来,吃力的放在嘴角,手很艰难的才能抬起,点燃嘴角的烟深吸一口,烟雾中我瞟向就坐在我对面的华冠文。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给人感觉很有亲和力,他那肥硕的脸像一个滑稽的圆盘,脸上堆积的肉都快要掉下来,他和我对视很愉快的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陷在肉中快要看不见。 他很专注的拿着刀叉切割着盘中的鹅肝,动作很沉稳和缓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很稳健和井井有条,看得出他是一个很讲究秩序的人,他在心里为自己定下苛刻的规矩,甚至是擦嘴的时候放下刀叉也一定会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齐楚同左手传导神经束断裂导致左手无感知能力,巧合的是,在合德医学院刚好有一个人的左手也是没有知觉的,而这个人如今就坐在这房间中。 那天我们去见华冠文了解关于齐楚同的一些情况,华冠文很热情的给他训斥的学生倒水,不小心滚烫的开水洒落在他左手上,一个正常人会因为痛感立刻丢掉手中的水杯,这是最原始也是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可当时华冠文第一反应却是询问学生被烫伤的情况,可后来我们看见他左手上全是被开水烫伤的水泡,他不是没有察觉,是因为华冠文根本没有感觉,他的左手也是没有感知能力的。 华冠文擦拭着嘴角的菜汁,依旧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根本看不懂他脸上的笑。 “你该不会就因为我左手没知觉,就怀疑我是齐楚同吧,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有,或许是巧合呢?” “当然有可能是巧合,不过华伟强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时候,你刚好又巧合的在场。”我吸了一口烟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你也说华伟强是心脏病突发猝死,怎么说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华冠文一本正经的笑着回答。 “那是因为华伟强当时看见一件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事,所以才导致心脏病突发猝死。”我心平气和地说。 “当时华队不是在看齐楚同病历的时候犯病的吗?难道是华队看完病历后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并不是齐楚同,因此受的刺激。”南宫怡说。 “不是!”太子慢慢抬起头,目光和我一样都落在华冠文的身上很淡泊地说。“华伟强就算证实被收治的不是齐楚同顶多会震惊,而真正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我想应该是他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看来太子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齐楚同是华伟强亲手抓获的,没有比华伟强更了解齐楚同的,当华冠文把病历送给他的时候,华伟强查阅病历后就已经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齐楚同并不是被收治的人,当华伟强抬头去看面前的华冠文时,恐怕华伟强怎么也不会想到。 真正的齐楚同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华冠文就是的齐楚同! “一切都是你的推断,证据呢?”华冠文笑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肉都在抖。 证据!证据就是你那天不该在齐楚同的病房中救我! 我也跟着他笑,而且笑的很自信,很沉稳的继续说下去,那天华冠文带我去地下室的病房,收治在病房中的齐楚同看见我们反应很强烈和仇视,其实他不是对我,他的仇恨是因为我身后的华冠文,只不过我当时和华冠文站在一起,在齐楚同的眼中我和华冠文就变成一丘之貉。 齐楚同从轮椅上争执起来不惜用头撞击玻璃,可见他是有多迫切想出去,齐楚同倒在地上我进去搀扶他,而他却从床下拿出打磨锋利的铁钉袭击我,而救我的人正是华冠文。 当时我距离齐楚同太近,他的动作也很快明显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只不过我相信齐楚同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可在电光火石之间华冠文居然握住了齐楚同的手,他那样臃肿肥胖的身体能有这样敏捷的身手简直是难为他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华冠文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枚铁钉一直都藏在床底,从我进到病房他就知道齐楚同打算做什么,可问题是,华冠文既然是医生他怎么会如此大意,明明知道病人私藏铁钉是很危险的事而不阻止呢? 因为华冠文并不在乎齐楚同的死活,更让我好奇的是,华冠文又是怎么知道齐楚同在床底藏有铁钉的,当时我遇袭后惊魂未定并没有细想这些事,现在我终于把所有的事全都想明白。 “只有在那病房中住过的人才会了解里面的一切,华冠文只所以知道床下藏有铁钉,因为他曾经在那病房中住过……”韩煜恍然大悟地看向华冠文。“那铁钉并不是齐楚同藏的,而是华冠文很早以前就放在下面准备袭击医务人员的。” “哈哈哈,看来我唯一的失误就是不该救你。”对面那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不在否认地盯着我。“事实上我宁愿当时他杀了你,不过有人不愿意你死在地下室病房。” 齐楚同一边说一边把一块鹅肝放在嘴中,我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餐盘上,我想那恐怕也不是什么鹅肝。 “为什么要杀孙欣?”南宫怡见齐楚同承认一切严肃的问。 齐楚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他嘴角,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在等我把话说下去,或许他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深吸一口烟很自信的淡淡一笑。 “他杀孙欣是因为要掩护另一个凶手,掩饰我们之前永远也想不到的真相。” 第一百零六章 鸠占鹊巢
沈悦依旧愉快的微笑,她似乎很满意我说出来的话,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房间中有猎物和猎人,很可惜我们并不是猎人,在她和齐楚同眼中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可最麻烦的是,这房中除了沈悦……不!她不是沈悦,我已经可以猜到她是谁了,这房中除了她和齐楚同外,还有另一个从未现身的猎人,真正的主谋,真正让这所医学院笼罩在迷雾中的人。 是的,沈悦还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只有一小部分是对的,我想真相或许没有人会敢去相信。 我的目光从华冠文身上慢慢移动到蒋馨予脸上, 第一次见到蒋馨予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沉稳老练,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在想什么…… 我直视着蒋馨予,她的脸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可我从来没发现过蒋馨予有丝毫遮挡的意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脸是否精美是一件大事,可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见她如今的容貌,但在蒋馨予眼中却没有半点自卑,反而是散发着高高在上的骄傲,如同一个无所不能操控生死的神在俯视众生。 …… “还记得我在警局停尸间尸检孙欣尸体时见到你那次吗?”我冷冷的问。 蒋馨予没有丝毫表情的和我对视,她没有回答而是等我继续说下去,当时我把孙欣的尸体交还给老杨,刚好遇到蒋馨予来签字办理一些手续,蒋馨予一直站在停尸间的门口迟迟不肯进来,我当时以为她是太过悲哀不愿意去面对孙欣的尸体。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把孙欣的尸体送回到停尸间,老杨正在处理另一具女尸,年纪大约和孙欣差不多,不过是死于意外,路过街道的时候被高处掉落的石块击中头部,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这具女尸的死因虽然和孙欣不一样,但都是头部受创,从大致上讲两具尸体年纪相仿,创口差不多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难分辨出到底谁是谁。 蒋馨予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正是因为停尸间有两具相似的尸体,她不确定谁是孙欣,可是她和孙欣被誉为精神病治疗领域的双子星,而且情同姐妹又师出同门,即便是分离再久蒋馨予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孙欣呢? 在老杨把另一具女尸推送进停尸柜后蒋馨予才进来,她当时竟然没有哭,我以为是她坚强事实上我又一次错了。 蒋馨予离开后老杨无意中提到蒋馨予是可怜人,因为来停尸间的都是认领尸体,来一次就是不幸,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蒋馨予竟然来了五次! 就意味着蒋馨予在停尸间认领过五具尸体,我翻查过停尸间认领的手续,蒋馨予认领的五具尸体都是她的直系亲属,就连管理停尸房的老杨都认为蒋馨予是很不幸的人,而蒋馨予认领的这些人全都是意外身亡,我甚至在今天之前都认同老杨的感慨多少有些同情这个不幸的女人。 不过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所有和蒋馨予有关系的直系亲属都意外身亡,换一个角度看,那就是再没有谁会认识蒋馨予,事实上我想即便是和蒋馨予在熟悉的人,在她脸被毁容后站在她面前恐怕很认不出她来。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或许蒋馨予并不想别人认出她,或者说不想有人发现她真正的身份。 事实上三十年前那次病人暴动后,蒋馨予在接管合德医学院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地下室的病人身上,深居简出所有事物都交由华冠文在处理,我想真正能见到蒋馨予的人并不多。 不过有一个人一定会认识蒋馨予的,那就是和蒋馨予一同被誉为精神病治疗领域双子星,并且情同姐妹的孙欣。 孙欣是在回国后就遇害,先不管凶手是谁,巧合的事又一个认识蒋馨予的人死亡,难道所有认识蒋馨予的人都要死…… “不是认识蒋馨予的人都要死,是这些人能认出蒋馨予,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云杜若恍然大悟地看向蒋馨予冷冷地说。“在停尸间的门口你一直不进去,并不是你悲伤,是因为里面有两具相似的尸体,你根本不知道谁是孙欣!” “你不认识孙欣只有一个原因,你并不是蒋馨予!”南宫怡深吸一口气说。 我淡淡点点头,这就是蒋馨予为什么会在停尸间前前后后认领五具尸体的原因,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合德医学院的院长蒋馨予,她不过鸠占鹊巢冒名顶替了蒋馨予的身份,只有把所有和蒋馨予熟知的人除掉,她的这个身份才会是安全的。 这也是她要杀孙欣的动机,孙欣约蒋馨予在酒店见面,蒋馨予当然不能赴约,因为以孙欣和蒋馨予之间的交情,她很快就能发现这个蒋馨予是假的,所以蒋馨予才会让华冠……不,是齐楚同前去。 我想在原定的计划中齐楚同杀掉孙欣就算完事的,但是蒋馨予忽略了一个细节,齐楚同终究是精神病人,他发病的诱因是童年被父亲打骂的阴影,因此在齐楚同的潜意识中任何伤害他的人,他不但要杀掉并且还要吃掉对方来满足他的欲望。 齐楚同见到孙欣后未能按照蒋馨予的吩咐办事,而是用以往的作案手法吃掉孙欣的大脑,并且还在现场留下代表齐楚同身份的如意结,齐楚同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心满意足杀掉孙欣,却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最终牵扯出齐楚同的案件。 上次去见齐楚同,他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和红肿,他说是在视察工地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其实那明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有谁能大齐楚同一耳光,他非但不追究反抗反而心悦诚服不敢吱声。 “是你打的齐楚同,因为齐楚同回来后告诉你他吃了孙欣的脑子,当时齐楚同处于发病的状态,但你很清楚警方在调查时一定会翻出齐楚同以前的案件,你担心这所学校的秘密会被发现,所以你在盛怒之下打了他。”太子心平气和地看着蒋馨予说。 蒋馨予依旧默不作声而是转头瞟了齐楚同一眼,仅仅是很随意的一眼,目光甚至没有丝毫的凌厉,齐楚同脸上本来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头低低的埋下去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训斥,他在蒋馨予的面前表情是那样恭敬和卑微。 我很难去想象到底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有多可怕,连齐楚同这样穷凶极恶变态的杀人狂在她面前竟然温顺的如同一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兔子。 蒋馨予的目光从齐楚同身上收回来,我想她应该很满意现在齐楚同的态度,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身上,她依旧很高傲地看着我,像俯视众生不可一世的神。 她在等我说下去,她的淡定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本以为即便她是一条再凶残的毒蛇,我说出的这些真相也会如同一把叉子,死死的钉在她的七寸上,可我怎么看她都没有发现。 她依旧是这个房间中稳操胜券掌控生死的猎人,而我们在她眼里自始至终都是无法逃出她掌心的猎物。 我深吸一口烟冷冷看向沈悦,我想蒋馨予一定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吐着烟雾缓缓地说。 “我们在钟楼发现了陈志泰和安溶月两人的指纹,看来陈志泰也是被你们事先就安排好的棋子,可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安溶月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钟楼上,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你知道了什么?”沈悦还是在嘴角挂着愉快的微笑。 “根本不是陈志泰带着安溶月去的钟楼,而是安溶月自己去的钟楼!陈志泰没有杀人,真正杀人的是安溶月!”我镇定的回答。 “安溶月不是在病房吗?”南宫怡诧异的问。“她既然能离开病房为什么不逃走,还要返回去呢?” “因为安溶月根本不需要逃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悦冷冷一笑。“你就是安溶月!” 所有人听我说完都震惊地看向沈悦同时又看着我,他们的疑惑我能明白,安溶月明明收治在地下室的病房中,而且按照年纪算安溶月如今是五十三岁,而坐在我们旁边的沈悦怎么看只有二十七八,他们应该都很诧异为什么我会如此肯定沈悦就是安溶月。 我现在才能深刻的领悟陈志泰死前说的那句话。 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这所学校里的一切我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真相,明明被关押在病房中的齐楚同如今就安然无恙的坐在我们对面,那沈悦就是安溶月又有什么离奇的呢? 要知道徐婉君研发的甘油具有细胞修复和再生功能,我想我们眼中看见的沈悦并非是她真实的年纪样貌。 我听见的是沈悦再一次的鼓掌,显然我说对了,她不置可否的承认。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安溶月!” 第一百零七章 没讲完的故事
我并不惊讶这个结果,齐楚同都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个房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是云杜若她们万万没想到沈悦会承认自己就是安溶月。 “你是安溶月,那……那关在病房中的人又是谁?”韩煜吃惊地看看安溶月后又转头看向齐楚同。“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安溶月和齐楚同不约而同地看向我,蒋馨予第一次移动了一下身体,缓缓翘起的腿让她看上去更加高傲的不可一世,她们还是在等我把所知道的说出来,她们的漫不经心落在我眼里变成肆无忌惮的挑衅。 从接受403宿舍凶案开始,我始终感觉看不透合德医学院,总感觉这是一个被迷雾包裹着的地方,我曾经好几次以为我接触到真相,但事实上那些所谓的真相不过是刻意安排好的假象。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看清这些事情的本质,可笑的是,其实从最开始蒋馨予就告诉过我们一切,只不过这个故事要重新梳理一下。 一切要从三十年前的那场发生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中的精神病人暴动说起。 莫永元首先接触到极其危险的精神病患者徐婉君,她被收治进来的时候罪行很严重,但她的精神病更加严重,典型的狂暴和自残倾向,而且反社会人格和思维破裂,徐婉君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觉。 最为严重的是她分不清虚幻和真实,所以她的治疗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她一直活在自己虚幻出来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无法探知到真实的她,就连莫永元也做不到。 所以莫永元把徐婉君作为特殊的病例一直反复研究,同时他还让自己的学生接触和了解徐婉君,试图用其他的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医治徐婉君的办法。 可莫永元完全低估了徐婉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患者,最开始莫永元只是简单的认为徐婉君虚幻出一个世界把自己禁锢在其中,用来逃避现实,这是典型的妄想症,可是莫永元却忽略了徐婉君的职业! 徐婉君的智商异于常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她在发病前已经攻读到很多学科的博士学位,其中心理学和医学方面尤为擅长,而徐婉君在医学方面主修的正是精神类疾病治疗,而且在精神病方面的建树和造诣甚至还超过了莫永元,可是当时莫永元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让学生去接触徐婉君,试图去了解她的人格以及病情,但莫永元从一开始对徐婉君的诊断就是错误的,徐婉君不是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是她一直坚信她幻想出来的世界,但她并不满足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她希望更多的人和她一样,存在于她依靠幻想构架出的世界里。 徐婉君是精神病患者,可她同样也是顶级的精神病医生,而在她虚幻的世界里,她是没有病的,真正病的人反而是那些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在她的眼中,只有把这些人治疗好了,就能和她一样存在于她构架的世界里。 徐婉君看到的一切都是颠倒的,病人才是正常人,而为她医治的医生和学生反而变成了病人,既然她是正常的,那她要做的就变得简单,只需要把其他人变成她那样就可以。 莫永元没有预计到事态的恶化,在没有他监管的情况下,让他的学生接触徐婉君,可这样的接触反而成为徐婉君的机会,她用强大的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还有她所擅长的精神破坏,让那些接触过她的学生渐渐从正常人开始变得恍惚和迷离,直至精神完全崩溃。 等到莫永元发现的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所有接触过徐婉君的学生都精神失常,徐婉君成功的将这些人拖入了她的世界中,这个世界和她内心一样阴暗,她的世界就是阴间! 那个群魔乱舞鬼魅游离飘荡,由十八地狱组成永远暗无天日的世界。 她坚信自己是阴间的引路人,而她被关押的病房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这些被徐婉君成功刺激成精神病的学生,就如同她的信徒,把徐婉君灌输和强加到他们脑中虚无的世界观到处宣扬。 很快整个学校都充斥着这些异端邪说,徐婉君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她把学生变成了精神病患者,而是她通过这些学生去精神破坏整个学校乃至于被接触过的人,就如同瘟疫般到处蔓延。 莫永元为此痛心疾首,这才把徐婉君单独隔离开,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能再接近徐婉君,知道常规的精神病治疗方法已经无法救治徐婉君,在精神病方面她已经完全病入膏肓,她始终都活在自己幻想构建出来的阴暗世界里,在她的思维中除了她自己,其他的人都是病人,她要把所有人都带到她的幻境中去。 莫永元提出切断徐婉君脑叶的治疗方案,大多医生都赞同,可蒋馨予认为这样的方式虽然根除了徐婉君的精神病,但太不人道,想通过最后的努力让徐婉君有所好转,因此蒋馨予违背了莫永元下达的不让任何人单独接触徐婉君的指令。 可是蒋馨予终究是被徐婉君所蒙骗,徐婉君提出画画的要求,蒋馨予错误的以为徐婉君既然想起画画,说明徐婉君终于从虚幻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蒋馨予满足了徐婉君的要求,把画纸和颜料还有笔打开病房的门送了进去,徐婉君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蒋馨予进她的病房,她要的不是画纸或者颜料还有笔,而是蒋馨予身上的钥匙,能打开所有病房门的钥匙。 蒋馨予并不知道这一切,反而还以为徐婉君并且有所好转,并让莫永元亲自去看一看,莫永元心急如焚的带着其他三名医生赶往地下室的病房,等他们进去后,身后的大门被反锁,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病情好转的徐婉君。 而是一群被释放出来,狂暴凶残的病人,所有的病房门全被打开,而徐婉君拿着画笔安静的坐在病房中,一言不发的画着她的画像。 地下室的病房因为有大门的阻隔,声音根本穿透不出去,莫永元带着其他四人被一群狂暴危险的病人包围,有些人手中还拿着尖锐的凶器,想必这些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这些病人早就变成徐婉君的信徒,他们一直在等待被召唤和释放的这一天。 徐婉君的眼中莫永元是罪魁祸首,她让病人把酒精倾倒在莫永元的身上,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洗涮自己的屈辱同时也是一种献祭,把异类的莫永元祭祀给她幻想的世界。 最后莫永元没有救蒋馨予,被徐婉君用铁刺穿透心脏,莫永元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唯一担心的是不能让这些已经疯狂的病人逃出去,弥留之际莫永元用尽最后的气力打破所有的酒精,整个病房里全是漫溢的酒精,顷刻间他和整个病房陷入一片火海。 蔓延的大火顺着酒精很快就吞噬了莫永元,他的尸体在大火中被焚烧渐渐成为一堆焦黑的枯骨,徐婉君本打算趁机逃走,可没想到蒋馨予在她不备的时候,把用于禁锢病人的手铐戴在了自己和徐婉君的手上,蒋馨予已经无法阻止惨案的发生,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遵循莫永元的遗愿,不能让徐婉君从这里离开。 火势越来越大,病房多处地方被点燃,刺鼻的浓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面全都是剧烈的咳嗽声,很多人已经昏迷,徐婉君知道再不离开自己也会葬身火海,可是蒋馨予束缚着她,徐婉君想都没想低下头就开始啃咬手腕,她就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在熊熊大火中,那个医生看见徐婉君满嘴是血,可她依旧在诡异的狞笑,抬起的手臂血肉模糊,上面只剩下由筋肉连接的手掌。 徐婉君最终挣脱开手铐,打算转身逃离出去,蒋馨予知道一旦让徐婉君离开这里,后果不堪设想,蒋馨予已经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和徐婉君同归于尽。 蒋馨予冲了上去把徐婉君紧紧的抱住,死也不肯松开手,拖着徐婉君一同倒在大火中,大火顷刻间灼伤了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徐婉君撕心裂肺在大火里喊叫,试图挣开蒋馨予的束缚。 可蒋馨予宁死也不放开,挣扎中过多的浓烟被吸入到肺里,徐婉君的身体在蒋馨予的手中渐渐不再动弹,而蒋馨予也随之失去意识,昏迷在燃烧的病房中。 …… 这是蒋馨予之前给我们讲述的故事,记得当时我们刚接手403宿舍的命案,蒋馨予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只不过…… 她没有把这个故事讲完!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我看向坐在我对面的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徐婉君!” 第一百零八章 阴间引路人
其他人听我说出最后一句话顿时震惊和惶恐的张开嘴,目光纷纷看向对面的女人,我冷冷的注视着她,直到她把身体往前移动一下,手缓缓抬了起来和安溶月一样慢慢有节律的拍着掌。 那掌声在这安静的房间中格外的清脆,每一下都犹如拍在我心上,那是我听过所有声音中最阴森可怖的掌声,有一种深入毛孔莫名的颤栗。 “剩下的故事由我来说,还是你亲自说?”我淡淡一笑反而平静下来。 “好久没人听到别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甚至有时候都以为我真是蒋馨予,不过听到你喊我名字,我还是发现徐婉君更好听点。”徐婉君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们,阴冷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一圈,我无法分辨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毕竟徐婉君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脸,笑的时候反而让人更加害怕。 徐婉君十指交叉在一起,悠闲自得的靠在椅背上,声音依旧威严高傲地说。 “隐藏秘密是件很痛苦的事,不是担心被人发现,而是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个故事在我心里埋藏了三十多年,如今还能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三十年我从来没有向今天这么开心过,说吧,都说出来,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 那个故事最精彩和离奇的其实并不是前面,徐婉君咬断的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蒋馨予的手,可惜在打算离开病房的时候被蒋馨予纠缠住两人都陷入了昏迷。 徐婉君是先清醒过来的,她发现自己被毁容,同时蒋馨予也一样面目全非的躺在火海之中,逃出去当然还有机会,可智商超群的徐婉君忽然在脑海里很快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逃出去难免会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蒋馨予为了治疗徐婉君为她敞开心扉,在接触的过程中徐婉君对蒋馨予可以说了如指掌,两人的身体和体型很相似,何况两人都被毁容因此徐婉君想出李代桃僵的办法。 她在蒋馨予还未清醒之前就给她强行喂下治疗精神疾病的镇静剂,并把蒋馨予关入自己的病房中,莫永元已经被烧成灰烬,而随同莫永元一起进入病房的三名同事也奄奄一息。 徐婉君意识到要冒充蒋馨予的身份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她还需要帮手更重要的是她要发生在地下室里的暴动变得顺理成章,因此徐婉君挑选了三个她认为可以帮她的精神病人,并把那三名奄奄一息的医生和蒋馨予一样,喂下镇静剂后关入病房中,并安排其他三人先逃离病房等候她的召唤。 然后徐婉君堂而皇之的被营救出去,当时的环境太混乱谁也不会留意到被救出来的并不是蒋馨予,徐婉君因此成了英雄并以蒋馨予的身份接管合德医学院,为了掩饰病房中有病人逃脱,徐婉君告诉所有人,莫永元和其他三名医生都葬身火海被烧成灰烬。 徐婉君被毁容又对蒋馨予的一切了如指掌,何况她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暗示和意识控制,这三十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惊天的阴谋,然后徐婉君再将之前逃离出去的三个精神病人安插到合德医学院。 徐婉君最担心的就是十九号大楼地下室中那些被关押的医生,所以她总是会亲自监督给这些病人吃药,当然这些医生会偶尔在短暂的清醒中记起自己的身份,他们会仇视狂躁的攻击穿上白大褂的病人,可是谁会去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呢?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去病房的时候,那些医生看见我们身上的白大褂会奋力的攻击和撕扯,因为他们被破坏的精神并没有完全混沌,他们还能想起自己是医生。 徐婉君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因此相继杀掉蒋馨予的直系亲属并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事实上徐婉君做的很成功,有谁会想到合德医学院这三十年来居然是被一群疯子所掌控。 十年前赫连漪的死以及403宿舍和乔可薇的凶案,其实并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这些人被杀真正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去过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的人,在等传闻中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时发现了徐婉君的秘密。 为了掩饰这一切,这些人必须要被除掉,还有谁比安溶月更懂如何去操控一个人自杀呢?我想徐婉君一定很庆幸自己未雨绸缪的安排是对的,她从病房带出的三个人,都为她统治合德医学院三十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其实你本来可以把这些秘密永远掩饰下去的,只要你杀掉关押在病房中的蒋馨予和其他医生,一切都会被永久的不为人知。”我又摸出一支烟头越来越昏沉,吃力的放在嘴角淡淡地说。“可惜你太自负,你留着蒋馨予和那些医生不过是想满足你的欲望,能操控生死主宰一切颠倒黑白无所不能的欲望,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了,你终究是一个凡人,不!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精神病!” 我无畏的挑衅并没有激怒徐婉君,我看见她嘴唇抽搐一下,她应该是在笑,很得意的笑声缓缓从她口中发出,可她却对我慢慢的摇着头。 “其实我早就有机会除掉你们,就亦然关在病房中那些人,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到现在我还让你们活着呢?” “因为你并不确定我们会不会发现你的秘密。”韩煜冷冷的回答。 “这是今天从警局送过来的病人原始案件档案。”徐婉君慢慢把一叠厚厚的档案推到我们的面前,她手中多了一个打火机。“任何秘密都不可能天衣无缝,我顶替蒋馨予也并非没有一点破绽,这三十年来我深居简出就是不想被人关注,可最让我寝食难安的却是这些原始的案件档案,因为这些档案中有我们最初鉴定神经病时的病历,这些病历上都有我们的照片。” 徐婉君一边说一边翻开其中一份,目光落在上面良久,然后威严的抬头对我们一笑,手中的那份档案被她竖立在我们眼前。 档案中有一张女人的照片,目光中充满的憎恨和不屈,那眼神我见过就在徐婉君的如今的眼睛中流露,那应该是徐婉君真正的样貌。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我再次想错的事,我完全低估了对面这个危险的女人,亦如三十年前蒋馨予错误的以为徐婉君还能被救治一样,她并不是自负才没有杀掉我们,事实上她应该有很多机会,至少我相信云杜若在停尸柜中那次,是徐婉君直接授意的谋杀。 当然,她的目标是我,因为我一直都盯着合德医学院不放,徐婉君怕我继续追查下去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那次以后我们再没有遇到过危险,其实并不是徐婉君不想杀我们,只不过我们对她还有很重要的作用。 地下室病房中病人的原始档案在三十年前,徐婉君为了掩人耳目付之一炬,可那些都是副本还有一套原件在警局被封存,徐婉君这三十年把合德医学院变成一个诺大的疯人院,可是那些被封存的档案中有照片一旦被调阅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戳破。 没有比我们更容易调取这些档案的人,对于徐婉君来说这些档案存在一天她都无法真正的安宁,齐楚同送给我们的那些精油和肥皂想必是徐婉君指示的,好一个深思熟虑工于心计的女人,她算到我们早晚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一旦查到精油和肥皂势必会查到徐婉君,要了解这些病人最真实的情况,就必须调阅仅存的原始档案。 “你没杀我们是想利用我们得到这些最后还能揭露你们秘密的证据。”我深吸一口烟看着徐婉君说。 徐婉君第一次在脸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如同猎人锁定猎物准备猎杀前的得意,在我们眼前她把一份份档案点燃直至烧成灰烬,在那些档案中我看见了齐楚同和安溶月真正的样貌。 这是徐婉君最后害怕的证据,如今当着我们的面付之一炬,想必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秘密。 “我第一次见到陈志泰时就认出他,关押在病房中的有贺小瑜,陈志泰装聋作哑就是为了接近贺小瑜,并想把贺小瑜和其他人救出去,可陈志泰很清楚他不敢把事情公布出去,因为我一直在给他灌输我随时都可以很轻易的除掉贺小瑜。”徐婉君一边烧毁那些档案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陈志泰也很清楚合德医学院由我掌控,贺小瑜即便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在其他人眼中贺小瑜就是一个疯子,我当然会雇佣陈志泰,谁会比陈志泰更能上心的去照顾这些病人。” “你就没担心过陈志泰会戳穿你的阴谋?”云杜若都有些吃惊,估计她都没想到徐婉君如此冷静。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掐死他比掐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我知道陈志泰一直在等揭穿我的机会。”徐婉君那狰狞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阴森恐怖。“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不然他也不会装聋作哑隐忍三十年。” “不过陈志泰还是制造了些麻烦,在楼顶他试图唤醒被我催眠的乔可薇,不过就他那点本事还真是难为他了。”安溶月冷冷一笑愉快地说。“我利用钟楼的钟声来触发聂冰婉潜意识中的节点,陈志泰居然幼稚的认为改动时间能救聂冰婉她们,殊不知那只会加快她们的死亡。” “哦,忘了告诉你。”华冠文脸上依旧是和善的微笑,只不过现在落在我眼中变得恶心。“我本想把你关在停尸柜中,再去供电房断电好启用备用的恒温系统,陈志泰应该是猜到我的意图,那么大的雨居然装聋作哑站在变压器旁边不肯离开,若不是他延误了时间,我想……呵呵,你可能已经被解剖了。” 华冠文明明是在说他怎么处心积虑想除掉我,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居然还是那样亲和,像是在和我闲聊一个笑话,我不由后背隐隐发凉。 陈志泰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忍辱负重耗费三十年时间留下照顾贺小瑜,以为掩人耳目不为人知,其实他在这群疯子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小丑。 徐婉君之所以还留着他是因为陈志泰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深吸一口气嘴角蠕动一下惋惜地说。 “等我们查到一下端倪的时候,你故意当着陈志泰的面说要切除贺小瑜的脑叶,你是故意说给陈志泰听的,你很清楚他为了保护贺小瑜一定会再忍不住,而陈志泰以身犯险去打开病房放出所有人落在我们眼中就变成他狗急跳墙,你不显山露水就把一切推到陈志泰的身上,你的确是太聪明轻而易举就让陈志泰变成了替罪羔羊。”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陈志泰,没想到他一直都有防范,否则也不会让他闹出那么大动静。”徐婉君不慌不忙的回答。 “你利用合德医学院进行你那些被禁止的研究,并把这些研究成果运用到精油和肥皂中,再用女娲的名字在国外注册公司销售谋取暴利。”南宫怡冷冷地说。 “的确没有比合德医学院更好的地方完成那些研究,本来一切事情都很简单的,我本来还打算放过你们的,可你们非要纠缠不放去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既然你们要自寻死路,那也不能怪我。” “你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要杀掉我们无非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你们所有的秘密,才会杀人灭口。”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义正言辞的回答。 “秘密……”徐婉君忽然直视我意味深长的笑着。“你们以为知道了秘密,其实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你们运气好,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而已,但至于秘密……你们从来都没有知道过这所学校真正的秘密!” 我一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如果我说的这些徐婉君可以坦然承认,那我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大的秘密。 “你们都承认合德医学院发生的凶案是你们所为,那为什么聂冰婉和其他死者会在死后两小时出现在其他地方,还有赫连漪,你们十年前就杀死的人,为什么十年后她会死而复生,还有孙欣……她也是在死亡一小时后又出现在其他地方。”我义正言辞的凝视徐婉君低沉的问。“告诉我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徐婉君和安溶月还有齐楚同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安溶月看着我淡淡地说。 “那些关在地下室病房中的病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告诉我?告诉我什么?” “这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徐婉君高傲的用冰凉的目光直视我。“而我就是阴间的引路人!” …… 我们都被徐婉君的回答一时不知所措的相互对视,如此荒谬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没有丝毫做作的样子,一个疯子的话没有人回去相信,可徐婉君却让我感觉她似乎说的是真的。 太子身体移动一下,我看见他手中的佛珠被紧紧拽住,支撑在桌上身体缓缓站了起来,韩煜也咬着牙硬生生从椅子上站立起身子。 “走!”韩煜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太子甚至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知道他们两人是用毅力在支撑,试图挡在我前面为我争取时间逃离这里,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现在我很明白如何去权衡轻重,云杜若和南宫怡吸入的香薰比我多,她们现在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我是唯一还有机会逃出去的人,我必须把徐婉君她们这些阴谋公之于众,否则一群疯子掌控的学校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我吃力的咬牙站起身,看向对面的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对我默不作声的点头,我踉踉跄跄向屋外冲去,发软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那样艰难,我只感觉天旋地转意识正在慢慢的消退。 我终于走到楼下可已经没有气力再站起来,我大口喘着气艰难的移动身体往前爬,每一次只能移动很小的距离。 忽然前面出现一双腿,慢慢弯曲下来我看见蔡鹤齐的脸,他手中还拿着老旧的收音机,里面的声音从磨损的音响中放出来变得有些失真和模糊,落在我耳朵里多少有些刺耳。 “报……报警……蒋……蒋馨予就是……徐……徐……徐婉君。”我用尽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的拉着蔡鹤齐的裤子说。 蔡鹤齐一动不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发现一丝诡异的微笑挂在他的嘴角。 “不用报警,阴间不需要警察……” 我手无力的抽搐一下,猛然想起徐婉君三十年前一共释放了三名精神病人,安溶月、齐楚同还有…… 还有一个需要帮她管理尸体的人,蔡鹤齐的笑容落在我眼中变成了绝望,徐婉君说的没错我终究是逃不出去的猎物,我手无力的低垂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少林龙尊拳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头依旧有些疼痛我努力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我最后一个看到的人是蔡鹤齐,看来徐婉君筹谋对付我们每一步都事先计划好的,蔡鹤齐是特意被安排在外面以防万一的。 我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是被捆绑着的而且绑的很结实,手指触碰到绳索试图去解开,摸索了半天发现这是齐楚同惯用的如意结,手背反绑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解开。 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从醒来开始触目可及是死寂般的黑暗,旁边也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就离我身体不远的地方。 “谁?” “我。” “还有我,你们没事吧?” 我听见太子和韩煜的声音,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很快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好半天没有听见云杜若和南宫怡的声音,我们喊她们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这是什么地方?她们最后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我焦急的问。 “不知道,你逃出去后我和韩煜原本以为可以帮你拖延时间,可徐婉君她们并没有追捕的意思,后来我们相继晕倒。”太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在昏迷之前隐约听到徐婉君让齐楚同把云杜若和南宫怡先带走。” 我心里一惊,这群人都是变态的疯子,特别是齐楚同有食人的爱好,云杜若和南宫怡落在他手中……我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我开始拼命争执试图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很快发现这只是徒劳的抗争,太子和韩煜也在黑暗中试图想办法摆脱困境,慢慢声音都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知道的太多,徐婉君是绝对不会留下我们的,她心思缜密怎么会留下破绽让我们逃脱。”韩煜的声音响起低沉地说。“就是不知道徐婉君打算用什么方法来解决我们。” 嘘! 太子在一边发出声音示意我们安静,在黑暗中听觉往往会变得灵敏,在仔细聆听了片刻后,在我们头顶有很细微的声音传来。 “抓紧时间混凝土搅拌好后就灌筑地基。” “原来是安排明天浇筑地基的,突然提前很多事都没准备好,我尽量安排。” “不要尽量!是必须!必须在今天上午之前完成。” …… 这是两人的对话,我听出其中一人的声音是齐楚同,从他们对话中我大致能判断我们目前的状况,我们应该是被捆绑在工程的地基下面,齐楚同在催促工人提前浇筑混凝土是想把我们活埋在下面。 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一旦混凝土浇灌在我们头顶,我们会永远被深埋在这个诺大的疯人院地下,我大声喊叫试图引起上面人的注意,可是头顶细微传来的只有搅拌机轰鸣的声音,我的喊叫声很难从这厚厚的地基下穿透出去,即便能传到上面想必也会淹没在机器的轰鸣声中。 “别喊了,没用的上面根本听不到。”韩煜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我就不该认识你,安安心心卖我的冥币多好,跟你趟浑水结果被活埋,话说我还真没想过我居然是这样死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世间一切皆归尘土。”太子竟然也跟着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可惜看不见他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遁空门早看透生死,不过当日主持方丈说我若遇冥焰之人可修八部天龙,话说我应该没这么早死吧,哈哈哈。” “你们还真是大义凛然,都到这份上了还能谈笑风生,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刚说到一半忽然被反绑的手碰到一起。“或许我有办法能解开如意结。” “……”黑暗中一片安静,沉默了片刻后韩煜的声音又响起。“你能解开还磨蹭什么,真打算下去喝孟婆汤啊。” “我就说主持方丈不会打诳语,哈哈哈。”太子淡淡一笑。 齐楚同在每次杀人之前都会用如意结捆绑受害者,除了留下可以让警方辨识他的标志外,更重要的是如意结很难被解开,手被反绑的时候就更没有机会。 上次华伟强提到如意结的时候,我特意研究过这种绳结的绑法,的确是结实的无懈可击,但是还有一种更直接的办法。 咔!咔! 啊! 我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喊出声,可是手指实在是痛的撕心裂肺。 “什么……什么声音?”韩煜应该是听见我的惨叫声担心的问。“刚才那两声怎么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你……你做了什么?” “不是断裂!是脱臼。”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回答。 我是不可能有办法解开如意结的,这种捆绑的方式就是为了防止手从绳索中挣脱出去,我活生生掰断大拇指让其脱臼,没有了指骨的阻挡我就能把手从绳套中拖出来。 我挣脱开如意结的捆绑后,双手痛的几乎都抬不起来,人在求生时的毅力真是难以想象,我咬牙再用力把脱臼的大拇指复原,等到双手恢复自如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身上的绳索。 再帮着把韩煜和太子松绑,韩煜居然没心没肺的笑着。 “没看出来你对自己挺狠的啊。” “比起脱臼和被活埋,我想脱臼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我就是一俗人,和超凡脱俗的两位实在比不起。”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韩煜好半天没回我,再次听见他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的道咒。 镇安火星,从我游行,上承天命,统摄万灵,追魂摄魄,镇厌火精。执符把箓,护佑坛庭,急急如律令。 轰! 一团火焰应声而起照亮了这黑暗的空间,我们这才看见韩煜手中夹着一张燃烧的道符,借助火光环顾四周,我们被深埋在地下四壁光滑无法攀爬,有几根粗壮的木头支撑着上面的泥土,被以为还有机会逃脱出去,可看现在的情况即便我们挣脱绳索但也没有办法爬出去。 头顶又隐约传来细微的声音,听了半天依旧是齐楚同在催促工人加快进度,太子慢慢走到支撑的木柱前伸出手摸了摸。 “这是承重的支撑木柱,如果断裂倒塌的话,上面的泥土也会随之塌陷,上面的人应该就可以发现我们。” 我和韩煜把注意力集中到太子摸着的木柱上,那是结实的原木大约有碗口大小,上下都结实的固定着我和韩煜试图推倒可发现木柱纹丝不动。 “站到一边去。”太子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 火光中太子健硕的身体裸露在我们眼前,特别是他那满臂的纹身怎么看都很震撼霸气,太子双腿慢慢屈膝扎出一个四平八稳的马步,左手握拳收臂放于腰前,右拳平伸慢慢靠向木柱,他左右手臂上的青龙白虎纹身随着他肌肉起伏活灵活现。 韩煜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拉住我往后退,我问韩煜太子这是打算干什么,韩煜淡淡一笑看看我们头顶说。 “他是闯过木人巷的,这是少林龙尊拳,又称断桥拳精义是,有桥断桥,无桥生桥,注重练神,其拳势大力沉据说可以一拳断桥因此得名。” 太子吐纳沉浮静气凝神右拳猛然击出,劲气强劲感觉这狭小空间中所有的气息都随着太子这一拳在流动。 呯! 重重的撞击声后太子波澜不惊的收拳起身,然后拨动手中念珠心如止水的站立在不柱前,我本以为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会不同凡响,可那木桩依旧是纹丝不动,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木桩传来嘎吱一声。 紧接着是不同慢慢碎裂的声音,那是木桩从内部开始断裂才会发出的声响,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木桩上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然后一点点慢慢扩张蔓延,伴随着咔吱的破裂声那裂痕越来越大。 轰隆! 木桩硬生生从太子一拳击中的地方断裂从两半,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太子是闯过木人巷的,可如今我眼睁睁看着他轻轻松松一拳把碗口大的原木从中打断。 随着木桩的断裂我们头顶的泥土铺天盖地倾泻下来,一丝阳光从上面透下来浑浊的空气也被的清新,头顶塌陷的泥土越来越多一个诺大的泥洞出现在上面,然后是几个施工工人目瞪口呆一脸惊讶和茫然的从上面看着我们。 我们被放下的绳索拉了上去,我到处在人群中搜索齐楚同,韩煜和太子分别去找徐婉君和其他凶犯,可等他们回来都失望的摇摇头,我离开通知军警包围整个合德医学院。 韩煜带人从地下室病房中把蒋馨予和贺小瑜还有其他两名医生救出来,事隔三十年终于重见天日,虽然蒋馨予她们已经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当再一次真正跨入学校的那刻,我看见蒋馨予眼角流淌出的泪水。 搜索徐婉君等人的军警回来报告说未查获四人踪迹,想必已经在事发后逃逸,正在安排人员进行抓捕,我焦急的询问云杜若和南宫怡的下落,可得到的结果让我和韩煜还有太子忧心忡忡,搜索完整个合德医学院也没有找到她们两人。 徐婉君若是和其他人逃跑不可能带着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两人只会是徐婉君的累赘和负担,难道云杜若和南宫怡也和我们一样,被徐婉君安排用其他方式解决,我们逃出生天可不知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地,越想我越是心烦意乱。 徐婉君最后告诉我们,其实我们并没有揭开这所学校的秘密,我们只不过是运气好,知道了她们的真正身份而已,如果说徐婉君冒名顶替一群疯子掌管合德医学院三十多年,如此骇人听闻惊天的阴谋在徐婉君眼中都算不上是多大的秘密,那这所学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第一百一十章 脂肪
云杜若和南宫怡已经和我们失去联系快十天了,我们几乎不眠不休等待着搜索的结果,可每一次传回来的消息都让我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灭。 时间对于营救来说是最重要的,如果在前面三天没能找到她们,我想云杜若和南宫怡生还的机会就变得很渺茫,何况已经过了十天,我有时候真不敢想下去甚至强迫自己去睡觉,仅仅是希望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们会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 可我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她们,我整夜整夜不停的抽烟心烦意乱的等待明天,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或许明天她们就会被找到。 天快亮的时候韩煜和太子急急忙忙推门进来,鉴证科化验的精油和肥皂已经有了结果,在精油中找到动物的脂肪。 “动物的脂肪?”我一愣掐灭手中的烟头接过报告严峻地看了一遍后吃惊地说。“精油一般是从植物中萃取的挥发性芳香物质,怎么会有动物脂肪成分在里面?” “会不会是徐婉君在研发甘油时加入了动物脂肪。”韩煜问。 我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化验结果的动物脂肪比例上,从化验结果看徐婉君利用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生产的精油中含有大量的动物脂肪成分,按照精油和肥皂的产量看这需要很多动物的脂肪。 我带着韩煜和太子离开去找宋迟,合德医学院的案件侦破后因为涉及的事情很多,而且案件也极其复杂,所有下属的企业全都被军警接管封闭,我打算让宋迟查阅动物脂肪的来源。 徐婉君既然说这所学校的秘密我们根本没有接触到,或许要找到云杜若和南宫怡就必须先揭开徐婉君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的真相。 当我们见到宋迟的时候,全都惊讶的愣在原地,这才半个月没见他,宋迟整个人一下老的我们都不敢相信,他脸上的皮肤完全松弛没有弹性和光泽。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的问。 “别提了,都是那些精油和肥皂给害的,停用后就变成这样,现在还好多了,应该可以慢慢恢复。”宋迟无力的叹口气看向我们焦急的问。“杜若和南宫怡有消息了吗?” “没有。”我失望的摇摇头,重新打起精神把化验报告交给宋迟。“帮我查阅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进货的来源,我要搞清楚数量如此惊人的动物脂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宋迟点点头让我们先去办公室等他,在楼梯口遇到屠夫,依旧一脸阴沉瞪了我一眼。 “跟我到办公室。” 我们默不作声的跟着屠夫,他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最后停在我面前气急败坏地说。 “两个大活人你都保护不了,你还能干什么?” 好久没听屠夫的训斥,忽然感觉有些亲切,看的出他对云杜若和南宫怡的失踪也是殚精竭虑,我埋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还不是你装死的时候,进展怎么样了,都十天了!十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屠夫盯着我严厉的问。 “出入合德医学院一共有四条路,在我们去抓获徐婉君等人时她们不知去向,但根据学校守卫说徐婉君等人并没有从任何一条路离开,所以我相信她们现在应该还在合德医学院。”我低声的回答。 “既然知道这群疯子没离开合德医学院,巴掌大的地方动用了那么多军警搜索了十天还没有把人给找出来?”屠夫怒不可遏地问。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已经对合德医学院进行过很多次地毯式搜索,可是……可是找不到徐婉君等人的踪迹。”我态度诚恳的低着头回答。 屠夫刚指着我鼻子应该是打算破口大骂了,宋迟敲门进来,屠夫气不打一处出,指了几下气愤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调查过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的原料供给,记得上次我告诉过你,在追查合德医学院的收支时就发现不平衡,在原料购买这一项投入的资金比例不正常,并且根本没有找到有动物脂肪购买这一项。”宋迟插话进来应该是想帮我不再被屠夫责骂。 “没有动物脂肪购买记录?”韩煜诧异地说。“那化验结果显示精油和肥皂中有大量动物脂肪是怎么来的?” “徐婉君可以授意安溶月把禁止研发的甘油加入到精油和肥皂中,偷偷加入动物脂肪又有什么难的。”太子若有所思地说。 “问题是精油中为什么要加入动物脂肪?作用是什么呢?”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加入动物脂肪为什么在原料供应支出中又没有记录呢?” “看样子是徐婉君等人不希望有人知道精油和肥皂中加入了动物脂肪。”宋迟回答。 “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们该多想想徐婉君这群疯子隐瞒加入动物脂肪的意图是什么。”屠夫背着双手严肃地说。 事实上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算加入动物脂肪会起到对皮肤润滑的作用,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徐婉君等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加入呢? 我摸出一支烟刚放在嘴角,抬头看见宋迟脸上松弛后失去弹性和光泽的皮肤,忽然一愣慢慢抬起手摸在他脸上,宋迟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刚想问我干什么就被我打断让他别动。 “你用过那些精油和肥皂,用的时候是什么效果?” “感觉效果挺好,至少在没停用之前皮肤很细腻富有弹性,精油涂抹在身上看上去像水一样,可瞬间就溶入到皮肤中,有一种很细滑的手感。”宋迟回答。 我的手摸着宋迟的脸,忽然口张开嘴角的烟掉落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宋迟嘴角蠕动几下。 “我知道徐婉君她们为什么要隐瞒动物脂肪的原料采购了。” “为什么?”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加入在精油和肥皂中的根本不是动物脂肪!”我的手从宋迟脸上收回来。 “那……那加入的是什么?”韩煜诧异的问。 “尸油!” 宋迟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口张的很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屠夫也惊讶的转身看向我,韩煜和太子听我说出这两个字也吃惊不已,动物的脂肪只会让皮肤光滑,但不可能被人体表皮所吸收,只有人的脂肪才会适应表皮,我想起徐婉君所研发的甘油,想必徐婉君在研发的过程中也发现尸油是最好的载体,因为可以很容易的渗入到表皮下。 宋迟一直涂抹在身上的那些昂贵的精油其实不过是尸体脂肪淬炼出来的尸油! 这就是为什么在原料采购中没有这一项的原因,因为这些原料根本不需要采购,什么地方的尸体比医学院还要多呢。 我再一次发现徐婉君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三十年前她从病房中打算冒名顶替蒋馨予的时候,就能想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她放出去的三个人每一个都对她有用。 安溶月的催眠能力可以帮她杀人于无形。 齐楚同能帮她管理合德医学院。 而我们最后发现的精神病人蔡鹤齐的档案已经看过,他有严重的恋尸癖,还有谁比蔡鹤齐能更好的帮徐婉君管理尸体的人呢。 徐婉君一定是让蔡鹤齐偷偷利用管理尸体的机会炼化尸油,并作为原料掺入到精油和肥皂中。 “就算你推断是正确的,可事实上却不可能成立。”屠夫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停在我面前。“徐婉君这群疯子掌控合德医学院胡作非为,她们即便是用医学院的尸体炼化尸油当原料,可是医学院能有多少尸体让她们炼化?” 我一怔这才意识到屠夫一语中的点出的问题,医学院的尸体都是从医院死亡病人捐赠获取的,从精油中尸油的含量来看,要炼化如此多的尸油需要的尸体难以想象,合德医学院的那些尸体绝对是不够的。 屠夫让宋迟立刻去调查合德医学院尸体历年来的获取数量,得到的数字很明显无法满足精油中尸油的用量,从结果看这些尸油的来源或许并不是如同我们想的那样,是从合德医学院的尸体中炼化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接触403宿舍凶案开始走访调查的学生都反应合德医学院教学质量很高,能提供大量新鲜的尸体给学生解剖实验,而且事发前齐楚同正在新修规模更大的停尸间,我记得他说过是用来冷藏新鲜尸体的。 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现在细细回想这本身就是一个盲区,谁会去在意医学院有多少具尸体,更不会关心这些新鲜的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还想起一件事,在调查赫连漪死亡真相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蔡鹤齐,当时我们让他把十年前赫连漪爬进去的停尸柜打开,从里面拖出来的尸体刚好是之前钟慧解剖时用过的。 但当时我记得是一个女学生因为胆怯最后缝合时缝合线很不规则,但仅仅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再次看见那具尸体的时候,缝合线却变得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同一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缝合口,而且当时我在地板上看见有血从尸体上滴落下来,蔡鹤齐说是自己的手指被割伤,可现在仔细想想那分明是从尸体身上滴落下来的,蔡鹤齐是故意割破手指掩饰,那血很新鲜甚至还没有完全凝固,就像刚才死亡的尸体,可是这些尸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刚想到这里凌国栋急匆匆的进来,连门都忘了敲一脸震惊的把一份化验报告递到我们面前,在得知精油和肥皂中可能有尸油后,屠夫交代凌国栋立刻化验成分来证实我的推断。 “化验结果显示尸油无法融合在精油之中,掺入精油里的不是尸体脂肪中炼化的尸油。” “不是尸油?”我一愣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不过在精油中发现的脂肪经过分离被证实的确是人体脂肪。”凌国栋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那这事就离奇的,既然不是尸油,精油中又怎么会有人的脂肪?”宋迟也诧异的问。 “徐婉君是怎么做到的?她是怎么把尸体脂肪炼化的尸油掺入到不能融合在一起的精油中?”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突然停下来,脸上的表情凝重震惊。 “既然有人体的脂肪,又不是尸体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徐婉君等人掺入精油和肥皂中的脂肪是……是活人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屠宰场
精油中发现的脂肪成分并不是简单提炼成的,从脂肪的浓度看是经过精炼,为了证实太子的话,屠夫让凌国栋重新做化验,结果证明太子的猜想是对的,活人的脂肪提炼出来的油脂能融入精油中,但融合的分量极其少,可见徐婉君在研发过程中所采用的是全新的提炼方法。 现在的问题是一瓶精油需要多少活人的脂肪,经过我们反复测算结果让所有人大为震惊,一个正常成人身上全部的脂肪提炼出来的油脂可以生产50瓶精油,可根据从创世生物医药公司的销售记录看,距今销售出去的精油已经超乎我们想象,这还不算上肥皂的数量。 “一个正常成人身上全部脂肪只能供应50瓶精油的需求,可是抽取脂肪超过一定数量人是会死的。”我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徐婉君她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多人体的脂肪支撑生产出精油和肥皂?” “合德医学院很有钱,会不会是招募人进行抽脂?”宋迟问。 “这也不可能,抽脂医院是有管制的,就算徐婉君她们是通过这个办法获取人体脂肪。”我摇摇头否定了宋迟的想法。“你好好算算那需要多少人抽脂,要知道抽脂后恢复期很长极其容易破坏皮下组织,大致算一下一个人一年抽一次都是极限了。” 屠夫点燃一支烟默不作声很久,从我手里把化验报告拿过去看了半天后低沉地说。 “我想徐婉君她们主要想生产的应该是精油,只不过大量脂肪只能提取到极少可用的原料,而剩下不能作为原料的脂肪便用于制作成肥皂,这个过程这群疯子并不想其他人知道,也就是说向精油和肥皂中掺入活人的脂肪除了她们以为其他人并不知道。” “徐婉君只有四个人,要生产数量如此庞大的精油和肥皂,所需的脂肪绝对不是小数,单凭她们四人不可能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太子心平气和地说。“难道还有人在帮徐婉君她们做这些事?” “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齐楚同的家要病历,当时云杜若点燃了精油,齐楚同原本是打算留我们吃饭的,结果闻到精油后反应立刻变了。”韩煜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对我们说。“齐楚同明显很反感闻到精油的味道,说明他很清楚精油中有人体脂肪,如果是从活人身上提取,那脂肪不过是原料而已,齐楚同是食人的变态他怎么会厌恶这些,除非……除非齐楚同知道这些从活人身上提取的脂肪会导致这些人死亡。” “齐楚同食人必须在人活着的时候,他认为死人是没有力量让他获取的……”太子也点点头有些吃惊地说。“难道这些被抽取脂肪的人全都死掉?所以齐楚同才会如此厌恶和反感?” 如果太子和韩煜说的这些都成立的话,那这三十年来徐婉君她们就把合德医学院下属的生产企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我已经算不清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支撑这三十年生产出来的精油和肥皂。 可现在的问题是一切都停留在我们的猜测上,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徐婉君她们一直通过抽取活人的脂肪并且导致其死亡来满足她们的生产原料供应,事实上谁也不敢往这个方向想下去,因为一旦这一切被证实,那死在徐婉君她们手中的人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就是徐婉君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们的秘密。 为了弄清这一切其实也不难,真有这么多人死亡一定会有人报警,屠夫让宋迟立刻翻查失踪人口看看近三十年来不知下落的人和我们推算出的死亡数字是否吻合。 在宋迟结果出来之前我还是心神不宁想赶回去,我总是侥幸的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或许我回去的时候云杜若和南宫怡能安然无恙的等着我们。 回到第四十局希望再一次破灭,回办公室的时候路过赫连漪的房间,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合德医学院的真相我们并没有完全接触到,徐婉君她们已经承认赫连漪在十年前就被她们计划并成功杀死,那如今坐在房间中的赫连漪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我看见赫连漪母亲胡兰芝又拿着毛毯盖在赫连漪膝盖上,记起胡兰芝说过赫连漪遭遇车祸导致腿骨折,从此落下病根经常会疼痛,可赫连漪总是把毛毯从膝盖上拿走,我站在门口观察了很久,胡兰芝慈爱的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胡兰芝回头看见我走过来问什么时候能把赫连漪带回家,本来揭露出徐婉君她们的身份我以为所有的事都可以尘埃落定画上句号,可发现似乎我们并没有查获出什么,亦如徐婉君对我们说的那样,我们不过只是知道了她们的真实身份而已。 我让胡兰芝再等一等,在没搞清楚赫连漪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之前,她留在这里或许比回去要好的多,临走的时候我目光落在胡兰芝手中的毛毯上。 “你要真担心她腿伤的话,不如带着赫连漪去拍一个片看看。” 胡兰芝感激的点点头,和她告辞后回到办公室,得到的搜索结果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我黯然的重重坐倒在椅子上,屠夫责骂的对,我居然没有能保护好云杜若和南宫怡,已经过去十天了还是音信全无,我默默的点燃一支烟,茫然的望着窗外忽然有些不敢再听到任何反馈回来的消息,我真怕下一次通知我找到云杜若和南宫怡或许她们已经是死人。 …… 和我一起煎熬的还有韩煜和太子,日历上每过一天我都会画上一个勾,到今天已经是她们始终第三十天了。 我感觉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一般,每天我们三人都枯坐在这里毫无希望的等待着消息,然后再一次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一直这样无休止的轮回着,慢慢我发现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 宋迟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这三十年的失踪人口和我们推断的死亡人数完全不吻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让我完全陷入无助的迷惑,徐婉君到底从什么地方找到那么多人来猎杀,最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杀了这么多人…… “尸体!”我想到这里猛然从颓废中振作起来。“我们一直假设徐婉君是通过猎杀活人来抽取脂肪提炼油脂,她要杀死的人数量如此惊人,那她们是如何处理这些尸体的呢?” 听到我说的话,太子和韩煜各自把思绪收了回来,太子也眼睛一亮。 “之前不是我们一直没想明白,合德医学院那些被用来解剖的新鲜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抽取脂肪后人死亡,而死亡的人就被用于提供给学生解剖。” 我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太子说的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合德医学院能有那么多新鲜尸体的原因,第一次见到蔡鹤齐他割伤手指就是为了掩饰我们面前的尸体刚死没多久。 要知道即便是再新鲜的尸体,从医院运送到学校这段时间,由于循环系统停止运行,血液会因此而慢慢粘稠直至凝固,可那天我们看见从尸体身上滴落的鲜血甚至还有温度,可见是刚死没多久。 “难道徐婉君她们杀人的地方就在合德医学院!”我吃惊地看着太子和韩煜说。“否则尸体不可能血液还没有凝固。” “如果徐婉君杀人抽取脂肪的地方就在学校里,那军警已经搜索了一个月的时间,没有道理找不到啊?”韩煜茫然地说。 我刚兴奋了一瞬间但很快又黯然下去,一所医学院即便能解剖尸体,徐婉君可以用这个方式堂而皇之的处理尸体,可是我也上过医学院很清楚解剖所需的尸体并要不了多少,即便是徐婉君一边杀人抽脂后把尸体交由学生解剖,那这也是其中极少一部分而已。 根据我们推断出来的死亡人数,完全超出解剖所需尸体的数量太多,甚至和失踪人口一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徐婉君她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处理这些尸体了,一群疯子操控合德医学院三十年,如果一直在不断杀人居然没有露出半点蛛丝马迹,我都不得不配合这群人的谨慎。 但从尸体的新鲜程度看我们可以肯定杀人抽脂的地方就在合德医学院,那毁尸灭迹的地方也应该在医学院里面才对,为什么翻查了一个月时间竟然半点发现都没有? 刚想到这里,门外有警员敲门进来汇报,说对合德医学院的搜索军警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时间,已经确定没有进展打算从医学院撤离。 我们刚刚想到徐婉君她们多半还躲藏在学校里,如果这个时候军警撤离就意味着徐婉君和其他人有充足的机会逃脱,如今云杜若和南宫怡还生死不明,要得知她们的下落唯一的希望全在抓获徐婉君她们身上。 我们连忙赶往合德医学院试图阻止对合德医学院接触封锁和搜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挟持
赶到合德医学院的时候武警部队正打算撤离,我连忙阻止住,刚好屠夫和宋迟都在,我把徐婉君和其他三人很可能就躲藏在医学院中的情况汇报给屠夫,本来指望说服屠夫继续封锁学校,可他重重叹口气。 我看屠夫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开始相信徐婉君早就和其他人逃离这里的事实。 “已经封锁了一个月,该找的的地方都找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想早点找到云杜若和南宫怡,可问题是整个合德医学院上上下下翻查遍了,就差没挖地三尺如果那群疯子真还在这里,她们就是再能躲都三十天了,饿都饿死了。”屠夫背负双手语重心长地说。“你理智点,这是学校还要正常的教学,无凭无据我们不可能继续封锁下去。” “徐婉君她们一定就在这里,云杜若和南宫怡说不定也在这里,如果你们现在撤退解除封锁,徐婉君就有可能逃离,要想找到云杜若和南宫怡,就必须抓获徐婉君她们。”我眉头紧皱焦急万分地说。 “你以为我不想找到她们吗?”屠夫怒不可遏地瞪着我大声说。“云杜若和南宫怡失踪你以为我就好过,我就不担心,可你也得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徐婉君还留在这里,不可能这么多军警就为了你一句无凭无据的猜想全都耗在这里。” 我刚想反驳宋迟一把拉住我的手,很担心地说。 “姜局因为云杜若的事一直很着急,这一个月来因为血压过高晕倒过好几次,你别再气姜局了,武警部队不归我们调派,让军队先撤离,我带着警局里的人继续留守。” 我看向屠夫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我心里很清楚他和我一样着急担心,想起刚才那样和他说话心里很是愧疚,宋迟带警局的人留下继续警戒我心里很感激,可是我也很明白,就警局这点同事怎么能完全监控这么大的医学院。 刚想说下去,旁边一群穿施工服的建筑工人皱着眉头无奈地说。 “既然没抓到人就被在封锁了,我们已经快半个月没开工了,再这样下去工期是不能按时完工的,哎……给这学校建楼怎么破事这么多,之前修教学楼也是磕磕碰碰,现在又是这样。” 我一愣目光看向说话的那工人,我眉头一皱走到他面前很严肃的问。 “你刚才说修建教学楼,你说的教学楼是不是十年前修的那一栋?” “对啊。”工人见我一脸严峻怯生生的回答。 “为什么修教学楼的时候磕磕碰碰?你说清楚。” “哎,那个时候学校里的领导,就是……就是你们现在要抓的华副院长,教学楼的地基本来都已经挖好了,可是非要我们挖深。”工人挠挠头回想了半天无奈地说。 “挖深地基?挖到多深?”我急切的追问。 “在原本的地基基础上再往下多挖了五米多半,具体的也记不得的了,完全没必要啊,你们没修过楼不明白,不要说多五米,哪怕是多一厘米都要多用很多钢筋水泥来填充。”工人摊着手一本正经的回答。“哪儿有多挖五米地基的楼房,那要用多少混凝土去填充,我还以为是学校担心大楼不牢固还专门去找华副院长解释,可他说挖就行钱不会少一分,那我们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学校有钱,我们私下还说教学楼的地基就是用来埋钱的。” 我再次一愣转头看向那栋十年前新建的教学楼,目测大约有两千多平米,若是地基多挖深五米……那该是多大一个空间,齐楚同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让工人多挖五米的深度出来? 埋钱! 不是埋钱,是埋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埋尸骸才对。将近一万立方体积的空间我很难换算出到底可以掩埋掉多少尸骸,我们一直无法想明白徐婉君她们是如何处理尸体的,齐楚同让工人多挖深五米地基再把尸骸填埋在下面,当混凝土浇筑上去后永远也不可能有人会发现,事实上齐楚同不正是用这样的方式试图杀掉我和韩煜还有太子的吗。 我转身走到屠夫的面前,事关重大不能公之于众,我压低声音把我的想法告诉给屠夫和宋迟。 “教学楼地基下面埋的全是尸骸?!”屠夫震惊的瞪着眼睛看着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 “没有证据,可是您想想齐楚同不会无缘无故让工人多挖五米地基,他是想利用这个空间来填埋尸骸,军警已经搜索合德医学院一个月时间,至今什么都没发现说明这些尸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你想怎么做?”宋迟问。 “立刻挖开教学楼的地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看你是真疯了,就因为工人一句话你就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挖教学楼的地基。”屠夫瞪了我一眼气愤地说。“如果真挖出来你就是功臣,若是什么都没挖出来你认为你能扛得起这个责任?” “千万别挖地基,指不定这楼都要塌。”旁边一个砖工应该是听见我们的只言片语大声地说。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楼会塌?”太子好奇的问。 “修教学楼的时候我也在,这医学院挺有钱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搅拌水泥沙石的事不让我们碰,修了这么多年房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而且工期是隔一天进行一次,每次都是晚上让我们施工,去的时候水泥沙石都搅拌好了,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挺省事,可后来发现也不知道学校找谁搅拌的水泥,粘合度不够反应了好多次也没下文,只让我们多用水泥,那样的楼房没事就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出现裂缝。” “裂缝?什么地方出现裂缝?”韩煜追问一句。 “墙体啊。”砖工指着教学楼外墙一本正经地说。“外墙都是用砖头砌起来的,水泥粘合度不够时间长了会松动,遇到地震什么的出现裂缝都是轻的,你们要是挖地基指不定楼都要坍塌。” 韩煜很吃惊地看向我,太子也意识到什么,韩煜看向我疑惑地说。 “教学楼的确出现过裂缝,赫连漪在十年前经历过一次,她当时说在外墙裂缝中看见过人骨和骷髅头,可齐楚同和徐婉君却说赫连漪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幻觉,难道……赫连漪看见的是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赫连漪,正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十年前她看见的或许真是人骨,徐婉君和陈志泰等人为了掩饰真相说赫连漪精神状态有问题,我记得当时齐楚同正在查房,赫连漪把这个情况向他汇报后,齐楚同并没有带着赫连漪立刻赶到教学楼,而是先稳住赫连漪转身去通知徐婉君,等赫连漪再去的时候,发现裂缝中是一颗被折断的树。 当时应该没有人会相信赫连漪说的话,在齐楚同离开到赫连漪再去教学楼中间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间隔,我想徐婉君她们有充足的时间用来处理掩饰。 这或许才是赫连漪真正的被杀原因,徐婉君一直在试图转移我们对教学楼的注意力,我目光看向教学楼忽然手指抽动一下。 陈志泰! 我终于明白陈志泰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拆弹小组的专家证实陈志泰所引爆的炸药并不足以炸毁教学楼,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和云杜若,而根据专家对炸弹现场波及的范围和当量评估,陈志泰所引爆的炸药仅仅能对外墙造成损伤。 陈志泰想炸毁的地方是外墙,看来他很早就知道教学楼有问题,正如同刚才砖工说的那些话,齐楚同不让他们搅拌水泥沙石,并让他们只能在晚上施工,等他们去的时候水泥沙石都搅拌均匀,可是发现粘合度不够,这说明齐楚同在水泥沙石中加入了其他东西。 陈志泰自始至终是为了就贺小瑜,他很清楚自己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他才要炸毁教学楼的外墙,我又想起他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事实是证明真相最好的办法,可真相往往都是用鲜血来书写的…… 陈志泰舍弃生命就是为了给我们证明这所学校最为邪恶残暴的一面,只是可惜他最终没有能做到。 “外墙!教学楼的外墙里一定有东西,相信我,炸开外墙什么都清楚了!”我转身信心十足的对屠夫说。 “你真是失去理智了,你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吗?”屠夫怒不可遏地瞪我一眼。“你无凭无据就炸学校,你是有几个脑袋还是你不想活了。” 我知道再怎么解释屠夫都听不进去,我如今和十年前的赫连漪一样,还有忍辱负重的陈志泰一样,她们说的话没有人会去相信,我想陈志泰说的是对的,真相往往都是用鲜血来书写。 “对不起!”我低头对屠夫诚恳地说。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屠夫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诧异的问。 我没有回答伸手迅速的从屠夫腰间把他的配枪掏了出来,一把将他抓到身旁,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用枪口指着屠夫的头,不过我现在明白陈志泰当时挟持我和云杜若时候的心态,他要的是真相能证明一切罪恶的真相,至于生死他早就撇在脑后,我现在就和当时的陈志泰想法一样。 韩煜和太子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挟持屠夫,不过他们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的站在我身边。 “容彦,你……你们疯了,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挟持着屠夫一步一步往后退,感激地看看身边的韩煜和太子,然后坚定地看向宋迟。 “我要炸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协助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宋迟和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见有的警员已经把枪掏出来宋迟挥手大声呵斥叫都别动,正在打算撤离的武警闻讯赶到立刻把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屠夫心脏不好又有高血压,我生怕刺激到他突然犯病,我的手一直按在他的手腕处探查着屠夫的脉搏,我铤而走险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其实屠夫说的没错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敢去炸学校,我没有想伤害屠夫就如同当时陈志泰挟持我和云杜若一样,我只想有事实来证明这所学校最黑暗的罪恶。 宋迟已经安排人紧急疏散教学楼里的师生,屠夫的脉搏居然很平稳没有一点异常的加快。 “干什么,把枪给放下!”快退到教学楼大门时屠夫忽然抬手指着躲藏在我们视线盲区的狙击手大声呵斥,若不是屠夫熟悉攻击战术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 我们随着屠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楼顶上果然有两个人头在晃动,反光刺眼的应该就是狙击枪的镜片,我忽然下意识看看屠夫,他哪儿像是被挟持的人质怎么看他才是这才挟持的主谋。 对面楼顶的反光很快消失,南宫怡不在后屠夫是这里权利最大的人,一切军警调派和行动安排部署都是由他全权负责,到现在屠夫都没和我说一句话,甚至都没劝过我半句。 教学楼被拉响的火灾预警声响彻整个学校,半个小时后宋迟一个人走过来告诉我们,教学楼已经清理完毕,他手中递过来的是烈性军用炸药。 我伸手去拿发现宋迟一直紧紧拽着,他一脸焦灼担心地看着我。 “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他是真心诚意的为我们担心,可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再和他解释,云杜若和南宫怡已经失踪三十天,徐婉君她们还有更深的秘密我们并不知道,要拨开这所医学院的黑暗我想就必须从这栋教学楼开始。 “放手!”我皱着眉头加重声音说。 “我当你是朋友,你拿了这东西就回不了头了!”宋迟义正言辞地说。 “当我是朋友就什么也别说了。” “做你自己的事,他想自掘坟墓我就亲眼看看他怎么咎由自取。”屠夫厉声的对宋迟说。 宋迟沉默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我把炸药递给韩煜,挟持着屠夫退进教学楼中,太子顺手想去关大门被我拦住。 “这事让我一个人做,你们现在出去就说是被我挟持的。”我严峻地看着他们认真地说。 “省省吧都到这份上了,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我们一同进来的,白痴都知道我们是一伙的。”韩煜淡淡一笑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太子更干脆他话本来就少,理都没理我拨动着手里的念珠闲庭信步往前走,我感激的对他们笑了笑,朋友就是这样若是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都会义无反顾的跟随。 我们回到上次陈志泰挟持我和云杜若去的地方,我连忙把枪放了下来,屠夫依旧是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白了我一眼从身上摸出烟盒漫不经心的拿出一支放在嘴角。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屠夫冷冷的问。 “知道!这教学楼一定有问题,齐楚同让工人多挖深五米的地基,就是为了掩埋尸骸,十年前赫连漪就是因为发现了这栋教学楼的秘密所以被杀。”我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 “都是你的猜测到现在你没有任何证据。”屠夫点燃烟瞟了我一眼。“你若是真炸出你想要的那你就成了功臣,如果炸完后什么都没有我下次见你估计要去监狱了……不对,你下半身都会在监狱度过。” “我知道。”我沉稳的点点头。 屠夫吐了一口烟雾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然后目光扫视了太子和韩煜一眼低沉的问。 “为一个猜想你们堵上一切真的认为值?” “值!只要能找到云杜若和南宫怡,哪怕丁点希望都值!”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屠夫冷冷一笑挠了挠头看着默不作声的吸了一口烟,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枪上。 “下次要学别人挟持人质,就先搞明白枪的保险怎么开,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连宋迟都发现你枪连保险都没打开。” 我一愣连忙低头这才发现手中的枪果然没开保险,难怪宋迟在把炸药递给我的时候表情有些犹豫,他是在看过屠夫后才松手的。 “您……您明知道枪没开保险……您还让我们挟持,炸药……炸药是您让宋迟给我们的?!”我震惊地看着屠夫问。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撞了也未必回头,你那点个性我还不清楚,我今天不让你炸,你容彦就乖乖听话安分守己了?”屠夫白了我一眼严厉地说。“今天炸不了,指不定你明天就炸了,反正是拉不住你的,有我在你还能活着,我若不在了你小子恐怕连这教学楼的大门都进不了。” “这么说……您……您也相信我的推测认为这教学楼有问题,您也想验证事实。”我苦笑着低着头。 “屁话,炸楼的是你,我只是被你挟持的人质,从这儿出去你是当功臣还是当阶下囚都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想看看这教学楼里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别把我和你们拉在一起,充其量我就是好奇。”屠夫恶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没好气地说。“枪给我!” 我无力的苦笑,屠夫虽然口上没说可我心里很清楚,他其实是支持我的,只不过的确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作为这里的指挥不可能盲目的听从我一面之词就同意炸楼。 他故意让我们挟持是为了保护我们,我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枪递了过去,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落下屠夫称号的人,明明知道枪没开保险,就我这个身板屠夫若想反抗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亏你还是当警察的,枪都不会使真是丢人。”屠夫叼着烟打开保险后居然又给我递了回来。 我低着头没有伸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屠夫,有没有枪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拿好了,事情都做了你还怕什么,总不能让人看见我一个人质拿着枪吧,出去了我也不好交代。”屠夫吐着烟雾硬是把枪重新塞到我手中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枪里我很久没装子弹了,你拿着也就吓吓人而已。” 我无力的苦笑原来一切都在屠夫的掌控之中,我不过自以为是认为掌握一切而已。 “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屠夫漫不经心的问。 “陈志泰宁可舍弃生命也要来这里引爆炸药,我带拆弹小组来过这里,专家说陈志泰在这里引爆的话对大楼整体是没有危害的,但会对教学楼外墙造成严重损失,可是陈志泰引爆的炸药威力不够。”我指着陈志泰引爆炸药的地方胸有成竹地说。“我打算把炸药安放在原来的地点,再引爆一次。” “陈志泰用的是液体炸药,你们拿到手的是军用烈性炸药,这里是大楼主力支撑柱,一旦引爆大楼一半会被炸塌陷。”屠夫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拿出炸药。“陈志泰在什么地方引爆的?” “这里。”我指着陈志泰爆炸的地方说。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往后退。”屠夫掐灭手中的烟头挽起袖口冷冷说了一句。 看他的动作是打算重新组装威力刚好能破坏外墙的炸药,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当时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我就算拿到炸药可怎么组装和引爆我全然不会,屠夫是上过战场的人,这些东西怎么会难的了他。 “这是炸药,不是烟花,傻不拉几愣着干嘛,往后退!”屠夫一边组装一边回头看我们没动加重语气吼了一声。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茫然的相互对视,一边后退一边苦笑屠夫哪儿像是人质,怎么看他都是主谋我们反而更像是被他挟持的人质。 就连要退到什么地方屠夫都一边组装一边叮嘱,看的出他是担心万一失手炸药爆炸会波及伤害到我们,半个小时后屠夫才站起身手里拿着引爆器走到我们面前。 “去拿一块窗帘布。”屠夫转头对韩煜说。 走到教学楼的大门口屠夫让把窗帘布上撕出两个可以观察外面的小孔,然后把窗帘严严实实在我们四人的头上,我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们要出去才能引爆炸药,可外面包围我们的军警会选择机会开枪狙击,那些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估计我们刚一出去就会横尸当场。 我们被窗帘罩住狙击手无法判断里面到底谁是我们谁是屠夫,绝对不敢贸然开枪,屠夫连这个都想到了我歉意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在天之灵
透过窗帘上的小孔我看见外面到处是全副武装时刻戒备的军警,我们小心翼翼退到安全的地方,屠夫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引爆器上,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递给了我。 “你爸再三叮嘱让我看紧你,我都不知道这样做还对不对的起他,你若真有三长两短我该怎么给你爸交代。”屠夫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 “……”我一愣震惊地看向屠夫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您……您认识我爸?!” “你爸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在战场上我这条命就是被你爸抢回来的,他让我照顾好你……我居然帮你炸学校,你爸若知道我哪儿还有脸去见他。”第一次在屠夫脸上看见如此歉意的表情,那完全是一种发自肺腑的亏欠。 “他……他打过仗?!”我眉头皱的更紧,忽然发现我对于那个人原来一点都不了解。 屠夫不再说下去深吸一口气目光又变得坚毅。 “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我想今天若你爸在这里,他会和我一样的,你和他虽然不是亲生父子,可脾气秉性倒是一模一样,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屠夫提及的那个人,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发现原来我并不了解他,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固执到极致的人,他到底还有着怎样的经历是我不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见他,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从屠夫手中把引爆器接了过来,手指就放在按钮上,我当然明白一旦我猜测是错的后果将会是什么,那一刻我想到了云杜若和南宫怡,如果失踪的那人是我的话,我想云杜若也会为我做现在的事。 韩煜的手放在我手背上,嘴角挂着不羁和无畏的微笑,太子拿着念珠的手波澜不惊的也放在上面,那一刻我明白什么叫风雨同舟。 最后放上来的是屠夫,他的手悬停在我们的手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我看见他笑了,笑的很无奈不过充满了惬意,最终屠夫的手也放了下来,他们放在我手上的是信任,近乎于盲目的信任,重若万斤让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回报。 我终于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钮,巨大的轰鸣声从教学楼传来,包围我们的军警都纷纷转头向教学楼看去,爆炸掀起的灰尘铺天盖地漫天飞舞,教学楼的外墙被完全笼罩在里面。 我掀开头上的窗帘面色紧张的注视着那些灰尘散去,一瞬间我们又被包围在中间,无数支枪口对准着我们,可我和韩煜还有太子、屠夫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教学楼根本没去管身边发生的事。 我们都在等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当漫天的尘埃纷纷扬扬的飘散教学楼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屠夫是计算好炸药的当量和威力,被引爆的炸药并未伤及教学楼主体,但外墙受到直接的冲击力导致墙体纷纷断裂脱落。 十年前赫连漪就是在出现裂缝的墙体中看见了人骨,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我们也应该看到赫连漪曾经发现的秘密。 等到漫天的尘埃彻底的散去,教学楼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一刻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开始下沉,斑驳断裂的墙体中什么除了残垣断壁外并没有所谓的人骨。 我手中的枪无力的丢落在地上,嘴角蠕动几下茫然的往前走,我还在侥幸的认为或许是我没看清楚,四周的军警瞬间包围上来。 “让他过去。”屠夫在我身后声音黯然的下达命令,我想这是他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军警迟疑了一下后听从屠夫的指令给我们让出一条通道,但仍然全神贯注的戒备,我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走到教学楼的下面,韩煜和太子都紧紧跟在我身后,屠夫就站在我身边仰头看着断裂的墙体。 “如果你猜测的是真的,这墙体中一定会你想要看到的东西,看来你和陈志泰都错了。”屠夫惋惜地说。 我没有说话目光焦急的在教学楼外墙的裂缝中搜索着,我是那样迫切的希望能有所发现,可直到身后韩煜和太子都轻轻把手按在我肩头,我一愣回头看他们一眼,明白他们眼神中的意思,或许这一次我是真的错了,他们不离不弃陪我走到最后直到现在他们虽然也意识到结果未必如同我们预想的那样,但他们眼中未曾减少丝毫的依旧是毋容置疑的信任。 我歉意地看看他们目光最后落在屠夫的脸上,然后慢慢举起双手放在屠夫的面前。 “必须有人要负责,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和他们没关系,你抓我一个人就可以。”我用懊悔和乞求的语气诚恳地说。 屠夫从身后拿出手铐,依旧冷冷地盯着我,犹豫了半天后忽然把手铐戴在自己的手中,我震惊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的问。 “您……您这是干什么?” “闭嘴,现在听我说,炸教学楼是我的主意,你是被我胁迫的,炸药是我组装和引爆的,你们要一口咬定一切都是我干的。”屠夫一脸严峻压低声音对我们说。 “不,都是我的错,不能让您帮我扛……” “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磨磨唧唧,我都这把年纪了没几天活头,我这条命是你爸救的,他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你,你若有什么事我也没脸见他。”屠夫瞪我一眼气急败坏地说。“查下去!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一定要找到杜若她们……见到你爸,帮我告诉他,姜山对不住他!” 我拉扯着屠夫手中的手铐想戴到自己的手中,我自己犯的错怎么能让屠夫帮我承担,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身后教学楼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咔嚓! 这是从教学楼内部发出来的声音,应该是刚才引爆的炸药对承重主力柱造成了损伤,我刚意识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教学楼外墙那面的墙体忽然垮塌。 为了看清墙体裂缝中的东西,我们站的距离太近完全就在大楼坍塌的范围之内,断裂倒塌的墙体呼啸而至我们连忙往后退,坍塌的墙体遮挡住阳光厚厚的阴影瞬间把我们笼罩在里面,我和韩煜还有太子年轻力壮应该还有机会逃离危险区,可屠夫这年纪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全力奔跑,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紧紧的搀扶着他的胳膊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安全的带离这里。 “别管我,走!”屠夫死命的挣扎想把我推开。 韩煜和太子不由分说前拉后推的保护着我和屠夫,我们的速度比不过墙体坍塌的速度,我回头惶恐地看着倒塌的墙体已经近在咫尺,一咬牙把屠夫和韩煜还有太子推倒在地,眼睛一闭冲过去趴在他们身上。 轰隆! 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炸开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灰尘和碎石砸落在我身上,我还能感知到疼痛至少说明又一次大难不死逃过一劫,我皱着眉头扇开面前的灰尘,韩煜和太子都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他们安然无恙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屠夫被他们从地上搀扶起来,倒地的时候额头撞在石子上划出一条很长的伤口,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来。 “没……” 屠夫只说出一个字,就目瞪口呆表情震惊地看着我身后,任凭额头的鲜血流淌在脸上,不关是他旁边站立的韩煜和太子满脸都写着吃惊和惶恐。 那些本来全力戒备包围着我们的军警也纷纷把枪口慢慢放下,没有人再关注我们,目光不约而同惊讶地看着我身后。 然后我看见韩煜那张沾满灰尘蓬头垢面的脸上一丝不羁的微笑挂在嘴角,我茫然的缓缓转过头去。 或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次我看见的事,我的嘴随着消散的尘埃慢慢长大,不由自主蠕动一下喉结,那断裂的主力承重柱中露出的全是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和人骨,那犹如是一个用尸骸堆砌填满的柱子,我都不用去计算到底有多少尸骸在里面,放眼望去全都是阴森可怖已经腐化的只剩下骨头的尸骸。 徐婉君这群疯子竟然用尸体的骨骸建造出一栋大楼,我甚至可以想象那多挖深五米的地基中填埋了数之不清的尸骨,一群丧心病狂的变态竟然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即便现在是白天,看着整整一面全是由尸体骨骸镶嵌其中的残垣断壁,我还是感觉诡异的不寒而栗。 屠夫瘫软的慢慢坐在我身边的地上,解开手腕上的手铐,摸出一支烟递给我,自己点燃后深吸一口意味深长的笑着。 “你现在是功臣了……” 不!真正的英雄是陈志泰,能直面死亡也要证明真相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功臣,事实是证明真相最直接的办法,可真相往往都是用鲜血书写的,这话是陈志泰对我说的,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可惜他没有能等到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这一天。 我默默点燃烟这一次没有抽,而是插在旁边的碎石泥土中,这是点给陈志泰的,我只想告诉他,他的鲜血并没有白流,他若在天有灵一定会看见,他要的真相我帮他证实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朱雀的企
对合德医学院的警戒和封锁继续展开,屠夫临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依旧板着脸如同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似的,不过我挺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注视着他伟岸的背影在视线中慢慢模糊,可却在我心里变得那样清晰和高大。 教学楼被封闭清理工作持续了一个多月,从里面陆陆续续清理出来的尸骨数字触目惊心,徐婉君她们这三十年来竟然杀了数以万计的人,这还不包括没有挖开的地基,事实上大楼的清理只不过只完成了三分之二,这群疯子到底杀了多少人我已经不敢去想象。 这或许就是徐婉君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的秘密,但即便真相被发现,可我并没有丝毫的高兴,韩煜和太子的话越来越少,距离云杜若和南宫怡失踪已经两个月了,我们谁都没有说,可心里都很清楚她们怕是凶多吉少。 我已经不把希望寄托在还能看见她们完好无损的站在我们面前,我只想找到她们哪怕是最后一眼,因为事关重大军警封锁了消息,不能让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公之于众,但是即便发现这栋由尸骨堆砌修建而成的大楼,可依旧没有徐婉君她们的丝毫发现和线索。 入夜后我一个人坐在操场上的长椅上,云杜若曾经在这里偎依在我肩头,那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我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心如刀绞,夜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落,透进我衣衫有一种刺骨的寒凉,可我内心的冰冷远多过于此。 我任凭雨水浸透我全身,这样我会好受点至少能让我清醒一下,手中的烟被雨水淋湿我无力的扔在一边,忽然发现雨似乎就这么停了,抬头才看见一把伞打在我头顶,伞下是太子心如止水的脸,旁边站着的是韩煜,看来睡不着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还记不记得我们三人在鬼市遇到的那位相师?”韩煜若有所思地问。 “记得,怎么了?”我问。 “当然你在鬼市以妞字问姻缘,我记得那相师说妞字左女右丑,女丑为德,男阳女阴,阴为地,有地丑德齐之名,古有嫫母形同夜叉,其丑无比可贤良淑德辅佐夫君成就霸业,他意思是说你和云杜若将来会共结连理。”韩煜不慌不忙的对我说。“那相师是道家高人又岂会信口雌黄,他既然断你和云杜若有姻缘,说明云杜若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她和南宫怡吉人自有天相你又何必想太多。” 若不是韩煜提及那人我都快忘了他,我还欠他一个承诺现在想想已经很久没再遇到过那人,那人的确说过我和云杜若有姻缘,正如同韩煜说的那样,那人似乎真的什么都能算出来,如果按照那人地说法云杜若应该会逢凶化吉才对,想到这里我多少有些安心。 抬头看见拿着伞的太子一直目不转睛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那边,对教学楼的清理一直不眠不休的在进行,无数探照灯把雨夜中的教学楼照的灯火通明。 “你在想什么?”我问 “徐婉君她们这三十年残杀了数以万计的无辜,她们可以用掩埋尸骨的方式处理尸体,可问题是这三十年她们上什么地方去找这么多人来杀。”太子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就算是再谨慎小心也不可能完全一点痕迹都不留,足足让她们太平了三十年……你们不认为很不寻常吗?” “也是,除了十年前赫连漪偶然发现过一次外,竟然完全没有谁察觉过,否则我们也不会绕这么多弯路才发现徐婉君这群疯子的秘密。”我点点头说。 太子默不作声地看了很久,手中的念珠拨动几下后停了下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我即便是修为平庸但凡有魔障的地方怨气聚集阴气不散,可我为什么就没察觉这大楼之中有这么多亡魂怨灵?”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我之前也没有察觉到,按理说不应该才对,不过这里……”韩煜抬头看了片刻欲言又止地说。“这大楼修建的有些奇怪。” “奇怪?”我回头看了韩煜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风水堪舆我并不擅长,不过这大楼修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设计大楼的人不懂,还是有人故意修建成这个样子。”韩煜目不转睛地看看大楼和四周忧心忡忡地说。“这大楼面西而建,地势较低污秽之气聚而不散,正门和后门不偏不倚都在一条线上,这是穿心煞,整栋大楼在五行八卦中,气不顺位不正,避生门开死门,怎么看这都是凶楼,而且还是重尸之地,顾名思义就是这里会有很多白骨堆砌而成,当时我明明已经看出端倪居然没敢继续往下想。” “徐婉君和其他三人不过是一群变态的精神病,她们绝对不会懂你们说的这些,那又是谁教她修建的这栋大楼?”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若是枉杀这么多人,即便是她们埋的再深我都会察觉到聚集不散的怨气。”韩煜的目光也看向教学楼那边。“可偏偏有人利用这里的地势和风水修建一栋重尸之地的大楼,刚好可以把聚集不散的阴怨之气镇压其中,看来应该不是巧合,是有人在幕后指点徐婉君。” “徐婉君不可一世自诩为神,她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以她的性格谁还能操控她?”我诧异的思索着。 “朱雀!” “……”我一愣看向太子,他波澜不惊地说出这个名字,我这才想起宋迟在调查合德医学院的发展时,朱雀曾经给徐婉君汇入过一笔数额庞大的资金,说明朱雀和徐婉君是有联系的。 在慕月婵的案件中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到现在我们也仅仅知道朱雀是一个道法高深莫测的女人,如果真有人指点徐婉君利用风水在镇压这些亡魂怨灵,除了朱雀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朱雀曾经帮助过慕月婵,把已死的楚天启养尸复活,可以说没有朱雀的存在,慕月婵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复杂周密的复仇,我一直都耿耿于怀没有找到神秘出现又消失的朱雀。 可她居然又出现在这一起凶案之中,我都有些迷糊到底是我们所调查的案件她都巧合的参与,还是她故意要制造这些案件让我们参与。 “朱雀为什么要在幕后帮徐婉君?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朱雀帮慕月婵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皱着眉头问。 “至少不是为了钱,从朱雀给徐婉君汇入资金就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并不缺钱,而且三十年前朱雀就知道徐婉君所有的事。”太子深思熟虑的想了半天淡淡地说。“至于名就更不可能,以朱雀的道法修为她要什么是她得不到的,我也想不明白,一个名利都不要的道法高人为什么会卷入凶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就大了。”韩煜慢慢坐到我身边声音低沉地说。 “为什么?”我问。 “人性都是贪婪的,她既然钱和名都不要,可又在幕后做了这么多事,那她要的恐怕就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韩煜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们之前在地下室病房中,蒋馨予和贺小瑜都不约而同的提到过阴间,蒋馨予甚至还不惜活生生拔掉自己牙齿在墙上画出那些图案。”太子意味深长的转过头对我们说。“当时我们错误的认为这只是一群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产生的幻觉,可她们既然不是精神病,难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说……这里真有通往阴间的通道?”我还是多少有些诧异地看向太子。 “有没有通往阴间的通道暂时还不清楚,可有一点很奇怪,赫连漪在房间画的图案和蒋馨予在病房墙上画的一样。”韩煜揉了揉额头说。“徐婉君一直误导我们说这些图案是蒋馨予虚构出来的世界,蒋馨予没有病是正常人,她怎么会画出那样的图案,除非……除非她亲眼见到过!” “不光是蒋馨予,贺小瑜还有其他提及阴间的人或许都见到过。”我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还有赫连漪,她同样也见到过,还记得她告诉过我们,她是从她说画出的图案中那个地方来的。” “这事怎么越来越矛盾,蒋馨予她们明明是精神状态正常的医生,她们怎么可能会相信有什么阴间,赫连漪最后看着徐婉君的画,她不假思索的撕碎后重新组合,最后真正的图案是女娲,可见赫连漪受过徐婉君的影响,她明明是被这群疯子杀掉的人,怎么又会和徐婉君有瓜葛?”韩煜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我眉头一皱慢慢站起身,看看那栋正在被清理的教学楼,转过身若有所思地对他们说。 “这说明……徐婉君真的构架了一个世界,不过不是她虚幻出来的,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蒋馨予和其他人还有赫连漪都被她带到去过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女娲的秘密
韩煜和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站起身,让他们跟我去一个地方,我甚至都来不及打伞在雨中快步奔跑,当我站在合德医学院校门口的女娲雕像前时全身都被雨水淋透。 从接手合德医学院403宿舍凶杀案,我们来到这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女娲雕像,随着案件的深入似乎所有匪夷所思的迷雾都笼罩着这座雕像,事实上到现在我也没明白,徐婉君这群疯子在冒名顶替接管这所医学院后竖立这雕像的用意。 向徐婉君这样自大和狂妄的精神病不会没有目的的去做一件事,何况还是一尊竖立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雕像,雨越来越大我站在雨中围绕雕像走了一圈,整个人也慢慢开始从混沌中变得清醒。 “陈志泰在挟持我和云杜若的时候,曾经反复说过第十九阶台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还说合德医学院所有的秘密都在女娲雕像之中。”我望着雕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陈志泰宁可舍弃生命也要揭露真相,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秘密在雕像之中?”韩煜走到女娲雕像的面前看了很久。“这雕像里面能有什么秘密,从雕刻工艺看这是从一整块巨石上整体雕刻出来的,里面不可能是空心的。” “陈志泰说秘密在雕像你里,并没有说在雕像中间,还有可能是在雕像下面呢……”太子意味深长地说。 这雕像是莫永元遇害后,徐婉君冒名顶替蒋馨予接管合德医学院才竖立的,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和资料看,徐婉君对女娲这个名字有很强的崇拜,她所注册的创世公司所用的名字也是女娲,画的画签名用的还是女娲,就连掌控合德医学院后竖立的雕像也是女娲。 不过也不难发现徐婉君的这种原始崇拜并不想别人知道,画上的签名她用了数字代替,创世公司的名字她用了英文,徐婉君一直自诩是高高在上可以操控一切的神,我想她已经潜移默化认为自己就是女娲。 我们面前竖立的这尊雕像其实在徐婉君眼中就是她自己,这三十年来她一直在接受所有学生的顶礼膜拜,她亦如不可一世的神俯视着这里的一切。 但陈志泰应该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很隐晦的告诉我们秘密就在雕像之中,我想他要告诉我们的并不是指徐婉君自诩为女娲的事。 秘密就在女娲雕像之中…… 徐婉君竖立这尊雕像一定还有其他的含义,我更愿意相信太子所说的,或许秘密就在雕像的下面! 我环顾四周看见一辆清理教学楼残垣断壁的推土车,我让韩煜和太子都退到安全的地方,他们想必也猜到我要干什么,我再疯恐怕也没有徐婉君那群人更疯狂吧,他们丝毫没有阻止我的意思,我启动推土车开足马力向女娲雕像撞过去。 轰隆一声,那尊女娲雕像应声倒塌跌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的满地都是,我从推土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雕像的基座下,韩煜和太子纷纷围上来。 韩煜说的没错,这尊雕像是整体由巨石雕刻而成,从雕像碎裂的程度看雕像里面不可能隐藏什么,我更关注雕像的底座,从被推倒的雕像基座看下面严丝合缝的地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东西。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尊很普通的雕像,或许真的就是徐婉君自我标榜让所有人膜拜的雕像,那陈志泰一再暗示我们,合德医学院的秘密就在这尊女娲雕像中,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有警员冒雨急匆匆跑过来,告诉我们校门外有人很着急的找我,说无论如何要见我。 “谁要见我?” “来的是两个人,是夫妻,男的叫赫连光,女的叫胡兰芝。” “……”我一愣和太子还有韩煜对视一眼疑惑地说。“赫连漪的父母这么晚来见我干什么,难道赫连漪出事了?” “不可能啊,如果是赫连漪出什么事我们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怎么可能等到他们来告诉我们。”韩煜摇摇头说。 我皱着眉头让警员把他们带进来,赫连光夫妇也没打伞浑身都湿透了,我看见胡兰芝手里紧紧抱着一样东西,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很焦急和彷徨。 “找我有什么事?”我认真的问。 “人骨头断过后来长好,还能发现之前断过的痕迹吗?”赫连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焦急的问。 “……”我再次一愣,不知所措的和太子、韩煜面面相觑的对视,然后摇摇头说。“当然能看出来,即便是重新愈合但骨折的地方会有印记,当然肉眼是看不见的,需要拍片就能一眼看出来。” 赫连光和胡兰芝半天没说话,两人嘴唇都在惊讶的蠕动,然后我听见胡兰芝怯生生地说。 “赫连漪不是我女儿!” “啊!”韩煜吃惊地看着她半天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伞递过去。 “你们找到的赫连漪不是赫连漪!”赫连光心急如焚推开太子手中的伞焦急万分地说。 “……”我眉头皱的更紧,我的思绪很难去理解他们话的意思,看他们夫妇样子太激动外面雨又这么大,我让他们先回办公室再说。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胡兰芝急的跺脚,把手里一直紧紧抱着的东西交给我。“你们看了就明白了。” 我迟疑的接过来,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两张x光片,我透过探照灯的光亮看了看手里的片子,这是两张胫骨的片子,从片子上看胫骨完整没有损伤。 “这片子没有问题啊,胫骨……”我刚说到一半猛然震惊不已地看向赫连光夫妇,我一直留意到胡兰芝有给赫连漪腿上盖毛毯的习惯,后来才知道赫连漪曾经遭遇过车祸落下病根导致经常会疼痛。“这是……这是你们带赫连漪去拍的?!” “是的!”胡兰芝点点头心急如焚地说。“医生说她腿部根本就没有受过伤,可我自己女儿我怎么会记错,伤筋动骨一白天,她出车祸一直都是我照顾她的。” 我目光再次震惊地看着手中的x光片,若是骨折即便愈合的再好也能从x光片中看出曾经的创伤,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相信突然出现的赫连漪就是十年前死亡的那个赫连漪。 可是为了验证赫连漪的身份我们对赫连漪做过亲子鉴定以及dna匹配,从测试结果看赫连漪的的确确就是他们夫妇的女儿,出错的可能几乎为零。 但是我手里的x光片却明明白白告诉我们,我们找到的赫连漪绝对不可能是十年前已死的赫连漪! 两个人!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dna都一样的人! 这除了孪生子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孪生子也不会出现dna完全吻合的情况。 “还记不记得李河君在跳楼之前曾经给我们说过,他在这所医学院曾经看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聂冰婉……”韩煜说。 我忽然重新拿起手中的x光片看了片刻后,嘴慢慢张开震惊不已,其实我们一直在接触一件事但从未正确的去思考过,赫连漪死后十年突然死而复生,我们一直在想探寻的是赫连漪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她这消失的十年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十年后她还保持着十年前的容貌。 但我们从来都没问过另一个问题。 我们发现的赫连漪真是十年前死亡的那个赫连漪吗? 李河君说在学校中曾经见到过两个聂冰婉,当时我们都没有谁去相信他说的话,其实他或许并没有骗我们,真的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聂冰婉,这就是为什么李河君明明在女生院的楼上看见聂冰婉后,下楼没多久又能看见另一个的原因。 事实上聂冰婉在日记中也曾提到过,她在十九号大楼等李河君的时候,看见二楼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她当时以为自己眼花。 后来聂冰婉偷偷一个人去十九号大楼等第十九阶台阶,一夜未果当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去二楼洗手间洗脸,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可后来才知道洗手间中根本没有镜子。 聂冰婉恐慌的把这件事告诉乔可薇,却被她错误的解释成是聂冰婉看见自己的前世,事实上那晚聂冰婉在洗手间看见的不过是另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可我们对赫连漪做过检测,证实她的的确确是赫连光夫妇的女儿,这个又怎么解释?”太子诧异地看看他们夫妇转头问我。“你说过dna检测结果绝对不可能错,而且他们夫妇也证实赫连漪没有孪生姐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你真相信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而且连dna都一样的人存在?” 我在雨中揉着额头整理着凌乱的思绪,再一次拿起手中的x光片,当我移开的时候目光落在被我推倒的女娲雕像上,如今已经变成支离破碎满地的碎石。 我突然眉头猛然皱紧,嘴也随之慢慢张大,震惊的回答。 “有!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你说的情况存在……” “什么办法?” 我慢慢蹲在地上,拾起一块雕像的碎片拿在手中看了良久,答非所问地说。 “陈志泰说合德医学院的秘密在这尊女娲雕像之中,他说的没错!我已经知道徐婉君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的秘密……” “什么秘密?”太子和韩煜不约而同的问。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我让警员把赫连光夫妇先带到办公室去,等他们走远后我看向韩煜。 “女娲是道教中的神,你应该很清楚,女娲做过影响最为深远的事是什么。” “女娲被称为初祖地皇,因为不周山坍塌导致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因此受世间万民所敬仰奉之为神。”韩煜脱口而出。 “我想徐婉君自诩为女娲并不是因为女娲炼石补天。”我深吸一口气目光看着手中的石头意味深长地说。“陈志泰告诉我们秘密就在女娲雕像之中,其实他是想告诉我们女娲的另一件事。” “什么事?”太子问。 我把手中的石头伸到太子和韩煜的面前,默不作声沉默了好久才低沉地说。 女娲补天后,用泥造人,徐婉君自诩为女娲,是因为她和女娲一样,这所医学院真正的秘密就是……造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阴间的大门
太子和韩煜或许还没有全明白我口中所谓造人的含义,我丢下手中的雕像碎石,有时候传闻未必真的就是谣言,或许这里真有通往阴间的通道。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所学校所有的传闻都是从第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开始流传的,我想那里是传闻的源头,也应该是传闻真正存在的根源。 我们三人重新返回地下室中的病房,这里已经并清理干净之前关押收治在里面的病人都被转移到其他地方,空空如也的地下室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死寂,韩煜打开病房中的灯光,我们透过玻璃门注视着这里空旷五人的病房。 最后我们停留在徐婉君曾经的房间,我走了进去四下空无一物,我忽然好奇的慢慢蹲下身去,用手触摸着病房中的地面,然后想到蒋馨予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曾经趴在地上聆听着什么。 我效仿蒋馨予的样子慢慢全身趴在地板上,然后把耳朵紧紧的贴合在地上,良久耳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你真相信下面有阴间?”韩煜问。 “蒋馨予和贺小瑜都曾经这样聆听地下,并且不止一次告诉我们,阴间就在这下面,我们没有相信她们的话,因为当时认为完全是一群精神病的疯言疯语,可她们是医生或许阴间在她们心中有另外的定义。”我慢慢直起身严峻地说。“但不管是什么,我相信她们一定是发现这下面有问题。” 太子环顾病房的四周,很普通的隔离病房若说有什么不同,徐婉君的这间要比其他的病房大一些, 韩煜半蹲在地上用手指敲扣地面,传来的回响很厚实,太子打开带来的手电和韩煜认真检查这间病房每一处地方,徐婉君最开始给我们讲述过关于阴间的传闻,当然那是被她杜撰编造的,可徐婉君是凭借什么为根源去编造这些呢? 当时她还被关押收治在这间病房中,她能接触到的也只有我们眼前这不足二十平米的病房,可是检查完一圈后我们并没有什么发现,打算离开的时候,太子忽然停在病房中,我和韩煜转头才看见太子目不转睛盯着一面墙。 那墙上曾经被蒋馨予用牙齿绘画出诡异离奇的图案,但很快已经被粉刷干净,太子迟疑了一下走到墙前,被照亮的墙面有斑驳松动的细微裂痕。 “这面墙就是徐婉君挂她那副画的地方。”我在太子身后说。 “不对。”太子回过头走出病房看了一圈后,蹲在地上摸了摸站起身重新走回来。“这地下室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倘若墙面被重新粉刷过理应不容易干裂,你们看徐婉君病房中这面墙,墙面出现细细的裂纹,而且干硬的程度明显比其他地方不一样,在说明……” “这说明墙体内有风透进来,因此加速了墙面的干裂。”韩煜接过太子的话说。 “有风透进来?”我眉头一皱站到那面墙前用手轻轻一碰果然有少许墙灰脱落,这明显是室内外温差过大引起的。“这里是地下室,目测距离地面也有三至五米左右,墙体怎么可能有风进来,按理说墙体若有缝隙外面的风怎么也不可能吹进来才对?” “地面上的风当然不可能透过地表吹进墙体的缝隙,不过……”太子的目光落在病房的地板上意味深长地说。“若有气体在墙体内流动,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从下面。” “关于十九号大楼在403宿舍凶案发生的时候已经勘查过,也证实在十九号大楼下面没有发现空隙。”我说。 “眼睛看见的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我们都没有看见过。”太子拨动着手里的念珠心平气和地说。 韩煜点点头从外面找来石块把墙面松动的墙灰全刮落下来,太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从地上掉落的墙灰看明显比其他地方的干燥很多。 韩煜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掏出一张道符贴在墙面的缝隙上,我们惊讶的发现道符在轻微的鼓动但幅度并不大,若不是仔细留意观察很难被发现。 “墙内果真是有风!”韩煜惊讶地说。 修建在地下几米深的病房四壁都应该是泥土才对,风不可能透过地表进入到墙体里,这只说明在墙体的缝隙中还有空隙的地方,而这些空隙一定通向其他地方。 我们三人用手触碰这面墙体每一处地方,直到韩煜的手停留在一处松动的地方,然后用力按下去,那竟然是一处机关,慢慢陷入到墙体中,我们听见从墙内传出的细小轰鸣声,那应该是机关被触发的声响。 紧接着墙面上徐婉君曾经挂画的地方,那墙体竟然神奇的从中间分开,里面镶嵌的是一个四方形一到九数字按钮的机关。 突如其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变故让我们三人又紧张又兴奋,从这个数字机关来看应该是密码锁,不过看样式年代并不久远,应该是病房修建后才安装上去的。 我们走到墙前看着数字密码锁一筹莫展,如果这是徐婉君设立在这里的,那密码会是什么?韩煜本想随便按动一下试试,被我阻止住,这是我们第一次主动发现徐婉君的秘密,我想以徐婉君的谨慎一定会考虑到这里被发现的后果,倘若贸然乱按我担心会触发其他机关,最让我担心的是会让徐婉君有所察觉。 事关重大我正在思索应该通知屠夫,让他派专业的密码破译人员前来,太子突然抬起手想都没想手指按在密码锁中的数字的1上。 “徐婉君如此自负的人,她自诩是神又岂会用其他的数字。”太子见我表情紧张淡淡一笑。“其实她早就把密码告诉过我们。” “告诉过我们?”我和韩煜诧异的不约而同看向太子。 太子并没有直接回答,手指又按下数字4,紧接着是2然后是1…… 1421231! 我猛然间明白太子话的意思,徐婉君自诩是女娲她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是神一般存在的人,她又岂会用其他的名字,女娲转换成数字便是1421231。 果然在太子按下最后一个数字1后,我们忽然听见传来一声沉重而清晰的轰鸣声,像是什么地方塌陷下去,但这声音并不是从病房里传来的,我们走出病房都惊讶地看见进来的门口有明亮的光线透射进来。 我们紧张地走过去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不过我们的面前多出一阶台阶而已,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通往地下室的第十九阶台阶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十九阶台阶出现时,通往阴间的通道会被开启! 流传在合德医学院三十多年的传闻在我们眼中变成了事实,徐婉君病房中的机关能开启这神秘的第十九阶台阶,我们相互对视一眼慢慢站立过去,在台阶的下沿还有一个红色的按钮,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太子和韩煜,他们两人对我很沉稳的点点头,我按下红色按钮的那刻,我们三人的身体晃动一下,然后我们站立的地方竟然开始缓缓的下沉…… 移动下落的平台把我们带往地底的深沉,头顶上的光线越来越耀眼,四周完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们都不知道下落的平台会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我抬头遥望上面零星的灯光如同星光般遥远。 我们跟随着下沉的平台一直在往下落,我忽然想到萧佳雨和贺小瑜曾经疯狂而认真的告诉我,阴间就在这下面,我忽然有一种堕入地狱的感觉。 我们并不知道这平台下沉了多久,直到脚底一丝光线出现然后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厚实的撞击声,那下沉的平台终于停止下来,在我们对面是一条很长的通道,依旧是漆黑和阴森,在通道的对面我们看见一扇门,被明亮的光线所照亮。 难道这一条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韩煜在嘴角挂起无畏的笑容,看看我们第一个踏进通道之中。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西方极乐也罢十方地狱也好,既然没有回去的路,不妨就往前走。”太子波澜不惊的紧跟其后。 我是最后一个踏进通道的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好在有太子和韩煜想陪身边心里也慢慢踏实平静,我不知道通道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但跟在他们身后我并不胆怯。 韩煜和太子已经跨过通道尽头的门,他们默不作声的站立好像都忘记了身后的我,等我也走出去的那刻异常明亮的光线让我睁不开眼睛,我伸出手去遮挡然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刺眼的光亮穿透缝隙透进来。 好半天我才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明亮,如果这里是阴间的话,似乎和我想象中并不太一样,至少我想象中的阴间绝对没这里光亮,我慢慢把遮挡在眼前的手放下,然后我的嘴也随之开始缓缓的张开,太子和韩煜不是遗忘了身后的我,他们也如同我一样被眼前触目所及的事情所震惊。 我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阴间,这一刻我呆滞的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罪孽深渊
我们三人就震惊的站在原地许久没有一人说话,我想这里应该就是赫连漪来的地方,因为我看见她为我们描述的一切。 白色的世界,很大看不到顶的大树,挂在树上的茧,纷纷扬扬如同雪花飘落的蝴蝶…… 那颗参天大树就在我们的眼前,不过赫连漪的表述加入了她的幻想,我们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平台,由一直通往地底的台阶连接着,而我们的面前是深不见底的圆形深渊,一根硕大粗壮的柱子有下至上贯穿其中。 整个幽深漆黑的深渊被无数灯光照射的灯火通明,这就是为什么齐楚同如此在意十九号大楼电力供给的真正原因,这栋大楼的电力足够支撑十几栋大楼的用电,事实上电力全用在了我们眼前的深渊阴间之中。 我们平视过去,眼前一圈是无数狭下如同灵柩般的房间,只能从紧闭的门上小窗口看见里面是一具具眼睛闭合的人,圆形的深渊就是由这样一层层亦如坟墓般的房间所组成的,环视一圈有数之不清的灵柩,而往下看去根本见不到底,我已经算不出这里到底有多少人被关押在地底。 这就是传闻中真正的阴间,这也是徐婉君为自己建立的世界,她并不是幻想出来的,这个疯子真的做到了。 “聂……冰婉。”韩煜手一抖指着远处的一间灵柩震惊的说。 我们随同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灵柩的小窗中再一次看见聂冰婉,看见明明已经吊死在我们面前的那个女生,不关是她,在聂冰婉旁边的灵柩中我们还看见了唐静蕾、梁徽因、陈静雅…… 她们居然还活着,因为我看见陈静雅茫然呆滞的在灵柩中眨着眼睛注视着我们,然后其他人也随之慢慢睁开眼睛,无数双没有生气的眼睛透着涣散迷茫的目光齐齐的在地底的深渊中注视着我们。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韩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震惊过。“怎么会……会有这么多的人,而且……而且还有已经死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去回答韩煜,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贯穿深渊的那根硕大的柱子中有血红的液体在流动,无数根细长的管子连接着灵柩直接从里面关着的人嘴中插入,而那些血红的液体通过这些管道流入这些人的口中,亦如是在豢养一群没有魂魄的尸体。 机械的轰鸣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在距离我们不远处是一个诺大的平台,上面有十几条缓缓自动移动如同流水线的轨道,我这才发现这些关押着活人的灵柩其实是可以移动的,一排排灵柩井然有序的像那平台移动过去。 每一个移动到平台上的灵柩门会自动被打开,我们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完全一丝不挂的赤裸着身体,有男有女年纪大约都在二十多岁,他们离开灵柩后被传送至流水线,如同畜生般被头上强力的花洒喷射的水清理干净后,被固定在冰冷的像屠宰场宰杀牲口的台子上。 然后左右两边各三支针管分别插入身体两侧,我们听见那平台上传来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我想这应该就是贺小瑜和蒋馨予在病房中让我听的声音。 针管后面连接着管子,慢慢开始有淡黄色的液体从人体中被抽离出来,我心中一惊,那是人体的脂肪,徐婉君她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得到生产精油和肥皂的脂肪,不过那些人都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抽取全身的脂肪,我们目睹着完好的身体就在我们眼前慢慢干瘪最后伴随着虚弱无力直至停止的哀嚎声慢慢干瘪。 死亡的人通过流水线被送到下一个台子上,依旧是针管插入躯体之中不过抽取的不是脂肪而是血液,我注视着那些鲜红的血液都被灌注到一处硕大的池中,里面已经全被注满了从人体抽取的血液,那应该就是蒋馨予和赫连漪后来为我们描绘的血池。 这些血液经过处理后再通过管道灌注进贯穿圆形深渊中间的那根柱子中,而没有脂肪和血液的尸体最后被送至粉碎机中被粉碎成支离破碎的碎片,经过处理也一同和血液灌注进柱子中。 “这……这就是赫连漪给我们描述的阴间,不过这个阴间……是永远生生不息轮回的!”我深吸一口冷气震惊的说。 那些被取出人的灵柩移动到下一次地方,另一个新生的婴儿被装入其中,连接中间那根柱子的管子依旧插入到这些婴儿的嘴中。 就如果赫连漪曾经给我们讲述的那样,在她眼中那根贯穿深渊的柱子就是参天大树,而这些灵柩中关押的人就是蛹,她混沌的意识中完全没有死亡的概念,她只认为离开灵柩亦如破茧成蝶。 殊不知离开灵柩就意外着死亡,被抽取的脂肪用于炼化精油和肥皂所需的原料,而血液和被粉碎的尸体通过处理变成了营养液再来喂食其他的人,而那些被处理掉的人又会有新的婴儿填充进来,这就是一个无休止循环的死亡屠宰场! “这些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太子也诧异的问。 女娲是造人的神,而徐婉君自诩为女娲,因为她也在造人,只不过她用了另一种被禁止和在道德伦理上不被接受和认同的方式。 莫永元因为忽略了徐婉君具备精神病治疗的学历而铸成大错,可是徐婉君真正最擅长的专业并不是精神病治疗,而是遗传基因研究! 她一直都在克隆人! 我们眼前所看见的一切不过是徐婉君为自己建立的工厂,只不过她真正生产的是人! “克隆人?”韩煜和太子异口同声惊讶的看着我。 “为什么我们在教学楼中找到那么多尸骸,可是最终都无法找到匹配的来源,因为徐婉君所杀的人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眼前好好的活着。”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这个充满罪恶的深渊。“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 “合德医学院的学生?”韩煜更加茫然的环顾四周。 “还记得我们在聂冰婉脚底发现的纹身吗?”我一本正经的问。 太子和韩煜点点头。 “尸检聂冰婉的时候发现她脚底的纹身,可她母亲说聂冰婉是不可能纹身的,而我们后来又在赫连漪的脚底发现纹身。”我摸出一支烟慢慢点燃低沉的说。“事实上我们看见的聂冰婉并不是真正的聂冰婉,她和赫连漪一样都是来自这里的克隆人。” 纹身上的数字是根据合德医学院学号来编排的,而学号是在三十年前医学院发生病人暴动之后才被启用,那个时候掌管合德医学院的是冒名顶替的徐婉君,她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学籍档案,而是为了给每一个学生打上她所需的编码。 合德医学院录取学生的时候极其苛刻,对智商以及身体的要求很严格,即便学分达到要求,倘若智商测试不达标,或者是身体有缺陷都不会被录取。 这是因为徐婉君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在启动她疯狂的计划,她要求遗传的完美性,这些百里挑一宁滥勿缺的学生就变成她最好的实验品。 徐婉君把这些学生的基因抽取后就在这里开始培养和生产,看眼前的这一切徐婉君应该是成功了,她把这些学生完整的克隆出来并屠杀。 “这么说赫连漪并不是死而复生,只不过是两个不同的人。”太子恍然大悟的说。 “不是两个不同的人,从伦理上讲她们算是同一个人,徐婉君应该是在杀掉赫连漪之前先抽取了她的基因。”我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看来徐婉君的生物技术超乎想象,她已经能做到记忆遗传,这就是为什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赫连漪只有死亡之前的记忆的原因。” “看来我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没早点除掉你们……” 忽然一声阴沉可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深渊中传来,这是徐婉君的声音,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忘记,她果然就躲藏在这里,可是我们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见她。 “这就是你口中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的秘密。”我对着空旷的深渊大声说。“很可惜一切都结束了。” “秘密……你认为你看见的这一切就是秘密了吗?如果你认为我利用合德医学院完成人体克隆和记忆遗传就是秘密的话,那你们也太低估秘密的分量了!”徐婉君幽灵般的声音回荡在这诡异的深渊中。“其实并不是我不想除掉你们,而是有人让我不能对你下手,否则……你或许早就成了这里的一员了。” “谁不让你对我下手?”我听不懂徐婉君的话,如果这一切都还不是她最邪恶的秘密,那她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朱雀!” 我深吸一口气和韩煜还有太子对视,然后想起宋迟在调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告诉过我,朱雀曾经向徐婉君汇入过一笔数额庞大的资金,想必徐婉君就是用这笔钱构建了这里,那徐婉君背后一直在指示她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是那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 很显然朱雀要的绝对不会是钱,那她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我刚在脑子里思索着这些疑惑,韩煜轻轻碰了碰我手,示意我看向对面,在我们对面的平台上我再一次看见徐婉君,她的身体一直隐藏在黑暗中,我们只能看见她的头。 徐婉君冷冷的看着我们,那张狰狞可怖的脸看上去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冰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相信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你们在我眼中已经是死人,能找到这里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为了让你们死的瞑目,这个故事还是由我来讲!”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完美进化
我试图能找到通往徐婉君那里的路,可发现她距离我们虽然不远,可是我们站立的地方并没有能到达她那里的路,徐婉君若是在这里那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一定也在。 “不用找了,你们要见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徐婉君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意味深长的说。“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是没有机会了,还不如好好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至少你们死的时候还能瞑目……当然我会把你们也放在这里,周而复始的重生和死亡。” 我深吸一口烟淡淡一笑,韩煜和太子不以为然的和我对视,在徐婉君眼中好像死亡是她权操在手中掌控一切的武器,可偏偏我们三人似乎并不害怕这个。 可不知道为什么徐婉君的身体一直被黑暗所笼罩,我们只能看见她的脸,她那阴森的声音就在这罪恶的深渊中回荡。 她告诉我们所有一切事情的始末,最开始要从那间地下室的病房说起,她向蒋馨予要来纸笔在病房中画画,在她把画粘贴到墙上的时候徐婉君和我们一样发现了墙体内有风。 她本来就是一个智商极高的女人,很快她就想到地下室的下面应该还有其他的空间,在暴动后她成功的冒名顶替了蒋馨予,并开始研究病房中的墙体,结果让徐婉君找到了如今我们站立的地方。 这里曾经是一处秘密修建在地底的军火库,里面还保留着完好的生产线,徐婉君当时并没有想过要利用这里做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的女人来找她,并告诉她可以资助她完成被禁止的研究,而那女人便是朱雀并直言很清楚徐婉君真实的身份。 徐婉君为了保守秘密曾想过要除掉朱雀,可发现这个女人超乎她想象中厉害,不要说是动杀机,即便是徐婉君在想什么朱雀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朱雀是怎么知道你想什么的?”我皱着眉头诧异的问,以徐婉君的智商和心理揣摩能力,她最擅长的就是思维控制和精神破坏,按理说她应该是最不容易被人看透的。 “因为朱雀会算。” “算?!” “在认识朱雀之前我从来没相信过玄学命理,可是朱雀却让我见识到我认知以外的东西,她有道法而且还是很高深的道法,可以说她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徐婉君漫不经心的回答。 “然后呢?” 徐婉君继续对我们说下去,朱雀非但没有揭发她还向徐婉君汇入一笔数额庞大的资金,徐婉君就是利用这笔钱重修改装了这里,把原本的军火库变成了她的屠宰场,也就是后面她编织出来掩饰秘密的阴间。 徐婉君利用合德医学院的设备成功的克隆出人,并且还发现人体的脂肪能更好的和她被禁止研发的甘油融合在一起,为此徐婉君开始大量克隆人,而这些基因的来源正如同猜想的那样,全都是考入合德医学院的学生。 她重新启用新的学号就是为了方便她的克隆和屠杀,可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徐婉君还不知道如何去处理尸体,只有极少部分可以用医学院解剖的名义堂而皇之的提供给学生解剖,但还是有太多尸体难以处理掉。 因此徐婉君才想起以合德医学院的名义创办下属企业,一方面是为了生产精油和肥皂,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用这些企业正大光明的焚烧尸体来毁尸灭迹。 “精油是用人的脂肪为原料,可是你们即便可以焚烧尸体但也会留下骨灰,这些骨灰你们担心被人发现所以用来做肥皂!”太子义正言辞的说。 “齐楚同要工人把地基多挖深五米,用来填埋的也是骨灰,另外多余的部分就掺入到水泥沙石之中,因此砖工才会反应水泥的粘合度不够。”韩煜盯着徐婉君冷冷的说。“我想齐楚同未必全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为了省事他直接把尸骸放入大楼的柱子中用混凝土掩埋,这就是为什么齐楚同只让工人晚上施工的原因,他是怕这些秘密被人发现。” “这些办法最终不是最可靠的。”徐婉君不以为然的冷笑,然后抬手指着我们面前的深渊得意的说。“所以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一次改建了这里,相信你们也看见了,这是一条再完美不过的生产线,所有的一切都周而复始的循环,我不用担心绞尽脑汁去想如何处理尸体,只需要把尸体变成营养液再喂食给这些人,而死亡的人又会被装入新的婴儿。” “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枉杀无辜满足你一己私欲,你作恶多端善恶到头终有报的。”韩煜义愤填膺的说。 “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我做错什么了吗?”徐婉君指着那些数之不清如同灵柩般狭小的门。“里面的这些人,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造就出来的,只有神才能掌控生死,我做到了,我赐予了他们生命亦可以夺走,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大言不惭,神悲天悯人度化世人向善。”太子单手合十语重心长的说。“神之所以成神是有大功德受人敬仰,而你所作所为不过是种下恶业,你即便认为自己是神,也不过是只能躲在地底仓皇如鼠的神,没有人会膜拜你。” “在我眼里你更像是神经病,不!事实上你本来就是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疯子。”我淡淡一笑嘲讽的说。“我没见过神,可我知道神应该受万人膜拜被歌功颂德,可你呢,你只能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如果你真还相信自己是神……那你还真是一个可怜而失败的神。” 徐婉君估计是没想到,我们身处险境居然脸上没有半点怯色,反而不以为然的讥讽嘲弄她,徐婉君那张狰狞的脸抽搐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似乎并不介意我们对她的不屑一顾,她越是这样镇静我心里反而越是担心,徐婉君的脸上写着满满的自信,就如同我们在她眼中不过她随时可以掐死的蚂蚁,可我实在看不上她有什么能力处置我们。 “我还是比较关心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凶案,十年前的赫连漪就不用说了,她被杀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教学楼的尸骸,你们为了掩人耳目势必要杀人灭口,可为什么要杀403宿舍的女生还有乔可薇。”我无畏的直视徐婉君冷冷的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想若不是发生403宿舍凶案,恐怕你们这群疯子罪恶的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只是一个意外。” 徐婉君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隐瞒的意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告诉我们,她原本没有打算在合德医学院杀人的,因为徐婉君很清楚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牵连到这里。 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意外,聂冰婉和李河君自以为是把私会的地点安排在十九号大楼,巧合的是这里的操控系统出现了意外,关押在这里的聂冰婉被放了出来,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全自动的,平时徐婉君为了保密很少会亲自来这里,聂冰婉被释放后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穿上徐婉君留在这里的衣服启动了通往地面的机关,巧合的是被克隆出来的聂冰婉看见了真正的聂冰婉和李河君缠绵在一起。 徐婉君说到这里我已经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李河君曾经告诉过我们,他看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聂冰婉,当时我们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原来李河君看见的另一个是被克隆出来的聂冰婉。 被克隆出来的聂冰婉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更好奇这个和自己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所以被克隆出来的聂冰婉开始偷偷跟踪李河君和真正的聂冰婉。 聂冰婉在十九号大楼的二楼看见的那人正是被克隆出来的聂冰婉,同时聂冰婉一个人去地下室等待十九阶台阶,离开的时候去二楼的洗手间看见的镜中的人也是被克隆出来的她自己。 克隆人的记忆很有限,她不敢远离十九号大楼只会在晚上出现然后继续回到地下的深渊之中,徐婉君最终发现被克隆的聂冰婉逃离的事,而那个时候聂冰婉也开始察觉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 徐婉君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当然不能留下聂冰婉,她考虑到李河君和聂冰婉之间的关系,加上她的心思缜密安排了一起错综复杂和扑朔迷离的凶案。 徐婉君先是在聂冰婉去找李河君的时候让安溶月催眠她,并先把聂冰婉安排在其他地方,再让被克隆的聂冰婉回到宿舍,也就是我们从手机视频中看见的案发过程,那个时候的聂冰婉其实已经是克隆人,所以我们最后才会在她脚底发现有学号的纹身,那是克隆人的标志或者说编号。 等到403宿舍的女生都死亡两小时后,徐婉君再放出被克隆的唐静蕾、梁徽因、陈静雅,让她们带着真正的聂冰婉去地下室,这个时候一同前往的还有完全不知情的乔可薇。 也就是说我们在照片中看见的那些人,只有聂冰婉和乔可薇是真的,其他三人都是克隆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乔可薇手机视频中看见的另外三人反差很大的原因。 徐婉君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要让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相信有灵异的存在,徐婉君一直在用灵异和传闻为局布置这一切,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确茫然过。 可这并不是徐婉君最终的计划,他很清楚一旦这一切被揭穿的话,她很难掩饰杀聂冰婉的动机,所以她想到了李河君。 没有比李河君更好的替罪羔羊,他几乎满足了凶手所有的特点,即便事情被揭穿推到李河君的身上也是无懈可击替罪羔羊。 事实上又一次让徐婉君深谋远虑计算好这一步,我们最终还是被她牵引着怀疑到李河君的身上。 后面的事基本和我们之前推断的如出一辙,我们自始至终没搞明白的只不过是聂冰婉被杀的动机。 “孙欣呢?你们是用什么办法不露痕迹杀的孙欣?”韩煜问。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手法都是一样的,我们看见的聂冰婉也好,最后死亡两小时出现的其他人也好都是被徐婉君克隆出来的人。”太子波澜不惊的说。“孙欣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个呢,齐楚同在房间里已经杀掉了孙欣,而酒店前台看见的不过是克隆出来的孙欣,目的是帮齐楚同制造不在场证据,这就是为什么最后王陈希见到孙欣时发现她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原因。” 我点点头太子说的没错,至于孙欣的基因徐婉君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我就不清楚了,到现在我终于搞明白这群疯子犯下的所有罪行。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你们重回学校调查赫连漪死亡原因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等我回到这里果然发现赫连漪不见了。”徐婉君并不慌乱淡淡的对我们说。“我也很清楚你们发现了不应该存在的赫连漪,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该除掉你们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你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钱?”韩煜怒不可歇的质问。“你丧尽天良杀这么多人就为了赚钱?” “哈哈哈,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徐婉君愉快的笑着充满了得意和自信。“我只不过是想研究遗传基因的进化而已,我从来就没贪图过钱,甚至名我都不屑一顾。” “你既然是为了研究遗传基因的进化,你已经克隆出人虽然这在伦理上是被禁止的,但你总算是成功,为什么还要杀掉这些人?”我冷冷的问。 “我要的是完美的进化,人在我眼里并不是最完美的!”徐婉君阴冷的笑着意味深长的回答。 “完美的进化?”我震惊不已的看着徐婉君诧异的问。“什么才是完美的进化?” 徐婉君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我的意思,她的脸正在慢慢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我可以告诉你们什么是完美的进化,就如同我打算把你们的那两个朋友也变成完美的物种一样,不过……代价是你们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云杜若和南宫怡在什么地方?”我听出徐婉君话中她们还活着,本来很兴奋和高兴,可是徐婉君说完后整个人都消失在黑暗之中,我急切的大声喊叫。“你到底把她们怎么样了?” “我是神,你们居然敢亵渎神,这里就是我的阴间,我主宰这里的一切,这里所有的人都要臣服在我面前,包括你们也一样,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就告诉你!” 徐婉君那阴冷的声音在这罪恶的深渊中久久的回荡,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我们的耳膜,我焦急的寻找着通往那边的出路,忽然我们三人愣在原地。 我们看见了齐楚同! 不过和我们记忆中的齐楚同有些不太一样,很难用语言去描绘我们此刻的心情和溢于言表的震惊,齐楚同正从下面的台阶慢慢的向我们逼近,他手中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可怎么看我都感觉他像是拿着餐刀,而我们如今变成了他的食物。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慢慢张开了嘴,我不断蠕动着嘴角,喉结不由自主的蠕动,我应该是明白了徐婉君口中完美进化的含义! 第二百二十章 改造
齐楚同是向我们爬过来的,我想他再不用担心肥硕的身体走路的时候会太吃力,他手中挥舞着锋利的手术刀,但我们已经数不清他到底拿着多少把这样的武器,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分不清那到底是手还是脚。 甚至我都不确定他还是不是齐楚同,至少我们认识的齐楚同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除了他的头我们还能一眼认出外,齐楚同身体其他的地方是那样诡异和可怖。 徐婉君在发病前从事遗传基因进化的研究,在她的研发被禁止后诱发了她的精神病,在抓获她的时候,徐婉君竟然杀掉研究室所有的人,并把尸体肢解后重新组装缝合在一起,她认为这样的怪物在她眼中才是完美的进化。 那个时候的徐婉君对完美进化的理解和认识想必还停留在理论的基础上,毕竟不可能有真正的人提供给她去完成这样邪恶残忍的实践,但是…… 不要去揣摩一个极度重症精神病疯子的想法。 何况这里什么都不多,唯独可以随意弑杀的人很多,我想这三十年徐婉君冒名顶替蒋馨予掌管合德医学院,最让她引以为豪洋洋得意的恐怕未必是研发的精油和肥皂,而是我们眼前的齐楚同才对。 向太子这样处变不惊淡泊如水的人在看见齐楚同的那一刻,我都看见他持佛珠的手轻微抖动一下,韩煜本能的去拔桃木剑,可拔出一半又放了回去,我们现在除了往后退以为根本不清楚还能做什么。 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眼前的这个齐楚同,我想称呼他为怪物更为适合,而且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齐楚同的头还在他的躯体上,但腰部以下的地方已经被截断,但这并不影响他行走,不!确切的说他是在爬向,因为在被截断的地方又被重新缝合上一具躯体,这具躯体同样也是从腰部被截断,但是一同被剔除的还有头,相当于把另一个人砍掉头和腰部以下的地方,剩下的躯干缝合在齐楚同的腰上。 然后在这具躯干下继续缝合相同的肢体,一直不断的延续下去,我们很难用语言去准确的描绘出齐楚同如今的样子。 见过蜈蚣吗! 我们眼前的就是一条硕大无比并且灵活自如的人体蜈蚣! 我快速的计算着齐楚同那长长的躯体到底有多少双手,最后得出的数字骇人听闻,整整五十双手!这就意外着齐楚同这条人体蜈蚣是由五十个人组成的怪物。 我想这就是徐婉君口中提及的完美进化吧,在他的眼里人的进化是有缺陷的,因此这个病入膏肓的疯子按照自己的意愿把齐楚同变成如今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狰狞恐怖的怪物。 “还记得章凡向我们描述的四目鬼王吗?”太子全神贯注一边戒备一边低声对我们说。“章凡当时看见的应该是被徐婉君组合的人,不过可以肯定徐婉君是按照四目鬼王的样子组合在一起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就是说徐婉君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成功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怪物,难怪她自诩为神,她真把自己当成女娲在造人,而且完全是随心所欲的造人!”韩煜深吸一口气回答。 我忽然想起赫连漪为什么要把完好无损的毛绒玩具撕裂从碎片后重新缝合在一起,想必徐婉君在制造这些怪物的时候,赫连漪目睹过整个过程,她的意识中是没有对错和善恶的,她也慢慢接受了徐婉君所谓的完美进化理论,赫连漪不过是在模仿徐婉君的行为,只不过赫连漪组装的是没有生命的玩具,而徐婉君缝合的却是活生生的人。 单从遗传进化和医学的角度讲,我都不得不承认徐婉君是天才,事实上疯子和天才本来就是一线之差,徐婉君被抓获的时候她只能把尸体肢解单纯的缝合在一起,那个时候的徐婉君就如同缝合毛绒玩具的赫连漪。 可如今徐婉君仅仅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造人计划,这不是简单的组合然后连接在一起,徐婉君甚至解决了不同肢体组合后的机体排斥,从齐楚同向我们灵活自如的移动来看,齐楚同的大脑能轻松自如如同控制自己身体般控制着五十多人的躯体,可见徐婉君也完成并掌握了不同躯体脊柱神经无差异结合的技术。 齐楚同已经从下面的台阶爬到我们站立的平台上,五十双手都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灯光下刀刃折射着刺骨的寒光,他那张我曾经认为滑稽可笑的脸如今怎么看也笑不起来,这不是赫连漪手中缝合的毛绒玩具,而是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人体蜈蚣,更要命的是,如今的齐楚同已经被徐婉君改造成无懈可击完美的杀人机器。 我目光落在齐楚同数之不清手中握着的手术刀,他完全可以灵活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远比之前更为灵活娴熟,我能想象他一旦发动攻击,这些锋利的刀刃能瞬间把我们切割成碎片,事实上在我眼里,齐楚同更像是握着他惯用的餐刀,而我们如今却像是等待被他宰割的食物。 “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见到我怎么感觉你们一点都不开心。”齐楚同既然是变成我们眼前令人恐惧的形态,可他脸上那伪善的笑容丁点都没变,他爬到平台上蜷曲真躯体停在我们的对面。 “不是不开心,毕竟我们都不习惯和不是人的怪物交谈。”韩煜冷冷一笑无畏的说。“你以前是一个疯子,如今又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不过这样挺配你的,毕竟你本来就是一个畜生,让你当人真是糟践了你。” “哈哈哈,事到临头还敢在我面前挑衅。” 齐楚同并没有被韩煜的话刺激到,我想在齐楚同眼中我们如今就如同被玩弄的老鼠,而他却是随时可以把我们置诸死地的猫,我想猫是不会和老鼠计较的,我们越是反抗齐楚同反而越是兴奋。 他的身体在我们面前缓缓直立起来,下面那些躯体又能当手又能当脚轻而易举的支撑着齐楚同的身体,我们的目光随之抬起,齐楚同不可一世的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们,我想这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场面,齐楚同应该很满意他现在的样子,他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是我们眼中流露出的恐惧会让他得到莫大的满足感, “我这个样子不好吗,人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太不够用了,现在好多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齐楚同胸前的两只手拿着锋利的手术刀相互的摩擦,发出刺耳清脆的声音。“哦,忘了告诉你们,那两个女的还没有死。” “她们在什么地方?”我一听紧张的向前走一步急切的问。 “你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齐楚同脸上的肉太多笑起来的时候全都在抖,再加上如今他那恐怖的肢体看着令人恶心。“我想她们也会和我一样进行一次完美的进化,至于最终变成什么样,我还真的很期待,哈哈哈。” “你们这群疯子到底想干什么?”韩煜怒不可歇的大声呵斥。 “我想你们还没明白现在的状况,她们会变成什么样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你们应该考虑的是……”齐楚同脸上的狞笑慢慢在消退,胸前的手缓缓的展开,他那由人体躯干组成的身体同时竖起锋利的手术刀。“我会把你们怎么样!” 我有些后悔在没有通知屠夫的情况下贸然到这里,韩煜和太子虽然都临危不惧,他们两人的身手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但是毕竟我们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人体蜈蚣,倘若齐楚同向我们发动攻击,我们三人除了躲闪几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下意识用余光瞟向我们来的那条通道,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太子和韩煜,我的眼神他们应该是明白的,当务之急只有以退为进,想从这里离开通知屠夫让军队下来对这里进行清剿。 我们不露声色的向通道那边缓慢的后退,齐楚同步步紧逼脸上写满了近乎于自负的信心,快要退到通道门口时太子不经意转头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先进去,我刚往后退一步脚还没踩到通道门口,忽然对面的齐楚同那硕长敏捷的蜷曲在一起的身体一字长蛇般展开,他身体的末端横在远处的一个操控台上,手快速的按下上面的按钮。 轰隆! 我们身后的通道瞬间闭合在一起,那是我们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出口,想必齐楚同早就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他阴冷的声音从我们头上传过来,听着后脊隐隐发凉。 “这里是阴间,进来的人是不可能再离开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体蜈蚣
齐楚同切断了我们最后逃生的去路,他身体末端控制的应该是出入这里的操控台,韩煜和太子对视一眼,太子心领神会的缓慢向一边退去,我大致能猜到韩煜的想法,他是打算和太子分散齐楚同这条人体蜈蚣的注意力。 他会吸引齐楚同的注意然后给太子争取空隙和时间,重新打开我们身后被关闭的通道,毕竟我们要面对眼前这个令人恐惧而且完美的庞大杀人机器,怎么看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齐楚同应该是留意到和我们分开的太子,来回在我们和太子身上看了几眼后,齐楚同的目光落在操控台上,我看见他嘴角挂着阴冷和不屑一顾的冷笑。 齐楚同身体的尾端猛然摆起,势大力沉的向操控台扫动过去,那由五十个肢体组成身体充满了力量,风卷残云般重重的撞击在操控台上,顷刻间操控台被击的稀烂零星跳动的火花伴随着白烟腾了起来。 齐楚同再一次看穿了我们的想法,他毁掉我们离开这里唯一的机会,太子向我们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我能懂如今的处境已经无路可退,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人体蜈蚣生死相搏。 韩煜低头看看身上除了一把桃木剑剩下的就只有道符,可这些东西斩妖除魔还能让韩煜独当一面,可要对付对面这个完美的杀人机器就简直如同儿戏。 “站我身后,自己小心点!”韩煜没有回头站到我身前沉稳的说。 我没有韩煜和太子的身手,如今的处境我完全就是他们的拖累和负担,那边的太子看韩煜赤手空拳全力戒备,也双手握拳准备伺机而动,齐楚同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他高高直立的身躯突然迅猛的如同毒蛇般向我和韩煜袭击而来,齐楚同庞大的身体瞬间都遮挡住身后的光线,向垮塌的山铺天盖地压袭而至,宽厚的阴影顷刻间把我和韩煜笼罩在其中。 他那些控制的灵活自如的手挥舞着锋利的手术刀,折射着夺人心魄寒气四射的光芒,巨大的身躯虽然臃肿但却灵活的让我难以相信,那些手术刀一边刺向我一边刺向韩煜。 同时齐楚同摆动末端的躯体同时也刺向太子,在千钧一发之际韩煜猛然一掌把我推向一边,自己敏捷的闪开身体。 当!当!当…… 齐楚同一击未中,手术刀割划在我们身后的墙体上,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出无数道很深的裂痕,我不由自主吞咽口水若是被齐楚同刺中的话,我想顷刻间我的身体会被他分割成支离破碎的碎片。 那边的太子比我要从容的多,在齐楚同的尾部冲击来之前,太子看准时间,屈膝向墙后用力一蹬借力跃起灵巧的躲过刀锋。 齐楚同本来根本没有给我们留喘息的机会,想必他也看出我是最薄弱的环节,他巨大而灵活的身躯两边都是锋利的刀刃,如今已经把我和韩煜分割在两边,韩煜在想办法试图和我汇合,可齐楚同不断向韩煜那侧持刀警戒并不急于攻击他,而注意力全在刚才地上爬起来我的身上。 他顺势灵气的把头转向我,摆动尾巴也把太子分割开,整个身体呈半月形把我团团围在中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齐楚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我挥刺过来。 我呆然的愣在原地,不是我不知道躲闪而是四周全是锋利的刀刃,齐楚同蜷缩身体包围圈更下,他手中挥舞的手术刀就如同绞肉机般呼啸而至。 啊! 当齐楚同手中无数把刀尖近在咫尺逼迫到我身前,我退无可退徒劳的伸手挡在胸前时,忽然听见他口中发出一声惨叫。 齐楚同表情痛苦的扭过头看着他身躯的尾部,太子趁齐楚同注意力全在我身上,重重一拳打在齐楚同的尾部,那一拳的威力我见识过,碗口粗的原本太子都能硬生生一拳打断,何况是软弱的躯体,齐楚同尾部已经塌陷下去我看见裸露的身体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印。 这一拳应该是打断了尾部的脊柱,以至于被拖行在地上再也不能移动,齐楚同怒不可歇表情痛苦的猛然把尾部的躯体摆向太子,翘起的尾部灵活自如的如同毒蛇一般扭动,挥舞的刀刃在灯光下划出点点寒光瞬间就把太子笼罩在其中。 太子处变不惊灵巧的左突右挡,好几次刀刃离他仅有半寸,他都险象环生的闪避开,可惜太子手中没有可以抵达这些刀刃的东西,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再加上齐楚同庞大的身躯势大力沉,每一次向太长挥刺都如同风卷残云般强劲,太子还要顾忌那些锋利无比的手术刀,一味的躲闪让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被逼到角落中的太子处境比我这边更危险,齐楚同灵活控制着尾部的手挥舞刀杂乱无章的刺向太子,太长面不改色伸手准确无误扣住其中一只手,另一边的刀刃如影随形向他胸前刺过来,太子一侧身向后退半步,锋利的刀刃抹着他胸前衣服滑过。 太子趁势手腕猛然上翻,齐楚同被他扣住的手那里能承受如此的劲力活生生被太子折断,手中的手术刀应声掉落下来,太子伸出右手不偏不倚接住手术刀,猛然向我这边扔过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 啊! 齐楚同再次发出惨叫,那被太子飞射过来的手术刀稳稳的穿透齐楚同上半身躯体的其中一只手臂,齐楚同顿时乱了方寸疼痛难忍,扭动着躯体表情痛苦万分。 韩煜见齐楚同分神立刻敏锐的从他躯体身上跳跃而过,冲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从齐楚同蜷曲身体形成的包围圈中逃离出去,可齐楚同的反应更快他虽然受伤但活动依旧灵活,扭动身体迅猛的向我刺杀过来,韩煜一直掩护我先走他留在身后动作稍慢一步,等到他退到我身边时,我看见地上留下一路长长的血迹。 我焦虑的看向韩煜的后背,衣服已经被割破背后上齐齐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来,整个后背顷刻间就被侵染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刺伤的,若不是他我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我用手按在他后背试图止血可伤口实在太深,鲜血不断从我指缝中涌出,即便是我触碰韩煜的嘴角都艰难的抽搐,我看见他紧咬着牙到现在都没听见他哼过一声。 太子也退到我们身边,看了韩煜后背一眼竟然笑了。 “看来死不了。” “你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韩煜手从鼻间抹过依旧是无畏的笑,但腰却挺的更直。 我这才看见太子的胸口也有好几道被手术刀刺伤的伤口,鲜血亦然墨汁般在太子胸前的衣服上恣意的蔓延扩张。 “看来我小瞧了你们的能耐。” 齐楚同嘴唇抽搐几下,一把将太子插入手臂的手术刀拔了出来扔在地上,抖动着身体再一次慢慢逼近我们,不过这一次齐楚同明显谨慎小心了很多。 他缓缓把身体又直立起来,我的目光惊讶的落在齐楚同手臂的伤口上,我甚至揉了一下眼睛实在不敢相信发生的事,他那被手术刀贯穿的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而且他之前被太子打断的尾部也在抖动几下后恢复自如。 “这应该就是徐婉君口中所谓的完美进化,她不单是把齐楚同变成了人体蜈蚣,同时在组合的时候在这些躯体中注入了可以修复和再生的细胞。”我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所以齐楚同的伤口可以自动愈合和修复,他……他现在是一只杀不死的怪物!”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太子听完表情凝重的问。 我注视齐楚同很久观察他半天后一边脱下衣服给韩煜包扎后背伤口一边压低声音说。 “徐婉君把齐楚同改造成人体蜈蚣,除了前端的躯体是齐楚同自己的,其他的全是其他人的,但齐楚同要灵活自如的控制这些不属于他的躯体就必须通过脊柱神经传导指令,他虽然拥有修复和重生机体细胞的功能,但他的弱点是大脑。” “割掉齐楚同的头就行吗?”韩煜注视着齐楚同小声问。 “理论上是的,齐楚同的身体是由他大脑传输指令控制,没有了头等于切断了他的中枢神经,即便他拥有修复和再生的功能,也不可能再长一个头出来。”我点点头确定的说。 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正是之前齐楚同毁坏的操控台,而我们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太子的余光瞟见被击毁的操控台边有散落在地上的铁棍前端极其锋利尖锐,韩煜心领神会的和我们对视一眼,我很快想到他们要做什么,之前太子飞射手术刀足见他有百步穿杨的能力。 既然齐楚同的致命弱点是头部,只要韩煜分散齐楚同的注意力,太子就有把握把旁边的铁棍如同离弦之箭般刺入齐楚同的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致命弱点
徐婉君在把齐楚同改造成人体蜈蚣的时候应该也意识到过这个问题,我想齐楚同在攻击我们的时候尽量直立着身体,高高在上俯视我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我们接近他的头部,他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弱点。 可以想象五十个人躯体组成的身体直立起来有多高,何况还有他一百只手中握着的手术刀,我们想要轻而易举的接近齐楚同的头部难道可想而知。 韩煜操起地上一根铁棍,拖行在地上慢慢小心翼翼的向齐楚同身后绕去,韩煜故意很用力的把铁棍摩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我们身后的深渊中格外的清晰。 韩煜后背的伤虽然被我用衣服简单的包扎,可很快就被涌出的鲜血再次染红,我很清楚手术刀的锋利也能体会韩煜后背的伤会有多疼痛,他完全是凭借毅力在坚持,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到伤口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紧绷的腮帮两边不断起伏的牙床,我能想象到韩煜每走一步所要承受的剧痛。 太子的伤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胸口的衣服像被鲜血染红的宣纸几乎完全浸透着血液,我们三人死命相拼结果两人重伤却仅仅换来苟延残喘的机会,而对面那狰狞恐怖的人体蜈蚣却顷刻间又恢复的完好无损。 我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和齐楚同死缠烂打消磨下去,或许我们都没有机会和能力再躲避他下一次的攻袭,所有的成败都寄托在这一次身上,因为我已经看见韩煜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很快握紧了拳头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齐楚同本来是打算在恢复好以后就向我们发的新一轮的攻击,可见到韩煜游离到他身后,他的注意力也开始在我和太子以及韩煜身上来回移动,不过看的出他对绕道身后的韩煜更加警觉些。 齐楚同被改成成人体蜈蚣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他这个躯体的优势在于不但进退自如而且攻守皆备,相当于我们是三人应对五十人,可齐楚同却能把五十人融会成一个整体操控,我们面对的就不再简单是三人对五十人的概念,但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他的身躯太长很难做到首尾兼顾。 相比起正面齐楚同也很清楚尾部才是他最薄弱的地方,刚才就是被太子一击命中硬生生打断了身躯的末端,若不是他的身体具备修复和再生功能,现在他应该已经处于劣势。 齐楚同来回看了几眼后,权衡再生把头从我和太子这边调转到韩煜的身上,毕竟我和太子如今就站在深渊的边缘,比起韩煜我们对他的威胁小的多,齐楚同留下尾部困守警戒我和太子,他专心先去解决韩煜,齐楚同硕大的身体随着他头部转动层半月形将韩煜围在中间,我想是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齐楚同也不在轻举妄动,而是缓缓把身体蜷缩在一起步步为营的逼近韩煜,直至韩煜的身体抵靠在墙角退无可退。 齐楚同瞬间迅猛的驱使身体挥舞着手术刀向韩煜刺杀过去,好在韩煜身手不凡再加上手中有了铁棍也不像之前那样完全处于被动,敏捷的左突右挡用手中的铁棍抵挡齐楚同源源不断挥动而至的手术刀。 每一刀砍杀在铁棍上都势大力沉,撞击时纷纷冒出摩擦的火花,韩煜本来后背伤势就不轻,他的力量和齐楚同相比完全处于下风,每一次格挡都会被重重的震弹到墙上,伤口一次又一次被撕裂他身后的墙面很快变成一片殷红。 我都不忍再看下去紧咬着牙想冲过去帮忙,旁边的太子不动如山的注视着韩煜和齐楚同生死相搏,当齐楚同的头完全朝向韩煜的一刹那,太长早已踩在脚下的铁棍先后一滑,顺势用脚尖把铁棍挑起来,一把稳稳的握住猛然一下势大力沉向齐楚同后脑飞射而去。 我知道韩煜的体力和毅力也都到了极限,他很难再坚持抵抗住齐楚同凶猛和不间断的攻势,倘若一旦韩煜拿不稳手中的铁棍,他瞬间就会被切割成碎片,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太子这全力一击上。 我看着那铁棍犹如离弦之箭强劲有力的向齐楚同后脑飞射过去,距离齐楚同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想象从他后脑穿透过去的场面,可齐楚同竟然机警的发现身后的袭击,就在铁棍马上要刺入他后脑的瞬间齐楚同把头敏捷的向旁边闪过。 呲! 尖锐的铁棍从齐楚同腮帮插进透过嘴穿透他另一边脸颊,我提起的心猛然跌落下去,这本应该是完美的一击可是并没有伤及到齐楚同唯一的要害,齐楚同仰头痛苦万分的惨叫,他那丑陋肥硕的脸上全都是血,一米长的铁棍插在他脸上让这条人体蜈蚣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齐楚同顿时无暇顾及韩煜捂着脸嚎叫几声,张口喷出的全是鲜血和被铁棍击碎的牙齿,齐楚同怒不可歇的转头死死盯着我和太子,一把抓住铁棍从脸颊上拔出来猛然向我们投掷过来,太子眼疾手快将我拉到一边,铁棍当的一声没入我刚才站立的地方。 “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齐楚同应该是彻底被激怒,太子连续伤了他两次齐楚同完全失去理智调动庞大的身躯不顾一切的向我们冲过来。 面对齐楚同庞然大物般的躯体太子也不敢和之正面交锋,让我躲到之前被毁坏的操控台后面,齐楚同的脸上两个明显的血洞看的人触目惊心,他完全不顾一切的挥舞这手术刀毫无章法乱砍乱刺,操控台顷刻间就被他砍的支离破碎我和太子无处可藏再退半步身后就是深渊。 太子双手抓起操控台上残留的铁板抵挡在面前,齐楚同的手术刀如同暴风骤雨般落下,每一刀都势大力沉轻而易举穿透铁板,那铁板片刻时间就被刺的如同筛子,齐楚同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突然左右开弓,十几把手术刀同时插入铁板然后大吼一声,齐楚同硬生生把太子手中的铁板撕成两半。 太子的手被震的发麻,我看见他掌开的双手好半天才停止了抖动,齐楚同再逼向前一把眼神充满了嗜血的戾气,没有给我们丝毫喘息的机会身体两边的手左右同时向我们刺来。 太子一把将我拉倒身后,齐楚同瞬间已突击而至他胸前两手握着手术刀直直刺向太子的头部,太子处变不惊可终究是没有东西能抵挡,眼明手快猛然伸出双手分别扣住齐楚同的两只手,可齐楚同并不在意,身下其他手灵活自如的向太子的身体刺来。 太子已经是拼尽全力才抵挡住齐楚同,此刻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防备其他的手术刀,正当危在旦夕的时候齐楚同忽然仰天长啸惨叫不已,我这才看见稍作喘息的韩煜奋不顾身操起身中的铁棍高高跃起猛然将铁棍从齐楚同躯体末端刺入。 铁棍贯穿齐楚同的身体重重的没入地中,齐楚同因为身体被固定住可他拼命向前攻击太子,他越是用力身体越是剧痛难忍,猛然直起身大声惨叫,太子一直紧紧扣住齐楚同胸前双手,在齐楚同直立身体的时候也把太子举了上去。 齐楚同想要摆脱韩煜插入身体的铁棍,驱使尾部的手持刀反刺向他,韩煜原本是有机会可以闪避的,但韩煜担心他控制不住齐楚同会给我和太子造成致命的伤害,死死握住铁棍再一用劲铁棍没入地面更深,而刺向他的手术刀左右两边纷纷捅进他的腿中,韩煜完全没有顾忌个人安危,紧咬着牙誓死不松手。 太子被齐楚同高高举起,千钧一发之际太子身体向后一荡敏捷的翻身到齐楚同的后背,半跪在齐楚同的身上顺势将齐楚同胸前两手反拽,猛然用力硬生生将齐楚同双手折断,手术刀也应声掉落在地上,齐楚同前后受袭痛不欲生的大声嘶喊,想要扭动身体把太子甩下来,可尾部被韩煜死死钉住他越是用力越发剧痛难忍。 “容彦!拿刀!”太子在齐楚同身上大喊一声。 我毫不犹豫的从地上拾起手术刀,太子曲肘向上猛然下落肘关节重重击在齐楚同的背上,太子所用叫断桥拳据说能一拳断桥,其威力和力量可想而知,如今他全力一击打在齐楚同身上,齐楚同那还承受的起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前端的身体重重的向我低垂下来。 太子这一击让齐楚同神智不清完全没有防备,整个头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我想都没想手中的手术刀直直的插入齐楚同的咽喉,锋利的刀刃围绕着他颈部割动一圈,齐楚同的头顷刻间被我活生生割落在手中。 顿时一股鲜血从齐楚同断裂的颈部喷洒出来,太子和韩煜见我得手纷纷从齐楚同身体上跳开,齐楚同如同断头的毒蛇毫无意识的扭动着身体,颈部的鲜血四处乱溅洒落的满地都是,然后重重的坍塌倒地身躯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 “这他妈也敢叫完美进化。”太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冷的说。 我手里还拿着齐楚同的人头,本来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搏斗还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听见太子说粗口,我忽然忍不住笑起来。 韩煜步履阑珊一瘸一拐靠着铁棍的支撑走过来,重重瘫软的坐在地上,也和我一样完全都忘了刚才惊心动魄的生死相搏。 “你犯戒了,你这出家人当的怕是难成正果。”韩煜一边抽搐着嘴角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边不羁的笑着说。 “老子这叫为民除害。”太子向齐楚同的尸体啐你一口,重重一脚把尸体踢到深渊之中。 我和韩煜相视都没忍住大笑起来,太子看看我们也跟着有些虚脱的浅笑,我目光落在手中齐楚同的人头上,我想他再也不会笑了,随手扔到身后的深渊之中无力的坐在地上。 “回去的通道已被毁看来我们回不去了。”我摸出皱巴巴的烟放在嘴角有气无力的说。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齐楚同是死了还有其他人,这里即便是阴间地狱我也要闯到底。”太子盘膝而坐波澜不惊的说。 “师傅教我除魔卫道,这群疯子枉自为人早已堕入魔道,我就当是替天行道,这群人留在世间也是祸害。”韩煜看着腿上的伤口痛的呲牙咧嘴的说。 我看看他们二人点燃嘴角的烟,回头望向身后的深渊还有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台阶,心里暗暗祈祷云杜若和南宫怡一定要还活着,再艰险有韩煜和太子相陪我一定会救她们出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深渊魅影
韩煜腿伤不算严重好在没伤到筋骨,我重新帮他和太子处理好伤口,他吃力的站起来身体依旧偏偏倒到,我试图去搀扶他却被韩煜一把推开,他是不服输的人骨子里有一种近乎于执拗的骄傲,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有时候感觉他身上有与众不同的坚毅,同情在他的字典中是可怜的近义词,对于一个强者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懦弱。 太子从后面走上来,一把箍住韩煜的手不由分说的搀扶着他往前走。 “我自己能行。”韩煜白了太子一眼。 “前面的路还长,我是嫌你走的慢,别误会,我担心杜若而已。”太子都懒得和韩煜争辩心平气和的回答。 韩煜争执了几下应该是身上的伤口让他太虚荣,最终无力的苦笑手慢慢的搭在太子肩膀上,我落在身后好几次差点笑出声来,两个都是固执的人碰在一起居然还会有如此融洽的一面。 “你也算是杀过人了,有什么感觉?”韩煜拧着头问我。 “能有什么感觉,我尸检过那么多人,非要说有差别,顶多一个会动一个不会动。”我跟在后面看看手里齐楚同残留的血迹不以为然的回答。“事实上齐楚同都不该算个人,我充其量不过是杀了一条大蜈蚣而已。” “杀生是重罪要下地狱的。”太子回头愉快的笑着。 “你们认为我现在和在地狱有区别?”我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回答。“每天活着也都是和死人打交道,阴曹地府里还是死人,怎么看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跟着太子和韩煜身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顺着不知通往何处的台阶下行,不知走了多久抬头望去之前击杀齐楚同的平台已经距离我们很遥远,台阶的前方光线渐渐暗淡,越是往下走越发笑这地底有多大。 “这是什么?”前面的韩煜和太子停在一处平台上。 我走过去才看清楚这是如同控制我们来的时候通道开关一样的操控台,但眼前的操控台要大很多上面无数仪表和按钮,这深渊中的一切都充满着罪恶,我伸手随意的按动一个按钮,忽然听见深渊中传来机械转动的轰鸣声,我们低头望下去那些用来豢养克隆人的狭小灵柩在开始转动。 韩煜也随意的按了几个按钮我们慢慢明白这操控台是用来控制传送带的,是把培育好的克隆人送至流水线屠杀,我找到开关关闭一直周而复始延续的罪恶,传动带缓缓的停止下来,忽然有惨叫声从远处的通道传来。 是女人惨叫的声音,我们三人顿时警觉的望向那昏暗的前方,听声音不是云杜若和南宫怡,韩煜又一次握紧手中的铁棍,我们小心翼翼向通道走去,通道延伸到一处石壁前,这里比其他地方要潮湿的多,我伸手摸了摸发现石壁上有缓缓滴落的水。 这里应该已经距离地面很深了地下水在这里汇聚,不过我总是感觉有一个很腥臭的味道,我闻闻刚才摸石壁的手那味道更强烈,好像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这……这好像是……”韩煜从石壁一处尖锐的棱角处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白色东西,好半天没敢确定然后递给身边的我们。 太子接过手里把那白色的东西展开,我依稀看见上面有规则如同鳞片之类的图案,我埋下头闻了一下那腥臭的味道就是从这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蛇皮?!”太子震惊的看着我们。 “我刚才也感觉是蛇皮,只不过不敢确定。”韩煜一边说一边跳头向上望诧异的说。“哪儿会有蛇能生活在这么深的地底。” 我好半天没有说话,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太子和韩煜惊讶的看着我,想必是他们发现我脸上有异,天天和死人打交道扪心自问我胆子算是大的了,可唯独怕蛇即便太子手中拿着的是蛇皮,我也顿时浑身起满鸡皮疙瘩,蛇在我心里算的上是最邪恶和恐怖的东西了,不要说真见到即便想想也毛骨悚然腿都有些发软。 “你居然怕蛇?”韩煜一愣笑了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把目光瞟向一侧,我甚至都不想去触及太子手中的蛇皮,可头刚转过去整个人浑身冰凉的愣在原地,手颤巍巍抬起来指着昏暗灯光下一堆白色的东西怯生生说。 “煜子,去看看……那是什么?” 我几乎是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韩煜现在应该是从来没见过我如此惶恐的表情笑的都往了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痛的呲牙咧嘴,韩煜和太子走到我手指的地方蹲下。 然后我再也听不到韩煜得意的浅笑,他们两人好半天都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他们站起身时,太子和韩煜表情比我还震惊,而拿在他们手中的是一张完整的蛇皮,轻若透明的蛇皮平摊在他们两人的手中还不能完全展现出来,我喉结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这是一张足有十几米长。 太子面色凝重的在韩煜帮忙下才把那张蛇皮完全撑开,他们两人站在蛇皮中居然一点都不紧凑,落在我眼中首先想到的是这条蛇能轻轻松松吞下他们两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该是一条多巨大的蛇才能蜕下的皮,我甚至都不敢往下去想,以蛇的习性喜阴多居于阴暗潮湿洞穴,可这里也未免是太深了吧,我想起刚才我们听见的那声惨叫目光看向山壁里漆黑的通道手轻微的抖动一下。 他们把蛇皮放在一边脸上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太子走在最前面韩煜一瘸一拐跟在后面,我站在山壁的洞口吞咽一下口水,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贯穿山壁的通道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行,我们时刻保持着警惕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前行,而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般到处张望,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那条巨蛇是不是就盘绕在这阴暗的山壁之中某一个角落,如今正吐着信子悄然无声的接近我们,那条巨蛇会有一颗什么样的头?因为在外面的时候那条蛇皮并不是完整的,我们一直没找到从舌头上蜕下的皮。 前面慢慢出现光亮,狭小的山壁间有风在涌动,扑面而来的腥臭越发浓烈我甚至还隐约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而惨叫声也渐渐开始多起来,有男有女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绝望。 当我们走出通道的时候才看清前面的环境,这是地底天然形成的一处很大的低洼,从我们站立的地方望下去有五米多深,四周是光洁的石壁没有可攀爬的地方,从山壁上滴落的水在这里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没有惨叫声的时候我们能清晰的听见,水滴落在小溪中的回声,小溪的流动很缓慢像一面镜子,四周从山壁上缓缓滴落的水滴在镜面荡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相互碰撞在一起,盯着这些涟漪看的时间长了很容易入神。 不过溪水并不是清澈见底的,而是赤红一片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我们环顾四周已经发现好几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想必刚才的惨叫声就是从这些人嘴中发出来的,流淌出来的血液顺着凹凸不齐的地面蜿蜒流入溪水中,这里在我们刚才来之前一定发生过厮杀,但至于原因和动机不清楚。 这些人个个都死状惨烈看的我们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尸臭混杂的气味,弥漫在这偌大的低洼处久久不能散去,潮湿而浑浊的气味中我依旧闻到那股浓烈的腥臭,那条我们只看见蛇皮就足以设想出的嗜血庞然大物一定也静静的潜伏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怎么看这处低洼都像是那条巨蛇的洞穴。 我们向低洼的深处望去,触目所及全是天然形成的高耸入云巨大石柱,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分布在里面,而把我们引领到这里的通道也消失在脚底,太子指着远处对面的台阶,想必要继续往深处走必须要通过这个低洼处。 但我们很快发现这处地方有被人工处理过的痕迹,在那些巨大高耸的石柱上镶嵌着镜子,这些镜子无形中把低洼的空间无限的延伸,一眼望过去低洼如同迷宫般复杂真假难分。 “那是什么?”韩煜皱着眉头看了很久指着低洼下面石壁上一处凹陷的阴影诧异的问。 我们随着他目光望过去,那分明是一个被挖掘的石洞,最外面被结实的铁门所封闭,我们站在上面探寻了很久发现像这样的石洞还有好几个,这只是我们能看见的想必被石柱所阻挡的视线还有很多是我们看不见的。 咔嚓! 安静的低洼原本可以听到水滴落在血溪中的声音,忽然被一声沉重的铁闸启动声所打动,我们循声望过去,那些关闭的铁门正在缓缓的开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残杀
这里只有很零星的几盏昏暗的灯光,再加上光线被错综复杂的巨大石柱所阻挡,能照射到低洼里的光线已经很微弱,我们脚下的低洼大部分地方处于阴暗之中,随着那些铁门被开启里面陆陆续续跑出很多穿着一样的人,男女都有但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茫然和慌乱,陌生的打量着他们周围的一切。 我们透过石柱上镶嵌的镜子能看见整个低洼每一个角落都有这样的人出现,大致清算了一下应该有十几个,但各自分散在低洼的各个阴暗的角落,相互之间并没有意识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这些也应该是被克隆出来的人,但我们不清楚的是他们被释放出来的原因和目的,但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那些尸体,我隐约感觉到他们未必是被释放,死亡正悄然无声的慢慢向他们逼近。 这些人开始在如同迷宫般的低洼中茫然的试图寻找着离开这里的道路,终于有一个女人发现了我们向这边奔跑过来,五米高的山壁根本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她恐慌的站在血溪边无助的望着我们。 “救救我,救救我。”那女人对着我们张开双手哀求的说。 她应该是看见不远处那些死在血泊中的尸体,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促使她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焦急的找寻半天也没有看到能下去的地方,太子想了想脱下衣服,我和韩煜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把我们的衣服连接在一起当成绳索把那女的拉上来。 我立刻脱下衣服递给太子,韩煜也把用来包扎伤口的衣服一同递过去,太子捆绑在一起慢慢递向下面的女人,快要触碰到女人的手指时,忽然间我听到低洼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爬向,而且移动的很快速和敏捷,我警觉的想低洼深处望去除了阴暗和那些担惊受怕漫无目的游荡的克隆人外,我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看着我眼睛!” 一声阴冷诡异的声音回荡在那些高耸巨大的石柱中,那声音就如同是从我们头顶传来,透过阴暗久久回荡不停,我们循声望去站在脚下的那个女人也转头恐慌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我震惊的慢慢张开嘴,韩煜和太子也都不约而同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安溶月! 能在这里见到齐楚同,我就想过早晚会看见安溶月和其他人,只不过徐婉君把齐楚同改造成她自以为是的完美杀人机器,那个令人恐惧而胆寒的人体蜈蚣,一路上我都在想徐婉君已经彻底的疯了,不知道见到其他人时都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至少我们现在眼中的安溶月还是正常的,但是我们看见的却是无数个安溶月! 她的脸映射在石柱上镶嵌着的镜中,一次又一次被反射在这阴暗的低洼中我们看见数之不清的安溶月,她一定是躲在其中一个地方,利用这些镜子让迷离在低洼中这些克隆人都能看见她。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注视着镜子,我原以为安溶月会做些什么,可镜中的她只是默不作声的俯视着下面很短的时间后安溶月的脸如同鬼魅般从镜中消失。 整个低洼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那些茫然游荡目光中充满无助的克隆人至今还是抬着头在各自的地方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抓住衣服我拉你上来!”太子冲着我们脚下的女人大声喊。 可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半天才缓缓把头低下来,等我再看见她眼睛时心里咯噔一下,那完全不是刚才无助恐慌的眼神,而是充满戾气和杀戮的凶光,她一直呆立的站在那散发着血腥和尸臭的血溪边,死死的盯着水面每当水滴落下来荡起涟漪她便眨动一下眼睛,任凭我们在上面如何喊叫她一定反应都没有。 韩煜停止了喊叫声拉了拉我和太子,又有一个向我们这边走过来的人,是一个男的步伐僵直迟缓但和我们脚下的女人一样,都有着嗜血的眼神,他应该是发现了凝视着水面的女人,缓缓的向她走过去看他的样子形同一具没有魂魄的僵尸。 我似乎意识到什么,那男人越离女人近目光越发凶残,女人还在全神贯注盯着水面似乎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出现,我大声呼喊试图让她有所警觉,可是她依旧半点反应也没有,那男人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双肩竟然一口咬在女人的后背上。 像一头野兽般牙齿深深陷入到女人的身体中,顷刻间鲜血喷洒出来女人的后背一片腥红,男人瞬间就活生生把一块肉从女人身上撕咬下来,我们看的触目惊心韩煜如果不是腿上有伤估计早就跳下去,太子二话没说正打算去就那女人。 突然我震惊的发现那女人惨叫一声后,转身重重一拳打在身后男人的头上,男人应声倒头上脑浆迸裂,我这才看见女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块石头,她似乎完全没有顾及后背的伤口,面无表情的慢慢跪在男人的面前,石头再一次举起然后重重的砸在男人的头上,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个动作,每当女人砸下去那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体就抽搐一下。 溅起的鲜血喷洒在女人的身上,我已经完全看不清她的脸,直到那男人头被石头砸的稀烂,我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感觉后背隐隐发凉,女人才呆滞的站起身,她如同一个血人般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沾满手里还是紧紧握着石头转身向低洼深处走去。 刚才就发生在我们眼前的那一幕让我久久无法平息,惊魂未定的蠕动着嘴角,旁边的太子和韩煜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这样的血腥暴戾的场景并不只有我们看见的这一处,我们视线中那个刚击杀男人的女人,重新走入低洼的深处没多久,就在我们心惊胆战的注视下被另一个男人硬生生拧断了她的脖子。 我蠕动着喉结透过石柱上镶嵌的镜子,看着发生在阴暗中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相残,游荡在低洼迷宫中的那些克隆人完全如同野兽,一旦和人遭遇都会想方设法杀掉对方,从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我终于明白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安溶月最擅长的是催眠,她把这里变成一个血腥的斗兽场,通过镶嵌在石柱上的镜子通过眼神来催眠被释放出来的克隆人,然后再让这些人相互之间残杀,我想安溶月应该就在某处黑暗中乐此不疲的欣赏着这一切。 更让我担心的是安溶月催眠的能力超乎我想象,她居然可以透过镜子来传递眼神悄然无声中就能控制住这么多人,她曾经是有特性的以猎杀人来满足自己,可现在她完全是毫无目的以杀人为乐。 “你们小心点,不要去直视安溶月的眼睛,她的催眠能力超出我想象,一旦被她控制很难清醒。”我皱着眉头对他们说。 “又是一个祸害,不除掉她不知道这疯子还要杀多少人。”韩煜握紧手中的铁棍怒不可歇的说。 我表情严峻的看着那弥漫着血腥的斗兽场,刚才放出来的人全都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潮湿的空间夹杂着刺鼻的腥臭迎面而来,从尸体中流淌出来的鲜血慢慢向低洼处的溪水汇聚,赤红的溪水更加腥红落在我眼里触目惊心。 “还有人活着!”太子指着远处一个偏偏倒到站立起来的人。 那人浑身上下全被鲜血染透,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在这一场角斗中他是最后的胜利者,像嗜血的野兽般缓缓向我们走来,目光中充满着永远无法平息的杀戮,想必如今我们也成为他的猎物。 那人走到我们脚下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双手,眼神虽然是弑杀的暴戾,可我看得出他眼睛深处的呆滞和空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不过是安溶月眼中用来取乐的工具。 嗖! 一声强劲的声响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从低洼深处传来。 一抹寒光向我们脚底那人急射而来,只听见当的一声,那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的撞到山壁上,整个人紧贴在上面痛苦的挣扎几下后,全身无力的低垂下去,我这才看清一支钢箭从那人胸口没入穿透后背紧紧钉在山壁上,涌出的鲜血从胸口冒出顺着他低垂的身体流到脚上,一滴一滴滴落在身下的血溪中,荡起一圈圈令人不寒而栗的涟漪。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斗兽场中又怎么可能会有胜出者,丧心病狂的安溶月主宰着这里的生死,死亡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她乐此不疲的追求的就是充斥在这低洼中回荡的哀嚎和那些相互残杀人眼中的绝望。 应该没有比这个地方更适合安溶月的,她的内心和这里一样阴暗,特别是她那愉快的微笑,每一次见到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恶心。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们终于看见了安溶月,只不过有些震惊和茫然,她嘴角依旧是轻松惬意的笑容,但落在我眼中却变得有些诡异和阴森。 事实上我已经不确定我们看见的安溶月还是不是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巨蛇女妖
安溶月的脸是从高耸的石柱上慢慢出现的,我们都很诧异她是怎么爬到那光滑的石柱上,我提示着太子和韩煜避开安溶月的目光,我瞟向安溶月怎么看她的头好像都是挂在上面的。 “能走到这里来,看来齐楚同那个老废物已经被你们解决了。”安溶月愉快的笑着脸慢慢向前伸了一些。“不过也好,他除了变态的吃人之外一无是处,若不是他自以为是吃掉孙欣想必你们也不会那么快查到一切。” “齐楚同是变态,你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你和她都一样是丧心病狂的疯子。”韩煜冷冷的看着安溶月说。“不过还有一点你们也是一样的。” “我和齐楚同有什么一样的地方?”安溶月不以为然的问。 “他意思是你若冥顽不灵怕是要步齐楚同后尘!”我向前走一步面无表情的提韩煜说出来。 嗖! 又是那强劲的破空声响呼啸而至,一抹寒光从安溶月脸下的黑暗中如流星赶月般急射而来,刚才杀死最后一个人的也是这钢箭,我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太子突然伸出手,稳稳的把那钢箭握在手心。 “箭头淬过毒!”太子看了一眼箭头目光往向安溶月对我们说。 箭头距离我眉心近在咫尺,若不是太子全力戒备我现在应该和脚下的那个被钉死在山壁上的人一样,那箭头隐隐泛着淡淡的绿光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安溶月的能耐我知道的就只有一个催眠,从这钢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看需要极大的力度,我很诧异到现在我都未看见安溶月身体,她是用什么办法把这钢箭射出来的。 “齐楚同就是一个废物,死在你们手上也不足为奇,不过像他那样一无是处的人都把你们伤的不轻。”安溶月嘴角的微笑在慢慢凝固,目光变的阴森诡异。“我倒是想看看我怎么步齐楚同的后尘……” 安溶月三番五次在我们面前表现出对齐楚同的不屑一顾,我知道安溶月的催眠能杀人于无形,可齐楚同被徐婉君改造成人体蜈蚣绝对不容小觑,我们三人能杀掉齐楚同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侥幸,现在回想起和齐楚同生死相搏的过程依旧心有余悸,我们一直处于命悬一线的被动,倘若不是太子和韩煜奋不顾身保护我,恐怕我早就被齐楚同切割成碎片了。 安溶月即便催眠术再厉害,可以齐楚同那庞然大物般的身躯,我估计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安溶月切的支离破碎,但听安溶月的口气她竟然一点都没把齐楚同放在眼里。 我疑惑的看向安溶月,她的脸慢慢在石柱的顶端上下移动,到现在我还没搞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然后安溶月的头从黑暗中缓缓探了出来,我看见了她的身体趋于和地面平行的在向我们延伸过来。 她不可能漂浮在空中!以她现在的姿态双脚根本无法支撑住她的身体,我看见了安溶月的手,左右两边各拿着一把很精妙的连弩,射向我的刚箭就扣在紧紧蹦起的弦上,这连弩的样式很特别下方连着如同弹夹一样的装置,我想这些钢箭都是自动上弦能快速发射,从安溶月的准心看她练习连弩绝非一两天的事。 安溶月的身体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等到她的腰部慢慢从阴暗的石柱中露出来那刻,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瞠目结舌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溶月没有脚!她腰部以下我分明看见是一条粗大的蛇身和安溶月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连接在一起,随着安溶月的游动我看见石柱上缠绕着一圈圈蛇身在蠕动。 我怕蛇而且怕到极致,甚至听到有人提到蛇去想象都会浑身发软,更不用说当安溶月这个人和蛇组合在一起的怪物,安溶月终于完完全全从黑暗中游动到我们前面不远处,她灵活自如的控制着下半身的蛇身,蜷缩在一起身体高高的直立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们。 如果看上半身安溶月保留着人体腰部以上的部位,而下半身却是一条活生生的巨蛇,我想起我们在通道外面发现的蛇皮,蛇蜕皮是天性看来安溶月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新的身体,这条盘绕在我们面前伺机而动的人首蛇身怪物,我这才意识到安溶月为什么如此蔑视在我们眼中已经足够危险和恐怖的人体蜈蚣。 安溶月的确有资本轻松齐楚同,我想若单独把他和安溶月放在这斗兽场中决斗,胜出的绝对应该是安溶月,甚至齐楚同在她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对面的安溶月我不得不配合徐婉君在遗传基因进化方面的造诣,记得章凡告诉我们他最后一晚看见的怪物,我们根据他的描述拼凑成的是守护阴间入口的四目鬼王。 太子告诉我们这鬼王因为生前作恶多端,被惩罚无头而立,并手持双头惩戒他滥杀无辜,并背身尖芒永世无法安睡,生豹尾补偿生前杀戮之罪,此鬼王称为四目鬼王。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想必徐婉君早在十年前就开始研究将人体和动物的躯体组合在一起,而且十年前研究已经取得了成功,这十年来徐婉君一定经过无数次改良和深化,将人体和动物躯体结合的技术发挥到了极致。 齐楚同的人体蜈蚣是由五十个人的躯干组成,虽然已经足够强大和恐怖,可毕竟是人体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不齐楚同不能做到像真正蜈蚣那样攻守皆备,但眼前的安溶月却完全不一样,她拥有人的躯体结合的却是巨蛇的身体,从安溶月移动的灵活自如程度看她和巨蛇的组合堪称无懈可击。 她能向蛇一般快速的移动和在怪石嶙峋的山壁上来去自如的攀爬,蛇的身体不但灵活而且极其有利,何况安溶月身下控制的是一条罕见的巨蛇,相信这也是徐婉君基因研究的产物,其力量和爆发力完全难以想象。 而这条巨蛇又拥有安溶月人体的智慧和思维,能在极短的时间做出判断并且发的致命的攻击,还有安溶月拿着左右两手中威力惊人的连弩,能轻而易举的穿透山壁可见力道有多强劲而且安溶月已经运用的得心应手,配合上她的蛇身简直是如虎添翼。 “美杜莎!”我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 “什么美杜莎?”韩煜问。 徐婉君并不是凭借想象把安溶月和巨蛇组合起来,徐婉君是评估过安溶月的能力,把安溶月的特定发挥到了极致,我想徐婉君在改造安溶月的时候一定是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的女妖美杜莎。 美杜莎被称为蛇发女妖,和安溶月一样是拥有人首蛇身的怪物,在神话中美杜莎手持剧毒弓箭守护着自己的宫殿,她拥有最恶毒也是最恐怖的诅咒,任何男人都无法直视美杜莎的眼睛,被她双眼看过的男人都会变成石像。 “安溶月拥有高超的催眠能力,她已经能通过眼神来传递和实施催眠,就如同美杜莎的眼睛,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安溶月比美杜莎都要厉害。”我面色凝重的对韩煜和太子说。“美杜莎的眼睛只对男人有石化的效果,可安溶月却能催眠任何人。” “难怪她会对齐楚同不屑一顾,比起这条人首蛇身的怪物,齐楚同在她面前估计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太子低沉的说。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我之前也试想过把齐楚同和安溶月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怪物放在脚下的斗兽场中决斗,齐楚同虽然体型比安溶月要大很多,但是我想齐楚同绝对不敢去看安溶月的眼睛,他势必会避开安溶月的目光,可是那样的话安溶月手中的连弩会轻轻松松秒杀掉齐楚同。 比起齐楚同来说,我们眼前的这个人首蛇身的怪物才是最完美的杀人机器,而这里的地形对于安溶月来说太适合她的猎杀,她可以在这些巨大的石柱中灵活的穿行,在昏暗的迷宫中潜伏伺机而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随时向我们发起致命的攻击。 我不害怕安溶月,可我真的怕蛇,若是在任何时候打死我也不会靠近这个怪物,可是通往更深处的通道就在这片低洼的对面,要往前行必须经过安溶月把守的这里,我想在安溶月心中我们很快就会和这里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一样,更何况韩煜和太子身上的伤都不轻,即便想要放手一搏在这个无懈可击的庞然大物面前,怎么看我们都没有丝毫胜算的机会。 我的腿开始发软每一次眼睛的余光瞟见安溶月身下蠕动的蛇身,我浑身都冒出鸡皮疙瘩不停吞咽着口水来缓解我的惧怕,安溶月似乎很满意我们脸上如今不知所措又恐慌的表情,韩煜一把从太子手中拿过刚才接住的钢箭,猛一用力向安溶月飞射过去。 安溶月甚至都没有躲闪,蜷缩在一起的蛇尾扬起轻而易举就把钢箭击落在地,我震惊安溶月对完全不属于她自己而且还是蛇的身体控制的如此娴熟,更让我诧异的是,那钢箭竟然被蛇尾从中击打弯曲,那该是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第一百二十六章 善游者溺
安溶月蜷缩在一起的蛇身快速展开向我们这边的高台游过来,巨大的蛇尾强劲有力的抬起横扫着打过来,高台上的石头顿时被击碎飞沙走石般到处溅落。 “跳下去!”太子大吼一声不由分说把我和韩煜推了下去。 下面是被鲜血染红的血溪好在水还挺深,我和韩煜跌落在里面除了身上有些擦伤其他并无大碍,太子在蛇尾袭来的瞬间也跟着跳了下来。 抬头望去刚才我们站立的地方顷刻间变成残垣断壁,石头都能被她的身体击碎倘若打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安溶月并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见一击不中巨大的身体异常敏捷的游动过来,手中的两把连弩快速的向我们发射毒箭。 “带韩煜先找地方躲起来!” 太子全神贯注戒备对我大声说,韩煜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我们又身陷水中移动迟缓,刚好成了安溶月的靶子,太子从血溪中跳出去,把刚才准备用来救那女人捆绑在一起的衣服浸在水中,提起来时太子手腕旋动,湿漉漉的衣服在他手中快速的拧成一条坚韧的棍子。 飞射而来的毒箭被太子纷纷击落,我搀扶着韩煜从水中步履阑珊的离开,一瘸一拐向低洼深处跑去,在这空旷的地方面对安溶月这样人头蛇身无懈可击的完美杀人机器无疑就是送死。 太子也深知安溶月有极强的催眠能力,自始至终都避开安溶月的目光,可这样他也不能留意安溶月的一举一动,太子且战且退掩护我和韩煜向错综复杂的石柱迷宫深处逃命。 安溶月见毒箭都被太子击落怒不可歇,移动着巨大的蛇身不顾一切横冲直闯冲向太子,那些石柱纷纷被撞的粉碎,太子不敢正面对敌用手中棍子挑起插入地中的毒箭向安溶月射过去,安溶月应该也是忌惮箭头涂抹的毒液,左闪右避竖起蛇尾抵挡移动也渐渐放缓,太子回头见我和韩煜暂时安全,后退一步扎下四平八稳的马步,后退猛然一踩踏地面整个人借力跃起,大吼一声双手持棍犹如泰山压顶般重重一棍从天而降势大力沉大在地面上。 地面上的碎石纷纷被震起,可想太子这一棍有多威烈,太子持棍转身石破天惊般一招回头望月重重将飞震的碎石击向安溶月,这些碎石宛如天女散花般形成弹幕梨花暴雨般急射安溶月,她太想把太子置诸死地一直不顾一切往前冲,突然遭遇这么多碎石袭击安溶月估计也没料到太子居然还能破釜沉舟的反击,一时仓皇防备竖起蛇尾抵挡。 可击过去的碎石实在太多,安溶月即便能击落一些,可大部分都势大力沉的击中她的身体,顷刻间安溶月的蛇身千疮百孔般遍体鳞伤,安溶月仰天长啸疼痛难忍扭动着巨大的蛇身横冲乱撞,四周石柱纷纷被撞击的四分五裂。 太子见状不给安溶月留半点喘息机会,一步踏在断裂的石柱上,整个人高高跃起犹如天降神兵,双手持棍一招泰山压顶重重向安溶月头上打去,安溶月大惊失色蜷起蛇身挡在身前,那一棍稳稳的击打在安溶月的蛇身上。 一声惨叫从安溶月口中发出在低洼中久久回荡,我和韩煜躲在石柱后面看的心惊胆战,太子那一棍的威力不言而喻,若不是安溶月有蛇身抵挡估计现在已经是脑浆迸裂,安溶月剧痛难忍巨大的身体抽搐翻滚,顿时她四周飞沙走石断裂的石柱纷纷倒塌,镶嵌在上面的玻璃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的满地都是。 太子虽然击中安溶月,可我相同他也很清楚若不能一击毙命的话,即便是受伤的安溶月依旧充满着致命的危险,被安溶月击碎的石柱到处飞溅太子全力躲闪,忽然安溶月那巨大的蛇尾如影随形般猛的横扫过去,太子大惊双手持棍于胸前抵挡,太子虽然孔武有力但硬生生扛住安溶月那势大力沉的巨蛇摆尾又怎么能吃得消,被水浸泡湿透的衣服拧成的棍在太子手中坚如磐石,虽然能化解蛇尾一部分巨大的冲击力,可以硬对硬太子明显处于劣势,衣服被硬生生打成两截,蛇尾重重的打在太子胸前,他躲闪不及整个人被震飞出去撞击在我们躲藏的石柱上。 太子吃力的爬起来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支撑在地上,脸上苍白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看样子太子伤的不轻,我连忙安顿好韩煜把他搀扶到石柱的后面。 太子大口喘息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如今连站立都变的艰难,他已经尽力去全力一搏但终究是功亏一篑,我探出头观察安溶月的动静,刚才太子和她打斗的地方一片狼藉,但安溶月却消失在阴暗中不知踪影。 如果我没估计错安溶月身上有着和齐楚同那条人体蜈蚣一样的自身修复和再生功能,想必刚才太子的反击让安溶月也遍体鳞伤,特别是那石破天惊的一棍稳稳击中在她蛇身上,我和韩煜亲眼目睹安溶月那庞然大物般的身躯轰然塌陷下去,想必蛇身的筋骨多半被打断她是潜藏起来等待伤口的愈合。 这里的地形对于拥有蛇身的安溶月极其有利,她可以轻松自如的缠绕穿梭在这些巨大的石柱顶端,在加上这里光线阴暗我们很难发现她的踪迹,她可以等到伤口愈合后再伺机而动。 我示意太子和韩煜不要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免的暴露出我们的位置,安溶月可以悄然无声的慢慢接近我们,一旦发动突袭韩煜和太子都已重伤怕是无力在抵挡。 太子忽然对我们使眼色,手指了指我们的头顶,我和韩煜望去那些镶嵌在石柱上的镜中出现一条慢慢在蠕动移行的蛇身,这里的镜子太多每一面镜中全是相同的影像,就如同无数条巨蛇围绕在我们头顶,看的我头皮发麻腿脚发软。 这些镜中的蛇影说明安溶月如今就躲藏在我们头顶上某处,她应该也在阴暗的低洼中寻找我们的踪迹,我们紧张专注抬着头警觉的留意头顶四周的动静,上面完全是一片漆黑我想即便安溶月如今就在我们头顶目露凶光的看着我们,我们三人也很难有所察觉。 忽然那些镜中的蛇身在收缩整个身体缠绕在一起,然后安溶月那张令人胆寒的脸再一次出现在镜子里,无数张阴冷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杀戮的戾气居高临下的俯视,我们躲藏在石柱下看着那些镜子感觉安溶月无处不在就如同已经发现我们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 “不要看她的眼睛!”我忽然意识到安溶月知道我们能看见镜中的她,想通过传递眼神的方式对我们催眠。 太子和韩煜连忙地下头,可这样就形同放弃了戒备,即便安溶月现在从我们头顶出现我们也不会察觉。 “听!听那水滴滴落的声音……”安溶月的声音穿透阴暗潮湿的空气响起。“一滴、两滴、三滴……” 安溶月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透着无尽的杀戮在低洼中回荡,这处低洼的周围是从山壁滴落的水汇聚成的小溪,不过水流极其缓慢如同一张光洁照人的水镜,死一般沉寂的地底水滴落在水面上的声音各位清晰。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不远处被鲜血染红的溪水,慢慢思维变得有些混沌和模糊,如同被安溶月控制了一般嘴角缓缓的蠕动,跟着她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滴开始数着。 一滴、两滴、三滴…… 突然胸口一阵刺痛让我顿时清醒过来,低头才看见太子单手合十一边嘴里细细念着什么,一边用拾起的碎石割伤我胸口,那疼痛让我变的清醒,我这才意识到安溶月在利用有节律滴落的水滴对我们催眠,太子心如止水安溶月的催眠术也让他心神不定他口中应该是在念经平息。 我好半天没看见韩煜有反应,转头发现他目光有些浑浊呆滞的盯着血溪中水滴落下来荡起的一圈圈涟漪,而他嘴中也在细细蠕动,我心里一惊韩煜的意识快要被安溶月控制,她应该是暂时找不到我们,想用催眠让我们相互残杀。 我一把按在韩煜腿上的伤口上,韩煜被剧痛刺激猛然抽搐一下身体,我接着按在他嘴上韩煜呜了一下眼睛渐渐变的清醒,我把指头竖在嘴边示意他忍住。 韩煜茫然的看看四周,我想他已经记不起刚才发生的事,但安溶月的声音一直不断的回荡在我们四周,我们可以靠伤痛来让自己清醒,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这样一直耗下去,终究也会精疲力竭早晚都会被安溶月宰割。 “你还能不能动?”韩煜应该也意识到目前险象环生,吃力的问太子。 “能!”太子放下手淡定的回答。 “不能这样耗下去,我行动不便就让我去吸引安溶月的注意力。”韩煜一边说一边把腿上的伤口紧紧包扎严峻的说。“我给你争取时间和机会,现在只有你还能杀的了这个怪物。” 我和太子一言不发看着韩煜,我们当然明白他现在的状况和伤势根本不可能在吸引安溶月发现后可以全身而退,他一旦暴露在安溶月的面前必死无疑,韩煜是打算用自己的命为我们争取生存的机会,而且看他的表情是那样义无反顾。 “我去!”太子斩钉切铁的说。 “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杀的了安溶月吗?”韩煜嘴角上挂着无畏的浅笑一点都不在乎的说。“一个人有事总比我们三个都被困死在这里强。” 韩煜说完看了我一眼,轻轻拍了拍我肩膀淡淡一笑。 “记住!一定要救回云杜若和南宫怡!” 韩煜决定的事我想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甚至都没有去阻止他,因为有时候朋友之间根本不必说太多,能推心置腹可托生死的朋友会为你做任何事。 在韩煜吃力的想要站起来那刻,我一把将他拖下来。 “我去!” 太子和韩煜吃惊的看着我,我当然明白他们眼神中的质疑,毕竟我在安溶月面前那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但从认识他们开始,似乎所有的危险都是他们在帮我抵挡,我永远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今天我也想为他们做一些事。 我没等韩煜和太子反应过来,已经坚定决绝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回头对他们说。 “记住!安溶月唯一的弱点和齐楚同一样,要杀掉她必须砍断她的头!” “容……” 身后是太子和韩煜惶恐焦灼的叫声,可我并没有理会深吸一口气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安溶月!”我大喊一声,头顶上那些镶嵌在石柱镜中安溶月的脸立刻消失掉,她应该是已经判断出我的位置。 “你自以为是认为你的催眠术可以控制任何人,我敢直视你的眼睛,因为你催眠不了我,你那点本事也不过如此。”我加重声音一边转动身体一边大声说。 我的声音回答在低洼中格外清晰,我不知道安溶月会从什么地方出现,甚至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置我,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现在是真的好害怕,真正的恐惧是不可预知的危险,你永远都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揣摩和等待中,就如同现在的我。 我突然停在原地,喉结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我舔舐着已经干燥的嘴唇,因为我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那是蛇鳞片摩擦蠕动时才会发出的声音,我当然知道身后是什么,我抽搐着嘴角缓缓转过身去。 安溶月巨大的蛇身缠绕在石柱上,她那张阴冷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巨大的蛇尾缓缓游弋到我身后,她双手握着的连弩正对准我的身体。 “你催眠不了我。”我抹了一把脸,我最惧怕的就是蛇,从来没想过站在这么硕大的一条人首蛇身的怪物面前我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安溶月迟疑了一下,手中的连弩慢慢低垂,而游弋到我身后的蛇尾突然缠绕住我身体,一圈一圈把我包裹在里面,随着蛇身的收缩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本压断,就连呼吸都开始变的困难,我拼命想要用手推开缠绕着我的蛇身,可是比起安溶月力大无穷的蛇身我的反抗完全是徒劳。 安溶月用蛇身把我缠绕着从地面慢慢提了起来,那蠕动的身体让我毛骨悚然的恶心,直到安溶月把我放到她的面前,她用自信而阴森的目光盯着我。 “我要你自己当着我的面挖出心脏,我要看着你在我眼前绝望无助的挣扎直至死亡!” “你……你催眠……不了……我!”我用尽力气吃力的重复着这句话。 安溶月明显是被我激怒,她只要再稍微用一点劲,我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蛇身加压产生的压力而导致全身骨折,她要杀我简直太轻松和简单,不过安溶月似乎并没有打算这样做,把我放的更离她更近。 “看着我眼睛!”安溶月愤怒的说。 我咬牙忍住全身骨骼被挤压的剧痛,直直的盯着安溶月的眼睛,她忽然把眼睛闭起来,我知道她是打算对我实施催眠,可等安溶月再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快速的拿起一直藏在手心中的镜子,这是安溶月之前和太子缠斗时从石柱上击碎的。 安溶月可以通过眼神来传递她的催眠术,我的挑衅落在她眼中变成最大的侮辱,她一定是用尽全力想要控制我,可她看见的却是镜中的自己,安溶月始料未及但整个人在直视镜中的自己后突然愣住。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安溶月催眠的能力,真正把催眠术发挥到极致的人,不但能催眠别人甚至也能催眠自己,我想安溶月也一定具备这样的能力,何况她本来是打算对挑衅的我施予最严厉的惩罚,可这些催眠术却全都施展在她自己的身上。 安溶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了片刻,缠绕着我的蛇身突然松动我从中掉落到地上,而安溶月茫然的呆滞整个庞大的身躯也随之从石柱上跌落下来,这是因为安溶月催眠了自己,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她不能再控制巨蛇的身体。 那短暂的茫然我想对太子和韩煜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一左一右从躲藏的石柱中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安溶月射落的毒箭,两人几乎同时把毒箭稳稳的从安溶月头顶插入,安溶月惨叫一声可为时已晚,韩煜拔出毒箭用锋利的箭刃快速的割断安溶月的头颅。 失去头的安溶月扭动着庞然大物般的蛇身痛苦的挣扎,鲜血从被割断的颈部喷洒出来,太子拉着我和韩煜快速的向后退,巨大的身躯在挣扎中把四周的石柱全击中的粉碎,然后整个身体重重的坍塌到底抽搐几下后再不动弹。 韩煜手里还提着安溶月的人头,看了一眼扔到一边,虚脱的靠着石柱瘫软在地。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安溶月不由用其他办法杀你?”韩煜瞟了我一眼无力的笑着问。 “善游者溺。”太子看着安溶月的尸体冷冷的说。 “她不会用其他方式杀我的,因为安溶月是一个精神病疯子。”我活动了一下感觉身体里骨头都碎了,呲牙咧嘴的笑了笑回答。“而且她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即便被徐婉君改造成人首蛇身的怪物,但她的思维和习惯是没有改变的,她对任何事都会追求完美的极致,她又怎么会接受一个挑衅和质疑她催眠能力的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道法铭文
安溶月最终死在了她最擅长的催眠术上,正如同太子说的那样善游者溺,我们到现在还没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过齐楚同让韩煜重伤我们侥幸才杀掉他,而安溶月让太子也伤的不轻,最后虽然是赢了可太惊险,我完全是在赌安溶月的人格缺陷,但赌注却是命,我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我搀扶着韩煜和太子步履阑珊的往前走,穿过这处充满血腥和尸臭的低洼,前面是一条通往地底更深处的台阶,我们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待着我们,但只有我们还活着就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越往前走越昏暗但明显发现这些通往地底的台阶和我们之前走过的不一样,原来的那些台阶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好多地方都破碎和断裂,但我们脚下的台阶似乎修建的时间大致也就二十几年,想必是徐婉君冒名顶替蒋馨予掌管合德医学院后,才偷偷在这里修建的。 台阶太陡峭韩煜腿伤严重每一步都是咬牙坚持,我搀扶着韩煜小心翼翼往下走,地底潮湿台阶上长满了青苔,韩煜脚下一滑险些跌倒下去幸好走在前面的太子一把扶住了他。 韩煜滑倒在地腿上的伤口又被撕裂,鲜血又开始往外涌动,我让韩煜先坐下来休息一下,他腿伤必须要重新处理包扎否则会失血过多,太子站在前面警戒不过腰有些直不起,估计是被安溶月那蛇尾扫在身上伤的不轻,好几次看见太子咳嗽他都是用手捂着,放下来时手心全是血。 我蹲在地上帮韩煜解开腿上包扎的衣服,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这样的伤莫要说是走即便不动想必也痛彻心扉,韩煜坚持到现在我硬是没听他哼过一声。 从伤口里流淌出来的血顺着他腿一直往下流,我抬头看韩煜的面色异常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反应。 “我得先帮你止血。”我从旁边的台阶上拾起一块石头让韩煜握在手里。“会很痛,你忍着点。” 韩煜现在连和我抬杠的气力都没有,从我手中接过石头握在手心,他脚上的伤是被齐楚同手术刀刺伤的,伤口有指头大小从失血程度看应该是伤到血管,我摸出烟放在嘴角点燃,深吸一口弹掉烟头的烟灰 我没有工具帮韩煜失血,最原始的办法就是直接用烟头灼烧他的伤口,让高温导致皮肤焦灼收缩促使血管闭合,但整个过程会很缓慢因为我要从他伤口周边开始慢慢的灼烧直至伤口全部蜷曲收拢,而这个过程韩煜会一直持续承受高温的灼烧。 太子回头看了韩煜一眼,从下面折了回来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伸出手,韩煜白了太子一眼最终无力的苦笑一声,扔掉手里的石头紧紧的握着太子的手,我给他石头是让他忍不住的时候紧握,太子应该是担心他太用力会伤到手。 “张开嘴。”我说。 “啊?”韩煜一愣。 他不明白我让他张嘴是什么意思,不知所措的把嘴张开,我立刻把烟头烫到他腿上的伤口上,突然起来的剧痛让韩煜猛然握紧太子的手,口快速的闭合想去咬牙坚持,在他闭嘴的瞬间我把手臂放进他口中,我只感觉韩煜的牙齿陷入我肉中,我嘴角不停的蠕动韩煜在承受多大的痛如今我完全能体会。 韩煜的双手青筋暴露他越是用力从伤口挤压出的鲜血越多,连太子的眉头都在轻微的皱动,可见韩煜此刻有多用力,我让他咬住我的手是缓解他的剧痛,事实上我也痛的不行拿烟头的手不停在抖。 直到我围着他伤口灼烧一圈,渐渐蜷曲合拢的皮肤让伤口慢慢变小最后终于把血帮他止住,等韩煜松口我手臂上是两排清晰的牙印纷纷往外冒出血。 韩煜快要虚脱的松口太子的手靠在身后的台阶上大口喘息,好半天才不羁的笑着问。 “你到底多久没洗澡了。” 我撕下一块衣服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懒得去理他蹲在地上重新帮他包扎好伤口,到现在韩煜都没说一声感谢的话,我想他是不可能说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朋友之间有时候什么都不必说,大家心里各自都清楚什么叫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我让韩煜再休息一下,等伤口完全干涸后再走,韩煜说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救云杜若和南宫怡要紧。 “这是什么?”韩煜刚要起身,太子诧异的蹲下来看着台阶问。 我们顺着太子的手指看过去,我们脚下的台阶原本覆盖着青苔,刚才韩煜险些跌倒的时候踩掉了一大块,而从韩煜腿伤流淌出的鲜血浸染在台阶上慢慢的扩散勾画出一些奇怪的线条。 这应该不是台阶上的石纹,因为这些被韩煜鲜血勾画的线条很齐整,我们蹲下身子清理干净台阶上的青苔,借助微弱的光线随着鲜血蜿蜒的流淌,那台阶上的线条越来越清晰。 “这……这是道法铭文!”韩煜眉头一皱震惊的说。 “道法铭文?”我诧异的看着韩煜大为不解的问。“这台阶上怎么会有道法铭文?” “这铭文是什么意思?”太子面色凝重的问。 “这是役使鬼差遣送亡魂入阴间的道法铭文,人死后魂归幽冥有贪念人世者徘徊阴阳两界之间,就是俗称的孤魂野鬼不知如何重回六道轮回。”太子皱着眉头很惊讶的对我们说。“就是你们佛家常说的超度,这些道法铭文能引导亡魂进入幽冥。” 从台阶的新旧程度看应该是徐婉君修建的,可她修建这些带有道法铭文引导亡人的台阶有什么目的就不清楚。 “是徐婉君修的,可应该不是她的意思,徐婉君身边懂道法的还有一个人。”太子意味深长的说。 “朱雀!”我再一次想到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神秘女人。 从徐婉君提到朱雀时的表情和态度就不难发现,徐婉君对朱雀心悦诚服言听计从,一个能让徐婉君这样不可一世自诩为神的女人都能心甘情愿臣服的人,我很难想象这个朱雀到底有多厉害,不过韩煜研究了半天还是摇头告诉我们,他虽然知道这些道法铭文和用途,但修建在这些台阶上的目的他也不清楚。 我想这些秘密或许只有等见到徐婉君才会揭晓,当然,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见到她的话,我相信这条漫长诡异的台阶尽头一定还有更险峻的事等着我们。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的向台阶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台阶渐渐变的宽敞前方的光线也逐渐明朗起来,在不远处我们看见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圆形石台,台阶的终点就通往那个石台。 石台的后面又是被黑暗所笼罩的深渊,这里应该是我们的终点,可我们并没有看见徐婉君和其他人。 “那……那是云杜若和南宫怡!”太子望向石台上平躺的两人诧异的说。 我们快步跑过去躺在地上的果真是云杜若和南宫怡,虽然喊叫她们的名字没有反应,可看她们胸口起伏应该只是昏厥,石台的四周有蓄满地下室的池子,我和太子捧来水泼洒在她们脸上,云杜若和南宫怡先后猛然清醒过来。 她们二人意识似乎还有些迟钝,见云杜若完好无损的坐在我身边,她们被掳走已经和我们失去联系三十多天,我们每天都在焦急的煎熬中渡过,还能见到她们活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把将云杜若抱着怀中用尽我所有的力气迟迟不愿松开。 直到云杜若的手轻拍着我的背,喘息着说。 “呼……呼吸……不了。” 是我太用力的缘故,就如同一件对我来说极其珍贵的东西重新失而复得后,我更加的珍惜和疼爱生怕才一次从我身边消失掉,我和太子把云杜若和南宫怡从地上扶起来,南宫怡告诉我们那晚昏厥后她和云杜若醒来就发现被关押在这里,但是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就连她们如今昏迷的石台之间也并没有来过。 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听完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震惊的不敢相信。 “徐婉君一直在这里克隆人!”南宫怡吃惊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且她还把齐楚同和安溶月改造成怪物……” “徐婉君把你们关押在这里没对你们干过什么?”太子忽然认真的问。 “没有!我们醒来就没见过其他人,关在这里也没有时间概念,什么时候昏迷的我们也不知道。”云杜若回答。 “徐婉君若是想报复早应该对她们下手,可却把她们留在这里等我们来……”太子若有所思的对我说。“徐婉君好像知道我们能找到这里,她挟持云杜若和南宫怡……” “是为了引我们到这里来!”我忽然领会到太子话中的深意。 “徐婉君罪行败露按理说应该逃逸,她用我们故意引你们来这里,说明徐婉君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早晚会发现这里的秘密。”南宫怡迟疑的揉着还有些昏沉的头大为不解的说。“可徐婉君引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韩煜的声音忽然从我们身后传来,自从来到这个平台已经很久没听见他说话,他的声音中透着震惊和惶恐。 可能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黄泉路
韩煜来了这么久都没顾及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说话,他一个人站在刚才我们取水的水池边,听到他声音我们的注意力才集中到他身上。 韩煜让我们数一数这巨大的圆形石台上有多少个像他面前的水池,我们清点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九个。 韩煜把手伸到水池中捧起水看了半天倒在我们眼前,我们这才看见那水泛着淡淡的黄色。 “这不是什么水池我刚才看过了,这是水井。”韩煜甩干手中的水一瘸一拐走到我们身边面色焦灼的说。“这些水井都是连通地底的泉水。” “地下泉水应该是清澈见底才对,为什么会是淡黄色?”云杜若诧异的问。 “因为……这些水泉还有一个名字或许你们要熟悉些。”韩煜舔舐一下嘴唇焦虑的看着四周说。 “什么名字?” “挖井时当掘到地下深处时,就会有泉源,地下水从黄土里渗出来,常常带有黄色,所以就把很深的地下叫做……”韩煜深吸一口气严峻的看着我们。“叫做黄泉!” “黄泉?!”我吃惊的看着韩煜,忽然想到这石台上一共有九个这样的水泉,迟疑了一下惊讶的喃喃自语。“九……九个黄泉……” “这里的九不是指的数字,九是指极限的意思,九个黄泉其实就是九泉。”韩煜眉头皱的更紧忧心忡忡的说。“九泉其实真正的含义是地底最深之处,我想你们都应该听说过九泉之下……指的是幽冥地府!” “那这里是黄泉的话……那我们刚才来的那条路!”我把头转向刚才下到这里来时走过的那条漫长幽暗的台阶。 “黄泉路!”韩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曾经听过关于幽冥地府的传闻甚至也幻想过所谓的黄泉路,但从来没曾想到会真的站在九泉之下眺望黄泉路。 “黄泉路指的是阴间,难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阴间?”南宫怡诧异的问韩煜。 “我告诉过你们这里是阴间,只是你们没相信而已……” 我们身后传来阴森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能知道那是谁,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徐婉君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我们转过身看见徐婉君慢慢向我们走来,在此之前我在心里曾设想过,徐婉君把齐楚同和安溶月都改造成穷凶极恶狰狞恐怖的怪物,我很难去想象见到徐婉君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 可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普普通通的徐婉君,她悠闲自得的向我们走过来,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虽然齐楚同和安溶月都死在我们三人手中,可说真的到现在想起他们我心里还心有余悸的后怕,齐楚同和安溶月都有轻轻松松把我们置诸死地的能力,即便我们最后赢了但仅仅是侥幸和运气,我承认是真的害怕他们,但是却一点也不害怕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面容丑陋的老女人。 徐婉君最擅长的是精神控制和思维破坏,一旦被她的意识侵犯后会彻底沦为她的信徒,就如同齐楚同他们那样,但这种意识占有和控制需要长时间潜移默化的灌输,我想徐婉君即便再厉害,在段时间内也不可能控制我们所有人。 “齐楚同和安溶月都死了,你那些所谓的完美进化似乎并不完美……”我忽然发现我似乎忽略掉一个人,看看徐婉君身边诧异的问。“蔡鹤齐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齐楚同是人体蜈蚣,安溶月是人首蛇身的怪物,你把蔡鹤齐又改造成了什么?” “一个恋尸癖的精神病有什么好改造的,他既然那么喜欢尸体,我就让他永远和尸体在一起。”徐婉君不置可否轻松的回答。 “已经没有人当你帮凶了,别在冥顽不灵你所谓的阴间也不过如此,跟我们回去认罪吧。”云杜若一本正经的说。 “怎么?你们不认为这里是阴间吗?”徐婉君抽搐着嘴角那张狰狞的脸显得更加诡异,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冷冷的说。“你一次又一次认为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其实到现在你还是不知道,不过你不用猜了,我告诉你一些让你们意想不到的事。” 徐婉君一边说一边围绕着我们走动,她停在石台第一个水泉旁边,手慢慢抬起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她手中,可悲的是没有人惧怕她,落在我们眼中她更像是穷途末路负隅顽抗的疯子。 但让我暗暗吃惊的是徐婉君到现在依旧是那样镇静和自信,从她那双阴冷的眼中我读出的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蔑视。 徐婉君目光落在手中的匕首上,那应该是一把很锋利的匕首,折射着夺人心魄的寒光,徐婉君的指头刮动着刀刃是那样胸有成竹,如果她是打算用这样一把匕首来扭转颓势那徐婉君未免也太高看她自己,可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徐婉君的聪明,一个能冒名顶替运筹帷幄掌管合德医学院三十多年都不被发现的疯子又怎么可能愚蠢到这种程度。 徐婉君慢慢抬起头阴冷的盯着我们,手竟然握到刀刃上然后轻轻一拉,一道鲜血顿时流淌下来,我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徐婉君不知道她意欲何为,徐婉君把割伤的手握成拳面不改色的缓缓伸向水泉之中。 当血液滴落进去的那刻,水泉中泛黄的水顷刻间沸腾起来,黄泉刹那间变成血泉,里面呼之欲出涌动的全是赤红的血水。 “这里现在还不是阴间,不过相信很快就是了,我记得告诉过你们,我是阴间的引路人,不过我引的不是别人……”徐婉君继续往前走,她手中的鲜血滴落进第二个水泉也瞬间变成血泉。“我一直是在为你们引路,我真正的秘密其实就是把你们一步一步引到这里来。” “引我们来这里?”南宫怡慢慢清醒了许多义正言辞的问。“引来这里你又能怎么样?” “我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我要一个充满死亡的世界,所有人都是病态的活着如同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我是在拯救所有人。”安溶月已经把第五个水泉变成血泉,那些赤红的血水呼之欲出的在里面沸腾翻滚。“朱雀告诉我只要按照她说的去做,我的愿望就能实现,而你们就是计划中最后一步棋。” “朱雀?!”我一愣诧异的看着徐婉君震惊的问。“这一切都是朱雀让你这样做的?” “我原本是计划把每一个进入合德医学院的学生都拯救出来,再让她们离开学校后去教化更多的人,我相信很快就有很多和我一样正常的人。”徐婉君停在第七个血泉的旁边,鲜血滴落进去她高傲的看着我们阴冷的说。“不过朱雀告诉我这样的方式太慢,她有更快的办法,所以我按照她的意思驱使那些被我克隆的人修建了这里。” 我在心里深吸一口冷气,徐婉君若是按照她最开始的想法,以她对人的精神破坏和思维控制,她要是把自己疯狂病态的想法灌输给学生,那所有从合德医学院毕业的都是被她同化的疯子,这些人一旦离开学校会犹如瘟疫般把徐婉君邪恶的思想强制的灌输给其他人,那绝对不会太慢这种以几何倍数增加的传播方式,我相信很快事态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本来很庆幸徐婉君最终没有这样做,可听她的意思朱雀还有更快的办法成全她,我很惊讶和惶恐,朱雀到底是打算用什么办法。 徐婉君最终停在第九个水泉旁边,手刚抬起忽然旁边的韩煜大喊一声。 “住手!朱雀在骗你!她根本不是要帮你,她要的东西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你知道朱雀要干什么?”徐婉君轻松自如的反问。 云杜若和南宫怡也看向韩煜,我看他的表情紧张慌乱,焦急的问。 “朱雀到底要干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我师傅曾经提及过,在道法中有一个阵法叫聚魂阵,我想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聚魂阵在布置。”韩煜面色低沉的回答。 “聚魂阵是干什么用的?”云杜若问。 韩煜告诉我们聚魂阵是道法中的大阵,但凡正道之士都不会启动因为折损修为和功德,聚魂阵顾名思义就是要聚魂,而亡魂都聚集于幽冥地府,所以在施展这个阵法的时候首先要设立一条引导亡魂的黄泉路,在终点是效仿幽冥的九泉。 然后在每一个水泉下面填埋千人,称为千魂冢。 我记起刚才徐婉君说过蔡鹤齐永远的和尸体在一起,我想蔡鹤齐如今一定被坑杀填埋在其中一个水泉的下面。 韩煜继续对我们说,亡人魂魄受压于水泉之下久聚必会怨气冲天,施法者若滴入自己鲜血于水泉之中阵法就会被启动,到时候…… 我看韩煜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焦急的追问。 “到时候会怎么样?” “到时候罗酆六天之中的宗灵七非会被召唤出来!”太子手指停止在念珠上淡淡的说。 “原来你也知道道家阵法。”韩煜看了太子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聚魂阵邪毒一旦召唤出罗酆六天中的宗灵七非,势必会噬魂夺命,他怨气难平唯有吸食魂魄来平息愤怒,到时候人间地狱哀鸿遍野。”太子双眼悲天悯人的看向徐婉君正义凛然的说。“那绝对不是你想要的世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朱雀是在利用你。” 徐婉君淡淡一笑手最终还是停放在最后一个水泉上,韩煜瞠目结舌想要去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徐婉君的鲜血滴落在里面,顷刻间九泉中的血水犹如水龙般喷洒而出,漫天血雨触目惊心的向黑暗深渊的深处飘落。 轰隆! 忽然地底传来一声沉重的轰鸣声,紧接着我们站立的平台开始地动山摇般晃动,徐婉君环顾四周欣喜若狂的狞笑。 “没想到你们居然也知道,不过看来朱雀并没有骗我,哈哈哈,我要的一切马上就要实现了。” “你根本不明白宗灵七非是什么,你更不知道你召唤出来的宗灵七非会干什么,你要的世界不过是虚幻的想象,而宗灵七非会带给你的却是真正的死亡。”太子面色凝重的取下手中念珠说。 韩煜缓缓放下想要阻挡徐婉君的手,桃木剑已经被他慢慢拔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对徐婉君淡淡的说。 “朱雀是没有骗你,不过我想朱雀忘记告诉你了,启动聚魂阵的人都会被祭阵,召唤出来的宗灵七非第一个要吸魂夺魄的就是你,这就是朱雀让你启动阵法的真正原因,你才是朱雀最后的棋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宗灵七非
韩煜说完根本不再去看徐婉君,好像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已经不存在了,面对齐楚同和安溶月这两个怪物韩煜还能笑看生死,可如今他脸上却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严峻和紧张。 他已经拔出了桃木剑另一只手夹着一张道符,和他表情一样的还有太子,遇事总是处变不惊的他如今佛珠握在手中和韩煜开始小心翼翼往后退。 站在九泉边上的只剩下徐婉君,她开始疯狂的狞笑犹如在虔诚的恭迎她召唤的神降临,我们脚下晃动越发厉害地动山摇整个石台摇摇欲坠。 “离开这里!”太子转身严肃的对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说。 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事态严重,而且超出之前我们遇到的任何一次危险,我刚和她们往后退了一步发现太子和韩煜坚守在原地。 “你们怎么不走?”我焦急的问。 “宗灵七非不能被召唤,他一旦离开天宫势必会生灵涂炭。”韩煜推了我一把让我赶紧带着云杜若和南宫怡走。“我和太子必须阻止他离开天宫。” 我怎么可能扔下他们离开,云杜若和南宫怡也没有这个打算,我们三人站到他们身边,韩煜恶狠狠瞪了我一眼,看他表情就知道十万火急,不过我想他也很清楚我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强迫,何况我是心甘情愿和她们留下,韩煜和太子对视一眼无力的叹口气。 “宗灵七非到底是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 轰隆! 云杜若的话刚问出口,随着一声沉重的巨响整个深渊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是我们耳边隐约听见阵阵哀嚎,这一次不光我听见他们也应该听见了,那哀嚎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愈演愈烈我们纷纷捂住耳朵可声音依旧清晰的传进来。 像是有很多人就在我们身边痛苦的呻吟,我的目光惊恐的看向石台的边缘,一层厚厚的白霜正在快速的蔓延很快就将整个平台覆盖,游弋到我们脚下顿时感觉刺骨的寒凉和冰冷。 我忽然想起我出生的时候,整个院子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如同灵布般阴冷的白霜笼罩,韩煜说过白霜是阴煞之气,鬼魅聚集的越多,阴气越重在阳世聚集成霜。 我看见韩煜的喉结蠕动一下,不由自主的舔舐着嘴角,太子单手合十金刚念珠挂在上面,韩煜的反应很镇定,夹出一张道符在手,放在两眉之间,嘴里细细念出声。 吾奉天蓬赦,玄武开幽关,狱吏少停考,阴兵周卫寰,魔王怒按剑,六洞镇魔蛮,听我传宣赦,天门视黑山,急急如律令。 这是开天门咒韩煜之前教过我,天门之下万物遁形,韩煜横握桃木剑于眼前,念完后将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他手中道符应声燃烧起来,猛的一挥手道符如同离弦之箭,射在石台上顿时石台四周腾起一道火墙,我们周围被照的如同白昼。 透过火光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瞠目结舌的张开嘴,那石台上的九个血泉中不断飘散出面容狰狞可怖如同青烟般的人,我们听见的哀嚎声就是从这些人口中发出来的,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韩煜说这些都是被坑杀填埋在水泉之下的亡魂,因为积怨太深死后无法平息也不能归于幽冥地府因此徘徊于此。 徐婉君是不可能看见这些的,她还在癫狂的高举双手等待着能成全她疯狂幻想的神降临,殊不知在她的面前…… 一个黑甲覆身生四臂双手各持一把寒光四射的银叉,面白如纸双目却血红似火,面容狰狞口中獠牙利齿高大威猛的人高高在上站在她面前。 那人围绕着徐婉君缓步走了一圈,停在她面前忽然大吼一声,那令人心惊胆战的怒吼如同宣示他无所不能的存在,声音愤怒而威烈撞击在我们耳膜顿时震耳欲聋,我们纷纷捂住耳朵剧痛难忍。 就连太子和韩煜也咬牙向后退了一步,徐婉君痛苦的跌倒在地上,她如今也恐慌的张望着四周颤抖的手支撑的地面漫无目的的向后退。 那人挥舞起银叉重重的叉入徐婉君的身体,徐婉君顿时一动不动的瞪大眼睛甚至连喊叫声都没有,抽搐几下后倒在地上,我居然都没有看见有血从她身上流淌出来,只是那人的银叉举起的时候,一抹如同青烟般的徐婉君撕心裂肺的被挑在银叉上哀鸣嚎叫,我想那应该是徐婉君的魂魄,那人一张口将徐婉君吸入到身体中,如同被惊扰后暴怒的泄愤。 那人凶神恶煞高大凶残,我都要抬头才能看见他那张令人恐惧的脸,那人环顾四周将两把银叉持于身后,居高临下的张开嘴大吸一口,九个血泉中不断游离飘荡出的亡魂纷纷被他吸入嘴中。 “他就是宗灵七非。”韩煜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 “宗灵七非是个人?”我一直没搞懂这个名字的含义,听韩煜这么说诧异的问。 “宗灵七非不是人,是鬼王!” 南宫怡见多识广想不到来宗灵七非她也知道,瞠目结舌的告诉我们,幽冥地府分内外六天,内六天由冥帝掌管统领,冥帝是幽冥至高无上的君王,内六天中都是听候发落的亡魂,但还有很多阴魂贪恋尘世不肯入幽冥,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地方就被称为外六天。 冥帝指派治下六名鬼王游弋巡守外六天,这六名鬼王也被称为罗酆六天,分别是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 “南宫怡说的没错,宗灵七非就是六天之一,他们都听命于冥帝,命六鬼王赤书符命,制会酆山,来魔送鬼,所诛无。”韩煜点点头声音低沉的说。“意思就是说这六鬼王奉冥帝之命节制外六天,猎守巡查所有不肯入幽冥的亡魂,而宗灵七非是专门负责吸食亡魂清理外六天的鬼王,他一旦被召唤出来那就真是人间地狱,他会像收割稻草一般收割魂魄。” “朱雀利用徐婉君召唤出宗灵七非,还特意引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宗灵七非来对付我们?”我诧异的问。 “那朱雀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几个人又岂会是宗灵七非的对手,宗灵七非生四臂持双叉,他手里拿着的那两把银叉叫破魂叉,是他用力猎杀亡魂的,若是阳世中人被他破魂叉击中当场勾魂夺命。”韩煜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斩妖除魔是我担心,可宗灵七非是鬼王,我的道行修为又岂能和他相提并论。” 宗灵七非在吸食完九个血泉中的亡魂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血红似火的眼睛令人心惊胆战,他缓缓向我们走来,挥叉一指向韩煜和太子刺去。 韩煜手中又多了一张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口中快速念出声音。 吾是洞中太一君,头戴七星步四灵,手执龙刀震上立,直下艮宫封鬼门,敢有不顺吾道者,驱来剑下化为尘,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应声被一团火焰所环绕,宗灵七非双叉分别刺向韩煜和太子,南宫怡告诉我们宗灵七非还认为自己在幽冥地府的外六天,我们在宗灵七非眼中不过是游散的孤魂野鬼,他职责所在必要猎杀我们。 韩愈挑剑格挡在胸前,宗灵七非破魂叉刺来势大力沉,当的一声撞击在韩煜手中桃木剑身之上,韩煜被逼的后退一步才站稳,旁边的太子手中佛珠忽然明亮耀眼,一掌迎着刺来的破魂叉击出,手中佛珠竟然硬生生挡住破魂叉,但宗灵七非石破天惊的破魂叉又岂是儿戏,太子和韩煜一样也被逼退一步。 宗灵七非应该是没料到有人能抵挡住他手中的破魂叉,持叉而立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们,声若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深渊。 “吾乃罗酆神王,尔等何人胆敢擅召阴神,有违天数速归幽冥伏首听判。” 看样子宗灵七非误认为我们是召唤他出来的人,韩煜挥剑一直理直气壮地的大声应答。 “我等无意惊扰阴王,有人居心叵测借阵法召唤于你,这是阳世之地你速归罗酆六天不得造次。” 宗灵七非根本听不进去韩煜的解释,默不作声怒视我们,忽然张开大口怒吼一声,如雷贯耳般的声音冲击着我们耳朵感觉整个人都要炸裂,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捂住耳朵痛苦异常的往后退。 巨大的吼身卷起地上的白霜犹如梨花暴雨般铺天盖地向我们飞射而来,韩煜持剑身后抛出一张道符,竖起两指凭空随着扬起的道符画咒,口中快速念着。 丹灵朱火,炎霞激风,赤轮刚运,天光八冲,金符召制,四极安隆。 韩煜话音一落,那扬起的道符顿时从中燃起,当白霜袭来的千钧一发之际,道符在我们前面幻化出一道火墙,韩煜两指紧闭抵在上面,白霜如刀猛烈的撞击在火墙上纷纷化为乌有。 第一百三十章 除魔
宗灵七非估计是没料到韩煜竟然用道法抵挡住飞袭的白霜,四臂举起双叉风卷残云般双双猛烈的向我们面前的火墙刺来,韩煜的道法抵挡白霜还得心应手,可要和宗灵七非手中的两把破魂叉较量明显不是对手。 双叉刺在火墙上顿时火光四射,我看见韩煜的手指抖动的厉害,想必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而我们面前的火墙也慢慢在收拢熄灭。 太子突然脱掉上衣裸露出健硕的身体,他单手合十拨动手中的金刚念珠,嘴里细细的念着佛教。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太子念的是纹在他整个手臂的金刚经,随着他越念越大声,纹在他手臂上的那些佛教文字渐渐散发出金光,一圈一圈扩散出来萦绕在他整个手臂上,那金光变的耀眼夺目我们都要伸手去遮挡。 当那金光渐渐消散一根金色的金刚降魔杵握于太子手中,这金刚降魔杵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三棱杵,中段有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这是佛教中修降伏法的法器,用以降伏魔怨。 而此刻的太子面露忿怒相,南宫怡告诉我们,这是持金刚降魔杵的本尊是金刚孺童的怒相,金刚降魔杵具有无比大悲威力,可断所有鬼神、非人、天魔、恶咒之迫害,并可降魔息灾及消除危难。 认识太子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出手是应对慕月婵召唤的小鬼,太子以经文超度波澜不惊的就完胜慕月婵,可见他的佛家修为有多高深,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太子念化出法器,也足以见到在太子心中对付宗灵七非必须全力以赴。 韩煜快要坚持不住,我们面前的火墙已经要熄灭,韩煜被宗灵七非的破魂叉逼的退了好几步,就在危在旦夕的时候太子猛然睁开眼睛,手持金刚降魔杵动若脱兔般向宗灵七非冲过去,势大力沉的击向宗灵七非的身体,宗灵七非见金光闪动收回一把破魂叉格挡。 当!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让宗灵七非始料未及,硬生生向后退了半步,手中抵在火墙上的破魂叉也随之松动,韩煜见状立刻飞射出三张道符,随即挥剑直刺宗灵七非身体后侧。 宗灵七非全力应对太子,后背命门大开韩煜的三张道符稳稳击中宗灵七非的后背纷纷爆裂,宗灵七非怒不可歇转身一叉向韩煜劈来,韩煜深知破魂叉的威力不敢正面应对闪身敏捷的避开,破魂叉重重从韩煜身体边砍落打在石台上顿时地动山摇,石台顷刻间被击出一道裂缝快速的蔓延,我们脚下晃动的厉害,感觉这石台已经摇摇欲坠。 太子挥舞金刚降魔杵不给宗灵七非半点喘息的机会,势在必得的击向宗灵七非胸口。 当! 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太子第一次击退宗灵七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灵七非并没有料到太子的突袭,韩煜直言以他的道行不可能是宗灵七非的对手,我想太子的佛家修为也不能和宗灵七非抗衡。 宗灵七非收回双叉稳稳的挡住太子金刚降魔杵石破天惊的一击,宗灵七非纹丝不动的站立双叉一挥太子被震退好几步。 韩煜和太子一左一右慢慢向后退,两人全力以赴联手攻击却伤不了宗灵七非分毫,宗灵七非怒目圆瞪缓缓回头看看之前被韩煜道符炸裂的地方,虽然他身有黑甲护体道符奈何不了他,但宗灵七非应该是没想到会被韩煜得手,怒不可歇的大吼一声。 挥舞双叉密不透风威猛刚烈的同时刺向太子和韩煜,他们两人顿时只有退闪之力根本招架不住,宗灵七非舞动双叉毫无破绽,滴水不漏的攻向他二人,韩煜飞射出去的道符根本对宗灵七非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是凡人以韩煜现在的道行又岂会是幽冥鬼王的对手,若不是韩煜用全部修为灌注的桃木剑抵挡他早就被破魂叉击中。 另一边的太子金刚降魔杵运用的虽然得心应手,但每次和宗灵七非的破魂叉撞击在一起都被重重弹开,太子根本招架不住破魂叉的威力,我已经看见太子手都被震麻好几次金刚降魔杵险些都拿不稳。 宗灵七非越战越猛根本不容太子和韩煜喘息,两人只能且战且退疲于抵挡,宗灵七非突然刺叉对着太子胸前势大力沉的横扫过去,太子咬牙双手紧握金刚降魔杵硬生生挡住宗灵七非的破魂叉,很明显宗灵七非并没有用尽全力,但太子依旧抵挡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在和安溶月颤抖的时候他胸口就被重击过一次,如今突然承认这么强的力量,太子一口鲜血喷洒出来,他不敢退因为身后就是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他若不抵挡住宗灵七非的破魂叉,我们顷刻间就会被夺命破魂。 太子猛然伸出一只脚蹬踏在后面的石头上,想借此来抵挡宗灵七非破魂叉的力道,可瞬间太子脚下的石头碎裂成两半,太子踉踉跄跄持金刚降魔杵于胸前被逼的不停后退。 韩煜见太子危在旦夕,挥剑攻击宗灵七非于事无补,因为他应该也知道完全伤不到这幽冥鬼王,连忙持剑冲到太子身边竖起桃木剑全力帮太子抵挡,刚冲上去碰到宗灵七非的破魂叉韩煜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人嘴角全是触目惊心的血渍,太子和韩煜大吼一声咬牙用尽全力才挡住宗灵七非的这一叉。 不过我看的出两人已经如强弩之末,他们已经没气力在承受宗灵七非下一次的攻击,就在这个时候我惶恐的看见,宗灵七非身后的两臂持着另一根破魂叉风卷残云般袭来,这一次的力量更大更猛烈。 当破魂叉重重的击打在太子的金刚降魔杵和韩煜的桃木剑上时,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毫无招架之力的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后面的山壁上两人捂着胸口大口吐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宗灵七非挥舞过来的破魂叉并没有停止,直直的向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刺过来,破魂叉是宗灵七非用力猎杀亡魂的,若是阳世中人被他破魂叉击中当场勾魂夺命,我们已经加过徐婉君是如何被宗灵七非吸食魂魄的。 太子和韩煜已经没有能力保护我们,破魂叉近在咫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猛然把云杜若和南宫怡推开,那破魂叉不偏不倚打在我左肩上,韩煜和太子手里有法器都无法抵挡的破魂叉,我又怎么可能扛得住,我甚至能想象我的魂魄被挑在叉尖上的样子,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去逃避。 峥! 一声清脆的鸣响后我竟然没感觉到疼痛,我诧异的缓缓睁开眼睛,宗灵七非的破魂叉就打在我左臂上,衣服全被震碎可我却安然无恙,左肩上那处伤疤透着蓝色的火焰,我这才看见宗灵七非的破魂叉并没有击中我的身体而是被这蓝色的火焰所阻隔。 韩煜告诉过我肩头的伤疤是道家中的护身结界,给我留下这道印记的人应该是一个道法极其高深连韩煜都认为难以想象的高人,宗灵七非是幽冥鬼王他的破魂叉居然都无法靠近这蓝色的火焰。 那火焰开始渐渐变得明亮顺着我手臂蔓延,侵蚀到破魂叉上一直延续到宗灵七非的手边,宗灵七非顿时把破魂叉收了回来,他似乎很惧怕我身上的火焰。 “汝乃何人,竟可赦罗酆六天冥焰……”宗灵七非冷冷看着我沉声问。 我记得这蓝色的火焰韩煜说叫冥焰,能燃六道众生,除一切恶障,但凡在冥焰之下鬼魅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宗灵七非是幽冥鬼王当然会认得冥焰,难怪宗灵七非见到我身上的冥焰会如此惧怕。 “容彦,宗灵七非被召唤必要吸食魂魄无数,不能让宗灵七非离开这里,你身上的冥焰是唯一可以伤的,我用毕生道法修为封住他。”韩煜吃力的站起身把手中的桃木剑扔给我。“但我的道行不可能困他太久,你必须在宗灵七非挣脱之前除魔。” 韩煜说完两手各夹一张道符,双手交叉闭目大声念咒。 太一冥冥,奉敕速行,雷霆将吏,发雷天丁,袪雷速发,禀敕奉行,如违帝敕,如逆上清。急急如律令。 韩煜话音一落两张道符飞射向宗灵七非,突然间雷声大作五道雷电应声劈落下来围绕找宗灵七非四周,白光炙眼交织成一张电网将宗灵七非困在中间不能动弹。 宗灵七非岂肯就范大吼一声张开四臂试图将电网撕裂,宗灵七非一用力韩煜就喷出一口鲜血,他毕生的道行在宗灵七非面前不值一提。 “我来帮你。”太子也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太子把手中的金刚念珠向宗灵七非扔过去,双手合十闭目念咒。 大悲天龙,般若地藏,世尊诸佛,般若波罗密。 金刚念珠忽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幻化变大束缚在宗灵七非的身上让他不能挣脱,太子念的越快那变大的念珠随之也收拾的越快,两人合力将宗灵七非紧紧的困住,可宗灵七非稍微一用力,念珠又被撑开,我看见太子合十的双手也随之像是被人拉扯般慢慢分开。 太子咬牙闭合双手那束缚在宗灵七非身上的念珠又变紧,我明白一旦太子合十的手被震开,束缚在宗灵七非身上的念珠也会被松脱。 “容彦,还等什么,我们坚持不了多久,拿剑除魔!”韩煜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我拾起地上的桃木剑,手中的冥焰立刻萦绕剑身,宗灵七非被他们二人困住暂时无法动弹,我直直一剑向宗灵七非胸口刺去。 冥焰触碰到宗灵七非的身体,他顿时发出一声哀鸣般的惨叫,他身上的黑甲顷刻间被冥焰所融化,可我竟然发现桃木剑怎么都刺不入宗灵七非的身体,他无法忍受冥焰的灼烧更加拼命挣扎,太子和韩煜已经坚持不住。 我忽然想到每次我身起冥焰都要用血,我拾起地上的石子割开肩头,收回桃木剑从肩头抹过,血沾染在剑上我双手握剑用力刺入,剑身轻而易举没入宗灵七非的胸口从他后背穿透而出。 宗灵七非顿时惨叫一声,胸口插入的剑萦绕着的冥焰顷刻间向他身体四周扩散,一道白光从宗灵七非胸口亮起,然后迅速的明亮爆裂,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猛然向四周波及而且,我们所有人都被震倒在地昏迷过去。 我躺在地上意识全无快要昏厥的时候,我隐约看见被除掉的宗灵七非在冥焰中灰飞烟灭,但有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从他湮灭的身体中掉落在地上。 我眼睛越来越模糊,最后我看见有一双脚走了过去,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完全看不清那人是谁,只看见那人从地上把那颗红色的珠子拾了起来,看背影那是一个女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命难违
深渊中刺骨的寒风让我慢慢清醒过来,其他人也都渐渐苏醒,韩煜和太子都伤的不轻,不过居然还活着,云杜若和南宫怡并无大碍她们帮忙把太子和韩煜搀扶起来靠着山壁坐着。 我爬起身的时候忽然发现手臂上多了一条很奇异的纹路,连接在我肩膀上那处护身结界的地方。 “这是什么?”我走到韩煜和太子面前诧异的问。 他们两人看了半天也摇头不知,那纹路如同是烙印在我手臂上的,用手触摸还能感觉到灼烧的疼痛,想必是除掉宗灵七非时留下的印记。 我忽然记起昏迷前看见的那些模糊画面,我告诉他们在昏厥前我依稀看见有一个女人出现过,宗灵七非被冥焰湮灭后掉落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也被那女人拿走。 “朱雀……”太子捂着胸口若有所思的说。“你看见那女人的样子了吗?” 我摇摇头。 “知道这里的还能来这里的就只剩下朱雀了,她利用徐婉君召唤宗灵七非,并且引我们来这里……不!不是引我们。”太子的目光看向我平静的说。“是引你来这里才对。” “朱雀知道我们不可能是宗灵七非的对手,她召唤宗灵七非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借你的手杀掉宗灵七非。”韩煜忧心忡忡的点点头说。“可见你能驾驭冥焰的事朱雀是知道的,她很清楚只有冥焰才能杀掉宗灵七非。” “目的呢?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为什么要引容彦来这里杀掉宗灵七非?”云杜若疑惑的问。 “应该是为了容彦昏迷前看见的那颗珠子。”南宫怡想了想说。“朱雀想得到的那颗珠子,并且也明白只有容彦驾驭的冥焰才能除掉宗灵七非,这就是朱雀的目的。” 可惜的是韩煜和太子都不知道我描述的那颗红色珠子是什么,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终于了解完所有的事,如果不是那石台上清晰可见的裂痕,我都不敢相信曾经在这里和幽冥鬼王生死相搏过。 我们走到另一条通往地面的路,南宫怡通知军警将地下还活着的克隆人全都救出来,不过这一切不可能公之于众,从道理和伦理上讲他们的存在会引起恐慌和混乱,存活的克隆人被秘密安排到不为人知的地方。 合德医学院到此为止所有的迷雾都散开,当然我们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真正主宰一切的神秘女人朱雀,太子和韩煜被送去治疗,我牵着云杜若重新回到操场上的长椅上。 经历过这么多事我突然想起在鬼市遇到的那人,他送我风铃告诉我要珍惜眼前人,或许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体会到什么叫珍惜,云杜若应该是累了她蜷缩在长椅上,头依靠在我腿上睡着,我看着她眨动的睫毛,目光落在她从来没取下的那串风铃手链上,夜风中那手链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我抚摸着云杜若秀美的脸颊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就这样和她安静的坐下去。 整整一夜云杜若像婴儿般甜美的睡着,是那样的安心和惬意好像只要我在他身边她永远也不会担心什么,天快亮的时候云杜若在我怀中缓缓睁开眼,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在想什么?” “想家了。”我拨开她额前的长发笑着回答。 “你有多久没回去过?”云杜若应该是很少听我提起这方面的事,饶有兴致的在我怀中问。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事实上我都快忘了到底有多久没回去过,我忽然有些冲动。 “要不……你陪我回去看看。” “好啊,反正这案件结束了,应该可以休息一下。”云杜若兴高采烈的点点头。 云杜若从我怀中坐起来,她应该是对我的任何一件事都很好奇,让我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她去找南宫怡把时间安排好,等到韩煜和太子的伤好了,她陪我一同回去。 难得见到云杜若如此开心的样子,我笑着点点头,她愉快的转身离去身后回响起悦耳的风铃声迎着清晨的阳光听着特别惬意。 我回去换衣服的时候目光落在肩膀上的那道奇异的纹路上,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见过鬼市的那人,我穿好衣服一个人去了鬼市,在深巷的柳树下那人竟然在,他依旧编织着手中的风铃,微风袭过旁边的柳树上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铃声甚是动听。 我虽然没见过这人几次,可总感觉我和他很熟悉,他抬头看我一眼淡淡一笑。 “来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却给人一种莫敢仰视的威严,他只对我说了两个字,却感觉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一样,那样的随意和淡定。 “你知道我要来。”我也很随意的坐到他旁边。 “我说过,只要你不死我们就还会见面。”那人的笑容都透着威烈。 “你真的什么都能算?”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坐在他身边就感觉是和老朋友在聊天。 “你这一次又想算什么?”那人笑的很愉快。 “帮我算算将来会怎么样。”我点燃烟轻描淡写的问。 那人忽然停了下来,久久的看着手里编织的风铃,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落寞和黯然。 “算将来……将来让你算出来又能怎么样?” 那人喃喃自语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给自己说。 “既然我能知道将来是什么样的,我就可以避免一些不该发生的事,至少……”我苦笑一声侧头看那人一眼。“至少我能活的长一点。” “知道不代表你能改变,天意难违……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那人慢慢放下手中的风铃,目光又落在旁边的那面铜镜上。“我能算出将来的事,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别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大,韩煜说你是高人,我之前不信但现在信了。”我深吸一口烟好奇的问。“对了,问你名字你不肯说,那你告诉我,你多大?” “……”那人迟疑了一下,不是在思索而是在想,一个连自己年纪都要想的人活的也真够糊涂,那人好半天才淡淡的回答。“忘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年纪,可我看他的眼神居然他说的是真的,一个连自己年纪都能遗忘的人,想必他能记住的事并不多。 那人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中透着看尽世事的淡泊和沧桑,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以他的年纪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他如此的心如止水。 “我曾经和你一样试图去改变将来会发生的事,结果……”那人抚摸着面前的铜镜声音有些低沉。“结果最后我发现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不过你比我好的多,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何去何从你还能自己决定。” “选择?我选择什么?”我茫然的问。 “比如选择回家看看。”那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回答。 我一愣手中的烟差点掉落,我虽然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的回答我,可我才决定想要回家的事他居然也能算到,看样子他言尽于此并不打算再说下去。 我挽起衣袖把手臂上那条奇异的纹路露出来,他曾经为我测过彦字,说彦字拆开是疏影横斜伴六出,日影横斜是指日晖被阻隔难至,加一个六字变是冥,彦同焰,合在一起便是冥焰。 我面前这人说我是具有冥焰之人,冥焰是阴火能烧尽一切恶邪,冥焰加身天生便有噬鬼杀魔的能力,可见他是知道冥焰的事。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是高人一定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我指着手臂上的纹路问。 “看来宗灵七非已经被你杀了。”那人瞟了一眼淡淡的回答。 我一惊没想到他单凭看我手臂上的纹路竟然知道宗灵七非的事,诧异的问。 “这纹路和宗灵七非有关?” “我上次给你测过彦字,拆开是疏影横斜伴六出,既然是六出,你需经历六次生死一线的磨砺。”那人收起脸上的笑容很严峻的看着我。“如今你已经经历过第一次磨砺,这纹路是道法中的铭文,说明你已经吸收了宗灵七非的能力,如今你可以运用他的一切能力!” “我能运用宗灵七非的能力?!”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震惊不已。 “你当然不能成为宗灵七非,只不过你在下一次应敌的时候你能召唤宗灵七非,可这也说明你以后会面临更强大的对手,还有一点要提醒你,宗灵七非是鬼王,除非你遇到用道法的对手否则你无法运用宗灵七非的能力。”那人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郑重其事的说。“你手臂上的纹路只是开始,但不是结束,当你手臂上有六条这样的纹路时……” “六条?!”我猛然站起身,我当然清楚手臂上出现六条纹路意味着什么。“到时候会怎么样?”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承诺。”那人威严的问。 “记得,帮你把镜子的主人带回来。”我点点头回答。 那人的头已经埋下去,专注的编织着手中的红绳,淡淡的说。 “等你手臂上有六条这样的纹路时,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 第一章 灰飞烟灭
韩煜和太子身体恢复的情况很不错,半个月后韩煜已经可以下地活动自如,经过深渊的生死与共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太子喜静养病这段时间总是喜欢去忘川小栈,店铺的生意韩煜很久没打理门可罗雀倒也落个清闲。 太子喜欢坐在店铺里泡上一壶清茶看佛经,韩煜就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画道符,而我和云杜若会经常偎依在门槛上晒一下午太阳,银月就蜷缩在我们脚下一同慵懒的享受着惬意的宁静。 日子好像又趋于无聊的平静,最辛苦的是南宫怡她还要处理合德医学院案件的后续和交接,本打算带着云杜若一同回家去看看,南宫怡也说事情她一个人能处理,让我们随时可以走。 我和云杜若约定等太子和韩煜伤好之后就出发,韩煜闹着要一同去,太子说要回寺庙拜见主持方丈让韩煜随行,韩煜死活都不肯非要和我一起,他的意思是想看看我家人从某种程度上讲韩煜是好奇。 我是百鬼送子刑克至亲,韩煜没有说明白但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这么命大居然没被我克死,我无言苦笑便提议让大家和我一同回去。 他们最终是答应了我的邀请,明天启程我们在等南宫怡回来,我心里很忐忑毕竟真的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不知道再一次见到那人他的气是否消下去,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他,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把我养大的那个人。 当南宫怡回来的时候我刚摸出一支烟,还没来得及放在嘴角眉头就皱了一下,南宫怡是很自信的女生她从来不把心情写在脸上,这一点她和太子很像处变不惊给人很沉稳的感觉。 可我却在她脸上看见了焦灼,合德医学院的事已经彻底了解,她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只可能有一种情况。 “我们怕是走不了,刚接到电话有案件需要我们处理。”南宫怡尽量让语气平缓可依旧掩饰不住她的歉意。 半个月的轻松和悠闲顷刻间荡然无存,韩煜和太子各自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和云杜若直起身看着南宫怡,大家心里都清楚能让我们接手的案件不会有简单的。 案子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距离这里很远,南宫怡说收拾的行李刚好能用上怕是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银月被一起带上和我们出发,三天以后我们才赶到案件发生的地方,负责接待我们的是警员梁小城,二十多岁很精干英俊同时也透着沉稳和睿智。 我们从车上下来粱小城很热情,只是看见窜出来的银月整个人就不好了,他说自己怕狗韩煜解释银月是狐狸也无济于事,粱小城应该是没搞明白为什么派来接手案件的人居然还能带着一条像狗的狐狸,他怯生生的始终和银月保持着距离,他的样子就如同我看见蛇。 粱小城说让我们先休息一下,等第二天在把案件具体的情况向我们陈述,南宫怡说事不宜迟想尽快了解所有的细节。 “案件发生在永宁村,距离这里还有五个小时车程,是一个偏远的村子当地民风淳朴平日里连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少有发生,最大的争端顶多是邻里间口舌不合。”粱小城坐下来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五天前永宁村却发生了三起凶案,我们接到报警后立刻赶往现场,可却发现这案件……有点……有点怪。” 粱小城的表情有些茫然和疑惑,我递过去一支烟粱小城摆手说不会,我点燃烟平静的问。 “有什么奇怪的?” “凶案的目击者描述凶手将三根尖锐的木桩从被害者后背插入从前胸透出,并把木桩竖立在地上,三名受害者活活痛死。”粱小城翻开案件档案从里面拿出现场勘查的照片一一放在我们面前。 “有人目睹了凶案的过程?”云杜若若有所思的问。 粱小城点点头。 “就是说有人认识凶手或者说有人看见凶手的模样了?”南宫怡问。 “行凶嫌犯当场被抓获……”粱小城皱着眉头焦灼的回答。“事实上嫌犯并没有逃逸,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还留在案发现场。” 我听完粱小城的讲述后深吸一口烟,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诧异的问。 “既然物证人证都有了,嫌犯也被当场抓获,那剩下的就是审问动机结案,这案子似乎已经算是告破了,让我们接手是处理什么?” “嫌犯就是用这三根木桩杀人的?”韩煜指着一张照片插话进来问。 那张照片中三根木桩斜斜的插入地中,前端被削的锋利尖锐,我看了一眼照片眉头随即皱起,按照粱小城的描述这三根木桩是凶器,我勘查过很多现场几乎大多凶案现场都会存在的一样东西我却在这张照片中没有看到。 “为什么木桩上没有血?”我皱着眉头问。 “不……不知道。”粱小城摊着手很无奈的回答。 按照粱小城描述的嫌犯行凶经过,这三根木桩从受害者后背插入从前胸透出,势必会击穿心脏导致大量出血,木桩以及现场的地面上会有很多血迹才对,可我再看了一遍照片竟然丁点血迹也没发现。 “既然嫌犯已经被抓获,受害者尸体你们也应该带回来。”我掐灭手中的烟头认真的说。“我想看看尸体。” 我说完后粱小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房间里良久处于安静的状态,我看见粱小城搓揉着双手好半天才抬起头彷徨的说。 “没有……没有尸体!” 我们顿时面面相觑的一愣,完全不明白粱小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亲口告诉我们凶犯行凶的过程,而且凶犯并没有逃逸一直留在案发现场直到粱小城他们赶到,既然有人目睹了这一切,怎么可能没有尸体? “就是因为没有尸体所以我才把案件上报,接到的指令是这个案件交由你们处理。”粱小城继续搓揉着双手说。“这案件奇怪就奇怪在没有尸体。” “怎么可能会没有尸体,不是有目击者吗,会不会是凶犯行凶后把尸体处理掉毁尸灭迹,凶犯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三个人,尸体总不可能不翼而飞吧。”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你去的时候就没看见尸体?”太子平静的问。 粱小城点点头。 “那目击者有没有说过尸体去了什么地方?”太子疑惑的问。 “我们当时就询问过目击者,但是目击者的描述有……有些离奇。”粱小城欲言又止的回答。 “目击者是怎么说的?”云杜若问。 “目击者说凶案发生在凌晨,是路过的村民看见凶犯和三名受害者打斗,确切的说是凶犯在追逐猎杀那三名受害者,凶犯拿着木桩分别将三名受害者刺死并插入地中。”粱小城从档案中拿出笔录看了一眼继续说。“可是受害者的尸体却……却在木桩上离奇的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我一愣震惊的看着粱小城,一时半会不明白灰飞烟灭是什么意思。 粱小城整理了一下思绪告诉我们,目击者当时怕受牵连就躲在不远处的草垛中目击了整个行凶过程,尸体在木桩上犹如被燃烧的灰烬风一吹纷纷扬扬的飘散离奇般消失在木桩上。 粱小城也不相信尸体会不翼而飞可勘查现场显示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事实上尸体也没有被毁尸灭迹的痕迹,如果是被烧成灰烬怎么都会留下痕迹,但现场根本没有燃烧的迹象,目击者描述那三具尸体就好像是纸灰拼凑成的。 “……”我愣了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在尸体消失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 “没有!”粱小城斩钉切铁的回答。“我为此也反复问过目击者,据目击者描述凶犯在行凶后就坐在旁边好像是在等什么。” “难道行凶者知道尸体会灰飞烟灭?可是……不可能啊,凶犯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云杜若抿着嘴喃喃自语。 “哦,我记起来了,目击者说尸体开始并没有在木桩上消失,而是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到尸体上的时候,三具尸体才灰飞烟灭的。”粱小城补充的说。 阳光? 阳光怎么会让尸体消失? “既然没有尸体那三名受害者的身份确定了吗?”南宫怡问。 “确定了,这三名受害者都是扶桑人,背后有一个很大的财阀资助来中国考古研究的,这三人在永宁村停留多日好像是在探寻什么东西。”粱小城点点头回答。 “扶桑人?考古研究?”南宫怡舔舐着嘴唇诧异的看看我们。“永宁村有什么遗迹或者发现什么陵墓?” “没有,永宁村很偏僻当地村民以伐竹为主要生计来源,从来没听说过永宁村有什么考古发现。”粱小城很肯定的摇头。 “既然是考古那凶犯的行凶动机会不会是见财起意杀人。”云杜若若有所思的说。 粱小城翻开另一份档案推到我们面前,语气极其肯定的说。 “凶犯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钱财杀人!” 第二章 富甲天下
见粱小城如此确定我们都对凶犯产生了兴趣,粱小城带我们去见被抓获的凶犯,隔着审讯室的双面镜我们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凶犯,五十多岁的样子,即便是在被审问腰却挺的笔直,花白的头发和隐约可见的皱纹让那人看上去有些迟暮,但他的眼睛却依旧明亮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敦厚和正气。 面对坐在他对面审问的两名警员,那人似乎一点都没有畏畏缩缩,反而不苟言笑心无旁骛的直视警员的眼睛,如果不是警员穿着制服很难分清到底是谁在审问谁。 哐当! 我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目瞪口呆的透过双面镜看着里面那人,我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他就是你们在现场抓获的凶犯?!”我一把拉住粱小城吃惊的问。 “是的,当场抓获。”粱小城点点头很诧异我如此慌乱。 水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审讯室里的人,警员和那人纷纷把目光看向双面镜,他们虽然看不见我们,但我一种久久的看着那人的眼睛。 “怎么了?”云杜若见我失常小声问,她的手碰到我手背惊讶的问。“你手怎么这么凉?” “没……没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回答,这个案件现在在我心里最离奇的已经不是什么尸体不翼而飞或者灰飞烟灭之类,最让我诧异的是如今坐在审讯室中的那人怎么会变成凶犯。 “你刚才说凶犯不可能见财起意杀人,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否定这个杀人动机?”南宫怡认真的问。 粱小城翻开档案告诉我们,在抓获凶犯后根据从他身上搜出的东西很快确认了他的身份,不过凶犯的身份和这个案件一样很扑朔迷离,事实上凶犯是不可能存在的人,换句话说凶犯很早就应该已经死亡才对。 “凶犯很早以前已经死亡?”韩煜诧异的看着粱小城打断他的话。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凶犯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们是核对他的指纹发现在二十年前一起文物毁坏案中找到了他的资料。”粱小城从容不迫的对我们说。“二十多年前凶犯和另外一名同伴毁坏一副刚出土的文物字画被抓获,后来证实文物是赝品才被释放,他的资料仅仅在拿起案件中出现过寥寥数笔,我们是根据凶犯留下的资料继续摸查才发现他离奇的背景。” “你们都了解到什么?”事实上到现在我也很想知道坐在审讯室中那人的一切。 粱小城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凶犯是军人出身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因为擅自枪杀俘虏被军纪处置下令枪毙,粱小城为此专门核实过凶犯在军队的档案,证实凶犯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被枪决,但事实上凶犯却一直还活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从那以后凶犯就如同一个没有身份存在的人,但最让粱小城震惊的是凶犯从那以后的经历。 在毁坏文物被抓获又释放后,凶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文字记录,但五年以后凶犯却摇身一变成为秦皇集团的掌舵人。 “秦皇集团?!”南宫怡一听这名字猛然抬起头先是看看粱小城,然后目光又转向审讯室中坐着的那人。“他……他就是秦皇集团的……” “是的,凶犯的确就是秦皇集团的董事长,我知道这个事实后也一样很吃惊,所以我说他为财杀人的动机绝对不可能成立。”粱小城点点头回答。 “秦皇集团是干什么的?”云杜若见南宫怡如此惊讶好奇的问。 “秦皇集团富可敌国,真正的富可敌国,什么地方都有秦皇集团的产业,若是为财……谁会有他的钱多。”我深皱着眉头缓缓的回答。 “你也知道秦皇集团?”南宫怡好奇的看着我,估计在她心里我除了知道死人外,其他的我似乎都不感兴趣。 我无力的苦笑,是啊,谁会向我更知道坐在审讯室中那人。 “凶犯的确可以称为富可敌国,他的财富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也不清楚这些财富是怎么积累来的,但秦皇集团的主要业务就是文物经营,可以说秦皇集团拥有的文物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而其中以明代为主,几乎涵盖了整个明朝的所有稀世珍宝全都在秦皇集团。”粱小城看着档案认真的说。 “凶犯拥有这么多文物,指不定就是靠盗墓起家的,如今死的又是考古的人,说不定真是在永宁村发现了什么,双方争夺最后凶犯见财起意杀人也是有可能啊。”韩煜据理力争。 “他从来都没把钱放在眼里,事实上他一直都认为钱财是身外之物,他怎么可能为了钱去杀人。”我白了韩煜一眼没好气的回答。“他真贪图钱财何必大老远跑到偏僻山村杀人,他要认真经营秦皇集团他说富甲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凶犯一样,你天天都是和死人打交道,连凶犯的面都没见过你凭什么就那么肯定。”韩煜不以为然的和我抬杠。 “事实上他说的也没错,秦皇集团虽然的确迅猛崛起,而且凶犯富甲天下,但真正让人记住的却是凶犯的善举,他把赚来的钱几乎大部分都用来从事慈善事业。”粱小城也有些疑惑的看着韩煜说。“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凶犯……凶犯是一个很受人……尊重的人!” 韩煜听完无言以对,我想他是不明白既然是受人尊重而且善举不断的人怎么会变成凶犯。 “关于这个人还有其他背景资料吗?”太子心平气和的问。 粱小城收起手中的档案脸色变得焦灼,继续对我们说下去,凶犯的背景很复杂而且又很离奇,他除了是一个没有身份同时富可敌国的人外,他和黑帮有很深的关系,只是到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但在调查凶犯的背景时发现泰国的海外华人黑帮都听命于凶犯,至于是怎么做到的就不得而知。 不关是海外就连国内的洪门弟子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句太爷,原因是凶犯手中持有一枚能号令洪门弟子的铜钱。 “他……他和黑帮还有关系?!”我更加震惊的张着嘴。 “不是有关系,确切的说是他掌控着洪门黑帮!”粱小城回答。 “铜钱?什么铜钱能有这么大用处?能号令洪门弟子听令于她?”韩煜诧异的问。 “洪门是由少林五祖创立原本是用来反清复明,后来演变成民间的组织,那枚铜钱非金非银并不珍贵,正面铸着洪武二字,背后右边有天下二字,左边有太平二字。”太子如数家珍的对我们说。“合在一起就是洪武天下太平,这枚铜钱为洪门信物至宝,谁持有就能号令洪门内八堂、外八堂听命,违者诛之莫敢不从,而持铜钱者就是洪门龙头老大,按辈分要称太爷。” “洪门的龙头老大?!”我瞠目结舌的回头看看审讯室中坐着的那人,好半天口都合不拢。“他……他居然还是黑帮龙头?” “所以说这个人的背景极其离奇和负责。”粱小城无奈的叹口气说。“我们联系审问了三天,也没见过这么能扛的人,硬是一个字没说过。” 云杜若之前搞刑侦的审讯技巧也很在行,她提出想单独接触一下凶犯,粱小城点点头把审讯室中的警员叫了出来,云杜若整理好衣服调整状态走进审讯室,我们在外面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事,事实上我第一次对云杜若失去信心,我想她同样也不会让那人开口。 “人证物证都有了,你也被当场抓获即便你不说话也不代表你能脱罪,坦白从宽希望你能认清现……” “水。”那人居然开口了,不过就说了一个字。 云杜若被那人打断而且还是从容不迫的打断,似乎他根本不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在意自己做过什么,很沉稳的看着云杜若。 云杜若估计是没想到那人会如此镇定,迟疑了一下后转身给那人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 “太凉。”那人再一次打断云杜若的话,这一次他说了两个字,依旧是漫不经心可却透着一脸刚正不阿的正气。 云杜若应该是想发火了,她的性格我当然了解,估计从来没有嫌犯在她面前如此挑衅过,我在外面看的都有些想笑,云杜若最终还是忍住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倒了一杯。 “你为什么要去永宁……” “还是有点凉,我年纪大了不能喝太凉的。”那人竟然再一次打断云杜若的询问,把水杯又重新推了在云杜若面前。 啪! 云杜若重重把手中的笔拍在桌上,估计是真怒了,想必她审讯过很多嫌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高调和从容的对手。 “你给我老实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到如今还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你真以为拿你没办法!”云杜若义正言辞的加重语气说。 我却在外面笑了,所有人都看向我,事实上审讯室中那人若不想开口即便刀架在他脖子上,我想他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云杜若那些话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我转身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云杜若还在气头上,见我进来无可奈何的递眼色示意对面的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我坐下的时候,那人目光落在我身上坚毅的目光中忽然有一丝柔情一闪而过,我双手把水杯递到那人面前。 “爸,您喝水。” 第三章 父子重逢
云杜若的表情不言而喻,我想站在外面的其他人如今应该都和云杜若现在的反应一样,她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手指着对面被审讯的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人叫萧连山,是我的养父也是把我从家赶出来的那人,我曾经和云杜若闲聊的时候提起过他,如果一定要我对他评价我能想到的只有慈父两字。 只不过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而且还是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固执,我想我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他的影响,只是他和我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了解他,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对于我来说,对面坐着的父亲就如同谜一般深邃,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去接触过他的过去。 对父亲的了解我仅限于让他富甲天下的秦皇集团,事实上秦皇这个名字是他起的,但我怎么看他都不是肤浅浮夸的人,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取一个这样俗气的名字,每次我提到秦皇两个字他总是充满了惆怅和敬仰,到现在他也没有回答过我,但我能感觉这两个字似乎对他有着很特别的含义,包括我母亲也是这样。 他向来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甚至有些不屑的意思在里面,可偏偏造物弄人他却是富可敌国的人,我从来没去想过这些财富是如何来的,今天听粱小城讲述他的资料才意识到他有着我完全不了解的过去。 号令天下洪门的龙头老大…… 向他这样敦厚忠实的人居然和黑帮有牵连,这让我做梦都没想到,打我记事起我们一家都住在香江,虽然一衣带水可他似乎从来不愿意踏足这里的土地,好像这里有什么是他不愿意在面对和回想的,可他却出现在这个荒芜偏僻的小山村,而且…… 还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三个人! 我再不了解他的过往但我绝对熟知父亲的品性,他怎么可能会杀人,他的一生都在做着受人敬仰尊重的事,即便是固执但从不于人结仇,若说这二十年来唯一和他有仇的,那应该只有我一人了 我似乎一直在忤逆违背他的意见,他一直把我视为己出,可我却一次又一次顶撞和叛逆的让他无言以对,我想我是唯一能让他无可奈何的人。 “听说你当了法医,没想到法医现在还要查案,真是难为你了。”萧连山看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父子久别重逢的喜悦,他的固执似乎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爸,本打算回去看您的,接到通知让我们接手新案子,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见到您。”我埋着头不敢去直视他目光,那是不辞而别的愧疚。 “你……你爸?!”云杜若吞咽一下口水很尴尬的问。 “对,这是我爸。”我点点头下意识的拍着云杜若的说转头对萧连山说。“爸,这位是我同事,云杜若。” 萧连山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在我牵云杜若的手上,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 “还真是长本事了,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理解毕竟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妈天天在家念叨你,这么久居然也不回去看看,怎么……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我一愣连忙松开云杜若的手,头埋的更低支支吾吾的说。 “您别这样说,一直就想回去看您和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也是想做点成绩让您看看,我原本是打算带杜若一同回去的。” “云杜若……”萧连山看了云杜若一眼若有所思的问。“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叫云杜衡?” “你……”云杜若刚一开口发现这关系好尴尬,她应该是混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待坐在对面的人。“您怎么认识我和我哥?” “这么说云成雨是你父亲?”萧连山现在已经不理会我,注意力全在云杜若身上。 “您……伯父您认识我爸?”云杜若吃惊的问。 我也跟着很震惊的抬头看向萧连山,认识云杜若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父亲叫什么,没想到萧连山竟然知道。 “别叫我伯父,辈分乱了。”萧连山端起水气定神闲喝了一口淡淡的说。“云成雨见到我都要称一声太爷,你叫我伯父……呵呵,那云成雨该管你叫什么。”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曾听韩煜提及过,云杜若和云杜衡的父亲好像也和黑帮有关,云杜衡之所以叫太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听萧连山口气想必云成雨也是洪门的人,这关系我半天都没绕清楚。 “这么大,当时你就这么大。”萧连山把身体往前靠了靠,在云杜若面前比起两根手指意味深长的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当时你就这么大点,真没想到时光荏苒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如今轮到你来审问我了的,哈哈哈,有点意思,估计云成雨这些年过的也不舒坦,明明混黑道的却有一个警察的女儿,我想他日子过得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您……您抱过我?”云杜若和我一样完全很陌生的看着萧连山。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条玉缺吊坠的项链,你哥也应该有一条。”萧连山不慌不忙的问。 云杜若一怔从胸口拿出一条玉缺项链,我之前从来没见她拿出来过,可那吊坠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样,萧连山声音老成的告诉云杜若,这玉缺原本是一块玉佩,其中一半留给了我。 听到这里我也拿出一直带着的项链,可这明明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东西,为什么萧连山手中还有另一半,难道萧连山是认识我父母的? 萧连山并没有在意我脸上的疑惑继续说下去,云杜若和云杜衡满月,云成雨下帖恭请萧连山,见这两兄妹惹人可爱变认为干儿干女,并将剩下的半边玉佩一折为二分别赠予云杜若和云杜衡兄妹。 “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义父才对。”萧连山意味深长的笑了。 云杜若听完目瞪口呆下意识回头看向双面镜,她应该是在看外面的云杜衡,事情转变的太快云杜若那儿反应的过来,我忽然想起云杜衡第一次见我时目光也是落在我胸口的项链上,当时他的表情很诧异,想必是认出我胸口的项链他也有一条,后来他还问过我项链的来历或许云杜衡早就猜到我和萧连山的关系。 “义……”后面一个父字云杜若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明明是审讯嫌犯却变成这样的场面,云杜若有多尴尬可想而知。 “好了,叫不出口也不要勉强,叫我萧叔就可以了。”萧连山心满意足的说。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会出现在永宁村?”我帮云杜若打圆场并把话题转移到重点。 “没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你也够意思了,我任由你在外面胡作非为闯下那么多祸,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萧连山瞪我一眼冷冷的回答。 “爸,我们之间有什么事还可以回去慢慢说,可……可现在是发生了凶案,人命关天啊,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怎么帮你。”我无奈的叹口气声音焦急的说。 “你帮我?亏你说的出口,你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要真想帮我你明天就更我回去。”萧连山加重语气依旧是老生常谈,看得出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接受和认同我的职业。 “萧……萧叔,我们也是想把情况了解清楚,现在是三条人命的凶案,而且还有目击者和物证,所有的一切都能证明您……您涉及到凶案。”云杜若一本正经的对萧连山说。“我和容彦也是想帮您,但你必须把事情的真相全说出来。” “目击者?目击者看见什么了?”萧连山不以为然的反问。 “爸,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再固执了,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你杀了人,而且还是三条人命,您就是再富甲天下也总不可能只手遮天吧,何况您一直从小教导我与人为善悲天悯人的,我当然不相信您会杀人,可是总要有证据吧。” “这是打算给我讲证据啊。”萧连山淡淡一笑端起水杯很平静的说。“那我们就谈谈证据,你们既然说有人看见我杀人了,我杀了谁?” “三名考古研究的扶桑人。” “尸首呢?” “……”我和云杜若一愣,这本是我们该问萧连山的问题,如今被他反问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你们都说是凶案,那总得有尸首吧,尸首都找不到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人,你们不是要讲证据吗?”萧连山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的看着我和云杜若。“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而且连受害者都没有,你们认为这还是凶案吗?” 很明显萧连山并不想把他知道的告诉我们,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他虽然固执但从来嫉恶如仇,绝对不会作奸犯科,更重要的是他向来都是视死如归的人,他只要不想说的事,任何人都不会从他口里听到一个字。 双面镜传来被敲击的声音,应该是有什么突发的情况,我让萧连山先坐一会,我和云杜若连忙出去,粱小城急匆匆的告诉我们,刚接到一位位高权重的公安部高官电话,她以自己的地位和人格担保萧连山不可能犯案杀人,若是证据不足就立刻释放。 “什么高官这么大的权利?”韩煜好奇的问。 “方亚楠。”粱小城回答。 “方部长?!”云杜若都愣住惊讶的说。“她……她怎么会突然关注萧叔的案件,她和萧叔认识?” “萧连山二十多年前破坏文物就是被方部长抓获的,听说后来萧连山救过方部长的命,但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南宫怡把手里的档案递给我们疑惑的说。 “你爸到底是什么人啊,黑道他是龙头老大,白道还有高官出面用仕途担保。”韩煜一脸苦笑的看着我。 第四章 恰似故人来
事实上萧连山说的也没错,没有尸体无法认定他杀人,根本没有有效的证据可以证明他行凶的事,可毕竟有很多人都看见和描述出当时案发的情况,萧连山只能被列为嫌疑人的范畴,为了搞清楚整件事的真相,萧连山可以被释放但不能擅自离境。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帮忙办理手续,云杜若还是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萧连山那让她不知所措尴尬的身份,一直畏畏缩缩跟在我身后,韩煜和太子还有南宫怡去整理这个案件的资料准备接手开始调查。 我把萧连山接出来时在他脸上看不见丝毫异样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的结果,扭动了一下身体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我好云杜若跟在后面,刚一出门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捂住我眼睛清脆欢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猜我是谁。” 我笑了,那声音让我感觉到亲切和开心,已经很久没听见这声音,这种场面总是会出现在我记忆中,我翘着嘴角拍了拍眼前的手。 “小小,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 “你也知道我长大了啊,你一走这么多年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哥。” 从我身后走到面前的女孩,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阳光的辉映下像平静的大海,美丽而幽静的包容一切,秀气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组合在一起,天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只是她还是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妹妹一样,永远都看不见她安静的时候,我看见云杜若畏手畏脚的缩在一边,连忙给她介绍。 “这是我妹妹,顾小小,这位是我朋友,云杜若。” 顾小小本来是挽着我的手,听我这么一说意味深长的笑了,转头对身后的人说。 “妈,您现在该明白咱哥为什么这么久不肯回家了吧,这乐不思蜀的哪儿还有心思惦记回来看您啊。” 我听见顾小小的喊声这才抬头看见一直安静的站在对面的女人,高高盘起的头发让她看上去高贵自信,透着慈祥的目光是那样温暖,我记忆中她年轻的时候和顾小小一样的漂亮动人,只是我真的太久没见到她了,她笑起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皱纹,原本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中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夹杂的银丝。 我鼻头一酸眼睛忽然湿润,我想象过无数再见到她的画面,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会哭,甚至连无数次都想好的话顿时忘的干干净净。 “妈……”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她的声音同样也是哽咽的,依旧慈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只不过现在她要踮着脚才能够到,我低下头埋在她肩头那一刻我能体会到久违的温暖和开心。 她甚至都没有责备过我半句,事实上从小到大不管我做错什么事她都没有责怪过我,总是很慈爱的包容我的一切,我相信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改变,但这份亲情却会越发深刻。 “这是我妈,顾安琪,你叫她顾姨就可以了。”我想起云杜若招呼过来给她介绍。 “好俊的孩子。”顾安琪拉住云杜若的手满心欢喜的上下打量。 “你就不感觉看的眼熟?”萧连山走到顾安琪旁边,他对顾安琪说话永远是一个声调,只有在她面前萧连山才会显示出柔情的一面。 “……”顾安琪听萧连山这么一说,重新认真看了云杜若几眼,在萧连山面前她同样都是一副娇小可人的样子。“我认识这孩子?” “你怎么会不认识,云成雨满月酒那天,你抱着这丫头都舍不得丢手,死皮赖脸要认这丫头当女儿。”萧连山指着云杜若轻柔的顾安琪说。 “云成雨!”顾安琪一愣缓缓张开嘴惊讶的说。“云成雨是你爸?” 云杜若怯生生的点点头。 “那还真是巧了,连山你看这是缘分吧,当年我就喜欢这丫头,没想到一晃二十多年居然和容彦碰一起了。”顾安琪久久拉着云杜若的手不肯松口。 “我才是您亲生的女儿,瞧把你乐的,这看见我哥还有干女儿,眼睛里都没容我的地了吧。”顾小小一手挽着我一手挽着顾安琪调皮的说。 “你要真让我省点心就对了,我还真后悔有你这个亲生女儿。”顾安琪慈祥的轻轻掐了掐顾小小的脸。 “曾经有人对我说,我这辈子福禄双全大贵之人,命中有一女一子,合起来刚好就是一个好字,女是你己出,子为义子。”萧连山淡淡苦笑无奈的说。“这哪儿是好,我送你出国学管理,结果你偷偷在国外学了七年周易,另一个呢……” 萧连山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的意思依旧是在责怪我没听从他的安排。 顾小小调皮的吐着舌头嘟着嘴不以为然的笑着说。 “我妈也是学周易玄学的,而且出类拔萃玄学界谁不认识我妈,我学周易怎么了,也没见您说过我妈半句啊。” “你要学周易何必背着我偷偷摸摸在国外学七年,老祖宗的东西你居然在外面学,说出去我这张老脸都挂不住。”萧连山向来拿顾小小没有办法,从起名就能看出来,他让小小随顾姓可见萧连山和顾安琪感情有多好,从小萧连山对这个女儿都是言听计从视若珍宝,无力的苦笑着说。“你真要学让你妈教你不就完了,何苦跑那么远,在你心里我有难么顽固不化吗?” “好了,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就不能开心点吗,你这性子怎么越老越拗。”顾安琪拍了拍萧连山肩膀浅笑着说。 “哎,全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将来我就看你能笑的出来不。”萧连山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 “您还没完没了的,见不着哥吧您又在家想的不行,这见着了您还是板着脸,我就说哥是您吓跑的,您要再这样指不定以后就看不见哥了。”顾小小走到云杜若身边挽着她胳臂自来熟的笑着说。“爸,您可想清楚,哥现在可是有人惦记着的。” 云杜若脸一红不知所措的低下头,我瞪了顾小小一眼。 “小小你怎么说话的,爸妈也是为了我们好,是我不懂事……” “哥,你就别自己说自己了,谁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以前你做什么爸都是管着你,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周易玄学的,只是爸不让你学这些,哥,我支持你。”顾小小没心没肺的笑着。 “住口!”萧连山皱着眉头呵斥顾小小,没见他对顾小小发这么大的火。“我不让他学是为了他好,你知道什么,你不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咳、咳、咳……” 萧连山太用力剧烈的咳嗽起来,曾经在我记忆中他身体一向都很好,没想到这些年不见他早已不复当年,我瞪了顾小小一眼示意她别再说话,走上去搀扶住萧连山平抚着他后背。 “爸,您别气了,是我不好,是我没听您和妈的话。” “连山,好点没,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脾气,难道看见容彦你就不能好好的说话。”顾安琪一边关切的安抚萧连山一边笑着用亲和的语气责备他。 “妈,不关我爸的事,其实你们不让我当法医的原因我现在都知道了。”我歉意的埋着头轻声说。“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事,我知道你们一直担心我的认知有问题,怕我遇到完全不能处理的事,但我真的清楚和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之前没有接触到的东西,您们也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可以处理和面对这些,爸、妈,我真的什么都懂了。” “……”顾安琪先是看看萧连山,她慈祥的脸上透着焦虑和黯然慢慢转头看我,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容彦……其实,其实我和你爸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怎么了?” 韩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和太子还有南宫怡应该是已经处理好案件的接管事宜,估计是老远就听见萧连山对我的呵斥,他走到我身边关切的问。 我还没开口萧连山转头时看见韩煜,整个人愣在原地,旁边的顾安琪看见韩煜嘴角蠕动一下,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震惊的反应,两个人久久看着韩煜表情很激动和感慨。 “闻……” 萧连山刚说出一个字,我就看见顾安琪拉了拉他衣角,萧连山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激动慢慢黯然下去一丝惆怅写在他脸上。 “我……我脸上有什么?”韩煜被他们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是?”顾安琪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问我。 “这是我朋友,韩煜。” “韩煜……韩煜,好,好,好。”顾安琪连说三声好,让我都有些茫然。 萧连山仰头深吸口气转身默默离开,顾安琪看着韩煜慢慢很小声的喃喃自语。 “天命难违,果然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妈,您认识韩煜?”我好奇的问。 顾安琪回头看看萧连山落寞的背影,抿着嘴无力的摇摇头。 “他长的很像你爸曾经一位生死与共的故人……” 第五章 天龙臂
韩煜这应该是第三次被人说长的像另一个人,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好奇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萧连山和顾安琪对闻卓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们好像徘徊在真实和虚幻之间,萧连山转回身子走到韩煜面前,目光落在韩煜身上那把桃木剑上。 “你是学道之人?”顾安琪慈爱的笑了笑问。 “是的。”韩煜难道正经一次,想必是顾安琪和萧连山的表情让他好奇。 “你的道法是谁教你的?”萧连山的神情和目光都充满了无限的情义。 “我是在阴庙长大的,道法都是我师傅教我的。”韩煜翘起嘴角挂在一丝不羁的微笑。 “你师傅是方想。”萧连山目光看着韩煜翘起的嘴角指头轻微的颤抖一下。 “您……您认识我师傅?”韩煜一愣诧异的问。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萧连山深吸一口气和顾安琪交换眼神,两人都欣慰的看着韩煜,萧连山重重一巴掌拍在韩煜的肩头,他险些没站稳,然后听见萧连山豪爽的声音。“你小子……最终还是兑现了承诺,哈哈哈。” 韩煜茫然的回头看看我们,他应该是不明白萧连山口中的承诺是什么,他想问其实我也想知道,不过萧连山和顾安琪似乎都没有打算再说下去。 我们送他们回下榻的酒店,一路上萧连山让韩煜坐在他身边兴高采烈的闲聊,好久没看见他这样发自肺腑的开心过了,只是好几次把韩煜叫成兄弟,搞的我坐在前面有些尴尬。 顾安琪拉着云杜若和南宫怡聊天,她和萧连山都尽量不提及我,似乎我变成多余的人,事实上我也不敢多说话免得又惹萧连山生气,一声不吭的坐在前面。 小小好像对太子很敢兴趣,她本来就是不认生的女孩,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矜持这两字,或许是对太子的身份好奇,一直不停在问太子关于佛家的东西,太子的淡定我们都见识过,可我却在他脸上第一次看见手足无措的样子。 就连手中从不离身的念珠如今也落到顾小小手中,太子之前在我们面前的淡泊完全荡然无存,他好像拿顾小小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几次我看见他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装作没看见心里却苦笑,生死相搏都没见他皱下眉头,坐在顾小小身边却如坐针毡,看来太子这修为也不咋地。 “小小,他身上有纹身,满臂都是挺好看的,让他给你看看。”我看着窗外火上浇油。 纹身?俗家弟子能纹身?什么样的纹身?纹的什么? 在顾小小一连串的问题下,太子无言以对的舔舐着嘴唇,我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几次差点笑出声来,这哪儿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太子,真是一物降一物在顾小小的面前,他居然内敛的脸红。 顾小小最拿手的就是磨人,连萧连山那样固执到骨子里的人都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何况是内向不善言语的太子,很快顾小小就得偿所愿的让太子露出那只满臂纹身的手。 “金刚经啊。”顾小小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抬头露出惊醒的目光乖巧的说。“你居然有天龙臂。”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天龙臂?”太子一愣腼腆的问。 “哥,他手臂上的金刚经不是纹上去的。”顾小小看向我笑盈盈的说。“外公说修八部天龙者若悟佛宗,身铭佛印可渡千万劫难终见佛身,哥,这可是得道高僧才会有的佛印,你这朋友将来能修天龙八部。” “……”太子现在的眉头皱的很紧,估计是没想到顾小小能说出这些鲜为人知的事。“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没看出来啊,你佛家修为不低嘛。”顾小小一边帮太子穿衣服一边笑嘻嘻说。“不过你这天龙臂是有佛印没有佛性,要经磨砺待到佛印金光你方成正果。” 太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顾小小,我估计应该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帮他穿过衣服,也不知道是因为顾小小一语中的,还是太子从来身边除了云杜若外就没再亲近过其他女生,他哪儿像什么得道高僧,我怎么看他都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 太子还是很诧异顾小小怎么能知道这些,事实上不是顾小小说出来连我们也不清楚太子这条佛印手臂的来历,顾小小知道这些我想和外公有关,她是萧连山和顾安琪的独女,两人对顾小小宠爱有加特别是萧连山简直把她当掌上明珠。 萧连山和顾安琪对我和顾小小的关爱其实是不同的,或许我是养子的缘故,他们对我完全是近乎于溺爱的程度,在我记忆中小时候但凡做错事被训斥的都会是顾小小,他们向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一句重话,萧连山一直打算让我接管他所有的事业,只不过我对那些事情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作为养父母他们对我可以说无微不至无可挑剔,只是我最终还是忤逆违背了萧连山为我铺好的路。 我和顾小小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兄妹感情都很好,长大后每次我和萧连山发生争执,她总是会站在我这边想方设法从中调解,后来想想我让萧连山生气是从我开始喜欢上玄学。 顾安琪是玄门世家,外公顾连城更是玄学泰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喜欢上看一些玄学方面的书,而且领悟的极快,可被萧连山发现后他极力阻止甚至一反常态对我大声呵斥。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发火,顾安琪一向对我慈爱但也劝说我不要碰和玄学有关的东西,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为此我和萧连山大吵一架,但最终我还是妥协并且再也没接触过那方面的东西。 我想后来我遇到韩煜和他一见如故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方面的缘故,那个时候顾小小天天跟着我后面,我放弃的玄学却吸引了她,顾小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醉心玄学,她从小天质过人悟性极高颇像顾安琪在这方面的造诣。 顾小小开始是偷偷的看玄学方面的书籍,后来被外公顾连城发现,从小她就深得外公喜欢,风水堪舆相占之术尽传于顾小小,外公顾连城在香江很有名望而且博古通今,可惜他一向不喜欢我,至于原因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在顾连城的教导下顾小小在玄学方面的造诣慢慢竟能和顾安琪并驾齐驱甚至还有青出于蓝之势,这让顾连城大喜过望,事实上顾安琪一直都知道顾小小学玄学的事,虽然嘴上反对可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 不过萧连山似乎对玄学极其的抵触,他知道这些事后大发雷霆,顾小小因此负气出走去了国外,不过看现在的状况估计萧连山也慢慢接受了顾小小学玄学的事实。 “杜衡,你和杜若满月的时候,我们都去过当时你父亲云成雨说你们两人的名字是一位相师所取,并观面断相说杜若日后必定穆桂英挂帅,统兵带将之人,而说你他日若入空门能修八部天龙。”顾安琪欣慰的笑了笑和蔼的说。“看来当年那位相师也是前辈高人,一语中的说出你兄妹二人将来之事,成雨这命真是好,一儿一女一门双杰。” “妈,您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和我哥难道就不好吗。”顾小小偏过头嘟着嘴不满的说。 “好,当然好了,我和你们爸不求其他的,你们兄妹平平安安就好。”顾安琪这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她用慈爱的目光看向我。 我下意识埋下头,忽然发现承受不起那充满期盼的目光,一直在辜负他们的期望可从来没想过要悔改。 “你这个是什么?”顾小小的声音清脆的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见顾小小的目光落在太子的两手内侧,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青龙和白虎的烙印。 “我是俗家弟子,出少林必须闯过木人巷,这烙印是闯关的证明。”太子腼腆的回答。 “你好厉害啊,木人巷我听外公说过,能闯出来很不容易,这烙印可是硬生生被烫上去的。”顾小小用手摸了摸太子那两处烙印,然后抬头一本正经的问。“痛不痛?” 我看见太子喉结蠕动一下,他应该是在吞咽口水,被顾小小搞的他拘谨的不知所措,顾小小现在是心无杂念但太子我想他已经做不到心如止水了。 “不……不痛。”太子红着脸小声说。 到酒店太子如释重负原本是想着到此为止,可顾安琪说难道团聚一家人吃顿饭让其他人也留下,云杜若和南宫怡点头答应,萧连山和韩煜谈的很投机,难得看见萧连山如此开心的样子,唯独太子如临大敌般止步不前。 “我就不去了。”太子在我耳边小声说。 “杜衡哥,我一直学玄学,对佛家的事知道很少,你教教我。”顾小小完全没察觉到太子脸上的窘迫,笑嘻嘻乖巧的说。 我淡淡一笑拍拍太子的肩膀很无奈的摊摊手说。 “我这个妹妹我也拿她没办法,你好自为之吧,呵呵。” 第六章 忠孝仁义
晚饭后我泡一杯茶毕恭毕敬送到萧连山面前,他已经很久没理我了,我见韩煜陪着他聊天心情欢愉,想借此契机心平气和好好和萧连山谈一下。 “爸,您看哥对您多好,到现在都还记得您喜欢喝绿茶。”顾小小聪慧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茶递到萧连山手中。 “不指望你对我好,你能对自己好就行了。”萧连山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淡淡的瞟了我一眼。 “爸,这里都不是外人,我是您养大的,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父子同心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您虽然现在被释放可是你终究还是卷入了凶案。”我站在他面前态度诚恳的说。“您能不能把事情都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萧连山偏过头冷冷的说。“反正你现在也长大了,我和你妈说的话你也可以不听。” “爸,您就不能好好和我哥说话啊。”顾小小拉着萧连山手嘟嘴说。“哥不是也是为了您好。” “容彦,你爸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吧,他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安琪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和蔼可亲的说。“何况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很显然这一次连顾安琪都在刻意隐瞒我什么,他们好像对发生的凶案一点都不在乎,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担心。 “妈,爸涉及的是凶案,而且现在是出了三条命案,我当然相信爸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可这不是我们一句相信就能说明问题的。”我拉着顾安琪的手认真的说。“您让我帮帮爸,您们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我一定能还爸一个清白。” “你就省省吧,还我清白,我需要有人给我证明清白吗,我这一辈子行的正坐得端,是非曲直还轮不到你帮我证明。”萧连山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你真样帮我,就别在添乱,你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我嘴角蠕动一下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老人好陌生,甚至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他完全没体会我的感受和想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可在他眼中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眼,以前是现在还是,我只想做出的成绩向您证明我是对的,可我做什么您都不会认同和赞许……” “容彦!”顾安琪见我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和萧连山说话,加重声音阻止。 “我要说,我今天全都要说出来,从小到大您都在为我铺路搭桥,可是您从来没有问过我那些是不是我喜欢的,我为了让您开心一直妥协的去迎合您,可您从来就没满意过。”我据理力争把压抑在心底的话一吐为快。“我想成为您的骄傲,可最后落在您眼中我却是一无是处。” “哥……”顾小小估计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这样说,陌生的看着我。 “好,好的很,说下去,我倒也想听听这些年你憋在心里的委屈。”萧连山挥手打断顾小小,喘着气面色凝重的看着我。 顾安琪焦急的拉着我衣袖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可能是憋屈在心里太久,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声音更重。 “从小到大但凡是我有兴趣的您都不会允许,我想学玄学,您就百般阻止甚至不惜搬空妈书房里的所有和玄学有关书籍,我想做我喜欢的事,可您从来没支持过我任何的决定和想法,为什么?为什么小小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我甩开顾安琪的手大声质问萧连山。“后来我明白了,因为我终究不是您亲生的!” 啪!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觉头有些眩晕,但此刻我的心更痛,这巴掌并没有让我清醒,我张着嘴用茫然和无助的目光看着顾安琪,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呵斥过我一句,更不用说打我。 可这巴掌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我下意识伸手去摸肿痛的脸颊,云杜若和其他人都站起来他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顾小小捂着嘴她都不敢相信顾安琪会打我,就连萧连山的嘴角都抽搐一下,刚才对我的愤怒荡然无存留下的是心痛和惊讶。 我呆然的看着顾安琪,曾经在我心中那样慈爱的人,我无法接受被她的斥责因为那是一种让我失去一切的绝望,顾安琪不由自主回退一步,她茫然的看看自己打我的那只手,我想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手指缓缓弯曲的抖动,目光中充满了懊悔的歉意颤巍巍的向我伸过来。 我摇着头决绝的冲了出去,像一个负气离家的孩子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遗弃,因为我知道他们对我太好,即便丁点的反差我都无法接受。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濛濛细雨,我冲入雨中冰凉的雨水透进衣衫,我捂着脸却感觉心里更冷,直到我手心感觉到柔弱的温暖,回头才看见追出来的云杜若,她牵着我的手陪我站在雨中,她甚至都没有安慰过我半句,她懂我知道我现在难受想要的就是片刻的安静。 我握紧她的手就如同一个溺水者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害怕失去更害怕被最爱我的人遗弃,冰凉的雨水让我渐渐开始有些清醒,云杜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感觉那颗没有温度的心正在缓缓的复苏和融化。 我牵着云杜若坐到屋檐下的长椅上,她轻柔的抚摸着我红肿的脸颊。 “痛吗?” 我摇摇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拿打火机的时候云杜若忽然一本正经的说。 “别怪顾姨,你说出那样的话其实真正伤心的是他们。” “我知道。”我点燃烟深吸一口点点头。“是我太冲动了,我没顾及他们的感受,事实上我说了一句最刺痛他们的话。” “你也知道啊,冷静一下你该回去给他们道歉。”云杜若淡淡一笑宽慰的说。“对了,我看的出顾姨很疼你的,可是萧叔虽然在你面前很冷淡,可他是打心眼看重你,刚才顾姨打你不是因为你说错话,而是因为你辜负了萧叔对你的付出,你一句气话无情的抹去他对你的恩情,可见顾姨也知道你在萧叔心中有多重,只有最在乎的人才能伤害到自己,你伤了对你最好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抿着嘴懊悔的埋下头。 “萧叔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感觉他挺和善的,怎么你就和他处不到一块去呢?”云杜若好奇的问。 他是什么样的人…… 想起来我还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评述过萧连山,虽然他的经历和过往我现在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但对于他的品性倒是再熟悉不过。 “知道什么叫忠孝仁义礼智信这话的意思吗?”我吸口烟答非所问的看着云杜若。 云杜若疑惑的点点头等我说下去。 “不懂也没关系,你问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人基本就是根据这七个字刻画出来的。”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烟雨蒙蒙的前方告诉云杜若,对家国萧连山任何时候能挺身而出,挪到古时候的乱世给他一把刀他就能到精忠报国的岳武穆,这是他的忠,孝就不用说了,向萧连山这样的人百善孝为先。 从我记事起身边认识萧连山的人都是对他充满了尊重,那和他的财富无关,是他与生俱来就有一颗与人为善仁爱的心,他的仁爱几乎贯穿了他整个人生的轨迹,而且也深深的影响到我。 关于义,这一点我倒是接触的比较少,萧连山朋友虽然多可是深交的却很少,不对!应该是没有,至少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二十年从来没听他提过任何一个朋友,这一点让我很奇怪,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没有互为知己的朋友,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义,若有事相求他势必会两肋插刀。 礼应该是谦让的意思,他本来就是很敦厚老实的人,待人接物都有礼有节,至于智……这方面萧连山就要差点了,他是那种完全没有心机的人,根本不会有计谋但就因为如此,在我眼中他却是大智若愚的人。 “信就不用说了,爸他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重信守诺从不食言。”顾小小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回头看见她笑盈盈的走到我们身边对云杜若说。“总之呢我爸除了那固执的脾气是改不了,其他的无可挑剔的好人。” “爸和妈现在怎么样了?”我焦急的问。 “还能怎么样,你走了爸在后面怪妈怎么能打你,他就那样当面什么不说,背地里还不把你心痛的要死。”顾小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哥,你别担心了,韩煜好像挺会哄爸的,他在上面劝着呢。” “我没事,我坐一会就好了,是我做错了,过会我上去给爸妈道歉,小小你别管我先去陪着他们。”我认真的对顾小小说。 “我不管你谁管你,哥,你不就是想知道爸为什么来这里嘛,他不肯说为什么你不问我。”顾小小坐到我身边笑了笑。 我和云杜若立刻来了精神看向她。 “小小,你知道萧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云杜若急切的问。 顾小小乖巧的笑着点点头。 第七章 价值千金的书信
顾小小说事情的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个时候她刚回来不久,萧连山和顾安琪都很高兴天天陪着顾小小,直到有一天萧连山接到一个电话,是从一个典当铺打来的也是属于秦皇集团下属的产业,说是有人拿着一封信来典当,而且一开口就要上百万的现金。 “一封信典当上百万?!”我眉头一皱深吸一口烟诧异的问。 “然后呢?”云杜若也惊讶的问。 顾小小继续对我们说下去,然后典当行的朝奉认为那人是疯子当然不理会,把信还给他让他离开,可那人说什么都不走硬要说那封信价值连城,让朝奉找一个有眼力的人来。 本来这些事情在当铺天天都会发生,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萧连山放下电话面色很焦灼,可能当时她在场的原因,萧连山明显有些话不愿当着她面说出来,只对顾安琪说了一句。 明十四陵。 “明……十四陵?!”云杜若疑惑的看着我半天才诧异的说。“我就听过明十三陵,怎么还有明十四陵?” 我也很茫然的摇头,从来没听说过有明十四陵,我和云杜若都看向顾小小等她继续说完。 “我当时也和你们现在这样,我还以为是爸说错了,结果妈听见这句话之前还在和我拉家常,立刻脸色都变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顾小小一边回忆一边说下去。“爸告诉妈这话是典当信的那人说的,妈当时就喃喃自语说了一句,怎么会有人知道……” “知道什么?”我追问下去。 “我也想知道啊,很明显爸妈并不想告诉我。”顾小小摊着手很无奈的说。“你也知道爸很久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在接到这个电话后立刻让人送他去典当行,妈也忧心忡忡让我在家等着,她陪爸一同去。” “不用说,你磨人的本事爸妈也拿你没办法,应该是让你跟着去了。”我弹着烟灰苦笑。 “我就是好奇,想知道到底什么是明十四陵,爸不想带我去的,是妈拿我没办法,呵呵。”顾小小调皮的笑着。 我掐灭烟头让她继续说下去,顾小小告诉我们,她和爸妈到了典当行后,拿信来典当的人被安排在接待室里,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浑身酒气落魄的男人,萧连山问他要典当什么信,那人把信交给萧连山,还说了一句,能找到明十四陵,信上是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的。 萧连山一听那人提到明十四陵脸色立刻就变了,让顾小小先出去,而这一次顾安琪的态度一样很强硬,顾小小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不过她并没有走远因为好奇一直躲在门口偷听。 “小小,你都听到了什么?”我好奇的问。 “毕竟是关着门,我也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谈话的内容,好像意思是说爸和妈找到了传闻中的明十四陵。”顾小小一边回想一边说。“我确定是明十四陵!而且爸妈居然没反驳和否认,只是问那人还知道什么?” “爸妈找到明十四陵?”我眉头皱的更紧,这个从未出现过的陵墓和爸妈有什么关系。“然后呢,你还听到什么?” 顾小小说她听了没多久,顾安琪就从房间出来,顾小小连忙躲到一边,等顾安琪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钱,等到接待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拎着那袋子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的时候那男人指着手里的袋子说爸妈花这点钱买下这么大的秘密绝对物有所值。 “那人在用什么秘密要挟爸妈?!”我震惊的看向顾小小,在我心里萧连山光明磊落,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有秘密需要去掩饰的人。 顾小小说刚开始她也是这样想的,等那人离开后,接待室的门没闭合拢,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去听,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酒鬼要挟萧连山顾安琪,而是他们真的用巨款买下了那封信。 顾小小说她透过门口的缝隙看见顾安琪拿在手中的是一封很久远的信,看上去想必有些年头了,信纸都泛黄和老旧,但顾安琪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表情很震惊,隔得太远顾小小看不见书信上的内容,不过顾小小从小接触文物这方面的知识她掌握了不少。 她看那书信的纸张,色泽柔和面净白有,上面的墨汁浸透很具韵味,纸面泛着细细的褶皱,应该是挂在风口吹拂过,这是元代特有的生宣,这封书信距今少说也有五百多年,居然还能保存如此完好。 “就是说……爸妈拿巨款买了一封五百多年前的书信。”我眉头皱的更紧挠了挠头诧异的说。“爸妈对文物一向很有见地和眼光,可即便是五百年前的书信也不至于价值这么多钱吧?” “我还没说完呢,精彩的还在后面。”顾小小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继续对我们说,听谈话内容买下这封信的人其实是顾安琪,萧连山也是很疑惑顾安琪为什么这么唐突,结果顾小小听见顾安琪告诉萧连山,之前他们找到的明十四陵已经算是令人震惊的宝藏,可是比起另一座宝藏来说,明十四陵就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 “明十四陵不是陵墓?是一座宝藏?!”云杜若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陵墓也是宝藏,后来我断断续续听爸妈提及过明十四陵,据说明太祖朱元璋为了防止明朝衰败灭亡,下旨让刘伯温需找一处机密的地方,将大量金银珠宝运入埋藏,并要求历代接替皇位的帝王必须每年将国库两成秘密运入宝藏囤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而埋藏的地点只有在位帝王知道,直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传给下一位帝王。”顾小小兴奋的样子像拿到压岁钱的孩童。 “每年……每年国库的两成运入宝藏……。”听到这个数字,我目瞪口呆的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明代二百七十六年……” “一个王朝所有的财富堆积在一个地方……那……那该有多少金银珠宝!”看云杜若的样子她现在估计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这座宝藏就是明十四陵!”顾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哥,我想咱爸妈一定是找到了这处宝藏。” “等会,你刚才说妈的意思还有比明十四陵更大的宝藏?”我反应过来吃惊的问。 “是的,妈的确是这样说的,当时爸也很惊讶,问妈是什么宝藏,妈说那个宝藏和明十四陵一样,原先以为只是一个传闻,但现在可以确定,那座宝藏和明十四陵一样是存在的。”顾小小点点回头。 “书信……难道那宝藏和书信有关?”云杜若反应过来急切的问。 “对,妈把那封从酒鬼手中买下来的书信递给爸,说宝藏的秘密就在那封书信之中……”顾小小说到这里很惋惜的叹口气嘟嘴说。“本来我还能继续听下去的,结果不小心发出声音被爸妈发现,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顾小小口中描绘的明十四陵里面的财富多的难以想象,那可能是我迄今为止听到过最大的宝藏没有之一,可顾安琪却说还有另一座远比明十四陵还要庞大的宝藏,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宝藏能和明十四陵相提并论。 “你知道有什么宝藏比明十四陵大吗?”我茫然的问问身边的云杜若。 “我一直以为宝藏就是用来糊弄人的,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有宝藏的存在。”云杜若一脸苦笑很无力的回答。 “那爸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认真的问。 顾小小对我们说,在从酒鬼手中买回那封书信后,外公顾连城也被请过来,三人关在房中不知道谈什么,不过看的出爸妈的表情中似乎并没有喜悦的神情,顾连城甚至都没让功夫和顾小小闲聊,走的时候面色凝重焦虑,萧连山和顾安琪一言不发忧心忡忡的在房间坐了很久。 半个月家里突然有人到访,来的居然是三个扶桑人,还带来一样东西顾安琪看了一眼后更加震惊,然后和萧连山带着三个扶桑人进屋密探,不过最后萧连山的态度很强硬,顾小小回忆那次会面最终不欢而散,萧连山怒不可歇的让三个扶桑人滚出去,临走的时候萧连山还指着扶桑人呵斥。 说只要他不死,那地方你们休想踏足! “扶桑人?”我忽然想起发生在永宁村的凶案消失的尸体就是三名扶桑人,看来萧连山在之前就和他们有过争执,可以萧连山的性格怎么会去杀人? “然后呢?”云杜若继续问下去。 “爸呵斥完扶桑人后没多久,一个星期前他说要来这里,妈不放心他一个人就陪着一同回来,他们磨不过我只好也带上我,一天晚上爸单独出去就再没有回来。”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然后……然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第八章 格杀论
从顾小小哪儿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我让她先回去陪同好顾安琪和萧连山,他们似乎不愿意在我面前提及这方面的事,我担心再去问只会让萧连山更加生气,我很担心他的身体这些年不见他明显苍老迟暮了很多。 我打算等萧连山和顾安琪心情平静些再去道歉,云杜若通知其他人赶回警局,粱小城特地给我们腾出一间办公室来,云杜若把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其他人。 “明十四陵!”韩煜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来,看他的样子和反应就知道,这个宝藏他居然也听说过。 “真……真的有明十四陵?”南宫怡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她的表情也让我意识到,原来知道这个宝藏的还有很多人。 “你们怎么知道明十四陵?”云杜若好奇的问南宫怡。 南宫怡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而且涉猎很广好像就没她不知道的事,南宫怡说关于明十四陵的传闻一直很隐晦,知道的人并不多,她是在一些典籍中看见只言片语的提示,不过之前她一直认为这些都是被杜撰出来的,现在才知道竟然真有明十四陵的存在。 “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看向韩煜,他每天挂在嘴上的都是斩妖除魔,从未听他提到过和这方面有关的东西。 韩煜难得正经的对我们说,其实这是一直在道家流传的一个传闻,据说朱元璋破元立明,开创了明朝两百年基业,其中开国元勋刘伯温功不可没,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易经擅占卜,朱元璋一日正吃烧饼,刚咬一口,内侍传报军师刘伯温见驾,于是,朱元璋便拿一金器皿,把吃了一口的烧饼盖住,然后问刘伯温知不知道盘中是何物,刘伯温掐指一算对答:半似日兮半如月,定是金龙咬一缺。朱元璋见刘伯温算得很准,于是开始要他演算五百年的历史变迁状况。” “这就是后世流传的《烧饼歌》。”南宫怡不慌不忙的解释。 “其实不是,刘伯温真要能推演后世五百里的历史变迁,明朝又岂会灭亡。”韩煜摇着头说。 “那到底是什么?”太子也好奇的问。 “朱元璋担心自己一手建立的明朝,终究有一天会和前朝一样土崩瓦解,要刘伯温推算明朝亡于什么原因。”韩煜一边抚摸着银月一边接着说。“刘伯温指着朱元璋面前不假思索的对答:烧饼有缺,月有圆缺,是指明朝,朱元璋用金器遮盖,令日月无光,推算明亡于金!” “明亡于金!建州女真部首领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后来改国号为大清。”我惊叹不已。“大清入关推翻明朝取而代之,刘伯温果然一语中的。” “朱元璋又问刘伯温亡于什么原因。”韩煜不慌不忙的继续说。“刘伯温对答如流,上金下缺,亡于缺钱!” “又说对了,明末国库空虚,导致通货紧缩,经济萧条,而且崇祯初年,连年大旱,又有清军,银子不够,朝廷内部勾心斗角,气数已尽。”南宫怡心悦诚服的说。 “后面的小小已经告诉过我们,朱元璋为了防患于未然,下令修建明十四陵,虽然对外宣传是陵墓,但实则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宝藏。”云杜若点点头说。 我摸出一支烟点燃来回在房间中走动几圈,记得粱小城告诉过我们关于萧连山的一些资料,其中提及萧连山的秦皇集团的主要业务就是文物经营,秦皇集团拥有的文物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而其中以明代为主,几乎涵盖了整个明朝的所有稀世珍宝全都在秦皇集团。 再联想到顾小小偷偷听到的萧连山和顾安琪谈话内容,我大致已经能猜到,让萧连山富甲天下的可能就是那座明十四陵,他和顾安琪应该最终找到并拥有了这处宝藏。 可问题是我了解的萧连山向来淡泊名利,绝对不是贪图财富之人,而且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离开香江,我想更多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回到这里,估计在萧连山的过往中他曾经在这里发生过让他不愿意在提及的往事。 可他居然又一次回来,而吸引他回来的想必就是那封用巨款购买的书信,顾安琪说那是一处连明十四陵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宝藏,难道萧连山回来仅仅是因为宝藏? 我默默的摇摇头,这绝对不是我熟知的那个人,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促使萧连山回来,我想起顾小小提到的那三个扶桑人。 “受害者的资料调查清楚了吗?”我转头问南宫怡。 “受害者是三名扶桑籍男子,一直在国内从事考古研究,他们的背后是由一个叫三田的财阀资助。”南宫怡点点头回答。 “这个三田财阀是什么来头?”云杜若认真的问。 “三田财阀在扶桑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起源和兴起要追溯到宋末元初,在扶桑是很有实力的财阀,但和其他操纵扶桑国政治、经济的大垄断财阀不一样,三田很低调但却拥有巨大的产业,几乎涵盖了扶桑国所有的领域。”南宫怡看着我们严谨的回答。“在调查中我还发现,除了三名受害者之外,三田财阀一直不断在排除考古人员在国内进行考古研究。” “扶桑人跑到这里来考古研究?身后资助的是大财阀……”太子拨动着手里的念珠,没有了顾小小的惊扰他又变成那个我们熟悉的太子,意味深长的说。“我看不会只是研究那么简单吧。” “我也这么想过,所以特意查阅了受害者和其他被委派过来从事考古的人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南宫怡点点头继续说下去。“这些人专攻元朝考古研究,而且极其的敬业但凡任何和元朝有关的文物出土和发现,都会出现这些扶桑人的身影,不过对于元朝之前的考古发现就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这么说这些扶桑人想要探寻的是元朝的事情,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他们身后资助的三田财阀想探寻。”我揉着额头深吸一口烟喃喃自语。“扶桑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探寻元朝历史干什么?” “准确的说应该是元初的考古研究,我翻阅过这些扶桑人的研究记录,他们似乎对元朝初期的兴起和扩张很专注。”南宫怡帮我补充到。 我忽然停在原地,顾小小说萧连山在回来之前曾经见过三个扶桑人,而当时萧连山怒不可歇的斥责扶桑人,并警告说,若他不死,扶桑人就永远别想踏足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指的是…… “小小说过那封书信所用的纸张是生宣,那是元代的纸张距今至少也有五百多年,就是说如果真有宝藏那也应该和元朝有关,而扶桑人一直在考古研究的也正是元朝。”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其他人兴奋的说。“扶桑人一直在找寻的很有可能就是书信中所记载的宝藏!” “那就奇怪了,我在调查这些考古的扶桑人背景时发现,三田财阀资助这项考古研究已经有百年多历史,一直源源不断派出人锲而不舍的调查,扶桑人为什么会对这宝藏如此在意?”南宫怡大为不解的自言自语。 “想必书信中有关于宝藏的线索,扶桑人得知书信在萧叔手中便去拜会结果被轰出来,而萧叔和扶桑人同时出现在永宁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萧叔一定是在书信中发现宝藏和永宁村有关,而扶桑人如影随形……”云杜若说到这里面色焦虑的看看我。“这样的话,萧叔的杀人动机就成立了,萧叔发现扶桑人并发生争执,最终杀掉这三人。” “他不可能杀人,别说我不理智和什么证据,他什么品性我最清楚,他还没有到利欲熏心去杀人的地步。”我决绝的摇头否定了云杜若的假设。 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讨论,顾小小急匆匆的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她回去后才想起萧连山和顾安琪在得到书信后,立刻请顾连城过去三人密谈,顾小小在无意中还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话。 “爸妈和外公还说了什么?”我急切的问。 “哥,我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了你。”顾小小端起水坐到太子身边,顷刻间太子整个人就变的全身僵硬手足无措。 “提到我?!”我一愣皱着眉头诧异的问。“小小,他们提到我什么了?” “具体的我哪儿能听清楚,断断续续的听了几句,好像是说什么人想得到什么东西……”顾小小一边想一边对我说。“然后就听见提到你,是外公说的,好像是说你开启了什么结界之类的话。” “我开启结界?!”我越听越迷惑皱眉想了半天。 “对!然后就听见外公叮嘱爸说务必要先找到什么地方,还说……”顾小小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小,还说什么,咱们必须帮爸洗脱罪名,爸他不肯说,你若不说我们就帮不了他了。”我蹲在顾小小面前语重心长的问。 顾小小犹豫了半天才抿着嘴看着我,小声的对我说。 “外公叮嘱我爸,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 第九章 蒸笼
格杀勿论! 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居然还是顾连城口中说出来,外公是香江玄学德高望重的泰斗,和父亲萧连山一样受人敬仰,他虽然从小就不喜欢我,不过也顶多是不愿意正眼瞧我而已,但在伦理道德和品性方面顾连城一直都教导我和顾小小与人为善。 我慢慢意识到我不了解的人和事原来有这么多,我从来没去想过萧连山之前是做什么的,可他却和明十四陵扯上关系,看情形顾安琪也应该参与过,明十四陵如此一座令人梦寐以求的宝藏,我想一定很多人趋之若鹜想得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拥有富甲天下的财富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杀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我无法去想象和推测萧连山和顾安琪是如何得到明十四陵,但至少我相信那绝对不会是一段平常简单的经历,而顾连城居然可以让萧连山若遇阻挡格杀勿论,他说的那么轻松,只说明…… 这样的事萧连山曾经做过! 想到这里我手心慢慢浸透出冷汗,我一直坚信萧连山不会杀人,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很了解他,可事实上对于他的过去我完全是一片空白,如果顾安琪说的没错,那毕竟是一座连明十四陵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宝藏,世间又有几人能抵挡住那样的诱惑。 我让顾小小先回去照顾萧连山和顾安琪,剩下的事毫无头绪看来要从长计议,第二天我们赶去发生命案的永宁村,一路上我在心里默默的想,萧连山出现在永宁村唯一的解释,这里一定和那座宝藏有关,要搞清楚案件的始末就必须先弄明白永宁村到底有什么吸引萧连山和扶桑人关注的地方。 永宁村是一个偏远的山村,我们赶到的时候正是中午,站在山头看着村庄处处炊烟缭绕祥和安宁,粱小城带我们到案发的地点,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在泥土里还能清晰的看见三根木桩插入的痕迹。 我目测了木桩的粗细若用作凶器的话,从人后背插入从前胸透出的话,心脏会受到致命的损伤,而在旁边的泥土中还能看见争斗的脚印,从脚印上可以依稀分辨出当时发生的情况。 萧连山如今五十多岁,虽然年轻的时候身体健硕可这一次见到他,明显苍老迟暮不复当年,而三名受害者的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若发生争执和打斗萧连山要以一敌三明显处于劣势,可是从脚印看,却是萧连山在追猎其他三人,受害者的脚印很凌乱深浅不一,当时应该是疲于奔命的在逃亡。 “我记得屠夫说过他和你爸是战友,而受害者是从事考古研究的多半文弱,你爸若要袭击这三名扶桑人也说的过去。”韩煜走到我身边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疑惑压低声音说。 “他和屠夫年纪差不多,身体情况也不必屠夫好到什么地方去,说到文弱估计和我差不多吧,不要说三个,你认为屠夫和我一对一生死相搏谁活的可能性大?”我摇摇头反问韩煜。 “可脚印分明显示那三名扶桑上根本没有反抗,而是在逃命,他们好像是在惧怕什么。”云杜若蹲到我们身边也诧异的说。“说真的,萧叔即便手中拿着木桩,那三人若是合力恐怕倒下的应该是萧叔才对。” “是的,三名扶桑人的资料我看过,从他们身高和体重看算不上是文弱,人求生的欲望是很强烈的,何况他们还是三人,你们不认为很奇怪吗,三人面对死亡竟然不知道反抗而是仓皇逃窜。”南宫怡也走过来若有所思的说。 我好久没听到太子的声音,抬头看见他正站在田埂上默不作声的看着远处,我站起身问他有什么想法,太子握住念珠平静的说。 “为什么是这里?你爸若是凶手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人?” “这个不是我们来的时候都讨论过了,或许因为永宁村和宝藏有关。”南宫怡说。 太子抬手让我们看,从我们站立的地方眺望过去,这个小山村处处炊烟缭绕,而这些有炊烟的地方就表示有村民的家,山村里的居民家会隔的很远。 我忽然明白太子的意思,萧连山若是为宝藏来永宁村,那他一定会去和宝藏有关的地方,而这里发生了凶案或许说明这里距离宝藏有关的地方最近。 我顺着太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一间瓦房现在是中午,可那瓦房上的烟囱里却没有炊烟升起,这瓦房是距离凶案现场最近的村民家。 “你们看这里!”云杜若在田埂的一处草丛中大声说。 我们走过去那是一处茂密的草丛,在云杜若拨开的青草下露出一双脚印,而这脚印和在凶案现场萧连山留下的一模一样,从脚印的深浅和模糊程度看,这个脚印比凶案现场发现的要早很多,就是说萧连山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我蹲到脚印旁边透过草丛望出去,目光正好落在那间没有炊烟的瓦房上。 “我爸曾经蹲在这里观察过那间瓦房。”我皱着眉头疑惑的转头对其他人说。 我们绕过田埂走到那间屋舍,门口挂着一把陈旧的铁锁想必主人外出,这是一间和山村中其他屋舍大同小异的房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韩煜开玩笑说指不定那什么宝藏就埋在这房子下面,要不然萧连山也不会蹲守那么久。 “应该不可能,小小说她看见的书信是距今为止至少有五百多年元初的生宣,而扶桑人一直从事的考古研究仅限于宋末元初,特别是元朝的兴起和扩张,而更加永宁村的地理位置完全不符合这个范畴。”南宫怡知识渊博很快就否定了韩煜的话。 “既然这屋舍和宝藏没关的话,那萧叔蹲守观察这里是为什么?”太子看看四周若有所思的说。 “人!屋舍的主人!”云杜若眼睛一亮兴奋的对我们说。“小小说萧叔买下的不过是一封书信,我想那书信上不可能有直接关于宝藏的记载,否则持有书信的人何必卖掉,应该是萧叔在书信中找到了什么线索,而这个线索和这间屋舍的主人有关,所以萧叔才会出现在这里。” 云杜若说的应该是对的,我转身问粱小城这屋舍的主人,粱小城翻阅档案告诉我们,主人叫谢同,在山村里不务农是一名厨子,村里遇到婚丧嫁娶都会请他过去办酒席,谢同今年三十七岁未婚,父亲谢国栋前来去世也是一个厨子,谢同的手艺就是他父亲传授的。 档案中记载谢同祖上一直就住在这里,但身家清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提出想见见谢同,粱小城带我们去另一处房舍,虽然算是谢同的邻居,可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半小时才到。 邻居告诉我们村里今天有喜事,谢同被请去开宴席,在邻居的带领下我们找到办婚宴的人家,村里人质朴来者是客热情的招呼我们吃饭。 这户人家结婚场面挺热闹,主人太好客我们都不便推脱,落席后我们到处张望,带我们来的邻居说没看见谢同,我估计他应该在后面院堂做菜,因为不认识谢同让邻居带我去见见他。 到后堂看见在锅灶边忙碌的是一个年轻人,邻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谢同,指着年轻人告诉我那是谢同的徒弟,我问徒弟可看见谢同,徒弟忙的不可开交嫌我碍事心烦的丢了一句。 明明知道今天有宴席,一大早就没看见人,多半是昨晚醉酒估计到现在还没醒,这么多事怎么忙的过来。 我眉头一皱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按照徒弟的话他最后一次见到谢同是昨天晚上,他们一同在准备今天宴席的蒸碗,村里请客开宴要摆九大碗,全是用蒸笼蒸出来的菜,因为宴请的人多这些蒸碗要提前准备好。 昨晚谢同让徒弟先回去,他照看着火候让徒弟今天一大早过去把蒸笼拉到这里来,徒弟说他走的时候看见谢同手里拿着酒,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徒弟去谢同家却没看见他的人,就先拖着蒸笼赶到这边开宴。 邻居在我旁边也点头说,谢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酒,终日酒不离身经常误事,估计等谢同酒醒了就会来,让我再等等。 我忧心忡忡的点点头,萧连山能蹲守在谢同的屋外只能说明这个人很重要,可谢同居然消失了一天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回到宴席上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这是开席的仪式,云杜若说让我别疑神疑鬼,遇上喜事就当沾沾喜气何况农家的饭菜别有风味。 端上桌子的是徒弟提到的蒸碗,我看见宴席的前面摆放着一个平时很少见的大蒸笼,足足有九层高每一层蒸着不同的菜肴,村里人图个好彩头寓意长长久久。 菜陆陆续续被端上来,都是些寻常的农家菜,扣肉、四喜丸子、小酥肉等摆着桌上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啊! 我们刚拿起筷子就听见一声惊恐的叫声伴随着碗盘掉落地上碎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们警觉的站起身,看见一个负责传菜的村民跌倒在地上,惶恐的用手支撑着身体向后缩动,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另一边是刚才在后堂忙碌的徒弟,他旁边是滑落的蒸格,惊慌失措充满惧怕的眼睛下面是不断蠕动抽搐的嘴角,徒弟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寓意长长久久的蒸笼上,我们快步走过去,仅看了一眼我们都顿时目瞪口呆的僵硬在原地。 被揭开的蒸笼中没有蒸碗,而是一个人蜷缩在里面,高温蒸煮下那人浑身血肉模糊死状恐怖。 “他……他就是……谢……谢同。”邻居用颤抖的声音说完后,捂着嘴冲到旁边吐的一地都是。 第十章 傀儡师
粱小城通知警员封锁婚宴现场,经过确定死者的确是谢同,我对尸体进行初步的尸检,在谢同身上发现多处瘀伤,真正的死因是颈骨断裂,从颈部的瘀痕看谢同是被人拧断颈骨致死,谢同尸体上的那些瘀伤说明他在生前被拷打过。 这些瘀伤并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当时拷打折磨谢同的并不止一个人,在谢同死后将他的尸体放入到蒸笼中蒸煮,手段可谓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死亡时间初步可以判定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而这个时间正是谢同徒弟走的时候,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谢同的人,不过他的嫌疑很快就被洗清。 韩煜走到我身边轻轻拉了拉我衣角,示意我们跟他过去,粱小城还在和其他警员盘问询查,看韩煜的表情他是不想惊扰到其他人,我们跟着韩煜来到发现谢同尸体的蒸笼边。 韩煜手指着蒸笼的一处地方让我们看,在发现谢同尸体的那格蒸笼外面刻着一串奇异的纹路。 “这是阴契咒符,是道家中鲜为人知的咒符,修道之人若道法高深,能与亡魂阴魄并定下契约,驱使亡魂为其效力,这样的契约称之为阴契。”韩煜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对我们小声说。“但这种阴契需要死祭,就是用活人来祭祀亡魂,因此这种咒符都为正统之士所不耻,看来谢同的死没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为了扰乱视听故意留下这个?”云杜若谨慎的问。 “应该不可能,订阴契耗损阴德会有报应的,而且订下阴契后任何人都无法反悔,否则深受其害会被反噬,若没有高深的道法谁敢拿这个开玩笑。”韩煜很肯定的摇摇头说。“说简单点,若留下阴契咒符的人反悔,这人用谢同当死祭那最后,谢同怎么死的那人就会怎么死!” “这是什么?”我弯下腰指着咒符旁边的一个印记,辨认了半天那是一个大写的数字壹。 “不知道。”韩煜低头看了很久不解的摇头。“阴契咒符我知道,但是没有大写的壹,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清楚了。” 我深吸一口气,谢同的离奇死亡至少说明一点,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谢同的死和萧连山来这个村庄的原因一样,谢同一定和那个神秘的宝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处理完现场勘查后,我们赶回谢同的屋舍,徒弟说房门是他今天早上离开时候锁上的,因为谢同好酒经常误事所以他有钥匙,我们让他打开房门走进去后发现里面的陈设很整齐,不过云杜若经过勘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云杜若告诉我们谢同的房间是被收拾过的,一个酗酒的人又怎么会有闲心收拾房间,云杜若在墙角的找到一块碎裂的粗瓷片,经过比对应该是桌上茶碗的,徒弟说这样的茶碗一共有四个,可如今我们只在桌上看见了三个。 “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谢同尸体上发现的那些瘀伤应该就是在这里被殴打形成的,拷打的过程中撞倒了桌上的茶碗,在处理完谢同尸体后,凶手收拾了房间。”云杜若举着手里的粗瓷片沉稳的说。 “凶手既然把谢同的尸体放在蒸笼里,说明凶手并没有想毁尸灭迹,甚至可以看出并不怕有人知道谢同被杀。”南宫怡看着我们沉静的说。“凶手很嚣张和张狂,既然在这里就已经杀死谢同,为什么还要把谢同放在蒸笼里蒸煮呢?” “你说的阴契咒符和蒸笼有没有什么关系?”我回头去问韩煜。 “没有,那咒符就是一个契约,只要用活人当死祭就可以,当然这需要很高深的道法,说明杀谢同的人道行不低。”韩煜很确定的摇摇头回答。“契约可以在任何地方订立,至于为什么用蒸笼我就不清楚了。” “既然没想毁尸灭迹,那为什么要杀掉谢同后又收拾房间,明显是想掩饰什么。”太子在房间中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的说。“谢同的尸体可以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凶手还有什么需要掩饰的?” 南宫怡和云杜若开始仔细检查房间里的东西,当南宫怡拉开柜子的时候忽然诧异的愣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到屋外问徒弟。 “谢同平时有整理房间和衣物的习惯吗?” “没有,他这个人很散漫东西总是随手乱扔,经常到处找东西怎么可能会整理房间。”徒弟摇头回答。 南宫怡听完又走回房中指着衣柜对我们说,里面的衣物是被折叠过的,但根据徒弟对谢同的了解,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习惯,这说明这些衣物并不是谢同整理,而是凶手在杀掉谢同后折叠了衣物。 “凶手在找东西!收拾房间是为了掩饰凶手曾经把这里翻查过。”我猛然明白过来对其他人说。 南宫怡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凶手对杀掉谢同并不顾忌,反而是不想有人知道在谢同房间中翻查过,说明凶手要找的东西极为重要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我忽然念想到早就来过这里蹲守的萧连山,谢同很可能知道什么,而且一定和那个神秘的宝藏有关,从谢同尸体上的淤青可见他生前被拷打过,想必是逼问过他说出什么秘密。 但是如果凶手真找到想要的东西,何必还多此一举收拾打扫现场,这说明谢同到死也没说出凶手想要的答案,以至于凶手只能自己查找,而结果应该是无功而返最终泄愤杀死谢同。 “如果谢同真知道什么关于神秘宝藏的秘密。”云杜若环顾房间一圈慢慢摇着头说。“看谢同的条件并不好,他若真守着能让他富甲天下的宝藏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看来要了解事情的始末就必须先从谢同这个人调查起,可惜他独居除了徒弟外了解他的人并不多,可我们从徒弟口中调查到的情况却没有多大的价值,徒弟说谢同厨艺很精湛娴熟,靠这门手艺在村里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谢同没什么抱负有口酒什么都忘了。 至于谢同这个人除了喜欢喝酒外还真没什么挑剔的地方,为人和善不与人发生口角摩擦,算是老好人的类型。 “谢同死之前有没有向你提到过什么?”云杜若认真的问。 “没有。”徒弟茫然的摇头。 “你和谢同接触的时间最多,近段时间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和平常不对劲的地方?”南宫怡一本正经的问。 “不对劲……”徒弟或许是因为目睹了谢同恐怖的死状到现在还心神未定,不停搓着双手想了半天怯生生的说。“前段时间倒是发生过一件事,反正我感觉挺不对劲的。” “什么事?”韩煜追问。 徒弟说在半个月前,他和谢同正在准备第二天宴席的菜,突然来了三个人找谢同,说话很绕口有点口齿不清的感觉,后来那三人说是扶桑人。 “扶桑人?!”我眼睛一亮看向徒弟焦急的问。“那三个扶桑人长什么样?” 徒弟说三个扶桑人两男一女,来的时候是晚上,和谢同交谈的是一个男的,徒弟对那人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因为那男人有一头长发,低垂下来挡住半边脸给人很阴森的感觉,不过让徒弟记的最清楚的是那男人手中拿着一个人。 “手里拿着一个人?”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 “那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偶,而且那人偶还能活动,那男人和谢同交谈的时候我发现他嘴唇根本没有动过,而他手中的人偶却在张合着嘴,声音是从人偶的嘴中发出来的。”徒弟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恐慌,他描述的那个场面我想象出来都有些诡异。 “说话的并不是人偶,那男人虽然没有张嘴,可他懂腹语。”南宫怡很平静的对我们说。“这是偃师常用的伎俩,早在战国就有这样的人出现,因为善于制作人形傀儡及木制机关被称为偃师,当时主要是向王公贵族表演,后来传到扶桑……对了,那男人是扶桑人,偃师的技术传到东瀛后就变成了傀儡术,而操控傀儡术的人被称为傀儡师。” 南宫怡见多识广详细的告诉我们,傀儡师一般指用极细的线连接傀儡木偶,操控者的手隐藏在傀儡木偶里,通过手指的动作,操控傀儡的动作,并结合腹语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木偶表演效果。 “另外两个人呢?”听完后韩煜追问下去。 徒弟说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的,穿着深红色的风衣连头发也是红的,在夜晚很醒目那女人一直站在拿人偶的男人身后,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另一个男人很精干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陷入在夜色中若不留意很难被看见,他和那女人一样没说过话。 徒弟描述的这三个扶桑人并不是遇害的那三人,按照时间推算萧连山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扶桑人接触过谢同,若谢同真和那神秘的宝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扶桑人远比萧连山更先知道这个秘密。 第十一章 审讯
永宁村偏僻很少有外人来这里,这里盛产斑竹村里人大多靠这个维持生计,粱小城说过谢同祖上一直就居住在这里,他不可能会认识扶桑人,深夜突然到访的三名扶桑人听徒弟的描述多少有些离奇诡异。 “你当时也在场,有没有听见扶桑人和谢同交谈的内容?”我认真的问。 徒弟摇摇头对我们说,谢同当时也很迷惑问那三人找他干什么,拿人偶的男人低头在谢同耳边说了一句话,不过徒弟并没有听见,但是谢同立刻脸色都变了样子很震惊和紧张,转身把手里的活交代给徒弟后,带着三个扶桑人去了田埂外面。 “就是说他们交谈的内容你一句也没听到?”云杜若有些失望的问。 “其实也没交谈多久,我在屋里整理第二天开席的东西,谢同和三个扶桑人出去没多久我就听见田埂上传来争吵的声音。”徒弟拘谨的搓揉双手怯生生的说。“我担心谢同有事,就走到门外才听清楚,其实也不是争吵,是谢同在发火大声骂那三个扶桑人。” “骂扶桑人?谢同为什么骂扶桑人?”太子心平气和的问。 徒弟说谢同虽然好酒但性格一向很随和从不与人发生争执,他跟着谢同学厨艺从来就没见谢同发过火,不过那一次谢同是真火了,声音老远都能听见,争执的内容好像是扶桑人想买什么东西,可谢同大声的呵斥,说是宁可死也不会把什么卖给扶桑人。 我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相信他们听到这里也和我一眼心知肚明,谢同口中提到的东西应该和那神秘的宝藏有关,由此可见谢同还真知道些什么秘密,谢同被杀的现场被翻动过,凶手在找寻的很可能就是谢同不愿意卖的东西。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韩煜追问下去。 “后来没发生什么,谢同骂骂咧咧从田埂上回来,看他样子气的不轻手里的酒壶都砸了,不过我发现谢同当时有些慌乱。”徒弟一边回想一边告诉我们。“谢同回来后我还好心问他出了什么事,结果谢同理都没理我,等我转身的时候发现之前站在田埂上的三个扶桑人竟然消失了,或许是天太晚的缘故吧,反正一转头的功夫我就再没见到那三人。” “从那以后你就再没见过有扶桑人来找谢同吗?”南宫怡认真的问。 “没有了。”徒弟点点头肯定的回答完后,忽然想起什么。“不过……在那三人来之前谢同倒是提到过一次扶桑人。” “什么时候的事?谢同为什么会提到扶桑人?”我警觉的追问。 徒弟说谢同虽然在村里给人帮忙办席,但村里人收入并不高给他的酬劳也不会有多少,但村里人质朴向来不会亏待匠人,所以谢同即便衣食无忧,但落到手里的钱却没几个。 谢同好酒终日没酒就如同掉了半条命,平日里喝的都是廉价的酒,可有一次徒弟发现谢同喝的酒很昂贵,以谢同的收入他哪儿舍得买那么贵的酒,而且那天谢同明显心情很好,还特意炒了几个菜让徒弟陪同喝几杯。 徒弟开玩笑问谢同是不是发了财,谢同平时话不多可能是醉酒的缘故,神秘兮兮的告诉徒弟他马上要发财了,徒弟以为他是酒话没当真,谁知道谢同真的拿出一叠钱摆在桌上,那叠钱可不是小数目谢同要干三年才能赚回来。 谢同说这只是第一笔,等到钟玉林回来他还会赚更多钱。 “钟玉林?!这人是谁?”云杜若听见这个名字第一次被提起好奇的问。 “是个村痞平日里游手好闲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事,村里人没有谁待见他,谢同和钟玉林也没什么交往,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徒弟说。 “你刚才说谢同还提到过扶桑人是怎么回事?”韩煜问。 “也和钟玉林有关,那次谢同给我说什么要发大财后,没过几天我看见钟玉林就来找他,手里还拎着好酒一进门就把门关上,我不知道他和谢同在说什么。”徒弟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但没过多久我就听见谢同在屋里大声呵斥,钟玉林被谢同推出门外,还把他带来的酒扔在地上,指着钟玉林鼻子就破口大骂,说是什么卖谁也不能卖给扶桑人,说钱他不要了,让钟玉林把东西给拿回来,然后没过几天时间,就是刚才告诉你们的,那三个扶桑人就来了,我估计他们是想向谢同买什么,不过看样子谢同不答应。” 扶桑人要买的东西一定和那神秘宝藏有关,从徒弟的描述中钟玉林一定是接触过扶桑人,并且还见过那东西,现在谢同已经死了,钟玉林是唯一的线索,如果杀谢同是为了灭口,知道这些事的钟玉林多半凶多吉少。 我快步走到屋外,粱小城正在还其他警员盘问询查村民,我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急切的说。 “有一个叫钟玉林的人和谢同的凶案有关,他知道一些和谢同被杀有关的事,我担心他也会和谢同一样被灭口,你立刻带人去找钟玉林。” “钟玉林……”粱小城在口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半天后对我说。“永宁村的钟玉林?” 我点点头,可看粱小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这个人不用找,我相信他现在很安全,你们随时都可以见到他。”粱小城胸有成竹的对我说。“而且凶手也不可能是钟玉林,前几天他和人聚赌被我们抓获,一直关在局里。”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粱小城为什么这么轻松,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他是谢同凶案的关键我担心夜长梦多让粱小城先处理剩下的事,我和其他人离开赶回去提审钟玉林。 在审讯室见到的钟玉林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看见我们居然还能嬉皮笑脸的点头,看他样子就知道想必被抓过很多次已经成了老油条。 “我悔过,我悔过,不该去赌钱,我出去保证不会再犯。”钟玉林见惯不惊油滑的说。 “谢同死了。”云杜若低沉着脸冷冷的说。 “……”钟玉林的笑顷刻间凝固在脸上,我看见他喉结蠕动一下,眼神有些慌乱和焦虑,口里诧异的自言自语。“死了?” “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云杜若审问的技巧老练根本不和钟玉林周旋,单刀直入的问。“聚赌被抓还能出去,现在死了一个人,我们能找你说明心里也有数,出人命是大事你自己想好了再说。” “我……我没杀谢同,我真没杀人。”钟玉林脸色苍白吓的浑身发抖。 “你杀没杀谢同我们自然会调查,说点有用的东西。”南宫怡加重声音对钟玉林说。 “我说,我都说,真和我没关系,我就……我就偷偷扣了谢同一些钱,是……是扶桑人干的,一定是扶桑人。”钟玉林抽搐着嘴角整个人抖的像个筛子。 钟玉林再一次提到扶桑人,我和云杜若他们默不作声对视一眼,我走到钟玉林身边拿出一只烟递给他,钟玉林颤巍巍的接过去,因为太紧张烟都夹不稳,我帮他点燃烟拍拍钟玉林肩膀。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现在死了人,你若知情不报就形同帮凶,你来这里也不是一两次了,小偷小摸你不怕,杀人的事我估计你扛不起的。” 钟玉林不住的点头,抽完半支烟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他告诉我们,他没职业也没固定收入,平时在村里就干干偷鸡摸狗的事混日子,一年前也是因为偷盗被抓,在关押所认识了一个叫刘未名的人,因为是牢友多聊了几句,钟玉林感觉这个叫刘未名的人说话挺大气,估计在外面混的不错就想方设法套近乎。 刘未名告诉钟玉林偷鸡摸狗能有什么本事,钱也赚不到还落下坏名声说出去都丢脸,钟玉林听刘未名这么一说知道这人有门路就求指点,刘未名告诉他村里翻地多少有人会挖出些上了年代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收回来倒手一卖钱就来了, 从关押所出来后钟玉林感觉刘未名说的有道理,就按照刘未名的提点走村串乡收这些古玩,村里人纯良不懂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一般都是给钱就卖,钟玉林买到后一转手就卖给刘未名,刘未名挺仗义每次给的钱都不会低,渐渐钟玉林尝到甜头乐此不疲。 “你说这些和谢同有什么关系?”云杜若严肃的问。 “有一次我在村口买酒遇到谢同,知道他是厨子手艺好,就说我出酒出钱让他给炒几个菜,谢同看我手里拿着的是好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钟玉林连忙说到重点一五一十的说。“那晚喝的有些多,我就给谢同说做什么厨子,还不如跟着我捣腾文物赚的也多还轻松。” 我点燃一支烟靠在墙上静静听钟玉林说下去,他告诉我们原本是酒话他自己也没当真,谁知道谢同听完不屑一顾的说他只是不想发财,要想早就发了而且赚的比钟玉林多的多,钟玉林以为谢同说大话讥讽他几句让谢同别把牛皮都吹破。 第十二章 利欲熏心
谢同醉醺醺的告诉钟玉林说他家有祖上传下来的宝贝,钟玉林当然不相信,真有宝贝还天天喝廉价酒,谢同不服气借着酒劲让钟玉林等着,过了片刻功夫也不知道谢同从什么地方翻腾出一块手指长的铜片,放在钟玉林面前让他好好看看,指着铜片说这就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钟玉林虽然捣腾文物可对文物却一窍不通,那铜片看上去普普通通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就退还给谢同说一文不值,谁知道谢同还来了劲硬要说这是宝贝,说钟玉林不识货让他拿出去问问。 钟玉林当谢同说酒话也没当真,当面应付点头答应把那铜片收了起来,过了好几天谢同追问卖出去没时钟玉林才想起这事,随口拖延说正在问,刚巧那段时间钟玉林没收到什么好货,给刘未名交货的时候就连同那铜片一起拿了出来,让刘未名给估估价,刘未名当时也没功夫说问到后给钟玉林回话。 这事钟玉林压根就没放心上,一个破铜片能值多少钱,谁知道过了三天后刘未名急匆匆来找他,张口就问那铜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钟玉林坑蒙拐骗多年察言观色当然会,一看刘未名这表情就知道那铜片大有来头,既然抓到了财神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刘未名见钟玉林不肯说,也知道是难缠的主那出一摞钱放在钟玉林面前,钟玉林看了一眼就愣住足足有十多万,刘未名虽然出手大方但从来没像这一次这么豪爽,而且钟玉林很清楚刘未名能给他这么多钱那只说明铜片价值更多。 刘未名也知道从钟玉林口中问不出什么,就说那铜片应该有两个,钟玉林拿来的是其中之一,让他把另一半也拿来,到时候给钟玉林双倍的价格。 “铜片有两个?”太子打断了钟玉林的话若有所思的问。“你把其中一个卖给刘未名,那另一个呢?” “没看见过,另一个应该在谢同手上。”钟玉林心惊胆战的回答。 “继续说下去。”云杜若冷冷的说。 钟玉林点点头吸完最后一口烟后惶恐的对我们说,刘未名越是给的钱多反而让他越感觉有利可图,钟玉林估计真正要铜片的另有其人,在刘未名走了之后钟玉林心想难道遇到发财的机会,不能便宜了刘未名,只有找到真正的买家才能跳过刘未名发这笔财。 所以钟玉林偷偷跟在刘未名的身后,发现刘未名绕了很多路,一直都小心谨慎还好当时是晚上钟玉林提防没让他发现,结果钟玉林看见刘未名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一辆车停在哪儿刘未名的态度很恭敬和车上的人说着什么。 钟玉林隔的很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隐约还是听到刘未名提及铜片,钟玉林就猜到车上坐着的人应该才是真正的买家。 不过天太黑钟玉林看不清车上坐着的人,他等到刘未名离开后才出去,他原本是打算和车上的人交涉,谈好价格就去找谢同,这样一转手不知道要赚多少钱。 “谁知道我刚走出来,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影一闪而过,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刀就架在我脖子上。”钟玉林说到这里心有余悸的舔舐嘴角。“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出现的,不过那刀好冰凉抵在我脖子上浑身发冷。” “然后呢?”南宫怡认真的问。 “然后我听见一阵风吹过,一个红衣红发的女人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现的,她一把抓住我脖子那女人劲好大我差点都吸不上气。”钟玉林偏着头指着自己脖子让我们看,上面到现在还有淡淡的淤青。 我一下直起身走到钟玉林面前低头看那淤青,和我在谢同颈部发现的淤痕一模一样,徒弟说过曾经有三个扶桑人找过谢同,而其中一个正是穿着血红风衣头发也是红色的女人,想必和掐住钟玉林脖子的女人就是同一个人,这么说起来杀死谢同的也很有可能是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皱着眉头追问下去。 “那女人说话一听就和我们不一样,她问我为什么要跟着刘未名来这里,我哪儿说的出话用手指着她掐住我脖子的手,那女的松开我才缓过气来。”钟玉林下意识摸摸自己脖子心有余悸的说。“我当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出铜片,那女人立刻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 我看钟玉林神情慌张知道他现在想撇清自己和谢同的关系,一定会知无不言全说出来,我又递过去一支烟,钟玉林连忙接过去点燃后深吸一口继续说。 他看见车里的人缓缓抬起手,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立刻拿了下去,钟玉林想看看身后到底是谁,转头过去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等再把头转过来,就连之前那红衣红发女人也想鬼一样消失。 而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长发的男人,低垂的头发遮挡住那男人的半边脸,手里拿着一个和那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偶,最让钟玉林恐惧的是那人偶居然还能嘴一张一合的说话。 我回头默不作声看看其他人,钟玉林提到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南宫怡告诉我们的傀儡师,钟玉林说那人的眼睛很阴冷不过说话却很客气,他直截了当的问关于铜片的事。 钟玉林就是再贪钱也知道站在对面的人他招惹不起,就说出铜片是他卖给刘未名的,那人和客气的点点头估计是明白他跟踪刘未名来这里的原因,很随和的让钟玉林开一个价。 钟玉林想了半天比出五根手指,想着自己拿命换钱怎么也得多赚一点,谁知道那人想都没想从身上拿出一个天鹅绒的袋子,让钟玉林把手摊开,那人从袋子中倒在钟玉林手中的竟然是一捧光彩照人晶莹剔透的钻石。 那人客气的说出来身上买带现金,这些钻石就当是定金,并把天鹅绒的袋子放在钟玉林手心,说这些钻石已经属于他了,钟玉林做梦都没想到那不起眼的铜片竟然值这么多钱,那些钻石若是卖出去他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钟玉林欣喜若狂把这些钻石收好,可那人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手中的人偶告诉钟玉林,铜片一共有两块,若是能把另一块拿回来酬金翻倍。 钟玉林连忙点头答应,临走时那人说若是拿到铜片还是来这里等,钟玉林只知道遇上财神问那人叫什么名字,那人说叫吉田半藏,这个时候钟玉林才知道对方是扶桑人。 钟玉林第二天就去见谢同,并把刘未名之前给他的那十万交给了谢同,当时谢同很震惊估计也没想到那铜片能买这么多钱,兴高采烈的收下还请钟玉林喝酒答谢。 钟玉林一直惦记着另一块铜片,酒足饭饱后旁敲侧击询问谢同铜片的下落,不知道谢同是赚到钱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是含糊其辞推三挡四就是不肯提另一块铜片。 钟玉林也没有办法但见有利可图也不能把谢同逼的太紧,过了几天钟玉林又买好酒去找谢同,开始以为谢同是嫌钱少为了得到铜片又拿了十万出来,谁知道谢同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犹豫不决最后把之前的十万一同退给钟玉林,说铜片他不卖了。 钟玉林一听就急了,卖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拿的回来,何况那叫吉田半藏的扶桑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还收了对方的钻石恐怕就算自己想退也没那么简单,钟玉林一咬牙告诉谢同东西是拿不回来,如果他肯把另一块铜片卖给扶桑人保证他这一辈子锦衣华服。 谢同一听知道钟玉林把铜片卖给扶桑人顿时大怒暴跳如雷指着钟玉林就破口大骂,并把钱扔给钟玉林提了一把菜刀让他滚出去,说是如果钟玉林不把铜片要回来他就亲手宰了他。 钟玉林踉踉跄跄的回去知道谢同不可能把另一块铜片拿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吉田半藏,为了保命钟玉林还把那一袋钻石还回去,谁知道吉田半藏并没有生气对他怎么样,只提了一个很小的要求,只要钟玉林答应那些钻石还是算他的酬金。 “吉田半藏提出什么要求?”云杜若严肃的问。 “让我告诉他铜片的来历。”钟玉林蠕动一下喉结怯生生的回答。 后面的事情我们已经能想到,吉田半藏带着另外两个扶桑人去见谢同,想必也是为了从谢同手中买手铜片,和钟玉林一样遭受到谢同的严词拒绝,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已经很明显,谢同是被那三个扶桑人杀死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提到谢同死了,钟玉林如此恐慌的原因,他也想到谢同的死和扶桑人有关,而铜片的来历以及谢同的地址是他泄露给扶桑人。 越想越气我最看不惯就是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人,重重一巴掌打在钟玉林的头上,破口大骂一声。 “王八蛋,天天都在死人你这个杂碎怎么没死。” 云杜若和南宫怡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我,韩煜噗嗤一口笑出声,太子都愣在原地,估计认识我这么久他们都没看见我打人的样子。 我伸手去拿烟,钟玉林以为我还要打他,抱住头惧怕的大声说。 “我说,我说,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 啪! 我顺手又是一巴掌打在钟玉林头上,叼着烟瞪了他一眼愤怒的说。 “王八蛋我他妈看你就是欠揍,说,还有什么事!” 钟玉林抱着头担惊受怕的看着我怯生生的说。 “刘未名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吉田半藏很想要那铜片一直坐地起价,他比我贪心的多到现在铜片一直都还在他手里,你们想要找到扶桑人,只要找到刘未名就可以。” 我一愣眉头立刻皱起,取下嘴角的烟焦灼的看向其他人,如果吉田半藏他们可以为了铜片杀掉谢同,可见铜片对他们有多重要,他们同样也会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刘未名拿到铜片。 虽然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一直保存在谢同手中那两块铜片有什么用,不过从扶桑人如此在意的程度,以及萧连山出现在永宁村蹲守看,这铜片多半和那座神秘的宝藏有关,而且从谢同对钟玉林言谈举止中也不难看出,谢同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但那铜片应该很重要,不然谢同也不会宁可钱都不要让钟玉林把铜片拿回来。 当务之急必须立刻找到刘未名,他手中的铜片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扶桑人手中,最重要的是这是帮萧连山洗脱罪名的机会。 第十三章 寻龙点穴
粱小城派出警员在钟玉林告诉我们每次和刘未名见面的地方蹲守了好几天也没有见到他,至于刘未名住什么地方钟玉林并不知情,时间越久事态就越严重,粱小城翻查刘未名的档案可谓是劣迹斑斑,这个人表面上是从事文物交易实则是聚集团伙盗墓,前前后后也被抓过很多次但都是屡教不改。 正在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粱小城得到了新的线索,前些天抓获过一批倒卖文物的人突击审问中曾有人提到过刘未名的名字,粱小城连夜提审这人经交代刘未名最近在策划一起盗墓,据说陵墓不小刘未名带人已经去了好几天。 但是陵墓的具体位置这人并不知道,只是听刘未名派人运送器材时无意中提到过一个地名,乾石山。 云杜若说立刻赶过去被粱小城劝住,乾石山并非是一座山,而是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范围极其的大在乾石山中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单凭他手上那点警力去乾石山搜捕完全无济于事。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太子在我们身后欲言又止的说。 “你有办法在乾石山找到刘未名?”我转头急切的问。 “茫茫山脉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是没这能耐,不过刘未名既然是去盗墓的话,我想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太子的表情有些为难和焦虑。 “哥,到底谁能帮上忙啊?”云杜若都急了。 “……”太子犹豫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顾小小。”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茬。”韩煜眼睛一亮看着我说。“带上顾小小找刘未名或许就变的简单了。” “小小?她……她能帮上什么忙?”我疑惑的问。 韩煜说刘未名是去乾石山盗墓,而且透露这个消息的人说陵墓规模还不小,想必是非富即贵之人,墓葬很有讲究越是大墓越不会随便下葬,这里会涉及到风水堪舆方面的东西,乾石山即便再大,死人经上说过,一个山头下十坟,十坟葬下九坟贫,真正得天独厚的风水佳穴可遇而不可求。 我淡淡一笑的点点头,既然乾石山有规模很大的陵墓,那下葬的地方一定藏风聚气百里挑一才对,顾小小从小醉心玄学而且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再加上外公顾连城对小小疼爱有加,将自己毕生风水堪舆相占之术倾囊相授,以小小的玄学造诣在乾石山找到陵墓的准确位置应该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我们正准备去找顾小小,刚出门竟然就遇到她。 “哥,爸妈有事不让我跟着去,我无聊就来找你。” “爸妈他们去什么地方了?”我有些好奇的问。 “不知道,走的挺急也不说去干嘛。”顾小小一向自来熟一上来就挽着南宫怡和云杜若的手笑嘻嘻的问。“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哥刚还提到你没想到你就来了。”云杜若她们是打心眼喜欢小小开朗活泼的性格。 “你提到我了?”顾小小很开心的看着太子,目光清澈见底。“本来还想问你关于佛经禅理,上次你有事走的急,今天我就跟着你了,杜衡哥你不会嫌我烦吧?” 韩煜翘起嘴角冲我意味深长的一笑。 “敢情小小今天是来看杜衡哥的……” 太子再一次手足无措的变的拘谨,真不明白他这样心如止水处变不惊的人为什么见到顾小小这么窘迫和无助。 “不……不烦……”太子快速没有节律的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明显是心境乱了,我看他是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我们赶去乾石山,一路上顾小小都跟在太子身边寸步不离,叽叽喳喳欢愉的问东问西,太子很无奈的回答那些我们怎么听都想笑的问题,他手中的念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顾小小手里,我突然发现在顾小小面前,太子完全就是束手无策拿她丁点办法都没有。 “关系好复杂,我看你以后麻烦的很。”韩煜忽然在我身边一本正经的说。 “我以后麻烦什么?”我一愣诧异的问他。 “你和杜若好上了,两人共结连理估计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太子就得改口叫你妹夫。”韩煜揉了揉额头意味深长的笑着。 “我哥叫他妹夫有什么好麻烦的。”云杜若脸一红白了韩煜一眼。 “这个不麻烦,麻烦的是……如果以后小小和太子好上了,到时候你就得改口叫太子妹夫。”韩煜一边说一边自己前仰后翻的笑起来。“你们不觉得好笑吗,想想以后你们见面同时叫对方妹夫……哈哈哈。” 我一下怔住惊愕的看看韩煜,回头看看跟着我们身后老远的太子和顾小小,忽然意识到我忽略了什么,顾小小似乎从一开始看见太子就特别的亲近,口中说是来看我的,结果到现在和我还没说上三句话,搞了半天看我不过是一个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不会吧,小小跟谁都那样。”我还是有些诧异。 “省省吧,这方面我比你懂的多,没看见小小眉目传情含情脉脉的,你是他哥你好好想想她对谁这样过?”韩煜白了我一眼胸有成竹的压低声音笑着说。“可最麻烦的是……咱们这位太子也怕是动了凡心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被乱说我哥潜心修佛不沾红尘之事,容彦,你管管他这张嘴,我哥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别让韩煜毁了我哥清誉。”云杜若瞪了韩煜一眼抿着嘴说。 我挠挠头嘴角露出和韩煜一样的笑意,落在云杜若眼中我想她看我和韩煜像一丘之貉,我无奈的摊着手往后瞟了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你看看你哥,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清心寡欲修佛的人?” 云杜若和南宫怡都回头去看,太子满脸通红身体僵直的目不斜视,他的手被顾小小捧在掌心,指头在太子掌心滑动,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眨动眼睛露出恬静的微笑。 “你这掌纹叫华盖纹,所谓华盖青龙阴阳同,此纹吉利优阴功,纹上有妻宫,主妻财,杜衡哥你掌纹很不错啊,妻宫华盖益朝妻,招后妻财逐后来。” 云杜若和南宫怡都面面相觑,看太子这表情和顾小小的神情就知道,太子的淡泊在顾小小面前丁点用都没有,太子想必也清心寡欲多年,没想到这道行修为居然毁在顾小小这个丫头身上。 “听见没,顾小小这是在递话呢,萧叔可是家财万贯富甲天下的人,太子若和顾小小好上了,当然是主妻财。”韩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云杜若说。“话说你们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哈哈哈。” 云杜若抿着嘴脸和太子一样红,扬手推了一把韩煜,我在旁边被韩煜的话逗的笑个不停。 我们到乾石山已经是中午,站在一处山顶俯视整条山脉才知道粱小城为什么说在这里找刘未名犹如大海捞针,乾石山地形极为雄伟山脉主脊偏于北侧,北坡短而陡峭巍然突起,下有平良河穿行而过宛如一条游弋在山间的玉龙,山势不断连绵起伏大小山峰错落有致,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死人经中曾提到山地十不葬,其中九不葬陡山,说的是山势陡峭斜飞破碎,秃山孤壁朝山反弓龙虎相冲,先人若葬在这里怕是后人孤绝。”韩煜走到我们身边看了良久后沉稳的说。 “此话不尽然,此处虽是陡山你也说的没错从格局上看,这里朝山反弓龙虎相冲不宜阴葬,可风水堪舆之术不能以偏概全。”顾小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走到我们身边手里多了一个罗盘,看她的样子神似顾安琪年轻时候的样子,举手投足间自信沉稳,我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小小已经不再是当年我眼中的小丫头。 韩煜说过道家五术博大精深,是以道家自渡渡人,道与术常相辅相成,以法术卫身,以玄功成山、医、命、相、卜真,五术与易相伴为伍,命、卜、医、相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而相术又分为一为相天(星相),二为相地(风水),三为相人,其中的相地又称为堪舆,对悟性造诣要求甚高。 韩煜在五术中以山术见长,山术即道家修炼法,就是通过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也就是道家常说的盗天地、夺造化,是一种通灵、修炼的法术,其主要作用是调动灵界的能量,避邪镇煞、趋吉避凶。 对于风水堪舆韩煜并不擅长精通,他翘着嘴角淡然一笑让开身子让小小站到山顶前。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顾小小拿着罗盘一边看一边灵气活现的说。“这里虽然是陡山,可乾石山层层山峦连绵不绝遮挡住风,而平良河在下川流不息能聚集生气,此山脉虽然不是天子龙脉可依山傍水定有吉地。” 第十四章 凌迟
顾小小一张口连我这个外行都听的出来字字珠玑,韩煜心悦诚服的点头,我看见太子用别样的眼光看着小小,好像有些吃惊没想到给人乖巧活泼的小小谈及风水堪舆如此大气。 我记得小时候顾安琪常带着我和小小登山远足,每到一个地方顾安琪也会和现在的小小一样拿着罗盘勘查风水,当时我们还小并不能听到她慈爱的给我们讲解的话,依稀还记得什么寻龙点穴之类,一晃二十多年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如今站在我面前拿着罗盘指点山水的依旧是当年我身边少不更事的小小。 顾小小的样子让我有些惆怅,更多是想起从前的往事,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萧连山变了,曾经的父慈子孝如今却变成顶撞和争执,旁边的太子手停在念珠上,他看着顾小小的侧脸神情有些痴。 “你们看那里。”顾小小收起手中的罗盘指着远处对我们说。 我们围了上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乾石山脉一处山势折叠的地方,两座山峰左右并立前面是低缓的平坡,后面高耸的山体宽厚浮重,平良河在这里迂回形成一个不大的水潭。 顾小小对我们说,在风水堪舆中靠近水的山叫青龙、玄武,不靠近水的山叫白虎、朱雀,而她所指的地方左边山峰靠水而立华美秀俊像一匹骏马这被称为是青龙背上马托人。 而在青龙旁边的双头山山势低缓更为蜿蜒柔顺,这是堪舆中最讲究的宁叫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高一尺,白虎需要与青龙呼应,左回右抱,烘托穴场之生气。 那双头山在堪舆中被称为白虎双拥,左青龙右白虎,这是吉地必不可少的地形,若再配上前有照、后有靠的话,那先人葬在此处荫益子孙后代福泽绵长。 前有照指的是水,在山前汇聚成潭的河水光洁如镜远远望去泛着青波犹如一台砚台,水潭两侧有矮丘左右拱立,顾小小告诉我们这是案有砚台签筒左右二童攻书,是文曲之地。 顾小小说到这里指着后面那座宽厚浮重的大山继续说,后有靠说的就是靠山,那大山如同屏障巍峨耸立刚直不斜,在堪舆风水中称之为御屏驸马。 “那里是乾石山风水最好的地方,是难得一遇的青龙转案过穴,就是十九贵穴之一的回龙顾祖,先人下葬在此地后人必定昌隆富贵。”顾小小转头看向我脸上又露出乖巧的笑容和刚才那个大气磅礴指点山河的她判若两人。“哥,乾石山如果有陵墓的话,一定会在那个地方。” 我看的有些出神还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顾小小调皮的吐着舌头又跑回到太子的身边,我们按照她指示的地方走去,乾石山陡峭道路崎岖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这里人烟稀少所谓的道理不过是能下脚踩踏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韩煜拿着手电忽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拾起一样东西,转过身给我们说。 “看来小小说对了,陵墓就在这附近。” 韩煜的手电照射在他手上,上面拿着的是一个被掐灭的烟头,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才对,云杜若很快在地势平缓有泥土的地方发现了凌乱的脚印,大约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能把陵墓修建在这里也可谓煞费苦心,不但风水独好而且如此隐蔽还能被刘未名找到,看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我们顺着脚印开始慢慢小心翼翼搜索前些,这些脚印消失在一个漆黑的洞口处。 洞口的周围还有很多细小的洞口,堆砌在旁边的泥土明显和洞外的颜色不一样,这些泥土中我们还发现了不常见的砖瓦,一根结实的绳子捆绑在外面的石头上一直延伸到洞的深处。 “那些小洞是用洛阳铲打下去探墓的,大的洞是被炸出来看样子刘未名他们已经找到了陵墓,绳索还留在里面想必刘未名他们现在还在陵墓里。”南宫怡一边掏出枪一边压低声音对我们说。“下去后大家小心点,不要走散了。” “看这个洞口挺深的,没有绳索根本上不来,为什么刘未名他们既然还在陵墓里,这外面居然没有人放风警戒,钟玉林说刘未名疑心重他干盗墓这么久就不怕上面的人见财起意,把他们全填埋在下面?”云杜若慢慢掏出枪看看捆绑在石头上的绳索诧异的说。 “或许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人来,不需要把风的人,听小小说这个地方是难得一遇的风水佳地,想必埋在下面的人非富即贵,钟玉林不是说刘未名贪心嘛,他多半是想让人早点把陵墓盗空。”我想了想不以为然的说。 云杜若虽然点点头不过看她样子始终有些忧心忡忡,转身对顾小小说让她就留在上面,一来她弱不禁风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担心她出事,二来有自己人在上面也好有个接应。 韩煜拿着手电第一个下去,太子紧随其后被我一把拽住。 “你就留在上面,小小一个人我不放心,有你在我们在下面也踏实。” 太子看看我身后的顾小小点了点头,我跟着韩煜抓着绳子慢慢爬下去,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了陵墓里的盗贼,下去的时候手电全关了,下面全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韩煜在下面接住我们,等全部人都下来我们诧异的发现和预计的并不太一样,陵墓中一片死寂半点火光也看不见,我有些担心是不是我们来晚了刘未名那伙人已经盗墓得手后离开。 观察聆听了半天确定陵墓中没有人,我们这才打开手电,环顾四周我们站立的位置南宫怡说应该是陵墓的甬道,我们小心翼翼全神贯注走向漆黑幽长的甬道深处。 手电的光照亮了前方,走完甬道后是一条笔直的神道,两侧共有十二对石像,庄严威武,气象万千,南端两则矗立两块高大的龟驮石碑,上面刻着细细的小字我留意的看了片刻,这陵墓的主人是唐朝的官员,看着陵墓的大小和规格想必身份不低。 最后到达陵墓的外殿,左右两边是井室一般都是用来放陪葬品的地方,盗墓的最先关注的也是这个地方,可我们却在井室中看见堆放整齐的陪葬品,里面不乏有金银珠宝和玉器字画之类价值不菲的文物。 我眉头一皱另一间井室的情况一样,所有的陪葬品都完好无损的保留着,如果刘未名等人来这里盗墓,为什么看见这么多文物和财宝却一样都没拿走,最让我疑惑的是既然文物和金银珠宝都在,那刘未名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云杜若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指了指陵墓的地面我们都低头看下去,陵墓终年关闭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不过手电的灯光下这些灰尘并不规则像是被人清理过,我回头看去忽然发现陵墓中只有我们进来时留下的脚印,却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脚印。 有人清理过陵墓中的脚印,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 韩煜的手电照射在我们正前方的主墓室,石门虚掩应该是有人进去过,我把希望寄托在主墓室里面,或许里面有更吸引刘未名这伙盗墓贼的,我和韩煜各自站到石门两边,云杜若和南宫怡双手陀枪并对我们点点头。 我和韩煜猛然推开石门,手电照亮了里面的黑暗依旧死一般的沉静,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刚想走进去发现脚抬不起来,低头一看地面上全是快要干涸的血迹。 灯光向前延伸血泊中横七竖八躺着五个一动不动的人,我小心翼翼走过去检查后转过头皱着眉头对他们摇摇头,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不过体温还未完全散去想必死亡的时间不长,这五具尸体的颈部血管都有明显被撕裂的痕迹,他们的死因都应该是失血过多,我还在其中几个人身上发现多处骨折,说明死前曾经被严重殴打过,看这些人的穿着应该是和刘未名一起前来盗墓的人。 他们怎么会死在陵墓中,又是谁杀了他们? 粱小城给我们提过过刘未名的照片,可在这些尸体中我并没有发现他。 我刚想告诉云杜若和南宫怡还有韩煜,未曾发现刘未名的踪迹,我转头过去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手里的枪慢慢放下,她们和韩煜的手电都照射向我身后,脸上写满了惊恐嘴也随之微微张开。 我慢慢把目光转向她们注视的放下,我蹲在地上手指抽搐一下,下意识蠕动喉结缓缓的站起声,在主墓室摆放棺椁前的石柱上,刘未名被反手捆绑在上面,身上千疮百孔灯光下我们看见的大多是裸露在外面的骨头。 我们走到刘未名尸体旁边,他身上基本很少能看见肉,我侧面看向尸体的身后,触目惊心的血泊中堆放的全是从刘未名身体上割下来的肉,我在灯光下看了半天这些被肉全只有指头大小,再回头看向刘未名的尸体震惊的说。 “凌迟!” 第十五章 徇私枉法
凌迟是酷刑,民间称之为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将人割肉离骨处死,这种酷刑一般只会用在罪恶重大死也不能抵罪的人身上。 凌迟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施刑者以小刀把受刑者身上的皮肉逐块割下,受刑的刀数有限制,我目测刘未名被堆砌的肉应该有一千多块,凌迟是有讲究的为了给受刑者最大的生理和心理的惩罚,务必要要割至最后一刀时受刑者才能断气。 整个过程就是一个漫长而生不如死的煎熬和痛苦,我想刘未名应该会庆幸自己没遇到真正的凌迟,从那堆肉来看最上面的肉血色暗沉,说明刘未名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死掉,杀他的人不过是想完成凌迟的全过程。 “煜子,你来。”我刚想站起身就听见云杜若叫韩煜过去。 云杜若蹲在刘未名尸体的后面,他是被绑在石柱上,我们走过去看见云杜若指着石柱上一处地方,刘未名的鲜血顺着石柱流淌下来勾画出奇异的线条。 “阴契咒符?!”韩煜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和谢同尸体旁边蒸笼上刻下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咒符。“杀刘未名的人是用他当死祭订立阴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里还有一个数字。”南宫怡指着旁边被血勾画出来的纹路,一个清晰的大写贰出现在我们眼前。 在谢同的尸体旁边发现的数字是大写壹,刘未名尸体后面发现了大写贰……他们都有阴契咒符…… 而且他们两人都和那神秘的宝藏有关,这些是两起凶案的共同点,如果说目前已经大致可以确认杀谢同的是吉田半藏等扶桑人,想必刘未名也应该是被他们除掉的。 我可以理解杀人动机是吉田半藏为了得到铜片杀人越货,可韩煜说阴契能与亡魂阴魄定下契约,驱使亡魂为其效力,但既然是契约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待见,因此需要用活人来死祭。 如果说吉田半藏仅仅是为了宝藏的秘密,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杀死这两人,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在这两具尸体旁边发现的数字,像是某种编号如果我预计的没差错的话,那说明这样的编号还会出现,意味着还有人会被这个方式杀死。 云杜若说先退出陵墓通知粱小城来勘查现场,上去的时候我我手电掉落在地上,我蹲在地上拾起来,云杜若看我脸色有些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 回到地面云杜若说她留下保护现场,韩煜估计是想着我会留下来陪云杜若,我拉住他说。 “煜子,你也留在这里我人有些不舒服。” 云杜若她们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淡淡一笑说不要紧就是头疼的很,韩煜让我回去休息他和云杜若留下,我们马不停蹄原路返回去,南宫怡去联系粱小城派出警力赶去现场,顾小小说送我回房休息,我说不需要让太子带着她到处逛逛。 等所有人都离开我从床上翻下身,立刻赶到萧连山住的地方,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来,目光有些闪烁让我进去。 “你来有什么事?”萧连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爸,我毕业那年送过您一支笔,您还记得吗?”我站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问。 “笔……哦,记得,怎么了?”萧连山下意识看看浴室回答。 “那是我第一次给您送礼物,您一直都带在身边,这才您回来想必也带着吧,能不能让我看看。”我很平静的看着他说。“以前您只要看见我送您的笔都会很开心的。” “笔……还在。”萧连山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想看看。”我加重语气说。 “我这才来的匆忙,忘记带了。”萧连山避开我目光。 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从来没有看见他现在这样闪烁其词的样子。 我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银色的笔筒,放到桌上慢慢推到萧连山的面前。 “今天我去了一个地方,巧合的是我居然在地上看见这个遗失的笔筒,更巧合的是这个笔筒和我送您的那支一模一样,因为是用纯银打造的当时您还开玩笑,问我为什么不给您买一支金笔,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就想着金银铜铁,金我买不起,想着银就在金后面一定差不到什么地方去,我总是想把我心上最好的东西送给您。” 萧连山瞟了一眼桌上的笔筒,换了一个姿势依旧没有看我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提到笔开始他已经换了第五个姿势了。 “您更不会想到我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这笔筒的,在陵墓,在一个还未被盗的陵墓里……”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在房间中走动最后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看着萧连山。 “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对我讲?” “没有,就是一支相似的笔筒而已,你用不着大惊小怪,你自己都说了只是巧合。”萧连山伸手去端水杯,忘记了是我才给他泡好的茶,滚烫的茶杯让他慌乱的把手缩了回来。 他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皱下眉头的人…… “爸……您最大的优点也是您最大的缺点,知道吗……”我的手慢慢扶在把手上无力的说。“您这样的人永远都学不会说谎!” 哗! 我拉开身后浴室的门,萧连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着浴室里的东西和我预料的一样,不过我的心开始慢慢的往下沉,里面是一堆刚被换下来的衣服还有一双沾满泥土的鞋。 血迹斑斑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清理,而鞋上的泥土是乾石山特有的红泥,而那只我送给他的银笔就摆放在洗漱台上,看样子萧连山也刚回来没多久,他都来不及清洗掉笔上的血迹,这是一支没有笔筒的笔,我想笔筒应该就是我刚才放在萧连山面前的那个。 我慢慢关上浴室的门用手捂着嘴揉了揉,走到萧连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摸出一支烟点燃,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抽烟,因为他不喜欢我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可我现在只有靠这个才能平息自己的情绪。 萧连山也跟着一言不发的坐下来,我深吸一口烟手伸过去放在他手背上,我们两人就这样陷入漫长的沉默,直到我手里的那支烟抽完。 “爸,谢同被杀后放在蒸笼毁尸,和刘未名进陵墓盗墓的五个人相继也死了,而刘未名自己被绑在石柱上千刀万剐……七条人命了,七条!”我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看向萧连山。“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虽然不是您亲生的,但我一直当您是我父亲,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们父子一同去解决好不好。” “你真想和我一同解决?”萧连山的语气变的缓和。 “您是我爸,再大的事我都帮你扛着。”我点点头肯定的说。 “那好,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回香江,我老了也想过几天消停日子,小小性子随你妈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手里的东西你也是时候该继承了。” 萧连山的目光又变的那样熟悉,小时候他就是这样慈祥痛爱的看着我,只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温暖。 萧连山又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充满了恳求和期盼拉着我的手说。 “你妈给我说,看得出你喜欢杜若,你要真喜欢我就去给云成雨提亲,你带杜若一同回香江去这样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了。” 萧连山脸上的笑容在慢慢的消退,最终黯然的消失在收紧的嘴角,因为我的手渐渐的从他手心中缩了回来。 “爸,七条人命,七条!您认为我们就能这样一走了之?” “或许我们离开死的人会少点……”萧连山皱起眉头满脸的皱纹蓄满了沧桑和迟暮。 “您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把知道的说出来,您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是……还是您参与了什么?”我双手支撑在桌上加重语气大声质问。 “什么都没有。”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样子变的无所谓。 “我以为我很了解您,可是您的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事不需要你知道。”萧连山端起茶杯冷冷的回答。 “是的,是的,您不需要我知道,明十四陵您不想让我知道,您认识姜山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掌管洪门黑帮你不想让我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是您不想让我知道的,您以为这样就是为了我好,这样的好我不需要,您若还当我是您儿子,您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想有一天亲手抓您!”我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全都大声说出来,我不是在抱怨他我是真的在担心他。 啪! 萧连山重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整个人猛的站起来阴沉着脸更大声的说。 “我这一辈子扪心自问上对的起天,下对的起地,也对得起兄弟和家人,我萧连山问心无愧从来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萧连山握紧拳头两手伸到我面前义正言辞的说。“有证据你现在就可以抓我回去。” “证据!您还想要什么证据,您和妈从小就教我与人为善遵纪守法,可现在呢!现在我是在徇私枉法。”我指着浴室据理力争的大声说。“到现在您和永宁村那三个被杀的扶桑人还脱不了干系,浴室里的血衣和鞋可以证明您去过陵墓,遗失的笔筒上我能提取到您的指纹,还有鞋上的泥土……还有!还有您没有清理干净的脚印,是我帮你从陵墓中擦拭掉,爸!您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犯罪,我为了您在玩忽职守罪您知道吗?” 第十六章 步步为营
萧连山无言以对下意识避开我的目光,高举在我面前的手抖动了一下,舔舐着干燥的嘴唇,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何况就如同我说的那样,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他根本不会说谎,更不会强词夺理为做错的事辩解,甚至连掩饰他都在我面前做的那样拙劣。 里面的门被打开,我没想到这房间里还会有人在,走出来的是顾安琪。 “谁叫你出来的!”萧连山瞪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坐到椅子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安琪,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变的复杂和难以接受,从小对我们慈爱有加的顾安琪穿着的衣服上血迹斑斑,脚底的鞋上沾满了乾石山的泥土。 她也去过陵墓……或许她也参与过我不敢想下去的事,她身上的衣服和鞋甚至还来不及换下来。 我捂着嘴搓揉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安琪走到我身边依旧是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伸出手抚摸着我脸颊。 “你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是的,或许在你心里他和我一直对你特别的严,不像对小小听之任之随便她胡闹,可是你爸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这么多年你心里还不了解?” 我鼻头一酸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慈爱的抚摸过我,我摸着她的手背叹了口气。 “妈,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惹您生气。” “你我母子一场,有什么对和错的,是妈不好,妈不该打你,你是我一手拉扯打的,妈打你其实我心更痛。”顾安琪慈祥的笑了笑轻若的说。 “妈,您和爸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您既然都说了我们母子一场,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拉着顾安琪的手恳求的问。 “容彦,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多。”顾安琪抿着嘴低声的回答。 “他不是想知道我和你以前的事吗,告诉他,你都告诉他,让他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害怕他知道。”萧连山坐在旁边冷冷的说。 “连山……” “让你说你就说,免得他天天以为我和你有多不可告人的勾当。”萧连山愤愤不平的大声说。 顾安琪把目光从萧连山身上收回来,拉我到一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 “我和你爸不是存心想瞒着你,我们曾经经过过一些事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和小小好,我认识你爸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他和姜山是战友在战场上你爸救过他的命,你爸没告诉你这个是因为他知道你要强独立,不想让你知道被照顾。” “明十四陵呢?”我问。 “……”顾安琪一愣看向萧连山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那是我和你爸年轻时候经历过的一段往事,那个时候我和你爸身边还有很多朋友,我们因为机缘巧合走到一起,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们接触到传闻中的明十四陵。” “妈,您和爸最终是不是找到了明十四陵?” 顾安琪默默的点点头,萧连山表情伤感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到窗边,久久的站立在那里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这么说,爸之所以可以富甲天下就是因为明十四陵里面的宝藏。” “不是什么宝藏,如果可以我和你爸宁愿从来没沾指过,是的,我们最终找到了那座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宝藏,可是……明十四陵中真正的隗宝并不是什么宝藏,那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宿命轮回的开始。”顾安琪头慢慢埋了下去表情很哀伤。“到最后我和你爸身边那些朋友相继离开……”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天命难违!”萧连山背对着我无奈的说出这四个字。 在我心里他和顾安琪是很坚强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相信宿命论的人,但我始终看不透他们脸上近乎于无助的惋惜和惆怅,那应该是一段很值得怀念的往事,至少到现在一直深深的铭刻在他们的心底。 “妈,现在已经死了七个人,人命关天!是您教我要与人为善,现在是有人草菅人命手段令人发指,难道您要让我坐视不理吗?”我紧皱眉头拉着顾安琪的手恳切的说。“妈,天理昭彰我若视而不见天理何在。” “容彦,这世上很多是非曲直并不是一句对和错能说清楚的,等你经历过很多事后你就会明白妈今天说的话,人在世间如浮萍,要学会但凭一心随遇而安,我和你爸不求你将来有多风光,只要你问心无愧平平安安就好。”顾安琪淡淡一笑和蔼可亲的对我说。“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或许你听你的爸,跟我们回去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我无力的闭上眼睛,她说的和萧连山一模一样,他们分明是一条心铁定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我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 “您们不肯说我就自己查,我没您们经历的多,但我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至少我还能为枉死的人讨还公道。” “真相有时候不是用来知道的,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有些事注定不能公开。”顾安琪见我如此坚决叹了口气说。“你遇到的案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人一直在利用你……” “利用我?我有什么可以让人利用的,妈,你既然说有人在利用我,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利用我?”我已经不想再听他们的周而复始的解释,好像在他们眼中我永远也长不大。“您们真不用担心我,我和杜若还有其他朋友,我们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我们知道如何去面对和处理。” “面对?你想去面对什么?你又能处理什么?我不担心,哼!到现在你还是一无是处,我怎么能不担心。”萧连山听我这么说反而更加生气。“那你给我说说,你都懂什么了,你又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自信。” “我们侦破过的案件都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我们不去阻止……” “阻止什么?杀几个小鬼,弄死一个会降头术的女人,还是你们合力弑杀了宗灵七非?”萧连山咳嗽的厉害捂着胸口甩开我的手质问。 “……”我一愣惊讶的看着萧连山和顾安琪,这些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您……您怎么知道这些?”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些,当然是拜你所赐,到现在还……还……咳、咳……还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什么都……”萧连山越激动他就咳嗽越剧烈,依旧捂着胸口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了,其实……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担心萧连山的身体不敢再说下去,顾安琪搀扶萧连山做到椅子上休息,等他渐渐平息下来顾安琪才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容彦,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被小鬼和养尸袭击,那是有人想故意借用这些来激发你的能力,而目的是为了让你除掉宗灵七非,所有的事一直有人操控,你在被人利用,而到现在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利用你做这些事,但我和你爸都相信这只是开始!” 我以为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知道,可萧连山和顾安琪分明知道的比我还要多,我发现我接触到的事情越多,反而我越发不了解他们。 “妈,您……您是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我诧异的问。 “我们怎么知道重要吗?你现在应该知道的是你弑杀掉宗灵七非的后果。”萧连山捂着胸口吃力的说。 “有……有什么后果?”我惊讶的问。 “宗灵七非是罗酆六天,是幽冥外六天的神王,他受冥帝之命节制外六天,猎守巡查所有不肯入幽冥的亡魂,宗灵七非专门负责吸食亡魂恶鬼清理外六天,你杀了他就形同外六天无人管辖,到时候徘徊在阴阳两界的恶灵邪鬼就会肆无忌惮侵害阳世。”顾安琪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妈……那,那后果会怎么样?” “后果……” “别给他说了,说那么多有用吗,他依旧会我行我素。”萧连山气急败坏的打断顾安琪的话,盯着我严肃的问。“多说无益,现在有三条路让你选,第一个条你和我们回去皆大欢喜,第二条你既然认为我和你妈杀人了,证据确凿的话你现在就抓我们回去,第三条……你走吧。” 我无力的揉揉额头我怎么抉择都是错的,我默默的叹口气抬头直视萧连山。 “爸,我就问您最后一句,谢同和刘未名还有陵墓里死的五个人是不是……您杀的?” “不是!”萧连山斩钉切铁的回答。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萧连山看了顾安琪一眼应该是示意她回房去免得一身血衣被人看见,我和萧连山同时看向桌上的笔筒,我以为自己可以严于律己公私分明,可最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从我偷偷在陵墓帮萧连山清理脚印和拾回笔筒那刻开始,我就在徇私枉法包庇他。 我拿起桌上的笔筒蠕动了一下喉结递给了萧连山。 “爸,我相信您。” 萧连山一愣眼神中有一丝欣慰一闪而过,他收起笔筒让门外的人进来,顾小小兴高采烈的回来一看见我在房间里很吃惊。 “哥,你怎么回来了,杜衡哥他们到处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问。 “好像是说发生凶案了。” 第十七章 剥皮
我连忙准备出门赶回去,在门口被萧连山叫住,我问他有什么事,在他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愤怒我看见的只有父亲的关切,他默默的注视着我,好半天才很无力的说出三个字,小心点。 其实这话应该是我对他说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隐瞒那些足以指控萧连山的证据甚至还不惜帮他销毁在命案现场的痕迹,这一切仅仅因为我相信对面这个老人的品性,那是一张近乎于感性的相信,可偏偏我的职业要求我无时无刻要保持理性。 我真怕有一天我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相信会在证据面前轰然坍塌,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爸,您照顾好身体。”我说完转头对顾小小说。“小小,爸妈身体不好你别乱跑多陪陪他们。” 顾小小毫不知情笑盈盈的点头说让我放心,其实我是想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至少这样我能安心他们不会再出现在让我不知所措的地方。 我赶回去的时候云杜若和韩煜已经回来,发生在陵墓的凶案由粱小城他们接手,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富平村,距离之前发生凶案的永宁村不太远。 “粱小城接到的报案,在富平村一户村民家的牛棚发现有人遇害,粱小城说最近也是奇怪了,山村的人很质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村里从来就没出过命案,这下倒好接二连三的死人。”南宫怡在路上对我们说。 负责警戒现场的警员带我们到案发现场,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金成义,男,四十七岁,职业是屠夫,专门走乡串村给人宰杀牛羊的。 他来富平村是受这家村民雇请宰杀自家的牛,金成义是昨晚但的村民家酒足饭饱后睡觉,原本是安排今天早上起来宰牛,谁知道主人却在牛棚发现已经气绝身亡的金成义。 案发现场是这家村民的牛棚,据主人说里面豢养了十几头肉牛,昨天夜里主人半夜听见牛棚里牛群亢奋像是被什么惊扰,因为住房距离牛棚还有段距离,等他起身打算去查看的时候又没听见动静。 “那个时候是几点?”我抬头问。 “夜里三、四点的样子吧,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具体是多久我也没看。”村民一脸焦愁不太肯定的回答。 “牛群骚动持续了多长时间?”云杜若接着问。 “从我醒来听见到后来没声音大约有十多分钟,至于我醒之前闹腾了多久就不清楚了。”村民摇摇头忧心忡忡的说。“村里靠山经常会有动物误入到牛棚惊扰到牛群,所以我也没太在意,谁知道出了这个事……” 金成义的尸体还躺在牛棚里,韩煜走过去掀开上面的白布,金成义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胸部多处地方塌陷那是肋骨断裂所造成,衣物上残留着密密麻麻的牛蹄印记,很明显金成义被牛群践踏过,死者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我请他来帮忙宰牛结果他死在牛棚,我这是倒什么霉,不用想多半是他醉酒半夜起来上厕所什么的,结果迷迷糊糊走到了牛棚,惊扰到牛群后被撞到然后活活给踩死。”村民焦头烂额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金成义可能是意外身亡,你勘查尸体有结果了吗?”云杜若蹲在我旁边问。 “不是意外,金成义是被谋杀的。” 我用手轻轻拨动金成义的头他的颈骨是断裂的,在颈部有明显的淤青这和我们在谢同尸体上发现的一样,被牛群践踏的创伤完全不应该是这样,断裂的颈骨是被人拧断的,金成义是在被杀后弃尸在牛棚时引起的牛群骚动导致他尸体被践踏。 “看来杀金成义的凶手和杀谢同的是同一个人。”韩煜蹲在一边不知道看什么,忽然声音很凝重的说。 单凭颈骨折断虽然和谢同致死原因一样,但也不能就如此肯定系同一人所为,我问韩煜为什么这么肯定。 韩煜让开身体,我们看向他旁边的牛栏我眉头皱着更深,牛栏上刻着清晰的符文,这是我们第三次见到,一次是在谢同的尸体旁边,一次是在刘未名的石柱后面。 阴契咒符。 在咒符的下面我们看见大写的数字叁。 看来我预料的没错这些数字是标号,从一开始每一次数字出现就预示着有人会死亡,但我们现在都不清楚这些编号会延续出现到什么时候。 如果说谢同和刘未名的死和那关系到神秘宝藏的铜片有关,可金成义似乎和之前两名死者完全没有交集,他为什么会被杀?而且还在现场留下和亡魂阴魄订下契约的咒符? “既然现在确定这三起凶案有关联,不排除凶手是同一人,那这就是连环杀人案。”南宫怡叹了口气疑惑的说。“但是这类凶案的凶手都会有很鲜明的行凶特点,或者是杀人的动机,谢同和刘未名还有关联,可金成义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三起凶案的手法完全不一样,凶手用这样的方式杀人意欲何为?” 我要来金成义的档案翻看了几页发现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才有些好转,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眼睛渐渐开始看不清东西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疲惫的缘故。 从档案上看金成义应该和之前两名死者没任何交集才对,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把金成义和他们联系在一起。 “最近真是邪乎,前两天邻村听说有人被放在蒸笼里蒸熟了,估计这邪气吹到这儿来了。”村民在旁边心烦意乱的自言自语。“早知道我就不请金成义过来帮忙,没准他就是在那边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边……”太子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村民。“你说的那边是什么地方?” “还能有什么地方,永宁村啊。” “永宁村!金成义去过永宁村?”我揉着眼睛认真的问。 “你们咋还问起我来了,前几天永宁村死了人你们能不知道?厨子给人放在蒸笼里杀了,金成义就是那家请去的屠夫。” …… “金成义去过永宁村,谢同是厨子而金成义是屠夫他们两人一定打过交代,至少相互是认识对方的。”云杜若说。 “那这三起凶案就联系起来了,都是被人杀死后留下阴契咒符,三名死者虽然身份背景各不相同,但都认识谢同至于金成义和刘未名有没有关联就不得而知了。”南宫怡点点说。 我眼睛还是有些模糊,不时的揉着慢慢变得有些红肿,可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东西,这小小的两个村庄接连发生两起凶案,我很诧异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如果说凶手就是吉田半藏和另外两个扶桑人,他们的目的已经渐渐明确,是冲着那神秘宝藏来的,可为什么还要杀这些人呢? 警员汇报已经勘查完现场金成义的尸体要运回警局,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南宫怡点头同意,当两个警员抬着金成义尸体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刚好在低头揉眼睛,目光无意中落在金成义尸体上。 刚才韩煜掀开的白布还没盖上,金成义大部分塌陷的胸部裸露在外面,一处血红色的伤口若隐若现露在金成义胸口的衣服外面。 我让警员停下来慢慢解开金成义的衣服,惊讶的发现在金成义的左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伤口,金成义的致命死因是被人折断颈骨,而他身上的其他伤害是被牛群践踏造成,大部分是内脏破裂和骨折,但绝对不会出现他胸口这样的伤害。 我低头仔细看了半天,伤口的创面很齐整未伤及内脏,还能清楚的看见金成义胸口的筋肉。 “凶手在杀死金成义后割去了他胸口的皮。”我皱着眉头诧异的对其他人说。 “凶手每杀一个人都会留下阴契符咒,割皮和阴契有没有关系?”南宫怡转头问韩煜。 “没有。”韩煜很确定的回答。 “这个伤口明显不是无意留下的,如果是要折磨金成义的话也不会割的这么浅……”我揉了揉眼睛把头埋的更低,把手伸到后面急促的说。“放大镜。” 警员递过来放大镜我仔细辨认了很久,在金成义胸口被割皮的伤口下发现有淡黑色东西深入到表皮下面,这些淡黑色分布很有规律仅仅出现在被割皮的伤口下。 “是纹身!”我站起身兴奋的对其他人说。“金成义胸口上应该有一处纹身,凶手在杀掉他之后割走纹身,应该是凶手不想别人知道纹身的内容。” “谢同和刘未名被杀是他们手里都有铜片,金成义到目前看他和这些应该没有关系,为什么凶手会割去他胸口的纹身?”云杜若大为不解的说。 “那也不一定,谢同的尸体被蒸煮过表皮膨胀溃烂,而刘未名被千刀万剐,这两个人我们都没有看见过他们的胸口。”太子若有所思的对我们说。“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只需要核实谢同和刘未名胸口就能清楚。” 南宫怡说事不宜迟她马上赶回去核实这两人的尸体,我让云杜若跟着一起回去翻查这三人所有资料找出共同的地方,并继续提审钟玉林务必要得到更多和吉田半藏的线索,这群扶桑人很可能参与了这三起凶案。 第十八章 血眼
我眼睛越来越模糊,很难看清楚东西好像有一层膜覆盖在上面,太子见我最近一直不停揉眼睛问我是不需要检查一下,我认为应该是太疲惫的缘故打算等这个案件了解后再说。 韩煜一直在研究三起命案现场发现的阴契符咒,他告诉我和太子,符咒是没错但和他知道的有些出入,不像是道家正统的咒符好像被演变过,道家典籍中关于阴契的记载很少,想必是因为太过阴邪的原因。 “吉田半藏和其他两人是扶桑人,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懂道家术门才对,不过也说不一定,道法传入东瀛后演变成无数分支,说不定这伙扶桑人也精通此术。”韩煜一边抚摸着银月一边对我们说。 “扶桑人一直在找寻那个宝藏,南宫怡说这个过程能追溯到一百多年前,而资助找寻的是三田财阀,可见这么长时间来他们并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我揉着眼睛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说。“一切都是从我爸妈从酒鬼手中买到书信开始的,小小说过他们得到书信后没多久扶桑人就出现,然后我爸妈和扶桑人不约而同都出现在永宁村,紧接着凶案开始发生,而焦点就是谢同手中的铜片。” “等会,扶桑人为了一个消息可以给钟玉林那么多钱可见根本不在乎钱的多少,刘未名别杀应该是因为他坐地起价不肯把铜片交出来,至于他手中的铜片到底有没有落在扶桑人手中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韩煜站起身对我们说。“谢同的房间被收拾整理过,是凶手不想我们知道在找寻东西,那就说明谢同到死都没把铜片交出来。” “提审钟玉林的时候他说过,当时他和谢同喝酒后,谢同酒醉回房半天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铜片。”太子眼睛一亮说。“这说明谢同一直把铜片藏在家中。” “另一块铜片还在谢同的家里。”我猛然站起身兴奋的说。“既然那铜片和宝藏有关,只要我们找到铜片说不定就能知道扶桑人到底在寻找什么,也能顺藤摸瓜把这伙扶桑人揪出来。” 事不宜迟富平村的调查已经结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担心夜长梦多立刻动身赶往谢同的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银月停在门口忽然不动,头偏向一边一动不动注视着深夜的黑暗,韩煜说银月很机警任何不对劲的风吹草动它都能察觉,我和太子开始警觉的环顾四周可视线全淹没在黑暗中,聆听了半天除了从田埂上吹来的风和月下虫鸣外并没有什么响动。 银月的目光缓缓从黑暗中收了回来,嘴里开始发出持续的低吼声,它那双妩媚的眼睛渐渐变得凶残,身上如雪的毛发纷纷竖起,韩煜下意识把走在前面的我拉回来,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抹寒光直直从我头顶劈落下来。 银月瞬间犹如离弦之箭飞扑出去将那团黑影撞开,它口中的低吼越来越大,韩煜和太子站在我身前,我们看向那团倒地的黑影,虽然被银月先发制人可很敏捷的躲开银月尖锐的利齿,矫健的闪到一边那抹寒光反射过来夺人心魄般刺眼。 我们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夜行服的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那竟然是一双血红的眼睛,他的黑衣能让他轻易的融入黑夜不被轻易察觉,若不是银月机警估计走在最前面的我已经遇险。 那人半跪在地上,双手持一把暗光花纹的长刀,这人用的是东瀛刀想必是扶桑人,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目的应该和我们一样是来找谢同另一块藏在家中的铜片。 那人见一击不中再次挥刀相向,刀刃的寒光四射犹如一条毒蛇向我们袭来,太子站在我右边波澜不惊的把身体向后一闪,刀刃从他面前砍下太子面不改色一伸手就准确无误扣住那人手腕,稍微一用力那人手中的刀应声落地,太子随即肩膀向前一靠劲力十足的撞在那人的胸口上,那人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看样子这人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太子甚至还没发力就轻轻松松将其制服,只不过那人站起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快很多,太子用的是龙尊拳,俗称断桥拳以势大力沉刚猛有力见长,刚才太子那一招击中任何人估计想要再爬起来都是难事。 可那人竟然像没事一般血红的眼睛透着杀戮的戾气丝毫看不出胆怯。 嘎吱。 声音从谢同的房门出来,从里面闪出的也是两个黑衣人,他们的刀背在背上的刀鞘中,手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他们也有着令人诡异的血红色眼睛,我的目光落在木盒上,想必里面装的就是谢同至死都不愿意拿出来的铜片。 “不能让他们带走铜片。”我对韩煜和太子说。 那两人看看站在我们旁边的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我看出他们没有恋战的意思,韩煜拾起地上掉落的刀,他虽然一直是用桃木剑对付的也是邪灵恶鬼,不过功夫方面和太子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只是东瀛刀韩煜并不擅长,双手握着有些别扭。 韩煜已经堵住了他们撤离的线路,门口的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把刀拔出来同时向韩煜攻去,看的出韩煜不习惯用东瀛刀,但对付这两个黑衣人还游刃有余,黑夜中我们只能看见三道寒光相互交错撞击。 韩煜在摸清这两个黑衣人的套路后由守转攻,他还是比较一只手持刀,只是东瀛刀太过沉重怎么看他都有些不得心应手,渐渐两个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韩煜的目标一直都在拿木盒的人身上,一刀直直的向那人胸口刚劲威猛的刺去,那人收刀格挡可偏偏他应该是习惯了双手握刀,如今一只手还抱着木盒,韩煜一刀劈下那人招架不住半跪到地上,韩煜反手一挑黑衣人胸前命门打开,这一劈一挑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韩煜横刀向那人脖子挥去,黑衣人本能的把身体向后一退,手中的木盒已被韩煜抢了过来随手扔给我。 我打开木盒里面装的果然是铜片,对方虽然是三人可分明完全不是韩煜和太子的对手,我正打算让他们束手就擒,忽然银月嘴中发出的低吼声越发大,它的头不停看着四周,这说明银月察觉到有危险在慢慢靠近,我们环顾四周漆黑的田野上慢慢露出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分布在我们周围,我抬头发现房顶上也布满了这样的血眼在幽暗的夜晚各位醒目。 血眼渐渐向我们逼近,我们三人背靠背站立周围是很多穿着打扮一样的黑衣人,他们手中锋利的刀刃折射着寒光,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如今被包围虽然对方人数众多,可太子和韩煜应该还能应付,他们一左一右把我夹在身后,银月通灵性知道最薄弱的就是我站到我的身前。 我看看四周这些黑衣人血红的眼睛透着迫切的杀戮,都注视着我手中的木盒,看得出这些人对木盒势在必得而且是不惜一切,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相互之间完全是靠眼神来交流。 他们几乎是同时向我们冲过来,虽然人数众多但绝对不是杂乱无章的攻击,很明显他们之间有极其娴熟的配合和默契,有条不紊严丝合缝般如同一张由刀组成的网向我们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因为要保我周全太子和韩煜不能全力以赴放手一搏,必须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两个黑衣人同时向太子挥刀而至,太子一侧身两把东瀛刀从他身体前后刺空,太子双肘猛然落下也打在两人的手肘上,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可居然没听见那两人的惨叫。 太子慈悲悲天悯人对敌也不忍杀生,收掌于腰间猛然击出打在那两人的胸口,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震飞出去,就连后面冲上来的人也被撞倒一地。 这两掌的威力可想而知,虽然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但至少应该爬不起来,谁知道那两人竟然没有挣扎毫不吃力的站起身,他们各断了一只手,却用另一只拔出腰间的短刀。 我愣了一下,就连太子也有些茫然,估计他也没想到被自己打倒的人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站起来,他刚一分神铺天盖地的刀光呼啸而至,韩煜见太子迟疑连忙持刀去帮他抵挡,韩煜本来就是在处处被动的防守,这样分心去帮太子他侧面完全暴露给对方。 呲! 东瀛刀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划破韩煜的后背,我看见他双眉一皱,紧咬着牙完全没顾自己安危帮太子挡住劈下来的两刀,太子见韩煜受伤这才回过神,怒眉一收双手合十静静把韩煜架住的两把刀收拢在手中,身体向后一退一拉,持刀的两个黑衣人身不由己跟着往前一步,太子握掌成拳指节微凸一招双风灌耳重重的打在两人的太阳穴上。 这一次太子是真没再慈悲,以他的力量被这一招击中估计会严重昏厥,太子随即又是收起击出两人应声倒地,韩煜那边虽能应对自如可是我看见他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涌出来。 前面的银月左突右挡那些黑衣人虽然手中有刀刃可竟然无法近它的身,月光下银月不断抽搐的嘴唇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它的眼睛甚至比这些黑衣人更为嗜血暴戾。 韩煜和太子纷纷愣在原地,我也震惊的看向前方,那两个被太子重击倒地的黑衣人竟然也没有挣扎便站了起来。 “这……这群是什么人?”太子都诧异不已。 韩煜和我都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这群人联手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一群打不倒的人这样轮番攻击早晚也会抵挡不住,就如同太子惊愕的那样,我和韩煜也诧异这群黑衣人怎么还能爬起来。 正在我们迟疑的片刻黑衣人凌厉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断,向我冲上来的两个黑衣人,一个被银月撞到另一个刀刚挥过来就被银月一口咬住手腕,银月用锋利的牙齿撕咬那人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可他敏捷的从身后拔出另一把短刀猛然向银月后背刺去。 我大吃一惊来不及想拾起地上的刀猛的用力向那人胸口刺去,黑衣人的刀停在银月后背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身体抽动一下向后退了一步,长长的东瀛刀从他胸口没入刀尖透过后背镶嵌在他身体中。 咯咯咯…… 一声鸡公打鸣的声音划破夜晚的沉静,就在那一刻所有黑衣人都停下来,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微微泛白的天际,韩煜和太子全神贯注的警戒,而我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被我刺中胸口的那人身上。 他居然没有倒下! 和其他黑衣人一样看着远处快要破晓的天空,慢慢转过头来,我发现这些黑衣人的血眼渐渐恢复了正常,可那人竟然一把握住插在他胸口的刀柄,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的拔出来。 那没入他身体的刀刃上竟然没有血。 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我手中紧抱着的木盒上,是那样执着的想要据为己有,可最终还是慢慢向后退犹如他们出现时一样,悄然无声的没入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十九章 锁龙扣
我们都不明白这群黑衣人为什么会突然撤退,事实上他们再这样持续的攻击下去我们也抵挡不了多久,毕竟一群打不倒的人轮番的攻击我们早晚会精疲力竭。 最让我心有余悸的是那个被我用刀穿透身体依旧能安然无恙的黑衣人,到现在我都惊魂未定开始质疑这些黑衣人到底还是不是人。 “是不是人我不清楚,但应该不会是鬼魅邪灵之类,倘若是的话我和太子不可能察觉不到。”韩煜扔掉手中的刀表情有些痛苦的说。 “反正不是普通人,我在不济也有把握相信被我打中还能站起来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子搀扶韩煜坐下。 我帮韩煜包扎好伤口,虽然围攻我们的黑衣人已经退离,旁边的银月恢复了平日的温顺,有灵性般舔舐着韩煜的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际照亮田野,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金色祥和安宁的气息当中。 如果不是地上残留的打斗痕迹和韩煜背上的伤,我都有些恍惚就在不久之前遭遇的围攻是否发生过,我把木盒紧紧抱在身上,太子说这东西事关重大此地不宜久留,担心横生枝节,我们搀扶起韩煜赶回去和云杜若她们汇合。 回去后南宫怡和云杜若都没想到我们竟然会遇袭,韩煜背后的伤口虽深不过好在没伤到筋骨,太子带他去治疗处理。 云杜若很认真的告诉我,她和南宫怡回来后立刻比对过谢同和刘未名的尸体,在这两人的胸口都发现有被割走的皮肤,已经证明皮下的淡黑色是纹身遗留下的。 基本可以证实金成义和谢同还有刘未名有共通的地方,但是从这三人的档案资料看,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其他的焦急。 “三人胸口都有纹身……又都被割去,可见凶手不想其他人看见这处纹身的内容,或者说纹身有着某种特别的含义,对凶手很重要。”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南宫怡。“吉田半藏和其他扶桑人的资料查到了吗?” “没有。”南宫怡摇摇头失望的说。“提审钟玉林他说只见过吉田半藏两次,至于什么来历住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 “没关系,只要这个东西还在我们手里。”我拿起手中的木盒冷静的说。“那群扶桑人对这个东西志在必得,只要我们解开铜片的秘密,就能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而且他们能为这东西杀人,想必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也会来找我们。” 回到办公室我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层层包裹的铜片,大约一个指头的长度半指宽,铜片两边有长度不一的锯齿,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孔,上面没有文字和图案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铜片。 我们只在铜片的右下方看见铭刻的两个小字,通密。 就是因为这个铜片已经死了八个人,但我实在看不出这铜片有什么价值和作用,南宫怡拿过去看了良久说这种铜片的款式很特别,从工艺和纹路上看应该是属于元初之前的,但具体是用来做什么她也不清楚。 如果这个铜片和那个神秘的宝藏有关,我一直以为铜片上会有线索,可除了右下角的那两个小字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通密……”云杜若反复在嘴里念着这两个字,抬头看看我和南宫怡。“你们听过这两个字吗?” “没有。”我和南宫怡摇摇头。 “通密?!”韩煜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太子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进来。“通密你们应该听过的,指的是一个人。” “通密指的是人?”云杜若看向韩煜让他坐下好奇的问。“通密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通密是一个人的字,这个人的名字相信你们都听过。”韩煜慢慢直起身不让刚处理好的伤口裂开。 “是谁?” “丘处机。” “丘处机?!”我们几乎同时疑惑的喊出这个名字。 “道家前辈,字通密,道号长春子,师从全真五组之一的王重阳为师,后被全真北七真之一。”韩煜点点头说起和道家有关的东西他如数家珍。 我拿过铜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眉头皱的很深。 “这么说这块铜片是丘处机的,扶桑人和我爸不是在找什么宝藏吗,丘处机是修道的人和宝藏有什么关联?” “煜子,道家方面的东西你懂的多,有和丘处机有关的宝藏传闻吗?”云杜若看向韩煜问。 “长春子是前辈高人,大道独行清心寡欲的怎么可能和宝藏扯上关系。”韩煜摇摇头回答。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铜片上又有他的字号?”南宫怡疑惑的自言自语。 我站起身把铜片重新装好,既然这铜片是文物我想应该有人比我们更懂这个东西,何况解铃还须系铃人,想必萧连山既然在谢同屋外蹲守想得到的也应该是这个东西。 听我说要去见萧连山,太子立刻变的不自然说韩煜伤需要人照顾他就不去了,南宫怡也要处理案件其他的事让我和云杜若一起去,刚一动身一直趴在韩煜脚边的银月就站了起来跟在我后面。 韩煜说银月既然想去就让我带着,我和云杜若敲开萧连山的房门,开门的是顾小小见到是我们兴高采烈的向后张望。 “别看了,就我们两个。”我知道她在看什么苦笑着说。 顾小小一听无精打采的嘟起嘴,低头看见我们带来的银月,顿时满心欢喜蹲下身想要去摸,银月口里发出低吼嘴唇抽搐锋利的牙齿随即露了出来。 顾小小见银月这么不友好伸出去的手吓的缩回来,说起银月还真是挺奇怪的,银月很高傲和冷艳它只会让它信任的人抚摸它,即便是云杜若和南宫怡也不能主动亲近它。 银月闲庭信步走进房间,萧连山正坐在沙发上喝茶,顾安琪一看见银月也露出喜爱的神情,蹲在地上招呼银月过去。 “妈,您小心点,它……” 银月竟然很听话的走到顾安琪身边任凭她爱抚,这还是银月第一次见到顾安琪居然在她面前银月这么温顺,萧连山也好像对银月挺感兴趣。 “这狗好特别。”萧连山说。 “爸,它是一只狐狸。” “狐狸……”萧连山一愣和顾安琪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银月看着萧连山慢慢走到他的身边,用头拱着他的手放在头上,萧连山神情有些恍惚和黯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柔的抚摸着银月如雪的毛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狐狸……狐狸好啊,狐狸好啊。” 银月抬头舔舐萧连山的手,我和云杜若诧异的对视,除了对韩煜我们从来没看见过银月这样过,萧连山好像感触很深看了顾安琪一样淡淡的说。 “她若还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想必是想起以前的某位朋友,银月温顺安静的卧在萧连山的脚边,好半天萧连山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回过神。 顾安琪连忙招呼云杜若过去坐在她旁边,拉着云杜若的手说。 “杜若,等过几天我和你萧叔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去看你爸,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你爸身体可还好?” “我爸挺好的,我也忙很少有时间回去,顾姨您要是有时间了我陪您去。” “你来不会是想和我们拉家常吧。”萧连山端起茶杯看了我一眼平淡的问。 “爸,我和杜若找到一样东西,您这方面挺在行的,想请您帮忙看看。”我把木盒送到萧连山面前。 萧连山盯着面前的木盒慢慢放下茶杯,当他从木盒里把铜片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一怔眼睛都在放光,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安琪,你来看看。” 顾安琪接过去仔细看了良久面色凝重的看向我。 “容彦,这锁龙扣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我和云杜若这才知道原来这铜片是有名字的,叫锁龙扣,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顾安琪既然能一眼认出来,想必这东西的来历她也应该很清楚。 “谢同的家中。”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着萧连山。 萧连山刻意避开我的目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默默的点点头。 “锁龙扣在就好,在就好。” “妈,这锁龙扣到底是什么来历,主要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急切的问。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总认为我和你爸有事瞒着你。”顾安琪淡淡一笑看着手中的锁龙扣说。“我和你爸只知道这叫锁龙扣,至于是干什么的就不清楚了。” “……”我一怔这等于根本什么都没说,我没打算放弃。“妈,既然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那您是怎么知道叫锁龙扣?” “你外公告诉我的。”顾安琪笑着回答。“你若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现在手里的事情这么多我怎么能分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故意这样搪塞我,既然她们不想说我问再多也无济于事。 “最近太忙一时半会抽不开身,等……” “不用,你现在就可以当面问你外公。” “现在?”我诧异的问。 屋里的门被打开,一个我多少有些害怕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承认我还没完全做好去见那人的准备,在我记忆中他对我永远都是一副很冰冷的态度。 “你妈从小都教你忠孝仁义礼智信,我看你妈是白教你了,百善孝为先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想过我,我早就说过你是养不家的。” 第二十章 仗义执言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从房间里出来的老人很稳健干净,一身得体的穿着收拾的有条不紊,顾连成是很注重细节的人,甚至连头发都梳理的一丝不乱。 顾连城在香江为道家玄门泰斗,举手投足隐隐有些宗师风范。 “外公。”我低头恭敬的喊了一声。 “外公。”顾小小走过去挽着顾连成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 要是知道顾连城也来了,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的,他不喜欢我而且还不是背地里的不喜欢,对我的反感和冷漠几乎根深蒂固深入到他骨子里,我曾经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可后来发现,同样一件事顾小小做就是对的,而我做就一定是错的。 我一种放在心里没说出来过,或许毕竟我不是顾安琪亲生的缘故,但在我心里顾连城终究也是我长辈,我尊重他理所应当即便他总是对我冷眼相加我也没太在意过。 顾连城看顾小小的眼熟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爷孙这份情谊我想在顾连城的身上我怕是得不到。 “你爸妈把你养大了,你也算翅膀结实了,说走就走你爸妈终日为你担心也不见你回来看过一次,我……我就不用说了,还没指望你来孝顺。”顾连城瞟了我一眼冷嘲热讽的说。 “外公,容彦不懂事辜负了爸妈和您的期盼,本打算抽空就会去看您们的,临时有事给耽误了。”我埋着头在顾连城面前我好想都是这个样子。 “爸,容彦不是您说的那样,这孩子只是很多事没明白,您别这样说他。”顾安琪笑着对顾连城说。 “慈母多败儿,他就是被你宠成这样的,等他明白,等他什么都明白就晚了。”顾连城看了顾安琪一眼声音很严肃。 “外公,您就是对我哥不好,从小到大明明是我的错,您都要算到我哥头上,您就不能对我哥好点啊。”只有顾小小才敢在他面前这样直言不讳。 如果这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估计不到顾连城会怎么样,但顾小小不一样,顾连城看她还是一脸慈笑,瞟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对他好也要他能记住,否则早晚有一天……” 顾连城欲言又止旁边的顾安琪拍了拍他的手,歉意的看着我。 “容彦,你外公就这性子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你不是有事要问你外公吗。” 我知道顾安琪在帮我打圆场,连忙把锁龙扣恭敬的送到顾连城面前。 “外公,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东西的用途和来历。” “这是锁龙扣,长春子丘处机有一名徒弟道号鸿虚子,此人深得丘处机器重,毕生道法修为倾囊相授,这锁龙扣就是鸿虚子打造的。”顾连城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外公,鸿虚子为什么要打造这个锁龙扣?”顾小小对玄学的事向来醉心好奇的问。 顾连城对我们说,鸿虚子除了道法高深外,他还有一项很擅长的本事,鸿虚子心灵手巧总是能做出巧夺天工的机关和锁具,玄门传闻中丘处机曾授命鸿虚子修建一座宝藏,据说里面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这锁龙扣其实就是宝藏的钥匙。 “丘处机是道家高人,他为什么要修建宝藏?这些宝藏又是从何而来?”我听完有了一些眉目继续问下去。 “如果有人知道这些,那还叫宝藏吗?”顾连城意味深长的反问我。“关于这个宝藏在玄门中仅仅是传闻,至今都没有人发现过,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 “那现在已经找到宝藏的钥匙,这锁龙扣上会不会有遗留的线索?”云杜若认真的问。 “锁龙扣上本来是有线索的,不过现在没用。”顾连城漫不经心的回答。 “为……为什么没有?”我见锁龙扣就在顾连城手中,我担心他也像萧连山和顾安琪那样不肯知无不言。 “锁龙扣是有两块,一阴一阳,合在一起才是一把钥匙。”顾连城把手里的锁龙扣随意的放在桌上淡淡的回答。“这一块是阴扣,除非找到阳扣否则还是无济于事,因为关于宝藏的线索在阳扣上。” 我恍然大悟这两块锁龙扣合在一起是宝藏的钥匙,之前一直在谢同手中不过估计他并不清楚这锁龙扣的秘密,但从他后来反悔让钟玉林把阳扣拿回来也能看出,谢同应该也知道两块锁龙扣不能分开。 阳扣几经辗转落入到刘未名手中,而他在陵墓被凌迟而死,那阳扣或许已经落入扶桑人手里,顾连城说宝藏的线索在阳扣上,这么说起来我们已经处于被动,不过还好阴扣至少被我们得到,扶桑人不能把两块锁龙扣合二为一,估计也不能继续进展下去。 搞清楚这铜片的来历和作用,事不宜迟我和云杜若打算立刻赶回去和南宫怡他们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向顾连城他们告辞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连城冷嘲热讽的声音。 “连山,你这个人就是太醇厚,有句话叫养虎为患不知道你懂不懂,不过你也不用懂,看看你养的人就知道了。” 顾连城这话本来是对着萧连山说的,可我当然清楚他是说给我听,想必也是在埋怨我后来擅自离家的事,我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回头当是没听见拉开门,往前走了一步发现云杜若停在里面。 她紧咬牙默默注视我片刻,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这眼神我太熟悉当然清楚她要干什么,我刚想伸手去拉她,云杜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重新走回到房间。 “容彦一直很尊重长辈特别是您,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不过您是长者应该大度宽容,而不是像您现在这样冷眼相加,容彦不计较是她尊敬您,可不代表别人也不计较。”云杜若站在顾连城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您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希望不要让人误认为您是为老不尊。” 我瞠目结舌的拉拽云杜若,她性子强特别维护她看重的东西和人,估计是听顾连城三番五次嘲讽我忍无可忍。 “别拉着我,都这样说你了,还一句话都不说,你还是不是男人。”云杜若甩开我的手据理力争的继续对顾连城说。“他不说是因为知道什么叫恭谦和敬重,您说他养不家,这是您该说的话吗,我认识他的时间没有您长,可是容彦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每每在我面前提及父母家人和您的时候,他都是感激和尊重,从来没说过半句不是,他虽然是养子可在他心里一直帮这个家当成他自己的,从来没有僭越过丝毫,您在指责他的时候何尝不是在辱没您的名声。” “杜若……你怎么能这样给外公说话……” “让她说下去。”顾连城居然笑了,而且还是很欣赏的笑,这种笑容只有他对顾小小时才会有,如今竟然挂在他的嘴角。“小丫头看你面相目光而明,口方正而不反,贵显,食禄之人,面色如铁刚正不阿正气凛然,女生剑眉棱骨起如刀剑,此相乃计罗谋横于天位,水气远居于火方,非兵权万里之兆,好面相!忠义之人巾帼不让须眉,能仗义执言光明磊落难得难得,不像有些人明明心里不畅快还是要唯唯诺诺。” 顾连城最后一句话含沙射影说的应该还是我,不过看的出他对云杜若非但没气,反而赞许有加。 我估计云杜若是做好和顾连城争执一番的打算,可谁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虽然性格刚烈可也是和善的人,见顾连城这样半点火气都没有了,情绪平复下来应该是知道刚才有些冲动,抿着嘴尴尬的看看我。 “外公……” “没你说话的份,你内心刚毅可性子却文弱,我训斥了你二十多年,你就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接受了二十多年,你还没这小丫头有骨气。”顾连城挥手打断我的话赞许的目光看向云杜若。“小丫头,连城不才自问还有点本事,今日和你一见如故,你的性子我喜欢我顾家就没一个人像你,你我爷孙算是有缘,不妨让我给你测一字。” “爸,您都收山很多年了,怎么今儿有这兴致。”顾安琪惊讶的笑着问。 “对啊,外公我一直让你帮我测,你都从来没答应过。”顾小小连忙站起身拉着云杜若笑嘻嘻的说。“杜若姐,我外公相术可非比一般,他收山后任何人不测,说一个字让我外公给你测测,要知道他测字可是一字千金啊。” 云杜若茫然的看看我,顾连城在香江是玄门泰斗,多少人想请他看相都无功而返,他若赠言一句必是有缘人,想必今日顾连城心血来潮要为云杜若测字,是他太喜欢云杜若的性格。 “你就说一个字吧,外公向来不轻易给人测字的。”我对云杜若淡淡一笑说。 “妞,我测妞字。”云杜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她心里为我憋的那口气还没消,这个字我在鬼市被那人测过,想必比起顾连城云杜若更相信那人,她是想看看顾连城能不能测对。 “测什么?”顾连城气定神闲的问。 “测……测姻缘。”云杜若脸一红声音小了很多,她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那日我就是用这字测的姻缘。 顾连城的脸色一下黯然,嘴角的笑容也顷刻间凝固在嘴角,目光从云杜若脸上移开好半天才低沉的说。 “这字……我测不了。” 房间中除了云杜若脸上泛起得意的神情外,我们都惊讶的看向顾连城,虽然对于相术我完全不懂,但以顾连城的地位和能力怎么也不会有他测不了的字。 “容彦常给我提到您,说您是泰斗高人,想不到还有您测不出来的字,真是有点失望。”云杜若泛起笑意学着顾连城之前对我的语气含沙射影的说。“我和容彦在鬼市曾经遇到过一个二十多的人,还是卖镜子的都能测出来,哦……那人又怎么能和您老相提并论,多半是信口开河乱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在一边无力的揉着额头,她终究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韩煜教过我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因为她们会抓住一件事永不放手的说下去。 “术业有专攻,卖镜子的还能测字?”顾小小好奇的问。 “鬼市给你测字的人是怎么给你说的?”顾连城没有计较云杜若的话。 “妞字问情,左女右丑,女丑为德,男阳女阴,阴为地,有地丑德齐之名,古有嫫母形同夜叉,其丑无比可贤良淑德辅佐夫君成就霸业。”云杜若得意洋洋的脱口而出。 “没说其他的?”顾连城眉头一皱认真的问。 “其他的……没有。”云杜若回答。 顾连城眉头皱的更紧低头沉思了片刻我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 “二十多岁相术造诣竟然如此非凡,这人只说了前面却没说后面……”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顾连城,忽然想起我向那人以妞测字的时候,那人也迟疑了一下,还问了我一句确定是用妞字。 “你刚才说你在鬼市上遇到的那人是卖镜子的?”萧连山已经很久没说话,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问。 “其实也不是卖,他说他在等人,看他不像是给人相命。”我看向萧连山回答。 “什么样的镜子?”萧连山随意的问了一句。 “普通的铜镜。” “镜子很普通,不过上面有句话我挺喜欢。”云杜若对萧连山说。 “什么话?”顾安琪慢慢站起身表情有些凝重。 “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当! 我刚一说出口萧连山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震惊的样子,他不断抽搐着嘴角我惊讶的看见他和顾安琪眼圈顷刻间就红了,萧连山和顾安琪对视一眼冲出房去。 我和云杜若面面相觑的张着嘴看着对方,顾连城的表情一样黯然和伤感,颤巍巍的站起身让顾小小送他回房,我听见顾连城嘴中细细的声音。 “难怪,原来是他……” “外公,您是玄门泰斗不知道那人测的对不对?”能让顾连城这样的人绝无仅有,我开始慢慢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我想的简单,我在他身后恭敬的问。 顾连城缓缓转过身,我从来没看见过他脸上有如此臣服和恭谦的表情,他好像应该是认识鬼市的那人,但让我惊讶的是,顾连城仅仅是想起也露出对那人莫敢仰视发自肺腑的恭敬。 “君无戏言!他怎么可能会测错……” 第二十一章 知情人
从房间里出来我和云杜若都茫然的看着对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提到那人萧连山和顾安琪会那样激动和伤感,就连顾连城都心悦诚服的无言以对。 我知道那人不简单,韩煜也说过那人非比寻常可毕竟也就二十来岁,我实在想不出那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其实并不是令人不敢仰视的威烈,而是和他年纪完全不相称的落寞和孤寂,那人的沧桑似乎经过很长时间的锤炼,在他的眼睛中能看见的只有近乎于无奈的等待,那种等待是没有预知的。 很庆幸他虽然算不上我的朋友,但至少不会是我的敌人,有一个这样的敌人我想是谁也不愿意遇到事。 “先回去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南宫怡他们。”云杜若调整好情绪对我说。 “别,我们先去考古研究院。” “去考古研究院干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 萧连山和顾安琪分明有事刻意隐瞒着我,他们不想说的事任何人都逼问不出来,萧连山宁愿背负杀人的嫌疑也只字不提,可顾连城在我们面前却知无不言,既然萧连山他们不想让我知道,为什么顾连城会全盘托出。 “你是说……你外公说的这些未必可信?”云杜若诧异的问。 “也不是不可信,我想外公他没有言无不尽,他只说了表面的东西,真正有用的他并没有告诉我们才对。”我淡淡一笑深吸一口气回答。“外公突然也回来,那只说明我爸妈探寻宝藏的事有了眉目,看得出外公是很清楚这个宝藏的,应该是我爸,他太了解我的性格,我和他一样固执我得不到答案会一直追寻下去,所以……” “所以故意让你外公把不重要的事说出来。”云杜若恍然大悟。 我点点头他们这样做是想打消我的顾虑和疑惑,同时也是为了继续对我掩饰下去,所以必须更多的了解关于锁龙扣的来历,云杜若同意我的想法,我们一同到考古研究所,云杜若亮出证件接待我们的是所长。 他把锁龙扣接过去用放大镜看了很久,脸上慢慢露出兴奋的神情,他对我们说锁龙扣的工艺已经失传,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完整的锁龙扣,顾连城说的没错,锁龙扣分阴阳两扣,必须合二为一才能是一把钥匙。 “锁龙扣有很多种,但和道教有关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锁龙扣从款式上看应该是中原的工艺,可是上面的纹路却是元朝初期甚至时间还要早的。”所长把锁龙扣交换给我们说。“研究这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叫葛孝百,如今已经退休在家,这方面的研究葛老是权威,你们想了解这锁龙扣的情况可以去拜访他。” 按照所长提供给我们的地址,我和云杜若到葛孝百家,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老人在敲门,边敲边喊葛孝百的名字,半天见没反应背着双手下楼去,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听见老人嘴里心烦意乱的嘀咕。 “怎么几天都不见人出来……” 看样子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葛孝百应该是有事外出,所长告诉我们葛孝百自从老伴去世后就一个人独居,平时会有考古方面的研讨会邀请他参加,我想多半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下楼的时候我和云杜若又看见刚才敲门的老人,他坐在楼下的石凳上,面前摆放着棋盘他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拨动着上面的棋子。 我想坐在对面的应该是葛孝百才对,这两人应该是棋友,难怪老人会心烦意乱原来是没人陪他博弈。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认识葛老?”我走过去有礼貌的问。 “这还真是怪了。”老人抬头看我一眼诧异的说。“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来找老葛。” 听老人这口气他和葛孝百关系挺不错,我坐到他对面拿出一支烟送过去,老人客气的点头接过去,聊了几句才知道老人和葛孝百都是考古研究所的同事,如今退休在家两人每天都会来这里下棋。 “葛老这几天是不是外出参加什么会议了?”我帮老人点燃烟客气的问。 “会议?没有啊,真有会议我也应该接到通知才对。”老人摇摇头说。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既然葛孝百是独居,听老人说已经很多天没看见过他了,又没去参加会议那他会去什么地方。 “您刚才说这几天有很多人来找葛老?”云杜若坐到老人身边仔细的问。 “前前后后加上你们是第三个找他的,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从,从一个星期前第一个人来找他后,老葛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天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叫他来下棋也不搭理我。”老人吸了一口烟有些不高兴的说。 “您还记得第一个找他的人长什么样吗?”我也点燃一支烟问。 老人点点告诉我们,他记得是一个星期前的一天下午,他和葛孝百就是坐在这里下棋,忽然来了一个牛高马大的人,看穿着很邋遢说话也很粗鲁,一看就不像是从事考古研究的,那人来找葛孝百说是有事。 “当时葛孝百正在和我下棋,让那人有事等下完了再说,那人就坐在这个地方。”老人指着云杜若坐的位置说。“那人好像很焦急和烦躁,还没等我们下完他就急不可耐的拉着老葛说有急事,结果棋子都让那人给撞乱了。” “那人找葛老到底有什么急事?”云杜若好奇的问。 “老葛当时就和那人急了还赶他走,结果那人小心翼翼拿出一样东西让老葛看,谁知道老葛就看了一眼就愣住,目瞪口呆的问那人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是什么东西?”我问。 “我和老葛干了一辈子考古,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也没见老葛那样激动的,那人手里拿出的就是一块泥土上面有印记,但我没看清印的是什么。”老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不满意的表情。“老葛当时好像还生怕被我看见似的,又不是什么宝贝看把他稀罕的,也不和那人争执拉着他就回房去了。” 为什么一块泥土能让葛孝百如此的激动?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老人说从那天开始葛孝百就再没来下过棋,而那人也没有再来过,也不知道葛孝百在折腾什么。 “那人长什么样?”云杜若职业性格认真的问。 “很普通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看一眼不会记住的样子,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哪儿还能记住,就是个子很高长的也挺壮实。” “那人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那人把东西拿出来后,老葛就连忙拉他回去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又开始变得模糊看对面的老人也看不太清,我一边揉一边继续问。 “您有没有记住那人有什么特征吗?” “你怎么了?”云杜若见我不停揉眼睛关切的问。 我摇摇手示意我没什么事,可眼睛好像真的有问题,之前只是模糊最近开始有些疼痛,云杜若见我眼睛都被我揉红,担心的站起身向老人告辞,拉着我说眼睛是大事不能再拖下去,她先陪我去医院检查。 看老人的样子估计他也没记住什么,既然葛孝百不在只有过几天再来,看云杜若如此紧张为了让她宽心我答应去医院。 刚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老人叫住,他若有所思的对我们说。 “那人我实在记不起有什么特征,不过那人穿着看上去挺脏的,衣服上全是油渍还有骨屑,哦,对了,他不小心撞乱了棋盘,老葛带着那人走了以后,我清理棋子竟然发现上面沾着肉沫。” “……”我一愣立刻走了过去焦灼的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也没什么了,就是那人不小心撞乱棋子掉落在地上,他拾起来的棋子上全是油腻腻的东西,好像满手都是油。” “您好好想想,那人左边眉毛上有一颗痣。”我焦急的问。 老人想了半天一拍大腿不住的点头肯定的说。 “对!我记起来了,那人眉毛上就是有一颗痣。”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云杜若,在检查金成义尸体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他眉毛上有一颗很明显的痣,老人的描述和金成义很相似,他是屠夫身上当然会沾满油渍。 金成义如今被杀,而他之前竟然来找过葛孝百,老人说已经很多天没见到葛孝百来下棋…… 我和云杜若几乎都想到了什么,快步冲回到葛孝百的房门口,云杜若已经掏出了手枪,我向后退一步猛然一脚踢开房门,里面迎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寒凉刺骨的冷气。 房间里的空调被开到最冷,我和云杜若小心翼翼走进房间,然后目瞪口呆的停留在原地,我们已经无法分别坐在椅子上那人是不是葛孝百,即便云杜若手里握着枪我还是看见她的手不经意间抖动一下,即便她见过再多的凶案现场,我相信眼前这触目惊心骇人听闻的一幕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第二十二章 是非曲直
南宫怡和韩煜还有太子接到通知都赶过来,葛孝百的房间粱小城已经封锁进行现场勘查,房间中发现的尸体已经确认是葛孝百,他们看见葛孝百尸体的时候脸上的愕然和我之前一样。 我初步尸检过葛孝百的尸体,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前,因为房间里一直开着冷气导致尸体并没有腐烂发臭,我和云杜若冲进房间的时候,葛孝百是坐在椅子上的,尸检结果显示他的死因和谢同还有金成义一样,都是被人折断颈骨致死。 不过这并不是让我们震惊的地方,刘未名在陵墓被凌迟或许是我见过最残忍的行凶手段,但葛孝百的尸体却被剥去了皮。 剥皮其残酷程度并不亚于凌迟,甚至这种刑罚在历朝历代中都不在官方规定的死刑处死方式之列,葛孝百是被杀后行凶者由他的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下来。 我和云杜若看见葛孝百尸体的时候,他犹如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棍,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葛孝百皮下的筋肉和血管。 葛孝百是从事考古研究的,在死之前金成义来找过他,但到现在还不清楚金成义到底给葛孝百看了什么,不过从金成义的死也不难推断,葛孝百应该是因为和那神秘的宝藏扯上关系才被灭口。 从行凶的手法看杀死葛孝百的和之前杀死谢同以及金成义的是同一人,可是从葛孝百的档案看他和之前死的人应该是没有交集才对,可凶手为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在葛孝百死后剥皮呢? “葛孝百和之前的凶案应该是有联系的。”南宫怡停在尸体的后面用严峻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们立刻走过去目光落在椅背上,葛孝百的头靠在椅子上,从头上留下的鲜血勾画出奇异的线条,我们再一次看见阴契咒符,而旁边是一个大写的肆字。 之前一共死了八个人,加入如今的葛孝百是第九个,而只有在谢同和刘未名以及金成义的尸体旁边发现过阴契咒符,如今我们是第四次看见。 看来之前我的想法是错的,葛孝百的死未必是单纯被灭口,他和之前三名死者一定有关联,想到这里我连忙拿起放大镜走到葛孝百的尸体旁边,果然在他胸口除发现淡黑色的颜料。 “葛孝百也有纹身!”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其他人说。 这是他们真正的共通点,这四名死者胸口都有纹身,也都是在死后被折磨,从谢同开始是蒸煮、凌迟、践踏到现在的剥皮,这似乎不是单纯的凶案,行凶者这样做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粱小城拿着一样东西交给我们。“这是勘查现场时在葛孝百的茶叶盒里找到的,被放在茶叶中好像是刻意藏在里面。” 粱小城交给我们的是一块泥土,有一块凹陷下去,上面有模糊不清的线条和文字。 “难道这就是金成义拿给葛孝百看的那块泥土?”云杜若立刻反应过来。 “这……这泥土上的纹路怎么和锁龙扣一样。”南宫怡看着泥土诧异的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锁龙扣,慢慢放入泥土凹陷的地方,果然大小刚好一样,只是纹路和文字不同。 “金成义和谢同受到同一家主人雇请,金成义是屠夫而谢同是厨子两人一定认识过,之前钟玉林说过谢同在醉酒后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估计谢同也给金成义说过关于锁龙扣的事,而金成义应该是知道什么,就用黄泥做成模具趁谢同不备,将锁龙扣印在模具上。”太子在旁边心平气和的说。“但是金成义无法知道锁龙扣的秘密,因此才来找葛孝百咨询。” “葛孝百应该是知道关于宝藏的事,所以看见这锁龙扣在模具上留下的纹路会那样紧张,这才拉着金成义回房。”云杜若补充。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留下阴契咒符的尸体胸口都有纹身,而从之前死者的身份看,虽然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可都不约而同和宝藏有关。”韩煜想了想很认真的对我们说。“换句话说,会不会这些人胸口的纹身和宝藏有关。” “可问题是这些人相互之间并不认识,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从凶手留下的数字看,估计还会有人被杀,既然是一处很隐秘的宝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知晓?”我皱着眉头疑惑的说。 “从模具上的纹路看,不是我们手里的这块锁龙扣。”太子指着模具说。“想必金成义偷偷印取的应该是阳扣。” 顾连城说过锁龙扣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成为宝藏至关重要的钥匙,而阳扣上会有关于宝藏的线索,可是金成义偷印在模具上的纹路和文字都很模糊,想必当时很匆忙以至于我们现在只能看见极少的线条和文字。 凶案现场交给粱小城负责,我们打算立刻回去研究模具上的图案,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些有用的线索,事实上最了解这些的应该是顾连城,不过我想他多半不会告诉我们,现在这方面的考古劝慰葛孝百也死了,要查清楚这锁龙扣的秘密无疑难上加难。 离开的时候楼下遇到的老人表情哀伤的坐在石凳上,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样子很黯然,我想再没有人陪他博弈了,刚走了几步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您刚才说,加上我们找葛孝百的是第三个人,第一个如今我们已经确定身份,那第二个来找葛孝百的人你还记得吗?”我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眼睛问。 “名字不记得,不过年纪看上去不小。”老人声音低沉的回答。 “这个人找葛孝百干什么?”南宫怡问。 老人重重叹了口气对我们说,那人来找葛孝百是四天前,老人是葛孝百的邻居,听见有人敲隔壁的门而且时间很长,就好奇出去看看,敲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者打扮很得体看上去很和善,敲了很久也不愿意离开。 老人告诉那个男人葛孝百可能不在家,让他别在敲了,男人很客气的道歉离开,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又来敲门,老人很心烦就出去打算让男人走,谁知道葛孝百竟然在家开门出来心烦意乱的大声呵斥那个男人。 葛孝百挥手说谁也不见并驱赶那男人离开,那男人一直一团和气的笑着说有事请假,葛孝百平日挺友善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上去很烦躁,什么也不肯听让那男人以后别来打扰他。 葛孝百关门的时候那个男人拿出一样东西放在葛孝百眼前,谁知道葛孝百看了一眼后再一次怔住,表情很慌乱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就让他进去了。 “那个男人给葛孝百看的是什么东西?”韩煜问。 “也没什么,我站的老远没看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应该是一封书信之类的。” “……”我一愣愕然的看着老人,忽然心里暗暗有些慌乱。 老人口中了解到的情况无法勾画出第二个见葛孝百的男人是谁,其他人打算先回去研究锁龙扣的事,我告诉他们想再回去问问顾连城,或许能从他口中再得到点线索。 回到萧连山的酒店已经是晚上,萧连山坐在书桌前沉思,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我重重把一摞照片放在他面前,然后一张一张摆好。 “这是谢同的,这是刘未名的,这是金成义的,这是……”我把葛孝百的照片最后放在萧连山的面前焦急的说。“这是你去见过的葛孝百,他现在被人杀死剥皮。” 金成义因为手中有锁龙扣的模具图案所以才让葛孝百如此紧张和震惊,这说明葛孝百是知道一些和宝藏有关的事,而第二个去见葛孝百的人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当时葛孝百一定在全神贯注研究金成义拿来模具上的锁龙扣所以才会那样烦躁不安,葛孝百是看了书信后放那人进去的,那只说明这书信一定也和宝藏有关。 而持有书信的人当然只有萧连山,他就是第二个去见葛孝百的人。 萧连山默默看着面前的照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您才满意,您才肯对我说实话。”我双手撑在桌上大声的问。 “出去。”萧连山把照片收起递到我面前,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不!我今天必须知道答案。”我固执的摇头。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萧连山面无表情的反问。 “这些人是为什么被杀,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您才肯说出来。” 啪! 萧连山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他现在的样子比我还要愤怒,阴沉着脸呵斥。 “还要死多少人不是我说了算的,是你!是你说了算。” “爸,您这是无理取闹,这些人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眼睛又开始模糊不清,我一边揉着一边问。 萧连山看着我的眼睛,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目光中透着关切和焦急。 “你……你眼睛这样已经多久了?” “……”我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柔的对我说过话,心头一热莫名的感触,意识到之前我太激动。“爸,我没事,您别担心。” 萧连山神情越发的焦虑走到我身边闭目深吸一口气,很缓和的对我说。 “容彦,你我父子一场,爸一直都很疼你,你就当爸求你一次,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肯答应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爸……”我嘴角蠕动一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盼的哀求,甚至还透着心力交瘁的无助,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动摇,毕竟在我面前的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他已经不再如同我记忆中那样年轻,迟暮和苍老就写在他的脸上,我从来没质疑过他对我的爱,可是我最终还是默默的叹了口气。“爸,人命关天,我不能这样走,我必须找出真相,凶手也必须伏法。” “你妈告诉过你,这世上很多是非曲直不单单是对和错就能区分开的,真相……有时候真相不是别揭开,而是被永远的掩藏。”萧连山慈爱的看着我揉红的眼睛声音颤抖的说。“你离真相越近,死的人只会越多。” “不!您把我养大我有着和您一样的固执,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萧连山抬起的手原本应该是想抚摸我的眼睛,当我把话说出来那刻,他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然后慢慢的垂落,然后用手支撑在桌上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声音冰凉的说。 “看来你这段时间会很忙才对,没事就别来了,现在才死了四个人,相信很快还有更多的凶案等着你处理……” 第二十三章 三股叉
我最终还是没能从萧连山口中得到我想要的真相和答案,我忽然发现他变得好陌生,不再是从前那个慈爱的父亲,他对我的隐瞒和决绝让我无所适从。 我关上房门的那刻心莫名的疼痛,还有眼睛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犹如一把刀插在里面,可能是该去看看病了再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也看不见东西。 回到局里我洗了把脸眼睛渐渐清晰了一些,我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免得让其他人担心,云杜若他们还在研究泥土模具上的那些纹路和文字。 我进去的时候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进展不大,环顾一圈没看见太子,云杜若说一直没有吉田半藏的消息,既然这群扶桑人和刘未名有联系想必在黑道上多少会有些风吹草动,太子想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群扶桑人的踪迹。 “有什么进展了吗?”我坐到云杜若旁边问。 “没有,金成义偷印在模具上的锁龙扣模糊不清,很多纹路和字都无法分辨,事实上到现在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字。”云杜若摇摇头说。 “什么字?” “苏。” “苏?”我眉头一皱揉了揉眼睛看向韩煜。“阴扣上有长春子的字号,会不会阳扣上的文字也是字号,有什么和丘处机有关姓苏的人吗?” “没有,丘处机的弟子里面没有姓苏的,字号也没有。”韩煜也摇摇头对我说。“这锁龙扣是宝藏的钥匙,应该很隐秘才对,鸿虚子是丘处机徒弟,应该是尊师才把丘处机字号铭刻在阴扣上,我想这个苏字应该不是什么人名。” 顾连城说宝藏的线索在阳扣上,可如今我们找到的模具上只有一个苏字,单凭这些东西怎么能找到线索。 “不是还有纹路吗?”我问。 泥土的模具上纹路也不清晰,南宫怡让鉴定科尽快修复出来,但这需要几天的时间,只有慢慢等着结果。 太子是第三天才回来的,问他探查的结果怎么样,太子拨动着手里的念珠淡淡的摇头。 “现在黑道上的人对这事只字不提,我问过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 “不对啊,你爸不是让你接手吗?”我揉着眼睛诧异的问。“黑道上的人连你的话都不敢听?” “问题是你爸。”太子淡淡的苦笑。 “我爸?我爸怎么了?” “他手里有号令洪门的铜钱信物,我想应该是你爸传下来的话,任何人不能提及和吉田半藏有关的事。”太子看向我平静的说。“估计是知道我们会从这方面入手,他还是不想我们知道太多。” “说起来萧叔和顾姨真的很奇怪,他们有什么是不能对我们说的,他们一直隐瞒到现在到底是为什么?”云杜若抿着嘴疑惑的问。 “有没有这个可能。”韩煜抚摸着银月欲言又止的看看我,然后把头探过来。“你们想啊,他们曾经找到过明十四陵,那可是富甲天下的宝藏,可是人性都是贪婪的,既然还有比明十四陵更大的宝藏,会不会……是你爸想据为己有啊?” “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是贪图权富的人,他若真是为了钱财他要是安安心心经营他的秦皇集团,不比什么宝藏赚的少,可他赚来的钱大部分都用于慈善了。”我摸出一支烟点燃摇头说。 “那就奇怪了,扶桑人一直找寻这个宝藏有一百多年了,后面资助的三田财阀也很富有,你爸是真的富可敌国。”南宫怡拨动着手里的笔大为不解的说。“现在我们知道在找寻宝藏的就这两方人,他们都不缺钱为什么还有不遗余力去找这个宝藏呢?” “谁会嫌钱多啊,那可是比明十四陵还大的宝藏。”韩煜一本正经的说。“扶桑人找了一百多年不是为了钱为什么?” “那你说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反问韩煜。 “废话,当然是命了,没有命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那不就完了,去谢同家蹲守的是我爸一个人,真是要找这么大宝藏就我爸和我妈两个人,你认为他们是扶桑人的对手?”我白了韩煜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们上次晚上在谢同家外遇袭,那群扶桑人有多离奇和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我一边说一边按在韩煜背后的伤口上,他痛的呲牙咧嘴。 “你这么好身手都受伤,我爸都那么大年纪他要是为了钱,和那群扶桑人遇上还有活路?”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警员送来鉴证科刚修复好的模具上的纹路照片,比我们期望的差很多,即便是全力修复可依旧只能看见断断续续的线条,大部分地方是看不清楚的。 照片中阳扣的正面上方有山字形的纹路,从纹路看像是兵器之类的东西,可纹路断裂的地方太多,云杜若拿笔试图把断的纹路连接起来,最终她笔下出现一个像钢叉一样的东西。 “煜子,道家有这样的法器吗?”我把照片递到韩煜面前问,因为即便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个兵器的图像,我想这锁龙扣既然是鸿虚子打造,上面的兵器应该和道家有关才对。 “没有。”韩煜接过去看了半天摇头回答。 一把三股叉和一个苏字,这是我们在阳扣上找到的唯一线索,可这完全看不出和宝藏有什么关联。 “丘处机是道家高人,可道家又没有这样的法器,这个苏字有很多种可能,可这些东西之间怎么就没有联系呢?”云杜若想的焦头烂额。 “外公说是丘处机授意鸿虚子修建一座宝藏,丘处机生平也道家修为传世没有听过他有财富一说。”南宫怡也叹了口气茫然的说。“既然丘处机没有财富那他让鸿虚子修建宝藏干什么?” “不一定丘处机一定是给自己修,也有可能他是帮别人修呢?”太子深思熟虑的说。 “长春子一生潜心修道声名远播,他大道独行从不问俗世,谁又能令他帮忙修建宝藏。”韩煜摇了摇头说。“道家之人清心寡欲何况还是得道高人,帮人修建宝藏怕是会辱没了名声,我想长春子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们在说什么呢?” 顾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子整个人一怔身体又僵硬起来,我让顾小小多陪陪爸妈,就是想她守着他们不让再出什么乱子,估计这丫头这几天没见到太子心里也慌的很。 “小小,你好好想想,爸妈还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和这些东西有关的事。”我把阳扣上的纹路和字放到她面前。 顾小小看了半天嘟嘴摇头,不过很关切的看着我。 “哥,这几天我听爸妈一直在说起你。” “说我?说我什么?” “我听见爸给妈说你眼睛,哥,你眼睛怎么了?”顾小小乖巧的问。 我揉了揉眼睛因为看不清东西要经常去洗脸,所以眼睛越来越红肿,但模糊的也更严重,看顾小小担心的样子我笑了笑。 “我没事,可能嘴角有些疲劳,应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别担心我等有时间去检查一下。” 顾小小点点头人已经做到太子身边,我脸上露出苦笑,搞了半天关心我眼睛是假的,来看太子才是真的。 太子在顾小小面前就变的拘谨,为了让自己正常点太子把照片拿在手中装模作样的看,顾小小把头探过去也跟着看了半天,抬头眨着眼睛问。 “杜衡哥,你就这样看能看出什么?” “我在想这个苏字是什么意思。”太子表情尬尴的回答。 “就一个字你也不能……”顾小小说到一半忽然抬头看向我。“哥,上次我跟爸妈去典当行时我在门缝偷偷看见他们拿在手里的书信,当时太远我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不过我好想看见苏字。” “苏什么?”我急切的问。 “好想……好想是苏鲁什么的。”顾小小回想了半天才说出来。“我就记得这两个字,后面的被他们身体挡住看不见。” “苏鲁?苏鲁是什么?”云杜若转头去看韩煜。“道家有和苏鲁有关的东西吗?” “没有。”韩煜依旧是肯定的摇头。 苏鲁…… 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边,刚要去点忽然把太子手中的照片拿过来,三股叉还有丘处机! 我慢慢站起身嘴微微的张开,嘴角的烟掉落在地上,我口里反复念着苏鲁这两个字,最后喉结蠕动一下看向其他人。 我知道他们要找寻的宝藏是什么了! 第二十四章 最大的宝藏
我们回到萧连山那里,顾连城和顾安琪都在,估计萧连山没想到我这么快会又回去,进去的时候他们三人正在看面前的书信,想必就是顾小小提及过萧连山用重金买下的那封。 萧连山收起书信板起脸阴沉的看着我,眼睛有些生硬的刺痛我揉了揉努力让自己看的清楚。 “你眼睛这样有多长时间了?”顾连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听不出关心更多的是紧张。 我第一次没有在他面前恭敬的回答,直接走到萧连山的面前,把阳扣的照片放在他的面前,指着上面说。 “图案上这山字形的兵器我一直以为是三股叉,可是左右两边的叉尖却向外弯出,这不是中原的兵器,我们之前去问过考古人员,得到的答复是锁龙扣的工艺和技术是中原的,但是上面的纹路却是元初之前甚至更早,这山字形的兵器是元朝之前其他民族使用的。” 萧连山端起的水杯停在嘴边,抬头看我一言不发看我,没有肯定也没否定,我瞟见顾安琪和顾连城相互对视一眼,我心里基本有数我说的八九不离十。 我胸有成竹的继续对他们说下去,这个样式的兵器有很多种演变,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铭刻在阳扣上的纹路是什么意思,毕竟我们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字。 苏。 直到顾小小想起她曾经在那封书信中看到过苏后面是一个鲁字,当我在嘴里念着苏鲁的时候,突然让我明白这山字形的武器是什么。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个军队的战旗或者说一个民族的守护神,战无不胜的象征。 金成义偷印谢同的锁龙扣,或许是因为当时太慌张和仓促导致他印在模具上的锁龙扣模糊不清,而且他只偷印到阳扣的一面,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阳扣的另一面铭刻的也是同样的纹路。 因为这种战旗一个分黑白两面,黑色象征着战争与力量,白色象征着和平和权威。 而且模具中看不清的那些部分我大致也能想到是什么,这种战旗用笔直的柏木制成,外面被黄缎所覆盖,上面钉一千扣纽,象征一千只慧眼,最顶端是战旗的的缨子,用九九八十一匹枣红公马之黑鬃搓成。 “这战旗取名为苏鲁锭。”我加重语气说。 “啊!苏鲁锭……”南宫怡一听我说出这三个字以她的渊博应该也想到了。“苏鲁锭是蒙古军队的军旗和军徽图案,代表着战神,表示着至高无上。” “对,这战旗就是至高无上的意思,因为苏鲁锭被设在成吉思汗的金帐顶部,苏鲁锭出现在锁龙扣上真正代表的是……”我看行萧连山深吸一口气自信的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韩煜说过丘处机大道独行一生潜心修道,这样的高人又岂会帮人修建宝藏,可是成吉思汗的要求就另当别论,事实上丘处机的确见过成吉思汗。 南宫怡点点头接着我的话继续说下去,丘处机73岁时成吉思汗派使者携带诏书邀请丘处机前往蒙古帝国相见,丘处机说,我循天理而行,天使行处无敢违,欣然同意前往。 几个月后到达大蒙古国统治的燕京,当时成吉思汗已经统兵西征中亚的花剌子模沙朝,丘处机便于继续西行在八鲁湾行宫觐见成吉思汗。 “道家称那次会面为龙马相会,因为成吉思汗属马,而丘处机属龙,这次会面为弘扬道教宣扬道法丘处机功不可没。”韩煜心悦诚服的说。“后被追尊其为长春演道主教真,就是因为长春子的无量功德。” “一次会面而已,一个修道高人,一个是一代天骄的可汗,两人见面有什么结果和意义吗?”云杜若对这方面不是太了解。 韩煜对道家历史显然了然于心,告诉云杜若说,丘处机对成吉思汗的劝说,减少了蒙古军进攻中原时的杀戮和破坏,使他在当时已得到大众的高度评价,亦使全真道成为当时最兴盛的宗教,后世不少评价,都盛赞丘处机拯救生灵的功德,甚至超越他在宗教上的贡献。 丘处机除了修炼精湛和弘道有功外,最大贡献是使四百州半获安生,幸免于难的百姓千万数,丘处机循循善诱的说教,对成吉思汗多有触动,成吉思汗称丘处机为神仙,还召集太子和其他蒙古贵族,要他们按丘处机的话去做,又派人将仁爱孝道主张遍谕各地。 后世评价丘处机万古长生,不用餐霞求秘诀;一言止杀,始知济世有奇功。 “其中一言止杀四字成为简括丘处机贡献的精髓。”韩煜说到这里脸色露出敬佩之色。“丘处机回到燕京,奉旨掌管天下道教,自此,全真教盛极一时,丘处机的声誉亦登峰造极。” “那就说的通了,丘处机对鸿虚子器重,那次觐见成吉思汗一定带上了鸿虚子,而成吉思汗看重鸿虚子在机关和营造方面的能力,所以授命鸿虚子修建宝藏……”我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感觉自己推断的还是有问题。 太子也应该是和我想到一起去淡淡的说。 “既然是成吉思汗的宝藏,那为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藏钥匙却在谢同的手中?” 我把目光看向萧连山,他慢慢放下茶杯用征询的眼光看着顾连城,房间里沉默了很久顾连城终于用老成的声音说。 “他既然已经知道这些,在瞒着他也无济于事,你不妨把所有事都告诉他吧。” 萧连山默默的点点头,看他的样子还是有些犹豫,旁边的顾安琪坐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手,然后看向我轻柔的说。 “容彦,你说的都没错,不过成吉思汗授意丘处机修建的不是宝藏。” “不是宝藏?妈……那修建的是什么?”我急切的追问。 “是陵墓!成吉思汗的陵墓!”顾安琪缓缓的说出来。 我们所有人愣在原来,我虽然没有见识过明十四陵,但根据韩煜的描述单凭想象我都无法去勾画出那财富堆积如山的陵墓,大明历朝历代的财富全都积累在一个地方,那是多大的一处宝藏,之前听顾小小说,顾安琪在看见那封书信后,说还有比明十四陵更大的宝藏,我们这段时间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是什么。 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也相信,成吉思汗灭金、灭宋、灭西夏,灭国无数,创建了一个北到荒漠、南到恒河、东到高丽、西到地中海、横跨欧亚的强大国家。 统治九十多年,积累了巨大财富,但今天并未看到遗留多少文物,明十四陵不过是一个朝代的记录,而成吉思汗拥有的却是数十个国家数代人的庞大财宝,难怪顾安琪会说明十四陵的财富和成吉思汗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这些财富一直都埋藏在成吉思汗陵,那一座从未有人接触和知晓的神秘陵墓中,扶桑人历经百多年的探寻也是为了找到成吉思汗陵,竟然没有丝毫的进展。 “成吉思汗信奉长生之说,召见丘处机就是为了询问长生之术,而长春子循循善诱每每进言,要长生,须清心寡欲,要一统天下,须敬天爱民,此讲深得成吉思汗赞赏,口封丘处机为神仙,在丘处机的影响下成吉思汗曾令止杀。”顾安琪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下去。“道家信奉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天命难违,成吉思汗感触颇深随即授命丘处机为其根据道家风水堪舆修建帝陵。” “帝陵的修建是由鸿虚子负责的,鸿虚子呕心沥血将毕生机关和营造方面的造诣全付诸在陵墓的修建上,并亲手打造出陵墓的钥匙,就是你们找到的锁龙扣,历经数载陵墓大致完成,可惜鸿虚子身染重病,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书信两封一封交由丘处机告之不辱使命,而另一封寄给自己兄长。”顾连城冷静的接过话说下去。 萧连山喝了一口茶重重叹口气看着我说,但凡帝陵都是隐晦之事,丘处机知道一旦秘密泄露不但他难以独善其身,即便整个道家怕是都要受牵连,所以对成吉思汗陵修建和地点一直都守口如瓶,只是在迷离之际向身边弟子提到一句。 “丘处机说的是什么?”云杜若激动的问。 “木狼逐鹿天骄血。”顾连城终于还是把秘密说了出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诧异的问。 “没有人知道丘处机在迷离之际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字面上看天骄指的应该就是成吉思汗,所以后世道家中一直流传,丘处机是用这句话在暗示成吉思汗陵的秘密,谁要是能破解这话的含义,谁就能找到成吉思汗陵。”顾安琪心气平和的说。 “那后来呢?”韩煜很感兴趣的问。 “没有后来,丘处机就留下这一句话,就再没有下文,几百年来多少人绞尽脑汁想领悟这话的玄机,甚至有人穷尽一生到死也无法参透,慢慢的关于成吉思汗陵就真的变成一个不了了之的传闻,认为这是被杜撰出来的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提及。”顾连城淡淡的说。 我揉了揉眼睛,不时的摇着头只感觉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觉眼睛像要爆裂开一般,我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忍下去,他们都看见我痛苦的表情,云杜若一把扶住我快要站不稳的身体。 萧连山和顾安琪都关切的站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吃力的问。 “爸妈,既然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传闻不了了之,那您们又是为什么如此坚信是真的?” “容彦,你眼睛到底怎么了?”顾安琪心痛的问。 “妈,我不要紧,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的?”我强忍着问。 “三个月前,有人拿来一封书信典当,我和你爸看那封信竟然发现是鸿虚子在病死前写个自己兄长的,书信中提及了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一些事,你外公潜心玄学对这方面涉猎甚广,他用很长时间在探寻这个传闻但最终也没有什么收获,我从小在他身边耳闻目染听到过不少关于成吉思汗陵传闻的事,但从来没有当真过,直到那封书信的出现那个时候才知道传闻是真的。” 听完顾安琪的话我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知道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看来所有的凶杀都是因为这帝陵而起,我还打算继续问下去,可我已经实在坚持不住眼睛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 推心置腹
我醒来时躺在床上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过没之前那么疼痛,我以为没开灯想要去开灯,身子刚动了一下就有一只手按在我胸口。 “别动,你在医院病床上,医生给你检查过眼睛了。” 这是云杜若的声音,我这才摸到原来眼睛上缠绕着纱布,我摸到她的手有些冰凉,听她的声音在哽咽。 “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说你眼睛病的很厉害,但是找不出是什么原因,你这样的眼疾从来没见到过。”云杜若把我的手握的更紧沉默了片刻忧伤的说。“如果不能控制再恶化下去你的眼睛可能会失明。” 我刚直起的身体慢慢靠回到床上,我一直侥幸的以为是太过疲劳导致的眼睛模糊,当然我知道有病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我喜欢把事情往最坏处去想,这样即便是真的发生了我还能尝试去接受,可我终究无法去想象如果失明后我会是什么样子。 我去抚摸云杜若的脸颊,却发现有温暖的潮湿,她想避开我的手被我抓住,我看不见她现在的样子,不想让她为我担心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忽然意识当病房中很安静,我问其他人去什么地方了,这才知道我在萧连山房间晕厥到清醒已经昏睡了三天,高烧一直未曾减退,他们寸步不离陪着我,云杜若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所有人都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记忆中这是我第二次躺在病床上,第一次是我七岁那年,我依稀记得当时也和现在一样有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孤单是另一种挥之不去的梦魇,现在握着云杜若的手心里踏实的多。 “现在是什么时候?”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时间会慢慢变的模糊,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想知道。 “晚上了。”云杜若回答。 “我想喝水。”我伸出手去摸索。 云杜若让我等一会她出去帮我倒,我听见她开门离开的声音,过了片刻门又被推开,我听见水杯放在我床头,可能是太烫的缘故她没有给我,然后我听见削水果的声音,下意识舔舐干燥的嘴唇,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这么好。 “我爸和妈是真的老了,这一次见到他们让我都有些吃惊,算算日子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们。”我感慨的说着话也分不清是说给云杜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小时候我爸很疼我……” 嘴角触碰到冰凉的东西,舔了一下是削好的水果,咬了一口清甜爽口是我最爱吃的雪梨。 “那个时候我和顾小小都还小,都说一碗水端不平,事实上他们还真没端平过。”我一边吃一边继续说。“小小是他们亲生的,可是任何时候他们对我总会比对小小要仔细和疼爱,或许因为我是被收养的,他们不想让我有被排除的感觉。” 又是一块梨等我停顿的时候送到我嘴边,我抹着嘴角溢流的果汁继续说。 “开始的时候我并不习惯,慢慢的我感觉到久违的关爱和温暖,我接受了他们也接受了那个家,然后……然后我就肆无忌惮的开始折腾。” 云杜若一直没有说话,她应该是在认真的听我说下去。 “我爸腰不好,可小时候我喜欢骑大马,不管他再忙只要我拖着他陪我,他从来都没拒绝过,记得当时我妈还劝爸不要太宠着我,我爸总是笑着说没事,家里房子大我就骑在他背上,要把整个房间都转一圈才会心满意足,小小为此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我说到这里嘴角挂起幸福而懊悔的浅笑。“因为爸每次都会累的直不起腰……你见过我爸了,他和屠夫一个德性不苟言笑为人固执,呵呵,你能想象他跪在地上给我当马的样子吗……” 我有些说不下,这一次见到他们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脸上的皱纹在我记忆中是没有的,还有妈头上隐约可见的白发,他们是老了,老的我心里都有些莫名的疼。 “或许……或许我真看不见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再那样固执的去坚持查下去。”我默默的叹了口气歉意的说。“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其实想想他们对我的要求高吗?不高!只不过是想我平平安安就好,我一再在做我喜欢的事,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一直为我自己在活。” 我很久没听见削水果的声音,想必是云杜若听的入神,我淡淡的笑了笑,有一种释怀和轻松。 “我想为他们做一点事,如果眼睛失明的话,我就听他们的话,什么也不管随他们一同回去,他们从来没有要求我做过什么,不过我想是时候我该做些什么了。” 我伸手摸索着想去喝水,刚一动身水杯已经送到我嘴边,我喝了一口手去扶杯子,摸到一双宽厚的大手,我一愣,这不是云杜若的手,这手我曾经牵过,记忆中每次被这双手牵着的时候特别的欢愉和安平。 “爸……”我嘴唇蠕动一下这才意识到坐在我旁边的是萧连山。 “我以为你都忘了……”萧连山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喜欢吃雪梨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以为一切都改变了,原来变的那个人是我,在他心中关于我所有的点滴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爸,怎么会忘您和妈还有小小我都记在心里,您们的好容彦这一辈子都还不清。”我握着萧连山的手歉意的说。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怪我不像从前那样对你,其实我宁愿你永远都长不大,不是我要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萧连山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像做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爸妈都是为了你好,我一直没有说是不想让你知道,或许我说出来你会懂……” “爸,您有什么没对我说的?” “关于你的身世。” “我……我的身世?”我一愣多少有些激动,儿时的记忆始终很模糊,后来在孤儿院被萧连山收养后,我就再没在他们面前提及从前的事。 “其实我是认识你亲生父母的。”萧连山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您……您认识他们?”我慢慢意识到我被萧连山收养应该不是巧合,我没再问下去知道他既然决定告诉我一定会全都说出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亲生父母的时候还是在鬼市,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萧连山声音平缓的对我说。“当时一位相学前辈过寿,你亲生父母想请这位前辈算算你的将来,那个时候我身边一位朋友就发现还未出生的你与众不同,那一天相学前辈占卦,得到文王渭水遇贤,贤指的就是你,文王便是我那位朋友,可占这卦的时候,一只乌鸦落在梧桐树上……” “乌鸦栖梧桐,百鬼亦相从。”这话我曾经在小时候听人说过。 萧连山没有惊愕的问我为什么知道,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多少能想到他收养我或许另有原因,萧连山沉默了片刻缓缓的继续对我说。 “对,你是百鬼送子,但凡大贤之士重入六道轮回成人,都会有鬼差庇佑护送,直至降生入世,可百鬼送子说明你来头不小,你命硬注定出生后必会刑克双亲。” “他们……他们是因我而死?!”我一怔从病床上支撑起身体诧异的问。 “命理相学你以前不信,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萧连山叹了一口气反问。“我那朋友告诉我,你若七岁没有夭折我一定要收养你,因为我是唯一有办法克制你的人,你与生俱来拥有驱使幽冥之力,通阴阳,幽冥十方鬼众听使。” 这话我听韩煜和鬼市遇到的那人都说过,萧连山不会说谎我当然相信,事实上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也渐渐发现,我身上那不知道该如何控制的冥焰似乎真能非比寻常。 “可……可我没发现我有什么通阴阳的能力?” “那是你还没开阴阳眼,你到现在还是普通人,倘若有朝一日你的阴阳眼开启,你就有通鬼神之力。”萧连山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的说。“这些年,你做什么事我都百般阻止,就是不想你开启阴阳眼,我以为我做到了谁知道你最终竟然当了法医,看来天命难违我根本阻止不了。” “爸,您别担心了,眼睛是我的什么阴阳眼我不开不就没事了。” “你不开……”萧连山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冥冥之中很多事都是注定好的,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你这次眼疾应该就是阴阳眼开启的前兆。” “爸,那您知不知道如何阻止阴阳眼开启?” “我当然不知道,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样……”萧连山忽然陷入很长的沉默,似乎他想起了什么好半天才无力的说。“都是注定好的,是我一直没看透以为自己能阻止,容彦……爸以后不再干涉你的事,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我听见萧连山站起身离开,我在身后见他可终究没留下来,我知道他是心力交瘁了,我躺在病床上思索着他的话,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我并不好奇,我一直都相信我自己的命运我可以选择,他们既然一直在为我担心,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我不能再辜负他们的期盼和关切。 我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候不能为自己活着,我打算在处理完这个案件后,不再固执的坚持放下一切和他们回去。 ========================================= 第二卷猜凶楼中奖名单公布如下,因为蒋馨予和徐婉君两者身份互换,因此写出这两个名字的都算猜中,名单如下: 秦时明月映云杜衡咪咪45同学的c蛋生活iss_rr南柯噓僞020五谷道场睡醒的小虎下下下小小150323015006大圈圈骁骑营副都统兼济宇内徐婉君素素1920150407210723壊侽朲武 第二十六章 阴阳眼
我在医院躺了快一个多月,云杜若他们每天都轮流陪着我,萧连山和顾安琪也来不过都是和我聊以前开心的事,我发现他们是刻意在回避不愿让我想太多。 中午顾小小陪着我,不过问的最多的依旧是关于太子的点滴,二十几年的兄妹情还抵不过她刚见几天的太子,我无言以对的苦笑。 “小小,你这么想知道太子的事,你问我干什么啊,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完了。”我开玩笑的说。 “他木讷的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面前他能坐一天一句话都不说。”顾小小的声音充满了抱怨。 “没事,等你杜若姐来了,你问她吧。” “她们最近忙着呢,天天焦头烂额的我哪儿还能为什么这些。”顾小小无可奈何的说。 “忙?她们最近忙什么?”我随意的问。 “又有凶案……” 顾小小说到一半就停住,我这才意识到最近这几天云杜若她们来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原来又有凶案发生她们不想让我知道一直瞒着我,不是小小说漏嘴我还不知道。 “小小,你先回去吧,今天我陪他。”说话的是韩煜的声音。 等顾小小走了以后,我一本正经的问。 “又出了什么凶案?” 韩煜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他叹息的声音。 “你还是好好养病吧,等你眼睛好了再说。” “我天天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好歹也能帮忙想想,赶紧说。” 韩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告诉了我,三天前接到通报在另一个地区发生一起凶案,死者郑越,男四十八岁,木材加工厂工人,死亡当晚他夜班,第二天被发现他四肢被钉在木板上摆出大字形,身体被锯木机从上到下锯成两半。 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阴契符咒,和大写的数字伍,同时在郑越的胸口处有被割走的皮肤,已经证实皮下有纹身的痕迹。 因为和之前发生的命案有关联所以并案侦察,南宫怡和云杜若还有太子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案子。 “又是阴契咒符和纹身,难道郑越也和成吉思汗陵有关?”我揉了揉额头焦虑的说。“按理说成吉思汗陵应该很隐秘才对,这几百年都没有人找到过,为什么突然一下冒出这么多和成吉思汗陵有关的人,而且全都死了。” “案件到目前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在这五起凶案中发现一件很特别的事。”我听见拖椅子的声音,韩煜应该是我这边靠了一些。 “什么特别的事?”我问。 “这些人死亡的时间并不是随意选择的,我分别看过这五个受害者的死亡日期,从表面上看是没有重合点,但若是用道家算法来看,他们被杀的日期都是每个月的阴日。” “阴日?” “是的,我之前经常给人做道场,选择的时间都是阴日,这方面你可能接触的少不清楚,不过有句话你应该听过,黄道吉日。”韩煜不慌不忙的对我解释。“诸如嫁娶、祭祀、祈福等都会选在黄道吉日,这个是有讲究的。” 我没打断韩煜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韩煜告诉我所谓黄道吉日就是一般人认为可以办事的吉利日子。 道家以星象来推算吉凶,神煞有年、月、日、时之分,各有所主,吉日的选择主要是对日的选择,就象算命术一样重视日干,但吉日的选择并不是不顾年,月,时的吉凶,而要相互观览,综合选择。 黄道黑道神煞有青龙,白虎,明堂,天刑,朱雀,金匮,天德,玉堂,天牢,元武,司命,勾陈。 其中将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称为六黄道,所谓黄道吉日就是这六神所在的日子。这六神所值日的那一天--黄道吉日,指百事吉利,不避凶忌,万事如意。 “而于黄道吉日相对于的就是阴日,说简单点就是六神不归之日,一般这样的日子多忌讳而道家选择做道场都是在这些日子。”韩煜若有所思的对我说。“阴日多用于祭祀和通鬼神之用,而之前五名被杀的人都是死于阴日。” “你是说他们的死亡日期是被特意挑选过的?”我点点头问。 “对,如果凶手就是吉田半藏那几个扶桑人的话,他们并不是随意杀人,在凶案现场出现的阴契咒符就不难看出,他们杀人除了这些人和成吉思汗陵有关外,他们还在用这些人祭祀。” “阴契咒符是用来祭祀什么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之前我告诉过你,阴契咒符是和亡魂鬼魄订下契约,这群人似乎是在和亡魂交易什么。”韩煜的声音很低沉。 “这么说凶手作案并不全因为想要找成吉思汗陵?”我诧异的问。 “这就是让我们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是为了找寻历史上最大的宝藏,按理说应该很隐晦和秘密才对,可这帮扶桑人行凶手段残忍而且完全是顶风作案。”韩煜很严峻的对我说。“他们似乎并不怕我们知道他们的秘密,杀人后尸体也没处理像是在挑衅。” “那就奇怪了,这群扶桑人背后一直是由三田财阀在资助,可以看出真正想找到成吉思汗陵的是三田财阀,整个探查过程持续了上百年的时间,可见对于三田财阀来说,成吉思汗陵至关重要。”我摸了摸身上想去拿烟,才意识到自己在病床上,心烦意乱的说。“这么大的宝藏扶桑人既然势在必得,为什么不低调点,反而如此大张旗鼓的到处杀人呢?” “南宫怡在开始着手调查三田财阀,想知道这个财阀的来历和背景,或许对破案有些帮助,不过上次我们三人在谢同家遇袭,看得出那群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韩煜忧心忡忡的对我说。“就算以后找到他们也难免有一场恶战。” 我刚想开口说话,韩煜把一支烟递到我嘴边,我淡淡一笑还是他了解我,点燃烟我深吸一口,想起那天萧连山推心置腹给我谈的那些话。 “煜子,你知道阴阳眼怎么开吗?” 韩煜默不作声的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怎么了?”我知道他个性,他不说我就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阴阳眼在民间流传为能通灵的作用,就是能看见别人无法预知的东西……实则并不是这样。”韩煜重重叹了口气无力的说。“其实你这话就问错了,不是你想怎么开阴阳眼,而是阴阳眼什么时候会开启。” “这……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诧异的问。 “当然不一样,你以为是你选择了阴阳眼吗,其实不是的,是若要你与生俱来就有阴阳眼,不用你去开启时间到了,自然就开启了。”韩煜的声音越发低缓淡淡的说。“阴阳眼在道教是很重要的道法,也被称作夺魂眼,是用于射魔除鬼的法术,一般静修的道士开不了阴阳眼,开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 “那……那你为什么能看见那些东西?” “我那是道家的法术和阴阳眼无关。”韩煜深吸一口气对我说。“你如果认为开阴阳眼就是能看见鬼怪的话那就错了,阴阳眼能通三界在道家中是很厉害的法术,民间错认为仅仅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实际上阴阳眼我只知道一个人有。” “谁?” “……”韩煜又一次沉默淡淡一笑说。“别问了你应该不会是的,倘若你真是知道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有那么难吗,你们知道的就没一个人肯告诉我的。”我叹了口气无力的摇摇头。“那你给我说说,真要开了阴阳眼会是什么样的。” “不是告诉过你,拥有阴阳眼的人能通鬼神之力,权操生死。” “在佛家中,阴阳眼被称之为天眼,若开天眼即能看见众生的生死、苦乐、和世间的种种行色,是大智慧和无上神通。”太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佛法身菩萨清净天眼一切离欲,五通凡夫所不能得,若大用心可见三千世界。” 好些天没听见太子的声音了,我把头偏向门口笑了笑。 “今天你感觉怎么样了?”云杜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好多了,至少眼睛不再刺痛或许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我不以为然的笑着回答。 “我哥受主持方式所邀回禅清寺参加水陆法会,他说佛声静心想带你一起去。”云杜若说。 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反正医生对我的眼睛也束手无策,我不住的点头答应,眼睛上的纱布被拆开,习惯了黑暗突然有光线照射而来眼睛有些不习惯,好半天才缓缓睁开发现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很多。 韩煜说他过几天有大事要处理就不随同我们一起,我问他什么事,韩煜神神秘秘怎么也不肯说,告诉我如果我赶的回来就带我去见识见识。 第二十七章 菩提本无树
太子从小带发修行的寺院叫禅清寺,坐落在深山之中两峰挟峙林木耸秀,深山古寺云烟万状,远远望去禅清寺庙宇宏敞,建筑巍峨,古朴壮观。 虽是深山古寺可因为水陆法会信众人山人海络绎不绝,水陆法会是佛家重要的修持大会,法会供十方诸佛、圣贤,无遮普施斋食为基础,救拔诸六道众生。 并广设坛场,使与会众生得以其因缘与根器,至各坛听经闻法,故在法会中所供养、救度的众生,范围相当广泛,因此集合了消灾、普度、上供、下施诸多不可思议殊胜功德。 太子安顿好我和云杜若后便沐浴更衣处理佛务,我和云杜若被安排在寺庙香客居住的后院,这里甚为幽静来了好几天,每日朝钟暮鼓听闻寺庙中僧人颂经礼佛,有一种超尘的祥和与安宁,渐渐也能感知心如止水的淡泊。 几日下来虽然眼睛的模糊并未好转,但心境果然空旷了很多,水陆法会持续了三天盛况空前,我和云杜若都在后院停留,闲暇无事见信众陆续离山便在寺庙中信步游览。 游至后庭见一红墙青瓦的别院尤为古朴幽静,走进去才看见院中一颗郁郁苍苍参天菩提树。 菩提树与佛教渊源颇深,据说佛祖释迦牟尼经过多年的修炼,终于有一次在菩提树下静坐了7天7夜,战胜了各种邪恶诱惑,在天将拂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获得大彻大悟,终成佛陀。 又因为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打坐修道时,菩提树神便以树叶为释迦佛挡风遮雨,保护他安心修道,故名被认为是佛教最早的护法神。 “我哥给我说过,佛家中若有行者于某种树下成就佛道,此树即名菩提树,因此菩提树对于佛教信众而言就是圣树。”云杜若站在我身边轻柔的说。“我哥在禅清寺修佛的时候经常在这树下一坐就是几天几夜。” 我抬头看眼前这颗参天大树不由有一种肃然起敬的庄严,目光落在树下看见两人盘膝而坐,左边的是太子一袭白色佛衣让我有些愕然,他穿上佛衣的样子真有点像是超凡脱俗的高僧,他拨动着手中念珠面前的茶案上是一壶清茶。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老僧,端茶浅饮举手投足泰然自若不动如山,我和云杜若走过去太子挥手一指示意我们坐下。 “想必这位就是六道提及的施主。”老僧看我一眼气定神闲。 “智悟大师。”云杜若在老僧面前毕恭毕敬,想必之前就认识。 “这位是禅清寺主持方丈,亦为我师傅智悟大师。”太子给我引荐。 我连忙不卑不亢的点点头,学着云杜若的样子双手合十。 “看施主面色万难,可有烦心之事?”智悟平静的问。 “最近眼睛有些问题,看东西模糊不清,想必是因为此事忧心忡忡。”我淡淡一笑回答。 “施主可知身后这颗是什么树?”智悟指着大叔笑着问。 “菩提树。”我回答。 “施主既然有缘来此,贫僧不妨给施主讲一个故事。”智悟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在南北朝的时候,佛教禅宗传到了第五祖弘忍大师,弘忍大师当时在湖北的黄梅开坛讲学,手下有弟子五百余人,其中翘楚者当属大弟子神秀大师。” 我端起茶杯认真聆听智悟的故事,他是太子的师傅想必也是超凡脱俗的高僧,他给我讲故事一定另有深意。 智悟喝了一口茶后心气平和的继续说下去,神秀也是大家公认的禅宗衣钵的继承人,弘忍渐渐的老去,于是他要在弟子中寻找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就对徒弟们说,大家都做一首有禅意的诗,看谁做得好就传衣钵给谁。 这时神秀很想继承衣钵,但又怕因为出于继承衣钵的目的而去做这个诗,违法了佛家的无为而作意境。 所以他就在半夜起来,在院墙上写了一首诗,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首诗的意思是,要时时刻刻的去照顾自己的心灵和心境,通过不断的修行来抗拒外面的诱惑,和种种邪魔,是一种入世的心态,强调修行的作用。 当第二天早上大家看到这首诗的时候都说好,弘忍看到了以后没有做任何的评价,因为他知道神秀还没有顿悟。 庙里有一个火头僧慧能禅师听到后,当时就叫别人带他去看这首诗,慧能不识字当场就说这个人还没有领悟到真谛。 于是他自己又做了一首诗,央求别人写在了神秀诗的旁边。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有这首诗可以看出慧能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世上本来就是空的,看世间万物无不是一个空字,心本来就是空的话,就无所谓抗拒外面的诱惑,任何事物从心而过,不留痕迹,这是禅宗的一种很高的境界,领略到这层境界的人,就是所谓的开悟了。 “施主为眼疾而烦心,事已至此忧心何用,眼疾于施主犹如祸兮旦福一切都是定数,如这颗大树施主眼中是菩提,在我眼中却是空无一物。”智悟淡然一笑心如止水的说。“种种烦心皆有施主心而生。” 我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萧连山说我眼疾或许和阴阳眼有关,而韩煜告诉我开不开阴阳眼根本不是我说了算,既然如此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我何必为此介怀。 想到这里我连忙对智悟点头道谢,感谢他的点化让我豁然开朗。 “师傅,弟子带他上山就是想听师傅点化,师傅曾指点弟子若遇冥焰之人辅助其功行便可修八部天龙,如今他身患眼疾不知可还有治?”太子单手合十恭敬的问。 “六道你手中金刚念珠又称之为金刚子,亦为菩提子甚为名贵。金刚为坚硬无比,无坚不摧之意,有可摧毁一切邪恶之力。”智悟平静的对太子说。“你持金刚念珠在其左右能摒魔障。” “大师,您的意思是说,他的眼疾若我哥在他身边,就会慢慢好转是吗?”云杜若问。 “佛家讲因果,一切果报皆有因缘,施主眼疾是果,有因才有果林林总总都是施主自己的选择。”智悟放下手中茶杯语重心长的说。“施主可以想想眼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眉头一皱仔细回想,眼睛模糊是最近才开始的严重的,但真正出现状况最早是…… “是从我们接手慕寒止案件开始。”我很肯定的看向云杜若吃惊的说。“在之前我眼睛并没有这样,但是从接手调查那个案件开始就隐约模糊不清。” “既然施主已经找到了因,那日后结什么果就看施主造化了。” 萧连山曾经说过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让我接触这些案件,好好回想似乎我接触到的事情越多,我眼睛就模糊的越严重,按照智悟的佛理,一切都是我选择才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 若不是遇到太子,他手中有金刚菩提念珠庇佑想必我的眼疾早就恶化。 “大师,有没有办法能根治他的眼疾?”云杜若关切的问。 “因果报应又岂能根治,他种的因就要承担果报,一切皆有他起如何根除。”智悟淡淡一笑喝了一口茶缓缓说。“贫僧倒是有一法能让他眼疾暂时控制,不过……” “大师不放直言。”我认真的问。 “治标不治本,就算能暂时控制,施主的眼疾怕是早晚会恶化,不过祸兮旦福皆有定数,亦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智悟看着我平静的说。“或许祸才是真正的福。” “大师的意思我的眼睛早晚要失明?”我一怔诧异的问。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智悟双手合十淡泊的对我说。“施主若心静如尘,以心观大千世界,眼盲又有何惧,施主若再见光明怕是劫难万千。” “大师,您刚才说有办法暂时控制他的眼疾,是什么办法?”云杜若锲而不舍的问。 “这后院有血丝菩提树,几十年开花结果一次,其种子内红如血润泽奇绝,有无穷佛性碾磨成粉冲服能缓他眼疾。”智悟指着远处一颗矮树说。 “师傅……”太子一怔,手中拨动的念珠停了下来。“血菩提种子是剧痛,他若服用……” “林林总总施主自会定夺。”智悟起身双手合十向我们行礼后缓步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无力的苦笑,太子带我到这里来想必就是找智悟求治我的眼睛,可血菩提子我吃是必死无疑,不吃的话眼睛会恶化失明,看起来我似乎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太子一直看着云杜若表情有些慌乱,他们应该是在担心我的眼疾,我反而去劝慰他们既然注定不能更改的事,就如同智悟大师说的那样,何必介怀呢。 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我真不敢去想象我失明后会是怎样的,晚上云杜若敲开门,她手里端着一碗血色的汤药进来让我喝。 “你哥不是说血菩提是剧毒,喝了我必死无疑。”我苦笑看着云杜若。 “叫你喝就喝,谁告诉你这是血菩提子了。”云杜若把碗递到我面前。“我哥又去问了智悟大师,找到一个偏方或许能暂时控制你的眼疾。” 云杜若边说边逼我喝下去,那药入口味涩性苦难以下咽,云杜若也不由分说托起碗底,逼着我硬生生喝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好几次差点吐出来,可说来也怪,那药虽苦难咽但喝下去后很快感觉眼睛不再那么模糊。 “这……这到底是什么药?”我看看碗中残留的药汁问。 “喝就是了又不会害你。”云杜若淡淡一笑回答。 第二十八章 十八地狱
在禅清寺住了好几天,云杜若每晚都会端来那碗血红色的药让我喝,几天下来我眼睛竟然不再刺痛,也渐渐开始有些清晰,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我心里还担心着案件的事,太子要留在寺庙一段时间,我和云杜若打算先回去。 太子把我们送到山门处,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心如止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欲言又止的看云杜若。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我笑了笑对太子说。 “哥,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处理,他的眼疾你就别担心了。”云杜若不以为然的说。 太子一言不发我看见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分不清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云杜若,回去的时候南宫怡还没回来,韩煜抱着一大包东西正往外走,看见我长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刚好,帮我把这些抱着。” 韩煜交到我手中的是画好的道符和大把香烛,拉着我们急急忙忙往外走,告诉我和云杜若,今天是大日子千万别耽误了。 路上我问韩煜南宫怡去什么地方了,他说案件到现在没有什么进展,接连死了五个人都是被割去胸口的纹身,应该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可是这五个人之间的交集很模糊,一定有什么把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南宫怡想调查每一个人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关联的地方。 韩煜带我们去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庙宇,站在门口看见匾额上写着北帝庙,进出的香客络绎不绝。 “来这里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见庙当然是烧香了。”韩煜一边给我们分香烛一边回答。 “北帝庙?北帝是谁,没见过你这么虔诚的时候。”我诧异的抬着头看匾额问。 “北帝就是北阴酆都大帝,主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凡生生之类,死后均入地狱,其魂无不隶属于酆都大帝管辖,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韩煜一边点香一边对我和云杜若一边说。“道教弟子一般只是在亲属亡故后,超度亡魂时,才奉祀酆都大帝。” “你好好的突然来北帝庙烧香干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 “今天是北帝诞辰,我平常干的就是斩妖除魔的事,北帝诞辰都不来拜还了得。” 我这才想起去禅清寺之前本叫韩煜同行,他说有要事要办原来就是指的这个。 “都拜拜,虔诚点。”韩煜一本正经的提醒。“你们现在不比以前了,接手的案子都不是寻常简单的,特别是你容彦,你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算起来和北帝做的都是同一件事。” 看韩煜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也不再乱说,各自接过香烛跟着韩煜进庙,北帝庙比起其他庙宇大有不同,都是庄严肃穆但却阴森可怖。 这北帝庙规模很大,有三宫九府,宫阙楼观贵似天庭,鬼帝坐镇在此,统亿万鬼神,庙内设有七十五司,各司分别承担收捕、追逮鬼魂,关告鬼魂出入之职能,庙中供奉神位众多韩煜一路拜进去难得见他如此虔诚,我和云杜若跟在后面也不敢言语。 等拜完北帝庙我腰都直不起来,韩煜把手里最后一炷香插到香炉叩拜后起身,长松了一口气看了我们一眼,眉头一皱目光落在云杜若身上。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这才回头去看云杜若,她脸上苍白如纸精神也不是太好,我也关切的问。 “怎么了,很少见你这样的脸色是不是病了。” “没事,可能是连日奔波有些疲惫,休息一下就好了。”云杜若淡淡一笑回答。 看云杜若这样子我很担心,见韩煜拜完北帝庙就打算回去,离开的时候经过偏殿长廊,两边塑着很多雕像,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人痛苦的跪在地上,两个青面獠牙上身赤裸的鬼差张牙舞爪站在旁边,其中一个鬼差撬开那人嘴拖出长长的舌头,另一个鬼差手中拿着铁钳夹住那人舌头往外拉扯。 “这是用来惩戒生前作恶的人,死后根据不同的罪孽在阴曹地府受到不同的惩罚,就是你们常听的十八层地狱。”韩煜看我目光久久停留在上面给我解释。 “那就是说一共有十八层不同的地狱?”云杜若显然有些好奇。 “十八层地狱并不是指地狱的一层层直到第十八层,地狱是不分层次的,而是按时间、受苦程度、区域大小来形容的,只不过世人误解而已。”韩煜摇摇头对云杜若说。“太子的佛家中将永不超生的地狱统称无间地狱,意指受苦无有间断,一秒都不能休息,永生受苦,指的是永不超生,而十八层地狱受罪时间极长,用劫数计算,天文数字。” “那这个是什么地狱的刑法?”我指着面前的雕塑问。 “这是拔舌地狱,是十八层第地狱其中之一。”韩煜不慌不忙的给我们解释。“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想想这酷刑就有些毛骨悚然,再往前走了几步,各种雕塑都栩栩如生的展现令人触目惊心的刑法。 云杜若停在前面一处雕塑前,也是一个人和两个鬼差,人被绑在柱子上,两个鬼差手持小刀正从那人身上割肉,地上血迹斑斑堆满了肉块,那人身上千疮百孔骨架外露。 “这是什么刑法?” “这是十八层地狱的第十五层,称之为磔刑地狱,是罪过很大的地狱,罪人生前是挖坟掘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磔刑,就是千刀万剐。”韩煜脱口而出。 云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短短的长廊我们走了很久,几乎每一个雕塑都停下来听韩煜给我们讲解,快离开的时候云杜若忽然淡淡的说。 “看来还真是报应啊。” “报应?什么报应?”我诧异的转头去看云杜若。 “你们忘了刘未名吗,他的尸体是在陵墓发现的,是被人千刀万剐而死,刚才韩煜不是说了嘛,挖坟掘墓的人死后都会被磔刑。”云杜若回头看了看那些雕塑随意的说。“刘未名那死法是不是和他要受到的报应一样。” “那只是巧合。”韩煜淡淡一笑说。 再往前走了几步我渐渐停了下来,云杜若和韩煜转头才发现我落在后面,见我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眉头一皱快步返回到刚才我们经过的长廊,快速的在雕塑中寻找,最终停在一处雕像的前面。 “煜子,这是地狱哪一层?” 我指着的雕像中一个人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体血肉模糊肚烂肠穿,身上是几头火牛在践踏。 “这是地狱第十层,被称为牛坑地狱,这是一层为牲畜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虐待牲畜,死后打入牛坑地狱。”韩煜不慌不忙的对我说。“死后投入坑中,无数只牛袭来,牛角顶,牛蹄踩,牛身燃火,触之即焚成灰烬。” “牛坑地狱……”我眉头皱的更紧,在口里反复念着这句话。 “怎么了?”韩煜和云杜若好奇的问。 我没有回答神情焦灼的继续在雕塑中寻找,终于停在一处雕塑的前面,两个小鬼将一人钉在木板上,拉着刀锯把人从上到下锯开。 “这是什么地狱?”我加重语气问。 “刀锯地狱,偷工减料欺上瞒下,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韩煜指着雕塑的人对我说。“就是你看见的这个样子,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韩煜见我嘴慢慢张开越发疑惑,拉了拉我衣角问到底怎么了。 我还没说话云杜若一愣,她转身就在长廊中到处寻找,最终停了下来我和韩煜走过去,云杜若面色凝重的说。 “这个是不是蒸笼地狱。” “学的还挺快,是的这就是蒸笼地狱,人死后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不但如此,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周而复始的继续受刑。” “扶桑人并不是随意在选择杀人的方式。”云杜若和我对视一眼,想必她已经想到了。“刘未名被千刀万剐,因为他生前盗墓,而金成义被牛群践踏,他是屠夫宰杀牲口,还有谢同……” “谢同是信口开河!”韩煜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看看旁边的蒸笼雕塑。“所以他被放在蒸笼中!” 葛孝百被剥皮和郑越被锯木机从上到下锯成两半,这些都是十八层地狱中的刑法,扶桑人是根据十八层地狱的设置和规则在杀这些人。 难怪每个死者的尸体旁会留下数字,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的话,十八层地方的刑法就意味着扶桑人要杀十八个人! 最后一个死的是郑越,他的数字是五,那就是说还有十三个人岌岌可危随时会被猎杀。 第二十九章 我没杀人
最开始我们以为扶桑人杀的这些人都因为知道了宝藏秘密才会被灭口,到后来又发现被杀的五人都和成吉思汗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才意识到扶桑人杀的这些人恐怕和成吉思汗陵不仅仅只是有联系那么简单。 按照十八地狱的刑法杀人,在我看来是惩戒的意思,但韩煜说别忘了尸体旁边出现的阴契咒符,那是和亡魂鬼魄订下契约的咒符,既然是以十八地狱的刑法杀人看来未必是虚张声势扰乱视听,这群扶桑人除了找成吉思汗陵外还另有所图。 “煜子,你上次说扶桑人杀人的时间都是有规律的,会选在每个月的阴日。”我看向韩煜。 “是的,因为阴日六神不归诸事不吉,用邪术再合适不过。”韩煜点点头回答。 “那你推算一下,下一个阴日是多久?”云杜若走过来问。 “算过了,下个月的七号。”韩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距今天算起的话还有十天。” 如果韩煜推断的没错就意外着十天之后还有人会被杀,如果扶桑人是按照十八地狱的刑法在杀人,那还应该有十三人在这份猎杀名单上,可到现在我们对吉田半藏的情况和行踪没有丝毫的线索。 最麻烦的是关于吉田半藏这群扶桑人的猎杀目标我们也没头绪,只知道这些人和成吉思汗陵有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胸口有没见过的纹身,这些人倘若真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一定会很隐秘,茫茫人海十天的时间要找到这些人谈何容易。 “我们不知道,或许有人应该知道。”我眨动着眼睛,虽然依旧模糊不过在云杜若每日让我喝的草药调理下似乎暂时被控制。 我带着云杜若和太子去萧连山那儿,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他们几乎每天都回来,自从上次萧连山和我推心置腹交谈后,他对我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一开门他的目光就看着我眼睛,虽然依旧是无比的焦虑,可应该是见我又有所好转,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银月还是像和萧连山很亲近的样子,一进门就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等我们坐下银月就偎依在萧连山的脚下。 “杜若,你最近气色怎么这么差?”顾安琪看着云杜若关切的问。 这几天我也发现云杜若脸色很苍白,感觉她整个人虚弱了很多,问过她很多次她总说是太疲惫的缘故。 “顾姨,我没什么事就是没休息好,您别担心。”云杜若笑着回答。 “哥,你眼睛好像好了很多,上次见你的时候感觉你眼睛好浑浊,不过现在清澈了不少。”顾小小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眼睛关心的问。 “是啊,医生不是说让你在医院静养,我和你爸去看你才知道你擅自出院了,这几天把你爸担心成什么样了。”顾安琪担心的对我说。“容彦,你这几天去什么地方了?” “妈,杜衡带我去禅清寺参加水陆法会,他是想让智悟大师看看能不能治愈我的眼睛,之前我对眼疾忧心忡忡,被智悟大师点化现在豁然开朗。”我淡淡一笑回答。“杜若向大师要到一副草药偏方,还真是管用服用几日后眼疾暂时没有再恶化。” “草药偏方?”萧连山一愣迟疑的看看我,然后把目光移到云杜若身上,喃喃自语的小声说。“你这眼睛一副草药偏方能控制?” “萧叔,您别担心,智悟大师说那草药偏方能暂时缓解他的眼疾,试过之后还真是有效果。”云杜若说。 “那就奇怪了,能缓解他眼疾暂时不恶化的,只有几十年开花结果一次的血丝菩提,其种子内红如血润泽奇绝,有无穷佛性碾磨成粉冲服能缓他眼疾。”顾连城从房中走出来站在我身边抬起我额头看了片刻。“可血菩提根是剧毒,服用必死无疑,除非……” 顾连城说到这里停住眉头一皱,有些惊愕的回头看看云杜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后,淡淡一笑。 “还真是难为你了……” 顾连城一把年纪举手投足都有宗师风范,可却是性情中人,好恶全凭他一心,上次云杜若出言不逊的顶撞非但没让顾连城解恨,反而对云杜若赞许有加。 “外公,难为她什么?”我诧异的问。 “珍惜眼前人吧。”顾连城答非所问坐到一边。 云杜若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红晕,羞涩的底下头像是被揭穿秘密的小孩,下意识拉了拉衣袖。 我心里还惦记着十天后会发生的凶案,站到萧连山身边轻声说。 “爸,您上次给我说的那些话,容彦会谨记在心,智悟大师说世上本来就是空的,看世间万物无不是一个空字,任何事物从心而过,不留痕迹,我眼疾既然是注定的怎么也不能改变。” “你若不开阴阳眼你就是一个普通人,反过来说你若心甘情愿当一个普通人就不会有阴阳眼,现在还来得及。”萧连山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成吉思汗陵,我和你妈还有你外公都是为了你,你要是肯心甘情愿和我们回去,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爸,您一身浩然正气从小教我忠孝仁义,如今人命关天我身在其中又岂能说走就走,天理昭彰难道就看着那些被杀的人含冤莫白?”我蹲在萧连山面前拉着他的手恳切的说。 “扶桑人杀人都会选在每个月的阴日,下一个阴日距今只有十天,而且我们已经知晓扶桑人是根据十八地狱的刑法在杀人。”韩煜面色凝重的对萧连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既然知道内情不肯说出来,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枉死,容彦说您宅心仁厚若真走到那一步,您于心何忍。” “萧叔,现在已经死了五人,扶桑人若是按照十八地狱的刑法杀人的话,我们猜测他们会杀掉十八个人,另外十三人的性命岌岌可危。”云杜若焦急的看着萧连山。“您若是知道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萧连山重重叹口气,最终默默的摇摇头低沉的回答。 “我不知道。” 我无言以对的和云杜若还有韩煜对视一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连山还是不肯把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容彦,你爸是什么性格难得你心里还不清楚,他嫉恶如仇正义凛然,你见过他做过一件违背道义的事?”顾安琪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不关是你爸,还有我和你外公若真知道,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去阻止,难得你认为你爸还会干出助纣为虐的事。” “哥,这个我就要说你了,爸什么品性你应该最了解的,这方面你质疑爸就说不过去了。”顾小小这还是她第一次没站在我这边。 顾连城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把没说完的话全告诉了我们,萧连山和云杜若用重金购买下书信后,发现书信竟然是鸿虚子在病重之前写给兄长的,书信中提及到成吉思汗陵的一些秘密,自此萧连山和云杜若这才知道原来成吉思汗陵竟然是丘处机授命鸿虚子修建。 但书信中并未提及成吉思汗陵的地点,没过多久扶桑人登门拜访,并告之想和萧连山合作为表诚意告诉萧连山,有和成吉思汗陵有关的线索,开出的条件是成吉思汗陵中宝藏扶桑人分文不取全归萧连山,只要陵墓中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一怔扶桑人费尽心力耗时百年之久追寻成吉思汗陵的下落,竟然不是为了里面的财富。 “扶桑人没有说,但为表诚意告诉了你爸锁龙扣的下落。”顾安琪在旁边说。 我惊讶不已的和云杜若还有韩煜对视,一直以为扶桑人是跟随萧连山才找到永宁村的谢同,没想到最先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竟然是扶桑人。 萧连山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们,他去谢同家门外蹲守就是知道,扶桑人对成吉思汗陵志在必得,他担心会有事发生所以想保护谢同,谁知道被扶桑人发现。 “所以……所以您杀了那三个扶桑人?!”我一愣震惊的看着萧连山。 就连云杜若和韩煜都没想到事情转变的这么快,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萧连山会杀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现在的话足以证明他是凶手。 “我没杀人!”萧连山斩钉切铁的回答。 “可是……可是有目击者亲眼见到您杀了三名扶桑人。”云杜若瞠目结舌的问。 “我没杀人!”萧连山再一次加重语气重复刚才的话。 第三十章 木狼逐鹿天骄血
萧连山的肯定不容置疑,他不会说谎而且我很确定他现在说的是实话,我舔舐嘴角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萧连山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的告诉我们。 他并不知道日本人杀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更不清楚被杀的都是什么人,萧连山去陵墓是为了跟踪刘未名打算找到阳扣的下落,可他进入到陵墓后发现刘未名和其他人已经被杀。 萧连山为了不想节外生枝才清理掉遗留在陵墓中的脚印,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将笔筒遗落在陵墓中。 “您去过陵墓……遗落过笔筒!”云杜若一怔猛然转头看向我,她应该是知道那天我为什么借口说身体不适匆匆返回。 就连韩煜都目瞪口呆,他应该是没想到我竟然会徇私枉法清理现场和隐藏线索。 “你们不用去看他,是的,是他在陵墓发现了笔筒并给我拿回来。”萧连山义正言辞的说。“我一辈子坐得端行得正,无事不可对人言,陵墓我是去过但刘未名和其他人的死和我无关,我清理脚印不过是不想招惹是非。” “对不起,我应该事先告诉你们的,不过当时所有的焦点都指向我爸,在没问清楚之前我不想你们先入为主。”我歉意的对云杜若和韩煜说。 “算了,你也是为了你爸,事实上我们已经能证实,杀刘未名的应该是扶桑人。”云杜若抿着嘴淡淡一笑。 我避开云杜若的目光,因为萧连山只说了一半,到现在他都没向我解释清楚,我在浴室发现的血衣,还有顾安琪身上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上那些血迹斑斑的血是谁的。 萧连山继续说下去,至于他为什么要去见葛孝百,原因和我们一样,因为葛孝百是这方面的考古专家,萧连山只是想请葛孝百看看书信上的内容,想从葛孝百哪儿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我知道扶桑人在为了成吉思汗陵开始杀人,我也想阻止可问题是,我并不知道他们要杀的这些人都在什么地方。”萧连山神情黯然的对我们说。“扶桑人对成吉思汗陵的了解和掌握的情况远比我们要多,他们能知道锁龙扣的下来就可想而知。” 我以为能在萧连山这里得知到真相,可最终才发现原来他和我们一样知道的并不多,扶桑人找到萧连山无非是为了那封书信,不过也能看出这封书信里面一定有和成吉思汗陵至关重要的东西。 还剩下十天的时间,我们离开萧连山那儿后马不停蹄赶回局里,粱小城那边调查的情况对案件毫无帮助,回到办公室云杜若看上去很疲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她的样子我都有些担心。 “既然你爸都不了解,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下一个受害者?”韩煜声音低沉的说。 我倒了一杯水给云杜若,她虚弱的对我笑笑,我好担心她会有事,可明明去禅清寺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我不管怎么问得到的解释都是让我不要担心,她只是没休息好。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被扶桑人杀的人共通点仅仅是胸口有纹身的人,但这些人怎么看都没有交集。”云杜若若有所思的说。“还有十天时间,要找到这些人就必须找到他们之间相同的地方。” “还有一点是相同的!”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南宫怡风尘仆仆的进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之前被杀五人的资料,算起来我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她了。 “你眼睛好了吗?”南宫怡兴奋的看着我。 “没有,不过暂时控制住了。”我揉了揉眼睛笑着回答。 “别叙旧了,都什么时候了。”韩煜插进话看着南宫怡认真的说。“我们推算出扶桑人杀人的时间和手法,扶桑人会选择每个月的阴日行凶,手法是按照十八层地狱的刑法。” “难怪,谢同死在蒸笼,刘未名被千刀万剐……”南宫怡听完点点头说。“这么看来扶桑人行凶都是提前筹划好的。” “现在还不清楚的就是扶桑人杀人的目的,或许是为了成吉思汗陵杀人灭口,从目前看别杀的人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我深吸一口气说。 “可奇怪的是扶桑人找过容彦的爸,让他合作一同开启成吉思汗陵,条件竟然是里面财富分文不取,只要陵墓中一样东西。”云杜若在旁边诧异的说。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成吉思汗陵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宝藏,多少人穷尽一生想要找寻无非就是为了里面堆积如山的财富,扶桑人探寻了一百多年竟然不是为了这些。”我皱着眉头大为不解的说。“那陵墓里还能有什么是比富甲天下的财富更重要的?” 南宫怡低头沉思了半天表情凝重的说。 “这么算起来,距离扶桑人下一次行凶只有十天时间。” “是的。”韩煜点点头看向南宫怡疑惑的问。“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找出扶桑人杀人的规律,就是这些被杀人之间的联系和共通点,现在除了知道他们胸口都有纹身外,其他的似乎并没有联系。” “你刚才不是说这些人还有一样共通点吗?”我看着南宫怡问。 南宫怡点点说对我们说,谢同是厨子年纪才三十七岁,而锁龙扣是开启成吉思汗陵至关重要的东西,按理说这锁龙扣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谢同手中才对,所以南宫怡就开始调查谢同的背景。 粱小城说过谢同祖上就一直住在永宁村,而根据钟玉林的交代,谢同醉酒后说家中的宝贝是祖上传下来的,可见锁龙扣一直都是由谢同的家族在传承,那就是说谢同的先辈应该和成吉思汗陵有关,因此南宫怡就顺着这条线去追查。 “谢同祖上三代都是姓谢,但再往上查下去,竟然发现原来他们家族其实并不是姓谢的。”南宫怡兴奋的对我们说。 “那……那姓什么?”我诧异的问。 “查干巴拉。”南宫怡冷静的说。“这是蒙古人的名字,汉语中查干巴拉是白虎的意思。” “蒙古……”云杜若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身。“谢同是蒙古人。” “对,不但谢同是,我在得知这个结果后,有翻查了其他四名死者的档案追溯他们的背景。”南宫怡点点头很肯定的说。“结果发现被杀的五人都是蒙古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看来这些人果然是和成吉思汗陵有关,至少他们的祖先应该知晓那段被隐藏了几百年的秘密。 “而且谢同的祖先来头还不小,是成吉思汗护卫军的千户长,相当于御林军统领,随同成吉思汗东征西伐战功赫赫因为屡次救过成吉思汗而被视为心腹大将。”南宫怡镇静的看着我们说。 我点燃烟深吸一口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谢同祖先战功彪悍又忠心耿耿应该地位很崇高才对,但成吉思汗陵如此庞大的帝陵,其中又堆积着数之不清的财富,这样一个诺大的宝藏钥匙为什么会在谢同先祖的手中。 锁龙扣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直到出现在谢同手中,不过可以看出谢同仅仅知道这锁龙扣很重要,但并不清楚锁龙扣和成吉思汗陵的关系,而且还有一个让我想不通的地方,既然谢同先祖是蒙古人,那谢同为什么会居住在永宁村。 不关是谢同,之前被杀的五人都不是在蒙古居住的,当然这有可能是时间推移他们的先祖都迁移离开蒙古,但这也未免太巧合。 “谢同的先祖赫赫有名,那其他四名死者的先祖你有没有查到来历和背景?”我看向南宫怡问。 “没有,时间太久远其他人居住的地点都很分散,应该是从蒙古迁移到各地,因为没有家谱调查的时候追查不完整。”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扶桑人既然是根据十八地狱的刑法在杀人,那说明要杀的有十八人,这十八人很可能都和之前五人一样都是蒙古人,他们的先祖应该追随过成吉思汗,所以才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云杜若抿着嘴焦急的说。“就算我们知道这些人的先祖是蒙古人,可茫茫人海单凭这一点如何能找到他们。” 韩煜好半天没有说话,指头一直在桌上写画着什么,忽然意味深长的说。 “你们还记不记得,丘处机在迷离之际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木狼逐鹿天骄血。”我点点头看向韩煜诧异的问。“这话应该是丘处机向弟子透露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不过至今都没有人能解开其中的含义。” “这话中提及天骄,天骄一词出自《汉书.匈奴传》天之骄子也,意指称雄一世的人物,丘处机这话中的天骄应该是指外族中雄才伟略的人物,天骄指的应该就是成吉思汗。”南宫怡坐下来想了想说。 “木狼逐鹿是什么意思?”云杜若也慢慢坐下,我们几个人里就南宫怡学识最渊博。 “如果从字面上理解,这两句也不难。”南宫怡看着我们慢慢的说下去。 在蒙古秘史开篇第一句话这样写着,成吉思汗的祖先是承受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和妻子豁埃马兰勒一同过腾汲思海来至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山前住下,生子名巴塔赤罕。 “研究蒙古历史的学者指出,这是一则流传久远而被记录下来的图腾神话,就想我们被称为龙的传人,而在蒙古语中孛儿帖赤那的意思是苍色狼,而豁埃马兰勒的意思是惨白色鹿。”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 第三十一章 大禁地
“苍色狼就是苍狼,和白色的鹿,这刚好能对应木狼逐鹿……”韩煜说到一半还是摇了摇头。“为什么是木狼?” 南宫怡对韩煜摆手,说木狼逐鹿不应该这样理解,从字面上看是狼群追逐鹿,可是在蒙古狼和鹿是民族图腾,就如同我们华夏对龙的崇拜一样。 蒙古男人是苍狼的化身,女人是白鹿的化身,在那蛮荒的北方草原,蒙古人如同狼一样集合成群,无论捕食或对付进犯之敌,都协同搏斗,凶猛而富有灵性,而生养这群狼的就是白鹿,两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并非是追逐猎杀的关系。 “那要这样说的话,丘处机留下的这句话从字面上理解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云杜若焦虑的说。 韩煜用指头在水杯中沾了一滴水,在桌上写下木狼两个字,刚写到一半指头悬停在桌上,然后很震惊的看着自己刚才写的字,突然一把抹去,重新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十字。 我们都围了过去,韩煜久久的看着那个十字,云杜若忽然很兴奋的学着韩煜的样子指头沾水在旁边写了一个八字。 “对!这才是木狼的意思!”韩煜兴高采烈的看着我和南宫怡说。“木字分开就是十八,狼指的就是苍狼,而苍狼在蒙古是预示男人,合在一起就是……” “十八个蒙古男人!”云杜若已经和韩煜想到一起去。 十八苍狼!十八个蒙古男人! 我想到了谢同和之前已经被杀的其他四人,他们的祖先都是蒙古人,而扶桑人一直是用十八层地狱的刑法在杀人,就是说要杀的一共有十八个人……难道扶桑人要杀的就是这十八个蒙古人! 南宫怡想了半天也慢慢点头,木狼的意思韩煜应该说的是对的,剩下的就是逐鹿。 “鹿在蒙古中指的是女人,难道逐鹿是暗示和女人有关的事?”南宫怡绞尽脑汁的喃喃自语。 “换一个思路,丘处机并不是蒙古人,他在这话中用到逐鹿或许是其他意思。”云杜若说。 “逐鹿这两字最先出自史记.淮阴侯列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萧连山最喜欢的就是和秦代有关的所有事,所以这话我曾听他提过。 “逐鹿常比喻帝位、政权,是指群雄并起,争夺天下的意思。”南宫怡在旁边补充。 “那就又有问题了,和前面的意思联系在一起,难道是说这十八个蒙古男人要争夺天下?”韩煜疑惑的看着我们。 这样看起来我们的理解的确是错的,南宫怡在房间来回走了很久若有所思的说,谢同和其他被杀的四人明明是蒙古入,先祖却迁移离开蒙古,丘处机留下的话中指出一共有十八个蒙古人,想必其中就有谢同他们的先祖。 “等会,逐鹿一般很少单用,都是用于逐鹿中原。”云杜若忽然抬头看着我们说。“而中原本来指黄河中下游一带,是华夏民族的发祥地,而来泛指整个华夏。” “我懂了。”南宫怡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逐鹿在这里的意思不是争夺天下,指的就是天下,而天下其实就是就是华夏的意思,前面的话连在一起其实是说,十八个蒙古男人来到华夏。” 我点了点头,南宫怡说的没错,这刚好和谢同等人的先祖迁移离开蒙古不谋而合,想必这十八个人带着成吉思汗陵秘密离开了蒙古,至于原因和目的我们暂时还不清楚。 南宫怡说一切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这十八个蒙古人突然离开蒙古分散到华夏各地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真正探知到过那座堪称旷世宝藏的帝陵,但在一些历史文献和考古研究中多少有些发现。 南宫怡带我们去见研究成吉思汗历史的权威学者,希望能了解到更多的线索,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叫巴图的老教授,他是蒙古人毕生都在研究成吉思汗。 我们说明来意后巴图请我们坐下,讲述成吉思汗亦能从巴图的脸上看见无上的荣光,他骄傲的告诉我们,公元1225年秋,那个在当时提到他名字整个世界都会不寒而栗,统领攻无不克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所向披靡横扫欧亚大陆的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病逝在亲征西夏的途中。 为了防止军心涣散成吉思汗在临死前下令秘不发丧,这就是后世说传扬的成吉思汗著名三道遗嘱之一,成吉思汗的灵柩由护卫军连夜送回草原,为了防止泄露机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所遇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统统就地斩杀。 “那是最后一次关于成吉思汗的记载,从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一代天骄。”巴图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说。 “当时成吉思汗亲征西夏,在六盘山区的清水西江得重病,死后暂秘不发丧,待夏主献城投降时,将他与中兴府内所有兵民统统杀掉,并一举荡平中兴府。”南宫怡端起水杯疑惑的问。“当时行军打仗为安定军心成吉思汗这样考虑也无可厚非,可是以他的成就和地位,在平定西夏后为什么没给成吉思汗风光大葬甚至连陵墓都没有呢?” 巴图坐下来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沉稳的告诉我们,成吉思汗是蒙古人,在当时蒙古人信奉的是萨满教,而萨满教传扬的教义中认为生命是生、死到再生的过程,认为人死后终究是要回归自然,因此蒙古人祭奠先祖祭的是灵魂而不是尸骨。 为了避免后人对祖先尸骨的干扰,人死后都要实行秘葬,一般是将棺木运至葬地,开深穴掩埋,但蒙古下葬的方式和汉人不同,汉人的陵墓都是先挖出土壤,等棺椁放入后再用土掩埋。 但蒙古人却是在开穴时,陵墓的土要一块块取出,依次一块块排列,棺木下葬后,再依次序一块块覆盖起来,这样,就是今日考古学家用洛阳铲探查,也难以看出土色有什么异样来。. “然后会在墓穴处杀一头幼驼,再以万马将附近地面踏平,再指派千骑驻守,待翌年春草长成,其迹难辨,方才移帐散去。”巴图喝了一口水继续对我们说。“如果想要祭祀,就带着被杀幼驼的母驼为向导,寻求故地,但见母驼悲鸣,踯躅不前,就知那是杀死幼驼的故地,便是墓穴所在之地。” 听完我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吸了口气,这样的陵墓想要探寻简直难以想象,难怪元代的皇家陵墓出土那么少,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关是成吉思汗,以后的元朝帝王和蒙古贵族死后都是采用秘葬,不建高大的陵墓建筑,皇陵一不立标志、二不公布位置、三不记录在文史之中。”巴图缓缓的给我们讲解。 “这么说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成吉思汗陵在什么地方了?”韩煜诧异的问。 “当然没有人知道,八百多年过去了探寻成吉思汗陵墓的人从来就没放弃过那座世间最大的宝藏,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巴图摇摇头说。 “难道就一点线索也没有?”云杜若不肯放弃的问。 “任何秘密的事只要存在过,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巴图爽朗的笑了笑对我们说。“探寻成吉思汗陵是无数考古学者毕生的梦想,在翻遍了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和档案后,我们的确发现过几条很珍贵的线索。” “有线索!”我来了精神揉了揉眼睛看着巴图急切的问。“什么样的线索?” 巴图说在一本波斯史学家撰写的文献中曾记载过一个故事,成吉思汗年轻的时候被敌人追杀,逃到一座山上成吉思汗向天发誓要手刃仇敌统一蒙古,后来成吉思汗如愿以偿他便认为是那座山赐予了他力量,并希望自己死后埋葬在那山里。 文献中提及成吉思汗死后,他的部下遵循他的遗愿,将成吉思汗埋葬在山里,并且圈出一片禁地,而所谓的禁地就是之前所说的蒙古人下葬的方式,在元朝史书中经常会看到这个词出现,其实就是元朝帝王秘葬后的处理方式。 但作为一代天骄他的禁地规模更加宏大,文献中记载护卫军埋葬成吉思汗后,用上万匹马轮番在地面踩踏七天七夜,直至把整个地面踏平,然后在地面种上植被,然后派重兵包围这块地方,等到这些树木茂盛完全看不出墓葬痕迹才能撤退,而这些留下来守卫这片地方的兵卒为了保守秘密都会被处死。 “这块被圈起来的地方就被称之为禁地。”巴图端起水杯平静的说。 “既然有记载,那只要找到这块禁地不就能找到成吉思汗陵的大致位置吗?”我好奇的问。 “是的,不关是你几乎所有从事成吉思汗研究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找这块神秘的禁地,我们翻阅所有文献后,还真的发现了一处可能和成吉思汗陵禁地有关的地方。”巴图淡淡一笑点头说。 “发现了!在什么地方?”云杜若兴奋的问。 “我们在乌兰巴托东面的肯特山发现一个叫不儿罕合勒敦的地方。”巴图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而这个不儿罕合勒敦在蒙古语中就是大禁地的意思。” 第三十二章 十八赤狼
“那在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发现成吉思汗陵的线索?”南宫怡很急切的问。 “当时发现大禁地后,大批考古学者蜂拥而至,可等真开始探寻的时候才发现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巴图惋惜的摇摇头。 “既然知道了地点探寻陵墓至少有了大致的范围,为什么还不容易?”我疑惑的问。 “问题就出在这个范围上,找到的大禁地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占地面积超过了一万两千平方公里,相当于五分之一的秦岭。”巴图重重叹了口气说。“要在这么大范围内找出一座没有任何标示的陵墓出来,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那这么说关于对成吉思汗陵的探索依旧没有任何收获。”云杜若失望的小声说。 巴图点点头,说有生之年怕是没有机会找到这座神秘的陵墓,我忽然想起来乾石山,同样也是山脉可顾小小能通过堪舆风水之术准确无误的找到陵墓。 “煜子,大禁地虽然面积大可如果我们带上小小一起去,指不定她能帮我们找到陵墓的位置。”我压低声音在韩煜耳边小声说。 “呵呵。”韩煜看着我笑出声。“成吉思汗是蒙古人信奉的是萨满教,堪舆风水是道家的东西,你指望成吉思汗下葬的时候还会看风水?”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太想找到成吉思汗陵,所有都凶案都是因这个陵墓而起,太心急竟然忘了这个。 云杜若想了想坐到巴图的旁边很认真的问。 “巴图教授,您是眼睛成吉思汗的专家,您有没有听过什么和十八苍狼有关的事?” “你说的应该是赤狼。” “赤狼?”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好奇的问。“什么是赤狼?” “苍狼在蒙古中是指男人,赤狼是成吉思汗后来钦点的十八位蒙古勇士,不过这些在蒙古秘史等资料中都没有记载,多流传在野史至于具体有没有就很难考证了。”巴图说。 “这些赤狼都是干什么的?”韩煜急切的追问。 “赤狼其实就是察哈尔人,在蒙古语中是贴身护卫的意思,前身是成吉思汗的贴身护卫亲军,开始组建的时候是一支万人军队,从蒙古各个部落中择优挑选组成,驻扎在成吉思汗大帐周围,日夜警戒汗帐内外,还管理汗帐中的兵器、车马、文书、饮食、府库等事务。”巴图对我们说。 我们没有打断巴图的话,认真仔细的听他说下去,巴图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察哈尔是当时蒙古人的精华所聚,是按照成吉思汗的旨意,从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和自由人的儿子中挑选的品行端正、武艺高强、相貌端庄的人组成的大汗护卫亲军。 因为勇猛善战和周密的护卫军赢得了成吉思汗的赞颂和喜爱,赞誉其为利剑之锋刃、盔甲之侧面,在战争中,护卫亲军具有极强的战斗力,是成吉思汗大军的中流砥柱,披坚执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西征花剌子模,南征西夏、金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而护卫军由十八人统领,个个都骁勇善战而且忠心耿耿,这十八名统领都随着成吉思汗东征西伐浴血沙场,因此被成吉思汗钦封为赤狼。”巴图不慌不忙的说。 “那这十八个人后来怎么样了?”丘处机留下的那句话中木狼逐鹿指的很可能就是巴图告诉我们的这些人,我紧张的问。 “不知道。”巴图很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南宫怡诧异的看着巴图。“这十八个人既然战功赫赫应该很有名才对,为什么您不知道?” “成吉思汗病逝后,一些蒙古野史传闻中曾提到,赤狼护送成吉思汗灵柩返回草原,但从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赤狼。”巴图很遗憾的摇摇头告诉我们。“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随着成吉思汗的陵墓一同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巴图还告诉我们这些都是在传闻中零星提到的故事,甚至他都质疑过到底有没有赤狼的存在,和巴图告辞后我们出来,南宫怡说赤狼或许是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谢同他们的先祖。 这十八个人在护送成吉思汗的灵柩返回草原后,很可能因为什么原因迁移到华夏各地,这就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至于原因极其有可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这十八个分散在华夏各地的蒙古人带走的秘密一定和成吉思汗陵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扶桑人才会全力追杀他们。”南宫怡想了想对我们说。“说不定这十八个人是知道成吉思汗陵位置的。” “可问题是这十八个人迁移到华夏各地后,已经过了几百年时间,就算他们知道秘密,这个秘密怎么传承呢?”韩煜大为不解的说。 云杜若走了几步落在后面,我们回头看见她很低头沉思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说。 “纹身!是纹身,被杀的五人胸口都有纹身,而且死后被割去,说明这纹身对扶桑人很重要,说不定纹身就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对,是纹身,当年离开蒙古的赤狼分散到华夏各地后,他们应该是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为了让这个秘密传承下去,通过纹身的方式一代一代传递。”南宫怡点点说。 我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赤狼是知道成吉思汗陵秘密的,这十八个人难道每一个人胸口纹的都是陵墓的地点?如果是这样那知道成吉思汗陵的人应该很多才对,这都过了几百年为什么这些赤狼的后代就没有一个人去找寻过这个旷世宝藏? 而且如果扶桑人要找寻的事成吉思汗陵,那得到一个人的纹身就够了,何必每个人的纹身都要割去。 “毕竟是帝陵,成吉思汗再相信这些人,我想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陵墓的所在,这些赤狼就算知道我想也不会太全面。”韩煜深思熟虑的说。“还有一个可能,会不会这些纹身的确和成吉思汗陵有关,但必须集齐这十八个人的纹身才是一幅完整的线索,所以扶桑人一直在追杀并割走这些赤狼后人的纹身。” 我深吸一口烟没有说话,我总感觉有些牵强,毕竟成吉思汗下葬既然是秘葬说明他并不想别人知道陵墓的地点,那为什么还要让十八个知情的赤狼带着秘密突然离开蒙古,而且对宝藏至关重要的开启钥匙竟然交给了谢同的先祖…… “钥匙……”我停在原地眉头紧紧的皱起。 “怎么了?”云杜若和南宫怡问。 “我们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取下嘴角的烟头看着他们震惊的说。“居然还有钥匙,你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吗?” 云杜若反应一向很快听我这么一说,也猛然抬起头。 “对啊,怎么会有钥匙,成吉思汗陵是帝陵,谁被安葬后还希望被打扰,蒙古皇族都是采用秘葬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陵墓的位置,可……可成吉思汗陵竟然有开启的钥匙。” “就是说成吉思汗在让鸿虚子修建陵墓的时候,想过有一天重新开启陵墓。”韩煜一愣也诧异的说。“这说不通啊,虽然风俗上各有不同,但是都尊崇入土为安的说法,死后尸骨不能被打扰,何况成吉思汗还是帝王,他修建陵墓的时候怎么会留下开启的钥匙呢?” 我掐灭烟头看来当年离开草原的赤狼带走的秘密恐怕不是陵墓所在位置那么简单,谢同的先祖手中有开启陵墓的钥匙,说明成吉思汗料到有一天陵墓会被重新开启,而至于在什么情况下开启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显而易见负责开启陵墓的一定是这十八个人。 历代帝王修建陵墓最为担心的莫过于被后世之人挖掘损毁,成吉思汗陵这几百年没有任何人能触及,最开始我认为是陵墓的位置隐藏极其的隐蔽,以至于在蒙古文献中都鲜有提及,这个让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找到的帝陵竟然会留下开启的钥匙,说明我的猜想或许是错的,那等到被开启的陵墓里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我这才调查时候发现的。”南宫怡边走边对我们说。“资助扶桑人探寻成吉思汗陵的是三田财阀,我为了找出吉田半藏这伙人,调查过一直以考古身份从事秘密探索的扶桑人,可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我好奇的问。 “扶桑人探寻成吉思汗陵前前后后持续了一百多年,这是我们暂时了解到的时间,可三田财阀存在的历史还要久远,可以追溯到元初,我想三田财阀对成吉思汗陵的探寻一直都是存在的。”南宫怡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可是从扶桑人考古研究的时间和路线上,我却发现扶桑人从来都没有进入过蒙古。” “那还真的很奇怪,成吉思汗陵的秘密遗留在蒙古可能的应该被华夏要多,扶桑人为什么不去蒙古探寻呢?”云杜若很疑惑的问。 “不清楚,几乎所有被三田财阀资助参与这项考古的扶桑人,他们的足迹都以蒙古为界,绝对不踏足蒙古半步。”南宫怡也很不解的说。 回到局里刚坐到办公室,粱小城就急匆匆进来,把警帽重重的扔在桌上,表情很气愤的样子,我这才看见他警服上的纽扣不齐,胸口的衣服敞开着。 “怎么了?”接触粱小城的时间不长,不过他是很注重警容警貌的人,他这样的性格想必屠夫会很喜欢,从来没见他像今天这样衣冠不整。 “今天上午接到电话,看守所有一个在押的人,是因为打砸商铺被抓的,突然在看守所袭击警员。”粱小城喝了一口气没好气的说。 “看守所袭击警员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啊?”云杜若诧异的问。 “对啊,我也不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可被关押的人大吵大闹非见我不可。”粱小城放下水杯抹干嘴角的水说。“我以为有什么要交代的,结果去了以后那人像发疯一样抓扯我衣服,口里翻来覆去就说四个字。” “放我出去。”韩煜翘起嘴角邪邪的笑着,掰着手指说。 “不关我事。”我也乐呵呵的说了四个字。 粱小城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整理着被拉扯坏的警服白了我们一眼。 “他能说这些还说明是正常的,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那人到底说什么?”南宫怡都有些好奇。 “十八赤狼。” 第三十三章 后裔
粱小城估计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听到这四个字后反应会如此之大,我们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里的事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表情也是如出一辙惊讶和茫然,然后把粱小城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急匆匆的赶往看守所。 粱小城说的那个在押犯看档案才得知,温儒,男,三十八岁,蒙古人,职业是大学历史系讲师,被抓获的原因是打砸商铺抢劫,看档案温儒应该不是很愚蠢的人,但他选择打砸抢劫的商铺竟然旁边就是警局,所以当场被抓获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反抗。 在看守所的提审室我们见到温儒,和他的名字一样一看就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单薄的身体和鼻梁上厚厚的眼镜片,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抢劫和袭警的人,我甚至重新翻看了一遍他的档案,很诧异一位学识渊博的讲师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十八苍狼?”云杜若一本正经的问。 温儒扶了扶鼻梁上破裂的眼镜,脸颊有微微的红肿嘴角处还有愈合没多久的伤口,看样子在看守所的日子他过的并不好,毕竟袭警的犯人会遭遇难以想象的惩罚。 “你们怎么知道十八苍狼?”温儒在我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视一圈后,很冷静的反问。 我摸出一支烟想了想递给他,温儒淡淡的摇头目光依旧很谨慎,我放在嘴角点燃,缭绕的烟雾中我瞟了他一眼,回想起粱小城的遭遇慢慢有些明白。 温儒宁愿袭警也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可粱小城赶到后他却只说了十八苍狼四个字,而在发现粱小城完全不明白的时候,温儒什么都不肯说,可见他很清楚这四个字的含义,在不知情的人面前他宁可罪上加罪的袭警被殴打也绝不吐露一个字。 “不是十八苍狼,应该是十八赤狼。”我深吸一口烟认真的对他说。“这十八人是当年成吉思汗的护卫军统领,成吉思汗病逝后这十八人迁移到华夏各地居住。” 温儒重新打量我们一番,表情变的有些释怀和轻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向我慢慢伸出手来,在他眼中完全看不见嫌犯的恐慌和胆怯,坐在我们对面不像是交代问题,更像是在交易。 我把烟盒和打火机推到温儒面前,他点燃一支烟沉默了片刻后淡淡的说。 “第一,洗清我抢劫商铺的事,第二、消除我所有的档案,第三、你们要把我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温儒一开口就提出三个条件,而且还不是商量的语气。 他比我们想象中要冷静和睿智,我和云杜若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南宫怡盯着温儒看了很久冷冷的问。 “然后呢?” “然后……”温儒深吸一口烟看向我们淡淡的说。“然后我就告诉你们赤狼的秘密。” 看起来温儒早就做好准备,从他说出十八苍狼开始一切都是他事先都计算好的,甚至根本没给我们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提出的三个条件都不简单。 “我们并不知道你打算告诉我们什么,你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商榷,不过要等你把知道的先说出来。”云杜若义正言辞的说。 温儒吐了一口烟雾样子很从容和无所谓,环顾四周淡淡的笑了笑。 “知道魔术为什么那么吸引人吗,因为秘密,很多人都绞尽脑汁想去挖掘的秘密,可一旦魔术的真相被揭穿后,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很多魔术师一生不过就在做两件事,一件是让自己的技艺更加精湛,而另一件就是穷尽一生去保守魔术的秘密,技艺失误了还能挽回,秘密没有了……” 温儒的精明和他的样子完全不相称,他把自己至于不败的境地,即便他不说大不了就关押在这里,其实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秘密在他哪儿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说出来后他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可距离下一个阴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温儒可以耗下去,但我们已经没时间毕竟那关系到十三条人命。 “好,我答应你。”南宫怡深思熟虑了半天终于还是点头。 “不是口头的承诺。”温儒慢慢的摇摇头。“我要书面的认可。” 很显然温儒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每一步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南宫怡知道再拖下去没耽误一分钟那十三个人的性命都岌岌可危,看了看我们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约而同的点头。 南宫怡立刻转身离开提审室,要办理温儒这些要求需要一些时间,南宫怡走了之后我默默的注视着温儒,然后看看他的档案。 “你是蒙古人?” “乌日露格。”温儒不再遮遮掩掩很从容的回答。“我蒙古的名字,不过从来没有用过,我和我父亲,还有父亲的父亲以及先祖都是蒙古人。” “为什么要打砸商铺?”云杜若很敏锐的看着温儒。“以你的职业和档案中的记载你不是那种打家劫舍的人。” “安全。”温儒脱口而出淡淡一笑看看四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安全。” “你在躲什么,为什么认为不安全?”韩煜皱着眉头问。 温儒意味深长的微笑挂在嘴角,再没听他说出一个字,他的精明就写在脸上,在没有满足他提出的条件之前,关键的问题他绝口不提。 我们就这样对坐着在看守室里沉默,两个小时候南宫怡才赶回来,把一份签署好的文件摆放在温儒的面前。 “你提出的要求我已经为你做到,这份是书面官方的承诺,你的案底和档案在你签字后随即销毁,等我们了解完真相会有人把你送到没有人认识你安全的地方。” 温儒拿起面前的文件仔细看了很久,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伸手去拿笔打算签字,被我用手按在上面。 “你的要求我们满足了,但你签署这份文件后就必须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说出来,倘若我们日后发现你有所隐瞒。”我一本正经的盯着温儒加重语气说。“既然你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那我给你保证,一定会再把你送回来。” 温儒点头在文件上签字,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举在我们眼前一言不发的淡笑。 南宫怡让警员替温儒解开手铐后出去,温儒捏了捏手腕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其实很早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蒙古人,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父亲把我叫到房间,很严肃的告诉我一件事,他说先祖是蒙古人,因为各种原因颠沛流离迁移到中原,从此定居下来。” 我们没有打断温儒的话,都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我父亲告诉我,和我先祖一起迁移到中原的一共有十八人。”温儒漫不经心的继续对我们说。“让我要永远记住这个秘密,而且将来我有了儿子必须传承下去。” 档案中记载温儒是家中长子,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听到这里我心里渐渐有些明白,果然和我们之前想的一样,当年突然离开蒙古进入华夏的十八个蒙古人一定肩负着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必须要延续下去。 “你父亲让你保守的秘密就是这个?”韩煜有些失望的问。 “不。”温儒摇摇头淡淡的说。“要保守的秘密是,那十八位蒙古人的后裔每隔四十年会在指定的地点聚会一次,就是为了确保秘密的传承。” “有聚会?!”我一怔急切的看向温儒。“什么地点聚会?聚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距离上次聚会今年刚好过了四十年。”温儒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地点呢?”南宫怡追问。 “这是一个古老的约定,这十八个人每隔四十年在指定的地点相会一次,目的是确保秘密的传承,同时会在一本书中将这十八人的地址和传承人的姓名记录上去。”温儒看看我们有条不紊的说。“这本书会由这十八个人轮流保管,而保管这本书的人会指定下一次见面的地点。” “见面后的目的是什么?传承什么秘密?”我焦急的问。 “这个约定持续了几百年,到我父亲那辈的时候,似乎这个约定就仅仅变成了一次秘密的聚会,谁也不知道先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更不清楚聚会的目的,如果说有秘密。”温儒摊着手很轻松的说。“我想仅仅是那本记录这十八人地址和姓名的书。” 我皱着眉头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沉思了片刻后若有所思的问。 “你的职业是历史系讲师,主修的是蒙古历史,十八赤狼的传闻虽从来没出现在正史文献中,但以你的职业完全有机会了解到,你告诉我们这些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不是真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温儒慢慢走到我们的面前,解开胸口的纽扣,缓缓的拉开上衣,我们在他的胸口看见一处很奇特的纹身,温儒的手指就指在上面。 “这就是凭证!” 第三十四章 聚会
温儒的学识可以了解到关于十八赤狼的传闻,他甚至可以杜撰一个故事讲述给我们听,但这纹身,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那纹身,在温儒的胸口是一头露出獠牙凶神恶煞的狼头,而在狼头的旁边有两个数字。 7、13。 “这就是聚会时相互确认身份的凭证,和聚会的约定一样,这个纹身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只有长子才会有这样的纹身。”温儒再往前走一步让我们看的清楚。“先祖就是当年离开蒙古的十八赤狼之一,不过这个纹身的意义和作用,没有人知道。” 看来传闻并非是假的,连蒙古秘史这样如此重要的蒙古史书上都未曾记载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当年成吉思汗的护卫军统领不约而同神秘的离开蒙古,这个纹身应该就是他们的标志,我想这十八个人每一个人胸口都有这样的狼头刺青,唯一不同的应该是旁边的数字。 这就是扶桑人一直追杀十八赤狼后裔的原因,扶桑人要的就是这纹身上的数字,极有可能这些数字和成吉思汗陵有关,不过看的出温儒并不知道他身上的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我们?”我忽然看着温儒意味深长的问。 “最近发生了很多起凶案,被杀的人胸口都有纹身,而且都被割去,我想过不了多久,下一个躺在凶案现场的尸体就应该是我。”温儒重新穿好衣服很平静的回答。 “你在说谎!”韩煜看着温儒冷冷的说。“警方公布的凶案资料只涉及受害者姓名,但是至于凶手行凶手法从来没提及过,至于被割去的纹身是侦破的关键和细节,从来未向外界透露,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父亲,我父亲是一个很严谨古板的人。”温儒依旧很平静的样子,面对韩煜的质问没有丝毫慌乱。“他从事了一辈子蒙古历史的研究,我现在的职业和爱好都是受到他的熏陶,直到我十八岁时知道我是蒙古人后,才发现父亲身上有很多蒙古人的特质,坚毅、豪爽、粗狂和热情,不过……” 温儒并没有直接回答韩煜的质问,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 温儒告诉我们,他父亲有蒙古人的性格特质,不过却是一个很古板和严谨的学者,或许是因为先祖迁移到华夏后,一代一代延续下来慢慢很多地方被同化,而他父亲给温儒最深的感触是儒雅和近乎于苛刻的家教。 “十八岁的时候,我父亲告诉了我是蒙古人的事,事实上我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什么秘密,从小家教都很严父亲是搞历史研究的,当他在我面前脱掉衣服露出胸口的纹身时,我才意识到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温儒重新从烟盒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 他说的这些我多少能体会一点,就如同我以为很了解那个把我养育成人的男人,可慢慢我也发现,对于那个我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我其实并不知道多少。 “我问父亲纹身的来历,他才告诉我这是先祖流传下来的图腾,这几百年来一直传承至今,将来我有了儿子,这个纹身也必须传承下去。”温儒点燃烟吸了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看着我们。“父亲不但让我看见了他胸口的纹身,还在我胸口纹下相同的图案,不过在刺青的颜料中,我看见父亲用刀划破胸口,把鲜血滴落在颜料中,像是一种很古老的血脉传承,至于原因我问父亲,他也不知道,只不过他的父亲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而且叮嘱我务必再将这个纹身传承到下一代时,一定要把胸口的血滴落在纹身的颜料中。” 听到这里我们都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韩煜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小声说。 “这是确保血脉的正统,十八赤狼的纹身和秘密一直都传给长子,是用这个办法将他们先祖的血脉一直保存至今。”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温儒继续问下去。 “然后呢?” 温儒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弹着手中的烟头漫不经心的告诉我们,等到他父亲在他胸口纹上相同的图案,温儒发现父亲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并告诉他从那天开始他就是下一代秘密和约定的继承人。 并告诉温儒下一次聚会的地点和时间,到时候他将作为先祖后裔去参加那个持续了几百年的聚会,他父亲告诉温儒,这是先祖的组训,若是不遵从的话整个家族会有灭顶之灾,温儒当时并没有当回事更让他好奇的是父亲这样严谨的学者怎么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 “或许是好奇,我多少有些期盼四十年一次的聚会,毕竟我是从事蒙古历史研究的,参加聚会人的先祖都是蒙古人,或许能从他们身上了解更多的蒙古历史。”温儒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手中的烟头。“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父亲告诉我他参加完上一次聚会才过了二十年,可是在父亲给我纹身没多久,一天夜里父亲把我叫到书房告诉我,让我隐姓埋名马上离开。” “离开?为什么让你离开?”云杜若诧异的问。 温儒沉默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严峻,缓缓的告诉我们,他父亲当时很焦急,叮嘱温儒那个持续了几百年的聚会千万不要再去参加,而且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胸口有图腾纹身,并且让温儒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再也不要回来。 “至于原因我也问过,父亲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让我切记他的话,否则性命堪忧,当时我并不理解父亲为何如此惶恐和害怕。”温儒取下鼻梁上的眼睛一边擦拭一边说。“父亲还叮嘱我务必要记下聚会的那十八个人姓名和地址。” “让你记下这些干什么?”南宫怡疑惑的问。 “父亲说四十年后的聚会去的可能是其他传承的人,就如同我一样,不过也会有没传承纹身图腾的人会继续参加。”温儒重新戴上眼镜一本正经的回答。“父亲告诉我如果一旦发现聚会的人中有人被杀,就立刻将纹身的事公之于众,秘密一旦被揭露我就没有利用价值。”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温儒为什么要突然砸抢商铺,他是故意被抓进来,温儒是明哲保身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事实上他说的没错,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如若不是被关押在看守所,他很可能会变成下一次凶案现场的一具尸体。 温儒说他无意中关注了警方最近公布的这几起凶案,发现被杀的人都和他父亲曾经让他记下的名字不谋而合,温儒这才意识到父亲的担心被应验。 “这么说起来,谢同和刘未名还有金成义等人参加过上次的聚会……”韩煜说到一半又摇摇头。“那不对啊,聚会是四十年一次,按照年龄算之前被杀的五人中除了葛孝百外,其他四人还小他们应该没参加过聚会,而且如果参加过,那这些人相互之间应该是认识的,可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些人之间并不认识对方。” “他们应该没有参加过上一次的聚会,我告诉过你们,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传承这个秘密,同时聚会的人会把下一次继承自己参加下一次聚会的人名字记录在一本书里。”温儒看着我们平静的说。“那些被杀的人应该是上一次聚会人的后代,他们之间还没见过对方。” 我慢慢点了点头,看来温儒并没有说谎,他一定是关注到这些凶案后,发现被杀的人和名单上一样,他之所以知道胸前的纹身被割去,多半是温儒猜到纹身除了识别身份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用途。 “你说你父亲让你记住下一次参加聚会人的名字和地址?”南宫怡若有所思的问。 温儒点点头。 我眼睛一亮也意识到什么,看着温儒诧异的问。 “你之前说每次聚会都会把下次聚会人的名字和地址收录在一本书里,这么说每个参加聚会的人都知道其他人的地址和姓名?” “不,我父亲告诉我这是很隐秘的事,聚会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规定,就是相互之间不能透露姓名和地址,全凭胸口的纹身来识别身份。”温儒摇摇头告诉我们。“为了防止十八赤狼后裔失去联系,每隔四十年的聚会都会轮流由一个人来统计其他人的姓名和地址,所以知道聚会人姓名和地址的只有保管那边书的人。” 云杜若抬头看向我们敏锐的说。 “凶手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十八赤狼的后裔,说明他们知道这本书,而且可能已经得到。” “不!绝对不可能。”温儒斩钉切铁的摇头。 “为什么……”我一愣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没想到的问题。“你父亲让你记住参加聚会人的姓名和地址……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就是上一届聚会名单的保管者。” “名单呢?”南宫怡从椅子上站起身,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找到剩下的十三人。 温儒淡淡一笑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刚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眉头又皱了起来,既然温儒把名单一直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他父亲已经因病去世,那知道聚会人名字和地址的人就只有温儒,那扶桑人又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第三十五章 人皮地
我给温儒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问。 “既然聚会是你们先祖订立下来的,一直持续了几百年从未中断过,而你父亲又是上一届名册的保管人,为什么?为什么你父亲会突然让你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而且还不让你再去参加那个聚会?” 温儒端起水杯和我对视,喝了一口水后重新拿起一支烟放在嘴角,我帮他点燃后,他深吸一口沉默了片刻缓缓告诉我们。 他原本是很期待聚会的,很想知道这个传承了几百年的神秘约定参加的都是什么人,毕竟他是研究蒙古历史的,温儒更加想了解这次聚会的起源和目的还有作用。 他父亲让他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原因到现在温儒也并不清楚,不过他说可能和有一天到他家见父亲的人有关。 “什么人去见过你父亲?”韩煜问。 “那是我父亲在我胸口纹身没多久,有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当时是我去开的门,那人很和气面善给人感觉很亲和。”温儒一边回想一边对我们说。“那人是来见我父亲的,我以为是父亲的朋友就让他进来,当时父亲正在喝茶,见到那人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上,表情很惊愕和慌乱。” “为什么你父亲反应这么大?”南宫怡问。 “当时并不知道,不过看样子父亲是认识那人的,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慌张的反应,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温儒摇摇头继续说下去。“父亲让我回房去,面色凝重的带那人去了书房。” “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吗?”云杜若好奇的问。 “应该是父亲的举动和反常的反应让我有些担心,所以等他们进到书房后,我偷偷走到门口偷听。” 温儒深吸一口烟思绪陷入良久的回忆中,慢慢告诉我们当时发生的事,温儒说他父亲是一个很儒雅的人,和大多搞历史研究的学者一样很厚重和谦逊,可那一次在书房温儒第一次听见父亲大发雷霆,因为隔着门完整的交谈内容听不清。 但温儒隐约能听出父亲是在呵斥和责怪那人的到访,说那人违背了不能私下交往的组训,甚至还斥责那人居心叵测找到这里来。 听到这里我们都能猜到前来找温儒父亲的应该也是十八赤狼的后人,按照规定这些人是不能私自见面的,至于原因我们到现在并不了解,不过听温儒的描述似乎这是很重要的规定,以至于他父亲才会如此暴跳如雷。 温儒继续说下去,他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试图听的清楚些,他父亲在书房义正言辞的发火,而一直没有听到那人说话,直到父亲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温儒第一次听到那人的声音。 那人说话的声音和他的样子如出一辙,很冷静和睿智透着极强的自信,他告诉父亲那些纹身他研究了很久,已经知道其中的秘密,而且他直言不讳的说,想必温儒的父亲一直在研究蒙古历史,应该也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 “我听见父亲义正言辞的回绝那人,说不知道那人在说什么,父亲说纹身不过是先祖传承的图腾,并没有什么含义。”温儒吐着烟雾对我们说。“父亲并不想听那人说完,下逐客令让那人走,并警告他不要再来。” 我和云杜若她们对视一眼,如果没猜错的话,见温儒父亲的那人多半是知道了纹身可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温儒胸口上的纹身我们之前看过,南宫怡已经让人临摹下来,从纹身的图案看是凶神恶煞的狼头和数字。 可仔细端详会发现狼头的图案线条很奇特,虽然勾画出狼头的样子,但里面的线条却像是地图上的标示,有山川河流不过断断续续并不完整。 这应该是一幅地图,不过巧妙的纹成了狼头的图案,但地图不是完整的,想必那十八个蒙古人胸口的纹身合在一起才会显示出地图的全貌,这也是为什么扶桑人在杀人后会割去纹身的原因,他们在拼凑这幅人皮地图。 十八赤狼是成吉思汗的护卫军统领,可以说是当时重兵在握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在成吉思汗病逝后离奇的从蒙古消失迁移到中原,他们胸口的纹身地图很可能和成吉思汗陵有极大的关系。 “后来你还听见了什么?”想到这里我焦急的追问。 “那人对我父亲说,早晚那秘密会被其他人知道,既然父亲手中有名册让父亲拿出来,他和父亲合作找到其他的人,把那幅图拼出来。”温儒端起水杯说下去。“我隐约还听见那人说,只要拿到图就能去什么地方,还说要和我父亲一人一半。” 看来我猜想的一点都没错,纹身真是记载成吉思汗陵的藏宝图,看来那人已经洞悉了其中的秘密。 温儒喝了一口气继续告诉我们,当时父亲义正言辞的拒绝,说他只会遵从先祖的组训,其他的事他不会去做,说完后就赶走那人。 我默默为温儒的父亲钦佩的点点头,我对于背信弃义利欲熏心的人向来蔑视,那人既然是蒙古人连自己先祖的陵墓都惦记估计品性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后来呢?”我认真的问。 温儒放下水杯对我们说,那人走了之后他父亲把自己关在书房很久,温儒看见房门下的灯光一夜都未熄灭,想必父亲在书房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晚上他父亲才把温儒叫了进去,告之了温儒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不确定温儒是否已经知道他胸口的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很谨慎试探的问。 “我父亲告诉我,先祖是蒙古人而且还是被钦封的赤狼,参加聚会的其他十七个人先祖也都是护卫军的统领,曾经随同成吉思汗东征西伐战功赫赫。”温儒说到这里脸上翻起荣光。“我是研究蒙古历史的,作为蒙古人没有谁不敬仰那位带领天下无敌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大陆的天骄,没想到我的先祖竟然是跟随成吉思汗的亲信。” 我们若有所思的点头,温儒父亲的话证实了关于十八赤狼的传闻是真的。 “那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你们的先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蒙古?”云杜若疑惑的问。 “我父亲说,和我先祖一起的另外十七名统领,接到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分别隐秘的在胸口被纹上图案,而图案的内容都是一头狼,但每个人胸口的图案内容都不相同,还有差异的就是狼头旁边的数字。”温儒摇摇头继续对我们说。“然后各自挑选战马以肯特山为中心向中原疾驰,马死了就换但人不能停,十八名统领各自一个方向不眠不休策马扬鞭十天后,马累死的地方就是安顿的地方,再次长住并且繁衍后代。” “难怪……”我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的说。“难怪这十八赤狼会分散到中原各地,没有人知道他们停留在什么地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聚合在一起。” “纹身,是他们胸口的纹身,是担心这十八个人相聚的话,会拼凑出纹身上的完整地图。”云杜若也明白的点点头。 “在先祖们离开草原之前就被告知了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时间是四十年之后,但必须遵循聚会的约定和要求。”温儒不慌不忙的继续说。“聚会是为了确保纹身的延续和传承,但是相互之间不能私下有来往。” “这……这说不通啊,既然不想这些人被纹身拼凑在一起,何必多此一举给他们纹身?”韩煜诧异的问。 “我当时也是这样问我父亲的。”温儒点点头看着韩煜说。“我父亲告诉我,十八赤狼身上的纹身关系一个很重大的秘密,非万不得已时是不能拼凑出里面的地图。” 我眉头一皱有些疑惑,温儒应该还不清楚这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可为什么要把帝陵的秘密纹在十八赤狼的身上,难道成吉思汗真那么大度不怕这些人私自会面进入陵墓? 可是听温儒父亲告诉他的那些话,似乎纹身在特定的情况下是允许被组合拼凑,而且谢同的先祖还有开启帝陵的锁龙扣,这又是什么原因,如此隐瞒几百年未尝有人发现的成吉思汗陵,为什么还会有被开启的时候? “那你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纹身上的地图能拼凑?”南宫怡认真的问。 “若是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必合图天启。”温儒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估计是看见我们茫然的表情,他摊着手很无奈的说。“不用这样看我,我父亲当时就是这样对我说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也和你们一样迷茫,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合图指的应该是十八赤狼胸口的纹身拼凑出完整的地图,天启……天启是什么意思,按照我的理解天启是是毁灭和末日! “不过后来我慢慢明白了这话的真正含义。”温儒点燃一支烟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说。 “你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儒深吸一口烟看着我们意味深长的笑着。 “纹身的真正的秘密其实是成吉思汗陵!” 第三十六章 合图天启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原来温儒早就知道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我并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的看着温儒听他把话说下去。 温儒显然有些诧异,估计是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我们居然没太多反应,毕竟在大多人心中成吉思汗陵并不是仅仅是一座帝陵那么简单,更多意味着那是一座旷世罕见而且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宝藏。 温儒端起水杯告诉我们,在他父亲把这些秘密告诉他后,他本来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就对蒙古历史深感兴趣,后来也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在后来的钻研中温儒结合他父亲告诉他的事,开始向后推算时间。 最后他得出的结果是,他们的先祖十八赤狼奉命离开草原的时间刚好是成吉思汗统一各部落后,完成七次西征天下大势已定,因西夏背盟,主将木华黎含恨而死,成吉思汗不顾高龄坚持亲征西夏的时候。 温儒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时候是成吉思汗最后一次西征,不久后成吉思汗就病逝,而十八赤狼是成吉思汗最器重和信任的亲信,他们突然受命离开蒙古各自分散到中原隐居,能下达这个命令并且能让十八赤狼心甘情愿服从的只有成吉思汗。 他们的先祖一定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和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合图天启,这话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但却是先祖一代一代传下来,成吉思汗东征西伐除了十三翼之战是他唯一的败绩外,一生征战大小战役六十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统一部落后,借着使节被杀讨伐花刺子模开始了崛起的西征扩张,征服了二十多个国家可是成吉思汗手中的军队不过才二十万人。”温儒毕竟是蒙古历史学者讲述这段历史如数家珍。“大漠余孽死灰复燃,这话其实是指成吉思汗担心自己死后,那些臣服的国家会如同西夏一样叛盟,至于合图天启,合图就是找到开启成吉思汗陵。” “那是帝陵,为什么要重新开启?”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当时的蒙古信奉的事萨满教,遵从的是拜祭亡人的灵魂而并不是尸骨。”温儒一本正经的对我吗说。“成吉思汗一生征服过那么多国家得到的财富可想而知,这些财富都积累在一起那是不敢去想象的天文数字,其实那并不是一座陵墓,而是一座宝藏,成吉思汗留给后世子孙的财富,合图天启,真正的含义是打开宝藏用里面的财富扩充军队重新征战,把毁灭和末日带给那些不肯归顺的国家。” 听完温儒的解释我非但没有释怀反而眉头皱的更紧,我走到窗边默不作声的深吸一口烟,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我的想法和温儒是一样的。 可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成吉思汗的雄才伟略,他未雨绸缪留下这些财富给后世子孙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为什么把陵墓的秘密留给了十八名护卫军统领,而不是自己的子孙。 如果按照温儒的推测那最后打开陵墓取出宝藏的人应该是这十八赤狼的后裔,成吉思汗凭什么就那么相信这些后辈会遵从他的遗愿,难道他就不怕这些人居心叵测将这庞大的宝藏据为己有? 甚至来开启宝藏的钥匙都交给了其中一名赤狼,就是谢同的先祖,这十八个人到底有什么能力会让成吉思汗如此信任? 还有一点如此机密而且涉及到这么庞大的宝藏,成吉思汗为什么不多不少要挑选十八个赤狼,人之常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容易隐藏秘密,除非…… 除非这个宝藏必须要这十八个人合力才能开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温儒的推断就是错的,包括我们之前设想的也是错的,十八赤狼身上的纹身的确和成吉思汗陵有关,但是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或许并不是宝藏那么简单。 合图天启,分明是在暗示一旦成吉思汗陵被打开,带来的只会是毁灭和末日,我忽然想起萧连山曾经说过,扶桑人找他试图合作的时候提及,一旦陵墓打开里面的财富分文不取全归萧连山,扶桑人只要陵墓中一样东西。 我揉了揉额头堆积在成吉思汗陵中几十个国家的财富多的难以想象,扶桑人竟然根本不在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珍贵到如此地步。 “想必很早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你们先祖的身上有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我慢慢转过身看向温儒意味深长的说。“那人来找你父亲想必就是为了私自开启帝陵将里面的宝藏据为己有,你父亲让你背的名册中有其余十七人的姓名和地址,不要给我说你完全没有想过去找寻成吉思汗陵,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有这样去做?” 人之初性本善,可以温儒的精明和城府,我很难相信温儒能像他父亲那样恪尽职守的坚守组训没有半点僭越的非分之想。 “呵呵,当然想过。”温儒看着手中的水杯直言不讳的笑了笑。“谁能在知道这个秘密后能心如止水,成吉思汗留下的财物是担心自己的帝国覆灭,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初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早就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剩下的……剩下的只有那令人难以想象的旷世宝藏。”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寻,你是唯一能找到其余的赤狼后人拼凑地图的人。”韩煜看着他淡淡的问。 “我想过不代表我就能做到,任何事做之前都要权衡利弊,我想过所有的结果,但我很确定我无法凑齐纹身上的地图。” “为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 “我父亲告诉过我,我们是十八赤狼的后裔,传承下来的纹身各不相同,我手中虽然有名册能找到其余的十七人,可是只要有一人不肯交出纹身都会功亏一篑。”温儒无奈的笑了笑对我们说。“当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些人,再杀掉他们割走纹身,不过可惜我是一个学者,不是杀手,我即便再想开启成吉思汗陵我也做不到去杀人。” 温儒算不上是君子,可还算是真小人,他没有掩饰自己贪欲,不过也深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实他说的冠冕堂皇,但我想真正的原因他并没有说出来。 温儒是担心这个秘密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他要聚齐十八个纹身,势必要说出原因,这样其他人也都会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他能控制贪欲不去杀人,可温儒并不相信其他人在面对那难以想象的宝藏时,是不是都能和他一样克制。 这就是温儒的精明和老成,他没有冒失的去尝试因为那毕竟是件很危险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经过几百年的延续,这些后人已经不再像他们先祖那样肝胆相照同仇敌忾,在利益的面前人性都是脆弱的,何况是一座旷世的宝藏。 事实上温儒的担心是对的,我很难想象如果刘未名在被杀之前得知这个秘密后他会做些什么。 “不光如此,就算凑齐了纹身拼凑出地图,可事情还没那么简单,你们也看见我胸口的纹身,上面有两个数字,不光是我,其余的十七人都有两个不同的数字,这些数字还有另外的意思。”温儒应该是知道他保留这些秘密已经没多大用处,比起活命来说不属于他的宝藏又算的了什么。“这些数字要合在一起,但具体有什么用我并不知道。” 温儒见我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估计也猜到我们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温儒摊着手无可奈何的告诉我们,到现在他隐瞒这些已经没必要。 其实关于这些数字的秘密是他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在父亲的一本笔记中发现的,原来他父亲一直都在研究和十八赤狼有关的事,从笔记中温儒才意识到其实他父亲很早就知道纹身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而那些数字应该在特定的环境下有特殊的作用,但他父亲除了知道自己纹身上的数字,其他十七的并不知道,所以一直无法研究破译其中的玄机。 我揉了揉眼睛目光从温儒身上收了回来,其实并不是我不相信他所说的,只是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让我怎么也想不通,从扶桑人杀谢同开始都是准确无误的找到十八赤狼的后裔,可见吉田半藏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些后人的名字和地址。 萧连山买下书信后,扶桑人就不请自来,由此可见扶桑人知道和掌握关于成吉思汗陵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偏偏现在才开始杀人聚齐纹身呢? 扶桑人似乎是在在等待什么,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现在看起来对于扶桑人的时机应该已经成熟。 “把你记在脑子里的那十八个人的名字和地址都写下来。”我想到这里把纸笔推到温儒面前,当务之急必须在扶桑人下手之前将这些人都保护起来。 第三十七章 三田财阀
核对名单上的姓名和地址,果然和之前被杀的五人相吻合,我的目光落在温儒写下的名单上,一个地址引起了我的注意。 聂浩然,神奈川山冈县金山町。 这是扶桑的地址,我眉头一皱指着这个名字问。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扶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他的先祖按照当年的规定策马奔腾,遇海而止但命令是不眠不休奔袭十天十夜,想必他先祖就乘船东渡。”温儒摊摊手从容的回答。 “聂浩然的先祖既然是十八赤狼之一,东渡日本定居后繁衍后代,而现在追杀这十八赤狼后裔的正是扶桑人。”云杜若想了想焦灼的说。“会不会这个聂浩然和这群扶桑人有关联?” 我来回在房间中走了几步,停在温儒的面前若有所思的问。 “你一直在研究和成吉思汗陵以及十八赤狼的历史,有没有证实十八赤狼是大约在什么时候离开草原向中原迁移的?” “具体的时间因为相关文献资料太少,根本无法确定,不过大致的时间应该是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出征平定西夏叛逆的时候。”温儒不太确定的回答。 南宫怡蹙眉沉思了片刻后告诉我们,如果温儒推算的时间没错的话,那聂浩然先祖东渡扶桑就和另一件事不谋而合。 “什么事?”韩煜好奇的问。 “扶桑人探寻成吉思汗陵的过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调查到能证实的就有一百多年,但我相信这个时间还会更遥远。”南宫怡深思熟虑的对我们说。“但这些扶桑人的背后一直都是由三田财阀在资助,为此我详细调查过三田财阀,你们可能不会想到,三田财阀的出现和崛起的时间是多久。” “正好是聂浩然先祖东渡日本的时候?!”我诧异的问。 南宫怡默默的点点头,两者从时间上看是吻合的,三田财阀的历史很悠久,而起源是扶桑的镰仓时代,那个时代的扶桑幕府兴起崇尚武力,而这个时期和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征伐西夏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大。 三田财阀就是在那样一个武士集权的时代应运而生的,能在尚武的乱世立足三田财阀的先祖能力可想而知,而且三田财阀和扶桑其他财阀不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政权的交替和时间的沉浮,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如日中天越来越庞大。 发展至今三田财阀俨然是扶桑举足轻重的大财阀,现任的财阀领导者叫丰城明夫,和其他大财阀不同的是,纵观三田财阀的兴起发展和崛起还有后来的延续一直都很低调,财阀的产业虽然触及扶桑各个领域,但是名气却完全不能和其他大财阀相提并论,似乎是在刻意的不张扬。 南宫怡说因为三田财阀一直在资助扶桑人探寻成吉思汗陵,所以特意调查过丰城明夫的资料,结果让她很诧异,丰城明夫和三田财阀一样神秘,几乎找不到关于他的记载和资料。 “丰城明夫的先祖是扶桑人,对于成吉思汗陵的了解不会如此狂热,更不可能接触到那么多和成吉思汗陵有关的线索。”韩煜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而聂浩然的先祖东渡扶桑的时间和三田财阀兴起的时间不谋而合,大胆推测一下,有没有可能,建立三田财阀的人正是东渡扶桑的赤狼。” 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来回在提审室走了几圈,韩煜的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扶桑人应该不可能了解到关于成吉思汗陵的秘密,除非有一个知道这一切的人。 “我认为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温儒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认为不可能?”云杜若问。 “我刚才告诉过你们,我父亲让我不要再去参加聚会,就是因为那人来见过我父亲后,那人提出想要聚齐纹身开启成吉思汗陵。”温儒喝了一口水很确定的回答。“那人就是聂浩然。” 我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去找温儒父亲的人竟然是聂浩然,他明显已经洞悉了先祖背负的秘密,不过我很快就疑惑的看向温儒。 “你不是说过,十八赤狼后人的姓名和地址只有保管名册的人才会有,那聂浩然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 “名册是由十八赤狼的后人轮流保管,而在我父亲保管名册之前,聂浩然是上一代保管名册的人。”温儒不慌不忙的说。“父亲担心聂浩然不会善罢甘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是这么大一座旷世的宝藏,父亲让我记清楚名册上的人和地址,特别提醒我记住聂浩然,在他走之后父亲就举家搬迁,并且让我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云杜若揉了揉额头疑惑的看着我们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前的猜想就会被彻底推翻,假设聂浩然的先祖就是创立三田财阀的人,到聂浩然这一代他已经获悉了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并且他还是掌管过名册的人。 根据温儒的描述当时去见他父亲的聂浩然四十多岁,而且距离上一次聚会已经过了二十年,既然聂浩然想要找寻成吉思汗陵,为什么不在他手中有名册的时候开始,却要等到二十年之后? 事实上聂浩然根本不用去找温儒的父亲,他早就可以找到其余的十七人。 我点燃烟深吸一口,默默的点点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温儒的话事实上已经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设想,原因很简单,倘若建立三田财阀的人是东渡扶桑的赤狼,那关于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可从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三田财阀一百多年来一直在不断派人探寻这个秘密,用南宫怡的话说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仅仅是我们知道的,而不知道的恐怕追溯的会更遥远。 可见三田财阀并不了解,至少知道的不会太多,聂冰婉的先祖应该不是创立三田财阀的人,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从扶桑人能准确无误找到十八赤狼后人这事看,扶桑人恐怕早就掌握了这些人的地址,可问题是连这些后人都相互之间不了解其他人的情况,扶桑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他们手中有名册!”南宫怡忽然眼睛一亮意味深长的说。“聂浩然是上一代保管名册的人,或许那个时候聂浩然还没有发现先祖传承的秘密,等到他知晓的时候名册已经交由温儒的父亲保管,所以他才回去,结果被拒绝后聂浩然当然不肯轻易放弃那旷世宝藏。” “所以……所以他必须找人合作。”云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终聂浩然应该是找到了三田财阀的丰城明夫,两人一拍即合聂浩然交出名册,而剩下的事就由丰城明夫安排扶桑人去完成,以三田财阀的财力和人力只要有名册,相信后面的事就变得简单。” “这个推断更为合理些,不过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说。“聂浩然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分明没多久时间,他想得到的应该是陵墓中的财富,可是三田财阀探寻这个秘密却很久远,三田财阀不遗余力的找寻成吉思汗陵可他们似乎关注的并不是里面的财富,这一点从扶桑人和我爸谈的交易内容就能看出来,那扶桑人一直在找寻的到底是什么?” “对,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想明白,而且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从时间上看聂浩然应该早就和三田财阀有接触。”南宫怡点点头表情疑惑的说。“可为什么当时没有动手,偏偏要等到现在才开始追杀赤狼的后人,按理说扶桑人早就应该有名册才对,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温儒应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而且还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问。 “今天几号?” “三号。”云杜若回答完后应该是意识到什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聚会我等了二十年,可惜我已经不能去了,我父亲定下的聚会地点是宏村。”温儒从烟盒拿出一支烟。“如果你们要找那些人的话最好是快点,因为聚会的时间就是两天之后。” “五号?!”我们大吃一惊,之前我们还想着扶桑人会一个一个猎杀其余的赤狼后人,一旦这些人聚齐在一起恐怕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韩煜压低声音焦急的对我们说。 “下一个阴日是七号,扶桑人如果要动手聚会就是最好的时机。” ================================================ 磨铁这留言挨着找好麻烦,请秦时明月映云杜衡咪咪45同学的c蛋生活iss_rr南柯噓僞020五谷道场睡醒的小虎下下下小小150323015006大圈圈骁骑营副都统兼济宇内徐婉君素素1920150407210723壊侽朲武以下书友在书评去发100字书评,然后麻烦加qq号1211160071把书评链接发来奖励随后奉上。 第三十八章 先发制人
南宫怡听完脸色大变立刻通知粱小城按照名单上的地址马上通知这些人,并立即派出警员保护。 回去的时候刚好太子从禅清寺回来,南宫怡说事不宜迟马上赶往聚会的宏村,在路上把最近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太子,不过我发现他好像比起案件的进展更为关心云杜若。 我发现太子一直盯着云杜若看,表情有些焦虑。 “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哥,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云杜若笑了笑回答。 我下意识看旁边的云杜若,我眼睛虽然依旧模糊不过在她的调理下基本没再恶化和加重,每天她都逼着我喝那碗苦涩难咽的药,或许是因为担心我的缘故,最近云杜若的脸色一直很差,之前红润的脸颊如今苍白如纸。 “你真没事?”我也担心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别和我哥一样一惊一乍的,就是没休息好,过段时间就好了。”云杜若露出笑容轻松的说。 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宏村,聚会的地点是温儒父亲定下的,我们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一天,可一个来的人都没有看到,粱小城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这十二个人已经陆续离开了家,至今无法联系上。 我们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南宫怡通知当地警方不惜一切也要在七号之前找到这些人,可最终等回来的消息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和愕然。 八号的早上在宏村后山一处废弃的厂房中,警员发现了我们找寻的那十二个人,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已经是十二具尸体。 我想我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那触目惊心的凶案现场,我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那十二人全被集中在一起杀死。 封锁的现场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都无法下脚,因为满地都是满溢的鲜血,警员经过比对证实被杀的十二人都是名单上参加聚会的人。 他们的死状很恐怖凶手的残忍令人发指,有被活生生拔去舌头的,还有被剪断头颅和全身上下插满尖刀等各种各样的方式。 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没有错的,扶桑人的确是用十八地狱的刑法在杀人,而且从死亡时间看,这些人都是在七号晚上被处死,看来韩煜关于扶桑人是选择阴日杀人的设想也是对的。 除此之外在每一个受害者的身旁都发现了阴契咒符和数字,到现在为止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被杀的人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这些死者的胸口都被割去了皮,可是我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行凶的人要用这样残忍和诡异的方式去杀人,数字的意思应该就是编号,可留下阴契咒符的目的我们始终不清楚。 “刚刚接到通知,被安排到其他地方的温儒也在七号晚上被杀,尸体是在屠宰场的冷冻室被发现,浑身赤裸的被绑在里面活活被冻死的。”粱小城面色凝重的走过来对我们说。 “冰山地狱。”韩煜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温儒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一劫,想必他早就被凶手盯上。” “这样说的话,不管凶手是不是扶桑人,十八赤狼的后人已经全部被杀,他们先祖传承下来的纹身都被凶手拿走。” “一、二……九、十……” 我听见太子表情镇静的在口中细细数着什么,回头才看见他正数着现场发现的受害人尸体。 “十一。”太子转身对我们说。“这里只有十一具尸体,加上之前被杀的五人和温儒,一共才十七个人,十八赤狼的后人还剩一个没死。” 南宫怡连忙让警员比对每一个死者,最后南宫怡拿着比对的结果一怔然后吃惊的对我们说。 “聂浩然,他没有出现在这些被杀的人里面。” 聂浩然从二十年前起就在试图开启成吉思汗陵,他手中有过十八赤狼后裔的名册,他的先祖东渡扶桑而且他也定居在扶桑,到目前为止追杀十八赤狼后裔的是扶桑人,聂浩然是唯一没有死的赤狼后人…… 这些线索堆积在一起,我想根本不用再去推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聂浩然是最有动机做这些事的人,即便他不是行凶的人,但他也应该参与了整个猎杀计划。 十七张人皮纹身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如今看来聂浩然已经是如愿以偿,加上他自己胸口的纹身,他终于可以拼凑出关于成吉思汗陵的地图。 南宫怡想起聂浩然是扶桑人,入境和出境都会有记录,立刻让粱小城马上追查聂浩然的行踪,反馈回来的结果显示聂浩然并未出境,通缉令随即被下达全力追查聂浩然的下落。 现在的问题是,随着赤狼后人全部被杀,我们的线索也全部中断,如果纹身能拼凑出成吉思汗陵的地点,那不管是聂浩然还是扶桑人已经掌握了主动,他们一直在暗处而且毫无踪迹可查,我们被动的去追查无疑没什么结果。 “也不是完全被动,你外公说过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必须要锁龙扣,阴扣还在我们手中,他们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必须先拿到我们的阴扣合二为一才能打开陵墓。”云杜若想了想说。 “我们在明对手在暗,他们觊觎阴扣随时可能发起袭击,这样被动的等待对手来找我们始终处于劣势。”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太子说的对,而且我们之前在谢同家遇袭,对手不是寻常普通的人,我们根本没有把握能应对。”韩煜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说。“现在最麻烦的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必须随时随地全神贯注的防备终究不是办法。”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南宫怡看看我们若有所思的说。“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变的主动。” “什么办法?”我认真的问。 “对手的目标是成吉思汗陵,如果我们能提前找到陵墓的位置,就能以逸待劳坐等对手自投罗网。”南宫怡说。 “你这话说的等于没说,成吉思汗陵几百年来都没有人找到过,现在唯一知道秘密的十八赤狼后裔都被杀了,而且连至关重要的纹身也被割去。”韩煜一脸苦笑的摇头。“就我们这几个人,手上什么都没有还能找到成吉思汗陵?” “我们或许不能,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南宫怡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谁?”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南宫怡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你爸。” “我爸?”我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皱起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我对萧连山的了解并不多,他在收养我之前的经历从未听他提及过,若不是接手追查这起离奇的凶案,可能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洪门的龙头老大,而且,他还曾经找到过传闻中的明十四陵。 都是存在于传闻中的旷世宝藏,说真的我实在看不出固执的萧连山有什么本事能找到明十四陵,显然他并不愿意在我的面前提及那段往事,但既然他能找到明十四陵,比起我们来说探寻另一个传闻中的陵墓他远比我们要有经验的多。 想到这里我也认同南宫怡的想法,我们连夜赶回去见萧连山,他已经不住原来那里,云成雨得知萧连山回来已经把他接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别墅。 这里背倚青山前靠清潭,层楼叠院与湖光山色交辉相映,处处是景,步步入画幽静秀美,萧连山喜欢安静这地方倒是挺适合他。 进去的时候里里外外很多人在忙碌,偌大的房子被装点的喜气洋洋,宽敞的庭院整整齐齐摆放着宴席的桌椅,看起来应该会在这里宴客。 我心里暗暗诧异,萧连山向来喜欢安静从来不愿意被人打扰,看着架势排场不小,不知道萧连山突然宴请这么多人干什么。 看见萧连山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的阳台上,见我们进去他没太多的反应,我把十八赤狼后裔被害的照片一一摆放在他的面前。 “我说过,死的人还会更多……现在想必你应该相信了。”萧连山仅仅是瞟了一眼淡淡的说。 “爸,还有一个人没死,我们怀疑他是这一切凶案的主谋,不过现在纹身已经被凶手拿走,我们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很诧异为什么萧连山看见这些照片会如此平静,就如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既然线索断了你那么想追查真相,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萧连山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凶手行凶的目的无非是想找到成吉思汗陵,我们必须要比他们先找到陵墓。”我恳切的对萧连山说。“您……您曾经找到过明十四陵,这方面您最有经验,能不能帮我一次,不为别的就当是给枉死的人讨回公道,这是您一直教我的做人准则,能不能帮我们找成吉思汗陵。” “好。” …… 我想过萧连山的很多种有可能的回答,并且一一在来的路上都想好如何去应对,可唯独没想过萧连山竟然会说出一个好字。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的对视,这和之前一直阻止我追查下去的萧连山反差太大,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 磨铁这留言挨着找好麻烦,请秦时明月映云杜衡咪咪45同学的c蛋生活iss_rr南柯噓僞020五谷道场睡醒的小虎下下下小小150323015006大圈圈骁骑营副都统兼济宇内徐婉君素素1920150407210723壊侽朲武以下书友在书评去发100字书评,然后麻烦加qq号1211160071把书评链接发来奖励随后奉上。 第三十九章 书信的秘密
萧连山答应的太干脆,虽然我知道他是一诺千金的人,但凡从他口中承诺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单单一个好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顾小小陪着顾连城从外面进来,顾安琪拿着一件新衣服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见我们在房间连忙招呼坐下,她拿着衣服让萧连山试,不过看得出萧连山有些不情愿,但在顾安琪的面前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容彦,三天以后你爸过寿,估计你也忙忘了,到时候记得回来你都多少年没陪他过生日了。”顾安琪一边打量萧连山新穿的衣服一边说。“对了,你们也都来图个热闹。” 我这才记起萧连山的生日要到了,难怪这房子布置的张灯结彩,庭院里摆放整齐的桌椅原来是用来给他过寿宴请客人的。 “过什么寿,云成雨瞎折腾你也跟着起哄。”萧连山很无奈的嘀咕一句看向顾连城。“爸还在哪儿轮到给我过寿的说法。” “你能和他比吗?”顾安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是越活越老,爸他那活法你是比不了的。” 顾安琪这话说的还真没错,这些年萧连山和顾安琪都渐渐迟暮苍老,可我认识顾连城的时候他就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没多大变化。 “容彦让我帮他找成吉思汗陵,我答应了。”萧连山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顾安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讶的看着萧连山张开的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 “是我能想的吗,你以为我不帮他,他自己就会老老实实听话不去找?”萧连山反问顾安琪一句,指了指桌上的照片。“看来有些事我们是阻止不了的。” “都这把年纪了,你还以为自己年轻,你说要回来我就知道你已经打算好了要去找那陵墓。”顾安琪忧心忡忡的说。“对手都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就你赤手空拳拿什么去拼?” “连山是什么性格你跟了他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顾连城在旁边没有劝阻淡淡的说。“一直都告诉过你们,都是注定好的,你们以为可以阻止,都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 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顾小小就更加茫然,走到我身边好奇的问。 “哥,爸答应帮你找什么陵墓?” “找成吉思汗陵。” “啊!”顾小小不是惊讶而是兴奋,溢于言表的兴奋就写在她脸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这不是闹着玩的事,前途凶险岂能儿戏。”顾安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顾小小。 “爸,哥能去为什么不能让我去。”顾小小嘟着嘴很不情愿的拉着萧连山。“您和妈年轻的时候找到过明十四陵,凭什么不让我跟哥一起去。” “小小,这事危险你还小就别让爸妈担心了。”我笑着说。 “找个陵墓能有什么危险的,别忘了上次在乾石山还是我帮你们找到的陵墓。”顾小小摇着头态度很坚决的说。 顾安琪还想说什么就被顾连城打断,无奈的笑了笑。 “让小小去吧,在你们眼中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当年我不让你们找明十四陵,你们可曾听过?这就是报应,现在也该你们体会体会当年我的心情了。” “也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萧连山找到过明十四陵,我的儿女能找到成吉思汗陵也算是比我们强。”萧连山轻柔的摸摸顾小小的头,看向顾安琪温柔的说。“不该去的人是你,把他们交给我,保证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不行,你在什么地方我也要去。”顾安琪态度坚决的说。 “连山说的对,你就别去了,小小的玄学本事现在不比你差,连山带上小小见识见识也对,算是一种磨砺这会让她成熟。”顾连城老气横秋的说。“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等他们回来就好。” 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笑着,顾安琪还想说什么萧连山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一脸严肃的走到我面前。 “我答应帮你找成吉思汗陵,不过有一个条件。” “爸,您别这么说,我怎么能和您谈条件,有什么话您说。”我很诚恳的回答。 “你要给枉死的人一个交代,想要替天行道很好,我就帮你找成吉思汗陵,不过……”萧连山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这件事了解后你必须和我一同回香江,并且保证永远不再回来。” 这里有我熟悉的一切和生死与共的朋友,萧连山的条件看上去很简单,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抉择,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到现在他们还是担心我会开阴阳眼。 如果我听从他们的话回去,应该会衣食无忧并且安安全全的过完一生,不过那将会是波澜不惊平凡的一生,或许有一天我老了开始回忆往事时我都无法想起让自己值得骄傲的事。 可如果没有萧连山的帮忙,靠我们是不可能找到成吉思汗陵,更不可能抓获凶手,云杜若在我旁边拉了拉我衣角,默默的对我点点头,她的意思我懂,不是为了侦破这个案件,是为了让我成全萧连山和顾安琪一直的期盼。 我回头看看其他人,在我心里他们都是可托生死的朋友,他们都在对我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唇说。 “爸我答应您。” 我和萧连山一样的固执,但我也和他一样重承诺,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一言九鼎是他从小教我要坚守的本质。 萧连山终于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走回书桌前心满意足的让顾安琪给他试衣服。 “说起来好久也没热闹过了,云成雨给我过寿他还真有心,不过我就是好久没看以前那些朋友,既然回来了怎么也要见见。” “就知道你心里想着这些,你放心该送出去的请柬我都安排好了。”顾安琪替萧连山穿好衣服轻柔的说。“其实……其实我也想再见见他们。” 我们站在一旁有些诧异的尬尴,这话题跳的太快完全思索不过来,萧连山明明答应帮我找成吉思汗陵,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可是他答应后怎么就没有了下文。 “爸,这成吉思汗陵怎么找啊?”顾小小现在很兴奋,忍不住问出口。 “找宝藏不外乎两样东西,藏宝图和钥匙,找到这两样就能找了。”萧连山不以为然的回答。 “哥,有成吉思汗陵的藏宝图吗?”顾小小知道的事不多很认真的问我。 我们一愣,萧连山明显是在糊弄顾小小,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怎么萧连山一点都不着急。 “萧叔,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的纹身都被割去了,那纹身应该就是成吉思汗陵的地图……”云杜若抿着嘴很无奈的说。“钥匙,钥匙我们手中只有阴扣。” “你以为他们拿到纹身和一把阳扣就能找到成吉思汗陵?”顾连城在旁边意味深长的说。 “……”我一愣看向顾连城诧异的问。“外公,您这话的意思是说,对方必须要拿到我们手中的阴扣才行?” “鸿虚子的机关术和营建工艺冠绝天下,你以为成吉思汗授意他修建帝陵是随随便便的决定?”顾连城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就算对方找到了成吉思汗陵,可如果没有阴阳两扣合二为一的锁龙扣,强行开启帝陵会触发机关,整个帝陵都会塌陷。” “就算他们拿到阴扣也没有。”萧连山坐到书桌前胸有成竹的说。“要找成吉思汗陵根本不用急,坐在这里等就可以。” “等对方来拿我们手里的阴扣?”南宫怡问。 “不!”萧连山拉开抽屉把一封老旧的书信拿出来。“他们要拿的是这封书信!” “这封书信?”韩煜很疑惑的看向萧连山。“这书信和成吉思汗陵有什么关系吗?” 萧连山气定神闲的告诉我们,这封书信是鸿虚子在病重之前写给兄长的,在书信中鸿虚子隐晦的提及修建成吉思汗陵的事,但更重要的是鸿虚子在书信中留下了破解陵墓中机关的办法。 那不是一座寻常的帝陵,鸿虚子按照成吉思汗的要求在陵墓中布置和安排了各种各样的机关,一旦被触发即便进入成吉思汗陵也会顷刻间毁灭坍塌。 “他们没拿到这封书信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去开启成吉思汗陵。”萧连山声音沉稳的说。 书信原来如此至关重要,难怪萧连山到现在可以稳坐钓鱼台,可是这样的话对方一定会全力得到这封书信,那到时候就和我们之前担心的一样,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身边有韩煜和太子都难以应付,萧连山一人又如何能应对。 “爸,这封书信在您手中会让您有危险,还是交给我们吧。”我认真的说。 “交给你们……”萧连山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别以为我是老不中用的,有时候你们不能对付的不代表我就不能。” 第四十章 礼物
萧连山向来沉稳从来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但我完全看不懂他脸上的自信,回想起在谢同家外遇袭的事,那些人显然不是寻常之辈,我本来还想劝说萧连山可心里也清楚,他决定的事我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十八赤狼后裔的被杀后,我们手里的线索全断了,萧连山气定神闲的让我们等,一动不如一静,该来的早亡会来,他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我还是担心萧连山的安危。 我把阴扣交给韩煜,让他和太子寸步不离在这段时间守在萧连山身边,三天之后是萧连山的生日,按照庭院中摆放的桌椅看,到时候来的人一定很多,想想自从离开家后就再没陪他过生日。 记得以前萧连山不喜欢人太多,说生日就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就好,那个时候每年我和小小都会送他礼物,他都会高兴的爱不释手一直很珍惜的保管着。 “萧叔过寿,你打算送他什么?”云杜若问。 “还没想好呢。”我挠挠头也很烦心,毕竟现在长大了,我想送一份有意义点的礼物,可想了好久也没称心如意的。 “萧叔平时喜欢什么?”南宫怡好奇的问。 “……”我一愣忽然发现还真想不起来萧连山喜欢什么。“他好像对文物毕竟敢兴趣吧,特别是秦朝的。” “秦朝?萧叔找到的是明十四陵,我以为他钟爱明代的文物。”南宫怡很诧异的看着我说。“为什么会喜欢秦朝的?” “我对文物没什么兴趣,事实上我爸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好像对秦朝的文物真是情有独钟。”我摊着手笑了笑回答。“哦,还不是所有秦朝的,是和秦始皇有关的他就会爱不释手。” “那萧叔这个爱好就有点高端了。”南宫怡一脸苦笑的说。“你还是想想其他的点子吧,这方面你就别指望了。” “礼物嘛重要的事心意,你有心就成。”云杜若眼睛一亮对我们说。“不如去鬼市逛逛,鬼市出好货,当然你也别惦记能买到秦朝的文物,指不定能淘到称心如意的东西。”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南宫怡说她趁着这几天先处理一下案件的资料,等萧连山生日的时候赶回来和我们汇合。 我和云杜若去鬼市闲逛,韩煜担心我们身边没人跟着会有危险,让我带上银月一同前去,在鬼市逛了很久云杜若买到一把仿秦的青铜剑,她说萧连山豪爽又和屠夫一样曾经是军人,既然对秦代的器物情有独钟,那这把青铜秦剑萧连山应该会很喜欢。 说实话云杜若的眼光的确不错,虽然这把秦剑是仿制,但剑身似柳叶细长而尖,经过精细的锉磨、抛光的剑身平整光亮,入鞘则朴实无华,出鞘则锋芒毕露。 我看着都有些喜欢,不过逛了一下午我始终没有挑选到称心如意的礼物,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直安静的跟在我们身后的银月头抬了起来。 它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耳朵竖立起来像是在聆听什么,银月通灵性而且识主,跟着我们一直都是寸步不离,但它现在的样子我从来没见到过,像是被某种东西所吸引,我顺着银月的目光看过去那不过是一条人流穿梭的路径,而银月的目光就看向小路的尽头。 银月慢慢向前走去竟然不再理会我和云杜若,这是它从来不曾有过的事,任凭我和云杜若怎么唤它也不回头理我们,而且步伐越来越快向小路深处奔跑而且。 我和云杜若连忙跟着追过去,在下路的转角没见了银月的踪迹,我们顿时就慌了,银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开,我们顺着小路一直追逐喊叫银月,直到在石桥边的柳树下我们终于看见了它。 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了,看见银月的时候我又一次看见那人,那个年纪轻轻可脸上却写满沧桑和落寞的人,他依旧孤寂的坐在柳树下面前的摊位无人问津,可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好像除了手中正在编织的手链外,任何人和事都落不到他的眼中。 银月就停在那人的面前,它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人,从来没见过银月如此畏惧的样子,那人低头看它一眼,很随意的眼神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银月从来都是仰着它那高傲的头即便眼神妩媚,但依旧隐约能看的出它的目光透着冷艳的骄傲,可和那人眼神对碰的瞬间,银月竟然臣服的把头地埋下去。 是那样的谦卑和恭敬,即便在韩煜的面前它都不曾这样过,那人很落寞可身上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烈,我曾经试图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有一种莫敢仰视的霸气,他孤寂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可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透着不怒自威的锋芒。 即便是银月在他的面前也只会心悦诚服的膜拜,我震惊的看着偎依在那人脚下的银月,发现越来越看不透这人,我和云杜若慢慢走过去,那人轻抚这银月的头看了我们一样,目光落在云杜若手中的青铜剑上。 “秦剑。”那人淡淡一笑说。 “好眼光。”云杜若得意洋洋的笑着对那人说。“对了,上次对亏了你提醒,没看出来你还真是高人,测一个字也能知道我们晚上会遇到危险。” “凑巧让我言中而已。”那人很谦逊的说。 “还有这个。”云杜若摇了摇手腕上的手链感激的说。“你送我的这个上次还救过我的命,一直惦记着来给你说声谢谢,来过几次可一直没遇到你,今天竟然碰上了。” “吉人自有天相,救你的人不是我,只不过我说对了而已。”那人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我和他有几面之缘可总感觉很熟悉的样子,他好像知道很多事可从来没对我直言过,韩煜说他绝非等闲之辈,我当然相信可是每次看见他那张和我差不多大的脸,总是有些诧异和不确定。 在鬼市逛了这么久也有些疲惫,我坐到柳树下微风袭过,满树柳叶飘荡牵动着挂在上面的风铃响动,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我看看那人忽然好奇的问。 “你上次说只相有缘人,我今天真没打算来见你,还是遇上算是有缘了吧。” “你想算什么?”那人浅浅一笑气定神闲的问。 “你就算算我这才来鬼市干什么?” “女子持剑而立,秦剑刚烈女子鲜有佩戴,多为献祭祈福。”那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鬼市应该没有什么你们要祭祀的东西,先秦女子持秦剑为献礼,你这才来鬼市为礼而来,看你踌躇不定想必这礼未让你称心如意。” 我把头靠在柳树上已经不会为他的相术称奇叫好,认识他这么就早已习以为常,他算错反而才能令我兴奋点。 “那你帮他算算,到底买什么才能……”云杜若应该是打算让那人算算买什么会让萧连山开心,刚说到一半目光落在那人的摊位上。 云杜若叫我过去看,那面铜镜依旧还摆放在那里,不过铜镜的旁边多了一个号角一样的东西,应该是用动物的角打磨而成,色褐而灰上行九环,看上去很奇特和别致,不过号角身上有细细的纹路,我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号角是拼凑粘连在一起的,想必曾经破碎过。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龙角。” “龙……龙角?”我指着那号角眉头一皱诧异的问。“你是说,这是天上飞的龙头上的角?” 那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我想如何换了任何人对我说出这两字我都会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怎么看都是一个牛角号,从那人口中说出来竟然变成龙角,可是我竟然有些不敢去质疑他。 “这号角是做什么用的?”云杜若很感兴趣的问。 “这号角吹响声亢凌厉,能鼓舞士气,你们来鬼市买礼物想必是送人,看你手中拿青铜秦剑想必所送之人一定统兵沙场,这号角也是疆场所用。”那人并没有回答云杜若的问题,而是心气平和的说。“送人的话正好合适。” 云杜若眼睛一亮拉着我说就把这号角送给萧连山,我看着这其貌不扬破破旧旧的号角,而且曾经还碎裂过,萧连山虽然不挑剔可毕竟是过生日,送这样的东西给他我还真担心他会不会喜欢。 “这个不会你也不卖吧。”我看云杜若挺喜欢,试探的问。 “你都说了今日和我有缘,喜欢的话就送你了。”那人淡淡一笑回答。 我把号角拿起端详了半天,看看那人目光中有些依依不舍的神情,他的神秘一直让我好奇,他身上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超凡脱俗,如同大彻大悟高高在上的神一般,审视着眼前过往的人和尘世的起伏。 他说的每一句话总是有他的含义,我总是会在很久以后才能领悟,到现在我还是相信他送给我的手链最终救了云杜若绝非是巧合,如今他有把这号角送给我,云杜若兴高采烈的对他说谢谢。 他的头又埋下不再去理会我们,走的时候银月依旧偎依在他脚下,任凭我们怎么唤它也不理,直到那人轻轻拍拍它头,落寞的说了一句。 “去吧。” 银月这才依依不舍的跟我们离去,它不时的回头去看那人,目光是那样的留恋,那完全不是银月看我们的眼神,看的出它是那样想回去,可仅仅是那人随意的说出两字,银月也不敢去违背。 走了好久我停了下来,我让云杜若等等我,有东西遗落在那人摊位上,我快步跑回去这一次我很认真的看着他。 “上次你给我测过一个妞字,有人说你只说了一半。”我看着那人很慎重的问。“你没有说完的那一半是什么?” 上次云杜若为了挑衅顾连城也让他测过妞字,可顾连城竟然不肯测这个字,以顾连城的玄学造诣又岂会有他测不出的字,除非是他有话不便对我说。 “珍惜眼前人吧。”那人慢慢抬起头,睿智而落寞的眼神凌厉的像把剑。“我说过,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希望你不会选错。” “另一半到底是什么?”我急切的问。 “你什么时候明白另一半,你什么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那人目光变得有些黯然,头慢慢埋下去。 “你不肯说我也没办法,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就要看你如何去区分好和坏了,有时候你选择的对于别人来说是好的,但对你自己未必是。”那人编织着手中的风铃低头淡淡对我说。“好和坏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早晚有一天会面对自己的选择,等你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最终能选择的只有无奈。” 第四十一章 家宴
明天是萧连山的寿宴,顾安琪忙前忙后张罗了这好几天,该发出去的请柬和布置都已安排妥当,叮嘱我们晚上务必回家,老远就闻到熟悉的菜肴香味,不用看也能猜到这是顾安琪在亲自下厨。 每年萧连山生日我们一家人都会热热闹闹的吃顿饭,顾安琪不让任何人帮忙亲自做这顿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我们回去的时候在门口遇到南宫怡,我本想问她案件调查的情况,她说今天难得休息别谈案件的事扫兴。 韩煜和太子陪着萧连山在书房闲聊,从里面传来萧连山豪爽的笑声,顾小小和顾连城坐在一边时不时插话拆萧连山的台,一种久违的亲切和熟悉的感觉。 顾安琪忙前忙后端菜上桌,看见我们进去招呼再等一会就可以开席,家里摆放了两桌宴席,南宫怡来回数了数人诧异的问我。 “除了我们还有人要来?” “没有,这顿饭只有家人没请其他的。”我回答。 “那为什么会有两桌?”云杜若也疑惑的来回看看。“我们这几个人一桌就能坐下。” “这个问题我问了十多年,到现在也没问出结果。”我无奈的苦笑摊着手说。“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过会不妨你问问。” 这个习惯似乎从我记事起就有,逢年过节但凡是家宴,家中总会有两桌酒席,一桌是我们一家人座,而另一桌同样也是摆满菜肴美酒,但从来没见有人来过。 华灯初上,一弯清月挂在天幕皎洁的月光透进庭院,顾安琪看一切准备妥当,招呼我们大家入席,萧连山过寿是大日子,可在顾连城面前他依旧忠孝,先等着顾连城坐下后萧连山才拉着顾安琪坐到身边。 “又辛苦你一天了,都多少年了早就告诉过你,简简单单吃顿便饭就成,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看看你又忙活这么多菜。”萧连山很轻柔的对顾安琪说。 他们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相敬如宾几十年如一日,有时候看着他们之间那种时间越长越醇厚的感情,我都有些羡慕。 “几十年了,每次给你过生都想起刚见到你的时候。”顾安琪羡煞旁人的笑着目光中充满了柔情。“什么都没变,就是你这张嘴比你年轻那会甜都了。” 我和顾小小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的感情似乎经历过磨砺和考验,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和减退,旁边的云杜若和南宫怡看着羡慕的要死。 萧连山等我们全都坐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默默走到旁边另一桌没有人的酒席,端着桌上的酒一言不发的走了一圈,沉稳的给每个酒杯倒是酒,表情惆怅和落寞,那眼神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们都转头看着萧连山,他倒好酒后一个人慢慢坐在那边,出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席,喉结蠕动一下重重叹了口气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连山和安琪苟活至今,全凭仗各位以命相搏,连山一生敬重英雄可惜最终当不了,此生能与各位叱咤风云的英雄生死与共,连山此生无憾,这杯酒连山敬大家。” 萧连山声音低沉的说完后,把酒稳稳的倒在地上。 韩煜想要问我萧连山敬的都是谁,我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一座空着的酒席到底是留给谁的。 萧连山倒第二杯酒的时候手有些抖,他的情绪有些激动顾安琪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和萧连山一样顾安琪的脸上也写满了淡淡的忧伤。 萧连山端起第二杯酒,声音有些哽咽,好几次都没说出来。 “千玲、霆哥、古叔、刘哥……” 萧连山口中说出的名字我从未听他提及过,但每一次他提到这些人的时候,眼神中总是充满了无上的尊重和钦佩,还有深深的眷恋。 “连山虽然独活可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不等别的就等着咽气那一天,连山不贪生只等早日过忘川,若各位不弃,连山和安琪来世愿一路相随。” 萧连山说到最后声音断断续续,他好像在祭奠什么人,句句肺腑没有半点做作,想必那桌空着的酒席留给的都是已经去世的人,从未听萧连山提及过他以前的事,甚至没见他有过朋友,或许他的朋友如今都坐在那空着的酒席上。 顾安琪眼圈一红偏过头紧紧按住萧连山的肩,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把第二杯酒倒在地上。 萧连山颤抖的手已经无法再倒第三杯酒,顾安琪的手慢慢伸过去,搀扶在萧连山的手上,两人合力才把倒满第三杯酒。 “当年与各位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每每想起亦如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连山不才今生有幸结识各位,如今妖孽乱世连山再踏征程,前途多厄连山定以命相拼死战不退。” 萧连山说完举起酒杯豪气干云的大声说。 “来!这杯酒连山陪你们喝,即使粉身碎骨连山定效仿各位救苍生成就大义。” 萧连山仰头一饮而尽,我知道萧连山豪爽,但从未见过他如今这个样子,视死如归豪情万丈,看着他我心里心潮澎湃,一个苍老迟暮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的豪壮。 顾安琪陪着萧连山回到我们这桌慢慢坐下,顾连城默不作声的拍拍他肩膀投去赞许的目光,虽然是萧连山的生日,可顾连城是这里的老者,可他却没有坐到主位上,在他和萧连山之间还空着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是主位,我记忆中好像这个位置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是空着的,但桌上还是摆放着碗筷,似乎是特意留给谁的。 不过不管这人是谁,这座位至少空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见有人来过,更让我好奇的是像顾连城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似乎对这个空着的座位都毕恭毕敬。 萧连山给那座位上的酒杯倒满酒,久久的望着那空着的座椅,他本想说什么,可蠕动的嘴角看得出他情绪比之前更激动,直到顾安琪握住他的手,萧连山才慢慢平复下来。 “哥……连山又老一岁了,您再不来看连山,怕是我等不到您了。” 萧连山这话说的无比伤感和无奈,原来这空位是留给他哥的,可我从未听萧连山提及过还有这个人的存在,更让我好奇的是,既然是萧连山的哥,为什么顾连城会如此毕恭毕敬,那本应该坐在空位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们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萧连山,很少见他如此的哀伤,旁边的顾安琪偏过头抹着眼角,顾连城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房间里完全没有喜庆的气氛。 顾安琪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见一桌的菜都快冷了,收拾好情绪对萧连山轻柔的笑了笑。 “今天你生日,这么多孩子看着呢,高兴点。” 萧连山深吸一口气默默的点点头,歉意的对我们说。 “一顿家宴大家别拘谨,就当是到自个家随便点,都来尝尝你们顾姨的手艺。” “萧叔,您富甲天下送什么估计您都有,看您面相福禄双贵,我也没什么送给您的。”韩煜机灵应该是感觉这气氛太压抑,拿出一道折叠好的平安符送到萧连山手里。“送您一道平安符趋吉避凶,礼轻人意重还望萧叔笑纳。” “萧叔……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就喊我一声萧叔就够了,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萧连山忽然仰头大笑掂量着手里的平安符珍惜的收好。“你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过你这张脸太俊俏,桃花颜主多风流,你这辈子还是找得罪点女人的好。” 我一愣,这个家都精通玄学可唯独萧连山不会,可他竟然会给韩煜看相,我诧异的问。 “爸,您……您怎么会这些?” “对啊,萧叔您怎么会看我面相?”韩煜也疑惑的问。 “我怎么可能会相术。”萧连山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看旁边的顾安琪。 “你的面相很久以前有人看过。”顾安琪也淡淡一笑说。 “有人给我看过?谁?”韩煜很有兴趣的问。 顾安琪和萧连山笑而不语,太子拿出一本精致的经文,上面写着心经。 “杜衡送佛经一本,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萧连山点头道谢满心喜欢的收下,南宫怡送的礼物是一副山水画,画卷展开上面高山流水松柏长青,一人举杯邀月对饮,远处一对飞鸟比翼双飞,画的右边两行秀丽的诗词。 金樽对饮南山翁,暮山鹣鲽不成空。 “金樽是财帛和享乐,南山翁是长寿,鹣鲽一般是指夫妻,暮山是指暮年就是晚年,不成空就是不分离,合在一起就是,祝萧叔福寿双全,和顾姨情比金坚比翼齐飞。” “好!”萧连山大喊一声和顾安琪对视一眼笑的嘴都合不拢。 云杜若把在鬼市买来的秦剑送到萧连山手中,萧连山仅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目光久久的落在上面。 “杜若有心了。” 顾小小送给萧连山的是平安扣,然后看向我好奇的问。 “哥,你送爸什么?”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盒子拿出来,恭敬的送到萧连山面前,旁边的云杜若兴高采烈的说。 “他准备的礼物想必萧叔一定会喜欢。” 萧连山对我慈爱的笑了笑,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先是一愣,脸上慢慢泛起莫名的笑意,感慨万千的说。 “时过境迁……再见这东西恍如隔世,好啊,这礼物我喜欢。” “萧叔,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这号……” 云杜若急不可耐的让萧连山把我送的礼物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等萧连山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云杜若惊讶的看着萧连山的手中。 那是一个精心烧制而成的兵马俑,虽然只有巴掌大可完全是按照真的兵马俑烧制,萧连山喜欢秦朝的文物,我想来想去可能没有比兵马俑更具有代表性的东西,云杜若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没把那号角送给萧连山,也不知道为什么鬼市那人说那号角是龙角,我虽然没有质疑,可是回来想了半天总感觉有些诧异。 何况还破破旧旧,怎么说也是萧连山过寿,送这样的礼物似乎太过随意,而且那人说号角是用来统兵征战所用,可我认识萧连山这么长时间,实在是看不出他像是能当元帅之人,所以我才重新挑选了兵马俑,至少比起那号角来说要有意义的多。 云杜若本来还想问我什么,我在桌下朝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等过了家宴再向她解释,号角的事就别告诉萧连山了。 第四十二章 贺寿
第二天一大早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没想到萧连山过生日竟然会来这么多人,而且大多都是我们不认识的,云杜若带我去见他爸,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成雨,和萧连山年纪差不多,可他竟然真的要喊萧连山太爷,我很凌乱的在心里算着这辈分,琢磨着他应该叫我什么。 云成雨一看就是那种很豪爽的人,不过几十年江湖上摸爬滚打待人接物很老练和沉稳,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戏虐的对云杜若说。 “还真是缘分,没想到你绕了一圈真命天子居然是太爷的儿子。” 云杜若脸一红把云成雨支开,说是萧连山过寿最忙碌的却是顾安琪和云成雨,两人里里外外就没停过忙着招呼前来贺寿的客人。 “昨晚你送萧叔的礼物怎么是兵马俑,不是说好送号角吗?”云杜若疑惑的问。 说实话我总感觉那其貌不扬而且破旧的号角拿不出手,到最后我还是重新挑选了兵马俑,不过看萧连山的样子他挺喜欢的。 “那号角呢?”云杜若不依不饶的问。 “放起来了。”我不以为然的回答。 “你既然看不上眼就给我。”云杜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我淡淡一笑点头答应,既然她喜欢回头就送给她,南宫怡走到我们身边指着进来的一男一女说。 “你爸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连他们都来了。” 这对男女年纪都和萧连山差不多,女的英姿飒爽一看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那种,旁边的男人脸很黑清正廉明就如同刻在他脸上,今天来贺寿的大多人一看就知道是混黑道的,而且来头还不小云杜若说都是能上台面的人。 可这对男女明显格格不入,一进来就直直走到萧连山的面前,萧连山还在招呼其他人,看见他们顿时喜笑颜开,那黑脸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打在萧连山的胸口。 萧连山把腰一挺爽朗的拍拍胸膛大笑。 “硬朗着呢,哈哈哈。” “算起来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你还是当年那德性。”女的淡淡一笑似乎她和萧连山相识很久。 “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在审讯室和我们差点还动起手。”黑脸也爽快的笑起来。“我都没想过居然这辈子还能来给我亲手抓的人贺寿。” “你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瞧你这张黑脸跟包公似的,当年你冲我那凶劲我可是现在都还记得。”萧连山仰头大笑。 “这些年你可还好。”女人声音轻柔的问。 “好……过的好。”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感慨的回答。 “他呢?他还是没来过?”女人犹豫了一下黯然的问。 萧连山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摇摇头。 南宫怡见多识广现在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萧连山和那对男女,我拉拉她衣袖好奇的问。 “他们是什么人?” “你爸之前到底做过什么啊?”南宫怡答非所问的抿着嘴。“过寿竟然黑白两道该来的都来了。” 黑道的我能看出来言谈举止明显不一样,来贺寿的大多是这类人,若不是接手这个案子我还真不知道萧连山竟然是洪门龙头老大,他一身浩然正气怎么看似乎都和黑帮扯不上关系,可他竟然能号令洪门听令。 今天来的人南宫怡告诉我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指一个都是名号响当当的人,南宫怡指着那对男女告诉我们,男的叫胡志文,女的叫方亚楠。 “方亚楠?”云杜若一听这名字一怔压低声音问。“这个方亚楠该不会是那个方部长吧?” 南宫怡点点头正是位高权重的方部长,她身边的胡志文是她丈夫如今已经退休,不过在此之前也是部级高官,上一次萧连山被抓就是因为他们出面担保和交涉才让萧连山被释放。 “他们和你爸的关系非比寻常啊,你爸今天过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来的都是黑道中人,以方部长的身份他们也应该知道瓜田李下,多少会回避即便要来也应该很隐蔽。”南宫怡若有所思的说。“可他们夫妇却正大光明的前来完全不避讳,可见他们和你爸的交情有多少深。” “还说明他们很相信你爸的为人,即便知道他和黑帮有关而且还是洪门龙头,但依旧能坦诚相待。”云杜若抿着嘴对我说。“可见在他们心里极其信任你爸的品性。” 看着今天道贺的人,越发激起我多萧连山过往的好奇,认识他这么久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完全和他性格不符的交集。 “龙虎山掌教天师叶轻语携同清风庵主持陆青眉道贺。” 门口司仪洪亮的声音高亢的传来,我们的目光别吸引过去,进来的是两位女子,虽然不再年轻可面容依稀可见曾经也是绝代佳人。 走在前面的女人身上透着一股轻灵之气秀雅绝俗,美艳不可方物,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朱红犹如血色,剑身古朴无华,轻灵质朴。 跟在身后的女人若论长相甚至还比前面的更惊艳,女人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一头青丝高高攀髻,和她那身白衣相得益彰颇有下凡仙子出水芙蓉的味道。 这女人若是在红尘俗世堪称倾国倾城,既在玄门之中没有尘世之俗更显得仙凡气质独具,宛如昆仑美玉落于凡尘一隅。 萧连山安顿好方亚楠和胡志文后,连忙和顾安琪迎了上去,那两名女人稽首,站起前面的女人淡泊的说。 “闻居士大寿,轻语特意前来贺寿,望居士福寿安康,无量寿佛。” “多年未见,两位别来无恙。”身后的女人淡淡一笑。 “无恙……无恙,两位清修连山没打算打扰,所以不曾安排人送去请柬,本打算忙完手里的事再登龙虎山拜会两位。”萧连山感慨万千的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来了。” “我和连山今天还在说起你们,他就这性子口上不说,可心里一直很惦记你们,早就想去龙虎山,只是物是人非怕打扰两位静修。”顾安琪声音黯然的说。 “你我都是故交,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只有你二人,今日你大寿我们怎么能不来。”叶轻语嫣然一笑回答。 韩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们身边,目光直直的看着那边的两个女人,瞠目结舌的对我们说。 “萧叔还真不简单,竟然和道家也有渊源,过寿连她们都到了。” “你认识她们?”我好奇的问。 “道家中人怎么能不认识她们。”韩煜一本正经的回答。 “她们是什么人?”云杜若疑惑的问。 “站在前面的是龙虎山的掌教天师叶轻语,跟在她后面的是龙虎山清风庵主持陆青眉,这两位都是得道高人,平日深居简出从不过问世俗之事。”韩煜压低声音给我们说。“没想到你爸这么厉害,过寿竟然连她们都要亲自道贺。” 我眉头一皱想象中的得道高人怎么也应该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我怎么也没想到韩煜口中的道家高人会是两位女子,虽然超凡脱俗的确身上有仙灵之气。 可看她们年纪虽然和萧连山差不多,或许是清修的缘故竟然看不出苍老,即便和云杜若南宫怡她们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至于样貌那真可谓是惊艳,怎么看都不像是修道之人。 “你可别瞎说,这两位都是道家前辈高人,陆青眉是龙虎山清风庵主持,据说她能发动五行三清乱四象的道法剑阵,此阵操作过程极为复杂,操阵者皆必备极高修为。”韩煜如数家珍的告诉我们。 “那叫叶轻语的又是什么来头?”南宫怡好奇的问。 “她是龙虎山的掌教天师,因为三元大运每二十年转一次,华夏玄学盟会也因此会二十年举行一次道家玄学的比试,胜者为盟会盟主,会继承象征华夏道家玄学至高无上权力的玉圭号令玄学界。”韩煜心悦诚服的继续说下去。“而叶轻语二十年前在比试中胜出持有玉圭成为掌教天师。” “拿一个玉圭就能当掌教天师了?”我疑惑的问。 “你以为玉圭那么好拿,先要登顶龙虎山才有资格参加比试,在道家中凡是参加比试的人,需要经过三曲九洞的考验才能登顶。”韩煜白了我一眼回答。 “过三曲九洞有那么难吗?”云杜若诧异的问。 “一入三曲九洞生死不论。”韩煜郑重其事的看着我们说。“陆青眉的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就是第一个关,不要以为那是普通的剑阵,五人一组按照五行方位站阵,由阵眼一人发动,启阵请三清护阵,一行攻,其余四行守,攻守兼备,而且五行以风火雷电水赦令,每一行都威力惊人,剑阵以五行八卦天地干支随意组合,因此变化无穷除发动之人剑阵如何幻化无人能预判。” “有这么厉害?”南宫怡惊讶的问。 “五行三清乱四象是道家密宗剑阵,有诛神灭仙斩妖除魔的威力,可此剑阵因为杀戮太重,阵不嗜血阵不终,阵中仙妖亡魂不计其数,何况是用来对付普通人。”韩煜点点头说。“这还仅仅是第一个关,叶轻语最后能成为掌教天师,说明她闯过了三曲九洞,她的道法修为难以想象。” 第四十三章 掌教天师
听韩煜把叶轻语和陆青眉说的神乎其神,我不由多看了她们几眼,可估摸这年纪这两人怎么看也不是像韩煜所说那样是仙风道骨般的得道高人。 “叶轻语是道宗天下玄门敬她为宗师,但凡道家弟子见她都需稽首遵从,看她和你爸交情匪浅,我现在都有些好奇你爸之前都有怎样的经历。”韩煜很好奇的在旁边说。 萧连山和顾安琪引领叶轻语和陆青眉进去,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刚好听见韩煜提及道宗,陆青眉下意识的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凌厉如光似电韩煜吐着舌头避到我身后。 陆青眉的表情有些迟疑和茫然,愣在原地然后向我们走来,走在前面的萧连山脸色顿时大变,快步和顾安琪走到我们身边,叶轻语气定神闲的跟了过来。 “怎么了?”叶轻语声音空灵的问。 “对了,你们见过龙虎山掌教叶天师和陆主持。”萧连山向来稳健可我分明发现他现在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们按照萧连山教的称谓恭敬的低头,萧连山笑着说。 “这是犬子,其他几位是他朋友。” “一晃二十多年,想不到萧居士儿子都这么大了。”叶轻语有些感慨的说。 “两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先带你们去里面休息。”顾安琪也笑着客气的说。 陆青眉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好似能把一个人看穿,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她看的应该不是我,陆青眉伸手拨开我露出畏畏缩缩躲在我身后的韩煜。 “弟子韩煜参见叶天师、陆主持。”韩煜埋头双手稽道家礼数。 “抬起头来。”陆青眉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里嘈杂怕扰了两位雅静,我先带二位去里屋……” 萧连山插话进来似乎不想叶轻语和陆青眉多和我们接触,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陆青眉抬手打断,向前走一步加重语气。 “抬起头来。” 韩煜估计是担心自己刚才说太多,毕竟他也是道门弟子见玄门宗主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犹豫了半天才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叶轻语和陆青眉几乎同时愣在原地,用震惊的眼光看着韩煜,如果按照韩煜所说这两人都是清心寡欲的得道高人,可她们眼神中明显泛着涟漪如同心弦被拨动,一点也看不到心如止水的淡泊。 她们就这样久久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煜,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都诧异的来回在她们三人脸上打量,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韩煜有什么异样,不明白叶轻语和陆青眉为何如此震惊。 “你是道门弟子?”叶轻语的表情完全和她身份不相符,目光慌乱惊讶。 “弟子习得道家皮毛,宗主面前出言不逊……” 难得看见韩煜也有正经的时候,在叶轻语面前不再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到一半又被陆青眉打断。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韩,单名一个煜。” “韩煜……”叶轻语多少有些失望的样子在嘴里反复念叨着两个字。 “长得像一些,我第一次看见他也和两位一样,连山不是有意隐瞒,是怕二位触景生情想起往事。”萧连山连忙挡在韩煜和陆青眉面前沉稳的说。 我一直以为萧连山是不会说谎的,不过我发现我错了,他只会对自己在乎的事说谎,比如现在,他分明是在说谎,可我不知道这个谎言的真相是什么,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提及韩煜像一个人,至于他像谁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我曾经也在梦里见过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过那人并不叫韩煜,或许他们说韩煜长的像的人就是我梦里见过的那人。 不过如今萧连山很明显是在隐瞒什么,我突然发现忠厚的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说谎的时候别人不会去怀疑,特别是像萧连山这样忠孝仁义就刻在脸上的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去质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晃眼一看是有几分神似,不过你应该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叶轻语回头对陆青眉淡淡的说,声音中透着无力的惆怅。 “他若入世算起来也该这般年纪。”陆青眉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煜。 韩煜头埋的更低,像做错事的小孩唯唯诺诺话都不敢说,萧连山和顾安琪请她们两人进屋去,叶轻语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而去,陆青眉把目光从韩煜身上收了回来,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 “你道法师从何人?” “弟子道法是由师傅方……” “他的道法是方士所传,幼小被遗弃在道观,被游方道士收养。”萧连山抢在韩煜话说出来之前插话。“师徒二人相依为命,我曾也问过他师傅是何人,他也不清楚师傅名讳,一直以师傅相称。” 陆青眉看了萧连山一眼,凌乱的目光又移到韩煜身上,应该是在等韩煜亲口说出来,我在心里一怔,韩煜无父无母被阴庙收养,他的道法是他师傅方想所传授,这些韩煜分明给萧连山说过,可怎么从萧连山口中说出来全都被篡改了。 韩煜机智估计萧连山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多少也明白不能实话实说,舔舐了一下嘴角顺着萧连山的话说下去。 “弟子道法是方士所传,师傅名讳弟子未听提及所以不知。” 陆青眉听完后虽然有些犹豫和迟疑,但刚才凌乱的目光慢慢变的淡泊,可依旧有些遗憾从她眼神中一闪而过,转身跟着叶轻语随同萧连山和顾安琪进房。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韩煜看见她们离去长松一口气,摸摸脸颊一本正经的问我。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爸明明知道你师傅是方想,可他却故意说成是方士,他分明想要掩饰你的身份。”我诧异的看着韩煜说。 “掩饰我身份。”韩煜翘着嘴角露出不羁的微笑。“我能有什么身份好掩饰的,多半是我刚才言多必失,你爸是帮我打圆场呢。” 过了一会太子寸步不离陪着萧连山和顾安琪从屋里出来,萧连山面色凝重走到韩煜面前。 “叶天师和陆主持没走之前,你最好别在她们两人面前露面。” “啊……为什么?”韩煜一愣诧异的问。 我就说没猜错,萧连山一直试图不让韩煜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碰上,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不想她们二人知道什么。 “你也真是的,我明明让你别给她们送请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着我打扰她们两人清修,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萧连山转头对顾安琪无奈的说,看了韩煜一眼后面的没说出来。 “你答应容彦帮他找成吉思汗陵,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以为你是当年的萧连山,我请她们下山也是想你身边多两个人有个照应。”顾安琪语重心长的对萧连山说。 萧连山无可奈何的叹气,转身很严肃的对韩煜说。 “你记住了,无论如何你不能说你师傅是方想,切记。” 韩煜一脸茫然的点头,看萧连山严峻的样子连为什么都不敢去问,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面面相觑,等萧连山走了之后我想了想说。 “我估计你师傅方想多半是和叶天师还有陆主持有什么过节,我爸认识你师傅,又和叶天师还有陆主持交情匪浅,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让你说出来也是为你好,你千万别乱说。” “不对啊,我师傅一直都在阴庙行善积德从不过问世事,她怎么会和道宗有瓜葛。”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自言自语。 “总之萧叔让你别说,你听着就成了,他难道还害你不成。”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提醒他。 片刻功夫来的人越来越多,诺大的庭院早已经人头攒动,萧连山过寿黑白两道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来道贺,就连道宗也亲自前来萧连山按理说应该很高兴才对,这个面子我想很少有。 可我远远看着萧连山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开心,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他虽然笑容满面招呼前来贺寿的宾客,可那堆积在脸上的笑容很刻意。 他总是不经意的时不时望向大门口,每次看见有人进来眼神中会离开充满希望,然后有渐渐暗淡下去,看得出他应该是在等人,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应该很重,以至于这满院的宾客落在萧连山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过场。 我也随着萧连山的目光望向大门处,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如此的惦记和等待,萧连山一直心不在焉的和其他人客套寒暄,目光中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很快又覆灭然后继续的循环…… “刚才我听你爸和两位道家前辈谈话。”太子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对我们说。“看来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容易,可能不单单是找成吉思汗陵那么简单。” “你听见我爸和她们谈什么?”我疑惑的问太子。 “两位道家前辈应该是你妈特意请来帮忙的,听他们交谈的内容,我们要对付的绝非普通人。”太子低声继续说。“否则以你爸的能力,扶桑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号令洪门弟子听命的他抗衡。”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宴席快开始的时候顾安琪招呼我们进去,萧连山看时间差不多打算出去宣布开席并感谢前来贺寿的人,云成雨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样子有些焦急。 “太爷,外面来了三个人手里没请柬,我让人拦着没让进,来人送来一样东西贺寿,说是您看了就知道。” 请柬是由顾安琪负责发放,该送出去的都来的差不多,萧连山看看云成雨拿回来的木盒让我们帮忙打开,里面是黄绢包裹的字画,我和太子一人一边展开,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的愣在。 长卷画上竟然是十八地狱图,十八个地狱刑法栩栩如生的描绘在上面,今天是萧连山过寿竟然有人敢送这个来,分明就是来挑衅。 “等了这么就终于还是等到了。”萧连山处变不惊反而镇定了许多。 “看来连山你猜的没错,大张旗鼓搞一次寿宴,他们知道你手中有书信必定回来找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既然敢来总比偷偷摸摸躲在暗处让我们时时刻刻提防的好。”顾连城淡淡的说。 我这才意识到这次寿宴并非仅仅是给萧连山祝寿那么简单,萧连山是想把暗处的对手给引出来,这样我们反而不再被动,只是没想明白,这些人居然还真敢来。 萧连山让顾安琪和云成雨先出去招呼客人,按照规矩开席贺寿,他和顾连城还有叶轻语以及陆青眉留下,让云成雨安排人把那三人带到后院相见。 我们随着萧连山去后面的庭院,静候了片刻被带进来的是两男一女三个人,萧连山示意其他人都退出去并让我把门关上。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长长的头发遮挡住半边脸,手里拿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跟着他身后的女人一袭红衣红发冷艳照人,长长的红色风衣如同被鲜血浸染过,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一身黑衣,表情很冰冷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 这是三个扶桑人,也是去见过谢同的那三人,萧连山的身份他们应该很清楚,竟然敢在大寿之日送来十八地狱图,这只能说明这三人有恃无恐并不忌惮萧连山。 “在下吉田半藏受主公丰城明夫所托,闻悉今日洪门持棍红花萧太爷大寿,特意送上字画一卷和礼物一份冒昧不请自来贺寿,薄礼一份还望萧太爷笑纳。”说话的是站在最前面拿傀儡的男人,他的嘴唇真的没有动过,一直是拿在手里的傀儡惟妙惟肖的在说话,他们虽然是扶桑人可中文夜色下这三人让后院多少有些诡异。 萧连山冷冷看着那三人,目光重新落回到展开的十八地狱图上,豪气干云的淡淡一笑。 “中原有句话,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自问对得起坦荡二字,这十八地狱是警示世人,身前作恶死后受罪,这礼我算是收了,挂在堂前我萧连山也无愧于心。” “主公常在我等面前提及萧太爷一身浩然正气光明磊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吉田半藏眼睛虽然阴冷可话语有礼有节,明明送来的是十八地狱图,从他口中说出来反而让人抓不到发作的借口。 “今日我过寿,招呼的都是往来的朋友,地方小没给畜生留地,东西我收了三位请。”萧连山手一挥声音威严的说。 我印象中萧连山是固执的最多再加上光明磊落,但从来没见他如此暴戾,甚至眼神中透着很重的杀戮,那完全是我陌生的萧连山。 “萧太爷大寿一幅画如何能拿得出手。”吉田半藏丝毫没有因为萧连山的严词有所触动,心平气和的说完后,身后的红衣女走上前,把一个木盒放在萧连山面前的桌上。 她从木盒里拿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白纸,上面拼凑粘贴着很多不规则的黑色图案,我眉头一皱仔细看了半天顿时张开嘴。 “这时从十八赤狼后裔身上割下的人皮纹身!”云杜若也看出来震惊的说。 这些纹身被完整的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幅清晰可见的图案,有山有水还有各种标示,这幅人皮拼图足以证明他们和凶案有关,杀了这么多人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纹身竟然被他们送给萧连山,而且还是明目张胆没有丝毫避讳的送来。 云杜若的手已经伸到身后去摸枪,刚拨开枪套就被我按住手,我对她摇了摇头,扶桑人明知道这里是萧连山的地盘,外面正在宴请的汇聚了黑白两道举足轻重的人物,萧连山一声令下估计这三人渣都不会剩。 可他们竟然有恃无恐的只身前来说明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顾安琪连道宗前辈高人都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萧连山向来谨慎不会贸然行事,顾连城说过萧连山是故意借过寿引扶桑人前来,他能安排这次寿宴就算到扶桑人会来,想必也有应对的办法,何况对面还坐着道宗叶轻语和陆青眉两人,估计云杜若的枪在这些人面前并不能排上用场。 “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说。”我压低声音在云杜若耳边小声说。“我爸能引他们来,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浅尾舞送上地图一卷恭贺萧太爷大寿。” 这红衣女人原来叫浅尾舞,她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飘渺虚幻让人捉摸不透。 浅尾舞拿出人皮纹身地图后退回到吉田半藏身后,黑衣男人再走上前双手将一块铜片放在地图上。 “宇都宫城送上阳扣一枚恭贺萧太爷福寿安康。” 记载着成吉思汗陵秘密的纹身地图,开启宝藏必不可少的的锁龙阳扣,这两样东西再加上萧连山重金买下的书信和我们手中的阴扣…… 扶桑人把所有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一切东西全送到这里! 我和身边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对视,扶桑人耗时几百年不遗余力的想要找寻成吉思汗陵,他们第一次距离那座旷世帝陵最近的时候,竟然将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全送给萧连山,这多少有些让我们没想到,一时间不明白扶桑人的意图。 “萧太爷富甲天下,今日大寿主公丰城明夫说不能怠慢,送上成吉思汗陵一座祝萧太爷寿比松柏。”吉田半藏指着桌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 “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礼连山怕是担不起。”顾连城连看都没看一眼冷冷的说。 “我最近也学了一句中原话,叫能者居之。”吉田半藏慢慢抬起头声音阴冷的说。“既然萧太爷怕担不起,那不如成全担得起的人。” “怎么算是成全?”叶轻语义正言辞的问。 “萧太爷是找到过明十四陵的人,当然不同凡响,若是对成吉思汗陵也有兴趣,主公丰城明夫交代所有东西拱手相送。”浅尾舞冷冷的声音响起。“如若萧太爷不敢兴趣的话,不如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扶桑人明面上是来送礼,实则还是在打萧连山手中书信和阴扣的主意,他们话没直接说,可谁都听的出来,扶桑人是想先礼后兵,所谓能者居之的意思是,萧连山若有本事桌上的东西全拿去,若是守不住又不肯交出来的话扶桑人就要动手自己拿。 “主公特意交代,没有萧太爷协助怕是开不了成吉思汗陵,一旦陵墓被打开,里面所有财富我们分文不取。”吉田半藏客气的说。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那个叫什么丰城明夫的人,你们说了半天就说对了一点,我萧连山还真是富甲天下,唯独不缺钱,这个成吉思汗陵我没兴趣。”萧连山加重声音威严的说。“不过,我没兴趣的东西,你们也就别惦记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死你们休想踏足那地方半步。” 在吉田半藏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慢慢抬起头直视萧连山,他手中的傀儡嘴边一张一合发出诡异的声音。 “素问萧太爷豪气干云当世英豪,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竟然是畏手畏脚胆小怕事之辈,枉我家主公每每提及萧太爷都赞许有加。”吉田半藏阴冷的挑选。“看来主公是高看了萧太爷,不过是无胆鼠辈而已。” “嘴边放干净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韩煜火气冲上来大喊一声。 “客气,连山不才越老胆越小,不过还轮不到你家主子评价,我如今与世无争再多财富对我也没意义。”萧连山手一挥指着门口。“请!” 吉田半藏也不多言,身后的浅尾舞上去收拾拿出来的东西。 “放下!”我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的说。“这些都是你们行凶的证物,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容彦!”萧连山忽然瞪我一眼大声说。“今天我过寿,不想节外生枝!” “人命关天,这群人恶贯满盈不能放他们走。”我没有去听萧连山的话,看着吉田半藏憋着火说。“还有,成吉思汗陵是华夏的东西,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们扶桑人惦记。” 吉田半藏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似乎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刻,我抬头去看萧连山发现他脸色在慢慢的黯然,我突然意识到吉田半藏一直在挑衅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第四十五章 忍术
吉田半藏那张只能看见一半的脸露出阴沉的笑容,他先是看看摆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然后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月色被薄薄的云层遮挡,深厚的阴暗笼罩在后院之中,他手中的傀儡张合着嘴,令人寒凉的声音就从那傀儡的口中响起。 “我们三人今日如若走不出这里,成吉思汗陵拱手相送,我们任由你们处置,但如果侥幸胜出。”傀儡的头偏向萧连山声音更加冰凉的说。“你们手里的书信和阴扣就得交出来。” “那我再教你们一句中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既然对成吉思汗陵势在必得,尽管去试试,今日连山过生不想动干戈,你们好自为之。”顾连城声音低沉的说。 “我向来与世无争,从不喜欢和人一较高低,但从来不怕挑衅,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萧连山直起身摊开手看了看,抬头的时候他那眼神让我都有些无所适从,透着戾气的杀戮呼之欲出。“我不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萧连山没想和吉田半藏在今天正面交锋,可我心里一急如果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要想再找到恐怕就不是容易事了,我刚想张开说话,就听见萧连山阴沉着脸对我大吼一声。 “容彦!今天我过寿,不想节外生枝,你的事我不管但别在今天。” 萧连山这架势是真发火了,我张开的口只能无力的闭上,义愤填膺的看着吉田半藏他们三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东西我们送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吉田半藏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很有底气。“华夏是礼仪之邦,我们今日给萧太爷贺寿,礼尚往来总是要给我家主公带点东西回去。” “我这里有什么你能看上眼的随便拿,免得说我萧连山小气。”萧连山身子往后一靠冷冷的回答。 吉田半藏嘴角缓缓的翘起,目光从萧连山身上移到后院阴暗的深处,我们随着他目光望过去,黑暗中出现一双血红的圆点,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 那些血红的圆点犹如镶嵌在黑夜中,当圆点眨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是眼睛,我们曾经在谢同家外看见过的眼睛,如同上一次一样,这些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那血红的眼睛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些眼睛越来越多,整个庭院四周到处都是,我转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寿宴已经开始,顾安琪和云成雨忙里忙外招呼着前来贺寿的客人,外面的宾客人头攒动个个兴高采烈把酒言欢。 外面华灯初上因为是给萧连山贺寿云成雨特意在房子周围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而越来越多出现的血红色眼睛掩藏在红灯笼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一眼望去黑暗中全是血红色的圆点。 月黑风高杀人夜。 吉田半藏他们并非毫无准备,等到入夜后他们已经安排这些人悄然无声的潜伏在庭院的四周蛰伏,如今他们睁开眼睛是在等吉田半藏的指令伺机而动,外面来贺寿的都是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人,就算现在通知他们提防,可面对一群嗜血杀手就连韩煜和太子都束手无策,何况是外面那些普通人。 吉田半藏要的回礼就是打算血洗寿宴,我看见他的手慢慢在抬起,黑暗中睁开的血红眼睛越来越多,吉田半藏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和萧连山商量,他留给萧连山的不过是一次选择的机会。 要么交出书信和阴扣,要么他下令血洗寿宴。 “好!我们赢了东西和人你们都留下,输了书信和阴扣我给你们。”形势危急再不做出决定我想只要吉田半藏的手挥下,顷刻间整个庭院中来参加贺寿的人必会血溅当场。 吉田半藏嘴角阴冷的幅度在加大,他先是看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萧连山的身上,手依旧还在往上抬,萧连山怒火中烧手紧紧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深吸一口气拿出书信重重拍在桌上。 吉田半藏的手悬停在半空心满意足的笑着,然后手缓缓低垂,黑暗中那些血红的眼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向后退一步和浅尾舞走到一边,宇都宫城已经走到后院的中间。 后院地方宽敞平整看架势吉田半藏先派出宇都宫城,他脚下的步伐悄然无声,一袭黑衣很轻易就溶入夜色之中,像是潜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没有谁知道他何时会出击,更没人知道他会以什么方式攻击,但这样的对手即便安静的站立不动,也让人感觉有一种萧杀的寒意。 我们退到萧连山身旁,陆青眉那凌厉的目光久久注视宇都宫城然后缓缓站起身。 “陆主持是道家前辈,应战难免让人说以大欺小,六道愿打头阵。”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陆青眉看看太子,转头去征询萧连山和叶轻语,顾连城稳坐椅上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让他闯闯。” “自己小心。”陆青眉话少说完又坐了下去。 太子稳健的点头信步走到庭院中间,单手合十挂着念珠向宇都宫城微微埋首。 “请。” 太子话音刚落,宇都宫城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抬手于背后一把寒光四溢的东瀛刀,沿刀纹排列有半月形模样花纹,月色下刀刃寒光夺魄我们隔的很远也能感受到那刀的寒凉,刀鞘和锷均是漆黑着一直背在宇都宫城身后和他的黑衣相得益彰,若不是他拔出刀我们根本没发现这锋利的武器。 “这刀叫定鬼,是扶桑名刀。”南宫怡在我们耳边小声说。“定鬼与另一把名刀弑鬼配为一对,据说手持两刀攻击的时候一刀攻击面门,一刀攻击膝盖因而得名,传说这刀在扶桑专门用来斩杀鬼灵因此戾气极重。” 宇都宫城持刀在手像一条突然发起攻击的毒蛇,黑影一闪顷刻间就闪移到太子面前,他手中定鬼呼啸而至刀刃划破空气雷霆万钧之势向太子重重劈砍而去,太子向前半步抬右手曲肘不偏不倚刚好挡在宇都宫城的手腕上化解他的劲力。 从招式看宇都宫城第一刀平淡寻常,以太子的能力完全可以应对自如,可太子硬生生招架上去,整个人竟然没站稳身体一曲,单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下面的青石板顿时碎裂成数道裂痕。 太子以刚猛见长我亲眼见识过他一拳断木,其力量可想而知,但怎么也没想到宇都宫城这一刀的威力如此巨大,势大力沉的让太子都无从招架,定鬼锋利的刀刃就悬停在太子头顶,宇都宫城稍微用力太子的手就渐渐下沉,地面的裂痕也越发深裂,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太子应敌处于劣势。 “小心,他还有一把刀。”南宫怡心急如焚的大声喊。 还没等南宫怡话说完,宇都宫城另一只手中已经又多了一把同样寒光四射的刀,向太子头顶横扫而去,看宇都宫城这架势刀刀都想把太子置诸死地,第一刀太子多少有些怠慢,估计他也没想到宇都宫城的劲力会这么大,如今第二刀太子不敢再大意,合十在胸前的手变掌为拳,他现在的处境很能反击只能防备,对方手中又有两把削铁如泥的刀。 太子握拳伸臂在刀削砍过来之前硬生生挡住宇都宫城的手腕,看的出太子是全力以赴,可仍然没有完全化解宇都宫城势大力沉的刀势,锋利的刀刃直到太子的耳边才停下来,我心里为太子捏了一把汗幸好应战的是他,若换成韩煜以他的力气绝对抵挡不住宇都宫城任何一刀。 太子两手分别挡住宇都宫城左右两刀,忽然听见太子大吼一声两手一推一抬硬生生将宇都宫城的手震开,顺势从地上站起来,此刻宇都宫城胸口命门大开,太子趁势两手变拳猛然向他胸口打去。 以太子的力气若是被他这两拳击中胸口,我即便再不懂也很清楚非死即伤,何况他和宇都宫城的距离近在咫尺,宇都宫城全力一击被化解后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机会防备。 我甚至能想象到宇都宫城倒地的样子,可就在太子两拳击中宇都宫城的瞬间,我刚露出的笑容顷刻间凝固在嘴角。 宇都宫城消失了。 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在太子的双拳击中他身体的一刹那,他凭空的消失在夜色中,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手里的那两把东瀛刀。 就连太子也有些疑惑,我们甚至都没看清宇都宫城是怎么离奇般从太子的双拳下消失,若不是青石地板上的裂痕,我都怀疑宇都宫城是否出现过。 太子刚收拳忽然两抹寒气逼人的刀光从他身后的夜色中透出,直直刺向太子的后背,连同一起出现的还有宇都宫城,我犹如鬼魅般若隐若现的在黑暗中明灭,太子幸好是全力以赴避开他突如其来的攻击,但转身想要反击时宇都宫城又一次消失。 第四十六章 班门弄斧
太子和宇都宫城的攻防始终都是以宇都宫城出其不备的攻击开始,然后以他的消失结束,太子根本无法和他正面交锋,一直处于时刻专注的防备状态。 “这是东瀛忍术。”南宫怡声音焦灼的告诉我们。“其中以遁术见长,宇都宫城身上的黑衣在夜晚就是他最好的掩护,他能通过遁术隐藏自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太子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致命一击,宇都宫城在暗太子在明,僵持下去只会对太子越来越不利。” “听闻过扶桑忍者的五行遁术,不过无非也是雕虫小技,遁术只是道家变化之术中的一些小术,后传人东瀛演变成五行遁术,不过大多时候是忍者用来逃命用的,和真正的遁术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韩煜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如果宇都宫城就会这些把戏,那他只是现在略占上风,以太子的能力宇都宫城怎么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果然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太子和宇都宫城缠斗一会后,太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被动,宇都宫城即便能瞬间消失和出现,但他始终无法再让太子身陷险境,只是一直这样处处被动的防守终究也不是办法,宇都宫城太灵敏他的遁术运用的出神入化,太子始终都抓不到能一击破敌的时机。 “抱元守一,练神而上心无杂念,精气凝聚神不外驰。”陆青眉在旁边对太子大声说。 陆青眉是在指点太子如何破宇都宫城的遁术,太子心领神会他本来就心如止水宇都宫城的遁术刚好扰其心智,让太子之前难以静气凝神,听完陆青眉的话太子忽然收身而战,双目紧闭单手合十静立于庭院之中。 “果然是得道高人,能一语中的破解宇都宫城的遁术。”韩煜看看陆青眉回过头心悦诚服的对我们小声说。“遁术的运用要达到神鬼莫测的效果,是需要修炼的,主要就是道家的守一,达到形神合一即是高手,若是比静谁能是太子对手。” 我多少有些明白陆青眉是指点太子与其疲于奔命的一味防备,还不如以静制动,太子虽闭目静立看似到处都是破绽命门,可是他一静反而渐渐感觉他占据上风。 庭院一片静寂萧杀我们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太子,猜测着宇都宫城会从什么地方出现,两抹银光辉映这月光的寒凉电光火石般从太子的正面直刺而来,速度之快超乎我们的意料,随同出现的还有宇都宫城,看得出这是他最有把握的杀招,他一直潜藏游弋到太子的身前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雷霆万钧又快若电闪突然出现的两刀让我们都看的目瞪口呆,我的心顷刻间提了起来,因为距离太子实在太近,想必宇都宫城这一击充分考虑过角度、力度和时机,他根本没给太子再留下闪避的机会。 刀刃距离太子的身体近在咫尺,忽然间太子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一脸忿怒犹如金刚怒世让人震惊不已,太子分开佛手电光火石间竟然稳稳的夹住宇都宫城刺来的定鬼刀,刀尖刚好停在太子的胸口,宇都宫城应该是没想到太子会在这么短时间竟然可以空手接刃,短暂的迟疑已经让他遁术无从施展,定鬼被太子稳稳的夹住,宇都宫城想要抽刀遁化,可怎么也不能从太子手中把定鬼拔出来。 太子双手合十向前一步,手紧紧扣在宇都宫城手腕上,他的身影想要遁形可却被太子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太子收掌为拳指节暴凸石破天惊一拳稳稳打在宇都宫城胸口。 他整个人连同手中的定鬼刀猛然被击飞出去,太子这一拳太刚烈和威猛,我们都听见清晰骨头断裂的声音,这拳打在宇都宫城胸口肋骨绝对断裂,以太子的气力心脏受到如此强的打击,任何人都会当场毙命。 宇都宫城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飞落,他手中的两把定鬼刀尖插入青石板,锋利的刀刃在上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直到宇都宫城身体靠在墙壁才停下来,他半跪在地上都地埋看不见他的脸。 我想宇都宫城应该不可能再能站起来,可很快我这个想法就随着宇都宫城缓缓抖动的身体慢慢消散,他竟然没有丝毫喘息的扶着两把定鬼刀缓慢的从地上站起身。 我忽然想到那晚我们在谢同家外遇袭的情景,那也是一群怎么也打不倒的扶桑人,我甚至把刀插入对方的胸口,可他们依旧能当着我们的面慢慢拔出来,没有丝毫损伤的站在我们面前。 看了宇都宫城和那些人一样,他胸口有明显的凹陷,那应该是被太子打断的肋骨,任何一个正常人受到如此重的创伤都不可能还有气力站起来,更不用说太子那一拳击中的是宇都宫城胸口,他没有当场毙命我们都有些诧异。 宇都宫城站在庭院的墙角,黑暗的阴影刚好淹没了他的身体,他慢慢扭动着僵硬的颈脖,发出咯咯的骨节摩擦声听的人毛骨悚然,阴暗中宇都宫城缓慢的闭上双眼,他整个人顷刻间就如同消失在那片阴影中,只有他手中那两把寒气逼人的刀依旧折射着动人心魄的杀气。 等到宇都宫城的眼睛再一次睁开,那是一双透着戾气和杀戮的血眼,在黑暗中各位的醒目,他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从黑暗中慢慢向太子走去。 两把定鬼刀被他拖行在身后,锋利的刀刃摩擦地面发出电光火石,两道深刻的刀痕在宇都宫城身后蔓延,突然间一团炙热耀眼的火光从他左手的刀尖腾起,慢慢开始萦绕整个刀身。 右边的刀却泛起刺骨寒凉的冰霜,划过地面顿时凝结成一条尖锐的冰刃,整个刀身犹如被万古的寒冰所侵蚀,整个庭院顿时犹如陷入火海冰山地狱一般。 “看来小看了这扶桑人。”叶轻语若有所思的说。“他竟然是修炼过东密。” “什么是东密?”我诧异的问旁边的韩煜。 “忍术中的秘中之秘,它就是东密的修行,是扶桑忍者的一种特殊修行方式,忍者通过东密秘法的修习,锤炼自己的意志,精神变得无比纯粹和坚韧,体内的潜能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可以完全除去心灵的迷惑和恐惧,全神贯注的投入战斗。”韩煜表情严肃的对我们说。“密宗法门能使修行者发挥全部潜力,让身体与宇宙沟通达到天人和一的境界,这和忍者追求的极限体术不谋而合。” “青眉,外面贺寿宾客太多,扶桑人用密术恐其伤及无辜。”叶轻语转头对陆青眉郑重其事的说。 陆青眉点点头站起身掐指闭目嘴边细细念着什么,只见她指尖一弹一道光穹映射而出将这个庭院包裹其中。 “这是什么?”南宫怡震惊的问韩煜。 “这是道家的封界,果然是道家前辈高人,竟然能单手起封界。”韩煜都有些吃惊的看看那光穹对我们说。“宇都宫城用密术就是要和太子斗法,看架势宇都宫城修炼不低若和太子相斗,怕会波及无辜,封界相当于在外面寿宴和我们如今站立的庭院中间设立一道屏障,里面的斗法不会波及到外面,而外面的人也无法进入到封界之中。” 宇都宫城左右各持一把炎刀和冰刀,他站在在太子面前,挥刀慢慢在面前画下一个圆,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在他脚下赫然出现一个道家太极的图案,宇都宫城站在中心,他的身体也随之一半被火焰缭绕,一半被冰霜覆盖,整个庭院顿时煞气逼人。 宇都宫城浸淫在冰火之中忽然间挥刀而去,左右两把定鬼刀如同两条冰火双龙向太子袭去,火光闪过炙热难耐,随即的寒冰之前萧杀刺骨,太子估计也知道这两把定鬼刀的威力,不敢再空手相接左闪右避灵巧的躲开宇都宫城的攻击。 定鬼刀在锋利之前也不过是两把普通的刀,可如今在宇都宫城手中突然威力大增,冰刀所过之处但凡被刀气沾染顷刻间凝结成冰四分五裂的碎裂,火刀上的炙焰袭过草木顿时变成一捧焦灰,若这两刀碰到身体后果不言而喻。 太子步步后退左突右闪但神情丝毫没有慌张,宇都宫城越攻越猛手里双刀挥舞越发加快,渐渐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人影,甚至刀刃也慢慢没入那冰火之中,犹如两条冰火双龙将太子团团围住,冰火焦灼在一起密不透风的慢慢向太子逼近。 在我们眼前那就是一道由冰火组成的圆,正在缓缓的收缩距离太子的身体越来越近,不过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不是一般的冰火双刀太子不可能单手相接,何况这由冰火组成的圆实际上都是宇都宫城的刀刃,会同时四面八方刺向太子。 我提心吊胆的正在为太子担心,忽然那冰火交织的圆猛然收缩,犹如无数把刀刃刺杀在太子身上,我们在外面看不见被冰火掩映的里面,我猛然一惊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 “胜负已定,宇都宫城的密术练的出神入化,倘若其他人与之交手多半凶多吉少,可惜……”叶轻语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可惜他遇到一个更难缠的对手。” 我一愣听叶轻语的话很清楚,可太子明明险象环生而且如今生死未卜,不明白她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密术是佛教密宗的分支,密术视大日如来为万物之主,极力推崇传承、真言和密咒。”陆青眉也漫不经心的说。“宇都宫城的对手是佛家弟子,比佛家修为宇都宫城未免班门弄斧。” 我们听完立刻转头看向庭院中间,一抹金光从那冰火交织的刀墙中闪现,宇都宫城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手中两把定鬼刀挥出的炎光和冰刃紧紧缠绕在太子四周,一旦收缩能顷刻间将太子化为乌有,但是就距离太子的身体半寸却怎么也不能再靠近。 太子一脸金刚忿怒,二手内相叉,直竖二头指相并,以二中指缠二头指初节前,各头相拄,二大指并申直,结印当心念诵密语。 唵嘛呢叭咪吽! “这是六字大明咒,又称为六字真言,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蕴藏奥妙无穷、至高无上的大能力和大慈悲。”顾连城在我们旁边平静的说。“六字真言无比威猛,云杜衡的佛家修为虽不能请九十九恒河沙数如来、微尘数菩萨、三十二天天子众都会聚集;四大天王与四方护法、众多龙王、药叉神祇护念,化除一切凶事,对付宇都宫城应该是绰绰有余。” 随着太子念出六字真言,他手中金刚念珠散发的金光越发明亮,如同佛光普照般扩散将整个庭院笼罩其中,宇都宫城完全无法适应这耀眼的光芒,他伸手试图去遮挡可那金光覆盖在他身上,顿时整个身体如同被灼烧般开始溃烂。 宇都宫城惧怕的向后退我们震惊的发现他身体到处都开始被金光灼毁,他一停发动的密术也终止,太子紧握手中念珠念出六字真言最后一个字,重重一拳击落在地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伴随着金光将宇都宫城整个人震飞出去。 太子抬头忿怒的看着宇都宫城,嘴中一直细细念着六字真言,金光越发明亮耀眼,宇都宫城彻底的站不起身,两把定鬼刀掉落在地上。 突然一道电光向太子后背疾驰,韩煜大喊一声小心,手中夹起一张道符飞射而去,在太子后背和那电光撞击爆炸,太子这才转过头慢慢松开手中的手印,金光随即慢慢消失在庭院中。 韩煜手里夹着道符警戒的看着缓缓走向庭院的浅尾舞,她那身血红的长衣在夜风中飘逸,红发下那张精雕细琢冷艳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杀意。 韩煜的目光落在浅尾舞的手中,她同样也夹着一张道符,不过上面的纹路和韩煜的道法不太一样。 韩煜看了太子一眼表情冷静的说。 “这个人我来。” 第四十七章 阴阳师
浅尾舞跟人的感觉除了冷艳就是柔弱,可她手中的道符却缭绕着雷闪的光芒,像是有雷电交织在上面,太子退到我们旁边,宇都宫城身上那些被金光灼伤的地方竟然慢慢愈合,拾起地上的定鬼刀狼狈的站到吉田半藏身后。 浅尾舞竖起双指,夹着手中道符在嘴中念着咒符。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虚空无相雷降天行! 话音一落浅尾舞挥手而去,道符犹如离弦之箭电闪雷鸣般向韩煜飞射过去,韩煜胸有成竹夹起道符在手,放在两眉之间,大声念出。 吾奉天蓬赦,玄武开幽关,狱吏少停考,阴兵周卫寰,魔王怒按剑,六洞镇魔蛮,听我传宣赦,天门视黑山,急急如律令。 韩煜横握桃木剑于眼前,念完后将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他手中道符应声燃烧起来,猛的一挥手道符迎着浅尾舞飞袭过去,两人的道符撞击在一起,顿时爆裂炸开雷电和火光交织在一起,我们周围四夜被照的如同白昼。 “看来扶桑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这浅尾舞的道法要比之前那个宇都宫城高的多。”顾连城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说。 “外公,为什么浅尾舞比宇都宫城要高?”我担心的问。 “浅尾舞用的咒符是东瀛的阴阳道,她是一个阴阳师,在东瀛也被称为幻术师,是道家法术的分支,扶桑人将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顾连城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阴阳师的修炼和道家殊途同归,不过阴阳道更注重外修,深谙其中奥秘的阴阳师借助罗万象的咒语和秘仪秘法,操控着暗之力量。” “浅尾舞用的道符是以雷为主,而韩煜所用是火部的道咒,在道家法术中雷咒高于火咒,他们两人虽然修炼的法术不一样,但都是基于道家演变而成。”陆青眉接过话心平气和的说。“单凭符咒的威力而言浅尾舞在韩煜之上。” “韩煜用火咒抗衡浅尾舞的雷咒的确是处于下风,不过就看他们二人的法术修为。”叶轻语点点头说。“毕竟阴阳道注重外修,而道家却是内外双修,看两人交手浅尾舞未必能就在韩煜之上,不过比起宇都宫城浅尾舞的确要强的多。” 听到这里想起刚才太子和宇都宫城交手险象环生,幸好宇都宫城的密术修为在太子佛家修为之下,太子刚好可以克制宇都宫城,但也能看出宇都宫城绝非泛泛之辈,如果浅尾舞比宇都宫城还要厉害,我们多少有些替韩煜担心。 不过韩煜和浅尾舞在庭院交手这么久,两人都以道符攻击对方,并没看出韩煜处于下风,两人势均力敌漫天道符飞射互不相让,韩煜是全力以赴从容应对,可我怎么看浅尾舞似乎都还没发力。 韩煜的道法都能被浅尾舞轻易化解,韩煜估计也知道单凭道符奈何不了浅尾舞,抬手再发三张道符,忽然挺剑而出直直刺向浅尾舞,韩煜手中桃木剑被他灌注毕生道行修为,势如破竹般向浅尾舞刺去,浅尾舞没有退后闪避同样挥出三张道符抵挡。 当撞击爆炸的电光火石间,韩煜犹如狂龙啸天般冲了出来,左手竖起两字持于桃木剑剑柄,顺势一推桃木剑上火焰缭绕石破天惊般攻近浅尾舞的身前。 我见过韩煜用这把桃木剑斩妖除魔,以韩煜的道法修为如果浅尾舞以法术抗衡未必能承受的起,可她竟然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立,桃木剑就在她身前近在咫尺,她设置连道符都没再拿出来。 而是双手交合在一起,手指全部向内弯曲组合,嘴里大喊一声。 缚! 浅尾舞念完双手在空中画动,韩煜一剑刺入只听见当的一声,在浅尾舞刚才画过的地方,一道白光乍现后一个外围有圆的蓝色五星图案凭空出现,韩煜的剑尖抵在那五星图案上火星四溅但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五芒星咒!”顾连城一惊从椅子上站起身。“这是阴阳道中无上的护身咒,借由道家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结下天地万物无灾无邪之界,想不到浅尾舞的阴阳道修为如此之高。” “终究是邪术,浅尾舞画出的五芒星是逆向而画,借用的并非天地之力,而是幽冥鬼魅之力,看来浅尾舞修炼的是邪术。”陆青眉不屑一顾的说。 韩煜应该是没想到浅尾舞竟然能用五芒星结界抵挡住他全力一击,任凭韩煜如何用力剑尖始终无法透过浅尾舞面前的五芒星结界,韩煜咬牙将置于剑柄的双指再用力,剑尖的火焰光芒越发明亮,和浅尾舞的五芒星幽蓝色光芒交织在一起,两人针锋相对耀眼的光芒让我们都睁不开眼。 韩煜见浅尾舞有结界保护,他全部的道法竟然不能攻破,将指头放在嘴边咬破,把鲜血涂抹在桃木剑身,大喊一声。 太灵九宫,太乙守房,百神安慰,魂魄合同,长生不死,塞灭邪凶。 “韩煜这是孤注一掷,他将魂魄精气全加持在桃木剑上,若败给浅尾舞一损俱损自身性命都难保。”陆青眉声音有些紧迫。 听陆青眉这样说我更为韩煜担心,他是想全力破浅尾舞的阴阳术,完全不计后果的做法让他根本没有退路,倘若反被浅尾舞破法韩煜就命悬一线。 桃木剑被韩煜加持法力上面的火焰顿时腾起,韩煜再一用力剑尖竟然真的透过五芒星阵,浅尾舞的结界顿时出现裂缝向四周扩散,结界破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浅尾舞应该都没想到韩煜会孤注一掷,在五芒星阵被攻破的瞬间松开了手。 结界一破韩煜手中的桃木剑犹如一条火龙长驱直入,冲天的火光顷刻间湮灭了五芒星的幽蓝之光,瞬间将浅尾舞吞噬其中。 耀眼的火光中我们震惊的看见浅尾舞在韩煜的剑尖下支离破碎般消失在火海之中,韩煜大口的喘着气刚站起身,他和我们一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的凝固在嘴角。 浅尾舞那一袭红衣在明灭的火光中越发血红,她犹如是在来至炼狱深处的恶魔,经过血海火山的锤炼更加强大,她从熊熊燃烧的火墙中毫发未伤的慢慢走出来。 我们都震惊不已明明亲眼见到浅尾舞败在韩煜的桃木剑下,她竟然安然无恙的躲过韩煜全力一击,我们的嘴慢慢张开,目光都看在韩煜的身后,溢于言表的全都是惊讶和惶恐,韩煜留意到我们的目光,慢慢转头向身后看去。 另一个浅尾舞也在向他走来。 一前一后两个一模一样的浅尾舞。 “幻术,这是阴阳术中最高深的法术,一旦被攻击会幻化出真假完全一样的分身。”顾连城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如果同时攻击的话,韩煜未免能分辨的出真假。” 韩煜被两个浅尾舞夹在中间,三人成一字型站立,韩煜左右张望半天看他的样子正如同顾连城说的那样,他完全分不出哪个浅尾舞才是真的,韩煜持桃木剑手中夹着一张道符全力戒备。 两个浅尾舞不但长相一样就连动作都一样,两人同时一前一后发出三道符咒,韩煜不知道那边是真,一时间不敢贸然出手向后退一步将手中道符从桃木剑上抹过,举着燃烧的道符快速念出声。 天狱灵灵,上清敕行,吾召天将,收禁鬼神,天牢大神,地牢神君,三清有敕,收入鬼营地。急急如律令。 韩煜念完将手中道符抛于面前的地上,顿时一团火墙从他身体四周如同冲天火龙般腾起,将韩煜团团围在中间,韩煜应该是无法分别浅尾舞真假,只有转攻为守用火墙术来防备同时攻击他的雷符。 韩煜的想法是正确的,两个浅尾舞虽然从外表无法分辨,但是真的一个才有法术,飞射而来的雷符撞击在火墙上,韩煜一下就能分辨出谁是分身,谁是真的然后再发起攻击才会万无一失。 第一道雷符撞击在火墙上瞬间爆裂,火墙也随之黯淡消退了一点,可见浅尾舞的阴阳术果真如同陆青眉说的那样深不可测,韩煜要用尽全力才能破除浅尾舞的五芒星阵,而浅尾舞仅仅一张雷符就能让韩煜的火墙松动。 当第二张雷符撞击上火墙时,之前还坚不可摧的火墙屏障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支离破碎,韩煜顿时震惊的来回看看前后的浅尾舞,我们在旁边也看的清楚,前后飞射到火墙上的雷符威力巨大同样能击破韩煜的屏障。 “不是分身!”陆青眉都坐立不安的站起身惊讶的说。“这是阴阳术中最高层次的幻术,是实体分身,这两个浅尾舞都是真的,她们拥有相同的法术和法力。” 我们听完顿时大吃一惊,韩煜全力以赴对付浅尾舞只能说不相上下,可如今多出一个和浅尾舞法术一样的实体分身,相当于韩煜一下要对付两个浅尾舞,而且保护他的火墙屏障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浅尾舞的前后夹击。 第四十八章 天罡雷咒
当最后一道雷符电光火石般呼啸而至重重撞击在火墙屏障上,韩煜如临大敌般来回看看前后的浅尾舞,火墙屏障轰然幻灭,她们并没有给韩煜留丝毫喘息机会,同时九张雷符向韩煜身体前后飞射而出,韩煜的火墙屏障最多能抵挡浅尾舞的三张雷符,我想韩煜也心知肚明他的屏障在浅尾舞面前根本没有作用。 韩煜想前后各挥出九张道符抵挡,他应该也知道如此缠斗下去,他一个人应对两个法术相同的实体分身浅尾舞根本时间长了早晚会力不从心,韩煜看了一眼前面的浅尾舞,一脸刚毅的快速掏出一张道符沾染上手指的鲜血,穿透在桃木剑上挺身而起直直迎着雷符冲过去。 我猜到韩煜是想各个击破,旁边的陆青眉一跺脚气愤的说。 “亏还是道家弟子,一点悟性都没有,浅尾舞会阴阳术中最高的实体分身术,韩煜除非同时击败分身和实体,否则就算他击败一个,立刻会幻化出两个,何况看起来韩煜的道行还在浅尾舞之下,这不是存心寻死。” 关于幻化我最开始在慕月婵身上见识过,不过她还需要借助迷香来幻化出分身,但这些分身都是虚幻的最多只能用来迷惑对手,可是浅尾舞的法术是实体分身,分化出来的是拥有和浅尾舞一样能力的实体,如果按照陆青眉说的那样,韩煜击破的越多分化出来的浅尾舞也越多,韩煜一对一都不占上风,若是面对更多的浅尾舞实体分身那他真如同陆青眉说的那样,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果然,韩煜以道家破前方浅尾舞的雷符,我们在旁边看的出韩煜冲到浅尾舞面前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浅尾舞根本没有躲闪,韩煜虽然一击命中稳稳的刺穿浅尾舞身体,顷刻间道剑上火焰将浅尾舞吞噬其中,韩煜正收剑防备身后的浅尾舞时,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两个一模一样的浅尾舞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的出现。 韩煜大口大口喘着气,如今他已经被三个浅尾舞品字形夹持在中间,韩煜应该也意识到自己险象环生的处境,若是这三个浅尾舞同时出手他几乎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浅尾舞冷艳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韩煜落在她们的眼中我想就如同一具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宰割的猎物。 三个浅尾舞双手同时挥出,我们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张雷符向韩煜飞射而去,韩煜或许能抵挡其中一个浅尾舞,但绝对不可能再有能力防备其他两人,韩煜面色艰难握剑于额前,正踌躇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不知道你师傅怎么教你的,临阵对敌也不知道要随机应变,你既然会火咒,用大焚天咒。”陆青眉蹙眉大喊。 韩煜一怔心领神会朝陆青眉感激的点点头,将手中道符夹于额前,单手持剑于身后,口中快速念咒。 天地玄黃,日月之光,五行运动,烈火四方。火赤天地,上天真火,炎炎飞空,大圣令行,急走元踪。 韩煜念完将手中燃烧道符围绕身体画一圈,一道火山顿时腾空而起,韩煜反手一剑向四周挥去。 焚天寂灭! 韩煜一声喊出腾空火山顷刻间向四周迅猛扩散,三个呈品字型站立的浅尾舞飞射而来的雷符瞬间被铺天盖地扩散的火山所吞噬,同时被湮没的还有那三个浅尾舞,波及的火海似乎将一切都燃烧的干净,韩煜慢慢站起身和我们一起张望着漫天的火光。 刚想要为韩煜欢呼,忽然看见陆青眉的眉头皱的更紧,嘴里焦虑的喃喃自语。 “看来我是低估了浅尾舞……” 韩煜刚向从庭院中退下来,眼睛看向那飘渺的火光中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摇曳的火海中若隐若现出现红衣女人的身影,开始是一个,渐渐又是一个,直到五个红衣如血的浅尾舞毫发未伤的出现在我们眼中,她们将韩煜围在中间根本没给他留退路。 五个拥有同样法术和法力的浅尾舞! 韩煜手中的桃木剑握的更紧,可我想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抵抗她们下一次的攻击,韩煜环顾四周不安的舔舐着嘴唇,大口喘息起伏的胸膛可见他如今有多吃力。 站在正面的浅尾舞两手相扣,夹着一张雷符从下往上凭空画出一条线,我们忽然发现韩煜的脚下也多出一条幽蓝色的线条,然后是第二个浅尾舞,随着她画出的线后,韩煜脚下幽蓝色的线路再继续转折延伸,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当第五个浅尾舞画完最后一笔,五人异口同声喊出。 禁! 韩煜脚下赫然是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五芒星,他就正在正中韩煜想要跨出去,想抬脚却震惊的发现脚根本无法移动。 “阴阳术中的禁咒,浅尾舞合五人之力发动的禁咒,以韩煜的道行根本破不了,他被困在五芒星中丝毫不能动弹,剩下的……”顾连城重重叹了口气焦急的说。“剩下的就是等着任由浅尾舞宰割。” 韩煜被禁咒所困不能动弹,四周的五个浅尾舞忽然各种掐出不同的手印,口中念出我从来没听过的咒语,这咒法很简短,似乎是由一个一个单独的字组成,开始她们的声音还很凌乱细微,到最后五人的声音慢慢统一在一起,我们渐渐听清了她们念出的咒法。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陆青眉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陆主持,什么是九字真言?”云杜若焦急的问。 “九字真言是道家秘术,原文是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传入扶桑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在扶桑九字真言又被称为奥义九字,是阴阳术中最为重要的咒法。陆青眉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这九字各对应一个手印,每念一字持一个手印,九字念完手印必须一气呵成,威力不同凡响。” 刚听完陆青眉的解释,那五个浅尾舞已经念完九字真言,她们手中各持一张电闪萦绕的雷符,忽然将雷符扬于空中顷刻间天际风起云涌,我们纷纷抬头望去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月光里面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冲天而降直直的向韩煜头顶劈下。 韩煜在五芒星阵被禁咒所困无法闪避,我看见他脸色大惊,韩煜夹起一张道符也迎空抛起,再次咬破手指并起两指在空中快速的挥舞,就在那道电闪劈下来千钧一发之际。 当!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火光四溢到处飞溅开,一张金色道符出现在韩煜的头顶,硬生生抵挡住第一道闪电,我远远的看着韩煜,感觉他明显已经力不从心,而那金色道符也出现数道裂痕,韩煜已经全力以赴但他又岂能和五个浅尾舞重合在一起的法力相抗衡。 第二道闪电瞬间就将金色护体道符劈的粉碎,我心中一紧惶恐的不知所措,这闪电一道比一道威裂,第三道更是非同小可韩煜眉头一紧紧咬牙双指头置于桃木剑上,横剑于头顶硬生生接住劈下来的闪电,我想这应该是韩煜最后的修为,虽然抵挡住第三道闪电可是桃木剑上已经出现细细的裂痕。 韩煜还在咬牙坚持,但是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第四道闪电从天而降韩煜手中的桃木剑被劈成两截,韩煜身体都有些站不稳可被禁咒所困根本无法动弹,桃木剑是韩煜的法器,而且他把所有的道法修为都灌注在桃木剑上,如今剑断就意外着他再无法力去抵挡更加威猛的第五道闪电。 这连续从天而降的闪电根本没给韩煜留半点喘息的时间,云杜若已经不敢再看,紧紧抓住我衣衫把头埋在我背后,南宫怡也抿着嘴把头偏开,太子想去救韩煜可又怎么能比闪电快,就连旁边的陆青眉和叶轻语都束手无策。 咔嚓! 更加威力巨大的第五道闪电在没有任何抵挡的情况下直直劈在韩煜的头顶,一团耀眼的白光将被困在禁咒中的韩煜包裹其中,我的心渐渐开始往下沉,感觉云杜若的手冰冷的刺骨。 闪电劈在毫无抵抗之力的韩煜身上结果不言而喻,何况那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闪电,灌注着五个浅尾舞法力的电闪,任何人被击中瞬间都会灰飞烟灭,我不敢相信韩煜就在我们眼前顷刻间荡然无存,我嘴角蠕动一下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手中可已经感觉不到似乎的疼痛,心突然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我们所有人的哀伤溢于言表,除了…… 除了萧连山,他虽然认识韩煜的时间不长,可我看得出他很喜欢韩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还能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杯,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惋惜和悲哀,那完全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反应,向他这样大义凛然的人,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无所谓的神情。 他甚至都没向庭院中看一眼,好像他一点都不担心韩煜的安危,我正在迟疑时发现云杜若哀伤的眼神中出现惊讶和欢喜,震惊的目光看着我身后,其他人眼中也充满了茫然的诧异。 我回过头去那五个浅尾舞的目光中都透着不可思议的惶恐和愕然,她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庭院的中间,耀眼的白光渐渐幻灭,韩煜竟然完好无损的站立在中间,那道闪电明明劈在他头顶,韩煜道法全无竟然被电闪击中却毫发未伤,韩煜都惊讶不已的低头看看自己,他如今的样子比我们更加茫然。 叶轻语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和陆青眉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透着某种奇特的诧异和惆怅。 “他……他怎么不怕雷咒?”叶轻语嘴角蠕动一下吃惊的喃喃自语。 “我只知道一个人能节制雷咒……”陆青眉用同样的语调惊讶的说。“可……可那人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五个浅尾舞迟疑了片刻后立刻调整状态,她们多半也没料到韩煜还能在她们合力召唤的雷咒下毫发未伤的生还,五人再起咒法这一次她五人各祭起两道雷符,同时挥扬至空中,雷符瞬间就冲入云霄没入那风起云涌的天际之中。 “韩煜现在危在旦夕,您们两位是前辈高人,不能坐视不理请出手救救他。”我转身焦急万分的对陆青眉和叶轻语说。 可她二人关注的似乎已经不再是韩煜的安危,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和庭院中的韩煜。 “浅尾舞以五人法力召唤的天雷,以韩煜的道行修为抵挡无疑是螳臂当车,可他竟然能在没有毫无道法的情况下完好无损的扛住天雷咒……”陆青眉意味深长的说。 “韩煜所用是火咒其威力本来就在雷咒之下,道行和五个浅尾舞相比更是相差太远,他若要胜浅尾舞除非以雷克雷。”叶轻语若有所思的看着韩煜淡淡的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驾驭超出他道行修为的太上三洞神咒。” “叶天师,您教教韩煜怎样才能以雷克雷?”云杜若也焦急万分的说。 “运用雷咒又岂止一时片刻能教会的,这韩煜既然不怕雷咒,就看看他造化。” 叶轻语说完向前一步,手中那把怎么看都有些胭脂气的剑朝韩煜一递,那剑出鞘,咄咄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偌大的庭院宁静之气瞬间荡然无存,一片萧杀铺天盖地袭来,连流动的气息都充满渗骨的寒冷。 “接剑!”叶轻语对着韩煜大喊一声。 韩煜心领神会一把稳稳记住叶轻语的剑,他在手中挥舞几下似乎很得心应手,叶轻语一时间看的有些入神,竟然忘了该说什么,好在旁边的陆青眉对着韩煜大声说。 “我现在传你天罡雷部驱雷咒,你掐天罡剑指,听好咒法。” 雷光猛电,赤火流星。付臣诸将,烈面南行。勾面使者,立荡乾坤,八杀威猛,追到翼星,神兵队队,九天敕命。敢不從命,破灭汝形。 “弟子愚钝道行尚浅无法驱使天罡雷部神咒。”韩煜在口中细细跟着念了一遍后应该是记住,可抬头看着陆青眉遗憾的说。 “你手中之剑非凡物,定能助你赦令雷咒,不过威力如何就看你造化。”叶轻语回过神大声说。 韩煜听完点点头,按照陆青眉所传掐出指决,念出咒法然后猛然向天际挥剑一指,口中大喊一声。 雷部众神听赦! 天际本来是被浅尾舞咒法召唤的乌云突然间开始风起云涌般剧烈的选择,在我们头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整个庭院完全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咔嚓!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从天际传来,五道巨大的将整个夜晚照射的如同白昼般的天雷从天而降,那雷霆万钧之势犹如天崩地塌般震撼着我们,巨大的天雷顷刻间直直劈向五个围绕在韩煜四周的浅尾舞。 我终于看见她们脸上惧怕和惶恐的表情,天雷伴随着耀眼的白光瞬间将浅尾舞五人吞没其中,我伸手去遮挡那刺眼的白光,依稀间我看见庭院中韩煜举剑指天,一抹金光若隐若现在他身上闪烁,远远看去好像一身金甲穿在他身上。 但那金光伴随着天雷的光芒很快又消失,我都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眼花的缘故,偏头的时候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萧连山,在他脸上依旧看不见丝毫的紧张和担心,好像这一切落在他眼中都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我从他眼中看见了无比的眷恋和伤感。 我随着他目光望去,萧连山看着的是韩煜,但我怎么都感觉萧连山的目光中看的应该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让他至今都怀念的人。 第四十九章 式神
韩煜召唤的天雷威烈程度远远超越了他之前的火咒,那是五个浅尾舞合力都无法抗衡的道法,就连叶轻语和陆青眉都多少有些吃惊。 “没想到韩煜的道法潜力如此之深。”太子在旁边都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浅尾舞用的是雷符,可她的阴阳术源于道家法术,在真正的雷咒面前浅尾舞根本无法抵挡,那惊天巨雷劈落而下我能想到庭院中剩下的应该只有五捧焦灰。 我慢慢放下遮挡耀眼白光的手,忽然震惊的发现浅尾舞安然无恙的和宇都宫城站在吉田半藏身后,我明明看见雷电劈在她们头上,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以浅尾舞的法术根本不可能避开。 浅尾舞是怎么从庭院移动到吉田半藏身后,雷电劈落下来时候我们都隐约看见有撞击的火花,如果不是劈在浅尾舞身上,那在庭院中承受雷电的又是谁? 我们茫然的看向庭院中间,韩煜还站在那里不过脚下的五芒星阵已被破去,他本打算向我们走来可刚迈出一步就僵直的停在原地,耀眼的白光消失而去,韩煜的身边竟然多出一群银甲神将,分两圈将韩煜紧紧围住。 其中三人持红缨银枪站立在韩煜面前,四周各由五人一组用手中银枪相互交织,一共有五队站立在原先浅尾舞的地方,是他们抵挡住了韩煜的天雷咒。 我回头去看那边的吉田半藏,他跪膝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他的傀儡,另一只手摆动着面前的一些更小的傀儡,我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那些傀儡的样子竟然和困在韩煜的那些银甲神将一模一样,就连站立的位置也一样。 “原来吉田半藏是傀儡师。”顾连城声音冷冷的说。 “傀儡师?”我担心的看向顾连城。“外公,傀儡师是干什么的?” “傀儡师为扶桑阴阳学,是扶桑阴阳学七十二阴阳术之一,原本出自华夏的大唐阴阳书,傀儡术分为多种常见有用符咒操作无生命的器物或者将灵魂封在无生命的木偶。” “恐怕吉田半藏操控的并非是傀儡。”陆青眉面色凝重的看着那边忧心忡忡的说。“他操控的是式神。” “式神?!”南宫怡诧异的看这陆青眉疑惑的问。“我曾在一些书籍中看见过关于式神的记载,难道指的就是吉田半藏面前的那些木偶,据说是侍奉其主的神怪或是灵体。” “式神,又识神,在扶桑指为阴阳师所役使的灵体,其力量与操纵的阴阳师有关。”陆青眉慢慢点点头淡淡的回答。“阴阳师操控式神是阴阳术师的主要法力技能,有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的,有通过结印阵降服方法的,只要念出约定的咒语随时控制招唤出来。” “还能有式神替换,吉田半藏就是用式神替换了浅尾舞,不然浅尾舞早就粉身碎骨。”顾连城声音低沉的说。 我们之前已经领教过宇都宫城和浅尾舞的厉害,而这两个人一直都跟在吉田半藏身后,可见他们是听命于吉田半藏的,可见吉田半藏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 我不由多看了吉田半藏几眼,他从容不迫的夹着一张符咒,在面前的那堆傀儡中挥舞,嘴里细细念着什么我们听不见的咒法,而围困韩煜的那些银甲神将纷纷如同被操控般,以圆形各自站立将韩煜团团包围。 “式神是扶桑阴阳学中操偶术的一种,是以本身的灵力召唤异空间的生物。”陆青眉看看庭院中那些人眉头皱的更紧。“没想到吉田半藏的法术竟然高深到这等地步。” “吉田半藏到底召唤的是什么式神,居然可以抵挡住韩煜的天雷咒?”云杜若很诧异的问。 “二十八星宿!” 叶轻语空灵的声音透着一丝震惊,目不转睛的看着庭院中的银甲神将愕然的告诉我们,扶桑阴阳术中的式神一般多为鬼怪,这和施法者的法术高低有关,法术越高能操控的式神越强大,这和道家的请神差不多。 可吉田半藏的式神竟然是二十八星宿,分别是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这二十八星宿都是天将当然能抵挡住韩煜的天雷咒,可吉田半藏竟然可以操控天将为式神,他的法术高低就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吉田半藏修炼的是阴阳术,虽是道家分支但终究不是正统,他召唤控制的式神虽然是二十八星宿,可并非是真身,不过是阴神而已。”陆青眉冷冷的说。 “什么是阴神?”我有些迟疑的问。 “脱胎换骨,身外有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此乃阳神。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影,其类乎鬼,此阴神。”顾连城不慌不忙为我们解释。 “阴神又被称为是鬼仙,是修炼到灵魂不灭,已出轮回的仙,当修炼到死后,一念清静,出幽入冥,不生不灭的仙人,其魂魄灵气没有消失能够长久通灵而存在于鬼道的世界中。”陆青眉点点继续说下去。“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的仙人。” “吉田半藏以二十八星宿鬼仙为式神,其实力不容小觑,韩煜能以天雷咒败浅尾舞,可若被困二十八星宿杀阵怕是凶多吉少。”叶轻语忧心忡忡的说。“而且这不但是诛仙灭神的先天杀阵,中间三将为阵眼负责发动和调派阵型,外面五人一队分别按照星宿图位置以五行站立,同时也是星宿结界阵不破结界不松。” 我看见吉田半藏已经在操控面前的傀儡,围绕在韩煜前面的三人忽然退后,手中银枪一指,那二十五个神将瞬间入阵舞枪,枪影交织犹如天罗地网密不透风,漫天枪影银光乍现滴水不漏的把韩煜笼罩在其中。 “苍龙七宿,得命斩敌!” 吉田半藏手中道符一挥,令行禁止操控全阵,话音一落,按照五行站立的火位五人,五枪其攻,枪尖炙热如火,五人完全人枪合一,如同呼啸而至的炎龙势不可挡。 韩煜向后一退持剑而立,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着那把叶轻语的剑时,感觉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剑在他手似乎运用的出神入化。 韩煜以指弹剑,剑作龙吟,竖起双指划过剑身,双目直视攻击而来的五名神将。 “此剑非凡物,你以剑指天心冥如静我助你破敌。”传叶轻语上前一步对星宿阵中韩煜大声说。 叶轻语说完手中多了一张金色的道符,夹在眉间闭目道咒清晰可闻。 九天普化天尊敕,赐剑召雷神。上按九天气,后灿七星明。卓剑天地动,雷火电光生。急急如律令。 顿时韩煜手中剑随咒动,剑身吟吟作响,剑身之上无数电闪环护,电光四闪青冥煞人,原本普普通通的剑竟然如此不同凡响,陆青眉告诉我们若被此剑所伤神魂俱灭。 “好剑!”韩煜在阵中爱不释手的大喊一声,没有在意自己身处险境,完全被他手中那把剑所吸引。 韩煜挥剑一舞,剑光灵动银色闪烁,剑走轻灵,意在剑先,韩煜招招虽然都轻盈无华,但剑气所至无不雷霆万钧。 刹那间苍龙七宿挺枪袭来,七名神将配合无间,七把银枪在他们手中,因为阵法变化犹如七十把剑的威力,漫天枪影交织成网,韩煜犹如网中之鱼,怎么挣脱也无法逃脱。 当! 一声枪剑相交的撞击声,韩煜挥剑而出一剑挡五剑,我看见韩煜的手臂轻微往下一沉,这五枪借鬼仙星宿五行之力压下来,以韩煜的道法岂能招架幸好他手中有神兵,否则差一点就被五枪挑透身体。 那五把银枪上的炎热之气炙热逼人,和韩煜手中那把青冥剑光交会在一起火光四溅,好在韩煜习惯用剑,道家剑法运用娴熟用力向上一抬,竟然震开五名神将,可还没来得及喘息,虽然神将一击未中,但阵法不乱,回手在结枪网,没给韩煜留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攻上来。 五将枪招烂熟于心,信手拈来相互之间没有丝毫破绽,再次攻袭而至分别围住韩煜四方,五将好似心灵相通,攻摧枯拉朽,防坚如磐石,五把炎枪上下四方齐齐而攻,随之而来的炙热之气令人窒息难忍。 “小心,不能被他们炎枪所伤,鬼仙星宿阵中,苍龙五将枪身炎火为真炎,若被灼伤烧肉烬骨,仙神都为之忌惮。”叶轻语在一旁大声提醒韩煜。 韩煜毕竟道法修为有限,招架源源不断攻袭而来的五将,韩煜渐渐处于下风,疲于奔命在枪阵中险象环生。 那五名神将手中炎枪越来越炙热发亮,因为五人相辅相成,互为护佑,所以能以逸待劳持续不断的持剑攻击,我忽然发现这五将似乎和韩煜僵持的时间越长,他们所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从那炎枪光亮的程度看,他们好像在聚齐真炎等待时间发起致命一击。 开始的时候,他们手中的炎枪舞动还是一道炎光,等到现在,每一枪刺出都犹如一条焚烧的炎龙,剑光闪动五条炎龙盘绕交错在一起,我们已经从这道滴水不漏的炎龙枪光中看不见韩煜。 第五十章 二十八星宿
韩煜或许也是意识到危险,伺机打算想找到破绽脱离枪阵,可就算这五将有丝毫纰漏,很快就由外围的其余四行枪阵所弥补,我的目光落向一直在操控鬼仙星宿阵的吉田半藏,他是二十八式神星宿阵的枢纽,一人操控五行枪阵,手中道符不断舞动傀儡嘴中一直细细念咒,面前的那些傀儡不断移形换位,而阵法中的神将也随之变化。 吉田半藏手中道符越舞越快,那五名持炎枪神将女随之攻势更加凌厉,我们只能听见枪剑相交的撞击声,可能是他们移动太快,恍惚间我们见到的已经不是五名神将,围绕在外面不断攻袭的仅剩下一道流动的火焰,那五名神将完全溶于真炎之中。 等我们再次看清人影的时候,五名神将突然收枪整齐如一,枪尖所指正是炎龙捆缚中的韩煜,五人同时全力一枪刺入。 星焰焚世! 五将齐声喊出,漫天龙吟,五条枪气所化炎龙顿时从四面八方向韩煜冲袭过去,这就是他们一直在酝酿的致命一击,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在下面抖动一下,若是韩煜抵挡不住这五将的全力一击,星炎之下剩下的只会是一捧焦灰。 五条炎龙攻袭下我们终于在漫天炎枪之气中见到韩煜,他也应该意识到此刻的险峻,韩煜反手将青冥长剑猛插下去,剑身硬生生没入青石板之中,凝视皱眉念咒出声。 五雷神将,化身千真。驱役雷电,走火行云。五方降气,速驱雷霆。吾今召汝,直至坛庭。听令施行,急急如律令。 一道青光由韩煜手中剑身上发出,迅速扩散开来把韩煜护罩在中间,青光带电雷闪鸣鸣,铺天盖地的五条炎龙被电闪青光所阻挡,虽有泰山压顶之势,可始终无法突破青光屏障前行分毫。 外面五名神将以枪驭炎龙全力以赴,估计是没想到韩煜居然还能抵挡分毫不伤,任凭他们如何起法也没任何作用,看见韩煜挡住这全力一击的致命攻击,我暗暗长松一口气,不过很诧异以韩煜的道行对付浅尾舞都不占优势,为什么面对鬼仙神将反而还得心应手。 “这韩煜也并非是一无是处,总算还知道举一反三,知道手中之剑能帮他赦令雷咒,处变不惊以雷攻火。”陆青眉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说。“看来还算是可塑之才。” 我这才意识到让韩煜突然变强的不是他的道术,而是他手中那把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名字的剑。 刚想到这里忽然发现吉田半藏并没迟疑,手中道符顿时烧起快速围绕面前的傀儡挥舞画动,我感觉吉田半藏应该是在用自己的法术加持到傀儡的身上,他们本来是对韩煜的青光雷罩无能为力,瞬间法力大增,那围绕在外面的五条炎龙越发膨胀,攻势不减气势如虹,势要冲破韩煜的青光雷罩。 因为有吉田半藏出手相助,明显感觉到炎龙枪气凌厉无比,劈在青光雷罩上火光四溢,我担心若是韩煜就一直这样坚守下去,早晚会被吉田半藏破掉法罩, “叶天师,您给韩煜的是什么剑?”太子问。 “雷影。” 这名字好那剑简直相得益彰,问起这把剑的来历,一直没有丝毫担心和慌乱的萧连山忽然在我们身后若有所思的说。 “这把剑据说是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上驭九霄下令十方雷众,为天界兵器不破不毁,诛神灭仙杀魔斩妖所向披靡,因剑身有雷冥青光因此得名雷影。” “……”太子一愣回头再看看韩煜手中那宝剑,诧异的看向萧连山。“既然是神兵为何流落凡尘?” “雷影是我一位故人所铸……”叶轻语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些黯然。 太子和我对视一眼,萧连山说这雷影是神兵,想必铸造这把剑的也非凡人,萧连山和叶轻语能说出这剑的由来,可见他们和这人关系非比寻常,我实在想不出萧连山还有这样的故人。 “就算韩煜手中有神兵,可毕竟现在是斗法,他面对的是二十八鬼仙星宿,这些都是阴神法力深不可测,以韩煜的道行他怎么能坚持到现在?”我诧异的问。 “这些式神的存在和操控其实和施术者是一体的。”顾连城指着对面的吉田半藏说。“施术者精神力越强,式神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强大,韩煜虽然是和二十八鬼仙星宿相斗,但其实是在和吉田半藏斗法,虽然韩煜的道法应该在吉田半藏之下,可是他手中那把雷影却非同小可,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我们恍然大悟的点点,目光继续投向庭院中的韩煜,我见他持剑的手握的更紧,忽然拔剑而起雷影环扫一圈,我听见从他口中大喊一声。 雷霆破九霄! 以韩煜为中心,青光雷罩随剑而散,五条炎龙枪气抵挡不住这冲击之力被破去,顷刻间荡然无存,那五名神将几乎同时被震退好几步,都极其震惊的看着前面, 我虽不懂道法可也能看出韩煜那一剑的潇洒和威烈,似乎他握着雷影简直是得心应手,可刚还在为韩煜那旷世无双的一剑暗暗叫好,可当我见到那五名神将站立的方位时,心又沉了下去,韩煜破了鬼仙星宿阵的苍龙七宿,可阵法依旧完整,他并没有破掉吉田半藏的阵法,甚至连吉田半藏的二十八鬼仙星宿式神也没打败,如今他依然被困在险象环生的阵法之中。 “苍龙七宿、玄武七宿、白虎七三部协攻,朱雀七宿护佑左右!” 吉田半藏手中傀儡的声音比之前要冷酷,他手中道符再起,到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先天杀阵的威力,韩煜虽然是破了苍龙七宿,可那仅仅是阵法其中一部分,单是苍龙七宿五名神将威力已经如此惊人,若是此阵全部发动当真是有灭神诛仙的威力。 如今同时攻杀上来的十五名神将,远比之前更要猛烈和连贯,五人一组枪光不断,杀气绵长连天接地犹如涌动江河层层推进无休无止。 韩煜之前用雷影虽不处下风但全力戒备五名神将已经是全力以赴,如今十五名神将齐攻,我们在外面看着都提心吊胆,韩煜开始还能用雷影把神将逼退,可鬼仙星宿枪阵变化无穷无尽,加之阵中每一人都是被吉田半藏操控已久的式神,相互间配合娴熟,没有高低之分,十五名神将出手宛如一人,所以没有分毫破绽。 吉田半藏一人驭十五神将,韩煜要招架的远不止单单十五把枪,这一次吉田半藏令苍龙、玄武、白虎齐攻,炎龙枪气的威力之前我们已经见识过,玄武七宿枪身凌霜寒气逼人,三尺长枪白若冰霜,白虎七宿枪身如虹挥动隐约能听雷鸣之声,势大力沉有破山裂土之势。 随着吉田半藏手中符咒挥舞越快,韩煜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慢慢枪光逼近离他身体越来越近。 十五名神将银枪相互交织连结成一片,炎龙枪气灼热逼人,凌霜枪意寒彻心骨,雷霆万钧势不可挡,韩煜手中有雷影虽然运用娴熟得心应手,可渐渐还是难以和十五名神将抗衡。 我见韩煜再这样下去一定危险,太子本想冲进去帮忙,但外面阵法由朱雀七宿护佑两翼,非但韩煜出不来,太子想要进去也不容易,看到现在我手心都是冷汗。 顾连城见形势危急走到太子身旁表情严峻的问。 “安琪说你有天龙臂?” “是的。”太子点头。 “你有天龙臂?”陆青眉一听吃惊的打量一下太子。“看你年纪轻轻竟然能修八部天龙。” “我用道法破星宿阵屏障,你召八部天龙入阵救人。”叶轻语说完上前一步,竖起两指口中念咒施法,在二十八鬼仙星宿阵外分开一道裂痕。 “弟子修为尚浅,虽有天龙臂但还未参悟八部天龙。”太子低头遗憾的说。 “我用道法给你加持,你佛道双修暂时能让你修为突飞猛进。”陆青眉说完掐三清指按在太子的后背上,她闭目口中细细念咒,扬起一张道符在空中腾起火焰,等到道符燃成灰烬,我们看见太子手臂上金光乍现。 太子一步跨进星宿阵,脱掉上衣裸露出健硕的身体,他单手合十拨动手中的金刚念珠,嘴里细细的念着佛经。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太子念的是纹在他整个手臂的金刚经,随着他越念越大声,纹在他手臂上的那些佛教文字渐渐散发出金光,一圈一圈扩散出来萦绕在他整个手臂上,那金光变的耀眼夺目我们都要伸手去遮挡。 当那金光渐渐消散一根金色的金刚降魔杵握于太子手中,这金刚降魔杵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三棱杵,中段有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这是佛教中修降伏法的法器,用以降伏魔怨。 而此刻的太子面露忿怒相,这是持金刚降魔杵的本尊是金刚孺童的怒相,金刚降魔杵具有无比大悲威力,可断所有鬼神、非人、天魔、恶咒之迫害,并可降魔息灾及消除危难。 第五十一章 阿修罗
太子和韩煜靠背而立,太子身上有陆青眉道法加持而韩煜手中又由神兵利器,两人攻守皆备相得益彰,合力应敌他两人竟然不占下风,吉田半藏估计也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能破阵而入和韩煜联手,双手各夹起符咒重新发动鬼仙星宿阵,这一次二十八鬼仙星宿同时出手,吉田半藏没打算再给太子和韩煜留下任何机会。 二十八名银甲神将在吉田半藏的驱使操控下,威力惊人无坚不摧的向韩煜和太子压过去,韩煜因为有太子协防身后再无顾忌,手中雷影剑气萧飒灵动进退自如,而太子凭借陆青眉道法加上他自身修为,手持金刚降魔杵刚勇无匹,佛道双修所有法力全在他的金刚降魔杵上,龙蛇漫天金光耀眼宛如一条破缚金龙气势惊人,二十八名银甲神将在他们两人面前竟然没占到丝毫便宜。 吉田半藏果然也非等闲之辈,同时发动的星宿阵威力惊人,虽然一时间无法降服太子和韩煜,但即便是太子的金刚降魔杵舞的密不透风,和韩煜攻守皆备将寸寸逼近的枪光挑退,可阵法没有丝毫松动,二十名神将的枪尖就在他们方寸之间闪动,二十八鬼仙星宿聚齐一阵四面八方严丝合缝的没给韩煜和太子半点喘息时间。 太子越战越猛,手中金刚降魔杵横扫乾坤攻守兼备,一时间无一能进其身,韩煜手中雷影青冥剑气所向披靡不守反攻,两人慢慢竟然开始占据上风,那二十八鬼仙星宿虽有鬼神之力,可始终无法奈何韩煜和太子。 吉田半藏或许是没想到太子和韩煜两人联手实力如此惊人,看他的样子多半也知道太子和韩煜如今不容小觑,不过在吉田半藏脸上竟然也看不出慌乱,依旧从容不迫的应对自如,手中符咒控制面前傀儡式神令阵法变化无常攻势不减,二十八鬼仙星宿枪阵相互交织连接,连绵不断有进无退。 太子和韩煜虽然在枪阵中不落下风,可僵持良久也未能破阵败敌,四面八方全是枪光,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 太子凌空跃下金刚降魔杵猛打在地上,青石板广场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地动山摇阵中二十五名神将好多险些没站稳,韩煜看准时机一剑破九霄,神将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能纷纷后退抵挡,各自手中枪一停,枪阵也随之停滞。 太子挥舞金刚降魔杵横扫八荒,韩煜雷影所向披靡,两人合力枪阵松动阵法已乱,破阵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长长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想吉田半藏这号称的先天杀阵也不过如此。 还没想完忽然发现枪阵重新闭合又恢复到之前的紧密,韩煜和太子再次被逼退回去,我转头才看见吉田半藏手舞道符有条不紊,很快就把快要崩破的枪阵整合在一起。 “你们两个一僧一道,亏还是悟道之人,一点变通都不懂。”陆青眉脾气应该不好,她和谁说话都很凶,对着阵中两人大喊。“擒贼先擒王,这二十八鬼仙星宿是式神,你们要斗到何年何月才算完,破吉田半藏就能破阵,一群猪脑子!” 都说陆青眉是得道高人,可她骂人的本事想必一点都不比她道法差,韩煜和太子在阵中听到后,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应该是领悟了陆青眉的提点。 吉田半藏是二十八鬼仙星宿阵的枢纽和关键,看来要破阵法必须先破吉田半藏,他若不破这枪阵会依托二十八星宿五行变化源源不断不灭不熄,二十八名神将会一直这样轮番持续密不透风的攻袭,僵持下去早晚会坚持不住,一旦有破绽哪怕只有一个被抓住都是万劫不复。 韩煜手中雷影剑光灵动一招横扫千军逼退缠斗的神将,看样子他是打算为太子争取时间和出手的机会,太子心领神会再不与其他神将缠斗,转身持金刚降魔杵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向吉田半藏攻过去。 我本以为吉田半藏会重新组织枪阵抵挡住只进不退的太子,毕竟若是要让太子近身,吉田半藏即便法术再高也未必能挡的住身上有陆青眉道法加持的太子。 谁知道吉田半藏不但没躲,反而从容不迫手中符咒一挥,太子振臂一呼再次凌空跃起,金刚降魔杵用尽全力向吉田半藏砸下去,太子的修为已经不容小觑再加上有陆青眉的道法加持,这金刚降魔杵上的威力可想而知,即便是鬼神我估计都难以抵挡,何况是吉田半藏他若硬接不住会当场毙命。 嘣!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太子那用尽全力的一击全准确无误的砸在吉田半藏的头顶,等声响消退我惊讶的看见,吉田半藏还是不动如山稳稳跪膝在地上,单手举着道符没有丝毫抖动的稳稳接住落下来的金刚降魔杵,他身下青石板全都碎裂凹陷,即便如此吉田半藏也纹丝不动。 一张道符能接下太子的金刚降魔杵,我的口慢慢张大,突然意识到吉田半藏恐怕远不止我们想的那样不堪一击。 “虚空无相,雷电神赦!” 吉田半藏念出咒法,手中那道符竟然幻化出一把长剑,上面同样也有雷霆的青冥之光。 “这吉田半藏也修炼的是雷部法术……”萧连山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这就有意思了。” 我诧异的看了看萧连山,从韩煜入阵后他由始至终都很平静,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的担心和焦虑,反而透着一丝兴高采烈的高兴,我皱着眉头完全看不懂萧连山的表情,韩煜和太子明明是以命相搏险象环生,可落在他眼中亦如是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斗法。 吉田半藏持剑的手一曲再反手轻轻一推,太子整个人竟然被逼退几步,吉田半藏飞身上去,长剑挥出直刺太子,太子好不容易才站稳,见青冥剑光来袭,舞起金刚降魔杵横于身前,电光火石之间,以枪身挡住吉田半藏的剑尖,可吉田半藏的法力令我们瞠目结舌,太子挡住了他手中道剑却没挡住他的人。 太子整个人被吉田半藏的长剑推的不由自主向后退,太子用力想要站稳,可他越用力脚下在青石板上退出一道深破的凹槽,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太子毕竟是佛门中人,你即便给他加持道法,一时半会他也不能融会贯通。”叶轻语叹了口气对陆青眉说。 吉田半藏已经重新把太子推回到枪阵之中,凌空反转长剑横扫,太子全力应对再无法协防韩煜,他们两人合力面对二十八鬼仙星宿还进退自如,可如今吉田半藏入阵后形势陡转直下,太子被吉田半藏逼的节节败退,很明显太子并不是他的对手,韩煜要全力应对二十八鬼仙星宿,根本无法分心帮太子,两人顿时又险象环生。 “云杜衡,你既有天龙臂如今有道法加身,你不召八部天龙还待何时。”陆青眉大声的说。 太子听完点点头,再跺脚狂喊一声。 大悲天龙,般若地藏,世尊诸佛,般若波罗密。 金刚降魔杵围绕身体舞动快速旋转,一抹金光从太子手中金刚降魔杵明亮而起将他包裹在中间,渐渐我们发现那金光中竟然有三把金刚降魔杵在舞动,而且还是不同方向,忽然太子从金光中破茧而出,我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庭院中的太子,身生三头,出六肢,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手持三把金刚降魔杵能抵吉田半藏来袭剑气,如此一来太子似乎能和吉田半藏相抗衡。 “这……这是什么?”云杜若很惊讶的看着太子吃惊的问。 “云杜衡修炼的是八部天龙,以他的佛门修为暂时还不能召唤出八部天龙,不过他有陆青眉道法加身,佛道双修能让云杜衡暂时召唤出八部天龙之一的阿修罗。”顾连城不慌不忙的解释。 “阿修罗是佛家护法神,是、是欲界天的大力神,阿修罗易怒好斗,骁勇善战,曾多次与提婆神恶战,但阿修罗也奉佛法,是佛教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陆青眉淡淡一笑看着太子说。“这云杜衡将来若得道必能修成正果。” 我想吉田半藏也没想到太子能召唤出八部天龙之一的阿修罗,他法术虽然比太子高深,但要应对三头六臂号称杀神的阿修罗,吉田半藏终究有些迟疑和慌乱。 三把金刚降魔杵在太子手中舞动的密不透风威烈刚猛,吉田半藏见单打独斗不能克制住太子,驱使护佑左右的朱雀七宿挡在前面,轮番抵挡太子摧枯拉朽的攻势。 因为太子和韩煜一直处于鬼仙星宿阵法之中,始终被连绵不绝的枪阵所困难以脱身,太子如今召唤出三头六臂阿修罗勉强还能抗衡,而韩煜那边情况就危急的多,他要独自一人抵抗所有神将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的攻击,以他的道法修为明显已经力不从心。 第五十二章 雷影
太子好几次想要去协防韩煜,想必吉田半藏也看出目前这两人中最薄弱的是韩煜,只要先拖住太子让其他神将击败韩煜,那剩下一个太子就好对付的多,因此吉田半藏全力以赴和太子召唤的阿修罗缠斗根本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五名神将持枪齐齐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韩煜头上劈砍而落,韩煜举起雷影抵挡,枪剑相加火光四射韩煜正想挑开银枪,后面再上五名神将又是五枪重重压下来,韩煜手一曲有些抵挡不住身体猛然半跪在地上,青石板顿时凹陷破碎。 韩煜手中虽有神兵坚持到现在,可缠斗这么就早就心疲力竭,哪还能接下十名神将全力一击,他被重重压在下面根本起不来。 同时剩下十三名神将围成一圈,将韩煜包围在中间,见韩煜无法动弹顿时从四面八方猛然一枪齐齐的向韩煜身体刺来。 太子刚想回身帮韩煜,即便他如今有三头六臂可被吉田半藏和朱雀七宿死死缠住根本无暇分身,韩煜一只手都无法握稳雷影,咬着牙两手才能支撑,可他已经没能力再去闪避四面八方刺过来的银枪。 我心顿时沉了下去,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太子应该也清楚韩煜命在旦夕,凌空一跃犹如金刚下凡三把金刚降魔杵重重击打在地上,顿时青石板四分五裂围攻他的朱雀七宿纷纷被震退,太子想要去救韩煜应该是来不及,突然我看见太子单指掐断手中金刚念珠。 嗡、缚日罗、驮都、鍐! 太子大声念出佛咒,金刚念珠顿时发出耀眼金刚,太子单脚踩地整个人高高跃起,犹如天女散花般将断开的金刚佛珠飞射到四周。 “大日如来心咒,云杜衡果真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他宁可舍弃自身佛法护体也要救韩煜。”顾连城心悦诚服的说。 顾连城目光中透着钦佩告诉我吗,大日是除一切暗遍照宇宙万物,能利养世间众生,大日之光为不生不灭,既是佛光普照之意。 果然如同顾连城说的那样,金光闪现令人不能睁眼,向韩煜攻袭而至的神将纷纷被这金光所捆缚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刚松一口气忽然看见一抹剑光从那金光中冲出,吉田半藏并没有被困住,毕竟太子的佛门修为并没有吉田半藏的法术高深,他只是能暂时困住吉田半藏的式神,但无法控制吉田半藏。 韩煜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吉田半藏的剑尖之下,太子为了救韩煜耗尽佛法修为结下大日如来咒,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他已经没有法力,吉田半藏这一剑是冲着要韩煜命去的,太子一惊义无反顾的冲到韩煜背后。 呲! 吉田半藏的长剑贯穿太子的身体,他竟然以肉身硬生生帮韩煜挡了这一剑,若不是他身上还有陆青眉加持的道法护身,太子现在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鲜血顿时从太子胸前顺着剑声流淌出来,剑尖从太子后背透出就抵在韩煜的背心,吉田半藏或许是没想到太子会帮韩煜挡这一剑,不过他并不迟疑更加用力,想要一剑继续穿透韩煜的身体。 可吉田半藏手中的长剑竟然无法在前进分毫,我提心吊胆的看过去,看见太子竟然一把抓住剑刃,不让吉田半藏伤到韩煜。 太子越是用力他手上的伤口就越深,加上胸口的剑身整个身下已是一滩血泊,韩煜回头一看顿时怒火中烧,我看见韩煜紧咬牙怒不可歇大喊一声想要挥剑去救太子。 一声龙吟。 雷影寒光乍现庭院中萧杀之意呼之欲出,韩煜应该是怒火攻心见太子为救自己受伤,完全狂魔只进不退向吉田半藏攻去,看的出韩煜是完全不顾及任何自己安危,他越是这样吉田半藏反而越是有利。 吉田半藏虽然是在退,可他一直在寻找韩煜的破绽,韩煜虽然步步紧逼但明显剑招因为心烦意乱难以像之前那样运用的得心应手,吉田半藏忽然转守为攻,挺剑一挥韩煜毫无防备虽然避开长剑,但手臂还是被吉田半藏的长剑所伤。 而另一边被太子用大日如来心咒捆缚的那些二十八式神,是由吉田半藏的法术操控,吉田半藏法术越高强式神的能力越强大,他们如今虽然被暂时捆缚,但是随着吉田半藏的反击,束缚在二十八鬼仙星宿身上的金光开始渐渐明灭,看来太子的佛力已经困不了这些式神多久。 一旦这些式神挣脱太子的捆缚,太子如今重伤而佛力全用来凝结成大日如来心咒,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在二十八星宿式神面前只有任人宰割。 韩煜应该是也发现形势的凶险,唯一能取胜的只有打败吉田半藏,他完全不顾身上的伤挥舞雷影袭向吉田半藏,两人剑光相交在庭院中火光四溅,韩煜虽然有雷影神兵可毕竟道法在吉田半藏之下,很快他就完全处于劣势被吉田半藏的剑气逼的透不过气。 吉田半藏的剑势越来越猛烈,韩煜现在只剩下处处险象环生防备的能力,吉田半藏一剑直刺韩煜胸前,韩煜横剑抵挡身不由己往后退了好几步,而那些被捆缚的式神身上金光越来越暗淡,我已经看见他们开始可以动弹,想必很快就会从大日如来心咒中挣脱出来,太子捂着胸口重伤难起形势越发危急。 韩煜应对吉田半藏已经如强弩之末,他连手中的雷影都有些拿不稳,正当吉田半藏收剑想要把韩煜手中雷影挑落,刚才被吉田半藏伤到的手臂,鲜血慢慢流淌下来,刚一触碰的韩煜手中的雷影,忽然间吟吟直响,剑在他手中震荡,韩煜一惊诧异的看着手中的神兵。 叶轻语和陆青眉脸色顿时愕然不已,萧连山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我们身边,目光中充满了期盼和怀念,我还是读不懂他这奇怪的眼神。 韩煜再次挥舞雷影,还是之前的剑招,可这一次从韩煜手中舞出来,每一剑挥出大有破天裂地的威力,宽敞的庭院骤然显得的狭小,因为那漫天青冥剑气无所不在,每一剑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我看就连韩煜自己多少也有些惊讶,雷影在他之手好似极其熟悉,之前的剑法套路也变得连贯娴熟,我们看见的好像完全是另一个韩煜,他手中雷影越舞越快,比起之前的他大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 峥!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雷影剑身上那青冥之光化作两道,犹如电闪白光刺眼,或许是韩煜剑招太快,我们只能恍惚看见,那两道白光飞舞盘旋交织好似两条白虹挂天。 雷影所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加惊人,这庭院中草木房间也随之在轻微的摇晃,似乎完全承受不起道法剑气的冲击,吉田半藏顿时变的慌乱那凌厉的剑气下他完全无所适从,等韩煜一剑挑落吉田半藏手中的剑,不关是我们,就连叶轻语和陆青眉也都目瞪口呆,除了萧连山他好像一直等的就是现在。 韩煜手中雷影变成两把。 “雷怒疑山破,影若扬白虹……”萧连山声音有些激动和惆怅。 “他……他怎么能分开雷影?!”叶轻语嘴角蠕动一下,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代道宗的沉稳和威严。 “雷影识主能分开的人除了你之外,另一个就是……”陆青眉的嘴慢慢长大声音颤抖的说。“就是铸造雷影的人。” 我一愣之前听萧连山说过关于这把叫雷影剑的来历,这把剑据说是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上驭九霄下令十方雷众,为天界兵器不破不毁,诛神灭仙杀魔斩妖所向披靡,因剑身有雷冥青光因此得名雷影。 能铸造出这把剑的人想必也非同凡响,看的出雷影的主人是叶轻语,可能分开雷影的还有能铸造雷影的人,我看向庭院中的韩煜,他怎么看也没有能铸造出神兵的人。 韩煜全力想要败吉田半藏,估计手中雷影怎么被分开两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吉田半藏节节败退韩煜一愣看看手中两把雷影。 “你手中雷影能节制九天三十六雷部众将,我传你役雷神咒助你破阵败敌。”叶轻语上前一步对韩煜大声说。 “他的道行驾驭不了役雷神咒的。”陆青眉诧异的对叶轻语说。 “他既然能分开雷影,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叶轻语看着韩煜意味深长的对陆青眉说。 七神冲庭,金甲耀角,九天六地,敕斩万妖,摧灭千精,金雷所振,九魔灭形,吾佩真符,役使万雷,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 叶轻语气定神闲一字一句讲道咒大声说出来,韩煜在阵中心领神会点头逐字逐句将役雷神咒念出来。 顿时天际群雷奔腾响彻寰宇,顷刻间漫天雷闪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一道耀世白光随同雷霆覆盖整个庭院。 叶轻语手一抖嘴半天没合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庭院中的韩煜,嘴角蠕动了半天黯然的说。 役雷神咒是天罡雷部总咒,能赦令这样法咒的人可以节制九霄三十六天,执掌雷霆之政……只有一个人……能赦令这个咒法。 陆青眉立刻转头看向萧连山,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质疑,萧连山下意识避开陆青眉的眼神,可他脸上依旧是不以为然的尬尴。 第五十三章 既寿永昌
吉田半藏在雷霆降落之前神鬼难测的退到阵外,阵中二十八名银甲神将刚挣脱太子的大日如来心经咒捆缚,漫天蛮雷从天而降劈落在他们头顶,随着吉田半藏面前那些傀儡纷纷倒塌,阵中神将完全承受不起雷霆之怒,全被劈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吉田半藏的鬼仙星宿阵顷刻间被破去,我们脸上充满了惊喜和放松,而叶轻语和陆青眉完全没有理会这个结果,目光只是专注的落在韩煜的身上,那眼神流露出的全是彷徨和眷恋。 太子都有些诧异,震惊的看看韩煜和他手中那两把雷影,我估计太子和我们一样也想不明白,以韩煜的道法修为怎么能凭一己之力败吉田半藏。 韩煜茫然的看看手中的雷影,一把将太子从地上搀扶起来,正打算向我们走来,忽然那些倒在地上的神将抽搐了一下身体,我们欢愉的心情瞬间凝固,我转头看向吉田半藏,他重新跪膝在地上,两手夹着道符放于额头,闭目嘴中快速细念。 他面前那些已经散落的傀儡竟然在地上抖动,然后一个个站了起来,韩煜和太子身边的那些神将也随之重新持枪站立,再一次把他们围困在中间。 “韩煜只是败了吉田半藏,可终究没能破掉他的阵法。”陆青眉深吸一口缓缓的说。“韩煜虽然能运用役雷神咒,可毕竟道法有限不能发挥其威力,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竟然还是不能破阵,可见这吉田半藏的法术有多高深。” 吉田半藏面前的傀儡已经全都站起身,围困韩煜和太子的鬼仙星宿站也随之重新发动,二十八名神将虽然被漫天蛮雷所劈,身上银甲已破但依旧安然无恙,唯一不同的是太子和韩煜已经没有能力在承受下一次攻击。 吉田半藏忽然挥出手中道符,燃烧的灰烬纷纷掉落在他面前的傀儡上,那些傀儡从头到脚慢慢变成黑色,阵中的神将也跟着由一团触目惊心的黑气所笼罩,每一个神将都露出凶神恶煞的凶相。 “吉田半藏的式神都是阴神鬼仙,这才是他们本来的面貌,看来之前吉田半藏并没有尽力。”顾连城忧心忡忡的说。 吉田半藏手中道符燃烧殆尽后,面无表情的抬起手,站在他旁边的宇都宫城把指头伸过去,吉田半藏用指甲划破他的手指,将宇都宫城的血滴落在面前的傀儡上,顿时宇都宫城表情异常痛苦扬起头,整个身体不断的抽搐像是魂魄被人抽走,抖动几下后头和手都低垂下去。 而阵中那些被黑雾笼罩的神将突然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眼充满了杀戮的血红,就如同是宇都宫城的那双眼睛。 吉田半藏还没有停止,手继续抬起来,浅尾舞的手指也毫不犹豫的递过去,和宇都宫城一样她的指尖被划破,血同样也滴落在那些傀儡上,顷刻间阵中鬼仙星宿周身缭绕的黑雾中雷闪青冥,而浅尾舞的头和手也低垂,她和宇都宫城一样如同失去魂魄的躯体般站立在吉田半藏的两边。 “吉田半藏用血凭操控式神,如今他已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合体,这样一来这些式神不但有吉田半藏的法术,还拥有了浅尾舞和宇都宫城的能力。”顾连城眉头一皱声音低沉的说。 我不明白吉田半藏到底有多厉害,但我见识过这三人各自的能力,若是像顾连城说的那样吉田半藏用血凭让三人合体来操控式神,那就是说阵中的二十八鬼仙星宿会有宇都宫城的密宗遁术,可以趁其不备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任何地方。 同时还有浅尾舞的阴阳幻术,一旦被攻击可以分化出实体的分身,再加上吉田半藏高深的法术,这个鬼仙星宿阵的威力不言而喻超乎想象,韩煜和太子两人联手,韩煜有叶轻语的神兵,太子有陆青眉的道法加持,即便是这样两人合力也不过才能逼退吉田半藏,可阵法却完好无损。 如今吉田半藏以血凭令三人合体,困在阵中的韩煜和太子不要说破阵败敌,恐怕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我刚想完云杜若拉拉我衣袖,表情惊恐的指着庭院的远处,其他的人目光都纷纷往过去,一层厚厚的白霜如同灵布般悄然无声的开始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满意,那白霜我依稀记得曾经听韩煜说过。 白霜是阴煞之气,鬼魅怨灵聚集的越多,阴气越重在阳世聚集成霜,向我们蔓延的阴煞之气铺天盖地可见怨气有多重,想必是这些阴神鬼仙露出真身后,再加上吉田半藏合三人之力发动阵法,白霜所至庭院中花草树木纷纷凋零枯萎,寒凉萧杀之气瞬间笼罩整个庭院。 但凡被这些白霜沾染后果不言而喻,叶轻语和陆青眉应该是知道再不出手太子和韩煜都危在旦夕,刚向前走一步忽然外面的门被推开。 云成雨拿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云成雨,不是他出现在这里有多危险,而是我们都没想明白他是怎么进来的,之前陆青眉担心斗法会波及伤害庭院外参加寿宴的人,在庭院中设想屏障保护,外面的人是不可能进到这里面来,即便云成雨来庭院他什么也不会看见。 可云成雨直接走到萧连山的面前,他分明能看见我们,说明他能在陆青眉设下的屏障中来去自如,这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云成雨的道法比陆青眉还要高深! 更让我们瞠目结舌的是,那些让叶轻越和陆青眉多少都有些忌惮的白霜,在云成雨眼中视若无睹,他拿着布袋进来所过之处白霜立刻退散。 “太爷,外面有人说是给您送寿礼。”云成雨恭敬的把布袋送到萧连山面前。 “什……什么人?”萧连山的目光并没在布袋上,而是和我们一样诧异的看着云成雨。 “来人没说,只说您看见这布袋里的东西就知道了。”云成雨沉稳的回答。 我忽然一愣目光落在云成雨手中的布袋上,发现那些围绕在云成雨四周的白霜不敢靠近的其实并非是云成雨,而是他手中的布袋。 “什么人这么高的道法,一个布袋能让白霜退避三舍,而且还能让云成雨在你设的屏障中来去自如?”叶轻语应该也看出端倪诧异的喃喃自语。 不关是那些令人胆寒的白霜,就连吉田半藏以血凭操控的二十八鬼仙星宿阵也戛然而止,任凭吉田半藏如何驱使,他面前的傀儡和阵中鬼仙神将都僵直的站立不能动弹,我看见吉田半藏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之色。 “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萧连山的注意力也转移到布袋上。 云成雨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来的居然也是一副字画,云成雨缓缓在手中展开,看了一眼很平淡的回答。 “是一幅小篆的书法,就……就四个字。” “写的什么?”萧连山多少有些好奇随意的问。 “既寿永昌。” 当! 随着云成雨读出那四个字,吉田半藏面前的那些傀儡顿时纷纷爆裂,他合三人之力操控的二十八鬼仙阴神阵顷刻间被破去,里面的式神瞬间烟消云散消失在庭院中,而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如同被重击,各自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体跪倒在地上。 他们三人把法术全灌注在阵法中的式神身上,阵法被破他们同样会受到反噬,就连叶轻语和陆青眉都不敢大意的先天杀阵,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轻而易举被破去。 萧连山整个人身体一抖,双手颤巍巍从云成雨手中把那书法接过来,顿时老泪纵横嘴角蠕动半天重新把那四个字读出来。 既寿永昌! 我们完全不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有什么含义,竟然有这么大的法力,可叶轻语和陆青眉全力戒备的神情也随着这四个字缓缓舒展。 “他……他来了。”叶轻语声音颤抖的说。 “我哥,我哥人在什么地方?”萧连山激动的问云成雨。 “来人留下字画后就走了。”云成雨回答。 萧连山仰头深吸一口气,闭目的时候两行热泪滚滚而来,没听萧连山提过他还有一个哥,不过看萧连山的表情那应该是一个让他无法释怀的人,而且叶轻语和陆青眉想必也认识这人。 萧连山慢慢转头看向重伤不起的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拿着手中的字画走到他们面前。 “我今日过寿你们学点皮毛之术就大言不惭来挑衅,殊不知万法归宗你们所学岂是大道,知道这既寿永昌是什么意思吗?”萧连山把字画展开在他们三人面前。“我萧连山担不起这四个字,天下能享有这四字的只有一人,一个受命于天的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萧连山读出这八个字,顿时整个庭院中的白霜凝止不动,之前那些枯萎凋零的花草树木上覆盖的霜露纷纷落下,像是被人在摇动。 霜夜里庭院放眼望去一片银白,可慢慢有颜色在显露,我们慢慢张开了口,完全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刚才还一片衰败的庭院里,举目望去满园的花草树木全部怒放,一丛丛一簇族,绚丽多彩争芳斗艳。 夜风摇曳着花朵,萧杀的白霜衬着绿叶,随风轻摆时俯时仰,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还比吗?”萧连山举着手中字画冷冷的问。 八个字就能让吉田半藏他们完败重伤不起,他们三人都用震惊和惶恐的眼神看着萧连山手中字画上那四个字。 “天外有天原来还有高人在场,今日虽败愿赌服输,东西给萧太爷留下。”吉田半藏捂着胸口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吃力的站起身,表情愤恨可又无能为力的说完转身离开。 第五十四章 追忆
萧连山收起字画异常珍惜的坐回到椅子上,太子虽然受的伤不轻,可好在没伤到脏器云杜若搀扶着太子跟着云成雨去包扎治疗,我本来是想问萧连山关于那八个字的来历。 “我知道这八个字的由来。”南宫怡压低声音说。 “什么由来?”我好奇的问。 “知道传国玉玺吗?”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反问我。 传国玉玺我多少听闻过一些,不过当然没有见多识广的南宫怡知道的多,我没有插话等她说下去,南宫怡告诉我,传国玉玺又称传国玺,是历代帝王相传之印玺。 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国之重器奉若奇珍,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这传国玺是乃奉秦皇之命所镌,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八篆字。”南宫怡看看萧连山手里的字画对我说。“那八个字便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那也顶多是传国玉玺上的八个字而已,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法力,单凭八个字就能完败吉田半藏他们?”我听完还是很疑惑的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真正让吉田半藏他们重伤不起的不应该是这八个字,而是写下这八个字的人。”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韩煜走到我们身边,还在看着他手中那两把雷影,刚才一战虽然他最终没能打败吉田半藏,不过他运用雷影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估计他从来没像这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和人斗法。 陆青眉一把推开我和南宫怡,目不转睛盯着韩煜,他嘴角刚翘起挂着不羁的微笑。 “别笑!”陆青眉的样子很凶,可我怎么看都透着很深的执念。 韩煜一愣笑容硬生生收了回去,应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怯生生低头不语。 “你师傅到底是谁?” “我师傅……” “他师傅是方外……”萧连山抢在韩煜回答之前又插话进来,可刚说到一半,就被陆青眉打断。 “我问他,没有问你。”陆青眉瞪了萧连山一眼,那样子比刚才黑化的二十八阴神还有凶神恶煞,萧连山揉了揉额头很无奈的偏过头,我就知道萧连山一直隐瞒着什么,现在陆青眉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看向韩煜。“看着我眼睛,你既然是道门弟子,道中戒律你该清楚,我问你什么你必须如实回答,你师傅到底是谁?” 韩煜舔舐着舌头表情有些为难的抬起头去瞟萧连山,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算是对的,何况萧连山叮嘱过他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师傅是谁,而且面前这陆青眉如此凶狠,好像说错了就要活生生劈了韩煜似的。 “你看他干什么?是我问你,还是他问你。”陆青眉怒不可歇一把拧住韩煜的衣口。 陆青眉怎么说也是得道高人,算起来还是韩煜前辈,可她如今的样子哪儿像是清修的高人,怎么看都像是斗气的怨女。 我认识韩煜这么久他生死不惧,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似乎很害怕面前这个陆青眉,事实上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陆青眉才对,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忌惮这个女人。 韩煜被陆青眉这一吼,目光立马从萧连山身上收了回来,偏着头不敢去直视陆青眉的目光,迟疑了半天才怯生生回答。 “方……方想,我师傅是方想。” “方想,果然是她!”陆青眉听完这名字更加怒火中烧。 我忽然意识到陆青眉一直逼问韩煜关于他师傅是谁,想必韩煜师傅之前和陆青眉有什么过节,如今见到韩煜难道是想秋后算账迁怒于韩煜。 “我师傅一直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如果她有什么得罪前辈之处,韩煜替师傅给您陪不是。”韩煜聪颖估计也想到了。 “你们师徒两人还真是情深意重,两人朝夕相处她居然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陆青眉目光泛起妒意,这让我完全看不懂。“你和你师傅怕是早已日久生情了吧。” 这话从陆青眉嘴中说出来,我和南宫怡都顿时目瞪口呆,陆青眉怎么算都是前辈高人,竟然说出和她身份完全不相称的话,我在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诧异不已,怎么听陆青眉这意思韩煜和他师傅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我知道韩煜桀骜风流倜傥,可这怎么也不会和他师傅扯上关系。 “陆主持,韩煜是弃儿自小便被师傅收养,对韩煜恩重如山形同再造,韩煜愚钝若有过失之处陆主持随便责罚,可请陆主持不要再出言不逊诋毁我师傅。”韩煜虽然惧怕陆青眉,可听到她说自己师傅声音变的坚毅。 “弃儿,亏她方想还真能想的出来,你哪只眼睛看见你是弃儿了?你既然说方想对你恩重如山,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欠我什么?”韩煜越是帮他师傅说话,陆青眉眼中炉火越重,气急败坏的质问韩煜。 “……”韩煜一愣茫然的看看陆青眉,想了半天诧异的回答。“弟子和陆主持素未谋面,不知道弟子欠下何物?” 啪! 陆青眉重重一巴掌打在韩煜脸上,我和南宫怡看的震惊不已,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得道高人可我们怎么看都感觉陆青眉对韩煜充满了极重的怨念,而且还是男女之间爱恨情仇那种。 我和南宫怡面面相觑的对视,韩煜风流倜傥我认识他这么久早就习惯,不过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从没见过那个女子对他如此记恨,何况还是陆青眉这样的方外高人,按理说应该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才对,我想韩煜就是再风流也不至于招惹到陆青眉这样的人。 何况韩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一巴掌打的韩煜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也不敢造次,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陆青眉转身而去韩煜只有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我做错什么了?”韩煜很委屈的问我。 说真的好像安慰安慰他,不过看陆青眉这架势我心里都发憷,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揉着额头避开韩煜的目光,想笑又怕刺激到他。 然后我听见萧连山的笑声,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偷笑,估计是怕被看见还刻意捂着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事见惯不惊。 韩煜揉着红肿的脸颊刚想说什么,叶轻语慢慢向他走来,就停在韩煜的面前,久久一言不发的凝视着他,那目光完全不像是前辈看晚辈,我依稀从叶轻语眼中看出一丝柔情和怀念。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前这位可是号令天下道门的宗主,这眼神我看见过,云杜若看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叶轻语眼中,更不该是对着韩煜,陆青眉眼中是愤恨和不舍的怨念,叶轻语虽然没有这些幽怨的眼神,却犹如春水映桃花泛着淡淡的惆怅。 韩煜眉头微微一皱他对这方面的事绝对比我擅长,我能看出叶轻语眼神不对,想必韩煜更是心知肚明,看韩煜这表情估计多半现在绞尽脑汁在想到底和面前这位掌教天师有什么瓜葛。 “弟子不才幸得宗主赐剑,今日掠阵虽未获胜但未辱道门声誉。”韩煜反应倒是挺快连忙将手中两把雷影毕恭毕敬递到叶轻语面前。“弟子多谢宗主出手相救,日后必定潜心修炼警世卫道。” 韩煜头微微低下言语不卑不亢,可这些话似乎叶轻语一句都没听进去,手颤抖一下慢慢抬了起来,向韩煜的脸颊缓缓伸过去。 我和南宫怡都下意识低下头,看着架势估计韩煜现在的处境比刚才在二十八鬼仙星宿阵还凶险,至少之前他还能全力以赴去抵抗,而如今面对陆青眉和叶轻语,韩煜怎么看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韩煜看见叶轻语把手伸过来,喉结蠕动一下脸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他双手捧着雷影连遮挡的机会都没有,我在心里琢磨着他另一半边脸估计早晚也会肿起来。 叶轻语的手悬停在韩煜脸颊旁,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本来想说什么可最终轻柔的抚摸在他脸上,触动的瞬间韩煜整个人抖动的更厉害,舔舐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痛吗?”叶轻语的声音充满了疼惜,但绝对不是对晚辈的那种。 “弟子愚钝无知,陆主持教训弟子心悦诚服,不痛。”韩煜犹豫了半天怯生生回答,好像生怕自己说错话再招致一巴掌。 “别怪青眉,你……你的确欠她的。”叶轻语完全不像一代宗师,声音幽怨的说。 “弟子岂敢和陆主持计较,前辈指点之恩韩煜没齿难忘。”韩煜还算聪明,听他说话其实是在提醒叶轻语注意身份。 “这些年……你还好吗?”叶轻语似乎根本没领悟韩煜话中的意思,无限深情的说。 “弟子受师傅照顾清心寡欲潜心修道……过的很好。”韩煜应该是不明白叶轻语为什么会问这些,惶恐的回答。 “过的好就行,过的好就行。”叶轻语抚摸着韩煜的脸,落在我和南宫怡眼中终究有些尬尴,可叶轻语却是那样投入和深情,好像此刻在她眼中除了韩煜,再看不见任何人。“方想……她……她可曾在你面前提过我?” “师傅未曾提及过天师,不过弟子久闻宗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受益匪浅。”韩煜虽然惧怕叶轻语可言谈还有礼有节,可我总感觉叶轻语对他满腔热情,但韩煜始终有些陌生。 “看来……你是真记不得我了……”叶轻语惨然一笑,手缓缓从韩煜脸颊滑落,目光落在韩煜双手捧着的雷影上,轻轻一推凄然的说。“这剑既然你用的得心应手,你就留着吧。” “……啊?!”韩煜一惊应该是没想到叶轻语会将如此神兵赠给他,还想推脱可还未开口叶轻语漠然转身离去。 看着叶轻语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在鬼市见过的那人,叶轻语和那人一眼此刻的眼神是那样的落寞和无奈,叶轻语走到萧连山面前。 “凡尘俗世轻语以为能放下,看来轻语并未悟得大道,如今物是人非轻语暂回龙虎山。”叶轻语对萧连山稽首淡淡而言。“他既然一直都在,定能保你周全,若居士有难我和青眉定会出山。” 萧连山本想说什么,我看的出他并不是想挽留叶轻语,更多的应该是想宽慰她,可话终究是没说出来,默默的叹了口气点点头,看着叶轻语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庭院。 韩煜合上雷影如剑鞘,揉了揉红肿的脸颊走到萧连山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陆主持和叶天师提到我师傅反应会这么大,为什么之前不让我告诉她们,我师傅是方想?” “我和你师傅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和故人去见你师傅有事相求。”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无力的回答。 “爸,您怎么会认识韩煜的师傅。”我也走过去好奇的问。“对了,他师傅是做什么的,您们有何事相求?” “方想功德无边,我见她时方想已是七世善人,行善积德之人,在阴庙帮人收捡无主尸骸超度供奉亡魂是积阴德有莫大的功德。”萧连山惆怅的看看韩煜低声说。“阴庙主持大多是天煞孤星命,一生终老,还好……如今有韩煜相伴她身边。” “那我师傅最后帮你们了吗?”韩煜都有些诧异,应该连他也不了解关于方想的过去。 “帮了……不过阴庙中是和鬼神交易,达成一件事必须承诺一件事作为交换。”萧连山默默点点头淡淡的说。“我有位朋友当时在你师傅面前许下一诺。” “许下什么承诺?”南宫怡问。 “方想要我那位朋友,在这世阳寿断绝之日再赴幽冥时别再瞒天过海,安安心心喝了那碗孟婆汤,忘了前世,再世为人就留在这阴庙陪她一世……”萧连山表情黯然的回答。 “就……就这么简单?”我不以为然的问。 “简单……是啊,或许在我们看来这个条件很简单,不过有些事和有些人……想要放下又岂会简单。”萧连山淡淡一笑惆怅的回答。 “那后来呢,后来这个承诺兑现了吗?”韩煜急切的追问。 萧连山并没有回答韩煜的话,站起身默默的走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人茫然的站在庭院中,我突然发现萧连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他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以至于他都不愿意提及,因为那些故事在他心里刻骨铭心,让他到现在久久无法释怀,突然有些羡慕他不知道等我像他这年纪时,会不会也有那么多能铭记在心的回忆。 第五十五章 以逸待劳
萧连山寿宴后我们一直再等太子伤势复原,好在他身体健硕那剑伤虽严重却没伤到脏器,半个月后伤口已经渐渐愈合,太子的手能轻微的活动,韩煜自从有了雷影后整天爱不释手比划,他告诉我们这把雷影非但是神兵,而且好像被灌注过法力他握在手中感觉自己道法精进不少。 不过我在心里更好奇的是,萧连山说过雷影识主,能分开雷影的人只有它的主人和铸造这把神兵的人,叶轻语能持有雷影说明她应该是雷影的主人,可我怎么看玩世不恭的韩煜都不像是能铸造出这把神兵的人。 吉田半藏输给我们后,留下的那些和成吉思汗陵有关的东西,再加上我们之前手里掌握的,所有的线索都齐备,可是这段时间萧连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压根再没有在我们面前提及过关于这方面的事。 我原本以为他是想从长计议,可渐渐发现萧连山似乎根本没打算继续下去,等太子的伤好的差不多,我们去见萧连山征求下一步该怎么做,毕竟在探寻如同成吉思汗陵这样隐藏了几百年的陵墓上,应该没有谁比萧连山更有经验。 我们进去的时候萧连山正在和顾连城交谈什么,见我们敲门进去都默不作声。 “爸,既然所有的线索我们都拿到,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办?”我认真的问。 “什么怎么办?”萧连山突然反问我。 “……”我一愣看他这态势就知道麻烦,硬着头皮问。“难道您不打算去找成吉思汗陵?” “呵呵。”萧连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指着椅子示意我们坐下,然后漫不经心的说。“听你这意思,是怂恿我去盗墓?” “萧叔,您别误会容彦的意思。”云杜若应该是担心我在萧连山面前说不了几句又顶撞起来,接过我的话说。“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扶桑人是之前凶案的凶手,他们既然如此在意成吉思汗陵,我们的想法是,如果能提前找到的话就能顺藤摸瓜将这些扶桑人抓获。” “抓获,你们想抓什么?抓吉田半藏还是宇都宫城或者是那个什么浅尾舞?”顾连城老气横秋的看着我们淡淡的问。“难道到现在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你们现在锁定的这些人不过是走卒而已,真正的幕后主使根本没有出现过,就算让你们抓到又能怎么样?” “他们根本不怕你们,上次过寿他们敢来就说明没把你们放眼里,抓到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萧连山慢慢端起茶杯沉稳的说。“你们认为这群扶桑人嚣张跋扈也好还是有恃无恐也好,事实上他们自始至终都占据着主动,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什么根源?”南宫怡诧异的问。 “他们千方百计在聚齐人皮纹身和阳扣,为什么还要拿来当赌注和我们比试。”萧连山声音稳健的回答。“难道你们真以为是愿赌服输才留下的?” “那……那是为什么?”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开启成吉思汗陵的阴扣一直都在你们手中,你们好好扪心自问凭你们的实力可是吉田半藏他们的对手?”顾连城不慌不忙的看着我们说。“既然开启陵墓的锁龙扣必须阴阳两扣合而为一,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们完全有能力从你们手里夺过去,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你们该不会认为是他们忌惮你们吧?” “那……那是为什么?”顾小小坐在太子身边,这段日子太子的伤势能恢复这么快完全是因为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爸,我听杜衡哥说吉田半藏的法术在他和韩煜哥之上,那他们之前为什么不动手?” “为什么要动手?”萧连山淡淡的反问顾小小心平气和的说。“扶桑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找到成吉思汗陵,至于是谁最先找到一点都不重要。” “鸿虚子留下的书信里暗示了陵墓的机关,鸿虚子的机关术巧夺天工强行开启陵墓只会坍塌,你爸妈和我已经解开书信中的内容,你爸为了防止书信落入扶桑人之手,在烂熟于心后已经烧毁,如今知道开启陵墓机关的只有他一人。”顾连城漫不经心的对顾小小说。“扶桑人即便捷足先登找到人皮纹身和阳扣,可没有开启机关的方法也无济于事,他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把他们手里的东西送回来……” 顾连城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淡淡的说。 “自然有人会帮他们找到并开启陵墓。” “外公,您的意思是说,吉田半藏是故意把东西交给我们?”我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扶桑人是有备而来根本没把你们放眼里,交给你们又能怎么样,还省的去绞尽脑汁解开陵墓的秘密。”顾连城淡淡一笑说。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南宫怡茫然的问。 “我看来倒是挺简单的。”萧连山喝了一口茶不以为然的说。“扶桑人既然对成吉思汗陵志在必得,至关重要的书信只有我知道,没有我他们开启不了成吉思汗陵,反正我也告诉过他们,只要我不死,他们休想踏足那个地方,你们问我怎么办,其实很简单。” “爸,您打算怎么做?”我急切的问。 “什么都不做。”萧连山和我对视斩钉切铁的回答。 “不做?!”云杜若一怔半天没回过神。“难道不去找成吉思汗陵?” “既然如今只有我才能开启成吉思汗陵,我不去那扶桑人就永远无法得到里面的东西,既然主动权在我手中,我何必要按照扶桑人的想法去做。”萧连山气定神闲的回答。 “爸,扶桑人为了找到成吉思汗陵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而且行凶的手段惨不忍睹令人发指,不让他们归案伏法天理不容。”我皱着眉头焦急万分的说。“只有找到成吉思汗陵才能将扶桑人和真正的幕后主使引出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如果你是担心死的人,那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死的人还不多,如果你收手不再管的话,这事就到此为止。”萧连山端着茶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倘若你坚持要开启成吉思汗陵,那……死的人会更多,多的你都难以想象。” …… 房间里陷入很长的沉默,萧连山不会用这些来危言耸听,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暗示还会有人会死,我知道他对我们有所隐瞒,但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什么他还是不肯说出真相。 “扶桑人应该不是冲着成吉思汗陵里面的财富去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强调,一旦陵墓开启里面财富分文不取。”太子平静的看向萧连山冷静的问。“成吉思汗陵里到底有什么能让扶桑人趋之若鹜的想要开启?” 这也是我和其他人都迫切想要知道的,可萧连山犹豫了一下和顾连城对视一眼后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不过有一件事我很肯定,萧连山的固执毋容置疑,他决定的事即便要他命也不会更改,他若不想去找成吉思汗陵,我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爸,当我求您一次,您帮我们找到成吉思汗陵引扶桑人出来,只要能将这些人捉拿归案,我……”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看旁边的朋友,无力的对萧连山说。“我答应您,这个案件完结后,我一定放下一切听您的话回香江,从此再不踏足这里半步。”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就算我帮你们找到成吉思汗陵,而且如你所愿引出扶桑人和幕后主使,然后呢?你们有本事和他们抗衡?还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萧连山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天理昭彰我只相信邪不胜正,从小您就教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人命关天又岂能坐视不理,即便凶多吉少我做我该做的事,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站起身很坚定的回答。 “我跟你去。”云杜若义无反顾的也站起来。 “我现在有雷影,不见的就输给吉田半藏,何况跟着你一直都凶多吉少,也不差这一次。”韩煜翘着嘴角桀骜不驯的笑着。 “我的职责就是缉凶归案,不能让这些扶桑人逍遥法外。”南宫怡也跟着站起身。 “还有我。”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站起身,她好像比我们还兴奋。 太子最后一个站起来,他很平静的看着萧连山后,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心平气和的对萧连山说。 “您是他父亲,他的性格您应该很了解,如果您说的那些都成立,扶桑人把这些东西送回来就是想让我们找成吉思汗陵,您不找难道就以为扶桑人会善罢甘休,他们早晚会用其他办法达成目的,我们终究要和扶桑人一战,这个是在所难免的,即便我们收手不代表扶桑人会收手。” 顾连城一直默不作声,听完太子的话长叹口气,转头看向萧连山。 “旦夕祸福一切都有定数,我告诉过你的,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还不如放手一搏,前途虽凶险可我想他既然能给你送字画来,一切都在他掐算之中,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 “你确定这个事完结后你跟我回香江?”萧连山默默点头,看我一眼沉稳的问。 我深吸一口气肯定的点点头。 萧连山和我对视良久终于从抽屉中拿出一些东西摆放在我们面前。 “好!我就帮你们找成吉思汗陵。” 第五十六章 圣主之陵
摆放在桌上的有吉田半藏送来的人皮纹身和从纹身上抄录的数字,还有已经被萧连山合而为一的锁龙扣,这些东西足以让我们找到成吉思汗陵。 萧连山把拼凑好的人皮纹身摆放在我们面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完整的纹身拼图,和我们之前设想的一样,十八赤狼传承下来的纹身组合在一起其实就是一幅完整的地图。 这张地图上一目了然详细的标注了山河、丘陵,地图的中间是一处标红的地方,可在地图上并没有留下文字,这地图传承已有几百年,如今从地图上很难判断出具体的位置。 “有件事你们没发现不对吗?”云杜若忽然若有所思的说。 “什么事?”南宫怡诧异的问。 “扶桑人从杀谢同开始,到最后我们找到的十一具赤狼后裔尸体,再加上最后被杀的温儒,我们能确定的死者只有十七人。”云杜若指着人皮纹身说。“我们到现在并没有发现聂浩然的尸体,可这拼凑出来的人皮纹身却是完整的。” “你是说……聂浩然也已经被扶桑人杀了?”韩煜恍然大悟。 “可是我们了解的情况显示扶桑人之所以能准确无误找到十八赤狼后裔,应该是聂浩然提供的线索和资料,他应该是在和扶桑人合作才对。”我疑惑的问。 “你们不用想了,十八赤狼的后裔一定还有一个没死。”萧连山在一边想都没想极其肯定的回答。“但至于是不是你们所说的聂浩然我就不清楚。” “爸,您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没死?”我诧异的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只答应帮你们找成吉思汗陵,其他的我不想过问,东西就在你们眼前。”萧连山指着桌上的东西对我说。“去找一副地图来。” 顾小小比我们兴奋的多,应该是长这么大还头一次接触如此让她感兴趣的事,萧连山刚说完她就转身回房找来地图平铺在桌上。 我们用人皮纹身上的标示和地图上对比,慢慢已经确定了几个很显著的位置,在纹身图案中标红的那处地方应该位于内蒙古某处,大致的方位应该在如今的鄂尔多斯高原东南部和毛乌素沙地东北边缘。 我们在地图上搜寻这块区域,南宫怡忽然把地图和人皮纹身的图案重合在一起,眼睛一亮欣喜若狂的说。 “这里应该是伊金霍洛旗!”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南宫怡手指在地图上的位置,南宫怡见多识广告诉我们,伊金霍洛旗其实是后来才有的名字,在此之前伊金霍洛由原扎萨克旗和郡王旗合并而成,扎、郡旗所辖地域历代为北方少数民族的游牧区。 “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叫伊金霍洛旗吗?”南宫怡笑着问我们。 对于这方面的历史我们当然一筹莫展,茫然的摇摇头。 “伊金霍洛旗为蒙古语,是圣主陵园之意。”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在蒙古被称为圣主的只有一个人。” “成吉思汗!”顾小小兴奋的接过话。“圣主陵园……难道就是说伊金霍洛旗就是成吉思汗陵位置的所在。” 我们相互之间对视一眼,萧连山和顾连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在他们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欢喜之色,事实上除了顾小小外我们也没有多兴奋。 扶桑人千方百计杀了那么多人才聚齐这人皮纹身,我们仅仅用了几个小时就确定了纹身图案中的地点,想必扶桑人也应该知道伊金霍洛旗这个地方,那何必还大费周章把秘密告诉我们。 何况成吉思汗陵沉寂了几百年未曾有人发现过,那应该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才对,我们始终都对这个结果有些疑惑,感觉这秘密知道的太轻松。 “伊金霍洛旗到底有多大?”太子沉稳的问。 “占地面积……”南宫怡看看地图后喜悦的神情渐渐黯然下去。“五千六百多平方公里。” 地图上标注的地点仅仅指明是伊金霍洛旗,这么大的范围要找寻一座隐瞒的陵墓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五千六百多平方公里,这要真找的话要找到何年何月去。”韩煜多少有些失望的说。“何况成吉思汗还是密葬,一点线索都没留下难怪扶桑人得到这人皮纹身也只有送回来,搞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那也不是,我还真能在伊金霍洛旗给你们找到成吉思汗陵。”萧连山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在旁边说。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萧连山的身上,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如同他早知道陵墓的所在。 “爸,您知道成吉思汗陵在伊金霍洛旗的什么地方?”我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 “不光是我,相信还有很多人都知道。”萧连山淡淡一笑回答。 “很多人?!”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时半会完全不明白萧连山的意思。 “伊金霍洛旗的意思就是圣主之陵,你们都知道成吉思汗陵在伊金霍洛旗,那还不简单了,只要知道这个地名的人都会知道。”顾连城不以为然的对我们说。 “对啊,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叫圣主之陵?”太子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成吉思汗既然是密葬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陵墓的位置,为什么会有人用伊金霍洛旗为这个地方命名?” “那是因为在伊金霍洛旗的的确确有一座成吉思汗陵!”萧连山不慌不忙的说。 我们再次一愣,完全茫然的不知所措,萧连山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告诉我们,成吉思汗两次西征,曾率部路过伊金霍洛,深为那里的秀丽景色所吸引,而成吉思汗死后便在伊金霍洛安葬,所以这个地方才有圣主之陵这个名字。 “成吉思汗在伊金霍洛安葬?!”顾小小一脸疑惑的看着萧连山。“爸,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不是说成吉思汗陵一直都没有被找到过吗,那伊金霍洛的陵墓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成吉思汗陵的衣冠冢,并非是他真正下葬的地方。” 顾连城看来对此也极其了解,不慌不忙的告诉我们,在伊金霍洛的成吉思汗陵只是用来供奉祭祀的地方,而不是埋葬金身之地。 由于蒙古民族是游牧民族,祭祀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处帐篷可以随时迁移,以便随地祭祀,成吉思汗去世后,始建于鄂尔多斯的祭灵白室,起初一直处于隐避状态。 根据历史文献所载,成吉思汗归天后,分别在漠北草原和木纳山南,就是现在的鄂尔多斯建立了成吉思汗白色宫帐视为总神祗,进行最高规格的供奉祭祀。 “这么说人皮纹身留下的并非是成吉思汗陵确切位置,而是指向陵墓的另一个线索,这样说起来就连十八赤狼也都不清楚陵墓的所在。”南宫怡若有所思的说。 “这就是为什么成吉思汗遗训上让十八赤狼不能私下会面的用意,应该就是担心纹身传承到后世,有人会拼凑出完整的纹身图案。”云杜若也心领神会的说。 从目前的情况看,十八赤狼传承下来的秘密就是指引出伊金霍洛的衣冠冢,成吉思汗一定把他陵墓的秘密留在了那里,可我们掌握的线索中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既然纹身是透露另一处线索的位置,那这些数字是干什么用的?”我指着人皮地图上的那些数字差异的问。 拼凑的人皮纹身上,每一张人皮下面都有两个数字,一共十八组具体有什么用途我们尝试了很久也没找出规律。 坐在这儿空想也不可能让你们找到成吉思汗陵,既然知道了地点事不宜迟,明天就动身赶往伊金霍洛。”萧连山站起身态度坚定的说。“我们必须在成吉思汗祭祀之前赶到,如果伊金霍洛的衣冠冢留下陵墓的线索,我想没那么简单让我们轻而易举找到。” 我们各自回房收拾东西,晚上云杜若又端着汤药进来,她好像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晚都是这个时候逼着我喝下苦涩难咽的药,不过在她这段时间的精心调理下,我的眼疾还真没有继续恶化,虽然依旧模糊但至少还能看见东西。 只不过云杜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这段时间渐渐精神很差,特别是脸色苍白的吓人,整个人莫名的虚弱不堪,我问过她好几次云杜若都说是没休息好。 她逼着我把药喝下去,目光落在我放在桌上的那个陈旧的号角上。 “你真不打算把这号角送给你爸?”云杜若随意的问。 “破破旧旧的东西,而且还碎裂过,又没什么特殊的意义送给他干嘛。”我拿起号角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倒是感觉这号角挺别致的。”云杜若接过手露出很欢喜的神情。 “你要喜欢就拿去。”我笑着对她说。 “你也太随便了,这东西是鬼市那人送给你的,不对,确切的说是让你送给你爸的,那人不会无缘无故送东西给你,上一次送风铃结果救了我的命,这一次指不定这号角还有其他用途。” “这号角能有什么用。”我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 “那我先留着,等有合适的机会我问问萧叔,他若不喜欢我就收下了。”云杜若拿着号角爱不释手的对我说。 第五十七章 守陵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出发赶往伊金霍洛,临走时顾安琪一直叮嘱萧连山要照顾好自己,最后她把我拉到一边忧心忡忡的说前途吉凶难断一定小心,我点头让她和顾连城放心。 其实我们都知道此行危险重重,可顾小小却依旧没心没肺的兴奋不已,一路上拉着太子说个不停,想必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遇上让她感兴趣的事,云杜若越发的虚弱我担心的看着靠在我肩膀上的她,感觉她一点气力都没有连话都不想说。 我们赶到伊金霍洛已经是三天之后,在草原上很远我们就看见一座巍巍然屹立着的蒙古包式建筑宫殿,萧连山告诉我们拿就是闻名遐迩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陵墓。 这座陵墓由三座蒙古式的大殿和与之相连的廊房组成,建筑雄伟,具有浓厚的蒙古民族风格,建筑分正殿、寝宫、东殿、西殿、东廊、西廊6个部分。 成吉思汗陵的主体是由三个蒙古包式的宫殿一字排开构成。三个殿之间有走廊连接,在三个蒙古包式宫殿的圆顶上,金黄色的琉璃瓦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熠熠闪光。 中间正殿呈八角形,重檐蒙古包式穹庐顶,上覆黄色琉璃瓦,房檐则为蓝色琉璃瓦,东西两殿为不等边八角形单檐蒙古包式穹庐顶,亦覆以黄色琉璃瓦,整个陵园犹如展翅欲飞的雄鹰。 “这就是成吉思汗的衣冠冢陵墓?”韩煜弯下腰摸了摸台阶诧异的对我们说。“看这些建筑年代应该不太久远才对。” 萧连山回过头对我们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都是后来才修建的建筑,成吉思汗真正的衣冠冢原址并不是这里,而成吉思汗陵也被称之为八白宫,但并非是我们看见的宫殿,而是以宫帐形式建立的,其实就是所谓的太庙里面供奉的都是灵位。 后来因为战乱屡次迁移最后才迁回到这里,并修建了用于祭祀的宫殿,并将成吉思汗灵柩安放在陵宫内。 听完萧连山的讲解,我们拾阶而上走进宫殿,正殿正中摆放成吉思汗的雕像,身着盔甲战袍,腰佩宝剑相貌英武,端坐在大殿中央,塑像背后的弧形背景是四大汗国疆图,标示着成吉思汗统率大军南进中原,西进中亚和欧洲的显赫战绩。 后殿为寝宫,安放四个黄缎罩着的灵包,包内分别供奉成吉思汗和他的三位夫人的灵枢,灵包的前面摆着一个大供台,台上放置着香炉和酥油灯,这里还摆放成吉思汗生前用过的马鞍等珍贵文物。 东殿安放着成吉思汗的第四子拖雷及其夫人的灵柩,自窝阔台及其长子之后,蒙古族皇帝都是拖雷的子孙,所以其地位极为显赫。 西殿供奉着象征着九员大将的九面旗帜和苏鲁锭,在正殿的东西廊中有大型壁画,主要描绘了成吉思汗波澜壮阔的一生。 “这不对啊,成吉思汗的陵墓几百年来都没人找到,可见他并不想别人发现他的帝陵位置,即便他留下线索以成吉思汗的雄才伟略,他应该会预计到线索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亡。”南宫怡停下步伐疑惑不解的说。“可这里的衣冠冢一非原则,二非原貌,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和成吉思汗有关的线索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会不会人皮纹身上标志的的确是伊金霍洛,但并非指的就是这里。”云杜若也点头赞同南宫怡的想法。 “成吉思汗当时信奉的是萨满教,相信世上的万物都有神灵存在,相信人去世后灵魂不灭,他们崇拜天地崇拜祖先,祭祀长生天,祭祀祖先。”萧连山回过头对我们说。“成吉思汗去世后,当时建立白色宫帐,将象征成吉思汗灵魂的灵柩、画像和遗物等安放在宫帐内,进行供奉,这一祭祀形式,由成吉思汗子孙后代及守灵的鄂尔多斯部代代相传,一直延续至今。” “就是说这里虽然并非原址,但这里面供奉的东西都是成吉思汗的遗物?”顾小小好奇的问。 “也并非全都是遗物,一直传承下来的只有点燃了近八百年长明不灭的圣灯,据说西殿的三个灵包里,分别供奉着成吉思汗用过的弓箭、马鞍、大奶桶、宏声烈号等圣物。”萧连山说。 “这些遗物经过多次的迁徙,即便现在都存放在这里,我想恐怕多少都会有遗失,成吉思汗如果真留下线索,也绝对不应该是在这些遗物中。”太子很平静的说。 “棺木呢?这里既然是成吉思汗的衣冠冢,那就应该有棺木,就算遗物有遗失,棺木总该不会也更换过。”我想了想认真的说。“有没有可能线索在棺木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萧连山欲言又止的说。 “为什么?”韩煜疑惑的问。 萧连山告诉我们这里是所有蒙古人的圣地,成吉思汗的棺木在蒙古人心目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莫说想要开启恐怕连接近都难。 “而且如果线索很简单就能找到,恐怕成吉思汗陵早就被人发现了,几百年都没有人知道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萧连山抬头眺望我们面前的宫殿忧心忡忡的说。“要么就是因为线索随着时间推移而消亡,要么就应该和十八赤狼留下的东西有关。” 成吉思汗杀伐四方应该是心思缜密的人,他既然有心想留下帝陵的线索绝对会考虑到这些因素,就是说他留下的线索不会随着时间和外界因素而中断,至于十八赤狼留下的东西,除了我们手中的人皮纹身和那些数字外再无其他的,可这些东西上完全没有丝毫透露给我们的其他信息。 “关于成吉思汗陵的历史比较我们很陌生,真正了解和熟知这些的我想只有守陵人。” 南宫怡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去见世袭罔替的守陵人,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萧连山提醒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我们来的目的,在这个地方探寻成吉思汗陵就是最大的亵渎。 我们走进成吉思汗陵的大殿里,看见一个身着蓝色蒙古袍的老人,站在香烟缭绕的供案前熟练地摆放着供品,当客人来到时,他便奉上一条蓝色的哈达,并用蒙语高声念起祭文。 我们以游客的身份和老人交谈,得知他的名字叫鲁巴图,是达尔扈特人,也是世代为成吉思汗守陵的人,鲁巴图是虔诚的老人,告诉我们他一生都在这里供奉圣主,他掌握的有关祭祀的知识和规矩,是由祖辈一代代相传下来的。 “您老了以后那由谁来当守陵人呢?”顾小小乖巧的问。 “我儿子,等他老了,就是他的儿子,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这是我们达尔扈特人的使命。”老人声音硬朗的回答。 “不能由其他人来守灵吗?”南宫怡好奇的问。 “当然不能,这是先祖流传下来的职责,要追溯到圣主去世,在遗体秘葬的同时,遵其遗言,将他的衣冠、帐篷等遗物运到鄂尔多斯高原伊金霍洛旗安葬,并从宫廷守卫者中挑出五百户专门守陵,这些守陵人被称为达尔扈特人。”鲁巴图老人骄傲的对我们说。“我们的先祖能为圣主守灵那是因为都是功臣功臣的后裔,在过去的几百年时间里,达尔扈特人唯一的职责就是为圣主守灵、祭祀,并因此被赋予不交税、不服徭役的特权,甚至可以到草原各地征收牛羊。” “我们听说这里只是成吉思汗的衣冠冢,并不是他金身埋葬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守灵呢?”顾小小比我们更具亲和力,这样的问题从我们口中问出来怎么都带着目的性,可她问却好像天真的孩童。 “外人不知道这成吉思汗陵很重要,并不仅仅是先祖成吉思汗的衣冠冢,成吉思汗的灵棺中有很多秘密,但是不能向外人说。”鲁巴图老人明显对顾小小没有丝毫的防备爽朗的笑着说。 “啊,灵棺中还有秘密啊?”我们在旁边只能装成很有兴趣的听着,顾小小笑嘻嘻的接着问。“这么说您也见过成吉思汗的灵棺?” “当然没见过,这几百年了圣主的灵棺就被开启过一次。”鲁巴图老人摇头回答。 “被开启过?”韩煜一愣诧异的问。“成吉思汗既然已经在这里供奉,好端端干嘛要开启灵棺?” “当然不是现在,以前战祸连年成吉思汗陵和圣主的遗物多次迁徙,为了防止圣主灵棺中的遗物遗失,曾经开启过一次,不过至于里面有什么就没人得知了。”鲁巴图说。 “您们不是守灵人吗,难道连您也不知道?”顾小小问。 “祖辈流传下来说,圣主去世时拿白公驼顶鬃,放在成吉思汗的嘴鼻上,等到不喘气了,说明灵魂已经附着在这片白色驼毛上,遗体可以处理掉,而这团驼毛就保存在灵棺中供后人祭奠。”鲁巴图一边小心翼翼看守圣灯一边和我们侃侃而谈。“所有蒙古人都相信灵棺中还保存着圣主的英灵。” 第五十八章 十九赤狼
开启成吉思汗衣冠冢里的灵棺估计没有这个可能,这毕竟在所有蒙古人心中是不可侵犯和亵渎的圣地,即便南宫怡手里握着超乎想象的权利,但因为要侦破案件而擅自开启灵棺也绝对不可能做到。 事实上最重要的是,这灵棺存在几百年经历战祸和风雨,八白室数次被洗劫过,里面曾经堆放的奇珍异宝早已不知所踪,鲁巴图说灵棺只被开启过一次,可我们心里多少都清楚,即便鲁巴图说的没错,可想必里面真有什么东西也未必能保存至今。 从鲁巴图那里询问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没有丝毫价值,转身打算离开大殿的时候,顾小小落在了后面,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鲁巴图腰间关着的一个石牌。 “您老这挂的是什么?”顾小小很认真的问。 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看见鲁巴图热情的拿起腰间的腰牌,那是一块用石头打磨而成的牌子,上面刻着线条粗狂而豪放的图案,我们走近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那块石牌应该有些年代了,棱角都被磨得光滑油亮,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石牌上很多地方出现细细的裂痕,上面被银边镶嵌固定,不过上面的图案依旧清晰可见。 “这是?”云杜若指着石牌好奇的问。 “狼,苍狼。”鲁巴图的眼神变得骄傲。 是的,那是在蒙古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图腾,一群孤傲而凶猛的狼在草原上疾驰,从图案看它们奔袭的方向各不一样,可让我们惊讶的是,这石牌上的狼图腾我们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在吉田半藏留下的人皮纹身上,那些纹在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的狼头和石牌上的一模一样。 “这石牌有什么来历吗?”南宫怡紧张的问。 “当然有来历,这是信物,我们守陵人世代相传的信物。”鲁巴图自豪的点点头,小心翼翼把石牌平摊在掌心视若珍宝的说。“圣主病逝后衣冠冢埋葬在伊金霍洛,并指派达尔扈特人为陵墓世代守陵,能为圣主守灵是极大的荣耀,而这石牌就是圣主亲自交由我们祖先,并要求世代传承的守陵信物,见此石牌可永不缴纳赋税,不服徭役,甚至可以到草原各地征收牛羊,蒙古人见这石牌如同见圣主亲临。” “为什么……为什么上面会刻着狼群的图案?”萧连山客气的对鲁巴图笑笑问。“有什么含义吗?” “应该是说我们蒙古人是苍狼的后裔吧,这石牌是我先祖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传到我手里也有几十年了,有没有什么意义我不清楚,应该就是一块凭证和信物吧。”鲁巴图豪爽的笑着回答。 “一、二、三……” “不用数了,上面一共有十九条狼,向草原四周奔跑。”鲁巴图看顾小小指着他手里的石牌认真数着,爽朗的笑了笑说。 “十九……”我们顿时相互对视一眼,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传承和保守成吉思汗陵秘密的是十八赤狼,为什么在鲁巴图的石牌上却有十九条狼? 我突然恍然大悟,十八赤狼带着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向中原迁徙,这个秘而不宣的往事出现在守陵人世代相传的信物石牌上,而多出的第十九条狼,指的应该就是留在草原世代守陵的人,他们同样也肩负了保守成吉思汗真正陵墓秘密的职责。 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保守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鲁巴图手中的石牌上,石牌分两面,正面是群狼奔袭的图案,而背面却刻着细细的蒙古文字,可是这些文字不知何故早已模糊不清残缺不全。 “这些蒙古文字都写的是什么?”这些文字很可能和成吉思汗留下的线索有关,我迫不及待的问。 “不知道。”鲁巴图失望的摇摇头惋惜的说。“我继承这个石牌的时候上面的文字已经看不清了,我曾问过父亲,连他也不知道这上面刻的文字内容,想必很早以前这些文字就模糊。” …… 我们顿时面面相觑的对视,这石牌是成吉思汗留下的信物,他在十八赤狼胸口留下纹身地图,把标记指向这里,如果我们没估计错的话,真正的成吉思汗陵秘密并没在所谓的衣冠冢陵墓中。 而是留在草原上第十九条赤狼的身上。 他们作为世代守卫陵墓的人一直传承着成吉思汗陵的秘密,而鲁巴图手中的这块石牌上的文字或许就是线索。 可如今这些文字已经遗失,就意味着所有的线索都中断。 我们向鲁巴图告辞,离开大殿的时候我们心情都很黯然,或许那座几百年未能让人发现的陵墓恐怕会永远沉寂在草原某一处地方,再也不可能有人会发现和开启。 明媚的阳光照射过来有些刺眼,走在我身旁的云杜若忽然身体虚弱的瘫软在我身上,这段时间一直专注想要找到那座旷世的帝陵,我知道她身体不对劲但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阳光照射在云杜若的脸上,完全看不见一丝血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你怎么样了?”我搀扶着云杜若坐到台阶上担心的问。 “是啊,我最近也发现你身体很差,是不是病了?”南宫怡摸了摸云杜若额头关切的问。“也没发烧啊,好好的怎么变的这么虚弱?” 我握着云杜若的手,可她却下意识缩了回去,在苍白的脸上对我们挤出一丝吃力的微笑。 “我没事,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坐坐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已经开始不相信她所谓的会好,我转头看向太子,云杜若是陪我去寺庙后回来才变成这样,太子分明有意避开我的目光,他脸上也写满了担心却透着一丝无奈。 他们两兄妹一定有什么瞒着我,可我知道从太子口中问不出什么,太子静泊可如今他拨动金刚念珠的手明显乱了节奏,看得出她也和我一样心烦意乱。 鲁巴图从大殿出来,应该是看见我们一群人围着台阶上的云杜若,老人和善慈眉善目的看看云杜若,从腰际把奶茶壶取下来递给云杜若。 “小姑娘应该是不习惯这里,喝点奶茶休息休息就好了,看你这身体估计也不能再走路了,我刚想起你们对这石牌上的文字感兴趣,可以去原址看看。” “原址……”我们所有人顿时都把目光看向鲁巴图,韩煜吃惊的问。“什么原址?” 鲁巴图一边叮嘱云杜若多喝点奶茶一边告诉我们,成吉思汗病逝后衣冠冢埋葬在这里,并将此处圈地并建立石碑一块屹立在草原上,那石碑上的图案和文字和他石牌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顿时来了精神,连云杜若也咬牙坚持的从台阶上站起来,成吉思汗在病逝前就在这里留下石碑,而且石碑上的内容和守陵人身上的石牌一模一样,留给第十九条赤狼的秘密极有可能就在石碑的内容上。 我们向鲁巴图问清了石碑的位置,我扶着云杜若和其他人马不停蹄赶过去,正如同鲁巴图说的那样石碑的位置其实并不用我们刻意的去寻找,一路往西没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我们就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看见很多蒙古人载歌载舞似乎在庆祝祭祀什么。 等我们走近才看见他们参拜的石碑,几个小时前的兴奋和期盼瞬间烟消云散,我们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中间被各色布料覆盖的石碑,几百年的风雨和变迁早上那石碑荡然无存,留在我们眼前的仅仅是一座断裂模糊的残垣断壁。 只有一个残缺的基座还留在茂盛的草丛中,看着周围那些虔诚膜拜的蒙古人就可以清楚,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割舍这石碑在他们心中的神圣。 来之前我们详细向鲁巴图询问过,那个沧桑却豪迈的蒙古老人告诉我们,这石碑是成吉思汗病逝前就屹立于此,圈地作为他陵墓的中心位置,伊金霍洛的八白室都是以这个石碑为中心修建,在所有蒙古人心中此处也是不容侵犯的圣地。 我们拨开草丛看着那只剩下基座的石碑,虽然如今已经不能看见当初这石碑的雄伟,可从基座的大小依稀能想象这座在草原上曾经屹立几百年的石碑当时有多庞大。 只是可惜我们已经没机会在目睹,同时更让我们忧心忡忡的是这石碑上的内容怕是永远变成和成吉思汗陵一样的秘密。 第五十九章 沉香亭
中心! 鲁巴图说成吉思汗在病逝之前就以此石碑为中心圈地,而在成吉思汗病逝后,八白室也是以此石碑修建,如果说守陵人是第十九条赤狼,和离开草原的十八赤狼同样肩负这守护成吉思汗陵秘密的职责,那这石碑上的内容既有可能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不是以这石碑为中心修建八白室。”萧连山蹲在地上看着断裂的石碑意味深长的说。 “那以这石碑为中心是什么意思?”我们诧异的问。 萧连山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对我们说,鲁巴图告诉过我们,石碑上的内容和文字和他腰际的石牌一模一样,可除了上面的狼群图案他并不知道文字的内容,可见石碑被损毁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经过世代的传承石碑上的文字怕是早已断代遗失。 可为什么石碑上会有向四处奔袭的狼群,十八赤狼的秘密一直都没有人知道,可以肯定十八赤狼和守陵人相互之间是不知道对方存在的,至少最为守陵的第十九赤狼并不清楚受命向中原迁徙的十八赤狼。 “这里是十八赤狼向中原迁徙的起点!”太子突然抬头看向我们欣喜的说。“这才是在此处竖立石碑的原因,刚好和上面的图案相互吻合,当年十八赤狼就是以此处为中心,各自向中原奔袭。” “对!这里就是所有秘密开始的地方,而十八赤狼一直传承下来的纹身图案又最终指向这里,说明……”萧连山默默点点头沉稳的说。“说明这里也是秘密的终点,成吉思汗留下的线索就是要让后人回到这里,可惜……他没想到这至关重要的石碑会被损毁。” 南宫怡失望的蹲到残破的基座旁,虽然石碑已经毁坏,可在基座的下方依稀还残留着几个不完整的蒙古文,南宫怡博学蒙古文也认识,她辨认了很久才皱着眉头对我们说。 “残留的两个蒙古文翻译过来是成思的意思……” 这是石碑上留给我们唯一的文字,可单凭这两个字根本不可能推断出石碑全文的含义,何况成思两字有太多的含义,我们完全无法找到任何可以切入的地方。 “看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成吉思汗陵,就连守陵人都不知道这石碑上的内容,上面的文字估计早就失传了。”韩煜失望的说。 “从竖立石碑至今也有几百年时间,无法判断这石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损毁,或许这草原有蒙古人知道上面的文字,可毕竟距今时间太久远,除非一直可以活到现在的人,否则……”云杜若黯然的摇摇头轻声说。“否则石碑上的文字怕是永远不会再现。” 萧连山许久没有说话,听完云杜若的话后我忽然看见他嘴角淡淡一笑,很轻松的表情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叹了口气站起身。 “既然线索中断在这里,我们继续留下也没必要,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萧连山一边说一边从旁边草丛中拾起一块小石头收好,那石头的材质和石碑的一样,想必石碑就是用这样的石头雕刻出来,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隐约感觉他好像对石碑文字损毁并不在意。 他毕竟是找到过明十四陵的人,在这方面他远比我们有经验,何况线索的确中断在这残破的石碑上,即便我们再迫切想要找到成吉思汗陵也无济于事。 刚好云杜若身体差成这样,先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调理才是大事,我们赶回去是三天之后,舟车劳顿云杜若的身体每况愈下,和我说话的气力都没有,我一直照顾在她身边希望她能好转,可是收效并不大,看着云杜若越来越虚弱而且面色如纸,我心里隐隐心痛着急。 她即便已经这样可依旧不忘每晚准时端来治疗我眼疾的药,叮嘱我喝下去,这段时间虽然眼睛依旧模糊,可那药还真的很神奇,至少暂时缓解了眼疾的恶化已经很久没有再模糊和疼痛过。 南宫怡和其他人一直试图通过石碑上发现的成思两字找到突破口,他们这些天废寝忘食的查阅资料,大海捞针般想找到这成思而字和成吉思汗之间的联系。 萧连山和顾安琪敲门进来慈祥的询问了云杜若的病情,萧连山说有事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放心不下云杜若,顾安琪说让有她在会照顾好云杜若,让我安心跟着萧连山去,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很慎重,我心里估计萧连山虽然嘴上轻描淡写的说,但这事一定不简单。 萧连山临走的时候特意还带上了银月,刚上车就听见顾小小从后面喊叫的声音,她性子随顾安琪悠闲让她天天坐在房里查阅资料无疑比要她命还痛苦,再加上太子回寺庙为我取药,顾小小更是无所事事,说什么都要和我们一起。 萧连山挪不过她只好答应,在车上我问萧连山去办什么事,他说去见两个故人,很少听他提及和朋友有关的事,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我们要去见的人很重要。 我们要去的地方似乎挺远,一路上都没听见萧连山说话他久久的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顾小小拉着我一直问和太子有关的事,我无力的苦笑摸了摸她头。 “你就没看出来太子一心向佛,你这样聪明就不怕最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不过是俗家弟子,又没遁入空门,何况他也修不了佛……”顾小小嘟着嘴和顾安琪性子一样敢爱敢恨,不以为然的回答。 “为什么太子修不了佛?”我好奇的问。 “哥,我给你说。”顾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我上次看过他手纹,杜衡哥早晚会动凡心。” “哈哈哈,就算太子早晚动凡心,你就那么肯定是对你动啊?”我忍不住笑出声。 顾小小脸一红调皮的笑了笑,她虽然没有回答不过看得出这丫头对太子是势在必得,若太子真中了小小的招,那就真和韩煜说的那样,这辈分全都乱了,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喊他,想到这里我一脸无奈的苦笑。 在车上和小小闲聊了很久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等我从车上醒过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半天没有说出话,甚至还怀疑自己在梦中一般。 从车上下来到现在,我和顾小小的脸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表情,惊奇和彷徨甚至还有一丝羡慕,恐怕任何人站在这里脸上都会浮现出那样的表情。 不过萧连山似乎很淡定,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想必这个地方他之前是来过的,否则他应该会和我们一样惊讶。 我和顾小小微张的口有些不确定的抬着头,规模如此之大的房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到富甲天下如今的萧连山说第二,估计应该没有谁敢说第一,但萧连山即便再富可敌国也未必有如此气派的房子,以至于我和顾小小站在这里瞠目结舌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更让我们震惊的是,这座房子竟然还是完全按照盛唐风格兴建,让我恍惚中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关于古代建筑风格,我和小小从小就有所耳闻,顾安琪喜欢古致所以我们小时候住的房子是按照明清格局修建,虽然远远看去的确古色古香,但总感觉形似而无神差点什么。 但是眼前的这座房子却没给我们丝毫这样的感觉,站在门口,我甚至有一种梦回唐朝的错觉。 我们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认真的欣赏着这座建筑杰作,依旧古色古香但却依稀可以辨识出年代久远的门楣,还有就是门口那两座脖子高高仰起的大石狮子…… 我迟疑的皱起眉头,有些不相信的触碰着门口的一块看似不起眼却赫然放置在正门口的大石,顾小小醉心玄学对这方面也和顾安琪一样由衷爱好,她很快就分辨出,这座房子并非是仿建,而是的的确确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宅,好像是一直修建在这里,历经沧桑和岁月的洗涤,从那块大石的光滑程度看,至少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这不是在唐朝! 我再次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免得在空间的错觉中越陷越深,用脚轻轻的触碰到石头,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错觉,这房子所用的材料甚至包括一砖一瓦全都是从年代久远的古物,任何一样也有几百年的历史,所以才能如此好的保存建筑的原汁原味,整座房子所散发的都是历史的厚重和沧桑。 居然有人可以找到这些具有悠久历史的建材,然后在修建成一套完整的房子,不要说这房子具体值多少钱,相信任何一块建材都价值不菲! “这里是?”我诧异的问。 “沉香亭!”萧连山脱口而出。 本人新浪微博:九世探花/u/5511356019(不定时更新番外,欢迎大家关注) 第六十章 面相
沉香亭。 那是一座记载着大唐盛世的宫殿,在那些盛开的牡丹中透着大唐的繁盛和色彩,那首脍炙人口的诗词将这名字推演到极致。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这房子有这样的名字还真是恰如其分,不管从任何一个地方看,都给人一种梦回大唐的错觉。 进门之后一路向里,经过一个天井,穿过一条回廊,走进了一个足有四五米高的红木大门地房间,里头的摆设倒是也简单,旁边两张客椅,显然是摆设用的,中间一张大圆桌,加上周遭的几处黄色垂绦,也就是整间房间里的所有物件了。 那些桌椅,仔细看去才知道全都是黄花梨木的。 满屋子黄花梨木! 顾小小瞠目结舌的对我小声说,现在的黄花梨木,几乎就等于是木头里的黄金,这还不算成家具之后的价格,一屋子放在水里直接沉底的黄花梨木的家具,怕是价值我难以想象。 萧连山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诺大的房子他来去自如,我和小小跟在他后面走进一个宽敞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子端坐在茶案前沏茶。 那女子不管是身材还是体型,完美的简直无可挑剔,那是一种很少见的古典美,女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落在我的眼中,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 国色天香! 如果说这沉香亭北一砖一瓦都无可挑剔,原汁原味保留了盛唐的景致,那眼前这位女子把这里的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连山,一别数载你还记得回来看看。”那女人抬头看我们一眼,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 “清姑姑,一直想来看您们,只是怕再回来想起以前的事,所以……”萧连山很恭敬的站在那女子面前诚恳的回答。 萧连山一开口我就在心里愣住,看那女子年纪不过和我差不多,可萧连山竟要叫她姑姑,而且态度如此的恭敬但我却从未听萧连山提及过还有这样一位长辈。 “我懂……”那女子淡泊的点点头,刚想说话忽然目光落在我们身边的银月身上。 那女子沏茶的手一抖,目不转睛的看着银月,嘴角蠕动一下慢慢放下手中的茶具,然后看向萧连山。 “是……是她?” 萧连山淡淡一笑点点头。 银月迟疑了一下忽然慢慢向那女子走去,银月的高傲此刻在它眼中完全看不见,停在那女子的面前温顺的俯下头,就如同它第一次见到萧连山那样,很亲近的用头拱着女子的手。 女子手轻微的抖动一下,惆怅和欣喜的慢慢抚摸在银月的头上,我皱着眉头很诧异的看着银月如此温顺的趴在她身边,记忆中银月除了韩煜和我之外不让任何人抚摸,可自从萧连山回来后我怎么感觉银月在这些人面前是那样的熟悉和亲近。 女子爱抚的摸着银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目光犹如她看见许久未见的孩子,充满了宠爱和不舍,一滴清泪从她眼角缓缓流下,银月抬头帮她舔舐干净,女子欣慰的浅笑。 “站着干嘛,都回自己家了,还这么拘谨。”女子目光重新回到萧连山身上笑着说。“你已经好久没喝我沏的茶了,今天久别重逢我去叫她来,想必看见你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这才意识到萧连山从进来就一直很谦卑的站着,似乎那女子不说话他绝对不会随意坐下,我们随着萧连山坐下去,那女子给我们倒好茶便起身出去。 等门再一次被拉开,从外面走进了的女人更是令我震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极其吃惊。 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袭大红丝裙,肌肤如雪,面似芙蓉,眉如柳,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盘起繁丽雍容,步态轻盈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透着威严和高贵。 为我们沏茶的女子一直毕恭毕敬的跟着她身后,那女人一进来萧连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样子也尤为的恭敬,我拉拉顾小小的衣角示意她也站起来,看萧连山这态度和反应就知道这女人来头不小,能让萧连山都如此敬重的人绝对非比寻常。 女人一进来看了萧连山一眼,嘴角刚挂起笑意目光落在旁边的银月身上,顿时嘴角蠕动一下,和刚才那女子的反应一样,似乎在那一刻她的眼中除了银月什么都看不见,银月低埋着头在那女人的面前是如此的恭谦,女人颤巍巍的蹲在银月旁边注视了它良久,伸出手什么也没说将银月搂在怀中,我惊讶的发现银月竟然眼角变得湿润晶莹。 银月竟然在哭,它完全是为那女人在哭,我恍惚间都有些诧异完全分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女人好久才平息下来,一直不舍的抚摸着银月那雪白的毛发,而刚才那女子就安静的站在她旁边,似乎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永远习惯站着。 女人淡淡一笑轻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 “回来了,都回来了,她竟然还能记得我……” “不光是您,她还记得其他人。”萧连山恭敬的说。 “站那儿干嘛,算日子我也快几十年没见你了,都这把年纪怎么还是如此拘谨。”那女人嫣然一笑虽然轻描淡写的说话,可举手投足却隐隐之中透着莫名的威严,这让我想起在鬼市见过的那人。 “他……他可曾来过?”萧连山坐下后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问。 “来,经常来,他的苦我和清扬都懂,或许只有来这里他会轻松些。”那女人默默点点头表情黯然的说。“你别怪他……他不见你也是为了你好,这世上最苦的事莫过于看着身边的人……” 那女人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目光重新落在银月的身上,分不清她是说过萧连山听还是说给银月听。 “不怪,我怎么会怪他,我知道他的苦衷,也知道他为我好,只是……只是我想他。”萧连山唏嘘的埋下头。 “好了,难道你回来久别重逢应该开心才对。”那女人一边说一边看向我们,笑着问萧连山。“他们是?” “哦,这是我一对儿女,容彦和顾小小。”萧连山连忙指着我们介绍。 “时间过得真快啊,上次见你不过也像他们这样大,一晃这孩子都有当年模样了。”女人感概的说。 “爸,这两位是谁啊?”顾小小好奇的问,其实我也想知道。 “她们是……” 萧连山忽然说不下去,看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该如何给我们介绍对面的两个女人,犹豫了半天很尴尬的看向对面的女人。 “别为难孩子了,就随着你叫吧,不就一个称呼而已,我和你清姑姑早就不在乎。”那女人淡淡一笑气定神闲的看向我们。“我教李照你们叫我李姨便好,我身后这位叫清扬,你们叫她清姑姑。” “李姨好,清姑姑好。”我和顾小小连忙打招呼。 “李姨和清姑姑好面相,从来没听我爸提及过您们二位,今日一见小小大开眼界。”顾小小乖巧的笑着。 “小小,不得无礼,这两位都是你长……” “童言无忌,都是孩子你这么严厉干什么,这孩子性子随安琪,要是随了你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李照淡淡一笑打断萧连山对顾小小的呵斥。 顾小小吐着舌头不敢再说话,清扬给李照倒了一杯茶意味深长的说。 “这丫头会相术想必是从安琪哪儿学来的,已经好久没人给您看相了,今日高兴不如让小小为您看看?” “使不得,使不得,她半吊子水都是偷偷学的,您们二位面前她若胡言乱语岂不贻笑大方。”萧连山连忙摆手。 “错了又能怎么样,连山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小小既然喜欢这些身边又有安琪教导,想必是青出于蓝,就让她给我们看看面相也不妨。”李照不以为然的端起茶杯对顾小小说。“小小,你说我和你清姑姑面相好,那你先看看你清姑姑的面相。” “您们二位都是长辈,小小若说错还望两位海涵。”顾小小乖巧的说。 “但说无妨,能来这里也不是外人,你就依面直说。”清扬很平静的说。 “不是您的面相差,而是……看您面相您不应该是从商之人!”我再次认真看过之后很确定的说。 “敢问清姑姑可是从政之人?”顾小小认真的问。 “为什么这么问?”清扬和李照对视一眼淡淡的问。 “看清姑姑骨相,日角之左月角之右,有骨直起欲长而大自肘至腕名虎骨,象臣,位至三公,而清姑姑的眼相为龙眼,所谓龙眼既是黑白分明精神强,波长眼大气神藏,如此富贵非小可,竟能受禄辅明皇,官属极品!”顾小小仔细看着清扬很沉静的说。“再看清姑姑的口相,仰月口富贵,口如仰月上朝弯,面白唇红如抹丹,满腹文章发现美,竟达富贵列朝班。” 顾小小说完再去看清扬手相,更加肯定的说。 “您其纹如琴,昔汉张良有之,这是拜相纹!拜相纹从乾位寻,其纹好似玉腰琴,性情郭厚文章异,常得君王眷顾深。” 第六十一章 石碑文字
清扬缓缓把手收了回去,喝了一口茶和李照笑而不语,旁边的萧连山竟然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看他们的表情似乎顾小小竟然说对了,可我看了清扬良久在心里暗暗诧异,以她的年纪怎么也不像是顾小小说的那样。 “我就让你别学玄学你就是不听,你清姑姑隐居于此从不过问世事又岂会从政。”萧连山笑着对顾小小说。 “我只是依据清姑姑面相而说,但实际上,不管从清姑姑任何一个地方看,清姑姑都应该是高居朝堂辅佐君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至极品封侯拜相之人。” 李照放下手中茶杯端坐于前,看了看顾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 “小小你别听你爸的,我和你母亲安琪有数面之缘,她精通玄学天数今日见你果真是青出于蓝,既然来了,不妨也看看我的面相。” “李姨一出来我就看过您面相,您神色深奥,目光清澈,不容易看透,算出来的也不知道准不准。”顾小小听完想都没想回答。 “没关系,但说无妨,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李姨的面相浑然天成,额骨中央隆起,形状如日,可谓贵不可言,其他地方不用说,单就眼睛和眉毛,世间少有。”顾小小看着李照一本正经的说。“李姨眉清而长,此眉之人家世丰厚,手足众多,名声远场,相眼,看眼形与眼神,李姨眼如凤目龙睛日月分明,所谓目秀而长贵比君王。” 李照笑而不语,浅饮一口看看清扬。 “这丫头嘴甜,该不会是因为在我们面前拘谨,尽说好听的吧。”清扬笑着问。 “当然不是,我是根据李姨面相而说,并非信口开河。”顾小小极其认真的摇摇头沉稳的说。“李姨的面相的确贵不可言,而且李姨龙眼、凤颈,这是伏羲的面相,男子有此面相,将来的富贵可以达到所有人中最高的程度。” “小小,你说是男子有这个面相才好,李姨是女的,女的有这个面相会怎么样?”我好奇的问。 “天下之主!”顾小小很肯定的回答。 “天……天下之主?!”我一怔,抬头看看李照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照嫣然一笑,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口茶。 “命理天数而已,权当今天故人重逢说着高兴,不必放在心里。” 李照看向萧连山若有所思的说。 “当年……当年你也在,他给我和清扬看相,说的和小小一样,一晃都过了还这么久想不到竟然你女儿又说出相同的话,连山……小小你要好好栽培,将来这孩子在玄学方面的造诣不可限量。” “谢谢李姨和清姑姑。”顾小小抢在萧连山开口之前乖巧的笑着。 我其实更想知道李照口中所说当年为她们二人看相的是谁,本想问下去,清扬给我们倒上茶,漫不经心的说。 “知道你不想回来,能来看我们当然是高兴,不过除了来叙旧想必你还有其他事吧。” “是有一件事想打扰两位,事关重大所以才会唐突到访。”萧连山点点头回答。 “你这敦厚的性子到了这里就给我收起来,还指望看见你能高兴一下,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轻松过。”李照瞟了萧连山一眼,语气中有些嘲讽,而萧连山的头埋的更低。 我实在看不出对面的清扬和李照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萧连山这样大义凛然的人在她们面前如此拘谨和恭敬,即便是李照嘲讽他一句,他竟然没有半句怨言。 “你来就没小事。”清扬淡淡一笑平静的问。“这一次又是什么把你给难住了?” “我想开启成吉思汗陵。”萧连山面色坚毅。 清扬和李照顿时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的微笑收了起来,郑重其事的看向萧连山。 “那陵墓里放着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当然清楚。” “那你还要开启?”李照表情凝重的问。 “不是我要开启,是那群余孽死灰复燃,千方百计想要进入那陵墓,我原本打算阻止可现在看来已经为时已晚。”萧连山义正言辞的回答。“若是让那群余孽得到陵墓中的东西,后果……” 我在心里再次一愣,萧连山说的是开启陵墓,而并非找寻陵墓,从他言谈可见他是一直都知道这陵墓的存在,而且李照和清扬知道的甚至比他还要多。 他们交谈中并没有提及陵墓中的宝藏,分明和扶桑人一样,关注的不过是陵墓中一件比那旷世宝藏还重要的东西,但从萧连山和李照还有清扬的表情看,那件东西非但重要而且还不祥。 想必到现在萧连山还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至今他都不肯说出来,他并不是为了帮我们才去找成吉思汗陵,他开启那个陵墓的原因和扶桑人其实是一样的,也是为了陵墓中那件神秘的东西。 “成吉思汗陵你已经找到了?”李照沉默了片刻口气缓和下去。 “有一些眉目不过目前掌握的线索指向伊金霍洛,我们已经去过那个地方,在草原发现了一处石碑,如果我们没估计错的话,成吉思汗陵的线索就在那石碑上。”萧连山点点头沉稳的说。“可惜那石碑早就毁坏,上面的文字也遗失,所以……” “所以你来找我们,想知道那石碑上的内容。”清扬给李照续茶淡淡一笑说。 “李姨,我们在石碑上就发现了两个蒙古文,翻译出来的意思是成思,难道您们知道石碑上的文字内容?”顾小小听萧连山这么一说很兴奋的插话。 “那石碑估计损毁了几百年,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经不在世上,如果连您们二位都不知道上面的文字内容,我想怕是没有人会知道。”萧连山诚恳的说。 “成思……”李照在口中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表情很轻松的喝了一口茶。“清扬,连山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了咱们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 清扬笑着点点头,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告诉我们,长期以来,后人一直十分惊奇而不解,成吉思汗为什么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统大漠、一服四海,只是略知他“善于假以大唐余威”,即善于借助、利用大唐所留下的无比强大的影响力,但不知他威霸天下的秘密。 成吉思汗善于用人,尤其是善用各族贤能之士,如契丹族的耶律楚材、维吾尔族的塔塔统阿等等。但是成吉思汗之所以能够一服四海,主要得益于唐太宗兵法,即唐太宗李卫公问对。 这部兵法是唐太宗李世民和卫国公李靖关于军事问题的问答,该兵书论题非常广泛,内容非常富瞻,见解非常深刻,人称兴废得失,事宜情实,兵家术法,灿然毕举,皆可垂范将来,为成吉思汗所崇拜之至。 在成吉思汗看来,唐太宗兵法要远比孙子兵法适用治军作战,曾一再深有感触地谆谆告诫蒙古将领,欲安邦定国者,必悉唐宗兵法。 “可这兵法和成吉思汗竖立在草原上的石碑有什么联系?”萧连山疑惑的问。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成吉思汗知人善用,传授他这部兵法的是一位汉人谋士,成吉思汗每次行军、宿营、布阵、作战等,都随时命令随问谋士,根据所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从唐太宗兵法上帮他一起找对策。”清扬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下去。“而这位汉人谋士的名字就是李成思。” “李成思……”我一怔猛然抬起头兴奋的说。“我们在石碑上看见的那两个字成思,难道说的是李成思!” 李照笑而不语默默的点点头。 “成吉思汗既然想把陵墓的线索留在石碑上,为什么要刻下李成思的名字,那些被损毁的文字全文又是什么?”我急切的追问。 “兵法!是兵法!”顾小小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兴高采烈的说。“哥,你怎么这么笨,成吉思汗既然对那部兵法如此看重,既然石碑上有李成思的名字,那刻在石碑上的当然是那部兵法。” “小小说的没错,那石碑上的原文正是记载的兵法。”李照很确定的点点头回答。 我眉头一皱细细想了片刻,即便李成思和唐太宗兵法有关,可仅仅是一个人名,也不能就完全肯定那石碑上的文字就是兵法全篇。 “可惜石碑已毁,我们只能从李成思这个人名上推断出石碑文字的内容……” “推断?谁告诉你这是推断?”李照很高傲的打断我的话。 “……”我一愣不明白她话中意思,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李姨,毕竟没有人看过那石碑,上面的文字到底是什么当然只能推断。”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亲眼看过那石碑呢?”李照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淡淡的说。 我眉头皱的更深,一时间我都反应不过来,那石碑损毁了几百年,李照的年纪不可能见过那石碑,可看李照的样子她绝对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我恍惚的不知所措,旁边的萧连山却笑颜逐开,似乎在他心中只要是从李照和清扬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不会有丝毫质疑。 第六十二章 兵法
不关是萧连山不会去质疑李照和清扬说的话,就连顾小小也对此深信不疑,如果石碑上的文字真是唐太宗兵法的话,那事情就简单的多,顾小小说这部兵法一直流传于世,只需要找来兵书研习上面的内容定有斩获。 萧连山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始终认为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至少如今在李照和清扬两人眼中分明还有未说完的话。 “兵书距今已有几百年历史,后世虽有流传可多为修订更改,上面的文字怕早不是最初的原本。”我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何况从唐到成吉思汗中间又间隔了几百年,我还是那句话,即便石碑上的内容是唐太宗兵法,可也只有真正见过那石碑文字的人才知道兵法的详实和全部。” 萧连山一愣估计是也认同了我的疑虑,脸上的喜悦之情渐渐收了起来,无助的看向对面的李照和清扬。 “容彦说的还真没错,唐太宗兵法历代修订更正,到如今早已不是原本内容。”清扬说 “这么说,石碑上的兵法是根据那部兵书原文所篆刻?”萧连山急切的追问。 李照笑而不语的点点头。 “不……不对啊。”我揉了揉额头迟疑的说。“那石碑是竖立在草原上的,成吉思汗为什么要在上面铭刻一部并不是自己撰写的兵法?”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还有一点,既然成吉思汗是靠这部兵法一服四海,那说明这部兵法相当适合实战,难道他就不担心对手同样可以揣摩和研习这部兵法?”顾小小也很疑惑的说。 “哈哈哈。”李照放下手中茶杯开颜一笑,对着萧连山淡淡的摇摇头。“连山,你这性子敦厚想什么都是一根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一双儿女都能想到,你却想不明白。” “……”萧连山一愣仔细想想苦笑着回答。“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成吉思汗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破敌的兵法一五一十公之于众。” “李姨,可您之前不是说您见过石碑上的文字,记载的的确是兵法吗?”顾小小诧异的问。 “我只说记载的是兵法,但我从来没说文字上面的内容就是兵法的原文。”李照心平气和的回答。 “您就别卖关子了,我笨您又不是不知道,之前这些事都是我哥在琢磨,他不在了您也别指望我能通透。”萧连山挠着头憨憨一笑。“那石碑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 李照应该是被萧连山的话给逗乐了,旁边的清扬给她沏了茶,恭敬的说。 “瞧把连山给急的,您还是告诉他真相吧,他那性子心里哪儿能发的下事。” “成吉思汗结合唐太宗兵法再根据实战和自己的心得,总结出一本他自己的兵法,而雕刻在石碑上的文字记载的就是这部兵法,不过文中并没有提及兵法的内容,只是记载了这部兵法的撰写过程。”李照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样说起来才是对的,成吉思汗留下那石碑真正的含义或许并不是石碑上的那些文字,是在暗示他自己的那部兵法。”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极有可能将成吉思汗陵的秘密留在了那部兵法之中。” “成吉思汗的兵法……”顾小小抿着嘴诧异的看看我。“哥,我好想没听过有成吉思汗的兵法流传于世啊?” “您们两位见多识广,我也没听闻过成吉思汗的兵书,不知道您二位可有耳闻?”萧连山看向李照和清扬诚恳的问。 “兵书原本早已失传,当然就没有流传于世。”李照平静的回答。 ……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我们终于了解到石碑上文字的内容,可真正暗指的成吉思汗兵书却已经失传,这就意味着寻找成吉思汗陵的线索彻底的中断,如果没有这部兵书我们手中目前掌握的那些东西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萧连山脸上刚泛起一丝失望,忽然把目光看向李照和清扬二人,慢慢在嘴角挂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兵书失传无非是年代久远,不过这对二位来说却算不得是什么事,看清姑姑和李姨气定神闲,莫非……” “跟我来,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李照笑而不语的站起身,清扬跟着后面对我们浅笑着说,萧连山嘴角的弧度变的悠长,似乎来了这里就没有找不到的东西,我和顾小小茫然的跟在后面。 走到沉香亭北深处的一处院子里,这里的人明显比外面要多很多,不过一看就知道,这些在院里来回走动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警卫,个个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警觉着任何一切细微的变化。 院子里只有一间房间,我们从进到沉香亭北后就发现,这里的任何一间房间都没有锁,想想也觉得正常,能到这里来的人屈指可数,根本不需要门锁,何况在这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沉香亭北里,多了几把门锁反而大煞风景。 想必这个房间平时除了李照和清扬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去。 房间里的摆设极其普通,和外面的富丽堂皇比起来甚至还有些寒碜,清扬随手关上门,走到书架上旁扭动一处机关,房子的地板竟然左右分开,露出几节台阶一直通向幽黑的地底。 李照和清扬走在前面,等到下达到地底的密室,当清扬打开电灯,我瞬间僵直的站在地下室里,目瞪口呆的环顾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个宽敞的地下室简直就是整个沉香亭北的缩影,完全一丝不差的保留出唐代建筑风格,里面的陈设摆放庄重大方,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 更让我震惊的是,这个地下的房间里面所摆放的任何一件东西,如果拿出去恐怕都是稀世孤品,甚至连博物馆里所摆放的那些唐代珍品和这里的东西比起来都黯然失色自惭形愧。 萧连山钟爱秦朝的器物,他的书房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秦代文物,而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和唐代有关,对于文物我从小受到萧连山和顾安琪的熏陶,耳闻目染虽不精通但多少也懂一些,这方面顾小小远比我在行的多,她在我耳边小声说,看起来这李照和清扬对唐代文物情有独钟。 房间正中放的是一套棋具,由紫檀木制,呈盒形棋盘线路由牙质精工镶成,在十九道的盘面上嵌有十七个星位,棋匣状如抽屉呈龟形,棋子玉质上绘有鸟形,制作精良。 棋具的右下角依稀可见一个媚字,我大吃一惊,唐高宗李治曾赐武则天棋具一套,武则天珍爱有加,除和李治对弈才将此棋具取出,眼前这套棋具竟然是唐代两个帝王博弈之物,而且保存如此之完整另我瞠目结舌。 墙上挂着的是一把琵琶,虽然和现在见到的琵琶大同小异,但我走过去看了看,竟然有些笑不出来,这是紫檀木因为木质坚实,纹理细致,被唐代的工匠选为制作琵琶的上好材料,而这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分明是唐代之物,也是世界上唯一被完好保存的唐代五弦琵琶,足以堪称国宝。 “清姑姑,您这房间里每一件物品都价值连城,而且都是不可多得的稀世孤品,我今天算是开眼界了,这么多旷世杰作聚集在一个屋里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顾小小有感而发的说。 “这丫头嘴甜的像喝了蜜。”李照浅浅一笑回头看向萧连山。“这些东西怕是难入你眼吧,明十四陵中奇珍异宝堆积如山尽归你一人所有,我这里的东西怕是难和你相提并论。” “那些东西在我手中就是钱财而已,可李姨这满屋器物件件精美绝伦而且意义非凡,又岂止连山能领悟的。”萧连山憨笑着回到。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这张嘴如今也油滑的很。”李照欢笑意气风发。 清扬从旁边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打开,里面是黄娟包裹的东西,清扬缓缓打开包裹其中的赫然是一本书。 成吉思汗兵法全篇。 “这是唯一的孤本,我当年看那石碑就隐约猜到其中暗指这部兵书,所以千方百计收藏一本,没想到真有用处。”李照把兵书交到萧连山手中。 萧连山小心翼翼收好,忽然李照脸上和颜悦色的表面慢慢变的严峻,威严的对萧连山说。 “倘若成吉思汗陵的线索真在这部兵书中,那就是机缘造化注定要由你开启那旷世帝陵,不过里面那东西至关重要,此去凶险你一路珍重,万万不可让那东西遗落到那群余孽之手。” 萧连山收好兵书沉稳的点点头,大义凛然的说。 “李姨和清姑姑放下,连山还有一口气,绝对不让那东西落在他人之手。” 第六十三章 线索
回去的路上我问萧连山关于李照和清扬两人的来历,萧连山总是含糊其辞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看的出萧连山并不想我和顾小小知道李照和清扬的身份。 可我总感觉那二人来头不小,特别是她们的年龄和言谈,还有那恍如隔世的沉香亭以及地下的宝库,站在她们身边我总有一种梦回大唐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太小,在我眼中萧连山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当然除了固执这一点我改变不了他,他同样也无法左右我,但是这一次他回来我才慢慢意识到,我对眼前这个人的过往了解的实在太少,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去知道过他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和故事。 回去后我归心似箭的去看云杜若,这几天在顾安琪的细心照料下云杜若似乎有了些起色,至少她脸上开始慢慢有了些血色,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你眼睛怎么样?”我刚坐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问她身体状况,云杜若比我还焦急的抢先问出口。 “你都这样了还担心我干什么。”我痛惜的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我眼睛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虽然口中这样说,可心里很清楚离开这几天,眼睛明显又开始模糊不清,隐隐伴着些刺痛,想必是我这几天没喝那药的缘故,但不敢让云杜若知道怕她担心耽误了身体。 云杜若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动,她分明是不相信我宽慰她的话,太子刚好从寺庙回来,手里还拿着我一直不知名的药,云杜若目光落在太子手中的药上,吃力的站起身想要为我熬药,我看她都虚弱成这样让她别再操心,她固执的摇头走到太子身边,我留意到她去拿太子手中药时,太子许久没有放手,两人默不作声的来回拉扯,太子表情黯然的想要说什么,可云杜若最终还是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我看着云杜若离去的背影,刚想拉着太子问出实情,韩煜和南宫怡从外面走进来,南宫怡手中拿着我们从李照哪儿得到的成吉思汗兵法,全书都以蒙古文撰写能看懂的只有她。 为了万无一失南宫怡亲手抄录了一本,然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如果成吉思汗把线索留在这书里,一定用了很隐晦的办法,否则这兵书虽然已经失传可是曾经应该也有不少人看过,至今为曾有人找到成吉思汗陵,说明一直都没有谁参透书中的秘密。 南宫怡说书中的内容她反复研读过,从里面的文字上看仅仅是一本兵法而已,并没有什么蹊跷和线索,但从文字上似乎看不出端倪。 韩煜说古人传递秘密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用白醋在纸张上书写,干了以后什么也看不见,遇火升温字体会慢慢出现,再有就是用明矾水书写,字体同样也看不见但置于水中,上面的文字就会出现。 按照韩煜的思路我们小心翼翼慢慢将兵书拆开,一张一张先放在火上加温,然后再放入水中浸泡,折腾了大半晚上整个房间摆满了书页,可我们在上面却一个字也没看到。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对,首先如果是用这样的办法,时间长了兵书上面不管是白醋还是明矾水都会挥发,那些线索也会随之消亡,成吉思汗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从他授命十八赤狼带着帝陵秘密离开草原就不难看出,即便他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开启陵墓,但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南宫怡坐到椅子上沉稳的说。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成吉思汗千方百计要留下线索,这些细节他不可能不考虑到。 “另一点就是,用这样简单的办法来隐藏秘密似乎太过儿戏,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一座旷世帝陵的线索,倘若成吉思汗真用这样的方式留下线索,这几百年来难道他就不担心有人会无意中发现书中的秘密……” “我们如今寻找线索的方向都是错的。”太子坐在一边心如止水的说。 “错的?”我看向太子疑惑的问。“什么是错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顾安琪和萧连山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这满屋的书页诧异的问。 “我们在找兵书中成吉思汗留下的线索。”顾小小一脸认真的回答。 “你们就这样找线索?”顾安琪哭笑不得的环顾四周。“成吉思汗即便把帝陵线索留在兵法书中,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有线索的就是你们手中的这部兵书呢?” 我一愣顿时呆滞的站在原地,其他人也跟着明白过来,看来满屋的人都太过执念,唯独太子一人明朗,李照给我们的兵书只说过是孤本,可想必曾经这样的兵书应该还有其他的,我们根本不知道线索到底留在哪一本之中。 “就你这样的脑子还想找到成吉思汗陵。”萧连山一脸苦笑的看着顾小小坐到一边淡淡的说。“从目前我们已经得到的线索看,从未有任何东西指向过兵书,如果成吉思汗真把线索留在兵法之中,那一定会有一本至关重要的原本。” “还有一点你们也没考虑清楚过,如果成吉思汗把线索留在兵法之中,那就意味着谁得到那本书谁就能洞悉其中秘密。”顾安琪很平静的对我们说。“可这几百年来并没有谁找到过成吉思汗陵,要么记载秘密的原本失传,要么就是没有谁获知其中奥妙,成吉思汗一服四海雄才伟略又岂是泛泛之辈,你们能想到的他在留线索的时候一定也会想到,他也会考虑原本一旦失传的后果。” “那麻烦就大了,就是说我们现在拿到手的这兵书并没有什么用。”顾小小嘟着嘴失望的说。 “哎……你这傻丫头,怎么还不明白,线索的确就在兵书中,但不是你们之前想的那样,线索其实就在这兵法的文字中。”顾安琪无奈的冲着顾小小笑了笑。“只有这样才是最妥当的传递秘密的方式,找不到窍门的人即便得到兵书也一筹莫展,成吉思汗帝陵的秘密就在这些文字之中。” “顾姨,兵书中的内容我反复研读过,可在字里行间并没有什么发现。”南宫怡一本正经的说。 “真那么容易让你们知道,那还能叫秘密?”顾安琪和蔼可亲的笑着回答。 云杜若刚巧从外面端着药进来,满满一碗药她应该是怕滴落,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目光全专注在手中的药碗上,进来的时候根本没留意脚下全是书页,一脚踩上去韩煜大惊失色的提醒。 云杜若一惊手抖了一下,碗中的药滴落在书页上,云杜若下意识把脚收回来,因为地上的书页都被水浸泡过,加上年代久远稍微用力便被损毁。 我连忙走过去从云杜若手中把药碗接过来,韩煜和太子蹲在地上拾起被云杜若踩坏的书页,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不能复原。 “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云杜若知道事关重大歉意的说。 “没事,南宫怡就是担心有闪失提前抄录了一份,对比一下就能找回损毁的文字。”我拉着云杜若坐下宽慰的说。 云杜若这才松了一口气,比起那满地价值连城的兵法,她似乎更关心我的眼疾,催促着我赶紧把药喝了,我端起药物忽然发现云杜若刚有些起色的精神又变得萎靡,脸色又如同白纸一般苍白,我刚想说什么她不由分说推碗到我嘴边,我讲那碗难咽的药一口喝下去。 “怎么说这本也是成吉思汗的兵法,失传这么多年如今重见天日其价值不可估量,要是毁在我们手里就真是罪过。”太子一边说一边看向南宫怡。“对比一下你抄录的那本,看看到底被损毁的字是什么,我标注在旁边等书页干了之后重新装订起来,这可是弥足珍贵的文物。” 南宫怡点点头让韩煜帮忙对比原本和抄录的文字。 “第三页,下行第十五个字。”韩煜一边认真核对一边说。 “第三页,下行第十五个字是……”南宫怡翻看抄录的兵法说。“是囤字,全句是围城囤兵以粮为重……” …… 我刚喝完那碗药,忽然一怔僵直的站在原地,口中反复念叨着韩煜刚才说的那些话。 第三页,下行第十五个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应该是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反应这么大,我放下碗走到桌前,拿起抄录的兵书虽然我看不懂上面的蒙古文,可我细数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和页数,李照给我们的兵书每一页是有编号的,我翻到最后一页时眼睛突然一亮。 吉田半藏留下的人皮纹身地图,是由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纹身组成的,在每个人纹身下方都有两个数字,我们至今不清楚那数字是干什么用的。 “人皮纹身上的数字最大的一个是多少?”我急促的问。 太子和韩煜连忙展开人皮纹身地图,看了一眼后确定的回答。 “七十五。” 第六十四章 秘密的终点
顾安琪听到这里也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身,从我手中接过抄录的兵书翻到最后一页,书页的编号是九十八。 顾安琪嘴慢慢张开欣喜的表情挂在嘴角,她应该想到和我一样的事,纹身上那些数字最大的是七十五,而兵法中最后的书页是九十八,就是说纹身上的数字并没有超过书页的编号。 “那些纹身上的数字其实对应的是兵书中的文字,十八赤狼每一个人都拥有两个数字,其中一个指的是书页编号,而另一个是该页中第几个文字。”云杜若也恍然大悟的站起来。 “每一个赤狼都拥有一个数字,而成吉思汗兵法就是密码本,十八赤狼……就是十八个文字!”南宫怡欣喜若狂的说。“这十八个字应该就是成吉思汗留下的帝陵线索。” 我们连忙按照这个思路分别对照人皮纹身上的数字,再和兵法中的文字对比,最终真的得出了十八个字,经过南宫怡翻译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文字是。 白地之驼降苍临毛息之漠安处灵是便吾之。 因为我们完全不清楚十八赤狼所传承纹身数字的顺序,所以得到的十八字杂乱无章,我们用了整整一晚上时间才将这十八字重新排列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排列完成的那刻,我们所有人都兴奋的注视着桌上的那句话。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看来我们果然是没有推测错,那纹身上的数字对于的就是兵法中的文字,这十八字准确无误的指明了成吉思汗帝陵的位置。 成吉思汗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为其守护陵墓秘密的十八个人,不对,加上守陵人确切的说是十九赤狼,虽然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明白,一代天骄与世长辞后并应该入土为安,莫要说他是一服四海的圣主,即便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人死后也不愿意有谁打扰,可怎么看成吉思汗留下帝陵的线索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被开启。 我看向萧连山此刻他的脸色变的沉重和坚毅,好像越是离这旷世的帝陵近他反而越担心,我想起他和李照还有清扬两人的谈话内容,萧连山想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并不是觊觎里面的宝藏,而是那件不为人知神秘的东西,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扶桑人穷极百年锲而不舍的去找寻,甚至不惜令人发指的行凶杀人也在所不惜,更不明白为什么萧连山会给李照和清扬承诺,不惜赌上性命也不能让东西落在扶桑人手中。 找到线索的喜悦仅仅在每人的脸上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后就渐渐消散,成吉思汗费尽心思留下的这十八个字,很明显是想指明帝陵的位置,可是……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从这十八个字的字里行间去领悟,百驼之毛是有典故的,我们从守陵人鲁巴图口中听闻过,据说成吉思汗去世时拿白公驼顶鬃,放在成吉思汗的嘴鼻上,等到不喘气了,说明灵魂已经附着在这片白色驼毛上,遗体可以处理掉,而这团驼毛就保存在灵棺中供后人祭奠。 看来这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白驼之毛指的应该就是附着成吉思汗灵魂的驼毛,据鲁巴图说那驼毛如今还在成吉思汗衣冠冢的灵棺之中。 但后面的话我们能明白其中意思,但却不明白真正的含义,从字面上看说的是附着成吉思汗灵魂的驼毛降落的地方便是帝陵位置所在。 这话看着像是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可是仔细一想其实什么都没说,即便我们从灵棺中得到那驼毛,难道随手一扬然后跟着驼毛降落的地方便是帝陵所在?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任何一个细微的环境变化都会导致驼毛飘落的方向和位置。 “这句话并不完整,如果单从字面上去领悟,那还差了一句。”太子漫不经心的说。 “差了什么?”云杜若疑惑的问。 “差了在什么地方扬起驼毛,这才是至关重要的线索,否则即便我们知道找寻帝陵的办法,没有地点等于白忙活一场。”韩煜叹了口气淡淡的说。 “的确是这样,虽然几百年来从未有过关于成吉思汗陵位置的确切记载,可翻阅资料可以肯定成吉思汗埋葬的位置应该在蒙古。”南宫怡想了想沉稳的说。“而且我们已经清楚,为成吉思汗修建陵墓的是丘处机弟子鸿虚子,关于丘处机和成吉思汗会面的记载,丘处机西行的范围很大,鸿虚子可以在任何地方选址为成吉思汗修建陵墓,倘若我们没有确切的地点,根本就是一筹莫展。” 房间中每一个人都忧心忡忡,但惟独萧连山和顾安琪此刻反而却平静了很多,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爸,鸿虚子既然为成吉思汗修建帝陵,他临终前书信兄长,那书信中可以提及过陵墓地点位置?”我走到萧连山身边认真的问。 “丘处机是得道高人,成吉思汗都尊他为神仙,可见其品性纯良,成吉思汗能委以重任将帝陵交于丘处机修建,足见对其信任,他座下弟子又岂止背信忘义之辈。”萧连山大义凛然的回答。“鸿虚子呕心沥血不负众望带病也不辱使命,最终完成帝陵修书一封告之丘处机和兄长不过是明志,又岂会透露陵墓位置。” “鸿虚子倘若真将帝陵位置泄露,恐怕成吉思汗陵早就被人找到了。”顾安琪在旁边很崇敬的说。“他写给兄长的家书中对帝陵位置绝口不提,只不过是将其中机关一一告之兄长,但绝非是有心泄露秘密。” “可是帝陵中机关至关重要,鸿虚子为什么要告诉其兄长呢?”南宫怡大为不解的问。 “高处不胜寒。”顾安琪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鸿虚子的机关术巧夺天工无人能及,而他兄长也醉心于此,鸿虚子耗尽所有心力修建的机关他当然想和人分享,而最懂他的莫过于兄长,他在书信中记载机关的破解方法不过是想和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分享自己的成就而已。” 如此说来找寻成吉思汗陵的线索再一次中断,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到如今我依旧从萧连山和顾安琪脸上看不见一丝失望。 “爸,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顾小小应该也发现他们两人表情和我们不一样,调皮的笑着问。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我知道的也就是你们知道的,我怎么会有什么瞒着你们。”萧连山淡淡一笑表情很轻松。 “那您和妈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顾小小不依不饶的追问。 “有什么好着急的,这帝陵都沉寂了几百年,急就能找到?”顾安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些事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急也没有用。” “那……那现在线索都断了,我们如今该做什么?”顾小小气馁的问。 “等。”萧连山脱口而出。 “等?”我一愣诧异的看向他疑惑的问。“爸,等什么?” 我话刚问出口,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是云成雨,他手中拿着一个木盒,放到萧连山的面前。 “太爷,您吩咐要查的地方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 “肯特山。” 萧连山嘴角慢慢翘起,难得在他脸上看见如此兴奋的笑容,他和顾安琪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长松了一口气。 萧连山当着我们的面打开桌上的木盒,里面摆放着一块小石子,我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我们之前去草原探查石碑时,离开的时候萧连山特意带回来的。 看样子萧连山当时带回这石头并非是无心之举,这段时间他一定是吩咐云成雨派人调查这石头,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平白无故研究一块石头是什么意思。 萧连山从木盒中拿出石头来回看了几眼,慢慢看向我们淡淡一笑说。 “成吉思汗就埋葬在肯特山!” “……”我们几乎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萧连山,完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肯定。 “大隐隐于市,其实成吉思汗从一开始就标注了自己陵墓的位置,只不过没有人想到,也没有人会去想。”萧连山目光回到他手中的石头上。“而且标注的地方就在所有人能看见的地方。” “所有人能看见的地方?他……成吉思汗标注在什么地方?”顾小小诧异的问。 “你们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成吉思汗以石碑为中心圈地,在蒙古人心中那是圣碑,所有的八白室都是以石碑为中心修建,可你们心知肚明,那石碑除了传承帝陵线索外,也是十八赤狼以此为起点离开草原的地方,也是成吉思汗陵秘密起始的地方。”顾安琪笑了笑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十八赤狼传承的纹身把你们又带回那石碑,其实就是暗指秘密流传的起点便是终点。” “妈,您的意思是说……那……那石碑其实就是成吉思汗留下的标注?!”我惊讶的问。 第六十五章 事不宜迟
顾安琪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指着桌上我们之前破解出来的那十八个字。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顾安琪告诉我们,成吉思汗留下这十八个字,其实是找寻陵墓的方法,可从字面上看似乎遗漏的帝陵的大致位置,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成吉思汗把帝陵位置一直都留在了石碑上,不过成吉思汗用了另一种方式。 “石头!修建石碑的石头。”太子的目光落在萧连山手中的那块石头上意味深长的说。“修建石碑的石头就是修建帝陵的石头,只要找到和石碑一样石头的地方便是帝陵的所在。” 萧连山淡淡一笑默默点点头,对我们不慌不忙的说,鸿虚子受命为成吉思汗修建帝陵,按照成吉思汗所信仰的萨满教以及蒙古皇族密葬的风俗,陵墓应该在地底才对,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这几百年来探寻成吉思汗陵的人注意力都在草原上。 但却忽略了鸿虚子的机关术,他要营造机关重重的陵墓就势必不能修建在地底,原因有两点第一个是难以取材,地底陵墓不便于放置机关,第二个尤为重要,耗费大量人力在一眼便可以尽收眼底的草原修建陵墓根本无法保证秘密不会泄露。 而最好的地方便是大山,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也方便修建的过程能就地取材,最后成吉思汗再用陵墓位置所在山的石头在草原竖立石碑,配合他留在兵书中那十八个字,便是完整的帝陵线索。 “那也不对啊,这些也都是推测而已,并没有确切的线索能证明成吉思汗竖立石碑的用意是标注陵墓位置。”韩煜听完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犹豫的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很难得到证实。” “我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这样推断,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萧连山很平静的说。 “萧叔,您有什么根据?”云杜若问。 “对啊,爸,您是怎么想到石碑上去的?”我也好奇的问。 “你们刚才提及到鸿虚子,问他有没有在书信中透露帝陵的位置,其实鸿虚子虽然没在书信中对修建陵墓的事提及半个字,但是他还是无心之失泄露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我一怔茫然的看着萧连山,疑惑的问。“爸,鸿虚子到底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秘密?” 萧连山没有说话,旁边的顾安琪拿出另一个木盒,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块雕刻在石头上的平安符,顾安琪将石刻平安符拿出来对我们说。 “几个月前有人那书信前来典当,当时看见内容才知道道门中关于成吉思汗陵传闻所言非虚,书信的确是鸿虚子写给兄长的,在书信中鸿虚子把自己设计的机关一五一十书写给兄长,鸿虚子应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怕难再返乡和兄长重聚,便在书信中放一片石刻平安符转交兄长,应该是借此转寄乡愁。” 顾安琪说完后,萧连山慢慢将自己手中的那块石头放在桌上,两块石头通体褐色,一看便知材质一样。 “我懂了,鸿虚子给兄长写书信的时候,他正在为成吉思汗修建陵墓,他所刻的平安符应该是随手取用了修建陵墓的石材。”韩煜顿时恍然大悟兴奋的说。“可鸿虚子恐怕没想到成吉思汗会用立石碑的方式来传承标注陵墓的位置,所以他无形中等于泄露的陵墓的秘密。” 萧连山慢慢点点头指着桌上的两块石头告诉我们,最开始他买下书信和石刻的平安符时,他和顾安琪并没有在意这石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书信的内容上,而上次我们去草原看见残破的石碑,他无意中发现石碑的材质竟然很眼熟,突然想到和书信一起的石刻平安符。 萧连山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意识到鸿虚子无心举动或许已经透露的陵墓的位置,但当时萧连山并不敢肯定,便将石碑残破的石头带回来和石刻对比,竟然发现真是相同的材质,成吉思汗用修建陵墓的石头竖立石碑,用意就变得很明显,成吉思汗是在暗示秘密开始的地方其实就是最终的地方。 只要找到石头所在的山就是成吉思汗陵位置所在,所以萧连山在确定这个事情后,立刻吩咐云成雨派人偷偷去蒙古调查这石头的来源。 终于证实这石头是属于蒙古境内肯特山特有的。 听萧连山说完,我在嘴中反复念叨肯特山这个地名,其实这个地方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在探寻成吉思汗陵的时候曾经请教过这方面的专家巴图。 巴图说在一本波斯史学家撰写的文献中曾记载过一个故事,成吉思汗年轻的时候被敌人追杀,逃到一座山上成吉思汗向天发誓要手刃仇敌统一蒙古,后来成吉思汗如愿以偿他便认为是那座山赐予了他力量,并希望自己死后埋葬在那山里。 文献中提及成吉思汗死后,他的部下遵循他的遗愿,将成吉思汗埋葬在山里,并且圈出一片禁地,而所谓的禁地就是之前所说的蒙古人下葬的方式,在元朝史书中经常会看到这个词出现,其实就是元朝帝王秘葬后的处理方式。 但作为一代天骄他的禁地规模更加宏大,文献中记载护卫军埋葬成吉思汗后,用上万匹马轮番在地面踩踏七天七夜,直至把整个地面踏平,然后在地面种上植被,然后派重兵包围这块地方,等到这些树木茂盛完全看不出墓葬痕迹才能撤退,而这些留下来守卫这片地方的兵卒为了保守秘密都会被处死。 这块被圈起来的地方就被称之为禁地。 根据这个传说很多专家翻阅所有文献后,还真的发现了一处可能和成吉思汗陵禁地有关的地方,叫不儿罕合勒敦,而这个地方正好就在肯特山,而这个不儿罕合勒敦在蒙古语中就是大禁地的意思。 可是即便如此蜂拥而至探寻成吉思汗陵的人还是无功而返,原因就出在范围上,找到的大禁地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占地面积超过了一万两千平方公里,相当于五分之一的秦岭,要在这么大范围内找出一座没有任何标示的陵墓出来,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关于这个传闻看来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从我们面前桌上的那两块石头就不难得知,成吉思汗陵的确在肯特山,只不过因为是精于机关和营造之术的鸿虚子修建,所以从未有人发现其真实的所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整个肯特山实在是太大,大到隐藏一座陵墓如同石沉大海。 “成吉思汗通过兵法留下的那十八个字应该就是找寻陵墓的办法。”南宫怡细细想了半天冷静的说。“难道就是要我们站在肯特山最高的地方扬起白驼之毛,只要追随着的驼毛就能找到陵墓?” “可……可问题是附着成吉思汗灵魂的驼毛在衣冠冢的灵棺当中,那可是蒙古人的圣物,我们不可能拿到的。”云杜若迟疑了一下忧心的说。 “关于成吉思汗的灵魂附着在驼毛之上不过是一个传闻,你怎么还当真了,即便真有你就能确定一定在灵棺当中?”韩煜一脸苦笑淡淡的说。“何况就算让你拿到,肯特山那么大你认为一根驼毛就够了?” “韩煜说的对,驼毛应该不会是灵棺中的,用驼毛找寻陵墓的位置想必是有特殊的原因,就是肯特山那么大,我们该从何下手这才是麻烦事。”我点点头说。 “既然陵墓事鸿虚子修建的,相信选址也是他负责,鸿虚子毕竟是道门前辈,修建陵墓一定会考虑到风水堪舆之术。”顾安琪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肯特山再大总要有适合下葬的地方鸿虚子才会修建帝陵,我和你们一起去,或许能帮上忙。” “你就别去了。”萧连山一口就否决了顾安琪的想法。“前途多厄吉凶难定,你还是安安心心留在这里我更放心。” “妈,您就听爸的话,不是还有我嘛,风水堪舆我可是您和外公教出来的,我能帮上忙的。”顾小小坐到顾安琪旁边乖巧的说。 “你以为你还年轻,他又不在你身边,倘若遇险谁护你周全。”顾安琪重重叹了口气担忧的说。 “妈,您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太子和韩煜在,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爸的。”我拉着顾安琪的手诚恳的说。 “你照顾我……”萧连山一脸苦笑无力的深吸口气。“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开启成吉思汗陵的时候那群扶桑人一定会如影随形,到时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我刚想据理力争,旁边的顾安琪也想劝说萧连山让她同行,萧连山站起身一挥手沉稳的说。 “都别说了,安琪你留下,你去我无法分心全力以赴,你留在这里我反而还能安心做事,事不宜迟既然已经知道地点,明天就出发。” 第六十六章 草夜话
经过五天的舟车劳顿我们终于赶到肯特山下,扎营休息打算第二天进入那连绵不绝的山脉,进入草原后每个夜晚我都能在四处的黑暗中看见那些明灭的血眼,正如同萧连山预计的那样,扶桑人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们,我总是忧心忡忡的看着那无法穿透的黑暗,血红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我们四周明灭。 我想吉田半藏和其他扶桑人一定和我现在一样,正在某个角落阴森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卷起袖口上面那条清晰可见的纹路以及肩头的疤痕似乎在警示我又一场险象环生的恶战即将一触即发。 鬼市那人告诉我如今已经拥有了宗灵七非的能力,我可以召唤出那个险些让我们命丧黄泉的神王,可是他却忘了告诉我如何使用宗灵七非的能力。 不过至少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死战之前的沉寂往往让人更焦虑,扶桑人还指望着我们找到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在这之前他们绝对不会贸然动手,所以我和云杜若悠闲的坐在草地上,可能是这草原幽美的夜色让我们牵着手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我和云杜若并肩仰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繁星闪烁宛如镶嵌在夜幕上的钻石格外璀璨,她依旧很虚弱头靠在我肩膀上,四处寂静夜风沁人心扉,好久没有这样舒畅的感觉。 “你还记不记得鬼市我们遇到的那人?”我遥望繁星搂着她肩头若有所思的问。 云杜若无力的点点头,转头看我一眼好奇的问。 “怎么了?” “他好像在等一个人。” “对啊,还是一个女人,想必和他关系很密切吧。”云杜若淡淡一笑惆怅的说。“看他年纪不大,可还挺长情的,真不知道他等的那人会不会等到。” “我一直感觉他好像等了很久。”我深吸一口气轻柔的说。 “其实我更好奇他和那人为什么要分开。”云杜若惋惜的说。 “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他的。” “你羡慕他?羡慕他什么?” “我记得他说过,他曾经答应过他等的那人,带她回出生的地方,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他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在带着一种远山草木芬芳的春风中响起,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屋边等他的那人,飘逸如风,笑颜如花。”我细细回味这那人的话,犹如能看见他描绘的画面。 夜风袭过牵响云杜若手腕上的风铃,那是他亲手编织的,其实我知道那人编织的一直都是他的希望。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云杜若疑惑的问我。 “我羡慕他能看破世事,与世无争的和在意的人长相厮守,我或许以前太过执着,等这案子处理完我真打算回去了。”我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风铃上。“愿意跟我走吗,就如同他说的那样,我们也在屋檐下挂上风铃,回家的时候听见风铃声,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你真能放下?”云杜若有些欣喜的问。 “当然……”我揉了揉已经不再清澈的眼睛无奈的说。“不知道这眼疾最后会怎么样,我是能放下了,不过你得想清楚,指不定以后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有我在,你不会看不见的。”云杜若迟疑了一下回答。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手低垂的时候碰到云杜若斜跨的包上,里面胀鼓鼓装着什么东西。 “路途遥远你带着什么?”我好奇的问。 云杜若从包中拿出的是鬼市那人送我的号角,萧连山过寿以后我都忘了这事,月色下那号角虽然陈旧残破,可月光照射在上面透着厚重的光亮,这号角是重新拼凑出来的,想必曾经四分五裂的碎过。 “怎么带着这号角?”我疑惑的问。 “不知道,总感觉这东西好特别,莫名的喜欢本来想着找机会给萧叔的,事多就给忘了。” “千万别给他,除了秦代的器物外,你就是送他金山银山他也未必会多看一眼,送给我爸他也顶多看看就收起来,你既然喜欢就留着吧。” “我留着……这不太好吧,毕竟那人送给你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你当礼物送给萧叔的。”云杜若看着手中号角珍惜的说。 “这个号角估计也就你喜欢了,那人不过是随口客气,你还当真啊。”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指着号角说。“号角是用来吹的,你既然喜欢不如吹一下,我还没听过号角的声音。” 云杜若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把号角放在嘴边用力吹响,低沉的号鸣声从号角里传出来,在广阔的草原久久的传扬,好厚重的号声犹如在诉说着故事,用凝重和沧桑对我们娓娓道来。 古朴的号声让我侧目二望,不知道曾经谁人持号而鸣,云杜若从嘴边取下号角爱不释手。 “指不定这号角曾经号令过千军万马呢,这号声我真的很喜欢。” “那你就留着,看看以后你能不能吹出一两个兵卒出来。”我无奈的苦笑从地上站起身,草原夜冷我担心云杜若的身体,搀扶着她回营地。 刚走到帐篷门口就看见萧连山一人站立在那里,面色凝重的到处张望,像是在探寻什么东西。 “爸,夜冷您怎么还在外面?”我走过去诚恳的问。 “刚才……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号……号角的声音。”萧连山四处张望神情有些奇怪。“我好像隐约听见了。” “萧叔……” “爸,您听错了吧,这里就我们怎么会有人吹号角。”我打断云杜若的话,看她架势估计是想把号角拿出来,我看她那么喜欢,真要是拿出来我也不好再向萧连山要。 “是吗……也是啊,那号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连山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我脱下衣服披在他的身上,让云杜若先去休息难道有时间能和他独处,想陪萧连山多说几句话。 “爸,怎么会突然问起号声的事?”我搀扶着他走到一处草丘上。 萧连山茫然的看着远处的夜幕,目光投向无法穿透的幽暗中,忽然淡淡一笑。 “我曾经有过一个号角。” “……”我一愣诧异的回头看向萧连山,惊讶的问。“爸,您怎么会有号角,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及过。”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吧,有人曾经送过一个号角给我,每当那号角吹响时……” “爸,吹响号角时会怎么样?”我看萧连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好奇的问。 萧连山久久没有说话,一直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如同他的思绪陷入漫长的回忆,良久后萧连山才回过神来,竟然对我无奈的笑了笑。 “我以前也挺威风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过……不过应该不会再吹响那号角了。” “爸,瞧您说的,在我心里您一直都很威风。”我想是萧连山突然有些英雄迟暮的感觉,宽慰的说。 “哎……说了你也不懂。” “那您给我说啊,为什么你那号角再也不会吹响了?”我认真的问。 萧连山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取下我为他披上的衣服,慈爱的穿到我身上。 “找到成吉思汗陵难免会有一场恶战,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若遇危险就别管我。” “爸,您说什么呢,我答应过妈一定保您周全。”我突然发现萧连山是真的老了,话也变的多起来,絮叨的有些不像他。 “我活了大半辈子,以为活通透了,现在好好想想我其实什么都没明白。”萧连山缓缓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的说。“我曾经以为人定胜天,后来遇到和经过一些事后知道什么叫天命难违,别怪爸这些年一直压制着你……” “爸,我怎么会怪您,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诚恳的笑了笑。 “人老了话就多,你也别嫌我烦。”萧连山转身拍了拍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是我没活通透,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什么,结果什么也改变不了,就连他都做不到,何况是我……” “他?他是谁?”我诧异的问。 “哎,不说了,你若有机会应该可以遇到他的。”萧连山落寞的摇摇头忽然意味深长的说。“等你跟我回去,我老的走不动了给你讲讲我年轻时候的事,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 “您是说您和妈一同找到明十四陵的事吗?”我淡淡一笑感兴趣的问。 “你真当我有那本事,明十四陵根本不是我找到的,只不过事有人留给我和你妈的。”萧连山默默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 “对了,上次您带我和小小去见李姨和清姑姑,看她们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她们能知道那么多事?”我忽然想起在沉香亭见到的那两位气质非凡的女人。 “……”萧连山迟疑了一下,嘴角挂着欲言又止的笑容,看的出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夜幕意气风发的说。“什么都是注定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会有幸见识传闻中的明十四陵,如今你和我当时一般年纪,你我父子竟然要开启成吉思汗陵,我萧连山这辈子能见识到两个旷世宝藏,此生算是无憾了。” 萧连山说完感慨万千的环顾四周,像是在等待和思索什么,我只听见他口中断断续续的言语。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第六十七章 圣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行人向肯特山出发,两天以后我们进入山脉深处登上最高的山峰,这里位于乌兰巴托东侧,肯特山就是不儿罕山,不儿罕山是蒙古帝国的发源地,在蒙古人心中这条山脉被统称为肯特山,是蒙古人信仰中的圣地。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群山连绵峰峦层层重叠一望无际,虽比不上秦岭的浩荡和庞大,可因为其地理条件独特,它那高耸入云的雄伟气势,瞬息万变的气候神姿,自古以来就被蒙古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和中原的山脉有所不同,我们常见的山脉多以森林为主体,苍山奇峰为骨架,清溪碧潭为脉络,构成了一幅风格独特的生动画卷。 而这里山峦重叠翠,怪石嶙峋烟雾浩渺险要雄壮,如同粗矿奔放的蒙古人透着不屈的刚毅。 “这下面就是起辇谷。”萧连山对比手中的地图,指着远处的峡谷冷静的说。 “为什么哪里叫起辇谷?”韩煜好奇的问。 “关于成吉思汗去世后下葬,文史中只有寥寥数笔的记载,在元史.太祖纪中仅出现了十二个字。”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十二个字?” “言讫而崩,寿六十六,葬起辇谷。”顾小小在旁边接过话。 “那就是说文史中早就有关于成吉思汗陵的记载,可为什么几百年来没有一人找到过?”我很疑惑的问。 “这十二个字只表明成吉思汗死后埋葬在起辇谷,可并没有说出起辇谷的位置。”南宫怡冷静的回答。 “那为什么下面的地方会叫起辇谷?”太子也有些好奇。 “叫起辇谷的地方有很多,都是后世之人对帝陵的推断,不过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我们现在看的这个地方最有可能。”萧连山把地图放在地上,蹲下身一边研究一边说。“在西汉的时候,汉武帝元狩四年,大将霍去病曾追杀匈奴至狼居胥山,并封狼居胥山以祭天,祭地禅礼于姑衍山举行,史称封狼居胥山,有可能是狼居穴的误读,这里是狼族的老巢。” “从汉朝大将军在此封禅祭拜战神的行为来推断,此地应是战神的地盘,虚拟升腾,将才辈出。”南宫怡点点头眺望远处激动的说。 韩煜走到悬崖边极目远眺良久,又走回到萧连山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地图后一本正经的说。 “按山经所述的龙脉走势,此地应是北出华夏的兑龙山脉和东奔华夏的震龙山脉的交尾之处,同时具备两条龙脉的血性和冲动。” 韩煜说完站起身在我们面前抬手指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继续说。 “你们看,这里这里的每条山脉延绵不绝,一直深入沙漠瀚海北面,气势磅礴,风俗粗犷,性格硬朗,一旦有真龙出,注定要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 “这还并非是空穴来风,据说成吉思汗其父也速该死后葬于此山,成吉思汗本人亦多次受此山荫辅,躲过大劫,他终生酷爱此山,每逢重大事件,必进山朝拜长生天,获得内心平静,同时获得解决问题的最佳思路,若历史学界推测正确,成吉思汗也应葬于此山脉附近。”南宫怡平静的说。 太子良久没有说话,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顾小小,从来到山顶后她就一直拿着罗盘一边测量一边观望,道家五术中的风水堪舆之术,顾小小尽得顾安琪和玄学泰斗顾连城真传,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因为考虑到修建成吉思汗陵的是道家前辈鸿虚子,想必在为帝陵选址和修建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到风水和方位等因素,所以此刻顾小小就显得尤为重要。 “小小,风水堪舆你在行,根据你的观察这里什么地方最适合安葬成吉思汗?”韩煜走到顾小小身边认真的问。 顾小小的目光始终落在罗盘上,面容清秀却沉稳端庄,我恍惚像是看见年轻时候的顾安琪,她拿着罗盘的时候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聪颖成熟。 “如果当年鸿虚子修建帝陵的时候考虑过风水堪舆方面的因素,那……”顾小小的目光从罗盘上移向远处的群山,迟疑了片刻说。“那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的地方。” …… 我们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看向顾小小,对于风水方面的事,我们这些人里最懂的就应该是她和韩煜,从上一次顾小小可以在乾石山脉准确无误找到陵墓就不难看出,她的风水堪舆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如今她却说我们千辛万苦找到的地方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之处,我们都诧异的不知道说什么。 “韩煜哥说的的确没错,这里的龙脉走势,应是北出华夏的兑龙山脉和东奔华夏的震龙山脉的交尾之处,同时具备两条龙脉的血性和冲动,一旦有真龙出,注定要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顾小小不慌不忙的给我们解释。“可是陵墓风水的讲究更为繁琐,不是说有龙脉就适合安葬,我想鸿虚子前辈能被委以重任,绝非是泛泛之辈,我今天能看到的风水,当年他也应该会了然于心。” “小小,这里风水有问题?”萧连山一脸严峻的问。 “非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顾小小拿着罗盘一边勘查一边对我们说,所谓葬,就是藏,藏的含义是隐匿、暂避或暂息,收藏储存的意思。这里所说的藏,是与葬互联系的,是专指人死后的藏,即是指坟墓,即阴宅。 “要葬的有利,藏的适宜,就要乘生气,葬经中称之为阴阳之气,盈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说。 “这个我知道,风水堪舆讲究藏风聚气,其中的气指的就是阴阳气,也就是周易说的太极生两仪的两仪,这种阴阳气内外的相互斗争到一定程度,就盈而外溢,受到外在的作用而扩散就盈而成风。”韩煜点点头接过顾小小的话继续为我们解释下去。“风相互斗争到某种程度就升而为云。在上空的生气遇到了外来的冷生气,就降而为雨,所以风、云、雨都是由生气的变化而成。总的说来,在地中发生发展变化运动的阴阳气,就称为生气。” “有生气对应的就有死气,从内向外、从下向上、从上往下以扩散方式运动的阴阳二气是死气,以伏羲八卦为例,阴阳二气从乾至坤的运动过程,是阴气的聚集与阳气的扩散,八卦之三卦爻,从上至中至下,是阴长阳消,当时者旺,未来者生,已过者死。”顾小小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的说。 “小小,你刚才说这里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的地方,难道就因为这里没有生气?”云杜若好奇的问。 “非但没有生气,这里阴长阳消死气环萦不散,死气沉淀不离,有个词你们应该听过死气沉沉,用在这里恰如其分。”顾小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凡有丁点风水堪舆之术的人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下葬亡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地还真不应该是成吉思汗帝陵所在,在风水堪舆中,有言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父母骸骨,为子孙这本,地美则神灵安,子孙盛,恶则反是。”韩煜回头看看那起伏的山脉淡淡的说。“若是这里死气沉沉,生气全无的话,倘若成吉思汗在此地下葬,那后世子孙必定灾厄不断才对,又岂会有后来一服四海的蒙古帝国。” “的确如此,生气生万物,人之所以生,就是因为生气的聚合所致,凝结的生气,就成为人的骨骼,这种为生气所凝结的骨骼,直到人死了,即便皮肉腐烂,而独留骨骼,因此骨骼还是原来的生气。”顾小小点点头对我们冷静的说。“所以葬或藏,就是使外来龙脉同类的生气反纳入独留的骨骼,以资荫骨骼生气旺盛,使之庇荫骨骼同时感应遗留的后世子孙,这就是葬乘生气的道理,乘得旺盛则得福,吉利,乘得不旺盛则得鬼,不吉利主凶。” 听顾小小和韩煜这么一说,我也放眼望向那起伏不断的群山,刚来的时候只被这里的雄伟所吸引,但现在按照她们两人的话细细一看,果然如此,那些萦绕在山脉的云雾久而不动,我们面西大风凛冽却未见那些云雾山气流动丝毫。 整个山脉丝毫完全静止不动,就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死气沉沉,我们背风而立凛冽的东风从背后袭来,即便这里草木旺盛绿荫掩盖,但却完全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成吉思汗当时信奉的是萨满教,会不会让鸿虚子修建帝陵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华夏道家的东西?”我迟疑的问。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成吉思汗召见丘处机完成史上有名的龙马相会,成吉思汗并尊称丘处机为活神仙,由此可见成吉思汗对道家的崇敬和向往。”南宫怡淡淡的摇了摇头说。“既然成吉思汗授命鸿虚子为其修建帝陵,那他一定会按照道家的规矩,而在道家中关于阴宅的风水堪舆极其看重,更何况是帝陵,成吉思汗绝对不会让鸿虚子随随便便选一处地方修建的。” 第六十八章 腐骨之葬
云杜若站在我旁边脸色越来越差,山顶风大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云杜若感激的对我笑了笑,不过她的表情还是有些疑惑,迟疑了好久才说。 “我对风水堪舆不懂,还是不明白人死后埋葬的地点真对后世的人有影响吗?不管是成吉思汗还是普通人,死后都是一具躯体而已,埋葬后后世子孙能得到什么?” “风水堪舆博大精深,你没接触过当然不会懂,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钻研其中奥义,父母子孙,本同一气,互相感召如受鬼福,故天下名墓,在在有之。”韩煜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 顾小小点点头在旁边肯定的告诉我们,但凡有真龙发迹,追寻其先祖阴宅必定迢迢百里结为一穴,则峰峦矗拥,众水环绕,叠樟层层献奇于后,龙脉抱卫形穴既就,这样的地方必定是山川灵秀,造化后世子孙富贵万年。 “就因为先祖埋葬的地方好,后世子孙就能富国双全?”云杜若还是有些不确定。 “简单点说铜山西崩,灵钟东应,木华于春,粟芽于室。”韩煜不慌不忙给云杜若解释。 “煜子,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好奇的问。 “这话的意思是说铜山在西方崩倒,其的生气扩散到同类生气铸造的钟,在东方也会受到感应而鸣,树木到了春天会发新的枝芽,室内的粟到时候也会发芽。”韩煜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这和堪舆之中的都是因为地中生气运动变化所致,地中的生气我们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那怎么样才能看见呢?”云杜若问。 “可以观地之势,即龙脉的行走起伏,过峡驳换、奔腾若水之波、若马之弛的势就知道,古人为了使积聚的生气不散不盈,所采取的方法和措施,就称之谓风水。”顾小小沉稳的回答。 韩煜心平气和的点点头对我们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所有的葬法中以得水为最紧要,其次就是藏风。 因为水是生气生的,所以有水就表明生气旺盛,没有水就表明生气薄弱,因此,葬法以得水为上。 所谓藏风,并不是蔽住风气,因为这种风是蔽避不了的,更是藏不住的,所以藏风的意思应该是使生气不盈,防止向四面八方扩散,即是说坟墓要密封,或进葬在较深的地方,就谓之藏风。由于藏的主旨是乘生气,得水则可以得到较旺盛的生气,所以,葬法以得水为上,而藏风次之。 太子应该是因为他是佛门弟子,对道家的风水堪舆之术了解甚少,在旁边一直说不上话,听了半天看样子和我们一样疑惑,萧连山淡淡一笑看向顾小小意味深长的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妈的时候,也是在山顶,当时她也和你一样拿着罗盘在勘查风水,没想到一晃你都这么大了,看你拿着罗盘的样子就让我想起你妈年轻的时候,点点滴滴犹如发生在昨天。” “爸,还没听您说过和妈的事,当时您见到我妈的时候她在干嘛?”顾小小乖巧的问。 “当时我和我哥受人之托也是找一处陵墓的入口,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明十四陵,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从那处陵墓开始的。”萧连山淡淡一笑感慨万千的说。“当时你妈比我们先到,其风水堪舆之术让我哥都叹为观止。” “后来呢?”我饶有兴致的问。 “扯远了。”萧连山笑着摆摆手看向顾小小。“都说你青出于蓝,今天就看看你本事,既然线索指向这里,成吉思汗陵一定也在,可为什么你却说这里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的地方?” 顾小小重新拿起罗盘勘查片刻很确定的告诉我们,风水之中鲜有埋葬在山中的陵墓,因为葬山之法,势为难,形次之,方又次之,夫千尺为势,百尺为形。 所以在选址也就是寻龙点穴的时候,对山势的布局、格龙、乘气、消砂、纳水、开山立向要求极高,因此察势最难,其次是观形,方术即理气则比较容易。 顾小小指着远处的群山一边让我们看一边解释,肯特山脉因为有两条龙脉在此交尾,所以远远望去如龙奔腾,山体连忙起伏若水之波,又如马之驰,而此地朝应峰砂尖齐高耸,方圆秀丽。 “这里被称为起辇谷也不是没有道理,晃眼一看此处风水的确上佳,如来龙从天而降,生气旺盛,则形如龙腹,是谓形顺,主吉。”顾小小胸有成竹的说。 “那到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太子都有些淡定不下去,估计是不容易听懂无奈的问。 “风水讲究相生避相克,刚才小小已经说过,葬山之法最为重要的是势,这里只有形却无势,我想之所以被人称为起辇谷,多半是因为后世之人一知半解对此地风水未看通透。”韩煜笑着对太子说。 “韩煜哥说的没错,这里虽然如来龙从天而降为万马奔腾的势,可下面那处起辇谷却明堂狭小,超蜂朝水不秀,势与形两不相适应,是谓势与形逆,则主凶,若势凶形吉,主福不多,势吉形凶,灾祸立至。”顾小小点点头很肯定的对我们说。“纵观此地的势与形,明堂狭小没有秀峰吉水,外气无以聚内气,内气也就散于地中,这样不蓄气的地方若是下葬亡人就是……” “就是什么?”我追问。 “腐骨之葬。” “腐骨……之葬?!”我诧异的看着顾小小,虽然我不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但听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埋葬在这里会怎么样?” 韩煜指着远处的山势心平气和的告诉我们,这里的地势高亢,在风水中被称为平地龙,即支龙的趋势。 而此地山势虽秀丽雄伟但孤绝,山势又被称为山地龙,即陇龙的趋势,平地龙的趋势是看地表面的脉络,所谓脉原一线,即草蛇灰线。 山地龙的趋势是看山脊石骨的走向,好像蛇行走一样,爬向东西又趋向南北,又复直行,又再回环。仿佛蹲在那里要等候什么,又好似抱揽着什么东西,又好似欲进而欲退,欲静止却又深来, 行龙象这样的积止又聚集,阳气和阴气既斗争又统一,即九六冲和的变化,土是厚的,水又是深的,草木又非常茂盛,这样的来龙,其贵一定如千乘,其富一定如万金。 观陇龙或平地龙为察其行势,束气时要隐隐,即微小得好似看不见,展气时,要隆隆庞大,要之玄屈曲,微妙玄通,这样的龙脉必定是吉龙脉。 “韩煜哥说的对,平地龙有吉气的是平原随土而起脉,陇龙的分支有止气,其水是随支比肩而来,交会于龙终之前而止,来龙的势一起一伏,回复始终。”顾小小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此地没有吉气,在这里下葬祖先就是是葬于龙尽气钟之处,就永吉无凶的。” “可成吉思汗去世后,后世子孙却开创蒙古帝国,难道……成吉思汗真没下葬在此地?”萧连山听完若有所思的说。 “鸿虚子是道家前辈,相信道家五术应该甚为精通,这里的风水的确不宜安葬先人,何况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鸿虚子不可能察觉不到此处风水的问题。”顾小小也大为疑惑的喃喃自语。 “可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显示成吉思汗陵就在这肯特山脉之中,难道是我们之前的推断是错的?”我有些迟疑的说。 “应该不会,唯一的解释就是鸿虚子明明知道这里风水有问题,还选择此地为成吉思汗修建帝陵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南宫怡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 “那为什么这里风水并不好,鸿虚子还要选择这里呢?”太子疑惑的问。 “鸿虚子选择这里不外乎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这里山势雄伟而且人烟稀少,修建陵墓能掩人耳目,另一个应该是方便他设置巧夺天工的机关术。”我想了想回答。 “不!一定和风水有关!”萧连山斩钉切铁的打断我的话。 “爸,我自问对风水堪舆有把握,即便再不济我也能确定这里风水不吉,除非鸿虚子想要算计成吉思汗,否则帝陵他绝对不会修建在此处。”顾小小疑惑的看向萧连山问。“您为什么如此肯定就一定和风水有关?” “至于为什么你们不用知道,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鸿虚子修建成吉思汗陵一定考虑过风水,而且还极其在意。”萧连山欲言又止的摇摇头,他向来沉稳不会无的放矢,这样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只不过看起来他并不愿意告诉我们,萧连山看向顾小小。“即便这里风水不吉,可鸿虚子选择此地一定有他的原因。” 第六十九章 葬有六凶
“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先搞明白鸿虚子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山脉之中修建帝陵。”太子想了片刻语重心长的说。 “这个倒也不难推测,虽然葬山不易,可山者,势险而有也,法葬其所会,浅以乘之,深以取之,辟以通之,阖以固之,乘金相水穴土印木,外藏八风内秘五行,天光下临地德上载,阴阳冲和五土四备。”顾小小脱口而出对太子说。“若是能寻得山中宝地安葬,便是以君子夺神功改天命,目力之巧,工力之具,趋全避缺,增高益下,微妙在智,触类而长,玄通阴阳,功夺造化。” 韩煜点点头,应该是知道顾小小说的这些都很精妙,担心我们未必能听明白,他缓缓的告诉我们,但凡山势险要,必定有吉穴。 势险,势即百尺为形,千尺为势的势,指较远之山峰、山脉,其势即后文势如万马、势如巨浪、势如降龙、势如重屋。 险,非险要之险,指天然屏障。势险指远处有雄伟、秀丽、有情的山峰、山脉作天然屏障。 若是找到险势中的宝地下葬的话,即是群龙众支会聚之所,但这样的地方明堂朝水若马之驰,穴场冈阜龙盘虎踞,水曲屈弯环悠扬清澈,高峰尖圆高耸方圆秀丽。 而且四面八方生气盈而成风,就是所谓的外藏八风,对内要秘合五行,如此的乘金相水,即金水自相逢,其埋葬之地就自然印滋棺木骸骨。 而这样的地方一定是对上应天星,对下合地德,使九六冲和而不干不湿、不高不低、不寒不热,而含金木水火土的五土。 “葬山之法虽难,可也并非无迹可寻,葬经中所记载,天光发新,朝海拱辰,龙虎抱卫,主客相迎,四势端明,五害不侵,十一不具,是谓其次。”顾小小在旁边补充。“只要在山脉中找到符合这句话的地方,便是上好宝地。” 顾小小蹲到地上拾起一块石子,在我们面前绘出山势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对我们说,所谓天光发新是天星说,天上诸星喜悦有情地发光,全部都拱向北斗,是喻明堂内所有的朝峰都拱向墓穴。 海指的其实就是水,明堂内诸朝水,都流向库墓休囚之位,墓前有左右二龙虎砂抱卫以护生气,龙虎是主,朝应砂、水是宾。 四势端明,即左龙右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形显端庄严明,贵乎趋揖朝拱,端严而不鼓侧,明净而不模糊。 我听完大致已经明白其中意思,不过还是疑惑的问。 “小小,那什么是五害?” “五害不侵,指陵墓不受虫、鼠、蛇、蚁、蝎五害侵犯。” “哦。”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目光从顾小小画的图案上移开,看向远处的山脉。“那这里到底有没有你刚才说的宝地?” “但凡宝地山来水回,贵寿丰财。”顾小小指着她刚画完的图案说。“就如同我现在画给你们看的这样,朝应峰及其支脉都向穴场朝拱来,而朝应水又是弯曲回环,就主应高寿而财禄丰盈。” “那这里呢?” “山囚水流,虏王灭侯。”顾小小脱口而出。 “……”我一愣完全不明白,诧异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山虽然秀丽,但是形状怪异,而水又直流出去,先祖若安葬于此,就要主应虏王或灭侯。” “那这样说的话,成吉思汗还真有可能是埋葬在此地。”南宫怡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南宫怡。 “小小说若先祖埋葬于此,主应虏王或灭侯,说的就是后世子孙要败亡灭国,纵观元史自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开始崛起,到最后朱元璋建立明朝,命蓝玉率领明军十五万发动第六次北伐。明军横跨戈壁至捕鱼儿海击溃元军,俘虏八万余人,元天元帝和他的长子天保奴逃走,但是幼子地保奴被明军擒住,至此北元国势大衰。”南宫怡一边细想一边认真的对我们说。“这不刚应验了小小的话吗?” 顾小小并没有回答而是疑惑的站起身思索了片刻后喃喃自语。 “其实我也有这样想过,成吉思汗安葬于此后世子孙的命运就被注定,这也和历史相符合,可是有一点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什么你不明白?” “其实我也有些看不懂。”韩煜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顾小小。“小小你看不懂的应该是这里的风水,虽然并不适合安葬亡人,可此地却龙气势磅礴,却似隐伏不见,行龙好像中止,而又绵延相连,一起一伏像水波一样,而其势如同跑马,勇往直前,在静止的时候,如同死尸,一动也不动。” “是的,这里的风水明明不适宜安葬,却展气起峰像怀有万宝的庞大,之玄灵活秀丽,好像具有万膳洁斋一样,来龙弯环盘踞飞翔高耸。”顾小小点点头一脸疑惑的说。“龙的到头静止,如同禽伏兽蹲一样,像有帝王的威严。” “我都快被你们两人说迷糊了,到底是好还是坏?”我揉着额头无力的问。 “我现在……也……也搞不明白了。”顾小小抿着嘴面色焦虑的回答。 “你……你都不明白?”萧连山一愣茫然的看着顾小小诧异的问。“不就是看陵墓风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小小重新拿起罗盘端详了半天才迟疑的对我们说,越是看这山势的风水她越感觉怪异,明明有龙脉之相偏偏又迷雾重重,这山势的风水竟然在不断变化扑朔迷离。 明明是龙穴宝地可若是安葬先祖必定不吉。 “既然是龙穴宝地,为什么不吉?”太子问。 “葬山之法中有五不葬,满足其中一种都是凶地,不能安葬先人……。”顾小小若有所思的回答。 “是哪五种不葬?”我疑惑的问。 韩煜接过话对我们说,第一种是生气贵于生和,童山生气薄弱而不生物,因此,童山不可葬。 第二种是气因势来,生气的发生发展运动变化由龙势来体现,凡被凿断的山脉,或挖深沟断了骨的断山,也是不可以葬的。 第三是气因土行,生气是土形气行的,因此没有土的石山,生气不能运动变化,所以石山是不可以葬的。 第四种是气以势止,势止则龙止,龙止成形气钟,因此势未止,即龙仍在中途奔腾的过山,没有诸水会聚,群砂聚集,不可以葬的。 最后一种不能安葬的是,气以龙会,周围是低陷的地形,或周围是水,而没有过脉的群山不可以葬。 “那这里是第几种?”南宫怡问。 顾小小和韩煜对视一眼,两人面色凝重好半天顾小小才忧心忡忡的回答。 “这里满足了所有五不葬的要素!” …… 我们顿时目瞪口呆的看向韩煜和顾小小,听他们这话意思,这里根本不可能埋葬成吉思汗。 “还不单是这些,所谓穴有三吉,葬有六凶,这里有凶无吉。”韩煜声音低沉的说。 “可你们刚才说这里是龙穴宝地啊?”云杜若大为疑惑的问。 顾小小默默叹了口气思索了半天才诧异的回答,不一样的风水埋葬先人会对后世子孙有很巨大的影响,如果是势如万马的奔腾,好像从天上降到地面,那是帝王的葬地。 势如巨浪,起伏奔腾,一起一伏如重岭叠嶂,是公侯的葬地,势如降龙,次于从天而降,而环山水绕,是国老三公的葬地,势如重屋,次于降龙,起伏不太大,而草木茂盛,是开府建国的京都。 顾小小指着远处的山脉对我们继续说,就这么看这里风水的确是帝王的葬地,可是一旦风起云涌,山涧云雾缓缓流窜,就变成势如惊蛇,仿佛是打草受惊的蛇,屈曲而没有规律,是要灭国亡家的葬地。 而且云雾中高耸入云的山峰看上去势如戈矛,像兵刀武器的锋利乱窜,要遭兵祸或窜狱之灾,云雾挂在山脉前川势如流水,一直往低下降而不起,生人好像是死鬼。 顾小小说完蹲在地上拾起一捧泥土,在手中细细搓揉,然后随风扬起看了片刻,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这里的土也不适宜安葬先人,好的龙穴宝地其土必定细嫩,润而无余气,即润而不粘手,如切脂肪裁脆玉,并且具备金木水火土五色。 而这里的土干如埋藏的粟,锄之成硬粒,散而不粘,好像含水分的细砂小石一样,如此的土质都是凶地。 “此地如此不吉,鸿虚子若真将成吉思汗陵修建在此的话,那他恐怕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韩煜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们。“鸿虚子精通道家五术,明知此地不祥还选址于此,我怎么想他都分明是在算计成吉思汗。” “其实仔细想想也对,成吉思汗并不懂道家风水,若鸿虚子算计他,故意选此地为帝陵,成吉思汗死后埋葬于此的话,那他后世子孙必定多灾厄。”顾小小点点头说。 第七十章 安息之地
南宫怡见多识广对于元史也了如指掌,她说成吉思汗从统一蒙古各部落后,就开始征战四方并且一服四海,可在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帝国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分裂,到最后的四大汗国已经难以和曾经最强盛的帝国媲美。 蒙哥汗死后,蒙古帝国的短暂统一也随之告终,继任大汗的忽必烈,他的权力仅限于东方,即中国的元朝政权,此后,元朝和西方的四大汗国,各自按着不同的道路,独立地发展下去。 而建立的元朝不过在历史上存在了不到一百年时间,作为曾经天下无敌攻无不克的帝国,这个统治天下的时间未免有些让人尴尬,到最后的北元被臣子篡位宣告元朝的终结,似乎也预示着和成吉思汗陵的风水不谋而合。 “当年丘处机不顾年事已高去见成吉思汗就是为了权杀,虽然丘处机一言止杀对后来蒙古征服中原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元朝弑杀对征服的民族残暴不仁,丘处机一言又能救下多少人,即便成吉思汗听从了丘处机的善劝,可他后世子孙似乎并没有仁慈多少。”云杜若想了想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或许……或许丘处机应该看透后世,知道将来会血雨腥风,而成吉思汗授命鸿虚子为其修建陵墓,鸿虚子便借用道家风水堪舆之术,故意将帝陵修建在此,也就奠定了元朝风雨飘渺的短暂统治。” “你们的想法是错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鸿虚子没有算计过成吉思汗,元朝的覆灭和成吉思汗的帝陵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萧连山斩钉切铁的说。 “爸,如果您坚信是鸿虚子修建的帝陵,那除了这个解释,我实在想不明白像鸿虚子这样的高人前辈为什么要把帝陵选址于此,这里是大凶之地,但凡有丁点风水堪舆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说。 “鸿虚子把帝陵位置选在此地一定有他的用意,但绝对不是你们认为的要算计成吉思汗。”萧连山说完忽然停顿一下,回头看看那起伏的山脉意味深长的问顾小小。“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大凶之地?” “是的。”顾小小肯定的回答。 “你们之前一直在找适合帝王下葬的地方,或许这个思路就是错的。”萧连山来回走了几步沉思了片刻。“小小,既然这里是大凶之地,那你就看看,最凶的地方在哪里?” “啊……”顾小小一愣完全不明白萧连山的意思。 我也很诧异,既然萧连山坚信鸿虚子是根据风水堪舆之术为成吉思汗陵选址,但他却异常肯定鸿虚子不会用风水来算计成吉思汗,既然这样鸿虚子又怎么会把成吉思汗的帝陵选在最凶的地方。 “对啊,物极则反否极泰来,既然这里是大凶之地,那风水最凶的地方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韩煜眼睛一亮兴奋的说。 顾小小听完重新拿起罗盘走到山边,仔细勘查了很久后,对我们说。 地有四势,气从八方,这四势和八方,是以墓穴为中心的四面八方,其中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 好的风水宝地必定是朝应峰是尖齐高耸,方圆秀丽,就称为朱雀翔舞,左边青龙砂向内弯曲有情,谓之青龙蜿蜒,右边白虎向内弯曲而头朝外,为白虎顺俯,这样的四势就可称为吉地。 “这里完全看不到这样的地方,不过……”顾小小淡淡蹙眉凝望,好半天才意味深长的说。“不过竟然有如此不吉之地。” “什么意思?”我疑惑的问。 顾小小指着远方的一处山峰对我们说。 “我和外公还有妈研习风水堪舆,虽鲜有实践可在书中也看过各种各样大凶之穴,但从未见过四势八方都堪称极凶的墓穴,不过今日算是开眼界了。” “那里难道就是风水最凶的地方?”南宫怡问。 “葬经中提及大凶之穴,最为极致的就是故虎蹲谓之衔尸,龙踞谓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尸,朱雀不舞者腾去。”顾小小震惊的说下去。“但凡满足其中之一都是凶险万像之地。” “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云杜若疑惑的问。 “这四句话的意思是说,左青龙应该砂向内弯曲有情,但若龙单独蹲着,谓之嫉主,埋葬于此后世子孙相互残杀永无宁日。”顾小小回答。 “那虎蹲谓之衔尸呢?” “右白虎,吉地的白虎应该内弯曲而头朝外,为白虎顺俯,但若是如虎蹲着昂头就称为衔尸,子孙后代必定死于非命。”韩煜在旁边插话进来细细解释。“至于玄武不垂者拒尸,是说玄武不垂头,即生气未钟,谓之拒尸。” “最后一句话朱雀不舞者腾去,朱雀并应该是朝应峰是尖齐高耸,方圆秀丽朱雀翔舞,如果朝峰不秀而水直流,谓之腾去。如此的穴场,即为凶葬。”顾小小收起罗盘诧异的对我们说。“那处地方竟然同时满足了这四个凶葬的特点,还真是有点意思,要找到一处风水宝地已不易,但要找到一处凶到极致的风水凶地恐怕更不容易。” 萧连山听完竟然意味深长的在嘴角挂出一丝笑容,我完全看不懂,似乎他很确信顾小小找到的那地方正是我们的目的地,那地方还路途遥远,我们立刻动身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爬上那山峰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孤绝,就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不但死气沉沉而且寸草不生,即便是我们这样完全不懂风水的人,也能看出这里地势凶险不易安葬,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萧连山却如此的肯定。 顾小小只能看出大概的范围,她对我们说寻龙点穴是指风水宝地,像这样大凶到极致的地方根本没有墓穴可以,所以她无法确定陵墓确切的位置。 我们分开各自寻找整整一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里怪石嶙峋地势陡峭怎么看也不像修建过陵墓,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筹莫展的站在山顶,这好多天的奔波让我们都精疲力竭,可是依旧没有半点头绪和进展。 “如果成吉思汗留在草原上的石碑是为了指明这里,那如果按照约定十八赤狼后裔真来开启陵墓,怎么样才能找到入口呢?”韩煜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那十八个字!”太子的手悬停在念珠上。“成吉思汗隐藏在兵法中的那句话,应该就是找到入口的办法。”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我站起身拿出带来的驼毛,按照话中的意思向空中挥洒而去,凛冽的东风瞬间就将驼毛吹起漫天飞舞,顷刻间就被吹到远处完全没有降落的意思。 我刚在质疑是不是我们领悟错了这十八个字的含义,忽然南宫怡惊讶的指着远处让我们看。 那些漫天飞舞的驼毛被风吹向山下,可到了半山腰时突然都静止不动的悬停住,犹如那山涧的云雾般,我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这里四面环山虽然东风凛冽,可吹拂到山群之中就变成了回旋,那些在我们远方的驼毛其实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一直在快速的旋转落在我们眼中因为转动的太快,以至于让我们误以为静止不动。 萧连山从我手中拿过整整一袋驼毛全扬在空中,大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驼毛飘散而去,但都在半山腰停止住开始快速的转动,远远望去犹如漫天的鹅毛大雪奇异的悬停在空中。 我们都被眼前的异象所震惊,下山向那驼毛聚集的地方走去,旋转的白色驼毛就聚集在我们头顶,形成一个白色的圈,我们都瞠目结舌的抬头凝视,即便那东风再凛冽可始终无法吹散那驼毛。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我在嘴边一直默默的念叨那十八个字,是要白色驼毛降落的地点,可我怎么看只要风不停着驼毛就会一直这样旋转下去,而且即便驼毛飘落在这诺大的深山里会到处都是,我还是没明白这话的真正意思。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吹拂而过的东风渐渐变小,那在我们头顶旋转的驼毛也放慢了速度,忽然风停止了片刻,仅仅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我们震惊的看见,那围成圈的驼毛从我们头顶忽然一下聚集在一起,降落在半山腰同一处地方。 我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沿着陡峭的山体走过去,找到驼毛降落的地点,发现那些驼毛就犹如被磁铁仅仅吸附住一样,任凭风吹拂也纹丝不动的粘连在山壁上。 我走到山壁前,慢慢伸出手去,顿时感觉到从山壁的缝隙中有强力的风在吸附着我的手,我愣在原地嘴角慢慢挂起兴奋的笑容,这说明山体里面是空的,因为空气的流通导致风灌入山体的缝隙之中。 这么强的吸力完全是风的作用,由此可见这山壁的后面绝对有一个我们难以想象的空间。 我慢慢转过头,迟疑了一下多少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 我们……我们可能找到成吉思汗陵了! 第七十一章 十殿阎王
如果没有萧连山手中那封书信,即便我们找到入口也只能一筹莫展,不得不佩服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术,萧连山根据书信中机关的详细记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几百年来依旧紧闭的山壁,一条漆黑悠长的通道出现在我们眼前。 只有走进去后才能领悟鸿虚子机关的玄妙,刚走进去几步忽然感觉一阵炙热的气流迎面而来,在通道中没呆多久就口干舌燥,脚底像是踩在炭火中。 “下面是火山!”萧连山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惊讶的说。 “鸿虚子把帝陵选在这里除了考虑到风水,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里是火山,一旦强行破坏陵墓触动机关,整个帝陵会坍塌。”南宫怡也看出了端倪。 我拿起点燃的火把环顾四周,甬道内机关重重,就在我们头顶上方便是巨大的岩石,由机关支撑连接到入口处,如果强行进入的话,触及机关这些巨石会顷刻间落下首先堵住这条进入的通道。 萧连山说看着陵墓规格和样式,完全是按照中原帝陵修建,我们穿过幽深的甬道后,一直往下走前面的路越来越宽敞,但我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萧连山都根据他记下的机关在小心翼翼解除未知的危险。 如果不是鸿虚子在书信中留下那些机关的破解方法,我想即便有人能找到这里,要么就命丧于此要么就毁坏整个陵墓。 通道一直是往下的,把我们带到山的底部,整整一座山被挖开当年修建这里工程有多浩大可想而知,越是往下走越是闷热,我们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我们前进的步伐被阻挡在一处并不大的平台上,两边有凹槽萧连山用手一摸告诉我们是熬制的动物油,他用火把点燃凹槽中的油,顿时窜起的火光开始蔓延,我们的火把只能照亮狭小的空间,可随着蔓延的火光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多。 我们都好奇和兴奋的环顾四周,只有韩煜一个人埋着头看着地下,他皱着眉头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地面,诧异的对我们说。 “白银?!” 我们这才把注意力专注到韩煜身上,如同他说的那样,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整个地面全是用白银覆盖,不关是地面四壁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是白银做成的,在火光中折射着白光整个平台如同白昼般明亮。 我们熄灭手中的火把,毕竟是一服四海的天骄,就连自己陵墓的通道都用白银在铺垫,可韩煜并没有站起来,让他惊讶的并不是这陵墓的奢华,他跪在地上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再看看四周。 “好奇怪?”韩煜慢慢抬起头面色很诧异。 “怎么了?”云杜若不解的问。 “成吉思汗阵法大小国家不计其数,用白银铺路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些白银铺设的地面上竟然有道家铭文。”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回答。 “这陵墓是鸿虚子修建的,可能他结合了中原道家的文化,有道家铭文也不足为奇啊。”顾小小在旁边不以为然的说。 “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就是不想被人打扰,道家做道场也是为了了却亡人遗愿,安心入轮回而已,即便在墓地中刻有铭文,都是以趋吉避凶的祥文。”韩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诧异的说。“可是……” “可是什么?”我好奇的追问。 “这地上的道家铭文是天罡地煞断鬼符文。”韩煜一脸踌躇的回答。 “煜子,这天罡地煞是什么?”云杜若问。 “你想太多了吧,鸿虚子修建的是陵墓,有道家铭文也很正常啊,成吉思汗安葬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去世,他也是亡人以后要打交道的都是鬼了。”南宫怡不慌不忙的说。“有这些铭文指不定是为了护佑他的魂魄。” “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了,问题是铭刻在这里的是天罡地煞,这些都是道家的神尊,所谓天罡是九天三十六天罡,这些神尊都是天兵凶神,而地煞指的是七十二地兵恶煞,这两者被称为神将。”韩煜摇摇头严峻的说。 “这些神将都是做什么的?”南宫怡问。 “两者各司其职,不过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是保护九天和众仙的神将,在法力和神功上都有相当的造诣。”韩煜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的那些铭文。“这些铭文是道家法术中,借用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神将地兵共同驱邪除魅的法术。” “我也听外公曾经说过天罡地煞,可是这些神将地兵都是断鬼驱魔的,成吉思汗死后安葬于此,而且还让鸿虚子修建陵墓设置机关,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擅自开启。”顾小小听完也疑惑的说。“可为什么要在陵墓中铭刻这么多天罡地煞铭文呢?” “成吉思汗对这陵墓很放心,有鸿虚子的机关术相信任何人即便能找到这里也无法进入,他从来防范的都不是人。”萧连山站在旁边很平静的说。 “爸,那成吉思汗防范的是什么?”我疑惑的问。 “他防备的是恶鬼怨灵!”韩煜肯定的回答我。“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成吉思汗为什么要防备这些。” 不光是地面,火光的照耀下我们发现四周到处都是这样的道家铭文,一直随着通道在延续,这个埋藏在地底几百年未曾被开启的帝陵,虽然重见天日可这奇异的通道和平台又给这旷世帝陵增加几分神秘。 “你们快来看看。”走在最前面的太子转头对我们说。 我们快步走过去,越往前走越发宽敞,平台的左右两边各出现五个用白银雕刻的壁画,每一幅壁画足有五六米高,我们站在下面只有仰头才能看清楚壁画的内容。 第一幅壁画中,一人端坐殿中案前,那人竖眉张口,头顶战盔,身着铅甲,束腰勒带,足踏革靴,双手于胸前拱揖,案前七八个赤目长发容貌狰狞,赤裸上身似人非人的怪物押这一个惊慌失色的人跪在地上。 第二幅壁画中,是另一个宫殿,殿中稳坐那人皱眉瞪眼,连耳长鬃,头戴方冠,身穿长袍,左手在膝前握一个念珠,右手持笏放在膝间,前面同样是几个面容可怖的怪物将一人捆绑于木板上,拦腰锯成两截。 第三幅…… “这是十殿阎君图!”我们看到第三幅时,太子突然愣在原地震惊的说。“这里十幅壁画从左至右分别时,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到最后一个十殿转轮王。” 太子一边指着壁画一边告诉我们,十殿阎王是佛教中主管地狱的十个阎王,阎王是梵文的音译,也可称阎罗王,阎魔意译为缚,缚有罪之人也,为阴间的主宰,掌管地狱轮回,并由其统率五岳卫兵之。 同时也有地狱分为十殿,十殿均有主称地府十王,十王各有名号,合称十殿阎王,其名分别为,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太子对我们说,阴间分东西地狱,分别有十殿阎王率百万狱卒掌管,司职生死罪福之业,主守地狱八热、八寒以及眷属诸小狱等,追报罪人,捶拷治罚,决断善恶,更无休息。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没见过谁把十殿阎魔的壁画雕刻在陵墓之中的,鸿虚子怎么说也是道家高人前辈,他怎么能不知道阎君主生死,成吉思汗即便再厉害死后也要重入轮回,阴曹地府俯首听判。”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鸿虚子竟然把十殿阎魔铭刻在这里,难道他就不怕触怒阴王。” “还有一个可能,既然这到处都铭刻的道家铭文是防范鬼魅恶灵的,成吉思汗并不担心有人来打扰他的长眠,反而担心死后鬼怪恶邪的侵扰。”顾小小指着壁画若有所思的说。“雕刻这些壁画会不会也是这个用意,十殿阎魔在此鬼魅邪灵又岂敢放肆。” “我看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我揉了揉额头意味深长的说。“至少现在这个帝陵终于和之前发生的命案有联系了。” 从谢同被杀开始接连发生的十七起命案,都是以十八地狱的刑法方式在杀人,我们只了解到这被杀的人都是当年背负成吉思汗陵秘密而离开草原的十八赤狼后裔,但至于为什么这些人会被诡异的方式处死我们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如今在这墓地中看见十殿阎王的壁画,似乎在应正什么,不过其中的玄机可能只有萧连山最清楚,可我知道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我们,能来这里他有自己的目的,我从壁画上收回目光看向萧连山,他一直久久的看着通道的尽头,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当然不会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向来在他心里一文不值,我还能记起他和李照还有清扬之间的对话,他们和扶桑人其实在找寻的应该是同一样东西,我都有些好奇追随这萧连山的目光看向那通道的深处,这旷世的帝陵中到底还有什么比那富可敌国的财富还重要的东西? 第七十二章 契约
穿过平台再往前行,前面的路越发宽敞,火光映射在白银装饰的陵墓中,明亮的如同白昼一般,当我们走到通道的尽头,那一刻几乎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前面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圆形石室,我很难用语言去描绘眼前的景象,那种震撼溢于言表,站在这里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渺小。 在那些依山雕刻而成的石像面前,我们仰头凝视,那种莫名的震撼和惊讶让我们所有人都呆立不语。 这个圆形的石室修建在山中,山体已经被挖开在光亮的照射下,我们必须要抬头才能看见那些宛如天神的巨大雕像,这些雕像每个大约都有二十多米高,借助山体雕刻而成,看穿着装束都是蒙古勇士打扮。 每个雕塑都神形兼备栩栩如生,怒目圆瞪双手按在巨大的剑柄之上,剑尖竖立在地面威严的默默注视着我们。 我环顾一周细细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有十八尊雕刻在山体之中的巨大雕像,呈环形分布低头俯视着这石室。 和之前我们看见的一样,这个石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白银所铺设装饰,即便是那十八尊高大威猛的石雕巨像,身体表面也被涂抹上一层白银,在火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上去更加令人震撼。 每一个石雕巨像的下面各自有一个石台,我们走到其中一个石台上,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露出一些奇异的线条,当完整的图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那刻,我震惊的瞪大眼睛。 “阴契咒符!”韩煜嘴角蠕动一下,重新环顾四周诧异的说。“这个石室是用来祭祀用的,这十八个人难道就是……” “是十八赤狼!”我抬头指着雕像的铠甲,在胸口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狼头图案,和我们之前在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纹身上看见的一样。 阴契咒符,是道家中鲜为人知的咒符,修道之人若道法高深,能与亡魂阴魄并定下契约,驱使亡魂为其效力,这样的契约称之为阴契。 但这种阴契需要死祭,就是用活人来祭祀亡魂。 “这十八赤狼曾经订下过阴契!”南宫怡顿时抬头对我们说。“难怪有人会在杀了他们之后留下阴契咒符,是想兑现当初这十八赤狼的契约。” “……”我一愣呆滞了想了半天。“兑现契约,阴契是用活人来祭祀亡魂,十八赤狼和谁订立的契约?” “这个问题其实我可以回答你们。”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一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雕像上,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会来。 我们警觉的把目光看向身后,萧连山提醒过我们,一旦成吉思汗陵被开启,扶桑人会如影随形的出现,届时难免会有一场生死恶斗,从我们走进陵墓开始,我就在心里盘算吉田半藏那伙扶桑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等我们回过头去,却惊讶的发现进来的不过只有一个人,而且我们之前从来未曾见过,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似乎积蓄了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两只深陷的眼睛敏锐而细致,深邃明亮闪耀着这光芒。 老人举手投足从容不迫,他越是这样淡定反而让我们越不知所措,他的平静在这旷世的帝陵中反而被衬托的可怕,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我们的存在,从他走进了到现在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们。 老人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巨大的雕像上,目光中充满了谦卑和恭敬,听他说话和举止不像是扶桑人,可这让我更诧异,这个老人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环顾每一个雕像,然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上面,缓步走过去和我们刚才一样抹去雕像下石台上的灰尘,动作很轻柔如同是在膜拜。 “我来告诉你们这十八赤狼是和谁订下阴契的。”老人回头看我们一眼,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拿在他手中算不上是武器,何况他脸上我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戾气。 老人引刀割破自己的食指,然后用力挤压鲜血顿时从指间冒出来,他竖立起指头在我们的注视下,一滴鲜血滴落在石台上的阴契之上。 鲜血侵染进线条之中慢慢的蔓延,老人不断向阴契上滴落鲜血,直到那所有的阴契线条都被鲜血勾画出来的那刻,一抹红光从石台上闪现,然后迅速的开始向整个石室扩散,原本白光耀眼的石室渐渐被血红之光所覆盖。 那些红光不断的扩散之中,我们震惊的看见整个石壁上被勾画出无数的线条,慢慢组合在一起变成一副一副壁画,而那老人站立的那尊巨大的石像平台上却出现一副触目惊心的图案。 那是一个被注满鲜血的池子,各种鬼叉衙役将赤身裸体的人扔进去,但凡被血水沾染顿时皮开肉烂痛不欲生,图案中那些在血水中受尽折磨煎熬的人惨象万千。 “这是……这是十八地狱中的第十三层。”韩煜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图案震惊的说。“血池地狱!” 老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收起割破的手指,看了我们一眼意味深长的问。 “你们现在可知道,当年十八赤狼是和谁订立阴契?” 韩煜的嘴慢慢张开,重新环顾四周的巨石雕像后,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对我们说。 “是十殿阎魔!” 韩煜舔舐一下嘴唇,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阴契是活人和亡魂订下的契约,之前十八赤狼后裔被杀的现场都发现了阴契咒符,当时韩煜就很疑惑这些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契约。 他们都是按照十八地狱的刑法被杀死,而掌管十八地狱的正是十殿阎魔,十八赤狼曾经和十殿阎魔订立契约,要兑现当然是以十八地狱的刑法以活人祭祀亡魂。 听完韩煜的话我们都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成吉思汗陵沉寂几百年已经够神秘,但自从谢同凶案将我们一步一步引向这旷世帝陵后,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这里恐怕不单单是一座陵墓那么简单。 成吉思汗留下线索等待后世之人重新开启帝陵,可见他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这和正常的皇陵完全不一样,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自己的墓地被惊扰,更何况是帝陵。 温儒在死之前告诉过我们,他们的先祖除了传承纹身的秘密外,还传承了一句话。 若是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必合图天启…… 合图指的应该是十八赤狼胸口的纹身拼凑出完整的地图,天启……天启是什么意思,按照我的理解天启是是毁灭和末日! 难道这座帝陵一旦被开启就意味着毁灭和末日?! 如今我们终于清楚,十八赤裸竟然曾经和十殿阎魔订下契约,一群信奉萨满教的蒙古人怎么会订立这样的死契? 我原以为只要找到成吉思汗陵一切秘密都可以被解开,可现在才意识到这座神秘的帝陵里似乎还隐藏着我们从未触及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云杜若疑惑的看着那站在石台上的老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韩煜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反问云杜若。 “到现在你难道还不知道他是谁吗?” 我们都茫然的摇头,韩煜看向那老人很冷静的告诉我们,十八赤狼的后裔都先后被诛杀,可至今我们只发现十七具尸体,但是人皮纹身的地图却是完整的,还有那十八组数字,扶桑人能留下完整的线索,只说明吉田半藏已经找到了所有人。 阴契咒符一旦订立就永世无法更改,以血为凭一直延续传承,十八赤狼后裔和十殿阎魔订立阴契,可这老人却能滴血显现这里的图案,说明阴契能感知到血中的契约,只有十八赤狼的后裔才会延续这种能力。 “你……你是聂浩然!”我听完韩煜的话顿时反应过来,十八赤狼后裔中我们唯一没有发现尸体的只有他。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我们,而是缓缓解开衣服,裸露的胸膛上有一块被割去的皮肤,他声音平和的对我们说。 “我的纹身如今应该在里面的人皮地图上。” 他果真是聂浩然! 十八赤狼的后裔都先后死于非命,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出现在这里,温儒说过聂浩然曾经私下找过他父亲,交谈的内容就是想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可见他早就处心积虑想找到这里。 而且在温儒父亲掌管名册之前,拥有名册的正是聂浩然,为什么扶桑人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十八赤狼后裔,为什么聂浩然到现在竟然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唯一的解释就是聂浩然一直都在和扶桑人合作,他提供了名册给吉田半藏等人,扶桑人根据名册追杀十八赤狼的后裔获取纹身,可我怎么看聂浩然都不过是扶桑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利用价值也仅限于掌握的名册。 聂浩然既然交出了他所知的一切,按理说他对扶桑人应该没什么用了,为什么到现在他竟然还活着? 第七十三章 壁画
聂浩然用充满崇敬的目光仰视着石室中的巨石雕像,他的脸上写满了荣光和骄傲,我想他应该很明白自己先祖的丰功伟绩,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沉浸在荣耀之中。 我很难相信一个如此在意荣耀的人会做出背信弃义出卖手足的事,我看着聂浩然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你把名册泄露给扶桑人?” “对!是我给他们的。”聂浩然竟然没有丝毫隐晦的承认,好像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多可耻。 云杜若义愤填膺将人皮纹身地图拿出来展开在聂浩然面前,大声斥责的说。 “这不是一副地图,这是十七条人命,而且还是和你祖先一同浴血奋战的后裔,他们虽然不是你杀的,可你却是不折不扣的帮凶,为了一己私欲你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你难道就真能心安理得?” “我没有杀他们,只不过是提前完成了我们的使命而已。”聂浩然很平静的回答。 “使命?!你们的使命是肩负守护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并不是让你一己私欲想要擅自开启并据为己有。”南宫怡义正言辞的反驳。 “不!你们还是没明白,我们作为十八赤狼后裔肩负和传承的秘密其实并不是这帝陵的秘密。”聂浩然摇摇头很诚恳的对我们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胸口纹身意味着什么,若是为了找寻帝陵我不用等到现在。” “那……那你们传承的是什么?”顾小小诧异的问。 “是他们的命!”许久没说话的萧连山在我们身后冷冷的说。 我们的目光都惊讶的集中到萧连山的身上,我知道在成吉思汗陵这事上,他一直有很多事刻意的隐瞒着我们,看来我猜测是对的,即便已经找到了这旷世帝陵,可我们从未接触过真正的秘密。 聂浩然的目光也落在萧连山的身上,忽然淡淡一笑。 “看来你才是知道一切的人,对!你说的没错,我们传承的其实就是我们的命,确切的说是我们先祖的血!” “难道是阴契?!”韩煜想到什么诧异的问。 “是的,我们先祖和十殿阎魔曾经订立契约,我们传承着先祖的血脉,早晚要兑现这个契约,那就意味着我们要付出生命。”聂浩然默默的点点头,没有丝毫隐晦的说。“我只不过是帮他们提前兑现了承诺。”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自己是扶桑人的帮凶了?”南宫怡一本正经的问。 “无所谓了,你们怎么说都可以。”聂浩然很平静的回答。 “跟我们回去自首吧,你虽没杀人不过其罪难饶。”云杜若声音冰凉的说。 “他……他不会跟我们回去的。”韩煜忽然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说。 “……”我一怔诧异的看着韩煜,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十八赤狼和十大阎魔订立阴契,不管是干什么但是这十八个人一同订下的承诺,要兑现就必须……”韩煜迟疑了一下看向聂浩然惊讶的说。“必须十八个人都以命祭祀,你刚才说想提前兑现承诺,你也是十八赤狼后裔,难道……你打算也和其他人一样?” “我能来这里,就没打算再离开……”聂浩然并没有正面回答韩煜的话,深吸一口气很淡定的说。 “如果契约被兑现会是什么结果?”韩煜认真的问。 “结果……你们不会想知道结果的。”聂浩然意味深长的说完转身向石室深处走去。 “站住,你是十七起命案的帮凶,你逃不掉的。”云杜若的手已经按到腰间,声音严厉的对着聂浩然说。 “逃……呵呵。”聂浩然回头看了云杜若一眼,很轻松的回答。“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来了这里就没有人能再出去,我不行,你们都不行,用不了多久我们……我们都是这帝陵中的殉葬者,你不用担心我会逃,不过是在兑现契约之前我想再多看看而已,这里就一条路,我就再前面等你们,秘密,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扶桑人为什么要找寻成吉思汗陵吗,秘密就在这陵墓之中,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好好去体会吧。” 聂浩然说的很平稳,话语中没有丝毫威胁和张狂的意思,像是在平静的给我们诉说一个故事,即便那故事是要用命来换的,但在他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的惶恐和忧虑,反而还有着期盼和向往。 一个对死亡期盼的人,落在我眼中完全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看得出聂浩然没有敷衍,他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丝毫没有顾忌云杜若的动作,说完后转身走向石室的深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 我回味着聂浩然的话,很显然这旷世的帝陵中的确隐藏着其他的秘密,我在聂浩然脸上看不出对财富的欲望,他和我们一样来这里并非是为了什么宝藏,看来之前我们的推测是错的。 聂浩然是来这里兑现阴契,虽然他最终没说出契约兑现后的结果,但隐约能感觉那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轻轻拍了拍云杜若的手,示意她放轻松点,聂浩然既然敢来就没担心甚至没考虑过我们的存在,他有恃无恐的出现只说明聂浩然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到现在我更关心的是他刚才说出的秘密,我很好奇这陵墓中到底隐藏了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血红之光辉映的石室现在显得格外的诡异,那些被勾画的线条已经在我们四周组成完整的壁画图案。 第一幅壁画上,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世,他被很多人簇拥膜拜着,看穿着装束这些壁画中的人应该是蒙古人,那婴孩手中握着一块血红的东西,光芒万丈的照射四方。 “这壁画上的婴儿应该是成吉思汗,传说中成吉思汗出生的时候,手中正拿着血块,掰开后发现,是块苏鲁锭模样的血块,苏鲁锭在蒙古是代表战神的意思,所以蒙古人一直说成吉思汗是长生天派来的天神和英雄,他一出生就权掌生杀。”南宫怡指着壁画对我们说。 这里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出现和他有关的壁画也无可厚非,不过看了几幅壁画后我们渐渐有些迟疑,史书文献中有对成吉思汗很详尽的记载,铭刻在陵墓中的壁画应该是展现成吉思汗波澜壮阔的一生和传扬他的丰功伟绩。 第一幅壁画是成吉思汗的出身,按照这个顺序接下来应该是关于他的崛起以及扩张的历史描述,但这里的壁画似乎记载的并不是这些。 从第二幅壁画开始是众多人保护着一个孩童在逃窜,而后面是穷追不舍的军队,在壁画中这些军队弑杀残暴屠戮不断,好多手无寸铁的人横尸大漠,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进行屠杀的军队竟然咬食仓皇而逃的人群,整个壁画完全活灵活现的展现了一幅人间地狱图,即便我们站在壁画下也能感受那令人发指的惨象。 南宫怡皱眉诧异的说,文献中记载成吉思汗幼年的确经历很多波折苦难,有经历过屠杀和战乱,可仅仅是蒙古部落之间的纷争,但壁画中的这些攻击屠杀的军队从服装和武器上看并非是当时蒙古部落的。 第三幅壁画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那应该是已经长大的成吉思汗,他骑马持一把银色钢枪统领着一群视死如归的勇士冲向对面的敌军,虽然敌众我寡但从壁画上看成吉思汗统领的勇士,却势如破竹攻无不克,那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军队惊慌失色不战而败纷纷逃亡。 “看壁画中成吉思汗的年龄并不大,文献中记载他统领军队攻城拔寨的时候是他十八岁,那也是成吉思汗一生所经历六十余场战争中唯一一次战败。”南宫怡指着壁画说。 “难道这幅壁画记载的是后世有名的十三翼之战?”顾小小好奇的问。 “成吉思汗之所以输了十三翼之战就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不过这壁画中成吉思汗发起攻击的敌军并不像是蒙古部落的人。”南宫怡诧异的看着壁画说。“难道文史中的记载有偏差,成吉思汗还发动过其他的战役?” 第三幅壁画应该是第二幅的延续,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损失惨重,壁画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成吉思汗的军队最终因为敌众我寡渐渐被重重包围,而壁画中成吉思汗单手高举,一样东西在他掌心发出万丈光芒,那些包围上来的敌军纷纷掩面而逃恐慌的不敢靠近。 这幅壁画要反应什么我们都看不懂,如果是象征性手法表现成吉思汗的威猛那未免有些夸张,从壁画中看成吉思汗和他的部下已经险象环生,但是因为那光芒万丈的东西导致敌军顿时方寸大乱。 我皱着眉头疑惑了半天指着壁画若有所思的说。 “这些包围成吉思汗的军队惧怕的好像并非是他这个人,怕的应该是成吉思汗手里拿着的东西。” 第七十四章 三界孤绝之地
我们看完石室中的壁画,多是以战争为主似乎是涵盖了成吉思汗波澜起伏的一生,不过越是往后看越是发现和文史中所记载的大相径庭,有很多根本无法追溯和知晓,即便是一些熟悉的事出现在壁画中也和我们知道的完全不同。 在第九幅壁画上我们看见了几个中原道士装扮的人,在草原和成吉思汗会面,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龙马相会,丘处机觐见成吉思汗的事。 但壁画中成吉思汗却对丘处机礼遇有加捧为上宾,甚至以蒙古最高礼仪恭迎丘处机等人,怎么看都有礼贤下士的感觉,而延续的画面中是十八个蒙古人围绕着一个做法的道士站立,那十八个人的装扮穿着就和我们如今站立的这石室中的巨大雕像一模一样。 那应该就是后来的十八赤狼,他们好像在进行某种祭祀的仪式,韩煜站近一些看了半天,嘴慢慢震惊的张开。 “阴契符咒!” 我们随着韩煜手指的方向,果然在壁画中看见了那些曾经在命案现场出现过的符咒,只不过在壁画中阴契符咒是画在十八赤狼站立的脚下,我们已经知道十八赤狼当年曾和十殿阎魔订立过契约,但万万没想到完成这阴契符咒仪式的竟然是丘处机! 阴契符咒是活人和亡魂之间的交易,要以活人死祭才能完成和兑现,因此在道家正统中向来不被正视和接受,像丘处机这样的道门高人前辈怎么会亲自施法如此阴邪的道法。 再往下后面的壁画中又是征战的画面,成吉思汗挥舞着手中的苏鲁锭,统领着十八赤狼以及他所向披靡的…… 我眉头一皱往前站了一步,诧异的凝视着壁画中的图案,我已经无法确定成吉思汗麾下的军队还是不是蒙古勇士,至少完全和之前的不一样了,那是一支看不见面目但却凶神恶煞的大军,他们拿着残破的武器身上没有丝毫的盔甲,却依旧气势汹汹攻无不克,整个图案中那支军队犹如一团毁天灭地的黑雾笼罩着草原,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这还不是让我们完全震惊的地方,我想任何对手面对这样一支令人胆寒的大军都会慌乱,可成吉思汗的对手却统领的大军完全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惧怕,从画面中看南宫怡很难判断出成吉思汗要征服的对手是谁,至少我们能肯定那完全不是文史中记载过的战事,因为我们从来没见过那样面目的人。 他们有着尖锐的牙齿敏捷的身体和快速的移动,面对成吉思汗统领的大军挥戈而上针锋相对,那是一支由血红色组成的大军,和成吉思汗统领的军队相互厮杀在一起,整个画面完全是红色和黑色的交融。 我们虽然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壁画中的内容,但结局却能猜到,成吉思汗最终赢得了战争的胜利,被打败的红色大军丢盔弃甲横尸遍野,残余四处逃窜溃不成军,十八赤狼统领着军队乘胜追击试图赶尽杀绝,但从我们现在站立的这幅壁画中看,成吉思汗似乎并没有做到斩草除根。 一座高山上仅存的败军在山顶和成吉思汗两两相望,那些是从绞杀中逃离的残余,虽然兵败山倒可那些人依旧高傲的昂着头,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似乎在宣示着总有一天会再卷土重来。 后面剩下的壁画内容我们反而更加了解,有十八赤狼以石碑为圆心离开草原向中原迁移的记载,而最后一幅壁画是整个帝陵所在位置的山川全图。 “这帝陵的风水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顾小小的兴趣完全在最后的这幅壁画上,从壁画中可以清楚的看见庞大绵长的肯特山脉全貌,这些落在顾小小眼中,想必此地风水她一览无余。 “小小?怎么了?”云杜若疑惑的问。 “鸿虚子选择帝陵的位置的确是根据道家风水,不过不是考虑后人福泽,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就告诉过大家,这帝陵的风水极其凶险,我一再认为鸿虚子选址于此是算计成吉思汗,不过结合山川全貌看……”顾小小指着壁画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似乎鸿虚子还有其他的目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南宫怡也有些大为不解。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刚登上山峰的时候,山涧云雾久而不动给人感觉死气沉沉。”顾小小问。 我们都点点头。 “风水贵在藏风聚气,可这里的气不流通如同一潭死水,阳气终日无法穿透云雾,可每到夜晚阴气会汇集整个山间挥之不去,而那些云雾遮天蔽日神力不可为。”顾小小看着壁画上的山川图不慌不忙说。“终日不见天际神宫星宿不会庇佑此地,谓之天绝。” 我们对风水堪舆都了解甚少,没有谁打断顾小小的话,听她继续说下去,顾小小不慌不忙告诉我们,找到此处我们扔出去的驼毛在山涧盘旋不落,可见山中四面屏障只进不出,加之此地生气全无死气沉沉,在风水中这被称之为落头煞,但凡阳世之人久处此地必定会一命呜呼,此地生人勿进谓之人绝。 顾小小说完低头看着满地白银铺设的地面,银能祛百秽鬼邪避之难以靠近,整个陵墓以白银包裹铺设,是阻断阴阳两界让邪灵恶鬼不得擅入,谓之地绝。 “此地天、地、人三绝,在风水堪舆中是极其罕见的三界孤绝之地,但凡有人下葬于此必定死而不僵三界不管,虽不能庇佑后世子孙福泽绵长,可先人魂魄蕴藏不散威慑万里。”顾小小越说自己都越发震惊。 “这么说成吉思汗让鸿虚子选址于此并不是为了后世子孙的基业?”我惊讶的问。 “不是!风水堪舆中三界孤绝之地极其罕见,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机缘巧合寻得一处也鲜有人会作为葬地。”顾小小肯定的摇摇头迟疑的说。“因为一旦葬入之后,以此地为中心方圆百里皆为绝地,成吉思汗似乎在刻意提防着谁靠近。” 我若有所思的把目光转向之前看过的那副壁画,目光落在那站在山顶上虽然溃败可依旧高傲的败军残余,难道成吉思汗一直是担心这些人…… 我记得温儒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我们,十八赤狼在传承成吉思汗陵秘密的同时,还向后世子孙传递了一句话。 若是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必合图天启…… 这话中的大漠余孽难道指的就是图中这些逃亡的人,成吉思汗为什么会如此忌惮大势已去的敌人,我开始多少有些明白成吉思汗为什么要把陵墓选在这里,还有之前一直纠结我很久的疑惑,成吉思汗似乎未雨绸缪知道有一天陵墓会再被开启,所以把秘密交由自己最为信任的十八赤狼。 我想陵墓开启的时候或许就是成吉思汗一直担心他对手卷土重来的时候,一个陵墓是不可能阻止他对手反扑,除非…… 除非这陵墓中有打败和制约这些敌人的办法,我想着才是成吉思汗为什么要让十八赤狼保留和传承帝陵秘密的真正原因,只不过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这帝陵中到底存放了什么一旦开启会带来毁灭和末日。 我把目光收回来看向萧连山,他应该是我们这些人中知道真相的人,到现在他还在刻意的隐瞒,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他不可能是因为一己私欲去对我隐瞒什么,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不想提及的秘密中有他都无法控制的危险,萧连山是不想我们身陷险境。 随着石台上聂浩然滴落的血液慢慢干涸,石室中神奇般出现的壁画和图案还有血红的光芒渐渐黯然消失,整个石室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白银的光芒映射在每一个角落照亮了我们对面的通道。 聂浩然有恃无恐的从那里进去,甚至还告诉我们,所有的秘密都在帝陵的最深处,那里长眠着曾经叱咤风云提及名字都会令人胆寒的苍狼,或者还有那聚集数十个国家的宝藏,但这些已经提不起我似乎的兴趣。 我相信这陵墓中还有一样远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萧连山和我对视一眼,我见他重重叹了口气后,迈开稳健的步伐向帝陵的深处走去。 我跟在后面忽然感觉眼睛有些刺痛,自从云杜若开始让我喝药以后,这种疼痛再没出现过,我停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发现模糊竟然在加剧似乎那药已经无法控制我的眼疾。 我隐忍着没有流露出来,前面到底有什么等待着我们还不清楚,不想其他人为我担心而分神,即便从一进来我们都做好了面对一切困境的准备,但越是往帝陵深处走越发感觉心中没底,至少到现在趋之若鹜的扶桑人还没有出现。 第七十五章 四极四象七君阵
临来之前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这帝陵深处到底是什么样,以成吉思汗的生平和丰功伟绩,我勾画出的画面中那应该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陵墓,比起任何一个帝王的陵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比成吉思汗这样辉煌,他率领的蒙古铁骑横扫亚欧大陆,征服的国家不计其数,被掠夺的财富难以想象,可这些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却从未出现在任何文史之中。 这几百年来所有人都相信那些即便是看一眼也足以让人震撼的财富就埋藏在成吉思汗陵中,静候着被开启的那刻。 而如今我们正站立在帝陵的最深处,我们站立在那高耸的平台上,那一刻我可以肯定,任何人站在这里都会被震撼,以至于到现在我们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 令我感慨和惊讶的是这里的庞大,这里应该是陵墓的终点,不得不佩服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术和鬼斧神工般的营建术,在我们视线的下面是一处难以用语言描绘的平台,由三个巨大的石柱支架支撑在岩浆的上面,下面就是赤红滚烫沸腾的岩浆,任何东西掉落下去顷刻间都会被融化。 很难想象鸿虚子当年是如何修建完成这里,工程的浩大和精明即便是现在也难以完成,那三个巨大的石柱支架由机关相连,触发任何一个都会导致石柱的坍塌,从而上面被支撑的平台也会轰然的掉落进下面的熔浆之中。 那四四方方的平台我们隐约能看见边际,目测在上面可以修建一处威严壮观的宫殿,平台的四周边缘中心各有一个巨大的银器雕像,离我们最近的是一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龙。 “青龙……”韩煜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其他的银器雕像。“朱雀、玄武和……和白虎!” “这是道家中的四灵。”顾小小也认了出来惊讶的说。“也称之为四象,指的是青龙孟章神君,守护东方,白虎监兵神君,守护西方,朱雀陵光神君,守护南方,玄武执名神君,守护北方,四象也叫四方护卫神,是中国道家中的神祗,保护一方,以壮威仪。” 正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这四尊银器雕像完全是按照方位排列,虽然巨大威严可在这庞大宽敞的平台上却显得微小,足以衬托出这平台的巨大。 韩煜指着平台上的四尊四灵银像告诉我们,青龙是四象之中能令妖邪胆战且法力无边的神物,而白虎也是也是战神、杀伐之神。 白虎位居西方,西方在五行中属金,色是白的,所以它叫白虎,和青龙相辅相成左右不离,龙阳生于离,离属火,故称为龙从火里出,虎阴生于坎,坎属水,故谓之虎向水边生,两者结合之后,一阴一阳,互相调和,称为道本都是元神、元精的代表。 又因为虎为百兽之长,它的威猛在道家是具有降服鬼物的能力,使得它也变成了属阳的神兽,常常跟着龙一起出动,因此被称为云从龙,风从虎。 “道家有画虎于门,鬼不敢入之说。”韩煜专心致志看着我们下方的平台解释。“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抟挫锐,噬食鬼魅,白虎是战伐之神,虽是四灵之一称为祥瑞之物,可在陵墓之中竖立白虎就戾气过重,亡人难以安息,这陵墓的设置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韩煜说完又指着剩下的两尊银像继续说,朱雀又可说是凤凰或玄鸟,朱为赤色,像火,南方属火,故名凤凰,它也有从火里重身的特性。 北方玄武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玄是黑的意思,冥就是阴的意思,玄冥为北方神主幽冥之地。 “在风水堪舆中绝对不会把四灵放入陵墓,因为四灵是守护神虽然能守护一方断绝鬼物邪灵,但同样埋葬于此的亡人也不得安息。”顾小小蹙眉诧异的说。 “那些大小不一的圆点是什么?”云杜若指着平台上地面的图案问。 诺大的平台也是全部由白银所铺设,上面有大小不一的圆点按照不规则的顺序排列,相互之间由一条线串连在一起。 “是星宿!”韩煜脱口而出很肯定的回答。“这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列,在道家中被称为北斗七真君是义斗星神。” 韩煜说完重新凝视片刻后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七斗星君分别为北斗阳明贪狼星君,北斗阴精巨门星君,北斗真人禄存星君,北斗玄冥文曲星君,北斗丹元廉贞星君,北斗北极武曲星君,北斗天关破军星君。 北斗司生司杀,但凡世间受天地之气的阳世中人,皆出其北斗之政命也,人的生命被分属于七个星君所掌管。 “这是……”韩煜忽然眼睛一亮震惊的说。“难道这是道家先天杀阵,四级四象七君阵?!” “这又是什么阵法?”我在萧连山寿宴上见识过吉田半藏发动的二十八星宿阵,若不是最后出手相助韩煜和太子在阵中都险象环生,不明白为什么此刻韩煜说到这个阵法时脸色更加凝重。 “这是诛仙杀神的道家阵法,阵法一旦发动变化万千而且极其凶险,能操控这样阵法的不知道要有多高深的道行。”韩煜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之所以称为杀阵,除非破阵否则入阵皆亡……难怪!” “难怪什么?”南宫怡诧异的问。 “难怪小小刚才看这里的山川全图,根据风水堪舆之术得知此地为三界孤绝之地,其实此地并非如此,是鸿虚子借用四级四象七君阵夺天工之造化,将此地有意改造成孤绝之地。”韩煜恍然大悟的说。 “这里的风水是被改造过的?”顾小小都有些惊讶的问。 “对!”韩煜收回目光看着我们脚下踩着的银器地面。“这上面铭刻这天罡地煞断鬼符文,这些都是道家的神尊,所谓天罡是九天三十六天罡,这些神尊都是天兵凶神,而地煞指的是七十二地兵恶煞,这两者被称为神将,两者各司其职,不过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是保护九天和众仙的神将,在法力和神功上都有相当的造诣,这些铭文是道家法术中,借用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神将地兵共同驱邪除魅的法术。” “那和这里的风水有什么关系?”顾小小不解的问。 “平台上设下的是道家先天杀阵四级四象七君阵,借四灵和七君之神力来发动阵法,而地上刻着天罡地煞断鬼符文,是以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神将敌兵护佑阵法,就是说要破阵的话就必须和神力一决高下,试问……什么样的人能有这道法能闯过这样的杀阵,至于这里的风水完全是因为这个阵法而改变,要知道四级四象七君阵绝对不是凡人能超控的阵法。” “你确定凡人没有能力闯过这阵法?”太子若有所思的问。 “当然肯定,一般除非是封神才会启用这样的杀阵,凡人莫要说闯过,进去必死无疑!”韩煜斩钉切铁的回答。 “那……那聂浩然你认为他是人还是神?”我眉头一皱指着平台的中心意味深长的问。 那空旷的平台上除了四方的银色巨大雕像以及地面的北斗七星图案外,最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硕大威严的灵棺,想必那就是成吉思汗的灵柩,而之前已经进来的聂浩然如今就站在灵棺的旁边。 按照韩煜所说的话,这平台被设下道家先天只有神力能操控的杀阵,凡人进入必死无疑的话,那我很诧异为什么聂浩然会安然无恙的站在成吉思汗的灵柩前。 以韩煜的道行他都很确信自己根本不能从杀阵中生还,这阵法的厉害就可想而知,聂浩然竟然能来去自如,如果韩煜的话没有差池的话,那只能说明聂浩然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有着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能力,以至于他可以在阵法中毫发未伤的进退自如。 “爸!您别去!”顾小小惊恐的喊声让我们把的目光吸引过去。 萧连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向那平台走去,我当然相信韩煜的话,毕竟我们都不了解聂浩然的底细,或许他真有过人之处,但是萧连山却什么都没有,倘若贸然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萧连山应该是听见我们的喊声,他站在平台的边缘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走了进去,我们顿时惊慌失措的冲过去,可却发现萧连山在平台中安然无恙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难道……难道我看错这里了?”韩煜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小心翼翼迈进了平台,我们都走了进去却并没有韩煜说的那样凶险。 “你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是守护成吉思汗灵柩的先天杀阵,而且你说的也没错,能发的这个阵法的只有神力。”萧连山心平气和的看向我们波澜不惊的说。“只不过此阵已被人破去,如今名存实亡剩下的只有一个阵型而已。” “被人破去?”韩煜眉头皱的更紧迟疑了好半天也没敢相信。“这阵法是借助神力才能发动,要操控四象和北斗七星以及天罡地煞的神将地兵,非神力不可为,谁……谁能破掉这个阵法?” 萧连山默不作声慢慢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惊讶万分,看萧连山那表情他分明意思是说破掉这四极四象七君阵的人是我! 第七十六章 旷世帝陵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连韩煜都如此忌惮不敢进入的先天杀阵,我手无缚鸡之力何德何能能破掉这杀阵,何况就算是我破的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萧连山已经把头转了过去,他在这个帝陵上隐瞒了太多的秘密,想必这又是其中之一,或许只有等到这件事真正了解之后,他可能会告诉我们,但至少现在我想以萧连山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 我把快到嘴边的疑问又收了回去,迈进建立在火上熔岩之上的巨大平台,脚底被什么东西抵的发痛,低头才从地上拾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表面光滑透着一丝蓝色,但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 南宫怡从我手中接过去,看了片刻后紧紧的捂在手心之中,不一会功夫一抹幽蓝魅惑的光亮从她指缝中透射出来,南宫怡捂的越严实那蓝光越明亮。 “夜……夜明珠!”南宫怡惊讶的摊开手,幽蓝的光亮随之消失。 对于奇珍异宝我没多少概念,想必其他人对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可夜明珠我听过,古称为重棘之璧,夜明珠在古时候成为一个国家至高、至上、至尊、至崇的权利和富贵的象征。 “古时候称玉有九德而,夜明珠是宝玉的珍宝,历代帝王为了垄断和独霸这一特属权,一般平民百姓是不敢问津的,甚至连目睹一眼夜明珠的风采的权利都没有。”南宫怡震惊的看着手中的夜明珠说。 “这帝陵……曾经到底有多奢华?!”韩煜更加震惊的端在地上,有手摸着平台上起伏的凹凸,我们这才发现,我从地上拾起的这颗夜明珠不过是从地上银面凹槽中松脱而出的。 夜明珠有多珍贵我不清楚,但耳闻目染也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但凡得到一颗也是奢求,可这里…… 这里的银色地面竟然是用数值不清的夜明珠镶嵌装饰,放眼望去地面上全是这价值连城的宝物,竟然只是用来铺设地面的装饰而已,我曾经设想过这旷世帝陵的奢华,但万万没想到仅仅这地面就已经超出我所有的想象。 “天罡地煞断鬼符文不过是道家用来杀鬼斩邪的符咒,想不到成吉思汗居然为了映衬天罡地煞,用这么多大小一样的夜明珠来镶嵌符文……”韩煜蹲在地上张着嘴瞠目结舌的说。“到底……到底要征服多少国家才能拥有这么多财富!” “映衬天罡地煞符文?”太子平静的看了看韩煜好奇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天之上有三十六天罡,九天之下有七十二地煞,合在一起便是一百零八天地,而夜明珠采撷和孕育了九天日月星辰之皓光,风晴雨露之润泽,大地上山川万木的颖华,神、魂、灵之瑞祥融于一身。”韩煜慢慢站起身震惊的回答。“夜明珠价值连城除了稀有珍奇之外,更重要的是夜明珠具有三十六彩,七十二霞和一百零八光,刚好应和天罡地煞的一百零八天地。” 听韩煜说完我们这才意识到这满地镶嵌的夜明珠的珍贵,完全可以想象在我们未曾开启这里之前,这帝陵几百年来一直沉寂在地底的深沉,黑暗中这庞大的平台上所有的夜明珠都闪现出明亮的幽蓝之光,那该是一幅多壮观的景象,整个帝陵完全笼罩在奢华的蓝光之中,静候着被开启的那一刻。 这里应该就是成吉思汗的陵墓所在,仅仅一个地面就如此令人震惊,那这里堆积的财富和金银珠宝岂不是更加难以想象,可等我们四处张望却惊讶的发现,这诺大的平台上竟然空无一物。 再往平台的中心走去,平台的地面有璀璨耀眼四处散落的光亮,拾起来放在手心竟然是各种宝石和玛瑙,还有一些凌乱扔弃在上面的金银珠宝。 “这里……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南宫怡有些诧异的说。 是的,从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我可以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这庞大的平台上曾经一定放满了堆积如山的财富,琳琅满目数之不清的集合数十几个国家的财富全都摆放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台上。 不过…… 不过现在只剩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地上那些零星散落的珠宝和金银,这并不是一座沉寂几百年未曾被开启的帝陵,早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有人来过,而且…… 而且还带走了那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财富! 我们走到平台的中心,聂浩然漠然呆滞的站立在灵棺的面前,灵棺是被打开的,但应该不是聂浩然,因为那沉重的棺椁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开启,应该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人打开过这棺椁。 这里面沉睡长眠的应该就是那个曾经一服四海,在当时提到他名字整个世界都会不寒而栗,统领攻无不克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所向披靡横扫欧亚大陆的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 这个被称为苍狼的男人,我们即便是站在他的棺椁旁边也依旧能感受到他曾经的勇猛和辉煌,不由肃然起敬的久久注视,可我在聂浩然的脸上并没有看见无上的荣光,取而代之的却是彷徨和茫然。 他弯下腰把手伸进棺椁之中,等他再抬起来的时候,聂浩然摊开的手心中散落的仅仅是一捧大漠的黄沙。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快步的围了上去,望向那厚重威严的棺椁之中,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只有厚厚一层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的黄沙。 成吉思汗的遗骸并没有在棺椁之中。 想必是曾经带走这里财富的人,连同成吉思汗的遗骸一同带走,所以聂浩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椁才会如此的失落,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事,可我看的出他来这里带着对先祖很虔诚的崇敬和骄傲,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双手沾满鲜血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看见的仅是一抹黄沙。 聂浩然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他捂着胸口样子有些痛苦,但远不及他脸上的失落和绝望,落在我眼中聂浩然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从他如今的举动很轻易就能看出,他来这里绝对不会是因为我们之前揣测的那样,是为了一己私欲想占有陵墓中的财富,至少他自始至终都没去关注过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 聂浩然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这已经被开启的棺椁之中,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腰佝偻起来,聂浩然一只手扶着棺椁的边缘,一边捂着自己的嘴,等他渐渐平息下来,我惊讶的发现他松开的手心中竟然是一手鲜红的血渍,看样子他病的不轻,完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一个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老人绝对不会在意有多少财富。 我竟然都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去搀扶他,可聂浩然似乎并不希望我们看见他的虚弱,看了一眼手中被咳出的血面无表情的握紧手心,我依稀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对死亡充满恐惧和对生命有诸多留恋的人,可越发是这样我反而越发对他好奇,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聂浩然刚想直起身,刚才咳嗽的时候鲜血溅落在棺椁的黄沙之中,黄沙被侵染后渐渐陷落,一抹银光从黄沙中隐隐约约透了出来,聂浩然的眉目中露出一丝疑惑,弯下腰去用手抚开黄沙,一截银白色的东西从黄沙中露出来。 随着聂浩然抚开的地方越多,露出来的银色器物越长,直到他把那东西从棺椁中拿出来那刻,聂浩然本已经浑浊灰暗的眼睛中顿时充满了骄傲的荣光。 那是一把银色的长枪,枪长九尺,银杆银龙头,枪头为镏银龙头形,龙口吞刃,由精钢寒铁淬银而成,可破坚甲,历经几百年这长枪依旧寒光四射锋利无比,枪头锐刃隐隐泛着血红,想必曾经被刺杀在枪下亡魂不计其数。 “难道这是……”南宫怡迟疑一下还未说出来。 “这就是圣主当年东征西伐时用过的兵器,龙头断魂枪!”聂浩然打断南宫怡的话兴奋的脱口而出。 在我们的壁画中我们看见过成吉思汗手中持有的武器,正是这把动人心魄的银枪,虽然在这棺椁中未曾见到当年叱咤风云的一代天骄,可看着这银枪恍惚中能听见千军万马气吞山河的厮杀声以及命丧此枪的那些亡魂的哀嚎。 聂浩然久久凝视着手中银枪,似乎在追忆先祖的荣耀,我甚至有些恍惚看着聂浩然的表情,目光落在那威猛的银枪上,有些怀疑他千方百计在找寻的正是这把成吉思汗曾经用过的武器。 可这猜测很快就被聂浩然否定,他重重的将银枪插入在棺椁中的黄沙上,历经几百年沧桑的银枪威风凛凛屹立不倒的竖立在我们面前,聂浩然并没有想把这银枪据为己有的意思,他更愿意看着这曾经伴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的兵器永远的守护着这里。 第七十七章 焚烬
聂浩然慢慢走下安放棺椁的平台,样子有些绝望的落寞,他转身缓缓向帝陵外面走去,在他身上完全再也看不见他进来时候的兴奋和憧憬。 “站住!”云杜若和我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棺椁和银枪之上,等云杜若转头才发现聂浩然已经离我们很远,云杜若机警的呵斥。“你以为你可以逃走?” 聂浩然停在远处的地方,慢慢转过身来,说真的我不认为聂浩然是想逃,至少一个打算逃逸的人绝对不会像他这样从容,与其说是逃,我更认为聂浩然是想离开这里,带着失望和茫然以及他此刻的不知所措。 “我没想过要逃,只不过这不是我找寻的地方。”聂浩然声音黯然的对我们说。“你们放心,我早晚会来找你们,只是不是这里而已。” “你说的简单,外面十七条人命和你有关,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云杜若义正言辞的盯着聂浩然大声说。“跟我们回去,是是非非你一五一十说清楚,该怎么办不是你说了算。” 云杜若向来嫉恶如仇,聂浩然助纣为虐虽没直接参与杀那十七个人,可他提供名册给扶桑人已经是帮凶罪不可赦,抓到聂浩然或许能顺藤摸瓜一举找到吉田半藏等扶桑人。 云杜若刚往前走一步就被我拉回来,围绕着聂浩然的四周忽然间明灭处一双双赤红的眼睛,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一直诧异扶桑人既然对成吉思汗陵如此趋之若鹜,为什么陵墓已经被我们找到并开启可到现在扶桑人还没有出现。 看来我一直都错误的估计了形式,扶桑人一直都在我们看不见的阴影中如影随形的潜伏着,顷刻间几十个曾在谢同家外袭击我们的黑衣人变成黑暗中闪现出来,挡在聂浩然和我们前面。 在黑衣人中我们看见了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他们三人寸步不离的守护在聂浩然的身边,我眉头一皱心中暗暗有些诧异。 从之前的案件过程和动机看,扶桑人处心积虑找寻成吉思汗陵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追溯的话已有百年的历史,可一直没有进展直到最近才有所突破,想必和聂浩然的出现有关,他向扶桑人交出了记载有十八赤狼后裔的名册,扶桑人根据上面的地址开始准确无误的猎杀获取秘密。 吉田半藏以及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的本事我们都是见识过的,即便那些人数众多的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我一直认为在扶桑人眼中,聂浩然和其他十七个赤狼后裔都不过是完成探寻宝藏的其中一块拼图,即便聂浩然和扶桑人合作,他的用处仅仅是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但现在看来我这个想法完全是错的,成吉思汗陵已经开启,按理说聂浩然已经失去了他存活的价值和意义,毕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对于扶桑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 可是吉田半藏和其他扶桑人此刻分明是在全力保护聂浩然的安全,似乎扶桑人并不希望聂浩然现在落在我们的手中,吉田半藏绝对不会是因为担心聂浩然会泄露什么,我想在吉田半藏心里他们从未怕过我们,所以,他们保护聂浩然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太子拨动的念珠已经停了下来,和拿着雷影的韩煜站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一直在等待着和扶桑人之间一决生死,但我想应该不会是今天,因为对面的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和几十个黑衣人把聂浩然保护在中心,正有条不紊的向帝陵外撤退,他们根本没有恋战的意思,似乎此刻在扶桑人心中保护聂浩然的周全比什么都要重要。 剩下警戒我们的几十个黑衣人是为了给其他人争取时间,竟然义无反顾的向我们逼近,我知道这些黑衣人的本事,那晚在谢同家外遇袭太子和韩煜两人联手竟然险些力战不敌,我把云杜若拉到身后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韩煜和太子全神贯注戒备,几十个黑衣人层扇形对我们展开攻击的阵型。 峥! 一声铿锵有力的撞击声沉重的回荡在这空旷的帝陵之中,萧连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刚才聂浩然找到的那把龙头银枪,站在我们最前面重重的一下将枪插立在地面。 我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多少有些震惊,我记忆中他一直都是高大的,可从未见过萧连山此刻身上呼之欲出的杀戮之气,那完全不是我熟知的萧连山,他无所畏惧的持枪而立蔑视的盯着面前那群黑衣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杜衡、韩煜保护左右两翼。”萧连山没有回头却声入洪钟坚毅不拔的说。“正面的交给我!” 之前还有恃无恐咄咄逼近的黑衣人顿时停在原地,他们那血红的眼睛本来透着嗜血的杀戮,可现在我却隐约看见他们流露的畏惧,所有黑衣人都注视着萧连山,似乎在他们眼中这里唯一能令他们忌惮的只有萧连山。 不! 是萧连山手中握着的那把龙头断魂枪。 那才是让黑衣人惧怕的真正根源,他们踌躇不安曾经无所畏惧赤红的血眼如今便的犹豫不决,我很惊讶这把已经沉睡百年的银枪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足以让这些黑衣人如此胆寒。 我想惧怕这把枪的只应该是成吉思汗当初的那些敌人,这把伴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杀伐万千的兵器,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他敌人的鲜血,难道真有那种看见银枪就能令人胆寒的魔力。 只不过见识过这银枪威力的人要么都已丧命枪下,要么也变成一捧黄土烟消云散,我完全不明白对面的黑衣人为什么会如此惧怕一把几百年前的兵器。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赤红的血眼渐渐变得阴沉,他们抬手从背上缓缓拔出寒光四射的东瀛刀,双手紧握刀柄凝视萧连山片刻,忽然同时大吼一声,双双挥刀向萧连山砍杀过去。 萧连山不动如山并不慌乱,等到两个黑衣人欺身而近,一脚踢在枪身上,长枪犹如银龙啸天呼啸而出,萧连山双手持枪竟然稳稳挡住两个黑衣人砍杀的攻势,或许是因为黑衣人惧怕萧连山手中银枪的缘故,萧连山居然以一敌二还能占据上风。 两个黑衣人一击不中,但手中刀并没有停下来,也不敢怠慢刀光变得更加凌厉,刚柔相济,快慢自如,让人难以预测。 东瀛刀法刚勇硬直,刀刀挥出都大有石破天惊之势,两个黑衣人左右相互协同,漫天刀光交织成网,刀刀相连势如破竹风卷残云般把萧连山罩在中间。 刀锋逼近在萧连山近在咫尺的距离时,萧连山手中银枪浮光掠影般攻出,从来没见过萧连山正面对敌,更让我诧异的是他为什么会把银枪挥舞的如此灵活自如,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两个黑衣人一气呵成攻出的刀式顷刻间淹没在滴水不漏的枪舞中,萧连山越战越猛挺枪直刺,长枪犹如银龙出水,气势雄奇,若高峰万丈,直欲刺破苍穹,我在后面看的都瞠目结舌,那我安全不是我熟知的萧连山,挥舞着银枪进其锐,退其速。 左边的黑衣人稍有迟疑,萧连山的长枪已经刺向他胸口,黑衣人惊恐万分挥刀于胸前格挡,萧连山顺势银枪一挑,黑衣人手中刀应声落地,萧连山紧接着重重一枪势大力沉的打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顿时瘫倒在地。 打倒黑衣人并不难,上次遇袭的时候韩煜和太子多次将黑衣人击倒,可问题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疼痛,很快又能站起来,甚至我亲手将刀刺透他们身体,黑衣人依旧能安然无恙。 我刚想提醒萧连山,却看见他似乎比我更明白,顺势一步跨过去,一脚踩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手中的银枪锋利的枪尖稳稳的抵在黑衣人的胸口,他甚至都没有去一眼,而是双目冷冷的瞟着对面其他伺机而动的黑衣人。 萧连山双目赤火,单手持枪侧身而立,宛如一尊不怒自威的下凡金刚,地上的黑衣人顿时不敢动弹,另一个黑衣人握刀的手轻微的抖动一下,竟然不敢动弹惧怕的看着萧连山,然后回头望向身后的其他黑衣人。 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和几十个黑衣人已经护送聂浩然退到远处的入口,看样子我一直期盼的决战不会在今天,吉田半藏离开的时候回头望向我们,最后默默的朝着留下的黑衣人点点头。 剩下的黑衣人令行禁止开始有条不紊的纷纷往后退,他们竟然没有打算救同伴的意思,想必只要能保护聂浩然周全,其他的一切已经不重要。 萧连山单手一用力,银枪的枪尖缓缓的刺入地上黑衣人的胸口,顷刻间我们听见黑衣人惨绝人寰的嘶喊声,萧连山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的仁慈和怜悯,那绝对不是我熟知的那个萧连山,他现在的双眼完全充斥着杀戮的戾气。 他的杀戮远比黑衣人还要威猛,不但是我们都震惊,连对面那些黑衣人都有些心惊胆战,萧连山好像完全是在有意让那些黑衣人知道挑衅的结果,没有半点仁慈的继续把银枪穿透地上黑衣人的身体。 “爸!别杀了他!”我突然反应过来,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一个活口,何况萧连山就这样当着我们的面杀人,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都是不能的。 “这些人口中你们一个字也问不出来。”萧连山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可他的动作却根本没停下来。 萧连山再一用力,银枪完全没入黑衣人的胸口,那人痛苦的哀鸿回荡在空旷的帝陵中,久久不能散去,落在我心中都有些胆颤,可萧连山的手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抖动。 “你们看!”云杜若突然惊讶的拉了拉我手。 顺着云杜若手指的方向,地上的黑衣人忽然从被刺入的胸口犹如被灼伤般溃烂,先是在胸口燃烧出一个洞紧接着快速的扩散,然后顷刻间整个身体到处都出现这样的灼伤吞噬着他的身体。 极其短暂的时间,那地上的黑衣人竟然在我们眼前被扩散的灼伤伴随着耀眼的红光烧成一抹灰烬,到最后甚至连灰烬都荡然无存,仅仅剩下一些残破的黑衣散落在地上。 我们瞠目结舌的愣在萧连山身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若不是萧连山银枪下的黑衣,我甚至都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 对面的黑衣人惧怕和畏惧的退了出去,萧连山也没有打算追击的意思,我眉头一皱嘴角蠕动一下走到萧连山身旁。 “爸……您……您就是这样在谢同家外杀掉那三个扶桑人的?!” 我想起最开始接手的那个案件,目击者说萧连山杀了三个人,可在现场却找不到尸体,为此这个案子才不了了之,可我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会出现没有尸体的悬案。 萧连山收枪而立,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很沉稳和肯定的回答。 “我没有杀过人!” 第七十八章 失明
萧连山这话是一语双关,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只说了没杀过人,事实上人是不会在我们眼前灰飞烟灭的,萧连山应该是在谢同家外击杀了三个扶桑人,只不过在他心中这些扶桑人并不是人而已。 他对我隐瞒了太多的秘密,我不想再一无所知的追查下去,刚打算追问下去,忽然间天旋地转眼睛剧烈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双眼犹如被刀剜般痛不欲生,我捂着眼睛身体一晃险些没站在,幸好旁边的太子一把搀扶住我。 坐到地上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可眼睛始终疼痛难忍,云杜若蹲在我面前焦急万分,忽然意识到因为进入帝陵,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喝云杜若熬的药,想必是眼疾因为失去控制快速的恶化。 我揉了几下眼睛,视力退化的太快,近在咫尺的东西已经很难看清楚,上次去医院检查连医生也无法判断我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事病还能医治,可我多少能察觉到,我的眼疾应该和一直让萧连山忧心忡忡的阴阳眼有关。 萧连山快步走到我面前,一脸焦灼和慈爱的看着我,他应该是想对我说什么,可看见我眼睛后脸上顿时泛起无助的忧伤。 云杜若迟疑了一下,抿着嘴挽起衣袖,我这才看见她的手腕上缠绕着绷带,上面隐约侵染着鲜血,她解开绷带的那刻我震惊的看着她手腕,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我天天和她在一起,竟然不知道她受了伤,我正想问她怎么回事,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伤口上,那创伤分明不是最近才有的,从伤口的愈合程度看,是反复愈合又反复被割开。 “你……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我吃惊的问。 云杜若抿着嘴并没有回答我,她抬手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割向手腕,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嘴角蠕动一下。 “这伤口……是……是你自己割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云杜若茫然的问。“你为什么……” 我的话只问到一半就停住,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杜若开始穿长袖的衣服,好几次我触碰到她手的时候,她都刻意的收回去,现在仔细想想是从上次我和她一同去寺庙参加水陆法会开始的。 主持方丈说我眼疾只有血菩提能缓解和控制,可血菩提有剧毒饮下必死无疑,而就是那晚云杜若端来一碗苦涩难咽的汤药让我服用,我的眼疾居然得到了暂时的好转,虽然我一直追问云杜若到底给我喝的是什么,但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杜若的身体变得虚弱,脸上的血色惨白如纸。 “你……你一直给我喝的是……”我蠕动了一下喉结终于想明白所有的事。“是你的血!” 云杜若摇着嘴唇依旧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用力想挣脱我的手,我拼命控制住她知道一旦我放开她会毫不犹豫割破自己的手腕。 “这是唯一能缓解你眼疾的办法,你如果不喝……”云杜若比我还焦急声音哀伤的说不下去。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太子,这就是他们兄妹一直没告诉我的秘密,从一开始太子就是知道的,回想起他送我们离开寺庙时候的表情,我完全可以肯定太子知道我一直喝的药其实就是云杜若的血。 “你一直都知道。”我盯着太子愤怒的问。 太子避开我质问的目光,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用沉默回答了我。 “她是你妹妹,用血帮我控制眼疾,即便我不发病可她身体早晚会垮的,你认为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我的声音开始变的有些愤怒,云杜若给我喝的不是血,而是她的命,以我每天服用的药量,我很清楚她每天要消耗多少鲜血,眼前的云杜若已经虚弱的不行,可我知道只要我不发现,她会一如既往的这样下去,每晚割破自己的手腕,端到我面前的是承载她生命的血液,我竟然浑然不知喝了这么久。 “我佛慈悲,能舍身喂鹰饲虎以证菩萨道,杜若虽不是佛门中人,可悲天悯人以血化你灾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太子一脸沉寂双手合十平静的回答。“她都能舍身为你,我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若我的血能帮你渡厄,六道义无反顾。”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血能缓解我的眼疾?”我看向云杜若每天都会被她反复割开的手腕,心痛的问。 “六道从小便于庙中参悟佛理,杜若随行于后院玩耍误食血菩提,杜若身有佛性竟然能安然无恙,主持大师断言杜若能净邪毒必是有菩提慧根。”太子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眼疾非病,而是六道轮回宿命使然,血菩提虽有剧毒可能摒除魔障,杜若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化解血菩提毒性的人,见你命在旦夕她岂会不救。” 我手抖动一下,痛惜的看向云杜若,嘴角挤出一丝惨淡的笑意,慢慢松开她的手不再阻止。 “你认识我时间不短,我不想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强制我,若要喝你的血才能缓解眼疾,我宁愿自毁双目。” 云杜若蹙眉焦虑,她应该很清楚我说到就能做到,她握着锋利的刀用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 “我没事的还可以坚持,在没找到医治你眼睛办法之前,这是唯一可以控制你病情的办法,你如果不喝,我哥说了,你……你会……” 我看云杜若焦急的说不下去,我忽然淡淡一笑,撕开衣角一边小心翼翼帮云杜若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一边不以为然的问太子。 “我不喝又会怎么样?” “避世遮目!”太子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回答。“你的眼睛会永远失明。” “有天生有阴阳眼,能通鬼神之力,若阴阳眼不开神力会自行封印,你今生将再难重见天日。”萧连山按在我肩头声音忧伤的说。 “爸……您,您一早也知道。”我淡淡的苦笑看向萧连山。“这就是您一直阻止我的原因,您怕我会失明所以从小都在压制我的选择和规划我的一切。” 萧连山默默的点点头,我看着他哀伤的样子忽然有些懊悔,这些年来一直不曾理解过他,我明明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我不满他的固执,同样用一意孤行的固执去伤害他,现在我懂了,可似乎一切都晚了。 “爸对不起你,不过你别担心,爸答应你即便你失明永远不见天日,爸保证你这辈子锦衣华服衣食无忧。”萧连山深吸一口气脸上蓄满的皱纹写满了无助和亏欠。 “哥,你别怕不就是看不见东西嘛,小小天天陪着你。”顾小小声音有些哽咽。 韩煜走到我身边,拍拍我肩膀一句话也没说,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感激的回笑。 “你不会失明的,你若看不见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云杜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诚恳的说。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脸颊心满意足的笑了,看不看的见又有什么关系,身边有这样一群朋友相伴此生足矣。 “我还有多长时间?”我很平静的看向太子问。 “你已经不能重见天日,任何一缕阳光照射到你眼睛的时候,你双目将永远看不见东西。”太子叹口气很肯定的说。 我从地上吃力的站起来,紧握着云杜若的手,环顾一圈仔细看看每一个人,心情很平静和轻松,我并不因为失明而烦心,就如同萧连山说的那样,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我何必忧心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有始有终,这可能是我查的最后一个案子,现在我还没失明,既然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帝陵之中,我只希望在我看不见东西之前,找到这里的真相。”我淡淡一笑说。 “扶桑人千辛万苦想找到这帝陵,可在聂浩然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可为什么又会离开这里?”南宫怡理智的喃喃自语。 “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并没在这里。”萧连山意味深长的回答。 “爸,扶桑人也好,您也好,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为了成吉思汗陵的宝藏来的,这陵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我看向萧连山很诚恳的问。“事已至此您有什么没说的能不能告诉我?” “不是我不说,而是没必要了,这陵墓很早之前就有人来过,扶桑人在找寻的东西怕是被带走。”萧连山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想要知道这陵墓的秘密,就必须先找到比我们先来这里的人是谁。” 第七十九章 捷足先登
韩煜从地上随便拾起散落的珠宝,环顾四周一圈,这白银覆盖的平台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韩煜蹲在地上轻轻吹拂尘土,很快一双脚印露在我们眼前。 “帮忙清理这里。”韩煜跪在地上神情专注的说。 我们效仿韩煜的办法小心翼翼清理地面,没用多少时间在被我们清理出的区域中出现密密麻麻的脚印。 太子和南宫怡清理旁边的区域也发现无数大小不一的脚印,萧连山和顾小小也在另一处地方发现了遗留的脚印。 “比我们先来这里的并不是一个人!”我眉头一皱有些诧异的说。“从这些脚印看曾经开启过成吉思汗陵的人数众多。” 我们只是清理了很小的区域就发现这么多脚印,可以试想这诺大的平台上应该布满这样的脚印,成吉思汗的棺椁就安放于此,从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就能推测,这平台除了是为了设想四极四象七君阵外,另一个用途就是存放堆积数值不清的财富。 成吉思汗一生征战灭掉的国家多不胜数,而掠夺的财富却从未在任何文史中被提及,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那些根本难以用语言去描绘的金银珠宝曾经一定就堆积于此。 “有人开启过帝陵,并且搬空了这里所有的财富,甚至还有成吉思汗的遗骸。”我从地上拾起散落的珠宝看看四周被清理出的脚印震惊的说。 “可这也不对啊,从成吉思汗去世到现在被我们发现帝陵,这几百年来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位置一直是一个谜。”韩煜摇摇头诧异的说。“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得到鸿虚子遗留的书信,想必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什么人能在我们之前就进入过帝陵?” “从这些脚印看也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并不是近代发生的事。”南宫怡蹲在地上仔细看了良久若有所思的说。 “还有一件更离奇的事。”顾小小站起身深思熟虑的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我们能找到,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也不足为奇,可是……” 顾小小说到一半指着这宽敞的平台认真的说,从脚印看进来的人不止一个,数量多到我们无法想象,而这平台上曾经一定存放过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而如今却空空如也只剩下我们脚下零星散落的财宝,能搬空这么多财富不用想也知道需要很多人。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凡任何人见到这么多财富难免会有二心,可看这些脚印进退有条不紊根本不像是哄抢,很明显是有人在组织和命令,极其有秩序分工明确的在搬运。 “人多嘴杂,这么多人搬运如此庞大的财富,这几百年来竟然没有半点风闻泄露出来过。”太子心领神会的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按理说如此大规模的搬运,其中涉及参与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没有人泄露过半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出来?”顾小小点点头回答。 “军队!”萧连山眼睛一亮抬头看我们。“只有军队才能完成这样的事,因为军队要服从命令和指挥,不会像一盘散沙哄抢,来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 军队! 南宫怡在口中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停在我们面前,她满腹经纶有理有据的告诉我们,自从元太祖成吉思汗统一蒙古,立国漠北,定国号为大蒙古国,到元世祖忽必烈定都汉地,将国号改为大元后,最后直到元惠宗出亡为止,共九十八年。 这九十八年的时间内以帝陵的位置来说,文史中从来没有记载任何一支军队来过此地,即便有军队来也应该是蒙古的军队,可这里毕竟是成吉思汗的帝陵,在蒙古人心中成吉思汗是不容许别亵渎和侵犯的,相信任何一个蒙古人即便知道这里是帝陵,也不会更不敢擅自开启,更不用说是搬运帝陵中的财宝和移动成吉思汗的遗骸。 即便是纪律再严明的蒙古军队,成吉思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若有人指使军队开启帝陵必定会引起哗变。 “并不一定要是蒙古军队,其他的军队一样也可以啊。”云杜若问。 “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可事实上,到最后元惠宗出亡元朝覆灭,后面的是明朝和清朝,从平台上遗留的脚印看也有几百年时间,往上追溯也就这两个朝代,可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深入过这里。”南宫怡很肯定的回答。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韩煜还在地上查询蛛丝马迹,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看年代应该很久远,弹去上面的灰尘露出暗红的颜色。 南宫怡蹙眉不语,从韩煜手中接过去看了半天,缓缓张开嘴震惊的说。 “这是军服,而且还是……” “还是什么?”顾小小急切的追问。 “还是明军的军服。”南宫怡一边看一边诧异的说。“明军的军服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颜色所为红,这种军服,学名叫鸳鸯战袄,多为对襟以便乘马,用铜铁制造甲片的形状,多为山字纹,制作精密穿着轻便。” 南宫怡所描述的正是她拿在手中的铠甲,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曾经的确有一支军队来过这里,将金碧辉煌堆积如山的财富搬运一空,这件铠甲应该是当时遗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会是明军?”南宫怡蹙眉不展疑惑的喃喃自语。“文史中完全没有明军深入漠北这么远的记载。” “我想这个是可以解释的,不管到这里的明军是谁统领,获得这么多的财富已经是一件不能公开的秘密。”我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这几百年来完全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只言片语,想必当年参与搬运这帝陵的所有兵卒都被屠杀,以此来保存这个惊天的秘密,既然能屠杀这么多人来保存一个秘密,又岂会记录在文史之中。” “那要是这样的话就简单了,明朝破元而立曾经发兵攻到围剿元朝残余,只要搞清楚谁带兵进攻过这里,不就能缩小范围吗?”云杜若有些兴奋的说。 “明军围剿元军史称北伐,历史上有记载的一共有八次,发动北伐的人正是明太祖朱元璋。”南宫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南宫怡为了你让我们更了解那段历史,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记录在文史中的八次北伐都是从明朝建立之后,虽然元朝失去了对中原的统治,但仍然统治着广阔明朝地图的北方草原地区,全国许多地区如山西、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仍归元朝统治,明朝时刻感到重大威胁。 明太祖朱元璋决定北伐蒙古残余势力,稳定北部边疆,先后八次北伐遁入漠北的蒙元残余势力。 第一次北伐是明朝为肃清蒙古胡元残余部队而进行的大规模统一战争,元惠宗北逃上都后一直逗留在明的边境地区,并二次南侵以图夺回原来的大都复辟。 朱元璋鉴于北宋末年燕山一带在两年之内得而复失的前车之鉴,决定北征消灭北元,命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出兵进攻北元,明军此次北征大获全胜,元朝在近塞的残余势力遭到沉重的打击。 第二次北伐明军第一次北征沙漠,可因为轻敌冒进,主力中路军大败,北伐以失败告终。 第三、四、五次北伐均已明军胜出而告终,在第五次北伐结束后,明朝已把辽东纳入明朝势力范围。 第六次北伐的效果最为显著,朱元璋对塞外故元进行的第六次进攻作战,授命十五万人北征北元,北元大败同时根基被动摇,从此一蹶不振再难以和明朝抗衡。 第七、八次北伐事实上已经没有多少战略上的意义,仅仅是对北元残余的扫荡和碾压,北元自此已经没能力和明朝一决高下,这两次北伐均已大胜而告终。 “八次北伐发动的人都是朱元璋。”韩煜自言自语念叨半天,意味深长的说。“八次北伐朱元璋虽然未御驾亲征,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授命北伐的将领都是听命朱元璋的,会不会……会不会是朱元璋下令北伐的时候发现了成吉思汗陵,命军队搬运洗劫了这里。” “有这个可能,历朝历代都是成王败寇,文史中之所以没有记载,这么大的动作又要掩人耳目,除了君王谁能做的到。”云杜若点点头认同的说。“如果说单单是统兵的将领得到这个宝藏,势必会传到朱元璋耳朵里,这些财富也会上交充公,何况除了朱元璋谁能下令封锁这个秘密。” “这么说得到成吉思汗财富的人是朱元璋?”顾小小惊愕的说。 我一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萧连山,或许在我们这些人里,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他。 “爸,您曾经找到过明十四陵,据说里面的财富也堆积如山,会不会明十四陵中的财富就是成吉思汗的?” “不可能!”萧连山斩钉切铁的否定了我们的想法。“首先从这平台的面积看,里面的财富完全超出明十四陵数倍都不止,我找到的明十四陵中并没有这么多财富,甚至可以说就连冰山一角都不止,再者明十四陵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是明朝历朝历代积累的,里面的东西传承有序,都是贯穿明代几百年的器物,而成吉思汗陵里面的财富大多应该是异域的,中原的东西应该少之又少,我在明十四陵中并没有看见有多少异域的金银珠宝,所以可以肯定,明十四陵里的东西绝对不会是成吉思汗陵的财宝。” 第八十章 靖难之役
萧连山说的这么确定,如果不是朱元璋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统领明军来这里带走这么多难以想象的财富,而且还能做到如此隐瞒一点痕迹和风声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朱元璋,那只有可能是这八次北伐统兵的将领。”太子想了半天深思熟虑的问南宫怡。“这八次北伐都是由谁统兵的?” 南宫怡想了一下如数家珍的回答,第一、第二、第四次北伐朱元璋是命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统兵北征,第三次率兵的是西平侯沐英,第五次朱元璋命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第六次率兵北伐的是永昌侯蓝玉为征虏大将军,最后两次均有燕王朱棣率兵亲征。 “你对文史甚为熟悉,你看这几个人中谁最有可能统兵来过这里?”太子一本正经的问。 “统兵北伐最多的是徐达,他是明朝开国功臣,智勇兼备,战功卓著,位于诸将之上,官拜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元璋称赞其破虏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南宫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徐达一生刚毅武勇,持重有谋纪律严明,屡统大军转战南北,治军严整功高不矜,名列功臣第一,明洪武十八年二月卒追封中山王,朱元璋誉之为万里长城,徐达一生忠义也因此最后能善终,朱元璋后来生性多疑屠杀功臣,徐达算是全身而退的人,至于财富方面并没有详述,但如果徐达得到成吉思汗陵的财富,以朱元璋的性格他怕是难独善其身。” “既然不是徐达,那另外几个人呢?”韩煜问。 “西平侯沐英就更不可能,他是朱元璋的养子,算是德才兼备之人,云南平定后,沐英留滇镇守,其镇滇10年间,大兴屯田,劝课农桑,礼贤兴学,传播中原文化,安定边疆。”南宫怡摇摇头继续说下去。“朱元璋很器重他,不过沐英于太子感情甚好,因太子朱标的去世,遭受打击而患病,于太子死后的两个月,病逝于云南任所,年仅48岁,以他的个性就算找到这里得到的财富也会献给朱元璋。” 南宫怡一边说一边想,来回走了几步提到冯胜,南宫怡说此人也是明朝开国功臣,因累积军功而受封宋国公,不过此人喜读书通兵法,但为君愚忠本有机会保命可唯唯诺诺最终没能善终。 所诏列的德隆望重的勋臣有八人,冯胜居第三位,朱元璋年事已高,对人猜忌甚多,冯胜功劳最多,多次因小事违背了明太祖的心意,冯胜应召回京,两年之后,被赐死,诸子都不许继嗣。 南宫怡说冯胜心直口快完全不懂揣测圣意,像他这样没有多少城府的人又怎么能守住这么大的秘密,他绝对不会是来这里的人。 剩下的就是蓝玉,南宫怡引经据典告诉我们,明史中称其饶勇略,有大将才,可此人飞扬跋扈不知道明哲保身,在朱元璋的心中其结果可想而知。 中山、开平二王死后,蓝玉多次统领大军也多次立功,朱元璋对其优礼有加,蓝玉便日渐恣意骄横,蓄养了许多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蓝玉曾强占东昌民田,被御史查问,蓝玉大怒,将御史赶走。 蓝玉北征南返时,夜抵喜峰关,守关官吏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关,破门而入,当初,朱元璋本欲封蓝玉为梁国公,因蓝玉有这些过失,便将梁字改为凉,并命人将这些过失刻在世袭的凭证上。 蓝玉犹不改过,侍奉朱元璋酒宴时口出傲语,军中将校升降进退,大权操于他一人。 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告发蓝玉谋反,朱元璋深感不安,以谋反罪将其逮捕下狱,并被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一万五千人。为警诫群臣,朱元璋手诏布告天下,并条例爰书为逆臣录,史称蓝玉案。 “虽然朱元璋清理功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蓝玉一介武夫有勇无谋,他既然心有反意若得到这庞大的财富,恐怕朱元璋要杀他,蓝玉早就反了。”南宫怡说完摇着头否定了蓝玉。“他应该不是带走这里财富的那个人。” “那就只剩下朱棣了。”韩煜说。 “朱棣……”南宫怡蹙眉不语,抿着嘴细想了良久,缓缓意味深长的说。“其实我们想的太复杂了,以成吉思汗陵的地理位置,只要核对八次北伐中深入的地方也能看出端倪。” “八次北伐谁统兵接近过这里?”我急切的问。 “一次都没有过,从第一次到第六次,北伐的意义主要是铲除元朝余孽,但当时元朝虽然退出中原但元气未伤,和明朝还能一决高下,这也是为什么第二次北伐明军失败的原因。”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前面六次北伐,元军兵强马壮和明军不相上下,北伐只是在局部取的一定意义上的胜利,但不是战役上的全胜,所以之前六次北伐明军根本没有深入过漠北。” “那剩下的只有朱棣了,最后两次北伐是由朱棣统兵,他深入漠北了吗?”萧连山也好奇的问。 南宫怡点点头又摇摇头,样子有些迟疑,细想半天对我们说,北伐在战略上取的真正意义的应该是第六次,明军大破北元自此元朝再无能力和明朝抗衡,只有退缩苟延残喘。 第七次和第八次北伐是由燕王朱棣统军,他的确是率军深入漠北最多的人,根据文史的记载,明廷以故元丞相咬住、太尉乃儿不花、知院阿鲁帖木儿等屡为边患,命燕王朱棣率师北征。 燕王率军出长城古北口,遂乘大雪直捣其营,攻其不备,师抵迤都,大军进围其营,乃儿不花等被迫投降,悉收其部落数万人、马驼牛羊数十万头而还。 “按照文史的记载朱棣最后一次北伐深入的地理位置,距离此处并不远,在这些统军北伐的将领中,如果说有人得到了成吉思汗陵的宝藏,还能秘而不宣除了朱棣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南宫怡意味深长的说。 “可对朱棣的记载中,他一生最精彩的一笔莫过于他登基称帝开创永乐盛世,但并没有任何关于他和宝藏有关的文献,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我诧异的问。 南宫怡默默点点头,来回走了几步,嘴里反复念着朱棣的名字,一边走一边对我们说,朱棣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具争议的帝王,有人说他谋朝篡位大逆不道,可若说到文成武功,朱棣雄才伟略智勇双全后来开创永乐盛世堪称是一代明君。 后世对朱棣的诸多评价中,笔墨最重的除了永乐盛世之外就要数朱棣登基为帝的过程,南宫怡环抱双手深思熟虑的告诉我们,朱元璋为御侮防患,在位期间曾两次分封诸子为藩王。 藩王各拥重兵,坐镇一方,其中尤以秦、晋、燕、宁诸王势力最强。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病故,继立为皇太孙的朱允炆对诸王势大难制深感忧虑。 朱元璋晚年,功臣宿将被诛杀殆尽,北方军事均以诸王主之。不久,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先后死去,而燕王朱棣与周王朱橚及齐、代诸王均拥兵自重,多行不法,朝廷孤危。 朱允炆即位后,即与齐泰、黄子澄等密议削藩,以燕王朱棣势大难图,故削藩自朱棣同母弟周王始,周、代、岷、湘、齐诸王先后削夺,湘王自焚,余皆废为庶人。 建文元年发兵逮燕府官属,并密敕张信逮捕朱棣,张信为朱棣旧部,此时遂降朱棣,朱棣随即为备,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国靖难为名,誓师出征。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靖难之役。”南宫怡说。 “那这个朱棣还真是厉害,一个藩王竟然和整个大明朝抗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大败建文帝的。”我多少有些钦佩的自言自语。 “有很多原因,战事之初因北方诸将多朱棣旧部,降朱棣从战者甚多,朱允炆调兵五十万伐燕,筑垒九门围攻北平,朱棣亲自率精骑袭大宁,得其部朵颜三卫骑兵,均为蒙古骑兵,战斗力极强,兵力骤增。”南宫怡不慌不忙的给我解释。“当时,朱棣虽多胜,但损失颇重,而朝廷军源颇广,燕军于河北、山东一带所攻下的城邑,兵回后又为朝廷兵所据,可说来也奇怪,直到朱棣下镇江,攻陷南京靖难之役结束,朱棣都没有出现过兵粮紧张的局面。” “朱棣仅仅是一个藩王,即便是拥兵自重但比兵力和财力,朱允炆应该远胜于他,靖难之役前后打了四年,朱棣竟然没被拖垮……”云杜若大为不解的自言自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没打过仗不知道后勤补给的重要性,越是打仗兵粮钱财尤为重要,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比拼的除了谁的兵多将勇外,最重要的就是看谁的钱多。”萧连山在旁边意味深长的说。 “那朱允炆坐拥大明朝,比钱当然是朱允炆比朱棣多啊。”云杜若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眉头一皱重新环顾这空空如也的平台,很难用言语去描述这里曾经到底堆满了多少财富,我嘴角蠕动一下。 “如果……如果朱棣得到这里堆积如山的财富,朱允炆又岂是朱棣的对手!” 第八十一章 暗无天日
朱棣是唯一深入漠北最多的人,也是统兵最接近这里的人,大胆猜测朱棣或许在追逐北元残余的时候,深入此地无意中发现了成吉思汗陵。 他极有可能进入过这里,从我们发现的兵甲足以证明,搬空这里富可敌国财富的是一支军队,但至于朱棣是如何破除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和进入这四极四象七君阵就不得而知。 但如果真如同我们设想的那样,朱棣曾经秘密下令搬空整个成吉思汗陵,那以这里惊人的财富足以支撑朱棣以一己之力和朱允炆抗衡,莫要说是靖难之役只打了四年,即便打四十年,我想最后被拖垮的绝对会是朱允炆,毕竟这么大一笔难以数计的财富支撑,朱棣实际上已经坐拥江山。 至于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竟然没有半点被泄露过,这刚好和朱棣当时北伐的身份有关,第七次和第八次北伐,朱元璋都是命朱棣统兵,边塞军队全由朱棣节制,而这些军队都是跟随朱棣多年的部下,从文史中看朱棣两次北伐都没有班师回朝,而是直接返回驻地,朱棣即便命军队搬空成吉思汗陵偷偷运送回去,再将所有参与运送的兵卒一同坑杀,想必也无人能知。 “就算得到成吉思汗陵里面所有财富的人是朱棣,可这么多财富他会存放在什么地方?”韩煜疑惑的问。 “会不会他也效仿成吉思汗,把所有的财宝全都放在他自己的陵墓之中。”云杜若说。 “不会。”南宫怡摇摇头很肯定的说。“朱棣的陵墓被称为明长陵,为十三陵之首,陵园规模宏大,用料严格考究,施工精细,工程浩繁,营建时日旷久,仅地下宫殿就历时四年,但是明长陵早已被挖掘里面的地宫也被清理过,里面虽然金碧辉煌但出土文物不过数百件。” “数百件?”韩煜一愣疑惑的说。“怎么这么少?” “我们虽然不知道成吉思汗陵里到底有多少财富,但从这个平台的面积就不难看出,曾经堆积的金银珠宝一定难以估量,长陵又岂能放得下这么多的财富。”太子看看四周很平静的说。“朱棣就算要藏匿这批宝藏,他和朱元璋同样生性多疑,他能找到成吉思汗的陵墓,又怎么不会担心别人开启他的陵墓,所以朱棣怎么也不会把宝藏藏在自己的陵墓中。” “你们看看这里,鸿虚子当年修建成吉思汗陵虽然我们不能亲眼看见,但也能知道工程有多浩大,毕竟要存放堆积这么多财宝,所要耗费的时间和人力都难以估量。”我指着诺大空旷的帝陵认真的说。“如果带走成吉思汗陵宝藏的是朱棣,他要存放这么多金银珠宝,势必也要修建一个地方出来,同样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除了修建陵墓的时候能名正言顺外,他如此大费周章的修建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人注意,如果宝藏不在陵墓又会在什么地方?” “这恐怕要从长计议,既然我们已经能确定成吉思汗陵宝藏易手到朱棣手中,那关于宝藏的追查就要重新开始。”南宫怡想了想对我们说。“不过容彦说的也有道理,要想藏匿数量如此惊人的宝藏,其工程势必浩大,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唯一有可能掩人耳目的只有明长陵,回去后我们从这方面着手调查,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回去后…… 我想回去后的事已经不需要我的参与了,太子说我已经不能再重见天日,任何一缕阳光照射进我眼睛就会永远失明,其实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身边有一群生死与共的朋友,做着我很感兴趣的事,即便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但能让我充实和无悔。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会结束在我出去的那刻,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沉默,他们应该想着和我一样的事,萧连山收起那把龙头荡魂枪,重重叹了口气向陵墓外走去,我能体会他此刻应该被谁都要难受,以至于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他落寞的背影写满了无助和亏欠,可我心里清楚其实他从来没有欠过我什么,云杜若撕下衣角缠绕在我眼睛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诧异的问。 “我哥说你不能再重见天日,意思是说只要你眼睛不见阳光就可以。”云杜若不由分说的把我眼睛结结实实捂住。“出去后你就别睁开眼睛,我扶着你回去,暂时想保住你眼睛,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治好你的。” “对啊,杜若这办法挺好,你就憋屈一段时间,我回去问我师傅,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你眼睛。”韩煜从身后拍拍我肩膀关切的说。 我淡淡一笑已经看不见东西,在云杜若的搀扶下我步履阑珊的向外走,直到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明亮,我知道应该已经到了我们最开始进来的入口,从来没感觉能看见阳光是见多奢侈的事,往往很多事拥有的时候从来不曾珍惜,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弥足珍贵。 “我还有一件事想做。”我站在帝陵的入口处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很平静的说。 “你还想做什么事?”萧连山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 “我还想重新看看大家的样子,铭刻于心此生不忘。” 我说完义无反顾的摘下眼前云杜若为我绑缚的衣布,我背对着阳光看着他们所有人,云杜若他们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会摘下来,都用惊讶和慌乱的眼神看着我。 若说不怕失明,那是假的,我也不想一辈子都在黑暗中渡过,我其实比谁都要害怕失去光明,可我更害怕失去身边的这些人,即便是我按照她们所说暂时不睁开眼睛,可我心知肚明这眼疾根本没有医治的办法。 如果说有,那就仅剩下云杜若的血,以她的性格为了我会继续割破手腕千方百计哄骗我喝下她那唯一能净化血菩提剧毒的血,我的光明需要耗消她生命来延续。 即便云杜若心甘情愿为我这样,可我也做不到去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有萧连山,那个给过我父爱的男人,他一生都奉行忠孝仁义,可我却在他身上仅仅学到了固执,而且还是伤害他的固执。 如果…… 如果我当初能听他的话,或许现在就不是这样的,或许我真的失明了他也就不会再为我担心,从来都没有真正去体谅过他的苦心,在我记忆中他是年轻和伟岸的,但这一次见到他才意识到,那些记忆已经仅仅是儿时的回忆,岁月终究能战胜一切,包括我面前的萧连山,他是真的老了,迟暮的让我有些莫名的心痛。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也是时候该为他做点什么,我想萧连山是最不喜欢我出事的人,我的双眼失明或许他比我还要难受,可这样却能让我面前这个迟暮苍老的人安心。 他要的仅仅是我的平安,这一点我应该能带给他,算是对他最大的慰藉和报答。 我认真凝视面前每一个人,其实不用看我也能把他们的容貌铭刻在心中,只是想再看一眼,记住每一个人微笑的样子,可惜他们现在都笑不出来。 云杜若冲上来,她还没有放弃,她想捂住我眼睛,我看见她眼角的晶莹,那一刻心中犹如被融化,我对她柔情一笑缓缓转过身去。 初升的旭日是那样的漂亮,万道霞光宛如一层薄薄的金纱覆盖在大地上,我极目远眺从远山中升起的红日光耀夺目,一缕阳光照射进我眼睛里,我一直强忍的眼痛突然消失,眼睛又恢复了从前的光明,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清楚的看过东西。 连绵起伏的群山下大漠的苍茫和浩瀚尽收眼底,有一种莫名的豪迈和激扬,可那秀美的景致仅仅在我眼中停留了片刻,就开始变的浑浊和模糊,眼前好像有一层膜慢慢的在覆盖,明亮从我眼睛中逐渐的消失,直至最后一抹阳光消散在我眼前,我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身后被云杜若紧紧的抱着,她扬起手无力的捶打在我后背,我能感觉到她紧贴我后背的脸颊有液体在慢慢浸透进我身体,温暖而潮湿。 我很轻松的翘起嘴角,摸索着抚摸到她的手背,淡淡笑着对身后的她说。 “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最美的一直都在我心中。” 第八十二章 夜观星象
云杜若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扶着我往前走,离开肯特山脉的第三天我们进入草原,入夜后就扎营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只是我已经看不见那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 忽然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睛虽然失明可我却不用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或许我已经开始慢慢习惯黑暗的世界,也习惯了云杜若牵着我的手漫步在这寂静的草原上。 云杜若告诉我,我的眼睛被一层坚硬的膜所覆盖,太子说这叫金刚芒,佛陀避世的时候为防止杂念由眼而入,以金刚遮目万千烦恼难侵其身,在佛教中,金刚以其譬喻坚固、锐利、能摧毁一切,成为坚固、不灭的象征。 金刚芒非人力可摧毁,根本没有医治的办法,云杜若问过太子如何才能破除金刚芒,太子摇头说但凡佛陀修成正果,金刚芒自然会消失,但我根本没有修为金刚遮目犹如天谴,怕是此生难以再重见天日。 云杜若告诉我那白色的金刚芒遮挡在我双眼上,完全看不见眼睛,即便我睁开也只有一层白色吓人的眼球,我看不见丝毫的光线,犹如堕入无间地狱的混沌黑暗之中。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我茫然的向前走忽然好奇的问。 “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云杜若的笑着传到我耳里,坚定而执着。 我笑,由衷的惬意,她亦然说的那样,现在变成我的眼睛,我们两人漫步在草原上,云杜若给我描述着眼前的景象,漫天的繁星点缀在清澈的夜幕上,夜风吹拂着青草层层起伏宛如海浪。 在这伴随着青草芬芳的海浪中,我隐约听到有风铃的声音,但不是云杜若手腕上戴着的那串。 云杜若的脚步停了下来,我诧异的问。 “怎么了?” “前面有人!”云杜若的声音变的有些意外,但我听的出并没有担心在里面。 “谁在那里?”我好奇的问。 “……”云杜若迟疑的停顿了片刻,牵着我的手往前走,言语有些轻松和期盼。“是我们在鬼市遇到的那人。” 我一怔怎么也没想到那人会出现在这里,好在我想他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否则有一个这么难缠的对手始终是件麻烦的事,只是一时半会完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杜若停了下来,我听见那悦耳的风铃声在我左侧回响,我向那边转过头去,一脸的苦笑。 “不要告诉我,在这里遇到你又是因为我们有缘。” “看不见也好,尘世繁杂眼见多污浊。”那人的声音传来竟然对我眼盲的事一点也不惊奇,声音威严而沉稳,我感觉他的手指着我胸口。“用心看大千世界才能大道天成。” “这么说你也想和我一样?”我戏虐的笑着反问。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宁愿像你这样不问世事眼不见为净。”那人笑意意味深长依旧透着我看不懂,现在是听不懂的落寞。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云杜若还是纠结着前面的问题不放。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别样风光他处难寻,一时兴起率性而至。”那人欢颜对答如流。 我听见那人坐下的声音,淡淡一笑扶着云杜若的手也坐到草地上,我心知肚明他所说不过是托词,这人本事深不可测每次遇到他虽然看似随意闲聊,可屡屡为我指点迷津,他如今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兴致所致,分明是有意在等我。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我轻描淡写的问,有一种朋友之间的闲聊,虽然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久违的熟悉。 “不一定。” “不一定?!”云杜若都忍不住笑出来。“这么说你还有几个名字?” “好像有两个。” “你什么会有两个名字?”我听他这话不想是搪塞,好奇的问。 “有时候我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人的声音有些无奈。 “谁?你变成谁?”云杜若饶有兴致的追问。 “……”那人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声音向我传过来。“你早晚会知道的,不过我想你可能会后悔知道我那个名字。” “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朋友说你是深不可测的高人,可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如此老气横秋,高人,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等的不是你。” “那你等的是谁?”云杜若诧异的问。 “你。”那人的声音转到云杜若的方向。 “我?!”云杜若很惊讶的愣了片刻。“等我干什么?” “初见你时我观你面相,河目海口,食禄千钟,铁面剑眉,兵权万里。”那人应该是对着云杜若在说,声音很威严。“你他日必定穆桂英挂帅,统兵带将之人。” “这也让你说对了,我小时候有个看相的也是这样告诉我爸的,开始的时候还真没相信,后来当了警察,仔细想想也算是应验了,干的还真是统兵带将的事。”云杜若很有兴致的回答。 “哈哈哈,一叶障目自以为是,你到现在根本没明白这相文的意思。”那人放声而笑豪气干云。 “不对啊,韩煜说给杜若看相的相师的相术造诣已经登峰造极,观幼时杜若眉目一眼便能定她前程分毫不差,你为什么说是错的?”我疑惑的问。 “相师给她批命批的没错,错的是她一直没有领悟这几句话真正的含义。”那人语重心长的回答。 “这几句话还有什么含义?”云杜若好奇的问。 “眼为四渎之二河,口为百纳之海,目若光明而不露,口若方正而不反,贵显,食禄之人也。谓之河目海口者,言有容纳而不反露。”那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告诉云杜若。“你眼明有神,而口若海口,百川归海之相,富贵双全。” “这些和韩煜说的是一样的啊。”我摊着手不以为然的问。 “铁面剑眉,兵权万里,她一直不明白的是这两句话的含义。”那人沉稳的回答。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云杜若追问。 “铁面指的是神气,神气里若铁色也,刚正不阿正气凛然,而女生剑眉,棱骨起如刀剑,此相乃计罗谋横于天位,水气远居于火方,兵权万里之兆。”那人不慌不忙的对云杜若说下去。“兵权万里是说你日后会统兵带将,你却以为当了警察就应验了这句话。” “……”云杜若迟疑了半天茫然的问。“我当警察也是带着下面的兵,是应验了啊。” “兵权万里!”那人加重语气声音变的威严。“是说你日后会统领千军万马,麾下虎狼百万听其号令,是指你将来会是将帅之人。” …… 我和云杜若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云杜若抽笑出声,听她的笑声透着完全不相信的戏虐,事实上我也想笑,毕竟那人的话未免说的太夸张,可我却发现云杜若的笑声越来越不连贯,慢慢消失在我耳边。 “你……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云杜若用震惊的语气问。 听的出云杜若的惊讶,想必在云杜若笑的时候,那人一定用那威严的令人莫敢仰视的目光看着她,以至于云杜若如今都有些诧异。 “君无戏言!” 这四个字从谁口中说出来都显得做作,可唯独从我身边这人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令人不敢质疑的威烈,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他的样子,但越是这样我的想象反而变得更加丰富,恍惚间我感觉那人真的像是坐在高殿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只有高高在上的帝君才有那样的气势和威严。 “我……我这样子能统领千军万马?”云杜若应该是怯于那人的威势,也不敢在笑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不对吧,我哪儿有这本事,何况谁听我的啊。” 我听见那人站起来的声音,好久没听见他言语,我问云杜若他在干什么,云杜若告诉我那人一言不发望着繁星点点的天际。 我本想问那人在看什么,忽然听见他沉稳威严的声音。 “此地观星甚佳,前日我夜观天象,主星晦暗但客星明闪,今日月暗星明,月乃阴祖,其光芒为阴之精华,今日光辉被闭完全是因为那客星耀动。” “天上真的有一颗好明亮的星星,周围的星光完全不能企及,就连月亮都退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云杜若在我耳边描述。 对于道家之术我和云杜若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听那人说的似乎有理有据,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 “客星为什么会突然耀动?” 那人声音厚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传来。 “此客星光芒四射,有逐月之势,旁边就是武曲正星,如果此客星入主武曲,定有将星耀世,如今月辉暗淡就是因为要避开这客星的光芒,今晚将有将星入世!” 第八十三章 麾下虎狼
我和云杜若听的一头雾水,可惜韩煜不在这里,否则好歹有人能给我们解释一下,那人言辞凿凿令人完全无法质疑,云杜若牵着我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应该是站到那人身边。 “将心入世和我能统领千军万马有什么关系?” “统兵之人必定是将帅之才,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命中那两句话的含义吗?”那人的声音缓缓传来高傲的不容侵犯。“铁面剑眉,兵权万里,你日后麾下百万虎狼,非将帅而能为,你问我怎么才能统帅千军万马,只要你将心入命便可。” “将心入命……要怎么样她才……”我说到一半突然愣住,喉结蠕动一下抬起头望向天际,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可我也能想象那颗云杜若给我描绘出异常闪亮的星光。“难道……你刚才说今晚有将星入世,那颗将星说的是……是杜若?!” “我在鬼市赠予你的号角可在。”那人答非所问很严肃的说。 “在。”我听见云杜若从衣包里把那残破的号角拿出来。 “你可相信我?”那人这话是对我问的。 我竟然不假思索的点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威严令人不敢质疑,还是我隐约感觉和他总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不管是什么我都很肯定,面前那人不会害我。 “咬破手指滴血在号角之上。”那人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我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却没有半点迟疑,一咬牙咬破手指,在云杜若的帮忙下摸索着将指尖的血滴落在号角上,忽然间我听见耳边轻抚的夜风变的凛冽刺骨,阵阵阴风呼啸而至,耳边听到的完全是狂风大作的巨响,我站在风中只有和云杜若相互搀扶才能站稳。 我甚至隐约在那越来越剧烈的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和万千透着杀戮的嘶喊声,犹如是从地底传出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云杜若命中兵权万里,注定是统帅千军万马之人,我今日教你封她将星入命,日后她便能统御麾下百万虎狼。”那人的声音在风中依旧高亢。 “我……我封杜若将星入命?!”我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又没习过道法哪儿有这本事。” “哈哈哈,你都没这本事,那试问这三界还有谁有。”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声随风回荡在我耳边。“今日客星入宫千载难得,你可愿意出将入相在他麾下拜领将帅。” 那人字字铿锵的问云杜若,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久我才听她回应了一声是,不过听的出到现在云杜若还是不相信,事实上我也没敢去相信,那人说的太过玄乎,可我却找不到质疑他的理由和勇气。 “持号角跪下!”那人对云杜若威严的说。 我听见云杜若迟疑了一下,还是跪在我面前,那人递过来一张纸让我双指夹住。 “跟着我说。” 我茫然的点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身边的狂风越来越凛冽,不但刺骨而且阴森可怖,那四面回响的哀鸣和嘶喊声越来越清晰。 “麾下女将云杜若殿前听封,吾受其天下兵马大元帅,以龙角为凭,节制十方幽冥六宫鬼狱,除魔荡恶以证六道。” 那人的声音在凛冽的阴风中犹如天神般威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刻在我心中,我现在甚至都有些庆幸我看不见,否则这架势估计我都会胆寒,我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单手放在云杜若举起的号角上,朗声说出那人教我的话。 麾下女将云杜若殿前听封,吾受其天下兵马大元帅,以龙角为凭,节制十方幽冥六宫鬼狱,除魔荡恶以证六道。 我话音一落,四周的狂风顿时更加猛烈,肆无忌惮犹如要毁天灭地般呼啸旋转,那哀鸣和狰狞的嘶喊声就在我们四周此起彼伏,声声入耳连绵不绝。 我忽然感觉手指一阵灼伤,应该是那人给我的纸条燃烧起来。 “火……你身上有火。”云杜若惊慌失色的声音传来。 “别动,你的手不能离开号角。”那人严峻的对云杜若说。 云杜若告诉我当我手中夹着的道符燃起,我手臂上顿时泛起冥焰迅速的萦绕我全身,向那号角蔓延过去,此刻连她的身体也被冥焰所包围,然后顷刻间四起的狂风突然戛然而止。 诺! 一声犹如千军万马同时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我们耳边,那气势可吞山河整齐划一,恍惚间我都感觉身边真的站立着数之不清的兵马,但我只听到这一个字,自此以后耳边听到的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和祥和,我茫然的四处张望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那人声音轻松的对云杜若说。 我听见云杜若从地上站起来的声音,她应该比我还要茫然和诧异,至少听她说话就能听出来。 “我……我现在就……就可以统帅千军万马了?!” “你已经将心入命,他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当然可以节制麾下百万虎狼。” “在……在哪儿?”云杜若支支吾吾的问。“你一直说的千军万马在哪儿?” “日后你若遇险,吹响这号角,自然会看见。”那人心平气和的回答。 “看见?听你这话的意思,这千军万马平时还看不见?”云杜若明显有些不确定。 “你统御的是十方幽冥六宫鬼狱,这些兵马平日若能看见,这世间怕是就乱了。”我听见那人淡淡的笑声。 “十方幽冥六宫鬼狱?这到底是什么啊?”云杜若更加疑惑的问。“就算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现在能统御千军万马,这些兵马到底是什么?” “十方幽冥的鬼将阴兵如今都在你麾下听使。” “鬼将阴兵?!”云杜若的声音很震惊,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让我统御的是阴兵?”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封她?”我也疑惑的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封侯拜将当然是君皇才有的本事。”那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至于你为什么能封她你现在不用知道,等你眼睛复明的时候自会知晓。”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我耳边响起,应该是云杜若想验证那人的话,急不可耐的吹响了号角,古朴厚重的号声久久在草原上回荡,直至停下来的那刻,我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质疑过面前站立的那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此刻站在我们面前的,就应该是万千狰狞恐怕没有丝毫畏惧的阴兵鬼将。 我仔细的聆听着耳边一切细微的变化,轻抚的夜风迎面而来夹着青草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我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改变,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万千兵马绝对不会如此安静才对。 “你就是一个神棍!” …… 我瞠目结舌的听着云杜若嘴中抱怨出来的话,然后是她把号角放入衣包的声音,她还在愤愤不平的对那人说。 “我怎么蠢到连这话都相信,还真的吹响号角,你不在鬼市招摇撞骗真是可惜了你口才。” 我忍住没笑出声来,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对那人这样说话吧,想必云杜若吹响号角之后什么也没出现,应该是期望太大,这个结果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几人?”那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笑着反问。 “废话,统领天下兵马当然一人,有两人那还不乱套。”云杜若没好气的回答。 “你知道就好,你现在只是被赦封,要真正统御千军万马,需要之前的兵马大将把兵权交给你。”那人心平气和的说。 “省省吧,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这些。”云杜若抱怨的说。 “之前的兵马大将?以前还有一个能统御阴兵的人?”我诧异的问。 “是的,曾经有人也登坛拜将封赦过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惆怅和迟缓。“兵权还在他之手,只有他交给云杜若,她才能成为统御阴兵的人。” “他是谁?”我好奇的问。 那人的声音中断于此,我隐约听见从他那边传来的一声浅浅的叹息。 “等会!”云杜若忽然很认真的说出话。“刚才……刚才你说他若眼睛复明,就会知道为什么能封赦我,听你这意思,他……他眼睛还有可能复明?!” 云杜若的声音变的异常兴奋,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有让他复明的办法?” 云杜若的声音没有刚才的不屑,透着诚恳的哀求。 “天命难违,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我连自己都无法左右,又岂能帮他。”那人自嘲的苦笑。 “……”云杜若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我宽慰的伸出手,摸到她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不必为我担心。 “不过,他眼睛能不能复明,我是没有办法,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那人忽然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谁?”云杜若立刻急切的追问。 “你!” 第八十四章 仙人指路
云杜若又一次愣住,我想她现在应该不相信这人的话,可为了我即便是再渺茫的希望,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尝试。 “我可以帮他复明?”云杜若迟疑了一下心急如焚的追问。“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他重见天日?” 听见那人重新坐回到我们身边,拍怕我肩膀示意我们也坐下,我听见他在拿什么东西,像是金属的撞击声。 “我就是一个相师,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神棍。”那人似乎并没计较云杜若之间的不屑一顾,反而还很轻松的笑着说。“我会的不过是观相断命,所谓天命难违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我只是能窥窃天机,何去何从都要看你们自己。” “那你刚才说我能帮他眼睛复明?”云杜若不依不饶的追问。 “都说了我就是一个相师,既然有缘遇到,不如我给你们算一卦,个中玄机能不能领悟就看你们自己造化。”那人笑着说。 “怎么算?”我好奇的问。 “相信有人告诉过你,你出生的之前曾有人占卦,得到的是文王渭水遇贤。”那人答非所问。 我一愣,忽然记起眼疾加重在病床上的时候,萧连山曾经和我推心置腹谈过一次,他告诉我曾经见过我亲生父母,而见面的地方正是在鬼市,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萧连山说当时一位相学前辈过寿,我亲生父母想请这位前辈算算我的将来,那个时候萧连山身边一位朋友就发现还未出生的我与众不同,那一天相学前辈占卦,得到文王渭水遇贤,贤指的就是我,文王便是萧连山那位朋友。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卦象?”我惊讶的问。 “这个并不重要,既然你是文王渭水遇贤,我就以文王六十四卦为你们分别占两卦。”那人心平气和的回答。 我听见那人手中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云杜若告诉我那人拿出六枚古钱币放在手心,这人相术韩煜说已经登峰造极入化境,之前断我们的事都全部应验,像他这样的相术造诣绝非是委身于鬼市招摇撞骗的神棍,他能给我们占卦想必又是要指点迷津。 “你们谁先来?”那人很沉稳的问。 “我。”云杜若应该没有我那么相信这个人,只不过只要有丁点能治好我眼睛的办法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文王六十四卦是周文王根据伏羲八卦所传而成,因为占卦时用六枚铜钱断吉凶因此也被称为金钱课。”我听见那人一边解释一边把手中的铜钱交给云杜若,语重心长的说。“你将这六枚铜钱置于手中,心想所问之事反复摇晃,然后抛于地上根据铜钱阴阳正反便能得出卦象,我会以卦象断后事。” 云杜若回了一声,然后我听见她捧着铜钱在手按照那人教的方法一直在摇晃,我能猜到她在心里默念什么,估计她是认为心诚则灵,六枚铜钱在她手中已经摇晃了很久。 然后我听见她抛在地上,我什么也看不见反而能静心,云杜若却急不可耐的问。 “怎么样?是什么卦?这卦好不好?” “卦没有好坏之说,只不过是预知将来事,好事或者坏事都是当时认为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好事也有可能最后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残局,而坏事也能否极泰来变成意想不到的吉兆。”那人很淡泊的笑了笑。 “你说这些我又听不懂,总之你告诉我能不能治好他眼睛就成。”云杜若急不可耐的问。 “这卦象是天火同人卦,乾上离下,在周易八卦中这也被称为同人卦,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我听见那人拨动地上铜钱的声音,很稳健的说。 “这卦是什么意思?”我平静的问。 “同人之卦,上卦为乾为天为君王,下卦为离为火为臣民,上乾下离象征君王上情下达,臣民下情上达君臣意志和同,这是同人的卦象。”那人淡淡一笑声音向我传来。“君子观此卦象,取法于火,明烛天地,照亮幽隐,看来你眼睛有复明的机会。” “啊!真有机会复明?”云杜若欣喜若狂的拉着我的手,然后对那人问。“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复明?” “按照卦辞看,意思是说,君臣聚众于郊外,将行大事,吉利。有利于涉川渡河,有利于君子的卜问。”那人不慌不忙的解释。“所谓君臣,你封她为将军,你便是君,她亦是你麾下臣,正好应正这卦辞。” “我什么时候成了君了?”我一愣茫然的不知所措。“杜若也不是我的什么臣啊?” “是不是你日后自会知晓。”那人笑声意味深长并不细言。“卦象中提及君臣聚众于郊外,将行大事,吉利,是说你们如今的处境,现在你们身在野外郊地,往此前行必定会遇到吉利的事。” 那人的声音转向云杜若一本正经的说。 “你心中所问之事想必在归途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归途?”云杜若声音依旧疑惑。“你意思是说他眼睛在回去的路上就能被治好?” “得此卦者谋事可成,不过我之前告诉过你,能不能治好他眼睛,全在你一念之间。”那人意味深长的回答。 “一念之间是什么意思?”云杜若不解的问。 “既然是以文王六十卦起卦,这天火同人卦在金钱课中被称为仙人指路。”那人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卦辞是仙人指路过路通,劝君任意走西东。” 那人估计是知道云杜若会穷追不舍的追问,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卦象中详细的意思,那人很平静的给我们解释,所谓同人卦,同人就是与人同行,并且同心同德,故有仙人指路之象。 “昔日赵匡胤在清幽观,曾占此卦,果然来到了八百里连云栈,黑夜难行,多亏荆娘引路,就应了仙人来指路之卦。”那人胸有成竹的对我说。“前途坎坷幽暗难明,不过有人为你指点定能脱困。” “可你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清楚,我到底要怎么做啊?”云杜若焦急的问。 “这卦象是仙人指路,此卦是你所占,为他指点明路的当然是你,卦辞中提及仙人指路过路通,劝君任意走西东。”那人似乎也对云杜若感到有些头疼,很无奈的说。“劝君任意走西东,是说你们归途中会遇到两条不同的道路,既然是仙人指路,你就必须为他在这两条路中挑选一条,你若选对的话,他的眼睛便能复原,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一切成败都在你一念之间。” “就……就这么简单?”云杜若声音充满疑惑。 “简单……”那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回答。“这世间哪儿有简单的事,你的选择会决定日后的林林总总,我曾经也以为很简单,结果……很多事只有在追悔莫及的时候才能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曾经一念之差,简不简单你早晚会体会到的。” 那人话中有话,分明是在提点云杜若,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我多少也能听出,他似乎也曾经做错过选择,而且还是那种无法去弥补挽回的错失,听他声音也能听出到现在他依旧无法释怀。 “这么说,在回去的时候只要我选对了路,他的眼睛就能复明,如果……”云杜若有些担心的继续问。“如果我选错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到底哪一条才是对的呢?” “没有对错之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好坏吉凶都只是暂时的,只能说你机缘巧合选到能令他眼睛复明的路,他会重见光明而已。”那人淡淡一笑语重心长的对云杜若说。“如果你选的是另一条,他会永远失明,可眼睛治好复明你现在看是好事,或许等到许久以后你就会发现,当初若是选另一条路,他永不见天日的结果可能更好,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切都不是你现在能预计的。” “瞧你说的这么严重,谁想一辈子眼睛看不见东西。”云杜若不以为然的说。“但凡有丁点希望我都会帮他治好眼睛,不管将来会有什么结果。” 那人笑而不语,我心里感激的笑了笑,不过隐约察觉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人对我说的话好像都留了一半,包括他给我测的那个妞字,顾连城那样的玄学泰斗听闻这个字都脸色大变,借口措辞测不出来搪塞我,可见这个字应该还有其他含义才对。 我刚想细问下去,忽然感觉我的手被那人握住,手心中多了几枚冰凉的铜钱,他笑意斐然的对我说。 “既然有缘,你不妨也占一卦,我替你看看前程后世。” 第八十五章 阴阳双卦
我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信服,虽然到现在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我掂量着他交给我的铜钱,其实到现在我并没太多关心我是否能复明,按照萧连山的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我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结果。 只不过我现在很好奇,那人说我们在归途的时候会遇到两条路,我很想知道那是两条什么样的路,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铜钱认真摇晃几下后,抛掷在地上。 面前一片沉寂,好半天我才听见云杜若诧异的声音。 “这……这怎么算?” “这是天意。”那人笑声清扬潇洒对我说。“你心中所想应该是归途中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两条路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愕的问,但很快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第一次见到这人,韩煜对他还有些质疑,全因为他说自己可以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不关是韩煜,就连我们完全不懂道家之术的人都认为这人未免太过浮夸,可后来的事就连韩煜对他也心悦诚服。 “你抛出的六枚铜钱,已经很清楚的表面了你心中疑惑。”那人漫不经心的回答。 云杜若告诉我,我抛出的六枚铜钱,四个是正面朝上,一个正面朝下。 “不是六枚铜钱吗?怎么只有五枚?”我心中一怔很疑惑的问。“还有一枚呢?” “还有一枚镶嵌在草缝之中,不偏不倚分不清正反。”云杜若无可奈何的回答。 “那……那这卦是不是要重新占一次?”我茫然的问那人。 “天意如此。”那人心平气和的笑了笑。“我本想给你占一卦,可你最后一枚铜钱正反难分,可成两卦。” “那这两卦是什么意思?”我问。 “第六枚铜钱若是正面,那便是坎上乾下,周易八卦中的第无卦,天水需卦,此卦上为坎表示云雨险陷坎坷,下卦为乾表示天刚健意之意。”那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此卦象是云登天上而未雨不能急进,以刚逢险宜稳健之妥。” “就是说其中有一条路崎岖难行?”我问。 “你这样理解也没错,不过水天需卦在金钱课中被称为明珠出土,卦辞是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毫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去土,自然显露又重新。”那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告诉我。“这卦象其实是说,一明珠土埋日久不曾显现,忽然被风将土吹去,明珠得以出现,见者得此明珠不无珍爱,占此卦者,时来运转之兆。” “明珠出土……那岂不是就是重见天日!”云杜若兴奋的接过话问。“是不是说这条路会让他的眼睛复明?” “你总算是开窍了。”那人笑意斐然的声音传了过来。“此卦正是暗喻他眼疾有重见天日之兆,既然是明珠出土,说明这条路泥土堆砌而成,顺着土路前行他眼睛定能重明。” “真的吗!”云杜若欣喜若狂的拉着我的手。“那回去的时候我们专门找泥土的路走。” 我半天没有听见那人的声音,虽然他都说我眼睛能复明,我当然相信和高兴,可是隐约感觉这卦没那么简单。 “是不是这卦还有其他意思?”我慎重的问。 那人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昔日岳飞在宗泽麾下为将,曾占此卦,果然宗教泽交印,岳飞成了元帅,大展才能功盖天下,就如明珠出土之卦。 “那说明这卦好啊。”云杜若拉着我说兴高采烈的说。“你就别担心其他的了。” “岳飞是成了元帅,可最后被十二道金牌召回斩于风波亭,祸兮旦福有岂是好坏能权衡。”那人意味深长的对我说。“若岳飞当初没有当元帅,他也不至于含冤莫白。” “你的意思是说,我走这条路眼睛虽然可以复明,可后面的事会很凶险?”我诧异的问。 “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都选了至于后面会有什么,你更改不了,你又何必去担忧后面会发生什么事。”那人话语深奥我一时半会难以领悟。 “那如同铜钱选择反面呢?”云杜若忧心忡忡的问。 “反面的话就变成了震上坤下的雷地豫卦,此卦是异卦上为震,震为雷是动的意思,雷依时出,催发万物预示大地回春,下卦为坤,坤为地,观此卦象雷出于地上,阳气奋发,万物欣欣向荣。”那人声音平和的对我说。“你得此卦意思是说会顺天应时,可得长辈之助事事吉祥。” “眼睛呢?那他的眼睛会不会好?”云杜若很在意的问。 那人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在金钱课中雷地豫卦又被称为是青龙得位,豫者乐和,人心乐和随遇而安无欲无求,故有青龙得位之象。 夫青龙得位者,是妆太公路遇龙须虎力拔不出,方拜太公为师,昔日唐三藏奉命取经,占过此卦,在五指山收了孙行者,一路斩妖除怪,就如妆太公遇龙须虎之象。 “这卦是异卦,就是乐天知命的意思,若无欲无求一切谋望百事宜。”那人声音沉稳的传来。“既然是乐天知命无欲无求,他现在是什么样,以后也是什么样。” 我开始有些懂这卦的意思,如果我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说眼睛一直失明下去不强求什么,那以后一切都会称心如意,其实仔细想想的确如此,萧连山对我承诺保证我一生锦衣华服衣食无忧,他富甲天下我当然相信他能做到。 所谓的青龙得位,其实是让我回到我最应该的地方,想必这也是萧连山最想看到的结果,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后面诸事再也不会凶险烦心,比起之前的明珠出土卦,我得到一样势必会失去另外一样。 “如果我选这条路会是什么样的?”我认真的问。 “既然是青龙得位,龙归海而发,此路必定水泊众多,你归去时见到路上积水成潭的便是。” 我慢慢伸出手去,在地上摸索终于抓到那枚竖立在草缝中的铜钱,紧紧的握在掌心,淡淡一笑很平静的说。 “既然我抛掷出的铜钱生有两卦,不偏不倚正反相当,那说明是正是反我能掌控,如果这是我的前程后世,那如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候该走哪一条路我能自己选择。” 我听见那人站起身的声音,忽然感觉到他的手拍在我肩膀上。 “你到现在还是没明白什么叫天命难违,你以为一切你可以选择,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是注定好的,我能看透后世运筹帷幄又能怎么样,结果我同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你……你比我要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过不是现在,真等到让你选的那天,你会发现什么叫身不由己。”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也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听见那人惨然的笑声,透着无奈和落寞亦如他身上无处不在的孤寂,就连他声音也变得那样颓废。 “这话我曾经也说过……我甚至还加了一句。” “你加的是什么?” “天欲灭我我灭天!”这本事一句豪放的话,可从那人口中说出来却透着妥协的惨淡,他身上那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也消散其中。“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到头来我终究是没逃过宿命,曾经豪情盖天以为能只手遮天,殊不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难道我自己的命都不能主宰?” 那人没有回答我,我察觉到他的手伸了过来,掰开我的手心拿走了我紧握的那枚铜钱。 “给……给我干什么?”云杜若吃惊的声音传来,原来他把那枚铜钱交给了云杜若。 那人并没有回答云杜若的疑问,而是转身再一次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的淡淡一笑。 “你很快就会明白,你什么都主宰不了。”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人不会是信口开河,他说的话一定有我现在无法领悟的深意,可我依旧在心里暗暗的摇头,我坚信自己的一切不需要别人来主宰,我和萧连山都有着同样的固执,那人做不到的事,未必我就不能做到,我要证明给他看人定胜天。 虽然我极力没有让我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但我差那人多半是察觉到,他笑而不语并不在说什么,走的时候叮嘱我和云杜若,关于号角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云杜若点头答应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她还没有傻到被人耍的团团转还把事说出去的份上。 我听见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停在远处忽然有声音传来。 “赠你两句话,能不能参悟就看你自己造化。” “你说。”我望向声音来的方向大声问。 “金鹏雪顶战银龙,玄雷九霄破苍穹。”那人的声音厚重而威严,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多少听出他的无奈。“好好在这草原享受你最后的宁静吧……” 第八十六章 人间仙境
第二天我们出发,云杜若和我都遵循了承诺没把昨晚遇到鬼市那人的事告诉其他人,一路南下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回家,不知道顾安琪看见我现在这样会有多伤心,回去的路上我都快忘了那人说的话。 直到云杜若牵着我的手停了下来,我感觉她的手细微的抖动一下。 “怎么了?”我茫然的问。 “前面……前面有一条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条路。”云杜若声音颤抖的告诉我。“其中一条或许是因为昨晚夜雨积水成潭,而另一条却因为土质坚硬没受丝毫影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被那人说中,我占卦得出两个卦象,一个是青龙得位,另一个是明珠出土,走没有水得土路我的眼睛会复明,而走另一条我会永远像如今这样,不过那人虽然没有明说,可我依稀也能领悟他是在劝阻我,复明对我来说未必是好事。 “爸,有两条路,该走哪一条?”顾小小在问萧连山。 我听见萧连山展开地图的声音,良久后他告诉其他人,这两条路都可以走。 “让容彦自己选吧。”云杜若紧紧握着我的手对其他人说。 我嘴角蠕动一下露出感激的微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没有谁想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我渴望再次看到光明,更加渴望还能再见到我身边这群朋友知己。 可那人昨晚夜谈话语中流露的很明白,我若复明前程后世吉凶难料,一念之间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果,那人分明是在暗示我不要追悔莫及。 如果永远就这样下去,我想时间长了我或许就慢慢习惯,至少不会再让萧连山和顾安琪他们担心,还能和云杜若安安稳稳的走下去,我用力握了握云杜若的手,其实我要的并没有太多,只不过就想这样永远牵着她相伴到老,至少我现在做到了。 “走有水的路吧。”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感觉云杜若的手在我掌心再一次抖动,但最终还是和我紧紧握在一起,昨晚男人说命由天定,我现在好想告诉他,命在我手我自己的事能够主宰和定夺。 我的决定在其他人心中可能并没有什么多重要,无非是选一条路,可或许只有我和云杜若心知肚明,我选的不是路,而是我将来的一生。 回到车上一路颠簸南下,走的越远我心里反而越平静踏实,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无怨无悔,云杜若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她说过我看不见了,她就是我的眼睛,事实上她真的做到,一路上都在给我描述窗外草原的风光和景致,她描述的是那样清楚和详细,即便我眼睛看不见,我依旧能在心里勾画出那秀美的风景,忽然发现原来眼睛看不见东西并不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许久以后车停了下来,我听见顾小小兴奋的赞叹声,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都由衷称赞,旁边的韩煜告诉我,前行的路要穿过一座高山,大家都被这山秀美的景致所折服。 一路颠簸难得看见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大家都想下来休息一会,在云杜若给我的描绘中,有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广袤无边的大森林,惊险刺激的冰雪,汩汩流淌的温泉,我依稀在心里看见那令他们惊艳的风景。 “这座山叫阿尔山,四大草原在这里交汇,这里草高过羊背,真正见得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妙景色。阿尔山南临英雄的科尔沁草原。”南宫怡站在我旁边对大家说。“这里草原和林海相接,雪山和温泉共存,如今是五月也是阿尔山风景最好的时节。” 云杜若怕我因为看不见而错过这绝美的风光,牵着我的手不慌不忙的为我描述,听她娓娓道来犹如在我心里展开一幅溢于言表的山水画卷。 鲜艳的杜鹃花开满了漫山遍野,红红的花蕾与冰雪争辉,皑皑的白雪压满了未萌叶的干枝之上,白雪与鲜花争奇,鲜花与白雪斗艳仿佛置身于人间的仙境美不胜收。 眼睛看不见的好处是,云杜若给我描述的景致任由我在心中勾画出绝美的画卷,甚至还能发挥我的想象去补充和添加,我想我在心里看到的风景应该比他们看到的都要美。 云杜若搀扶着我往山上走,我听见湖声鸟鸣有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南宫怡告诉我这是阿尔山有名的杜鹃湖,因湖畔开满杜鹃花而得名,湖面呈月芽形四季风景美不胜收。 当残雪消融春回大地之时,湖边杜鹃花灿然怒放,花树相间,红绿分明,湖面如霞似火,湖中野凫成群,灰鹤天鹅栖息,成群的柳根鱼竞相觅食。 如今的季节湖面浮萍田田,迎风摇曳清香扑面似江南美景,湖水清澈如镜周围层林尽染,湖面金波荡漾如锦似缎美不胜收。 再往上走就到了石塘林,堆堆假山般壅塞的火山岩,千奇百怪,有的像指天利剑直立向上,有的像英勇武士持戟征战,有的像威武雄师闪电狂奔,有的又像年迈老人饱经风霜…… 云杜若说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在基本上无土可言的石塘林里,高大茂密的兴安落叶松挺拔俊秀,枝繁叶茂粗壮的盘根紧紧抱住火山岩,在熔岩缝隙间深深扎下去,高山柏以其低矮的身躯遍地延伸,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四季常青的偃松像朵朵盛开的雪莲真是一步一景,处处一派生机盎然。 因为我眼睛看不见一路上行都很缓慢,他们都在为我描述那令人沉醉的美景,很长时间后我们才到了山顶。 南宫怡告诉我们,这里叫摩天岭意思是距天最近的地方,云杜若给我的讲述中,这里石峰错落有致犬牙交错,奇伟挺拔巍峨壮观,从山顶眺望远方草原风光尽收眼底,起伏连绵的山岭承载着五彩缤纷的万物。 山峰无语,我只听见有盘旋飞翔的苍鹰翱翔嘶鸣,然后是萧连山发自肺腑的赞同,我察觉其他人都望向我身后的地方,不由自主由衷的惊叹不已。 “是天池!”云杜若拉着我的手兴高采烈的说。“想不到这山顶居然有如此壮观的天池。” “阿尔山的天池盛名已久,如果从天空俯视这天池像一块晶莹的碧玉,镶嵌在雄伟瑰丽、林木苍翠的高山之巅。”南宫怡兴奋的对我们说。“这里的湖水久旱不涸、久雨不溢,水平如镜倒映苍松翠柏蓝天白云景色万千。” 云杜若告诉我此刻的天池,山中水气郁结云雾氤氲,山头薄雾缭绕,白云时而傍山升腾,时而翻滚而下,郁郁葱葱的松桦合围池畔溢绿摇翠。 “阿尔山天池有三奇,一奇是久旱不涸,久雨不溢,之二是天池水没有河流注入,也没有河道泄出,一泓池水却洁净无比,湖中之水犹如从天而来。”南宫怡欣喜的对我们说。“神奇之三,天池无鱼深不可测。”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人,我隐约听见有器乐的声音和起伏的人声,像是什么祭祀或者是仪式。 “还有其他人在。”我聆听了片刻好奇的问。 “是的,天池的旁边还有许多人围绕着一个白色的布袋载歌载舞。”云杜若看了一会对我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天葬。”太子走到我们身边心如止水的说。 “天葬?!”所有人都很惊讶的问出声。 太子点点头很肯定的告诉我们,天葬是蒙古族、藏族等少数民族的一种传统丧葬方式,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鹰吞食,天葬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异次空间的不同转化。 推崇天葬,是认为拿皮囊来喂食秃鹫,是最尊贵的布施,体现了大乘佛教波罗蜜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蒙古族传统的天葬仪式,是将死者的尸体面孔朝天,盖上一块写有经咒的布,放在荒郊野外,让秃鹰吞食。 三天后,亲属前来探视,如果尸体被鸟兽吃得干干净净,或所剩无几,意味着死者生前行善,灵魂归天。 如果动得很少或原封未动,就被认为生前作恶,连鸟兽都不愿啄噬,这时,就请喇嘛诵经超度,直到骨肉进入鹰狼之腹,才认为算是尽到了对死者的心意。 “这里山高空灵,苍鹰聚集不散果真是天葬的好地方。”太子宣了一声佛号虔诚的说。 我听见头顶上无数苍鹰鸣叫盘旋的声音,还有幡布在风中飘展,又闻到熟悉的闻到,腐肉和血腥夹杂在一起的慢慢侵蚀着我身体。 对于天葬我之前有些了解但是不多,只知道神秘的天葬对蒙古人和藏人来说是死后灵魂归天生必经的荣耀之路,那是一个庄严而神圣的过程,可惜我已经看不见,否则我会试着用目光和心灵默默地做一次刻骨铭心的生死记录。 第八十七章 大鹏金翅鸟
天葬是佛家所颂扬的一种仪式,太子说既然遇上算是一次修行,他盘膝而坐我听见他口中细细朗诵的经文,知道他在为亡人超度,我们原本被这里绝美的风光所吸引,没想到遇到神秘而罕见的天葬,韩煜毕竟是修道之人对天葬多少有些不能理解,用他的话说道家讲究入土为安,暴尸荒野多禁忌。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个很少有机会接触和看到的仪式,跟着我们一同走了过去,走近后除了听到天葬仪式的那些不懂祷文外,我忽然听到有刀斧砍裂骨肉的声音。 “在砍什么?”我惊讶的问。 “……”我感觉云杜若的手抽搐一下,掌心有细细的冷汗冒了出来,好半天才听见她有些惊恐的声音。“原来那白布里包裹的是尸体,那些人做完仪式后,有一个人坐在地上用刀斧在……在肢解剁碎尸体!” 我一愣,听闻过天葬的震撼,但并不知道竟然还有人剁碎尸体,虽然看不到可心里想想也感觉毛骨悚然。 “这也是天葬仪式其中之一,负责剁碎尸体的人叫天葬师,具有很崇高的地位。”南宫怡见多识广给我们解释。 “天葬师?”顾小小瞠目结舌的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天葬在他们心中是一种葬俗礼仪,而实施这个过程的就是天葬师,他们是专门剖解尸体供天物食用的人。”南宫怡回答。 “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顾小小多少有些惧怕。 “千万别小看了天葬师,他们具有极其崇高的地位,而且在蒙古人心中,天葬师可以把亡人从人间度入天堂或转生之途,具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南宫怡压低声音对我们说。“信奉天葬的人心中,天葬师的神圣性和具有的特殊法力令人称奇和敬畏,不过又因为他们和鬼神打交道,所以平时又敬而远之,视若神灵与恶魔的双重身份。” “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天葬师?”萧连山也好奇的问。 “有很多种传闻,不过据说真正的天葬师是历代相传,是鬼魂和恶魔在人间的引路人。”南宫怡回答。 我听那边颂扬的祭文已经完成,想必天葬已经开始,我问云杜若天葬的过程,云杜若支支吾吾想必她如今也看的心惊胆战,难以用言语描绘出来。 南宫怡的承受能力似乎要比她好一些,告诉我这里的天葬应该是把死者的尸体喂鹫鹰。 刚才是很多人围绕着亡人焚香供神,鹫见烟火而聚集在天葬场周围,现在天葬师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 骨头用石头捣碎,并拌以糌粑,肉切成小块放置一旁,最后用哨声呼来鹫,按骨、肉顺序别喂食,直到吞食净尽。 “这种葬礼风俗和佛教有关。”太子已经超度完亡人,走到我们身边平静的说。“佛家中布施是信众奉行的准则,布施有多种,舍身也是一种布施。” 整个天葬的过程持续了很久时间,我虽然看不见但也能用心去感受那神秘而庄严的葬礼,只是天葬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听见顾小小冲到我们身后干呕的声音,我心里苦笑她哪儿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想必看了这么久,天葬师手中忽明忽暗闪着自然光的刀斧、驾轻就熟的肢解动作,空中盘旋等待海螺音起而下竞相啄食的秃鹫一直在加剧她脏器承受力,能忍到现在我都有些佩服她。 萧连山帮顾小小拍着背,天池那边已经渐渐没有了声音,想必是天葬已经结束其他人都离开,好半天没有听见云杜若说话的声音,只感觉她之前还冰凉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话说……你和这天葬师挺像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是韩煜戏谑的对我在说。 “我?我怎么和天葬师像了?”我偏过头诧异的问。 “天葬师是鬼魂的化身,是亡人的引路人,你呢,你每天做的做多的事是什么?”韩煜意味深长的笑着问我。 “我,我是法医当然是尸检……”我一愣忽然发现韩煜说的还真有些道理,我和天葬师都是处理尸体和亡人打交道的人。 “所以说你天天都在和亡人打交道,你和天葬师干的都是同样的事,你们每天都在肢解尸体。”韩煜发出淡淡的笑声。“你是离阴间最近的人。” “这么说我还有当天葬师的本事了,呵呵。”我自嘲的苦笑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不过曾经可以,现在……现在我眼睛看不见了,应该干不了这事。” “为什么天葬要让秃鹫来吞食亡人的尸体?”萧连山一边帮顾小小拍背一边饶有兴致的问。 “这些秃鹫不是寻常的鸟,在信奉天葬的人心中,秃鹫是能把亡人灵魂带到天界的诸神使者,这些秃鹫只会吞食尸体,其他的什么都不吃,因此被称为神鸟。”南宫怡回答。 “秃鹫在佛家其实是大金鹏鸟的化身,佛家中有佛陀舍身喂鹰的典故,那鹰其实指的便是大金鹏鸟。”太子在旁边解释。 “别说了,别说了,想着我胃里就难受。”顾小小在我们身后吃力的大声喊,估计是又想到之前天葬的过程。 “大金鹏鸟?!”云杜若忽然说话而且声音很激动,松开我的手问太子。“哥,大金鹏鸟是什么?” “大金鹏鸟又叫大鹏金翅鸟,是一种神鸟,在道家和佛家中都有关于这鸟的记载。”太子很平静的回答。 韩煜估计是见云杜若有兴趣,告诉她说,道家中大鹏金翅鸟说的应该是鲲鹏,庄子在逍遥游中,以开篇首句之重描绘了这个神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一南冥者,天池也。 “别给我文绉绉的说,简单点说是什么意思?”云杜若心急如焚的问。 “杜若姐,这话是说,北极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巨大,不知道究竟有几千里长,它变作一只鸟,名字叫做鹏。鹏的背,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千里长;它展开翅膀,鼓足气力,奋起而飞时,它的翅膀像遮盖天空的云朵。这只鸟当海动风起时就飞往南地天池。”顾小小应该是缓和过来喘着气给云杜若解释。 “鲲鹏……天池!”云杜若在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听她声音很急促。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云杜若并没有理会我,而是转向太子继续问。 “哥,那在佛家大鹏金翅鸟又是干什么的?” 太子心平气和的回答,大鹏金翅鸟在佛家被称为迦楼罗,是八部天龙之一,其身肚脐以上如天王形,只有嘴如鹰喙,面呈忿怒形露牙齿。 肚脐以下是鹰的形象,头戴尖顶宝冠,双发披肩身披璎珞天衣手戴环钏。 身后两翅红色向外展开,其尾下垂散开,因为通身金色因此被称为大鹏金翅鸟。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南宫怡诧异的问。 “哥,大鹏金翅鸟是八部天龙之一,那这就是这神鸟和龙的关系吗?”云杜若也没有回答南宫怡,还是急切的问太子。 “你理解错了,大鹏金翅鸟是八部天龙之一,但神鸟和龙之间并不是这样的关系。”太子很平静的回答。 “那是什么关系?你快告诉我。”云杜若越来越焦急。 “大鹏金翅鸟是护持佛的天龙八部之一,有种种庄严宝像,金身头生如意珠,鸣声悲苦专食龙族,每天吞食一条龙王和五百条毒龙,随着体内毒气聚集,迦楼罗最后无法进食,上下翻飞七次后飞往金刚轮山,毒气发作全身自焚,只剩一个纯青琉璃心。”太子说。 “大鹏金翅鸟是专门食龙的……”云杜若忽然欣喜若狂的抓着我的手。“你还记不记那人留下的最后两句话,其中第一句就是金鹏雪顶站银龙!” 我一怔忽然想起来,那人走之前的确给我留下两句话,说能不能参悟就看我自己造化,按照云杜若的理解金鹏指的应该就是如今我们头上盘旋翱翔的苍鹰,雪顶就更好解释了,这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四处白雪皑皑,雪顶说的应该就是这里,虽然我还没想明白战银龙是什么意思,可那人留下的话明显是暗示的这里。 我刚兴奋的张开嘴,忽然停住然后慢慢的闭合上,淡淡的一笑对云杜若说。 “那人留下这两句话应该是和我眼睛复明有关,既然我已经选择了青龙得位,想必我眼睛不可能再重见天日,至于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必再多想,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无怨无悔。” 我说完后许久没听见云杜若的回答,我以为是她没记起我选的路,估计是她还想着帮我治疗好眼睛,听见我这么说一定很遗憾,我正想去宽慰她。 “路……路不是你选的。” “……”我一愣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嘴角蠕动一下颤巍巍的问。“怎么不是我选的?我们走的不是有水的路吗?” 我依旧没听到云杜若的回答,嘴慢慢张开心一下沉了下去,我已经不用她回答也明白,我们根本没有走我选的那条路,云杜若最终替我选择了那条明珠出土卦象的路。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惊讶的问。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不过我不想看见你的遗憾和失落,如果能让你眼睛复明,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和你一起面对。”云杜若很诚恳的回答。 我说不出话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我心里当然是感激她的,但是那一刻我才领悟到什么叫无奈,我终于明白那人昨晚最后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我把铜钱握在手心理直气壮地说人定胜天,我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主宰我的一切,可那人最终把我手中的铜钱放在了云杜若的手里,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现在细细回想,其实最开始他就告诉过我,我的眼疾能不能复明不是我说了算,掌控这一切的是云杜若。 天意难违! 我蠕动着嘴角忽然有些明白那人的落寞和无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即便是选一条路也身不由己。 我甚至还大言不惭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那人说这话就是天大的笑话,我始终无法明白像他那样高傲威严的人怎么会屈服天命,如今才明白他这话的真正含义。 第八十八章 有龙则灵
其他人都被我和云杜若之间的对话所迷惑,云杜若把我们昨晚在草原遇到那人的事说了出来,但还是遵守了承诺,关于号角的事只字未提。 “那人什么样?”萧连山走过来一把抓住我胳臂急促的问。 “和我年纪差不多,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鬼市,爸,就是上次给你说过的那人,至于他怎么会出现在哪儿我也不清楚。”我茫然的回答。 “他还对你说过什么?”萧连山的手有些颤抖声音变的激动。 “他……他说天命难违。”我想了半天,发现其实那人昨晚一直在告诉我的就是这四个字。 萧连山手顿时低垂下去,我听见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嘴里默默的说。 “是啊,天命难违,到头来什么也改变不了。” 萧连山说话的语气和那人如出一辙,他的声音充满了惆怅和无助,向他这样一身傲骨的人竟然也会屈服天命。 “那人绝非寻常,虽接触不多到道家修为深不可测,你既然占出两卦有分别应验,如今按照明珠出土的卦象前行至此,难道意思是说……”韩煜很激动的走到我面前说。“只要我们能参悟金鹏雪顶战银龙,玄雷九霄破苍穹这两句话就能帮你复明。” “天葬的苍鹰是神鸟,而大鹏金翅鸟也是鹰形,既然杜若帮容彦选了明珠出土卦象的路,我们来这里想必也是那人意料之中的事,那苍鹰对应的就是金鹏。”南宫怡走过来兴奋的说。“这山顶终年积雪不化,想必就是第一句中的雪顶,现在只剩下银龙了。” “杜衡哥说大鹏金翅鸟专门食龙,可这里只有苍鹰,上哪儿去找条银龙出来和大鹏金翅鸟争斗啊?”顾小小疑惑的问。 “哥,你不是修佛家八部天龙,你能召唤出天龙吗?”云杜若焦急的问太子。“那样的话不刚好印证了金鹏雪顶战银龙。” “银龙是白龙的意思,金鹏和银龙都是八部天龙之一,而且龙部仅在天部之下,而典故中金鹏吞食的毒龙并非是八部天龙中的龙。”太子摇摇头我听见他来回走了几步。“八部天中的龙部,是二十诸天中第十九天之婆竭罗龙王的女儿,聪明伶俐,八岁时偶听文殊菩萨在龙宫说法华经,豁然觉悟通达佛法,发菩提心逐去灵鹫山礼拜佛陀,以龙身成就佛道,我佛法修为还不足以召唤龙部天众,即便我召出来这些天葬的苍鹰又岂会是诸天神佛的对手。” “这么说金鹏雪顶战银龙并不是我们理解的意思。”顾小小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那银龙到底是什么?”云杜若急切的问。 我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路已选,现在根本无法回头,我摸索着坐到地上,手无意中触碰当天池的水透彻心扉般冰凉,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用手搅动着面前的水淡淡一笑。 “有没有银龙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有的话,应该在有水的地方吧,而且还是很深的水。” “很深的水……”顾小小走到我身边,我听见她蹲下拨动湖水的声音,然后回头对我们说。“刚才南宫姐说这天池有三奇,其中之一就是深不见底,而且不增不减说不一定真有什么龙在里面。” “龙是神物踪迹罕见,这天池中如果有龙凭我们也召唤不出来的。”韩煜走到身边一本正经的说。“何况比这天池的水深的地方多的去了,也没听过有龙出没。”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太子声音透着兴奋对我们说。“这天池三奇只还有一个是天池无鱼,水清而无鱼,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即蛟去……不是龙,是蛟!银龙指的是蛟龙!” “蛟龙和龙有什么不一样?”我茫然的问。 “蛟是上古神兽,传说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太子平静的对我说。“这天池水清无鱼,那人指点你金鹏雪顶战银龙,因为这天池的水冰冷刺骨,而蛟在冰冷的水中潜藏五百年后,就能够羽化成为龙升天而去,为什么这里苍鹰聚集不散,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天池水中有没有化龙的蛟。” “还真有这个可能,我看着四周风水与众不同,外公告诉过我,阳清为天,阴浊为地,阴阳二气混杂从而化育了万物。”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万物中阴阳比较平均的就演化成了人和虫。至阳者化为神,阳气高于人者化为山神或灵兽,而此地阳气聚旺而凝大有仙境灵气,有神兽也不足为奇。” “蛟也好龙也好,反正都差不多,可问题是这天池水这么深,怎么才能把蛟召唤出来呢?”云杜若专注的问。 “蛟属龙,我修八部天龙能以龙众之力召唤,如果这天池水中真有蛟,也势必会听从天龙之命。” 太子说完让我盘膝坐到天池边的水中,我听见他取下手中金刚念珠一边拨动,一边另一手按在我头顶,他口中细细念出。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太子念的是纹在他整个手臂的金刚经,随着他越念越大声,我感觉眼前的黑暗有一抹金刚在闪亮,竟然可以透过我眼睛前的金刚芒越发的明亮。 随着太子突然大喊一声。 大悲天龙,般若地藏,世尊诸佛,般若波罗密。 忽然间我只感觉身后天池顷刻间波涛汹涌,耳边听到的全是铺天盖地巨浪拍打四周的巨响。 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可太子不动我亦不动,只听见顾小小在对面大声惊讶的说,在我身后天池中的水在快速的转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而且越来越快已经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渐渐她们大声也随之更加震惊,说在旋转的水面依稀间看见有两条白色的东西在游动,我已经不用听他们的描述,因为我已经听见身后有阵阵龙鸣之声潜藏在天池中呼之欲出。 看来这天池中真的有蛟,太子以经文佛法念八部天龙,天池中潜藏蛟龙莫敢不从,现身池水之中引来天上群鹰嘶鸣不断,我只感觉头顶上此起彼伏的鹰鸣声越来越尖锐狂暴,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忽然间我听见身后两声高亢低沉的龙鸣声,破水而出掀起惊涛骇浪呼啸而至,就拍打在我的四周可却没有察觉,想必是有太子金光庇佑的缘故,可那气势惊天动地令人震撼不已,我听见对面站立的云杜若他们都纷纷往后退避。 四周地动山摇,可惜我眼睛看不见那可能毕生都难忘的景象,只听见韩煜震惊的喃喃自语,我依稀能在心里勾画出那神兽的模样,硕大的蛟电目血舌银鳞火鬃,项挚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 蛟头上无角,颈子有着蓝色的花纹,这个身体通体银白,胸是赭色,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有四只脚,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蛟眼睛上眉部份,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 “两条!有两条白蛟!”顾小小的声音传来。 她们说我身后的两条白蛟相互环绕发出响彻天际的龙鸣从水中呼啸而出一飞冲天。 太子加快嘴中念出的佛家,我只感觉眼前的金光越来越明亮,然后听见太子慢慢向后退,但口中经文不停,而头顶苍鹰嘶鸣越发亢奋透着弑杀的暴戾之气。 刹那间我听见从天而降的呼啸之声,紧接着只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说环绕,眼前的金光渐渐变成银白色,应该是那两天蛟龙围绕在我身体旋绕,震耳欲聋的龙鸣就在我耳边响起,片片银光忽明忽灭四周听到的只有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我盘膝坐在地上很庆幸自己看不见,如果能睁眼见到两条蛟龙缠绕在我面前,相信我绝对没如今这样淡定。 “然后该怎么办?”我听见云杜若惊慌失措的问太子。 “……”太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口中经文已停。“我……我不知道,你只让我召唤出来,并没告诉我然后怎么做。” “他被两条蛟缠绕在中间,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云杜若心急如焚的问。 “我在他身上加持八部天龙护身,蛟龙伤不了他。”太子很肯定的回答。 “杜若,你好好想想,那人还有没有说什么?”我听见韩煜焦急的问。 “没有什么了,那人最后走的时候就留下这两句话,现在金鹏也有了雪顶也有了,就连银龙也出来。”云杜若焦急万分的回答。“可金鹏雪顶战银龙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九章 幽冥之力
他们还在那边想着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我只感觉身边那两条银蛟越缠越紧,但却没感觉到有被挤压的疼痛,渐渐我发现银蛟似乎能穿透我身体,肆意的穿梭游动,而头顶上的苍鹰发出的鸣叫声越发暴戾。 忽然间两道银光从冲入我眼睛之中,不是之前那种仅仅是明亮,而是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有两道银光在充盈我的眼睛,如同那些光线完全汇聚进来。 慢慢的那些银光在渐渐消散,可是我黑暗的眼睛中分明能看见两条盘旋游弋的银蛟。 “那两条银蛟完全进到容彦眼睛里去了!”我听见南宫怡惊讶的喊声。 是的,那两条银蛟如今就在我眼睛里,虽然我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却能清楚的看见盘绕在我眼中的那两条银蛟。 “容彦眼睛前面的白膜叫金光芒,是佛陀避世的时候为防止杂念由眼而入,以金刚遮目万千烦恼难侵其身,在佛教中,金刚以其譬喻坚固、锐利、能摧毁一切,成为坚固、不灭的象征。”我听见太子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金刚芒非人力可摧毁……” 太子的声音忽然停住,很快我又听见他恍然大悟的喊声。 “容彦,站起来仰头向天!” 我没时间细问按照太子的话站起身,抬头看向天际。 “让他这样是为什么?”萧连山焦急的问。 “他眼前金刚芒人力不可摧毁,科室金鹏雪顶战银龙,金鹏是八部天龙之一,是二十四诸天护法神,如今银龙就在他眼中。”太子有些激动的对其他人说。“金鹏雪顶战银龙的意思,就是借助金鹏之力破除他眼前的金刚芒。” “我懂了,这里天葬的苍鹰本来就是神鸟,你召唤出蛟龙那这些苍鹰就能化身金鹏。”韩煜大声说。“如今银蛟在容彦眼中,金鹏食龙……” 韩煜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有东西从天而降,重重一下啄击在我眼睛上,我本来的想要闪避,却听见太子大声喊。 “别躲,金鹏有神力,能帮你啄开金刚芒!” 我听完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呼啸而至的苍鹰接踵而至,锋利的鹰喙反复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啄敲在我眼睛上。 那金刚芒果然非同凡物,但此刻的苍鹰也神力附体,每一次啄击我都能感觉石破天惊的威力,眼前甚至有撞击的金光闪现,金鹏拼命想吞食金刚芒中的银蛟,而银蛟在金光芒中呼之欲出想要冲出去和金鹏生死一战。 金鹏雪顶战银龙! 那人留给我的第一句话终于在此刻应验了,我不再有所忌惮,毫不犹豫的挺起腰,任凭那漫天的金鹏轮番啄击。 当!当! 随着两声清脆的破裂声,刹那间我竟然感觉有细微的光线透过黑暗照射进来,我心中暗暗震惊,眼前的金刚芒竟然真的被金鹏啄开细细的裂痕,我竟然可以看见外面细微的光亮。 长此以往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金鹏就能完全啄开金刚芒,果然很快金刚芒上的裂痕越来越密集,透进来的光亮也逐渐增多,虽然我还是看不见东西,但这些光亮让我复明的希望在心里重新燃烧起来。 不过…… 过了很久那些金鹏依旧不遗余力的想要啄开金刚芒吞食里面的银蛟,而银蛟也百折不屈的也想冲破金刚芒出去和金鹏厮杀,两股神力一个由外而内,一个由内而外的奋力冲击着金光芒。 不过除了上面出现的细微裂痕外,再没有任何进展。 “怎么会这样?”顾小小焦急的在那边说。“两种神力都无法冲开金刚芒。” “金鹏雪顶战银龙只是第一句,第二句是什么?”南宫怡忽然问。 “是玄雷九霄破苍穹。”云杜若脱口而出。 “那就是要召唤九天玄雷。”顾小小心领神会的说。“金鹏和银龙都是佛家的,九天玄雷是道家的,难得要结合佛道两家的法力才能击破金刚芒?” “你手中雷影是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上驭九霄下令十方雷众。”萧连山大声对韩煜说。“我寿宴当日,道宗叶轻语曾传你太上三洞神咒,这是天罡雷部咒文,你能节制九霄三十六天,执掌雷霆之政,以雷影召九天玄雷!” 峥! 我只听见一声龙吟,知道韩煜已经拔出叶轻语所赠的雷影,然后听见韩煜向前一步,雷影上青冥剑气呼之欲出,韩煜高喊一声。 七神冲庭,金甲耀角,九天六地,敕斩万妖,摧灭千精,金雷所振,九魔灭形,吾佩真符,役使万雷,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 顿时我听见四周狂风大作,耳边风起云涌头顶蛮雷炸动石破天惊般伴随阵阵电闪萦绕在天上,顷刻间天际群雷奔腾响彻寰宇,漫天雷闪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我仰头只感觉两道耀世白光随同雷霆向我双眼冲击而下。 嘣! 两声巨大而清脆的破裂声伴随着我眼前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的金刚芒破裂而开,我眼前的黑暗顿时荡然无存,眼中那两条银龙幻化成两道白光托眶而出。 那一刻我手臂上突然腾起一团幽蓝色的冥焰,开始迅速的向我全身蔓延,直至把我整个人包围在中间,我终于重见天日,不过在那白光之中我看见的却是另一番奇异的景象。 那是高耸入云威严而金碧辉煌的宫殿,殿中神座上一个金冠花羽,身穿黑袍的人高坐其上,殿前左右两边站立凶神恶煞文臣武将,而在殿下是无数整齐划一持刀挥盾无所畏惧的兵卒,个个血目獠牙狰狞可怕,犹如战无不胜的百万虎狼。 那黑袍起身顿时殿中众将全都跪拜,殿外千军万马齐齐跪下,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如此令人震撼,黑袍高高在上令人莫敢仰视的走出殿外,我看见他身后白霜如影随形,好威严霸气的人。 可让我震惊的是,那人竟然是我,至少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可那宫殿和麾下百万虎狼以及殿中军将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是谁?怎么会和我长的一样? 我刚在疑惑白光中画面一变,还是那和我长的一样的黑袍,他站在另一个气势磅礴令人震感的地宫之中,另一个男子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各有珠帘,因旒垂直,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系黄赤大佩,腰佩长剑,双手负于龙椅之上,面容威严冷峻双目睿智孤傲。 他不动犹如泰山磐石,他动却犹如一把剑,一把能毁天灭地令一切折服的剑,寒杀之气四溢,那无上的威严和霸气令我震惊。 我忽然在心里惊愕的认出那人,是他! 是我在鬼市中遇到的那人,也是指引我来这里的那人,他们有着同样的威严,只是如今我看见的这人身上有着那人没有的冷傲和不可一世。 我分不清黑袍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从他们各自的表情看显然不会是朋友,而在这地宫之中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上的这套黄金甲映射出来。 我再次震惊不已,那金甲加身的人竟然是韩煜,我曾经也在梦中见过韩煜,可他似乎完全不认识我,只不过我现在看见的那金甲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斗志。 这地宫之中那坐在龙椅上的人将两样东西分别交给黑袍和金甲,但是我看不清那是什么,白光中的画面也在这里戛然而止,我闭上眼睛白光也消失在我眼前,我在心里回忆着刚才看见的那些画面。 我看见的黑袍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鬼市的那人会高坐在龙椅之上,还有韩煜……韩煜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难怪我一直感觉和韩煜甚至还有鬼市那人一见如故,总是隐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难道我们之前是认识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所有人都有焦虑的目光看着我,他们应该还不确定我是否已经复明,我低头看见身上被萦绕的冥焰,韩煜告诉过我,传闻中阴间的火海就是这种火焰。 冥焰能燃六道众生,除一切恶障,但凡在冥焰之下灰飞烟灭永不超生,而我如今被冥焰说萦绕竟然毫发未伤,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如何控制着听上去很厉害的火焰,可当我渐渐抬起手,缓缓合拢的时候,那冥焰竟然消失在我手中,当我再展开手心那冥焰又燃烧起来,我如今已经可以收发自如的控制着能燃烬一切的火焰。 我朝他们露出微笑,云杜若没忍住抿着嘴眼睛泪光闪烁,冲过来紧紧抱着我,他们知道我的眼睛又重见天日都欣喜万分。 “不要怪我帮你选择,其实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只是我不想你有遗憾和失落。”云杜若抿着嘴对我说。 “我怎么会怪你,那人不是说你占的卦是仙人指路,不管你为我选的是什么样的路,我都无怨无悔。”我摸着她头发淡淡一笑。 “哥,你眼睛总算是有惊无险复明了,要是你眼睛看不见了,回去不知道妈有多伤心。”顾小小开心的说。 我看看其他人,他们都效益斐然的替我高兴,除了萧连山,我看见他落寞的转过身。 “爸,是不是……”我走到他身边无奈的问。 “金刚芒破,你阴阳眼已开,从今以后你就有通鬼神之力,权操生死!”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无力的对我说。“你可通阴阳,幽冥十方鬼众听使,你渐渐慢慢拥有驱使幽冥之力!” 我其实心里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忽然想起那人在草原上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最后享受草原的宁静…… 想必他早知道我会在这里开启阴阳眼,其实那人真正想说的是,一旦我开启阴阳眼后,后面会发生的事就不会在掌控之中,这是萧连山一直最担心的事,那人说天命难违萧连山一直想方设法不让我开启阴阳眼,可最终还是阴差阳错成全了我。 看来那人在草原让我封赦云杜若并非是戏言,当时我也不太确信,那人说等我眼睛复明就知道为什么,白光中我看见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黑袍犹如君临天下般统领文武百官,如果那黑袍是我,当然可以封赦云杜若统御那殿外百万虎狼阴兵。 后面…… 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已经不打算去想,那人说过一旦选择了就无法更改,如果可以…… 我摊开手心,冥焰耀然于掌中,既然我如今权操生死,拥有幽冥之力,或许我可以主宰我的一切,是的,我依旧相信人定胜天! 第九十章 消失的病症
回去的路上萧连山一直沉默不语,他的落寞和其他人为我复明的开心形成了反差强烈的对比,我不知道令萧连山一直忌惮的阴阳眼开启后会有什么后果,有一点我还是能接受的,至少我已经有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每一次遇到危险都要他们奋不顾身的保我周全。 我没把在开启阴阳眼时看见的那些画面告诉其他人,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真实潜藏的记忆还是幻觉,至少我怎么看韩煜都不像画面中出现过的那个金甲神将,至于我更不是那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黑袍。 或许这一切只有等到我下次见到鬼市那人才能问清楚,我可以肯定虽然他没有幻觉中高坐在龙椅上的人高傲和霸气,但我能确定他和我看见的那人绝对有关系。 回去后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萧连山对让我回去的事只字不提,在成吉思汗陵没有和扶桑人遭遇决战,但十七条人命的血案必须有一个了解。 我把自己关在化验室整整三天,现在我急于要解开的谜团已经不再是成吉思汗陵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能令扶桑人趋之若鹜耗费百年不遗余力的找寻。 更让我在意的是我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还是不是人! 目前可以肯定案件最初的真相,萧连山的的确确在谢同家外狙杀过三个扶桑人,他们的尸体之所以找不到,原因和在成吉思汗陵中萧连山用银枪穿杀的那个黑衣人一样,他们的尸体都在众目睽睽下化成灰烬烟消云散。 我手中的试剂瓶中有从帝陵黑衣人消亡旁边提起的血液样本,我已经反复观察了三天,只是对于发现的结果我完全不敢想象。 我揉着额头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去摸烟才意识到自己戒烟已经很长时间,我一脸倦怠的重重叹口气。 “血液化验有什么结果?”南宫怡在旁边认真的问。 “血液的组成成分和正常人一样,不过提取的血液样本中血迹细胞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吞噬性。”我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忧心忡忡的说。“我当时提取血液样本的时候没想到还能化验出什么,比较时间太长血液会完全凝固,失去化验的最佳时间。” “那你是怎么化验出来的?”云杜若问。 我起身拿起载玻片,抽取一部分干涸的血液样本放在上面,完全淤黑凝固的血块没有丝毫生气,我用针管从实验白鼠上抽取一滴新鲜的血液滴在载玻片另一边。 然后放在他们的眼前,但白鼠的血液缓缓流淌触碰到干涸血块的瞬间,那淤黑凝固的血块瞬间扩散开贪婪的吞噬着新鲜的血液后恢复了生机。 “从黑衣人身上提取的血液样有很强的嗜血性,我反复试验过,不管用什么办法高温或者低温也无法破获血块中的细胞,即便变成干涸的死血,一旦遇到新鲜的血液会立刻完好如初的恢复活性。”我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他们的血液不但具有嗜血性同时还有自我修复的功能。” “难怪,上次在谢同家外遇袭,我和太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打不倒那些人。”韩煜听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不光是打不倒,甚至无法杀死,我记得我用他们的东瀛刀穿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体,可却能安然无恙的把刀拔出来。”我皱着眉头表情严峻的说。“他们好像是一群根本没有生命的人……其实我已经不确定他们还是不是人。” “哥,既然你说杀不死这些人,那为什么爸能做到呢?”顾小小因为对成吉思汗陵痴迷和好奇,也随同我们一起回来。 我没有回答顾小小,而是拿起载玻片走到窗边,我让其他人都跟过来,我当着他们面缓缓拨开窗帘,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我将手中的载玻片慢慢移向阳光。 滋! 当阳光照射到载玻片上血液的瞬间,顷刻间那滴吞食白鼠血液重新复活的血块腾起白烟,如同被萧连山狙杀的那个黑衣人一般,在我们面前灼燃起来很快就变成灰烬荡然无存。 “阳光……阳光能杀死……”韩煜应该是明白了我的举动吃惊的说。“怎么还有怕阳光的人?”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谢同家外遇袭,当时人数众多的黑衣人明显已经占据上风,他们若再次发起攻击,相信我们三人坚持不了多久,可最后他们竟然突然放弃销声敛迹的逃离。”太子若有所思的对我们说。“而那个时候鸡鸣天晓太阳快要升起,他们忌惮的不是我们,之所以撤退是因为怕阳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能解释案件最开始萧叔涉及的凶案,目击者说看见萧叔杀人是拂晓,亲眼看见他把三个人穿透在木桩上……”云杜若猛然抬起头,指着我手中的载玻片说。“消失的尸体就和这血块一样,遇到阳光后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可是爸在帝陵中击杀那黑衣人的时候并没有阳光,他不过用了成吉思汗留下的银枪而已。”顾小小迟疑的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血块会在阳光下消亡的?”南宫怡想了想专注的问。 “我和你们一样根本想不通这个问题,只不过这血液样本的特性太罕见,让我想起一种已经绝迹的病。”我心平气和的回答。 “什么病?”其他人追问。 我慢慢走回去坐下,巨细无遗的告诉其他人,那是一种已经消亡几个世纪的病症,确切的说是一种遗传性的血液疾病,患病者因为血液中细胞病变,具有很强的吸光性,病人皮肤会对光敏感,牙齿会出现萤光,会造成严重贫血。 更严重的是,患有这种病变的人会性情大变,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嗜血性,在此病绝迹前一直没有根治的办法,唯一可以控制缓解的就只有靠吞噬新鲜的血液,至于原因无法知晓,一旦得不到新鲜的血液患病者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个病症的特定是患病者畏光,讨厌刺激性的气味面色苍白,有口部肌肉抽搐想咬东西的欲望,同时虽然此病是遗传性血液疾病,但是具有传染性,被患病者咬伤的正常人会因为血液传播感染这病。 “小小之前问我爸为什么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也能杀死黑衣人。”我看向其他人深思熟虑的说。“那是因为患病者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畏惧阳光外,也畏惧任何银器。” “这么说那群扶桑人都是患有这种病的人?”太子诧异的问。 “这就是让我奇怪的地方,这个病已经绝迹几百年时间,甚至在现有的医学典籍中都没有记载,我还是小时候翻阅我爸书房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一本古籍中提到过。”我揉着额头面色焦虑的说。“不过根据古籍中的记载,这种血液性传染病存在的时间很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就消失,但我化验黑衣人的血液样本,发现和古籍中所描绘的病症有很大的出入,相信这是当时那可怕的血液性传染病的变种,比之前的更完美和可怕。” “除了惧怕阳光外还畏惧白银……”南宫怡看向我们意味深长的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成吉思汗陵中整个帝陵全都是用白银在装饰,难道……” “是的,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成吉思汗陵里的那些白银之前我以为是成吉思汗为了彰显他的身份,用白银奢华的装饰帝陵,可以成吉思汗的财力黄金更应该能衬托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用黄金来装饰,事实上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做到,可他却用了白银!”我点点头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下去。“回来后我结合黑衣人的血液样本,以及扶桑人千方百计想找到成吉思汗陵等种种迹象,我认为成吉思汗用白银的原因应该不是仅仅是为了装饰帝陵。” “帝陵的设计令人匪夷所思,地上有断鬼符文又用了白银,难道成吉思汗一直在提防的是患有这病的人?”韩煜惊讶的问。 “为了佐证我的想法,我翻阅了资料,我记得我爸书房中那本古籍中提及过那场血液传染病爆发的时间,已经消亡的时间。”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这段时间竟然和成吉思汗征战的时间极其吻合,似乎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就算有联系,或者说你的推断是对的,可一群患有血液传染病的扶桑人觊觎成吉思汗陵是为什么?”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他们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找寻这个帝陵?”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我们一直被太多的秘密所困扰,要调查清所有的一切,必须先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想有一个人会帮我们解开所有的疑惑。” 第九十一章 血族
见到萧连山时他正坐在书房和顾安琪看一本书,见我们进去萧连山把书合拢放在书桌上,我瞟了一眼正是我小时候无意中看过的那本古籍,顾连城一言不发的杵着拐杖坐在一边,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眼睛。 顾安琪快步走到我面前,依旧充满慈爱的看着我,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她的目光也落在我的眼睛上。 “你爸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妈,旦夕祸福都是容彦咎由自取,您千万别因为我伤了身子,这些年您和爸一直为我担惊受怕,是容彦没有体谅您们。”我低头诚恳歉意的说。 “傻孩子,天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我们只求你平平安安就好,你爸固执可他也是想你简简单单的生活。”顾安琪慈爱的笑了笑看向顾连城。“最担心你的不是我和你爸,是你外公,这些年他对你严厉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你外公是过来人,他命知道天命难违,可为了你还是想给你逆天改命。” “……”我一愣看向顾连城,那个记忆中从未对我笑过的老人,似乎在他眼中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外公……我……我错了,我一直误会您……” “你没有错,是我输了!”顾连城重重叹了口气,第一次听见他用如此亲切的语气和我说完,只不过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顾连城缓缓的摇摇头。“你千方百计阻止你开阴阳眼,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让你平平凡凡过完此生,殊不知我顾连城太看得起自己,以为能和天斗……哎。” “外公,哥能开阴阳眼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哥什么秉性您又不是不清楚,他又不会为非作歹,开了阴阳眼又能怎么样。”顾小小坐到顾连城旁边,挽着他的手乖巧的说。 “傻孩子,容彦阴阳眼一开,事后林林总总就不是他能掌控,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我当然相信他的品性。”顾连城抬头看我目光中透着无助的慈祥和担忧。“可我更相信天命难欺!” “外公,您别担心我,之前是容彦一意孤行辜负了您们对我的期盼,我已经答应过爸,等这个案子结束后就和您们一同回去。”我低着头诚恳的说。“日后一切容彦再不过问。” “你今天来无非是想问我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事。”萧连山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那本古籍上。“你真打算追查到底?” “爸,丘处机是得道高人,成吉思汗一代天骄能授命他修建帝陵,可见成吉思汗对其的形容,之前小小观帝陵四周风水大凶,我们都认为是鸿虚子有意算计成吉思汗,可您当时斩钉切铁的否定。”我走到萧连山的面前认真的问。“而被我们开启的帝陵中种种陈设匪夷所思,我知道……您一直有事情隐瞒着我们,我只想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 萧连山默不作声的用指头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然后我听见顾连城一声抒怀的长叹。 “连山,告诉容彦吧,他阴阳眼已开一切都是天意,你现在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你怎么到现在还和我这个老糊涂一样,你瞒的了他,你还能瞒住天不成?” 萧连山转头看向顾连城,目光最后落在顾安琪的身上,我见顾安琪对他点了点头,萧连山收回目光迟疑了良久,身体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我。 这件事的秘密要从帝陵中的那些壁画说起…… 萧连山提到的壁画应该指的是聂浩然滴血在祭台上出现的那些巨大壁画,上面的图案所描绘的应该是成吉思汗波澜壮阔的一生,可却和文史中我们熟知的大相径庭。 “爸,那些壁画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小小也好奇的追问。 “成吉思汗出生的时候,手里握着血块,掰开后发现,是块苏鲁锭模样的血块,苏鲁锭在蒙古是代表战神的意思,所以蒙古人一直说成吉思汗是长生天派来的天神和英雄,他一出生就权掌生杀。”萧连山心平气和的说。 “蒙古人关于成吉思汗出生的故事的确有这个传说,不过很可能是为成吉思汗注入了神性,这是为了美化和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他。”南宫怡说。 “对!这的确是一个杜撰的传说,是杜撰和虚构的,不过……”萧连山点点头沉稳的回答。“不过有一样却是真的。” “萧叔,什么是真的?”云杜若急切的问。 “成吉思汗出生的时候在靠近蒙古部落的欧亚大陆爆发过一场严重的瘟疫,那场瘟疫导致很多人被感染,但这个病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萧连山面色焦虑的说。 “不是死亡?那……那是什么?”韩煜诧异的问。 “不死!”萧连山抬头脱口而出。 …… 我们所有人能被震惊住,目瞪口呆的看向萧连山,如果一个人能不死相信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我完全不明白萧连山说出这两字为什么如此忌惮。 我们都没再发问,而是茫然的等待萧连山继续说下去,萧连山看着面前那本泛黄的古籍,深吸一口告诉我们。 那场旷日持久的瘟疫爆发后,因病死亡的人数以百万计,尸体堆砌如山根本来不及处理,只有聚集在一起用火焚烧,漫天的黑烟伴随着死亡笼罩着整个天际。 瘟疫最终被控制和消亡,当人们在庆祝光明重现的时候,才意识到死亡从未离去过,在瘟疫爆发之初那些因病死亡未被焚烧而就地掩埋的尸体竟然从坟墓中爬了出来。 “尸体……爬了出来?!”云杜若瞠目结舌的问。 “对!或者说算不上是尸体,只是因为病变而失去生命的人。”萧连山指着桌上的古籍点点头回答。“按照书中的描述,这些人很可能是在瘟疫中感染了某种离奇的病,导致身体发生了病变。” 萧连山面色忧虑的告诉我们,这些爬出坟墓的人……他们已经不能称为是人,而是作为一个神秘的种族开始崛起和蔓延,事实上他们更像是死尸,没有心跳和脉搏,也没有呼吸,没有体温,而且…… 而且永生不老! “僵尸?!”韩煜一愣诧异的说。“道家中也亡人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能吸收月亮阴气,僵尸会因染上尸毒或墓地风水属性产生尸变,难道这些人是僵尸?” “不是,僵尸不过是一具尸变的尸体,对付僵尸的办法有很多种,但这些人并不是僵尸。”顾安琪在旁边很确定的说。 “妈,那这些人是什么?”顾小小急切的问。 顾小小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这些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人,有自己的思想,会思考会交谈也会四处走动。 他们的力量远大于常人,而且拥有常人无法获得的异能,但他们唯一的食物就是血液,他们极度嗜血必须吸食鲜血才能保证他们的延续。 只要有血液他们可以永生不死,为此这些病变的人开始慢慢发现这个特征,从此一发不可收开始四处疯狂猎食活人的血液,开始的时候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自身的需求,可发展到后面这些人发现他们的特性是可以遗传给正常人。 通常情况下只要被他们咬噬感染的人也会如同他们那样,在死后复活成为嗜血成性的怪物,犹如传染病一样甚至比瘟疫还要可怕,这种病变呈几何倍数的在扩散蔓延,渐渐随着这类病变的人数的增多,已经演变成一个有组织和阶级的全新种族。 从最开始单个的仅仅因为满足嗜血的病症去攻击人,演变到小规模袭击村庄直到最后俨然发展到军队,攻击城镇和国家成千上万的吞噬正常人的鲜血,这支军队的人数日渐庞大到令人胆寒和震惊。 “这些都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并不是生来就有的,因为他们可以永生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他们会逐渐发掘自身的能力,从而使自己变得强大。”萧连山接过顾安琪的话,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活的越长的拥有的能力就越强大。” “他们已经不再是散兵游勇的存在,而是作为一个全新的种族在崛起,他们有很多称谓,古籍中称他们为血族!”顾安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我们忧虑的说。“因为他们嗜血成性也被称为吸血鬼!”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安琪,嘴角蠕动一下,我当然听过她描述出来的怪物,不过仅仅是在传闻中,万万没想到血族竟然真的存在。 第九十二章 北方的狼族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对于血族的了解我们都仅限于一些传闻,甚至太子和韩煜各自修为的道佛两家对血族也鲜有提及,如果今天不是萧连山和顾安琪为我们讲述出来,或许这辈子我只会相信这仅仅是一个传闻而已。 “血族既然没有生命,而且又拥有异能,一群不死的怪物应该是很强大的,为什么现在却很少听到关于血族的传闻?”韩煜诧异的问。 “世间没有绝对的事,一物降一物,血族也有他们致命的弱点,其中之一就是阳光,因为按照道家五行之说,血族属阴而且还是至阴之物,而光属阳至阳之物,阴阳不相容。”顾连城在旁边语重心长的说。“因此血族只能在夜晚出没,因为月为阴祖能庇佑其体,倘若血族贸然出现在白天,阳光至阳但凡丁点照射到血族的身上也会灼伤其身体,如果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便会灰飞烟灭。”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载玻片上的血块遇到阳光会立刻被灼烧的荡然无存,想必萧连山也是用阳光在谢同家外狙杀了那三个扶桑人…… 我想到这里突然惊讶的张开嘴,吃惊的看向萧连山震惊的问。 “难道……难道那些扶桑人是血族?!” “是的!”顾安琪终于对我点了点头。“除了阳光之外,血族还惧怕白银,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在这本古籍中看到有提及,血族的皮肤不能接触任何银器,虽然不能将其杀死但会灼伤其身体,如果有银器穿透血族的心脏就可以将其彻底杀死。” “这就是为什么成吉思汗陵中要用白银装饰整个帝陵的原因,包括你们在帝陵地面看见的那些道家符文,都是用来防止血族进入的。”萧连山沉稳的说。 我们没有继续问下去,安静的萧连山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们,血族虽然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他们对鲜血的渴望已经到了极致,为了满足自己在所不惜,不要以为他们还是人,他们不过是一群嗜血的怪物,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延续生命的食物和被蔑视的弱小。 “就算血族曾经很强大,可为什么现在完全没有他们的传闻呢?”南宫怡疑惑的问。 “因为成吉思汗!”顾连城不慌不忙的说。 “外公,血族和成吉思汗有什么关系,还有,血族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找寻成吉思汗的陵墓?”我看向顾连城问。 “血族崛起的时候正是成吉思汗降生的时候,血族开始壮大后组成攻无不克的军队,开始向城镇和国家攻击,随着他们人数的增多,必须大规模的猎杀和吸食鲜血,这是一群没有生命和恐惧的怪物,正常人在他们面前又岂会是对手。”顾连城重重叹了口气慢慢的对我们说。“血族的军队会在夜晚聚集,在天亮前攻下他们计划中的地方,等到第二个夜晚来临,满城的人会变成被他们感染的新吸血鬼,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延续和传播恐惧,同时也壮大了这个邪恶的种族。” 顾连城双手撑在拐杖上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这场血腥的屠杀开始席卷到蒙古草原,在一次血族对草原部落的袭击中,这支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死亡大军第一次受到了挫败。 听顾连城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在帝陵壁画中看见的图案,画面中年轻的成吉思汗带领蒙古勇士势如破竹般击溃了人数众多的敌人,我想那壁画中的敌人应该就是顾连城说的血族。 “外公,成吉思汗和其他蒙古人都是普通人,他们怎么能击溃血族的?”我茫然到底问。 “还记得关于成吉思汗出生时手中握着血块的传闻吗?”顾连城反问我。 我诧异的点点头,不明白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其实那的确是一个杜撰的传闻,不过是根据另一件事演化而来的。” 顾连城目光睿智的看向我,停顿了片刻后娓娓道来,血族在袭击成吉思汗部落的时候,遭遇到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人抵抗,成吉思汗的部落当时很羸弱,血族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以为和寻常一样一夜之间能屠杀这个弱小的部落,因此派出的军队并不多。 开始的时候虽然蒙古人勇猛,但终究也不是力大无穷拥有异能血族的对手,成吉思汗也在那场战斗中受伤,当他的血滑落到兵器上,成吉思汗竟然发现沾染过他血的刀能轻而易举杀死血族,他便让部落中的蒙古勇士都用兵器沾染他伤口上的血。 令人惊奇的是血族永生不死的神话断绝在那些涂抹过鲜血的刀刃下,从来没遇到反击的血族在那场袭击中全军覆没,纷纷在刀刃之下灰飞烟灭,仅有几个人仓皇的逃了回去。 “为……为什么会这样?”云杜若诧异的问。 “不知道,但很明显成吉思汗的血可以净化和杀死血族,这就是关于成吉思汗出生时手中握有血块传闻的原因。”顾连城心平气和的说。“其实是说成吉思汗血的特殊性。” “从病理方面分析,血族被感染的应该是一种罕见的血液传染病,这种病无法被治愈,其变异的血细胞导致了血族嗜血残暴的本性。”我来回在房间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说。“成吉思汗的血中应该有这个血液传染病的病原体,所以他的血能够消除这种血液传染病,但一旦病变的细胞被消除,感染病的人也会随之消亡,这就是成吉思汗的血能杀死血族的原因。” “当时血族大军已经席卷蒙古草原边境,大军压境势要血洗草原,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部落遭遇袭击而覆灭,蒙古人即便在勇猛也无法和凶残嗜血的血族抗衡。”萧连山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说。“当时的蒙古草原各部落之间相互征战如同一盘散沙,当成吉思汗率领自己部落打败血族的消息在草原传开……” “四分五裂的蒙古部落为了生存和自保纷纷投靠成吉思汗,遵奉他为可汗凝聚在一起……”我顿时恍然大悟的看向萧连山。“这就是为什么成吉思汗能统一草原的原因!” 萧连山默默的点点头,很平静的说下去,成吉思汗在统一草原各部落之后,滴血钢液铁汁之中重新打造兵器,勇猛的蒙古大家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顽强的抵御住血族大军的攻击,并在战斗中发现银器对血族用极强的杀伤力,便又在兵器上涂抹镀银,这支蒙古大家更加如虎添翼。 从未被打败过的血族大军第一次受到正面的攻击,而且还势如破竹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摧枯拉朽将血族大家击溃,那场并没出现在任何文史中惨烈的战争,导致血族伤亡惨重更令他们绝望的是,血族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 那个被称为苍狼后裔的男人,统领着狼族让他的名字成为每一个血族心惊胆战的噩梦。 “现在血族销声敛迹,难道就是被成吉思汗消灭的?”南宫怡惊讶的问。 “成吉思汗的血能净化和杀死血族,可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他所统领的蒙古人也是普通人,但他们面对的却是凶残变异的血族。”萧连山慢慢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说。“血族被击溃完全是因为轻敌和没有准备充足,成吉思汗统领蒙古大家取得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其不意。” 萧连山一边说一边走到我们面前,声音低沉的继续说下去,但这种局面并没有维系太长时间,凶残的血族很快意识到危险的所在,毕竟在人数上血族大军是蒙古人的数倍,而且明显占据不可撼动的上风,一旦准备充足枕戈待旦卷土重来,成吉思汗所统领的蒙古军队即便能斩杀血族,但终究不是嗜血残暴的血族大军对手。 随着蒙古军队损失惨重,无数勇士被血族咬食,一夜之间便反戈相向变成血族大军中的一员,血族大军不断壮大,而成吉思汗统领的蒙古军队却日渐消亡,颓势已现终究是无法在向血族大军发起攻击。 萧连山说到这里我想起壁画中成吉思汗和蒙古军队被层层包围的图案,那壁画充分的含义了当时战局的险要。 “血族都是在夜晚发起攻击,而夜晚对于不习惯黑暗的正常人来说本身就处于下风,随着战局的推延成吉思汗也深知长此以往会全军覆没。”萧连山边走边说最后停在我面前意味深长的说。“成吉思汗意识到要彻底打败血族,必须拥有一支可以夜间出没,并能和血族一样不知恐惧更加残暴的军队。” “夜间出没?比血族更加残暴和不知恐惧的军队?”顾小小重复萧连山的话,疑惑的说。“爸,血族已经这么强大和邪恶,还会有比血族更厉害的军队?” “有!”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斩钉切铁的说。“而且成吉思汗最终真的拥有了这支军队!” 第九十三章 一代天骄
我在心里暗暗惊讶和不解,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血族邪恶的力量令人望而生畏,即便是成吉思汗的血可以杀死血族,但他统领骁勇善战的蒙古大军也最终节节败退,当时成吉思汗在草原能调派的也只有蒙古军队。 那萧连山口中所说成吉思汗最终得到一支夜间可以和血族抗衡甚至更加凶残的军队又是什么?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成吉思汗召见丘处机的事。”萧连山话锋一转淡淡的说。 “知道,那次会面历史上被称为龙马相会。”南宫怡回答。 萧连山讲述的这些任何文史中都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这些湮没在时间长河中的事情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而那些文史中记载的不过是给后世人看,文史中说丘处机见成吉思汗一言止杀,可我们开启过帝陵深知真正的原因是成吉思汗授命丘处机修建帝陵,我想萧连山突然问起关于丘处机和成吉思汗见面的事另有其意。 “爸,丘处机见成吉思汗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我深思熟虑的问。 “你问的是哪一次?”萧连山答非所问的反问我。 “……”我一愣皱着眉头看向萧连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难道……难道丘处机不止一次见过成吉思汗?!” “文史中只记载了一次,就是南宫怡提及的龙马相会,那一次会面成吉思汗是请丘处机修建意义非凡的帝陵。”萧连山默默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不过丘处机其实和成吉思汗有过两次会面。” “两次?第一次丘处机觐见成吉思汗是什么时候?”云杜若诧异的问。 “不是觐见,而是成吉思汗恳求丘处机会面,他有事相求于丘处机。”顾连城在旁边接过话。 “外公,成吉思汗有什么事恳求丘处机?”顾小小好奇的问。 “成吉思汗深知道家五术博大精深,可行神通之力,他知道单靠自己统领的蒙古军队是无法打败血族,所以想请丘处机以道家法力协助其拥有一支更强大的军队。”顾连城很平静的回答。 “让丘处机协助他拥有一支更强大的军队?”南宫怡愕然的说。“丘处机是修道之人,他哪儿来的军队。” “有!” 声音从我旁边传来,我回头看说话的是韩煜,他如此双眉紧凑面色凝重。 “看来成吉思汗对道家法术深有了解,血族因为阴阳不合只能在夜间出没,嗜血残暴无人能敌,不过在道家中也有一支只会出现在夜晚,却比血族更加残暴不仁的大军,想必成吉思汗恳求丘处机要拥有的就是这支军队。” “道家有这样的军队?”云杜若瞠目结舌的看向韩煜。“是什么军队?” “阴兵!” 我一愣忽然想起我开阴阳眼的时候,在白光中我看见那金殿外面阴风四起一片萧杀,哀鸿之声此起彼伏,站满亡魂阴兵个个骁勇善战目无惧怕,放眼望去数以百万计整齐的列队站立。 想必这些应该就是韩煜提及的阴兵,这些亡魂赤目尖齿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应该是怨念难平因此凶残无二,血族即便在厉害也有惧怕的东西,至少成吉思汗的血就能将其杀死,可阴兵是亡魂死后怨念凝聚而成,不生不灭无所畏惧而且虚幻无形飘忽不定,血族根本不可能是阴兵的对手。 “这么说丘处机帮成吉思汗召唤出阴兵,成吉思汗就是靠阴兵灭亡了血族?”太子惊讶的问。 “召唤阴兵又岂是件简单的事,三界各守其职成吉思汗是阳世中人,又无道法修为他根本没有能力召唤和统御十方幽冥的冥界大军。”顾连城摇摇头淡淡的回答。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开阴阳眼前晚在草原上遇到鬼市那人,他让我以号角为凭封赦云杜若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御的就是阴兵,那百万虎狼那人说只有我才能驾驭,那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最终都应验,既然是这样冥界大军如何能听成吉思汗节制? “丘处机不是道家前辈高人,成吉思汗虽然没有道法,可他可以请丘处机协助,帮其召唤阴兵啊。”南宫怡说。 “丘处机虽是道家前辈,但要召唤阴兵需要极高的道法造诣,何况丘处机仙班无名并非神君天师,冥界大军又岂会听从凡人节制,想必以丘处机的道法修为他应该无法做到这一点。”韩煜摇摇头说。 “的确如此,成吉思汗向丘处机洞悉意愿,丘处机也深知事态严重,若血族荡平草原血洗蒙古后势必一路南下,到时中原岌岌可危。”顾连城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只有阴兵可以阻挡和打败血族,但是丘处机也明白以他道行无法请动十方幽冥的冥界大军。” “那成吉思汗后来是怎么拥有阴兵的?”顾小小茫然的问。 “你这话又说错了,拥有军队的只会是君王,即便是阴兵也一样,能驾驭和拥有十方幽冥六宫鬼狱阴兵的只有冥皇。”顾连城对顾小小淡淡一笑。“成吉思汗不可能拥有这支令人胆寒的军队,只能是借用。” “既然丘处机道法修为不够请动阴兵,那成吉思汗最后是怎么借到的?”顾小小吐着舌头调皮的笑着问。 “道家法术中有驱鬼同时也有招鬼。”顾连城不慌不忙的说下去。“丘处机深知自己法力不够,但事态严重他便告诉成吉思汗,可以借用大家法术帮他招鬼。” “招鬼不也是招阴兵吗?”我大为不解的问。“外公,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阳世中人擅借鬼神之力势必受天谴。”顾连城一本正经的回答。“丘处机和成吉思汗都没有赦令冥界的权利,擅自借鬼神之力就是僭越,是要折寿相抵的。” “阴契咒符!”韩煜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说。“丘处机就是用阴契咒符帮成吉思汗招鬼借阴兵的!” 顾连城慢慢点点头,目光中透着敬佩缓缓的说,丘处机告之成吉思汗只有阴契咒符能帮其实现打败血族的愿望,但是代价是要以阳寿相抵并和亡魂订立契约,以活人死祭亡灵,这本是阴损之事,为道家正统所不耻,丘处机一生潜心修道又岂会不知,可他为了天下苍生宁可冒天下之大不为,以自己一生修行帮成吉思汗完成契约,这也是丘处机最终受天谴未能位列仙班天师的原因。 而成吉思汗为了部落众生甘愿以阳寿兑换阴契,但要召唤阴兵以他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因为冥界大军听命冥皇,却分别由十殿阎王所节制,要请阴兵势必要和十殿阎魔订立阴契。 我们顿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在帝陵中看见的那些壁画中为什么会出现十八地狱的图案,十八地狱由十殿阎魔所统领,各自辖下分掌阴兵万千,丘处机是帮成吉思汗和十殿阎魔订立契约,同时就能以阎魔之命号令阴兵。 顾连城点点头语重心长的继续说下去,因为要请的是看守十八地狱中的阴兵,这虽然仅仅是冥界大军很小一部分,但是以成吉思汗一人之力不可能定下这样的契约。 所以成吉思汗挑选最为信任的十八亲信,分别和十殿阎魔治下的十八地狱订立阴契,自此成吉思汗便拥有了暂时调遣阴兵的能力。 后面的事不用顾连城再讲述给我们也已经清楚,因为我们在帝陵的壁画中都看见,拥有这支令人胆寒的阴兵大军,血族所有的优势瞬间丧失的干干净净,神出鬼没的阴兵在成吉思汗的统领下第一次在夜晚向血族发起了正面的攻击。 壁画的图案中清楚的向我们描绘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怨念难平的阴兵大军被召唤出来那刻,怨气冲天残暴不仁,即便是永生不死的血族大军在阴兵的面前也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阴兵犹如风卷残云般,过往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不是血族无法抵抗,而是面对虚无缥缈的亡魂血族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夜之间来势汹汹的血族大军兵败如山倒,被阴兵屠戮殆尽,自此血族从鼎盛的崛起开始走向灭亡。 成吉思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西征的,文史中记载的是成吉思汗为了扩张版图而发动的战争,可现在我们都很清楚,成吉思汗是知道自己用阳寿和十八勇士所订立的阴契只能暂时调遣这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军。 他必须在有生之年将所有的血族屠戮干净,防止血族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所以在文史中记载的是成吉思汗每攻陷一城全都屠杀殆尽,殊不知那并不是成吉思汗的残暴,而是他在净化被血族沾染的每一寸土地。 一代天骄! 那个统领狼族席卷亚欧大陆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彻底的将血族消亡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第九十四章 死灰复燃
我想文史中关于成吉思汗的记载也并非全然都是错的,唯一正确的仅仅是时间,不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在书写,那段惊心动魄对血族的扫荡历史最终被成吉思汗从文史中抹去,留下的只有各个时期的时间阶段。 成吉思汗最后一次亲征是西夏的反叛,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二次会见丘处机。 “想必那个时候成吉思汗已经知道自己将会寿终正寝。”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大为不解的说。“可为什么成吉思汗要让丘处机为他修建帝陵呢?既然血族已经被扫荡屠戮殆尽,他的陵墓中为什么全是防备血族的银器?” “温儒在死前曾经说过,他的先祖一直传承过一句话,若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合图天启……”韩煜抬头对我说。“成吉思汗一生都在征战,最后西夏反叛想必是血族死而不僵又在蠢蠢欲动。” “要完全灭除血族应该不可能,按照血族的特性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就会如同瘟疫般蔓延。”南宫怡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们说。 萧连山点点头,问我们是否还记得在帝陵中看过的壁画,其中有一幅壁画的内容就记载了成吉思汗摧毁血族大军,并统领阴兵挥军西征誓要将血族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可事与愿违最终还是有因为忌惮阴兵的少数血族逃逸,成吉思汗知道这会留下极其严重的隐患,他用阳寿兑换的阴兵不可能永远听命于他,一旦成吉思汗寿终正寝就再无统帅这支唯一能打败血族的军队。 所以成吉思汗一直奉行屠城的命令,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将血族扼杀在崛起的初期,西征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血族也因为无法抵御阴兵的攻击伤亡殆尽。 但是成吉思汗的担心最终还是出现,他不可能把所有血族一个不剩的屠杀干净,逃逸的血族很快又会攻击毫无防备的人,从而充实壮大这个种族。 我听萧连山说到这里,已经想到帝陵壁画中兵败如山倒的血族大军溃不成军的仓皇逃窜,成吉思汗指挥的阴兵穷追猛打片甲不留,可仍有少许的血族站在远处的山顶转身离去,他们接受了失败但却没有放弃反抗,那些遗留的血族将会成为下一次崛起的基石。 “那就奇怪了,按道理说成吉思汗死后,就再没有能制约血族扩张的人,可为什么成吉思汗死后血族反而销声敛迹呢?”顾小小诧异的问。 “小小,成吉思汗陵的风水是你看的,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这帝陵风水的奇特之处。”顾安琪轻柔的对她说。 “妈?成吉思汗陵的风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顾小小诧异的问顾安琪。 顾连城展开一幅地图,这是顾小小临去寻找成吉思汗陵之前,顾连城特意让顾小小根据帝陵山水绘出的风水图,顾连城指着图老气横秋的说,鸿虚子修建帝陵机关之术巧夺天工就不用说了,事实上鸿虚子的风水堪舆造诣堪称入化境。 把帝陵的位置选在三界孤绝之地,而肯特山又是两条龙脉交尾之处,龙者纯阳至刚,整个肯特山死气沉沉风云不动,压迫龙阳汇聚于山涧不散,加之肯特山连绵不绝刚好为屏障。 以帝陵为中心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屏障,一个依靠纯阳之气阻挡邪魅的屏障,覆盖整个蒙古和中原地区,加上帝陵内的银器和三十六天罡以及七十二地煞神兵地兵的守护,阴物根本无法靠近这个被风水之术护佑的地方。 何况帝陵中心还有四极四象七君杀阵,即便风水被破阴物有机可乘也无法靠近成吉思汗的灵柩。 “虽然血族销声敛迹,可除了蒙古和中原地区外,在其他地方多少也有些传闻,甚至还有血族出没的痕迹,可你们见过血族出现在中原和蒙古吗?”顾连城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说。“这就是成吉思汗恳请丘处机和鸿虚子修建帝陵真正的原因,成吉思汗知道无法将血族赶尽杀绝,只能留下陵墓为屏障护佑后世子民。 “对!我想起来了,在接触这个案件最初,我们调查扶桑人的时候,南宫怡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扶桑人一直在探寻元初之前的文化,可足迹却从未深入过蒙古区域,原来就是因为他们无法破除这个屏障。”云杜若恍然大悟的说。 “爸,这么说扶桑人应该就是血族的后裔,他们这几百年来一直在找寻成吉思汗陵,就是想破除这个屏障!”我看向萧连山惊讶的问。 “不!扶桑人找寻成吉思汗陵并非是想破除风水屏障,事实上鸿虚子当年设下的帝陵风水局无人能破。”顾连城在我身后很肯定的回答。“血族的后裔甚至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他们一直无法确定帝陵的位置,他们千方百计找寻成吉思汗陵其实是为了另一样对这个种族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就知道成吉思汗陵中一定有一样能令扶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之前萧连山一直隐瞒没有告诉过我们,想必事到如今他会说出来。 “血族为什么会被击溃甚至差点灭族?”萧连山很严肃的问我。 “阴兵,他们不可能是亡魂怨灵凝结而成的阴兵对手。”顾小小抢着帮我回答。 “是的,血族消亡的主要原因的确是阴兵,那换句话说,如果血族能打败阴兵的话……”萧连山看看我们每一个人声音严峻的问。“你们能想象是什么后果吗?” …… 我们面面相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结果,按照萧连山的话血族如果能连阴兵都打败,那相信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这支残暴嗜血的死亡大军。 “这事不可能发生的,血族再厉害也不过是变异的怪物,而阴兵毕竟是鬼神,血族绝对没有可能是阴兵的对手。”韩煜斩钉切铁的说。 “成吉思汗是靠阴兵打败血族,不过依靠的是成吉思汗的血,他的血有净化血族的能力,阴兵所用的兵器都是淬炼过成吉思汗血的,所以才能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攻破血族。”萧连山坐回到椅子上声音沉稳的说。“其实要打败阴兵也不是没有办法,擒贼先擒王,只要杀掉成吉思汗一切都可以扭转。” “对啊,虽然当时成吉思汗有阴兵保护血族不可能杀得掉他,但成吉思汗死后呢?”南宫怡大为不解的疑问。“血族为什么不卷土重来?” “丘处机和鸿虚子那样的道行都可以帮成吉思汗订立阴契咒符,即便成吉思汗死了,难道就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订立阴契统领阴兵的人?”顾连城漫不经心的反问南宫怡。“要知道这些阴兵所用的兵器都淬炼过成吉思汗的血,任何人统帅对血族来说,不过又是一场毫无反抗的屠杀。” “那这样说的话,血族就更不可能有能力和计划打败阴兵了。”太子茫然的问。 “有!血族一直蠢蠢欲动就是在等这个机会。”顾安琪心平气和的回答。 “什么机会?”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阴兵是阴物只能在夜晚被召唤,和血族一样,阴兵同样惧怕阳光,在夜晚血族会永远被阴兵所压制。”顾安琪目光尖锐的看着我们说。“可是……如果血族能不再惧怕阳光在白天出没,就可以避开阴兵,到时候还有谁能阻挡血族的崛起?” “不惧怕阳光?这……这不可能啊,血族同样也是至阴之物,出现在白天和阳光下必死无疑。”韩煜惊讶的问。 “是的,血族从来没有幻想和奢望过能活着见出现在阳光下,可是血族大军惨败给阴兵后,血族忽然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不畏惧阳光,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的血族!”萧连山意味深长的说。 “啊!还有一个能活在阳光下的血族?”我们震惊的相互对视,茫然的问。“谁?” “成吉思汗!”顾连城脱口而出。 …… 我们顿时愣在原来,完全反应不过来,我刚想发问忽然意识到什么,喉结蠕动一下嘴慢慢张了起来,震惊的说。 “是血!是成吉思汗的血!” “到底是什么意思?”其他人都焦急的追问。 “血族的出现是因为一场旷日持久的瘟疫,在瘟疫中死去的人因为病变复活从而导致了这些死人的变异和嗜血,可见这是一种血液性传染病,依靠血液来传播从而变成永生不死的怪物。”我揉着额头好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面色凝重的说。“可成吉思汗的血竟然可以净化血族甚至是杀死血族,就是说……成吉思汗的血液中也有这种变异的传染病,确切来说,成吉思汗也是血族其中之一!” “可是成吉思汗并没有变成血族,说明他的体力有这种血液传染病的抗体!甚至是这种传染病的进化和另一种变异,让成吉思汗能完全不惧怕阳光。”南宫怡眼睛一亮应该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扶桑人是血族的后裔,他们一直在找寻成吉思汗陵,就是想得到成吉思汗的遗血,他们要的不是治愈,而是进化!通过成吉思汗的血进化血族,让整个血族能不再畏惧阳光,到那个时候……” 第九十五章 助纣为虐
我们不敢去设想一支不惧怕阳光出现在白天的血族死亡大军会有什么后果,只能面面相觑的相互对视,这就是扶桑人穷尽百年不惜一切也要找到成吉思汗陵的原因。 我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陵墓存在的重要性,难怪萧连山一直不肯说出这个秘密,他是不想并不了解情况的我们被牵扯进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一个人去处理。 “萧叔,现在看来扶桑人应该是血族的后裔,他们既然找寻成吉思汗陵是为了成吉思汗的血液,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用令人发指的手段杀掉十八赤狼的后裔?”云杜若疑惑的问。 “十八赤狼就是当年和成吉思汗一同向十殿阎魔订立契约的那十八名蒙古勇士,他们虽然是普通人有生老病死,可契约一旦订立会世代相传。”萧连山不慌不忙的回答。“成吉思汗是担心有朝一日血族死灰复燃,并让十八赤狼各自带走帝陵位置秘密的其中一部分,一旦血族卷土重来,十八赤狼会按照当初的约定合图开启帝陵。” “开启帝陵就能阻挡血族?”顾小小问。 “能得到成吉思汗留下的鲜血,那是令所有血族都惧怕和向往的圣物。”萧连山回答。 “可即便是这样为什么要杀那十七个赤狼后裔呢?”云杜若还是不能理解。 “阴契咒符是活人和亡人之间的契约,订立这个契约的成吉思汗滴血在一个银瓶之中,一旦十八赤狼的后裔兑现阴契,便可召唤出掌管这个银瓶的幽冥鬼王。”萧连山面前严肃的回答。“这就是扶桑人为什么要杀掉那十七个人的原因,因为他们分别是和十殿阎魔订立的契约,只有以十八地狱刑法的方式杀死在能祭祀和兑现契约。” “原来是这样……”云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脸上很快有泛起疑惑。“十八赤狼的后裔中我们之前接触过温儒,据他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当时的聂浩然就找过他父亲,想必那个时候聂浩然就想开启成吉思汗陵,不过在帝陵中看见的聂浩然似乎并不是为了贪图帝陵中的财富,他好像专注的也是那装满成吉思汗血的银瓶。” “这就奇怪了,聂浩然是十八赤狼的后裔,可扶桑人却是血族的后裔,他们的先祖曾经爆发过旷日持久的厮杀战争。”顾小小很疑惑的蹙眉说。“一个狼族的后裔怎么会和血族走在一起?” “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有想通,从成吉思汗陵里发生的事情看,扶桑人拼尽全力也在保护聂浩然。”我揉着额头很诧异的说。“这不有点搞笑吗?按理说扶桑人对聂浩然应该恨之入骨才对,为什么会如此在乎的保护他?” “原因很简单,聂浩然的先祖也是向十殿阎魔订立契约之一,要得到装有成吉思汗鲜血的银瓶,十八个曾经订立契约的人都必须兑现承诺后才能召唤出掌管那个银瓶的冥界鬼王。”顾连城不慌不忙的为我们解释。“可你们在帝陵中并没有发现成吉思汗的遗骨,掌管银瓶的鬼王一直都在守护成吉思汗的遗骨,只有在成吉思汗的遗骨面前兑现最后一个契约,才能将其召唤出来。” “聂浩然对扶桑人来说太重要,是残存血族重新崛起的唯一希望,他们当然不会让你们抓到聂浩然,在找到成吉思汗遗骨真正埋葬地点之前,扶桑人千方百计也会保护他。”顾安琪点点头说。 “这样说来,聂浩然早晚都必须要死,就是说……扶桑人在利用他?!”韩煜诧异的问。 “不!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从帝陵里看见的聂浩然似乎他并不像是在被扶桑人利用,他好像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做这些事,至于原因……我实在时想不出来。” “还有一件事有些不正常,按照温儒的话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聂浩然去见他父亲,有开启成吉思汗陵的意图,按时间推算应该也有二十多年,那个时候既然聂浩然想必就已经和扶桑人有交集。”太子来回走了几步,手指停在拨动的金刚念珠上若有所思的说。“既然血族后裔的扶桑人那个时候就知道名册的存在,他们如此迫切想找到成吉思汗陵,为什么当时不动手非要等二十年以后呢?” “这个好解释,二十年前鸿虚子写给兄长的家书还没出现,以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术,即便扶桑人找到帝陵的位置,以不敢贸然进去,一旦触发机关整个成吉思汗陵都会毁灭在熔浆之中。”南宫怡想了想很平静的说。“在此之前扶桑人一定是相信,成吉思汗的遗骸就在帝陵之类,那关系整个血族希望的银瓶也在其中,他们绝对不敢拿血族延续的唯一希望冒险。” “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并非是最主要的。”顾连城声音沉重的说。 “你们也见识过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的能力,他们个个都非等闲之辈,血族是能永生不死的怪物,他们最不或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他们的法力修为在你们之上。”萧连山接过话语重心长的说。“他们可以在漫长的时间中学到很多东西,即便没有得到鸿虚子书信中的机关破解方法,相信他们其中也有研究这方面的人,一旦找到帝陵的确切位置,破解机关开启帝陵只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爸,既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鸿虚子留下的机关,那扶桑人为什么要等待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顾小小很疑惑的问。 “帝陵中的四极四象七君杀阵想必你们已经看过,那是道家先天杀阵,操阵者非凡力可为,再加上帝陵风水有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一共一百零八位天将地兵守护,那是护佑成吉思汗的圣地,像血族这样的阴物永世也无法靠近,但凡进入三界孤绝之地,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顾连城很冷静的回答。 “四极四象七君杀阵只有神力可以操控,掌控这个阵法的神王结合天罡地煞断鬼符一直庇佑成吉思汗陵,使得血族残余即便有觊觎之心但却从来不敢靠近丝毫。”顾安琪点点头接着说。 “扶桑人就是因为忌惮那三界孤绝之地不敢进入蒙古,那为什么现在却敢去了?”韩煜皱着眉头诧异的问。“我们在陵墓中看见吉田半藏等扶桑人来去自如,并没有什么忌惮和灰飞烟灭啊?” “那是因为现在镇守四极四象七君杀阵的神王已经被收服,先天杀阵没有操阵者形同虚设,事实上三界孤绝的风水局已经被破去,对血族再没有任何牵制的作用。”萧连山说。 “啊!能操控四极四象七君阵的神王竟然会被收服?!”韩煜瞠目结舌的看着萧连山震惊的问。“这么说扶桑人之中还有法力高深到这等地步的人?” “不是扶桑人,他们如果有那个能力,恐怕也不用等到现在,你们疑惑扶桑人为什么平白无故等待这么多年,他们就是在等待一个能帮他们破除三界孤绝风水局以及收服操阵神王的人。”顾连城漫不经心的回答。 “等待一个帮他们破除……”太子眉头一皱也很吃惊的问。“谁?谁帮扶桑人完成了这些事?” “三界孤绝的风水局必须结合四极四象七君阵才能有发动,你们就不想知道能操控着先天杀阵的神王是谁?”萧连山答非所问的看着我们。 “是谁?”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萧连山深吸一口气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身上淡淡的说。 “罗酆六天之中的宗灵七非!” …… 我顿时一愣,嘴角蠕动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个神王的名字怎么会不让我震惊,朱雀利用徐婉君设下聚魂阵在地底召唤出宗灵七非,幽冥地府分内外六天,内六天由冥帝掌管统领,冥帝是幽冥至高无上的君王,内六天中都是听候发落的亡魂,但还有很多阴魂贪恋尘世不肯入幽冥,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地方就被称为外六天。 冥帝指派治下六名鬼王游弋巡守外六天,这六名鬼王也被称为罗酆六天,分别是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 宗灵七非就是六天之一,他们都听命于冥帝,命六鬼王赤书符命,制会酆山,来魔送鬼,所诛无,意思是说这六鬼王奉冥帝之命节制外六天,猎守巡查所有不肯入幽冥的亡魂,而宗灵七非是专门负责吸食亡魂清理外六天的神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帝陵中我问萧连山是谁破了只有神力才能操控的四极四象七君阵,他当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一言不发。 是我! 是我在地底收服了宗灵七非,同时也破了四极四象七君阵,也毁了唯一能牵制血族靠近他们世代忌惮也向往的圣地的护卫屏障。 第九十七章 黑衣宰相
按照顾小小的推论,朱棣势必要埋金于地下,借助金气催旺其帝命,朱棣当时是藩王,对道家五行之说绝对不会如此精通,我也认同顾小小的意思,朱棣的身边绝对有一个玄学高人从旁指点,否则朱棣明明八字没有帝王命格,却能逆天改命称帝,这除了和朱棣八字罕见可以补缺有关外,更重要的是这个玄学造诣非凡的人。 “关于这方面的事正史中应该不会有记载,我对明史和其他文献的了解也没有发现朱棣身边有这样的人。”南宫怡说。 “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太子忽然看向我们若有所思的说。 “杜衡哥,你说的那个人可是黑衣宰相。”顾小小冲着太子和煦的笑着问。 太子脸一红避开顾小小的目光,拘谨的点点头。 “黑衣宰相?你们说的是姚广孝?”南宫怡一听这名字就反应过来。 “对的,就是后来被称为帝师的黑衣宰相姚广孝。”顾小小点点头说。 “姚广孝是朱棣称帝的重要谋臣,可没听说过他精通玄学啊?”南宫怡诧异的说。 “姚广孝非但精通玄学,而且还是佛道双修的高人,相信明史中对他的记载并没有提及这些。”太子埋着头回答。 “小小,你和太子给我们讲讲这个叫姚广孝的人。”我认真的说。 “你们知道为什么姚广孝叫黑衣宰相吗?”顾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问。 我们茫然的摇摇头,等着顾小小说下去,她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们,姚广孝幼名天僖,法名道衍,号逃虚子,他年轻时在苏州妙智庵出家为僧,精通佛、道、儒、兵诸家之学,主持庆寿寺,后成为朱棣的主要谋士。 朱棣发动的靖难之役事实上自始至终都是姚广孝策划的,可以说朱棣能登基称帝姚广孝居功至伟功不可没。 当时燕军在东昌战败,大将张玉战死,朱棣再次退军本打算稍作休整,但在姚广孝的极力劝谏下,继续进军,击败盛庸,攻破西水寨,朱棣采纳他的建议,在淝水、灵璧连败南军,并渡江进入京师。 朱棣称帝以后任太子少师,朱棣每次与姚广孝交谈,都称他为少师,而不直呼其名,后来姚广孝官拜宰相,出入朝堂都是黑衣袈裟不离身,因此被称为黑衣宰相。 “这人能策划靖难之役可谓奇才,连朱棣这样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人对其也礼遇有加还真是难得。”云杜若看着顾小小一本正经的问。“可姚广孝也不过是一个难得的谋士,和玄学命理有什么关系?” “关于姚广孝这个人我也是从外公哪儿听到的,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曾游览嵩山寺,有相士观其相惊叹不已,说姚广孝虽然僧人,眼眶却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并且能高居庙堂位列三公。”顾小小不慌不忙的说。“而后来姚广孝协助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虽为朱棣夺得江山可死伤万千全因他而起。” “这个姚广孝为什么要帮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我问。 “这就是姚广孝精通命理天数的原因。” 顾小小一边说一边指着朱棣的画像告诉我们,朱棣最先见到姚广孝的时候,姚广孝还在庆寿寺任主持,法名道衍,见朱棣一面便赠送白帽一顶,白帽如果孝帽多有忌讳,朱棣当时大怒不已差一点杀了道衍,可没过多久明太祖朱元璋便驾崩,朱棣想起道衍所赠白帽顿时恍然大悟知道是高人,连忙屈尊降贵向道衍认错。 道衍笑而不语问朱棣可知赠白帽用意,朱棣愕然以为只是道衍能掐算天机算出朱元璋驾崩时日,不知道衍还有其他深意,便诚心讨教。 道衍以茶水在石桌上书王字,指着朱棣说如今他是藩王,这一个王便是代表他,然后道衍再在王字上加一个白字,告诉朱棣这白字便是他所赠白帽,然后让朱棣看看桌上是什么字。 朱棣低头大惊,石桌上赫然是一个皇字,朱元璋驾崩传位朱允炆,朱棣当时并未想篡位,见道衍竟然书皇大惊问其居心何在。 道衍直言朱棣是九五真龙,必登皇位。 “这样说起来,这个叫道衍的人还真是相学造诣非凡,当时就能看出朱棣的帝王之相。”韩煜听完心悦诚服的点头。 “朱棣奉命北伐屡建战功也是因为道衍在身边为其出谋献策。”太子忽然若有所思的说。“我们之前一直很奇怪朱棣为什么能找到成吉思汗陵,现在加上道衍这个人或许就能解释通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的站起身,我们根据线索找到成吉思汗的帝陵,在位置连绵起伏的肯特山中极其隐秘,若不是顾小小精通风水堪舆,单凭我们绝对不可能找到。 对于朱棣是如何能探知成吉思汗陵位置,我之前的确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太子说道衍佛道双修而且其修为深不可测,加之顾小小对道衍的描述,其人必定对道家堪舆地相之术了然于心,道衍既然能一眼观朱棣面相断其后必登皇位,他随朱棣北伐追北元穷寇入大漠。 想必朱棣的大军到过肯特山附近,道衍应该是见那里风水奇特,详加推敲帮朱棣找到成吉思汗陵。 “道衍既然知道朱棣能登皇位,就必定知道朱棣生辰八字五行缺金,朱棣是武曲化权遇金成龙之相。”顾小小点点头平静的说。“道衍一定知道有了这笔财富朱棣帝相已齐。” “所以道衍才会极力劝谏朱棣在当时和朱允炆强弱悬殊的情况下发动靖难之役,因为道衍知道朱棣一定会赢。”我眼睛一亮大声说。 “不光是如此,朱棣生辰八字没帝格,得金化龙也只能是暂时不能长治久安,朱棣在位二十二年并且开创永乐盛世,可见道衍不光指点朱棣夺江山,还帮朱棣巩固了天下和帝位。”顾小小很冷静的回答。 “这么说……朱棣得到的成吉思汗财富是由道衍帮他藏匿的!”南宫怡兴奋的说。 “对,只要追查道衍的生平应该能发现这笔财富的蛛丝马迹,道衍官拜宰相地位显赫,他一举一动都会有记载,何况要藏匿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势必会大兴土木。”我点点头说到这里看向南宫怡,对于文史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 南宫怡低头细想了良久皱着眉头告诉我们,道衍自朱棣登基后便辅佐朝政虽然居功至伟但从不居功自傲,深的朱棣敬重,不过可惜道衍病逝的很早,朱棣登基后道衍并没有离开过朝堂,依据文史道衍不可能有时间偷偷摸摸大兴土木修建藏匿那笔财宝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非要认为道衍和朱棣是偷偷摸摸藏匿这笔财富的呢?”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其他人问。 “这不废话嘛,那么大一笔宝藏若是尽人皆知那还了得,谁不觊觎这富可敌国的财富,从来没听过有这件事的风闻,就知道朱棣和道衍把这事掩饰的有多好,不过也好,要是真有风声泄露出来,怕是不知道有多少打这笔宝藏主意,现在还没人提及,说明那宝藏还在。”云杜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为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几百年没有丝毫传闻?”我不慌不忙的反问。 “因为掩人耳目做的好啊,尽人皆知那还叫秘密啊。”南宫怡说。 “你们见过明月吗?”我忽然意味深长的问。 “……”所有人一愣完全不明白我突然问这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明月每晚都会出现在我们眼前,可我们从未去仔细关注过,因为明月太寻常,寻常到以至于我们都不会去注意。”我站起身推开窗户指着外面的明月说。“朱棣和道衍藏匿成吉思汗的宝藏和遗骸几百年一直没有传闻,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们做的有多隐蔽。” “大隐隐于市!”韩煜忽然脱口而出。 我淡淡一笑,想必韩煜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要藏匿这么庞大的宝藏势必要大兴土木,或许朱棣和道衍根本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的修建了一处地方,而且还是一处让任何人都不会去关注和怀疑的地方,所以这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注意过。 “有这样的地方吗?”其他人都看向南宫怡。 “长陵!朱棣的陵寝明长陵,就是道衍负责设计朱棣亲自监督修建的!”南宫怡恍然大悟站起身兴奋的说。“朱棣修建自己的帝陵正大光明而且合情合理,如果把宝藏藏在长陵之中,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 “从玄学上说,朱棣要想坐拥江山长治久安,必定要埋金于地中,借助金气来催旺他的帝命。”顾小小也跟着站起身。“长陵虽然规模没有成吉思汗陵庞大,不过想要藏匿宝藏财富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第九十八章 阴阳五行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行人立刻赶往北平,朱棣的长陵坐落天寿山麓的明十三陵之中,陵区周围群山环抱,中部为平原,陵前有小河曲折蜿蜒。自朱棣登基不久始作长陵,到明朝最后一帝崇祯葬入思陵止,其间两百多年,先后修建了十三座皇帝陵墓,因此得名明十三陵。 明长陵位于天寿山主峰南麓,在十三陵中建筑规模最大,营建时间最早是十三陵中的祖陵,地面建筑也保存得最为完好,由朱棣亲自监督完工,其陵园规模宏大,用料严格考究,施工精细,工程浩繁,营建时日旷久,仅地下宫殿就历时四年。 来的路上南宫怡连夜翻查文史,在关于明长陵的修建和设计以及选址等记载中均能找到黑衣宰相道衍出现的踪迹,可以说道衍在朱棣登基后最大的政绩怕就是设计并修建了迄今为止保持最完好和地面建筑最宏大的这座帝陵,而整个工程仅仅耗费了不到五年的时间。 作为帝王的朱棣在登基后修建自己的陵墓这无可厚非,而一人之下的道衍接手并负责这项工程也顺理成章,所有的一切在外人眼中都极其正常,如果朱棣把从成吉思汗陵带回来的宝藏全藏匿于此,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和怀疑,这也极有可能是这几百年来完全没有朱棣得到过什么宝藏传闻的原因。 我们赶到明长陵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我性子喜静对于游山玩水之事向来没多少兴趣,说白了其实就是我懒,如果能不能躺在家里我宁愿足不出户,不过等我站在山头俯视整个明十三陵的那刻,不得不由衷的震撼和心潮澎湃。 这举世闻名的帝王陵墓群呈扇形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天寿山麓,每一座帝陵都记载了一段历史的变迁和延续,一眼望去似乎大明朝几百年的历史就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眼前。 而其中规模最大最为宏伟的便是被称为明十三陵祖陵的长陵,顾小小拿着罗盘跟在我们后面下山去探寻长陵,首先要经过石牌坊、大红门,走过神道,沿大道向前,迎面有—座高大的碑亭,屹立于神道中央,这座碑亭重檐四门里面竖立着巨大的石碑,螭首龟跌,高三丈余,上题大明长陵神功圣德碑。 碑亭外四隅立有四个华表,华表顶盘上蹲立异兽,南北相对,朝北的称为望君出,头朝南的称为望君归。 寿宫中央有门,可沿磴道上达明楼,楼呈方形四面辟券门,中贯十字形穹窿式天花,顶为黄筒瓦重檐歇山式,檐下榜额书长陵二字,楼正中有碑一座,额篆书大明二字碑身刻成祖文皇帝之陵。 我们往里面走,进到第二坐院落,前面设殿门一座,名为祾恩门,南宫怡告诉我们这里是祭祀朱棣的场所,整个祾恩的富丽堂皇令我们震惊不已,下承以汉白玉栏杆围绕的须弥座式台基,其栏杆形制,为龙凤雕饰的望柱,和宝瓶、三幅云式的栏板。 台基四角及各栏杆望柱之下,各设有排水用的石雕螭首,台基前后则各设有三出踏跺式台阶。其中路台阶间的御路石上雕刻的浅浮雕图案十分精美,下面是海水江牙云腾浪涌,海水中宝山矗立,两匹海马跃出水面凌波奔驰;上面是两条矫健的巨龙在云海中升降飞腾,追逐火珠,呈现出一派波澜壮阔的雄伟景象。 再忘里面走便是陵恩殿,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顾小小说这是寓意帝王的九五之位,殿内所有木件全用金丝楠木为之,古色古香。 一米多直径,十几米高的六十根金丝楠木大柱,承托着二千三百平方米的重檐庑殿顶,雄伟壮观、举世无双,殿中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的永乐皇帝铜像。 过祾恩殿再往最里面走,我们看见一座雄壮的明楼,站在长陵的明楼四面望去,整个陵域尽收眼底,左右的景献二陵与长陵并立,形同一个笔架一般。东侧的永陵,西边的定陵,又与长陵构成三座大陵鼎峙媲美的态势,整个陵区融成一体,显得完整匀称。 而我们眼前的便是朱棣帝陵所在的宝城,露在外面高高坟起的山被松柏遮蔽被称为宝顶,我们下去围绕圆形的宝山走了一圈足有两里多,而朱棣的帝陵便在这宝顶的下面。 “还好,长陵迄今为止保存完好,从未被盗掘过,如果朱棣把成吉思汗的宝藏藏匿于此倒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云杜若蹲在地上用手触摸着石板说。“而成吉思汗的遗骸应该也会在这下面。” “那如果这是这样麻烦就大了。”韩煜看看四周脸上露出苦笑。 “为什么?”我茫然的问。 “既然朱棣的帝陵没被开启过,那我们怎么进去呢?”韩煜摊着手很无奈的笑。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进不去扶桑人就更进不去,反正只有让他们找不到成吉思汗的遗骸就可以。”太子不以为然的说。 顾小小很久没说话,慢慢蹲在地上拾起一些泥土在手中搓揉,然后专注看着手中罗盘,面色越来越迟疑。 “小小,怎么了?”我走到她身边认真的问。 “这里的风水堪称是万年吉壤,天寿山这里的十八岭峰巍然尊严,凤阁龙横卓列罗城,捍门华表镇塞星河。”顾小小一边带着我们重新登上明楼极目远眺一边说。“这里山如万马奔趋,水似黄龙踊跃,内有圣人登殿之水,世产明君,外有公侯拜舞之山,永丰朝贡。” “长陵是道衍为朱棣选址而建,按照小小对此地风水的评断,可见道衍此人的道家地相堪舆之术炉火纯青。”韩煜听完看着远方称赞不已的说。“我对风水堪舆并不精通,但也深知若得这风水宝地哦,必定帝业若胜,山河巩固。” “这长陵势如万马自天而下,四山拱位,穴法天然,夺天下之正气,为万世之鸿基。”顾小小点点头看着罗盘可表情有些诧异。“不过这里风水虽然是万年吉壤,但成吉思汗的财富绝对没有藏在朱棣的地宫之中。” “啊!”我们所有人顿时瞠目结舌的看向顾小小,我惊讶的问。“小小,不是你说的要催旺朱棣的帝命,必须埋金于土,这里应该是最合适藏匿财富的地方,为什么你现在又说不可能是这里?” “你们看,这里群山自天来,势若蛟龙翔,东趾据卢龙,西脊驰太行,就连后世乾隆皇帝也曾称赞天寿山,太行龙脉西南来,金堂玉户中天开,左环右拱实佳域,前峰后护高崔巍。”顾小小指着远处的山脉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朱棣想要江上永固就必须借助金气催旺帝命不假,但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并不是简单把金埋于地就可以做到。” “难道这里不适合藏匿宝藏?”我问。 “如果朱棣真把成吉思汗的宝藏藏匿于此,非但不能让其坐享帝命并且长治久安,反而会让他命途多揣甚至江山易主。”顾小小斩钉切铁的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此地是万年吉壤,山俊水美五行之中土最旺……” “阴阳五行不但相生,同时相克,土旺必生金。”韩煜突然打断顾小小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 “对,这就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道家五术都在遵循这个原则,朱棣生辰八字五行缺金,得到成吉思汗的宝藏能助其遇金化龙的命格,但凡是都有一个度所谓物极必反。”顾小小看看手中罗盘后抬头对我们说。“阴阳五行中土生金,如果朱棣把成吉思汗的宝藏藏匿于此,这万年吉壤会催生金气连绵不绝,可是成吉思汗的宝藏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庞大的财富宝藏若被此地吉壤催生金气,怕是朱棣即便生辰八字五行缺金也承受不起。” “五行之中金多必定导致朱棣五行不调,阴阳失和势必克主,道衍既然深通道家玄学而且造诣非凡,他绝对不会看不出这个地方非但不会助朱棣江山永固,反而还会害朱棣死于非命。”韩煜应该是领会了顾小小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说。“道衍能助朱棣称帝登基,绝对不会埋金于此害了朱棣。” “那……那应该埋在什么地方才能催旺朱棣的帝命?”云杜若茫然的问。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土生金可是火却能克金,只有埋在火旺之地才能克制住这庞大的宝藏所生产的金气,以此来弥补朱棣生辰八字中缺少的金,多则溢少则亏,必须是不多不少刚好合适。”顾小小很肯定的回答。 “好不容易找到长陵,现在又不是这个地方,天下之大朱棣是帝君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修建藏匿宝藏之地,这一时半会上什么地方去找。”我无力的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 顾小小转身对我们摇摇头,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其实地方也不大,朱棣要借助金气才能保证江山永固,埋金之地一定在这北平周围,至少我们需要探查的范围缩小了很多。” 第九十九章 祖龙王气
能观看北平全貌的就只有香山的主峰香炉峰,因为地势险要高耸入云霄俗称鬼见愁,顾小小说朱棣的埋金之地一定在北平周围,第二天南宫怡和太子留下翻查有关北平的资料,我们剩下的人便带上地图跟着顾小小赶在中午之前登上香炉峰。 香山秀美一年四季气候分明,春天山花烂漫,夏日清爽宜人,深秋红叶飘丹,冬林银妆素裹,四季景观各具特色,山中树木繁多,其中香山红叶更是家喻户晓,我们到香山刚好赶上好时节,漫山红叶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刚到山顶我们便看见一人静立山边极目远眺,等走近我惊讶的认出那背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会再见到他。 鬼市那人单手负于身后,腰挺的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他站在山巅的样子突然让我想起在开启阴阳眼的白光中看见的那个高坐龙椅上的人,同样的威严和霸气即便是背对着我们,也能感受到他浑身四溢的威烈,恍惚间我竟然发现这人站在那里有一种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感觉。 他总是会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已经不打算问他叫什么,或者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是有缘。”我站到他身边淡淡一笑戏虐的说。 “你现在还相信人定胜天吗?”那人也跟着浅笑,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似乎他早知道我回来。 “信!”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有一种和那人较劲的意思在里面。 那人笑而不语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旁边的韩煜分明是认识那人,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完全没在那人的身上,而是皱着眉头微微张着口看着天际。 “还真是奇怪了?”韩煜诧异的喃喃自语。 “怎么了?”云杜若在身边好奇的问。 “按说昔年秦王嬴政因为观金陵有王气,命人凿北山以绝其势,令人将方山附近的长陇挖断,让水改向北流,穿过全城,把金陵的王气冲泄走,这就是后世所说断方山,通秦淮,泄王气。”韩煜皱着眉头惊讶的说。“我就奇怪了,金陵王气断了千年,为什么如今会出现在北平?” “这还不简单,北平可是帝都出过多少帝王,有王气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君王定都北平。”云杜若不以为然的说。 “我们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韩煜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天际。“天际云霞泛紫而聚这是云拱护,可不偏不倚就在我们头顶上方汇集不散,这是紫气由东说明有王气自此只有真龙显世才会有的祥兆。”韩煜眉头皱的更紧吃惊的说。“可嬴政千年前已在金陵断了王气,按理说除非祖龙亲临否则王气不可能再现!” “什么是祖龙?”云杜若疑惑的问。 “祖既是始的意思,龙,人君,祖龙便是横扫六合,天下一统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始皇帝。”顾小小也站了过来平静的给云杜若解释。 “始皇帝……”云杜若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难道祖龙指的是秦始皇!” “对啊,秦王嬴政是帝皇始祖,他聚王气一生自金陵断王气后,世上再无真龙,如今紫气东来断了千年的王气重现好奇异的异象。”韩煜声音惊讶不已。 “多年前我一位和你长的很像的故人,也站在山巅说过和你同样的话。”鬼市那人忽然开怀一笑转头看向韩煜,很平和的说。“我姓秦,名雁回。” 我一愣震惊的看向那人的侧脸,他似乎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我甚至都没想过再去问他,可今天居然他却告诉了韩煜。 秦雁回! 好别致的名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想必这就是他名字的出处,可我还是有些愕然,像他这样威严的令人莫敢仰视的人竟然有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 “原来你叫秦雁回啊,我叫韩煜。”韩煜爽朗的笑着,两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只不过秦雁回看韩煜的眼神分明透着我始终看不懂的熟知和惆怅。 “韩煜……”秦雁回在口中念叨这两个字,嘴角挂着很无奈的微笑。“这名字怕是方想给你取的吧。” “你……你怎么认识我师傅?”韩煜惊讶的问。 “方想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给你取这个名字。”秦雁回答非所问摇头苦笑,抬手把一样东西递给了韩煜。 我低头看见是一根草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韩煜也迟疑了一下,不过他性子随和游戏人间随遇而安,接过草根竟然一脸放荡不羁的邪笑,如同痞子般把草根衔在嘴角。 那一刻我看见秦雁回的手指不经意的抖动一下,我虽然认识他时间不长,但他给我的感觉完全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似乎任何事都无法触及到他内心最深的地方,可韩煜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分明让他有些感慨和触动。 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只是现在的韩煜和我一样,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很显然这个叫秦雁回的人却能认出韩煜…… 或许他并不叫韩煜,听秦雁回的话语,韩煜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想起在那白光之中我见到韩煜和秦雁回还有我站在一处宏伟庞大的地宫中,当时秦雁回将两样东西分别交给我和韩煜,不过我还是有些恍惚,虽然我看见的那三人的的确确是如今站在山巅的我们,但那画面中的人却有着我们完全没有的气势。 我本来是打算见到他之后问清楚,不过现在想想就如同他的名字,我之前怎么问他也不告诉我,可今天却脱口而出,或许我根本不用问,他认为可以告诉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问了估计也没用,他这样的人不想说的事,恐怕任何人也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我都忘了,你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他的眼睛若不是你指点怕是也不能复明。”韩煜翘着嘴角一点生分也没有的对秦雁回笑着,指着我说。“刚才我观天象怕是班门弄斧,你到这里来多半是早就看出天象有异了吧。” “一时兴起登高望远,和你们不期而遇而已。”秦雁回淡淡一笑回答。 能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的人又怎么会算不到我们会来,他分明是不想承认在此等我们。 “道家五术想必你造诣都不低,既然是不期而遇,不妨指点一下这北平的风水。”我淡淡一笑指着山下问。 我心里想着在草原遇到他,结果指点我开启阴阳眼,如今在这里又不期而遇,我们是来查看北平风水找出火旺之地,想必他应该对我们有所提示才对。 “北平自明成祖朱棣封帝都后,历朝历代都建都于此,这里的风水不用想也知道俱佳。”秦雁回很随意的回答。 “都有什么好的?”云杜若之前对他多半是半信半疑,想必我眼睛复明之后如今云杜若对秦雁回更是深信不疑。 “你也懂风水堪舆?”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才看见拿着罗盘抿着的顾小小,看她的样子多半是心里不高兴,来香山观北平风水最懂的只有她,可来了这么久我们都围着秦雁回,都忘了还有一个玄学之术青出于蓝的她。 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对秦雁回有些质疑,这都是萧连山和顾安琪溺爱宠出来的,何况顾小小的所学尽得玄学泰斗顾连城以及顾安琪真传,在这方面当然对自己很有信心,突然多出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仰仗的秦雁回,顾小小心里估计多少有些挑衅。 “略知一二。”秦雁回淡淡一笑很无所谓的回答。 “怎么一个俱佳啊,谁都知道北平是帝都风水固然是好,你别就俱佳两个字就给说过去了。”顾小小嘟着嘴一本正经的走过来,看看秦雁回。“你看风水都不要罗盘吗?” 顾小小分明是在挖苦秦雁回,更多的原因应该是我们忽略了她的存在,还没见她这么较真过,我无奈的苦笑刚想给她介绍,就听见秦雁回不慌不忙的说。 “好面相!” “哟,你还懂面相啊,那得好好请教请教,您给看看我这是什么面相啊?”顾小小不依不饶的问。 “看你鹤形清奇,龟息异常,头骨突兀高起两目细长,黑白分明而光彩是龙脑凤睛之相,你面相俊雅骨格清奇,若桂林之定枝,昆山之片玉日后必定是高贤之士。”秦雁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顾小小一愣脸上的质疑有些消散,有些惊讶的看着秦雁回,小时候顾连城也给顾小小看过面相,我当时也在场,记得顾连城算了很久才算出来,竟然和秦雁回不假思索的回答一模一样。 “不过……”秦雁回欲言又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什么?”顾小小的声音有些缓和。 “你眉尾有花,双眼带水,这是春水泛桃花。”秦雁回说完抬起左手掐算着说。“你属羊,今年是猴年,未年树上觅封侯,你夫妻宫月德生辉,红鸾星动,呵呵,你怕是红鸾星动遇到喜欢的人了。” 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差点没笑出来,顾小小原本想要挑衅,却没料到遇到高人,一语中的全说出来,顾小小顿时脸红如炭咬着嘴唇不知所措,幸好太子今天不在,否则就有好戏看了。 第一百章 夜撞金钟
顾小小面红耳赤呆立半天,重新抬头打量站在我们三人右边的秦雁回,估计也知道此人深藏不露,顾小小性格随顾安琪,也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可想必是竟然在她最自信的玄学上第一次遇到高人,多少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你真的会算?”顾小小语气平和了许多。 “略知一二。”秦雁回点点头很平静的回答。 “什么都能算?”顾小小抿着嘴意味深长的笑着问。 秦雁回笑意斐然不急不躁的伸出一只手和颜悦色的说。 “请。” 我看见她眼睛转动几下,顾小小从小聪慧看她现在这样子我就知道她还没放弃,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果然见她转身从地上拾起一截枫树的枝桠,折断后用树汁在旁边的山石上背着我们写着什么,然后转身手遮挡在上面。 “你既然什么都能算,那你就算算我在山石上写的是什么字。”顾小小一脸调皮的笑透着骄傲,好像胜券在握一般。 “香字!”秦雁回再一次不假思索的说出来。 顾小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雁回半天没说出话来,我刚还在想顾小小这样故意刁难秦雁回,即便他再能算也不可能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可看顾小小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 顾小小缓缓松开手,山石上露出的赫然真是一个香字,想必顾小小是借香山,一时兴起随意写的这个字,可万万没想到,秦雁回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准确无误的算到。 “你……你怎么算出来的?”顾小小惊叹不已的问,神情中已经充满了震惊和钦佩。 “这有何难,你手中持枫树树枝,上有枫叶半红半绿,春暖花开枫叶萌绿而生,又见半红要待到深秋才会红似火,而如今时节春季刚过秋季为至,半春半秋的季节,你又将手中树枝一折为二,便是半部春秋书一字。”秦雁回淡淡一笑娓娓道来。“春和秋各有一半,合在一起不刚好是一个香字。” 不光是顾小小震惊不已,就连我们也感觉眼前这人真是深不可测,这样也能让他算出来,这天下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晓的。 “小小有眼无珠不知山外有山,刚才出言冒犯还望海涵。”顾小小此刻完全是心悦诚服,她本就是与世无争,应该是知道遇到深藏不露的高人,没有半点做作的道歉。 “客气,道家五术博大精深,全在一个悟字,又岂有高低之分,我不过是占得先机而已。”秦雁回不骄不躁的淡淡一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猜我一个字,我也还你一个字。”顾小小胸有成竹的说。 “请。”秦雁回依旧伸出一只手大气磅礴的说。 “君。”顾小小脱口而出。 “此字何来?”秦雁回笑意有些收敛,目光中透着一丝赞许。 “你居于右侧,又立于他们三人之前,三同山,山前有右是个君,来人是君,小小之前有眼不识君出言不逊多有冒犯。”顾小小不卑不亢的回答。 “哈哈哈。”秦雁回迟疑了一下豪迈的笑出声,赞许的对顾小小点点头。“没看你年纪轻轻竟然相术炉火纯青,好一个君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下何德何能能担得起这个君字。” 我忽然在心里暗暗一惊,刚才韩煜观天象说紫气东来,是断了千年的王气重现,能令王气出现只有祖龙嬴政,而这王气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我们头上,顾小小说秦雁回是君,他以君子解释但我想应该是他在搪塞。 我回想起在白光中见到的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各有珠帘,因旒垂直,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系黄赤大佩,腰佩长剑,双手负于龙椅之上,面容威严冷峻双目睿智孤傲的男子,那分明就是一个君王。 顾小小说这人是君…… 我抬头看看之前韩煜给我们指的天相紫气,心中顿时一惊,难道这秦雁回真是君王,而且还是祖龙…… 我不敢往下想,事实上太过荒谬,只是偷偷看那人侧脸,的确透着一种令人莫敢仰视的君王威严之气。 “我们来这里是想看看北平的风水,你深藏不露是高人,不如给我说说吧,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顾小小嘴甜很快就忘记刚才忿忿不平挑衅的事,一脸乖巧的笑容说。 秦雁回也不推托,转身看向山下不慌不忙的说,北平地处华北平原与西北蒙古高原、东北辽松平原之间,西北是燕山山脉,西南是太行山脉,南面是华北平原,东面是渤海湾,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环抱渤海湾,成为拱卫北京的屏障。 这种北依山险,南控平原的形势,受到历代先哲的重视,燕山最高,象天市,盖北干之正结,其龙发昆仑之中脉,绵亘数千里。 “此地风水俱佳独好,因为山脉从云中发来,前面黄河环绕,泰山耸左为龙,华山耸右为虎,嵩山为前案,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五岭为第三重案,故古今建都之地,皆莫过于此地。”秦雁回一张口就连我们这些完全不懂风水的人听完也能感知这地方的独特之处。 “我也听闻外公说过,说是北平之地,龙蟠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若欲经营天下,驻跸之所,非此地不可。”顾小小点点头说。 “非但如此,北平的地势万里挑一,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沃野千里,山川形势,足以控四夷,制天下,诚帝王万世之都。”秦雁回挥手一指大有指点江山之势。“而北平城山停水聚,半阴半阳,方成太极。” “这北平既然有太极之势,那阴阳五行又如何?”韩煜认真的问。 “阴阳调和,五行之术金木水火土不溢不缺,五行生生息息孕育不散。”秦雁回回答。 “那就奇怪了,既然阴阳五行调和,朱棣上哪儿去找一处火旺之地,如果火旺的话那势必五行不合啊。”云杜若抿着嘴诧异的问。 “前辈,你既然精通玄学,就帮我们指点一下吧,说实话我看了半天也正如同你说的那样,北平五行不溢不缺,问题是现在我们必须找到一处火旺之地,小小才疏学浅还望前辈赐教。”还是顾小小聪慧,既然有深藏不露的秦雁回在,与其绞尽脑汁去找还不如请他帮忙,何况我想秦雁回能出现在这里和我们不期而遇,多半也是为了提点我们。 秦雁回淡淡一笑,在顾小小面前摊开手,掌心中依旧是那晚在草原他让我占卜的六枚铜钱。 “文王六十四卦想必你应该精通。”秦雁回问。 “是的,我妈对文王六十四卦挺在行的,我跟她学过一些皮毛。”顾小小现在说话也透着谦逊。 “你既然心中有疑问,为何不以铜钱起一卦。”秦雁回心平气和的笑着说。“至于能不能破晓其中天机玄奥,就要看你们的造化。” 顾小小听完点点头从秦雁回手中接过六枚铜钱,我和云杜若都是见识过这文王六十四卦的威力,秦雁回如今把铜钱交给顾小小,想必是用这种方式来提点我们。 顾小小双手合十捧铜钱在手心之中,闭目凝神虔诚的摇晃几下后松开手把铜钱掷在地上,顾小小和我们蹲下去。 “这是文王六十四卦中的震为雷卦,前辈,卦象已出可这卦是什么……”顾小小抬头想问秦雁回如何解卦,可发现身后没有人回应。 我们回头才发现秦雁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无息的离开,我回头看看地上的卦象,想必他要对我们的提点完全都留在顾小小占出的卦中。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要问的是北平的火旺之地,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云杜若站起身诧异的说。 “我眼睛能复明也是因为他占卦指点,我和杜若占出三卦,他都一语中的解出卦象的意思。”我想了想心平气和的说。“他说天机不可泄露,想必是言尽于此,留下这个卦象就是让我们自己去解。” “既然顾姨精通文王六十四卦,不如我们回去问问顾姨吧。”云杜若说。 我淡淡一笑抚摸这顾小小的头自信的说。 “我妈会的都教给小小了,这解卦的事应该难不了她的,既然已经有了方向,就让小小解开这个卦。” “好!我虽然比不上那位前辈高人,但这文王六十四卦我还是有信心的,那前辈让我起卦就是有意要让我来解开,不能让前辈失望。”顾小小点点头乖巧的笑着自信满满的说。 第一百零一章 大隐隐于市
回去后看见南宫怡和太子也没有任何进展,桌上摆放了他们翻查的文史,南宫怡试图从朱棣称帝后所修建的建筑入手调查,但始终没有发现适合藏匿宝藏的地方。 我们把在香山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他们,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小小的身上,我们整整等了一整天,入夜后才看见顾小小从房中走出来。 “小小,怎么样?”我坐在椅子上急切的问。“有没有解开卦象的意思?” 顾小小一脸倦怠的坐下,蹙眉趴在桌上玩弄着那人留给她的铜钱,无力的说。 “卦象我倒是可以解开,可是我始终无法领悟卦象的含义。” “那卦象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指不定还能有所突破。”南宫怡说。 顾小小拨动这手中的铜钱,在我们面前摆放出在山顶出现的卦象,铜钱是四个正面朝上,两个反面朝上,顾小小指着铜钱告诉我们。 这是震为雷卦,是周易八卦中的震卦,是震上震下,震为雷两震相叠反响巨大,此卦的原意是说,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震为雷,这卦的意思是不是和雷有关啊?”云杜若疑惑的说。 “我之前也有这样想过,可我实在想不出雷和火旺之地有什么关联,而且何况卦象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其意,我们以寻地而问卦,卦象中的巨雷猝响震惊百里应该是暗喻什么。”顾小小有些焦虑的揉着额头说。 “现在这季节很少有打雷的天气,难道我们要等到打雷的时候才能知晓?”南宫怡也疑惑的问。 “在文王六十四卦中,此卦被称为金钟夜撞,因为震为动,震惊百里,故有金钟夜撞之象。”顾小小摇摇头继续对我们说。“此卦是说一口金钟被埋泥中,夜里被人当做石头,撞敲了一下,声音响亮,占此卦者,诸事有成之兆。” “这么说这是一个吉卦?”我问。 “对,这卦算是上好的吉卦,昔日五豢被高四计杀得大败,曾占此卦,果然夜看兵书得了转林枪,刺杀高四计,天下扬名,即如金钟夜撞之卦。”顾小小点点头回答。 “又是巨雷又是金钟还要夜响……”我揉了揉额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之前有什么关联。“这上什么地方去找金钟去,还要夜晚才会敲响,巨雷的意思是震惊百年,应该是说很多人都可以听见,谁会大半晚上敲钟啊。” “这天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雷,巨响应该是指的金钟。”太子转头看向南宫怡,估计是知道她见多识广,一本正经的问。“这北平什么地方有金钟?” “应该没有……”南宫怡细想了很久确定的回答。 “既然小小说朱棣的埋金之地在北平,可又没金钟这不是前后矛盾嘛。”云杜若愁眉不展的说。 “那人留下卦象埋金之地一定就隐藏其中,或许是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卦象的意思,金钟夜撞或许指的是其他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说。 “此卦是金钟夜撞,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相,就是说凡是不能强求,等到时机成熟自然可以水到渠成。”顾小小拨动着桌上的铜钱说。“不过此卦大吉,我以寻地问卦,得此卦应该心想事成才对。” “这么说我们都不用做什么,等着就可以了。”韩煜摊着手慵懒的说,然后转头问南宫怡。“你和太子翻查文史,就没有找到一处适合埋金的地方吗?” “朱棣迁都北平后大兴土木的确修建了很多地方,不过这些地方要么不是道衍参与,要么就是格局太小不适合藏匿宝藏。”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回答。“倒是有几个地方比较接近,但年代久远早已被损毁,如今看见的都是重新修复,既然重新挖掘过并没有发现说明也不是埋金之地。” “前辈说北平城阴阳五行调和,不溢不缺,可我们要找的地方是火旺之地,说明五行中的火势必强过其他金木水土。”顾小小抿着嘴思索了半天疑惑的说。“这样一来五行调和势必会被打破,既然有火旺之地,那北平的阴阳五行又是如何做到调和的呢?” “嘘!” 太子忽然伸手示意我们大家安静,很少见到太子如此紧张,他站起身像是在聆听什么,听了良久后慢慢向窗边走去,当他推开窗户的那刻,我们所有人都隐约听见一声清脆的钟声从远处低沉的传来。 我们缓缓站起身诧异的听着这夜晚响起的钟声。 “这……这是什么地方传来的钟声?”我诧异的问。 南宫怡走到床边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眺望片刻后说。 “这应该是北平神武门那边传来的钟声,很早以前还没有计时工具的时候,在神武门上有大钟一口和一面大鼓,是用来打更报时用的,每晚夜幕降临在击鼓报初更之前,会先敲响大钟一百零八下,楼高夜静这北平城里的人都能听见这钟声,不过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想必今夜有什么庆典吧。” 神武门…… 顾小小忽然眼睛一亮,快步从窗户边走会桌前,翻查桌上那些之前被太子和南宫怡查阅的资料,等她手停下来的时候,我们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关于神武门的文献。 神武门建于明永乐十八年,初名玄武门,取古代四神中的玄武,代表北方之意,内设钟鼓由銮仪卫负责管理,钦天监指示更点。 “金钟夜撞的卦象是震惊百里,而神武门的大钟敲响时整个北平城都可以听见,难道这个卦象的意思指的是神武门?!”云杜若有些兴奋的说。 “不!不是神武门!一个神武门下面又岂能埋藏那么多金银珠宝。”顾小小的样子有些不淡定,扔下手中的文献重新在桌上凌乱的资料中翻查,当一幅画出现在她眼前时,顾小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嘴慢慢张开,欣喜若狂的说。“我知道埋金之地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我们异口同声惊讶的问。 “哥,你从一开始就说对了。”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看着我。 “……”我茫然的不知所措,诧异的问。“我说对什么了?” “大隐隐于市!”顾小小异常兴奋的说。“朱棣把成吉思汗的宝藏就埋藏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从来没有人留意过,因为这个地方太有名,以至于所有人能注意到的仅仅是这个地方,而不会去深想这个地方下面还会埋藏什么东西。” “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杜若急不可耐的追问。 “刚才我一直想不通北平阴阳五行调和,怎么可能会有火旺之地,如果有这北平的阴阳五行不溢不缺又从何谈起。”顾小小越发欣喜的对我们说。“其实我想错了,火旺之地并非是在地上。” “那……那在什么地方?”南宫怡愕然的问。 “天上!” “……”云杜若蹙眉惊愕茫然的回头看看窗外。“天上?” “对!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为官禄主,有解厄、延寿、制化之功,其威能制火铃为善,能降七杀为权。”顾小小加快语速兴奋不已的说。“而帝王星属火,是天火!朱棣为什么要在登基后将帝都由原来的金陵迁至北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道衍看出此地有帝王星的天火能克金。” “这帝王星和朱棣藏匿成吉思汗的宝藏又有什么关系?”我茫然的问。 “帝王星还有一个名字。”顾小小意味深长的笑着。 “什么名字?”我急切的追问。 “紫微帝星!”顾小小脱口而出。 “紫微……”南宫怡一怔忽然嘴慢慢张起来,目光落在顾小小刚才翻查的资料中那张摆在最上面的图画上。“紫微……难道是紫禁城!” “对!就是紫禁城!紫禁城其名就是借喻紫微垣而来,紫微垣居于中天,位置永恒不变,是天帝的居所,有紫微正中之说,而禁则意指皇宫乃是皇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来此。”顾小小兴高采烈的笑起来肯定的说。“紫禁城就是暗喻紫微帝星,帝王就是九五之尊,九是极阳之数加之帝星属火,天火旺盛当然能克金。” “果然是大隐隐于市,我和南宫怡之前翻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朱棣亲自督建长陵之前,最先在北平营建的便是紫禁城,而整个紫禁城的设计全是出自黑衣宰相姚广孝之手。”太子看着桌子的紫禁城图画恍然大悟的说。“可我南宫怡都没有去细想,或者说压根就没想过这紫禁城会有什么端倪。”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紫禁城图画,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角。 “朱棣迁都北平后立刻让道衍大兴土木修建紫禁城,原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藏匿成吉思汗陵中带回来的宝藏,那就是说,在紫禁城的地基下面也埋藏着成吉思汗的遗骸!” 第一百零二章 紫禁城
紫禁城,位于北平城中心,现称为故宫,意为过去的皇宫。它是明、清两代的皇宫,也是当今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建筑最雄伟、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宫殿和古建筑群。 朱棣在夺取帝位后,决定迁都北京,即开始营造紫禁城宫殿,依照星象学说,紫微垣位于中天,乃天帝所居,天人对应,是以皇帝的居所又称紫禁城。 我们站在午门眺望这威严雄伟的帝王之城,整个紫禁城以中轴线为基础左右分布,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 城之南半部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为中心,两侧辅以文华殿、武英殿两殿,是帝王举行朝会的地方,称为前朝。 北半部则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三宫及东西六宫和御花园为中心,其外东侧有奉先、皇极等殿,西侧有养心殿、雨花阁、慈宁宫等,是皇帝和后妃们居住、举行祭祀和宗教活动的地方。 其中最大的建筑当属太和殿,俗称金銮殿,由三层须弥座基建而成,每层都是须弥座形式,四周围以白玉石栏杆,栏杆上有望柱头,下有吐水的螭首,每根望柱头上都有装饰。 其殿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大殿的屋顶重檐庑殿式,即殷商时的四阿重屋,为至尊形制。 屋顶的角兽和斗栱出跳数目也最多,御路和栏杆上的雕刻,殿内彩画及藻井图案均使用代表皇权的龙、凤题材,月台上的日规、嘉量、铜龟、铜鹤等只有在这里才能陈设,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更是专制皇权的象征。 我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大致勘查完整个紫禁城,而且还是走马观花的查看,这诺大的紫禁城前朝后庭加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城中城,我们一天时间不过只能看一个大概,以顾小小的推断再结合文史中的记载,朱棣营建紫禁城的时间和藏匿成吉思汗宝藏极其吻合。 这举世闻名的帝王之城,但凡任何一个到这里来的人都会被恢宏的建筑已经令人震撼的威严所折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这座富丽堂皇的金城之上。 大隐隐于市! 朱棣和道衍想必应该比谁都充分的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当众人的目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谁还会去深究景象的下面还会有什么。 按照紫禁城的规模,要藏匿成吉思汗的宝藏以及遗骸,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朱棣想要改命称帝并且江山永固,又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庞大的宝藏就埋在他每天都行走眠休的帝城之下,每日都能吸收金气来催旺他的帝命,以至于他不但江山在手而且还开创永乐盛世。 朱棣把宝藏藏匿在紫禁城下或许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座号称绝世无双壮观雄伟的皇城金碧辉煌,即便是他后世子孙坐拥江山也好,或者江山易主国破家亡也罢,下一个王朝的君王见到这令人惊叹的宫殿一定也不舍损毁,事实上朱棣的想法如今看来应该是对的,这座富丽堂皇的帝城迄今为止都屹立不倒,那就更没有谁会发现帝城之下的秘密。 我们虽然可以确定找到朱棣埋藏宝藏的地方,但问题是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去勘查,这紫禁城如今俨然已经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记载历史变迁的文物,其价值和意义都非比寻常。 我们即便是知道宝藏就在紫禁城下,也不可能挖掘,相信也没有谁敢在这里破坏一砖一瓦。 “紫禁城面积这么大,就算要挖掘总得有一个突破口,我们只确定宝藏就在紫禁城的下面,可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走了一圈下来我们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太子来回环顾四周说。 “可事实上我们除了能这样勘查外,根本不可能大费周章的对整个紫禁城展开调查,首先没有谁会相信我们的话,其次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更不能泄露出去。”南宫怡重重叹了口气无力的说。 “紫禁城自朱棣营建开始,到后世经过无数次扩建和修葺,甚至还有宫殿门房被损毁过,但从来没有谁发现过紫禁城下面的秘密。”我皱着眉头来回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的说。“可见朱棣在藏匿宝藏的时候做的很隐蔽,宝藏的地点极其难被发现。” “走正规途径对整个紫禁城展开全面的勘查,如果人力足够的情况下少说也得好几年时间,何况就我们这几个人,估计这一辈子也休想找到宝藏确切位置所在。”云杜若忧心忡忡的说。 “我们缺少的是时间,可这却刚好是血族残余最不或缺的东西,我们能找到紫禁城他们早晚也能做到。”韩煜一脸严肃的说。“我们穷尽一生无法探知到宝藏的位置,可血族残余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能牵制他们的东西,他们可以再耗费几百年时间对这里一砖一瓦细细的勘查,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宝藏的确切位置,到时候……” “如果得到成吉思汗陵宝藏的人是你们……”顾小小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你们把宝藏埋藏在紫禁城中,你们会怎么做?” “……”大家都迟疑了一下,云杜若抿着嘴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话,住的地方下面有那么多金银珠宝,我会隔三差五的去看看。” “对啊,没钱的时候就去下面捣腾捣腾,有那么多金银珠宝,睡在上面比睡龙床舒服多了。”韩煜也跟着笑起来不以为然的回答。 “朱棣虽然是帝王,可他终究是一个凡人,我们这样的想法他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以说朱棣即便把宝藏埋藏在紫禁城下,也不会是完全封死的。”顾小小心平气和的说。 “他会给自己留一条能进出宝藏的通道!”我眼睛一亮兴奋的说。 “对!一定有一条通往地底宝藏的路就藏匿在这紫禁城之中。”顾小小点点头很冷静的说。“紫禁城虽大,可并不是朱棣一人完成,我们只需要勘查朱棣在位时修建的地方,就能很大的缩小范围。” 南宫怡细想片刻对我们说,紫禁城紫禁城自明初永乐四年,明清两代不断改建、添建,尤其是明代嘉靖时期的改制和清代乾隆年间的改建,使紫禁城最终形成今日之建筑规模。 朱棣修建的紫禁城最开始只是确定了宫城的位置和规模,宫城南北分为前朝后寝,中轴线贯穿南北,左右对称,三路纵列,东西六宫环列,呈众星拱月之势,现存的紫禁城基本保持了永乐时期奠定的这一平面格局。 “就算朱棣留下进入宝藏的通道,也不应该在这些建筑之中。”韩煜来回走了几步对我们说。“他能进入就代表其他人也可以,朱棣在位时还能做到万无一失,可他驾崩后如何保证这庞大的宝藏不会被人发现呢?” “从文史中看,朱棣后世子孙应该都不知晓这个惊天的宝藏秘密,若是知道崇祯也不会因为没钱导致国破家亡。”南宫怡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朱棣把这笔庞大的宝藏归属于仅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那也未必,除了朱棣知道外道衍也知晓整件事,要知道这紫禁城可是他负责设计的,指点朱棣坐拥江山的人也是他。”我深吸一口气揉着额头说。“道衍是帝师,朱棣对其礼遇有加,知道这么大的秘密竟然还能功成身退,可见朱棣对其有多信任,可是即便朱棣想这个秘密永埋地底,可道衍会不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即便他没有觊觎之心,可毕竟参与了史上最成功的藏匿行动。” “还真有这个可能,再大的功绩莫过于让人传诵和铭记,朱棣可以名垂千秋,但道衍参与这一切却默默无名,道衍虽然对朱棣忠心耿耿一心匡扶社稷,可他终究也是一个凡人,想要和人分享自己的成就和功绩的心在所难免。”太子点点头说。 “朱棣阴晴不定,和他父亲朱元璋一样也是生性多疑的人,他能登帝位坐拥江山靠的是道衍的指点,可君心难测道衍似乎知道的秘密太多,对朱棣来说终究是一个威胁。”南宫怡蹙眉细想片刻深思熟虑的说。“可朱棣竟然没有借故除掉道衍,说明道衍对此事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半个字,如果按照我们所想的,道衍想后世之人知道自己的功绩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既然连朱棣都确定道衍没二心,他又会把线索留在上面地方呢?” “道衍的功绩无非两点,其中之一是帮助朱棣称帝登基,这一点世人皆知道衍居功至伟,而另一件应该就是成吉思汗的宝藏,帮助朱棣长治久安江山永固,这个功绩如果道衍想要后世人知道……”我站在原地环视一圈意味深长的说。“这紫禁城是道衍设计,下面埋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宝藏,他若要留下蛛丝马迹,一定会留在紫禁城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脊兽
如果道衍要留下线索,必定是在最醒目的地方,和这紫禁城埋藏宝藏的秘密一样,大隐隐于市,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可从未有人真的去留意过,何况既然道衍想彰显功绩,一定不会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偷偷摸摸藏在紫禁城中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地方。 这个地方一定是整个紫禁城最为显著和醒目的地方,道衍能看见天下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一直在静候着发现秘密的人。 “最为显著和醒目的地方……”南宫怡听完我的话,慢慢转过身去,指着身后的宫殿。“整个紫禁城中,应该没有比这座宫殿更为重要和醒目的地方了。” 我们回头看向南宫怡指着的那座宫殿,外观宏大气象非凡,其内部亦是一派辉煌景象,历代帝王端坐在殿内正中偏后的金銮宝座上,头顶是绚烂璀璨的藻井,足下是光润似墨玉的墁地金砖,威仪煌煌。 “金銮殿是紫禁城外廷三大殿中最大的一座,位于紫禁城南北中轴线的显要位置,也是整个紫禁城最先开始营建的地方,其他宫殿都是以金銮殿为基准排列修建,而设计这金銮殿的人便是道衍。”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 金銮殿是整个紫禁城宫殿建筑的精华,是帝王登基和举行大典的地方,其意义在紫禁城中非比寻常,我们重新查看这雄伟壮观的宫殿,站在外面看,金銮殿前有宽阔的平台,称为月台,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铜鼎十八座。 龟、鹤为长寿的象征,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二者都是皇权的象征,殿下为三层汉白玉石雕基座,周围环以栏杆,栏杆下安有排水用的石雕龙头,每逢雨季,可呈现千龙吐水的奇观。 殿前的双龙戏珠御路石,其珠为吉祥如意珠,双龙之中,一个代表天帝,另一个代表帝王,帝王受天之命,合天之意,务使国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双龙下面的山海图案乃象征江山永固。 沿台阶进入金銮殿里面的装饰十分奢华,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 殿内金砖铺地,明间设宝座,宝座两侧排列六根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所贴金箔采用深浅两种颜色,使图案突出鲜明,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 宝象象征国家的安定和政权的巩固,甪端是传说中的吉祥动物,仙鹤象征长寿,香亭寓意江山稳固。 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殿内金色的九龙宝座和屏风安置在金色台基之上,并置于六根盘龙金柱之间,以突出帝王唯我独尊之地位。 轩辕镜装设于殿顶天花板的中部,是个饰有蟠龙藻文的井形建筑,称为藻井。 在藻井明镜部位中央,有一浮雕蟠龙,口衔铜胎中空,外涂水银的球,此球即为轩辕镜。 “如果道衍真留下关于宝藏的蛛丝马迹,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地方。”南宫怡回头对我们说。 “金銮殿始建于朱棣,可是后世帝王多有维修和重建,即便道衍真有线索留下来,想必也早被损毁无从追查。”云杜若来回看了很久说。 “道衍能助朱棣登基称帝,并保其江山永固,他留下线索势必会考虑这方面的因素,一定是一个不会被损毁的地方。”顾小小深思熟虑的说。 “可这宫殿看来看去也就比其他的地方大和金碧辉煌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韩煜皱着眉头诧异的说。“既然金銮殿被多次重建,道衍会把线索留在什么地方不会被损毁呢?” “紫禁城所有的宫殿建筑都大同小异,不过说到不同,这金銮殿还真有和其他宫殿不同的地方。”南宫怡突然若有所思的说。 “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好奇的问。 “紫禁城建筑中也暗藏着许多数字秘密,几百年来很多人都试图从这些数字中解读紫禁城营建时留下这些数字的秘密,探讨隐藏在这些数字背后的含义。”南宫怡不慌不忙的解释。 “这紫禁城中还暗藏着什么数字秘密?”云杜若诧异的问。 “这金銮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二者之比为九比五,不关是这座大殿很多地方都是按照这个比例在修建。”南宫怡心平气和的说。 “关于这些数字我听外公给我讲过,他说数字有阴阳之分,奇数为阳,偶数为阴,紫禁城中前朝部分宫殿数量皆为阳数,而后寝部分宫殿数量则皆为阴数。”顾小小接过南宫怡的话说。“阳数中九为最高,五居正中,因而古代常以九和五象征帝王的权威,称之为九五之尊。” 南宫怡点点头继续说,在在中轴线上的皇帝用房,都是阔九间,深五间,含九五之数。九龙壁、九龙椅、纵九横九的八十一个门钉,大屋顶五条脊、檐角兽饰九个。 作为最高的阳数,九在紫禁城的建筑中频繁出现,九的谐音为久意为永久,所以又寓意为江山天长地久,永不变色。 “这些数字都是暗喻帝王的皇权,没有什么不一样啊?”云杜若皱着眉头看向南宫怡问。“这金銮殿不也是按照这些数字比例来修建的吗?”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紫禁城是帝城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出现纰漏和疏忽,可偏偏在这帝城之中最大的宫殿上却出现和九五之数不同的地方。”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回答。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太子问。 “紫禁城的所有宫殿檐角兽饰都是九个,而这金銮殿却有十个!”南宫怡回答。 “九是至阳之数,在这里代表皇权,帝王都以九为尊,道衍既然精通道家玄学,他一定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这世上哪儿有十全十美之事。”我们退到殿外韩煜仰头看着檐角意味深长的说。“道衍竟然在金銮殿上设计十个兽饰一定有其他原因。” “檐角兽饰都是干什么用的?”我仰头果然看见在宫殿的屋檐上站立着十个形态各异不同的动物,一时好奇的问。 “据说齐泯王遇险,被敌人追到一条大河边,眼看就要走投无路了,突然,一只大鸟飞到眼前,国君急忙骑上大鸟化险为夷,因此人们把他放在建筑脊端,寓意着逢凶化吉,后来演变成放祥瑞的动物于屋檐寓意吉祥。”南宫怡回答。 “这金銮殿上的檐角兽饰分别是什么?”云杜若问。 南宫怡抬头指着那些檐角兽饰为我们讲解,兽饰的数量和等级有着密切的关系,等级越高兽饰越多,而且这些兽饰还有排列顺序,分别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 这些小兽各有寓意,并均赋予了神奇的本领,有的能镇水避火,有的能降魔除障,有的能带来吉祥好运。 其中龙与凤代表至高无上的尊贵,龙的角似鹿、鳞似鱼、爪似鹰象征帝王,称为真龙天子,由此这龙是皇权的象征。 凤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为凤,雌称凰,通称为凤凰,是祥瑞的象征,在旧时还比喻有圣德的人。 狮子作吼,群兽慑服,乃镇山之王,寓意勇猛威严,在寺院中又有护法意,寓示佛法威力无穷,作为兽饰狮子是猛和仁兼具的瑞兽。 天马意为神马,与海马均为吉祥的化身,又是尊贵的象征,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将其形象用于殿脊之上,有种傲视群雄,开拓疆土的气势。 海马亦称落龙子,象征忠勇吉祥,智慧与威德通天入海,畅达四方。 狻猊在古籍记载中是接近狮子的猛兽,能食虎豹,亦是威武百兽的率从,一说它日行五百里,性好焰火,故香炉上面的龙首形装饰为狻猊,有护佑平安意。 押鱼是海中的异兽,说它能喷出水柱,寓其兴风作雨,灭火防火。 獬豸有神羊之称,为独角,因善于辨别是非曲直,力大无比,古时的法官曾戴獬豸冠,以示善断邪正,将它用在殿脊上装饰,象征公正无私,又有压邪之意。 斗牛为传说中的虬龙,无角,与押鱼作用相同,一说其为镇水兽,古时曾在发生水患之地,多以牛镇之,立于殿脊之上意有镇邪、护宅之功用。 “那这金銮殿上有十个兽饰,比正规的多出一个,多出来的是什么?”我认真的问南宫怡。 “是行什!多了一个行什。”南宫怡很确定的对我说。“古代建筑上的脊兽,行什仅出现过一次,就是在这金銮殿上,一般宫殿檐脊上的走兽数量通常是阳数,最多为九,而金銮殿檐脊上的走兽却有十个。” 第一百零四章 半间房
南宫怡果然是满腹经纶,似乎就没有她不清楚的事,还没等我们问起关于行什,她便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这是一种带有翅膀的猴,背生双翼,手拿金刚宝杵会降魔,是传说中雷震子的化身,因为在兽饰之中排名第十,故名行什。 “道衍为什么要在金銮殿上多放一个行什?”我揉着额头细想了半天诧异的说。“明代以九为尊象征皇权,却在帝王头顶放十个兽饰,朱棣即便不知道玄学之术,可道衍是玄学高人不会不清楚物极必反的道理,这个行什到底有什么含义?” “等等!”韩煜抬头看向排在第十个的行什有些惊讶的说。“行什是雷震子的化身,雷震子在道家并未被封神,是以肉身成圣,后来化入雷部听从九天普化天尊节制,掌管雷鸣电奔他手中法器能召唤天雷劈地。” “即便行什是雷震子化身,可道衍放在这里又是什么用意?”云杜若不解的问。 “你们怎么忘了我们在香山见到那人,他让小小以文王六十四卦起卦,得到的不正是震为雷卦。”韩煜若有所思的说。“此卦的卦象是金钟夜撞,指示我们终于发现朱棣藏匿宝藏的地方就是这紫禁城,而此卦在周易八卦中是震卦,震为雷不刚好和这多出的兽饰行什吻合。” “难道这卦有两个含义,指点我们的除了紫禁城外,还有一个就是这行什!”太子眉角舒展欣喜的说。“这么说来,紫禁城中藏匿的宝藏还真和这行什有关。” “震为雷卦,是周易八卦中的震卦,是震上震下,震为雷两震相叠反响巨大,此卦的原意是说,祭祀的时候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顾小小来回走了几步边走边说。“行什放在这里大多数人会认为是给建筑防雷,实际上应该是暗指天雷劈地才对。” “这紫禁城被雷劈过吗?”云杜若急切的问。 “还真有过!”南宫怡连忙点点头说。“金銮殿落成的时候,北平城风雨大作,夹杂着阵阵惊雷,金銮殿被天雷所劈起火,朱棣因此还大怒,认为是天怒人怨还挥斩言官。” “这是天灾人祸啊,打雷闪电不是很正常的事。”云杜若说。 “在当时还有一种说法,据传朱棣修建紫禁城的时候,原本设计的是修建一万间房屋,可此举惹怒天帝,因为九天中宫的天帝才有一万间的宫殿,一个凡间帝王竟然想和天帝平起平坐因此遭受天谴。”韩煜告诉我们这是他师傅方想一次闲聊的时候告诉他的。 “这些仅仅是传闻,据文史中记载紫禁城到底有多少房屋很晦涩,没有给出明确的数字,这有可能是年代久远,很多房屋都损毁难以统计,不过后来勘查过整个紫禁城现今一共有八千七百零七间房子。”南宫怡很确定的说。 “这还真不是传闻,你们也知道我爸找到过明十四陵,我曾经有一次在他书房中看见一本古籍,正是关于紫禁城的,据书上统计紫禁城的的确确是有一万间房屋。”我摇摇头很肯定的说。 “我师傅说后来朱棣担心天怒人怨,因此把紫禁城的一万间房屋改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韩煜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这样一来紫禁城再没有经历过天灾。” “道衍把行什放在屋顶,其他人会以为用意是避雷,这样看来道衍是在暗喻这紫禁城房屋数量。”顾小小忽然眼睛一亮欣喜的说。“行什这个名字是因为排名第十,是唯一一个屋檐上十样俱全的宫殿,帝王以九为尊,比帝王还要高的就只有天帝,天帝才能享有十样俱全,这么说来紫禁城的房间和九天中宫的房间数目是一样的,都是一万间!” “道衍既然想留下紫禁城下面藏匿旷世宝藏的秘密,提及房间数目又是什么用意?”云杜若不解的问。 我突然喉结蠕动一下,嘴慢慢张开兴奋的看着其他人说。 “朱棣后来把一万间房屋缩减成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可道衍却在屋檐上留下行什暗指紫禁城有一万间房,事实上朱棣并没有减少房间的数目!” “那……那剩下的半间在什么地方?”南宫怡疑惑的问。 “在地下!”我欣喜若狂的看向他们。“这就是道衍留下关于宝藏的线索,另外半间房屋便是朱棣留给出入宝藏的通道,而这条通道就在那半间房的下面!” 紫禁城里一直都有半间房的说法,而且居然还不是传闻,我们找到一个导游问起半间房的事,导游告诉我们紫禁城中那半间房就在文渊阁的东侧。 文渊阁是用来藏书的地方,位于紫禁城东华门内文华殿后,坐北面南,外观为上下两层,西尽间设楼梯连通上下,两山墙青砖砌筑直至屋顶,简洁素雅。 黑色琉璃瓦顶,绿色琉璃瓦剪边,喻意黑色主水,以水压火,以保藏书楼的安全,阁的前廊设回纹栏杆,檐下倒挂楣子,加之绿色檐柱,清新悦目的苏式彩画,更具园林建筑风格。 阁前凿一方池,引金水河水流入,池上架一石桥,石桥和池子四周栏板都雕有水生动物图案,灵秀精美,阁后湖石堆砌成山,势如屏障,其间植以松柏,历时几百年,苍劲挺拔郁郁葱葱。 文渊阁是重檐硬山顶、砖木结构,六开间的二层小楼,楼下六间一字排开,分别加以隔断,楼上则西侧为楼梯间,居中三大间合而为一,东侧一小间空置不用。 而这空置不用的便是紫禁城中的那半间房,我们站在这里都难以按耐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必定就在我们脚下便是那旷世的宝藏,这个埋藏几百年的秘密竟然被我们找到。 “文渊阁始建于明代,是朱棣迁都北平后修建,明亡时候毁于战乱,后来乾隆重修如今我们看见的文渊阁都不是朱棣修建的原址。”南宫怡摸着门楣雕柱对我们说。“朱棣修建文渊阁主要是在于藏书、编书,著名的大类书永乐大典,即在此地编纂。” 永乐大典编撰于大明永乐年间,是一部华夏古典集大成的旷世大典,初名文献大成,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显示了古代汉族文化的光辉成就,但永乐大典正本早已遗失,就连副本也惨遭浩劫,大多亡于战火,今存不到八百卷,为后世留下许多丰富的故事和难解之谜。 朱棣一生都在自诩的丰功伟绩便是这部大典,见证了他开创的永乐盛世,对于朱棣来说这部旷世大典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朱棣还真是用心良苦,永乐大典是他毕生骄傲的杰作,对于他来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藏,传诵后世能让他万古流芳,而就在编纂永乐大典的地下,朱棣又藏匿着惊人的旷世宝藏。”我环顾着这半间房屋淡淡一笑说。“朱棣把一生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放在了这里,世人都记得能看见的永乐大典,却没有人会想到这文渊阁下的旷世秘密。” “这里的建筑虽然是重修,可地基应该没有被动过。”韩煜蹲在地上检查一番后对我们说。 我回头看看外面,紫禁城中游人络绎不绝,除了我们之外进进出出的都是前来参观的人,我们即便是找到宝藏进出的通道,可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挖掘。 “要不我通知军警对这里戒严,立刻展开挖掘。”南宫怡认真的说。 “不行!”我斩钉切铁的摇头说。“那样的话动静太大,势必会让扶桑人也察觉到,成吉思汗的遗骸极有可能就在下面,一旦扶桑人得知了确切的位置,他们都是血族的后裔,你认为军警能阻挡的住他们?何况现在血族残余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他们会不惜一切的闯入,一旦让他们得到装有成吉思汗血的银瓶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不能公开,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通道?”南宫怡诧异的问。 “这事必须偷偷摸摸的干,白天是不成的,我们只有晚上来。”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偷挖紫禁城!”韩煜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笑着问韩煜。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深吸一口去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我们从紫禁城出来,我打算赶到萧连山那里把事情的进展告诉他,其他人各自准备约定好第二天紫禁城关门前潜入进去,找一个地方先躲藏起来,等到入夜后去半间房挖掘。 第一百零五章 秉烛夜谈
我见到萧连山把事情的进展一一详细的告诉他,萧连山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面色又黯然下去,他说我们能找到紫禁城,想必扶桑人很快也会发现,迟早和血族残余之间有一场生死相搏的死战。 我淡淡一下搀扶着萧连山坐下,既然我阴阳眼已开今非昔比,即便最后和血族残余决战紫禁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还手之力,顾安琪什么都没有说,可我看的出她和萧连山都忧心忡忡,临走的时候他们一直叮嘱我千万要小心。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赶到会面的地方,人都到齐我却没有看见云杜若。 “杜若呢?她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我看看其他人疑惑的问。 “我们也在等她,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南宫怡和其他人很担心的回答。“因为要夜探紫禁城,我们分头准备所需的东西,她负责准备绳索,可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还以为她去找你了。” 我一听心中大吃一惊,云杜若向来有分寸做事都有交代,绝对不会像这样没有音讯的消失,除非…… 除非她遇到什么身不由己的事,其他人看见我如今的表情估计也意识到云杜若多半是出事了,正在着急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 下来的竟然是浅尾舞,落日的余辉被紫禁城高耸的城墙所遮挡,长长的黑影蔓延过来把我们笼罩其中,浅尾舞不偏不倚刚好站在那阴影之中,到现在我们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见到扶桑人都是在夜晚,血族最惧怕的就是阳光这群不死的怪物只能出没在黑暗之中。 “聂浩然想见你。”浅尾舞拉开车门趾高气昂的对我说,看她的样子依旧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语气强硬的如同命令。 太阳要没完全落下就敢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人来见我们,真不知道她是对我们太不屑一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浅尾舞有恃无恐,韩煜和太子已经走上前站在我身边,我刚想开口就看见浅尾舞松开的手中挂在一串红色的风铃。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杜若的手链,如今却在浅尾舞的手中,我心中大吃一惊,拦住太子和韩煜紧张的问。 “你们把云杜若怎么了?!” “她现在安然无恙,当然如果你听我们的话,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如果不听……”浅尾舞晃动着手中的风铃阴冷的笑着。“我就不能保证她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看样子云杜若是被扶桑人劫持,如今她在这群血族残余手中以此来威胁我,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去,刚打算上车就被韩煜拉住。 “我和太子跟你一起去。” “不用,扶桑人真有图谋不轨送来的就不是杜若的手链,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我对韩煜和太子摇摇头冷静的说。“况且小小和南宫怡还需要你们保护,别担心我,阴阳眼已开我如今可以随心所欲控制冥焰,我能保护好自己。” 太子和韩煜对视一眼,无奈的松开手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我点点头跟着浅尾舞上车,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对我说,坐在她身边我只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冰冷,身旁坐着一个没有心跳和体温而且残暴嗜血的不死怪物始终是一件让我不舒服的事。 更让我疑惑的是,上车后浅尾舞甚至都没蒙住我眼睛,我们一直在追查扶桑人藏匿的地方,按照血族的特性他们基本夜晚在强大,可在白天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可浅尾舞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要去的地方,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没底。 半夜车停在一处郊外别致的屋外,我随着浅尾舞下车后她带我到门口,等我转头时才发现她已经无消无息的消失在黑暗之中,看样子她并没有打算跟我一同进去,我迟疑了一下调整好心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有灯光照亮的房门。 很典雅别致的房间陈设简单而干净,房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东瀛传统在摆放,灯下聂浩然盘膝坐在茶案上,一阵清新扑鼻的茶香迎面而来,灯下的聂浩然花白的头发更加醒目,他抬头看我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睛透着年轻,不过依旧无法掩饰他的迟暮和苍老,他很有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请坐。” 临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今晚多半是剑拔弩张凶险万分,可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会面,犹如是叙旧般简单和平静,我走进房的那刻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戾气和杀戮。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坐到聂浩然的对面, “扶桑的茶艺源于中原,不过品茶都是讲究心静,除去一切凡尘杂念,使身心完全融入放松。”聂浩然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水缸里用一长柄的水瓢盛水洗手。 我环顾这房间小巧雅致结构紧凑,墙上挂着清秀的字画,旁边的案桌上放着花瓶插着芬芳的百合。 “云杜若在什么地方?”我面色凝重低沉的问。 “品茶讲究心静,今晚邀约你前来不过是想闲聊,至于你我之间纷争和敌意暂时先放一放,这屋里只有茶艺没有仇杀。”聂浩然舀了一瓢清一边水生火煮水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和扶桑人在一起。” 年过半百的聂浩然在我眼中怎么看都像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甚至说话都有些吃力,他以挟持云杜若邀约我前来,竟然是为了给我讲故事,不过看他的样子却很诚恳,事实上我的确很好奇作为十八赤狼后裔的他怎么会和血族残余在一起,何况既然云杜若在他们手中,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十八赤狼的后裔,我的先祖曾经为了拯救苍生东征西伐不惜以命向十殿阎魔订立阴契。”聂浩然抬头和我对视,目光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先祖的荣耀,你身上流着狼族的血,可你竟然背信弃义手足相残,你还有什么颜面提及你的先祖。”我冷冷的问。 “夜冷风急,等这茶水煮开我们就能品茗夜谈,我这个故事很长,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静心听我说下去。”聂浩然并不在乎我的指责很平和的说。 “我还有选择吗?”我直视着他冷冷的问。 “先祖平定祸乱后,受命离开草原十天十夜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前行,等到第十匹宝马累死的时候方可停下,可我的先祖从草原出发,第八匹马累死的时候发现遇海而挡,圣主的命令先祖不敢怠慢变沉船东渡,直到船带领先祖到达东瀛。”聂浩然看着冒着热气的水壶很平静的说。“从此先祖便在东瀛安家并且结婚生子。” 听到这里我已经大致能知晓聂浩然为什么会在扶桑,听他很诚恳的对我娓娓道来,我渐渐对他的故事开始有些兴趣,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先祖在扶桑定居以后,便繁衍后代一代一代的传承延续下去,直到传承到我这一代,从我记事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狼族的血液,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自己是扶桑人。”水还未开,聂浩然从茶座上的香盒中取出一盘香。“事实上这么多代的演变我和周围的扶桑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一样的语言一样的习惯一样的认知,本来我以为会和我父亲一样,向一个普通扶桑人一样结婚生子终老故去。” “然后呢?”我饶有兴致的问。 聂浩然擦亮火柴,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道都犹如是岁月的刻刀铭刻上去,蓄满了沧桑和迟暮。 聂浩然看着手中的火光有些发呆,似乎思绪也陷入了那明亮之中,久久没有言语直到火烫到他的手,聂浩然在顿时清醒过来,扔掉手中燃烬的火柴继续对我说,直到他十八岁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个纹身,他始终不明白一向严谨的父亲为什么会带他去纹身,而且纹在胸口的图案是那样的奇特。 聂浩然问他父亲纹身的含义,父亲把历代传承下来的秘密告诉了他,聂浩然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苍狼后裔,当时的他在短暂的震惊后,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父亲都教他学习中原的语言。 “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成吉思汗陵秘密的?”我声音有些缓和的问。 “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秘密,我仅仅以为那个纹身不过是先祖遗留下来的徽记或者是图腾,对于我来说那纹身就是荣耀的象征。”聂浩然重新擦亮火柴点燃手中的香平静的说。“父亲告诉我这个纹身会传承给家族中的长子,我必须也要传承给我的孩子,亦然我父亲那样,这个纹身必须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我当时仅仅是简单的以为这个纹身是家族的象征,直到……直到我遇到她……” 第一百零六章 异国往事
缭绕的香烟中我看见聂浩然的脸上荡起一层涟漪,甜蜜而美好甚至能看见他嘴角淡淡扬起的微笑,我想应该和他提到的那人有关,久久的沉默似乎聂浩然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至少那回忆应该是美好和值得他留恋的,以至于聂浩然都有些恍惚的走神。 风炉上煮茶的水沸腾声才让聂浩然回过神来,他歉意的对我埋头,应该是东瀛的礼节并且把一盒茶点推到我的面前。 聂浩然用湿润的手布提起水壶,一边清理茶杯一边平静的告诉我,或许是因为对先祖向往和自豪的原因,加之他父亲告诉他胸口纹身时说的那些话让聂浩然太痴迷,这个传承几百年的纹身和那两个不同的数字,让他隐约感觉这刺青中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此聂浩然在考入京都大学后,主修的便是中原的历史,不过他父亲再三叮嘱关于纹身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聂浩然也一直秉承了这个秘密。 在大学期间聂浩然潜心研究元初那段先祖的历史,渐渐他发现那段历史似乎有被刻意篡改过的迹象,越发是这样他越发入迷。 “搞文史研究是很枯燥的,我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花费在教室和图书馆之中,因为研究的方向和奇特,为了保守纹身的秘密也无法向导师请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在研习。”聂浩然一边插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那是一年新年,按照东瀛的礼节,那一天必须给身边的人送贺卡,可我的室友都因为假日各自回家,留在学校中的只有我。” 聂浩然说到这里把茶桌上的茶点往我这边推了推,示意我品尝,我不知道是对他的故事太有兴趣,还是聂浩然给我营造了一个极其安静和轻松的环境,我客气的点点头,拿起一个茶点一边品尝一边听他说下去。 聂浩然挑选好茶叶很沉稳的放在茶杯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然后慢慢说下去,他或许是在图书馆呆的时间太长,加上那天是节日面对空空如也的图书馆他多少有些无聊,便随手写好一张贺卡,然后到学校的广场中心,并告诉自己,这贺卡会送给从他身边走过的第七个女生。 “第七个遇到的就是你之前口中提到的她?”我平和的问。 “不是。”聂浩然淡淡一笑摇摇头。“第七个是一个男生,她是第八个,见我在风雪中把贺卡双手递到她面前时,她愕然了一下,然后我看见在她脸上绽开的笑容,亦然春风般即便是漫天风雪也会被她的笑容融化,那一刻我的心弦也随之被拨动。” 听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讲述往事,特别是情感的回忆多少有些让我感慨,我恍惚间能想象两人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见面时的情景,聂浩然微笑着对我说,那女孩叫真衣,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听聂浩然的描述我想那叫真衣的女孩一定很漂亮,这突然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云杜若的时候,她留给我的印象可没这么美好,我在心里淡淡的苦笑。 “然后呢?”我好奇的问。 聂浩然一边往茶杯里倒水一边平静的说,新年节日留在学校中的人很少,真衣收了他的贺卡,聂浩然看见真衣怀中抱着的书,估计也是一个废寝忘食的书呆子,两人就一同回到图书馆,那是聂浩然第一次在图书馆没有静下心来研习课题,而是和如今的我们一样秉烛夜谈整整一夜。 真衣也是研习中原历史的,交谈到最后聂浩然才发现两人竟然是同学,只不过各自钻研自己的学术课题,几年同窗两人竟然并不认识,两人或许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那一夜他们各自都在闲聊一些平常的琐事,安静的图书馆中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聂浩然都没有想到一时兴起送出的新年贺卡会让他认识真衣,两人渐渐见面和交往的时间越来越多,等他发现自己爱上这个美丽而且善良的女生时,他在真衣眼中看见的是羞涩的甜蜜,就这样她们相爱了。 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时间我都快忘记来这里的原因,我甚至还会在心里为聂浩然感到高兴,一生之中能找到一个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或许是最开心的事,我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因为我想起了云杜若,就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挟持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的笑容立刻凝固在嘴角。 聂浩然给我讲述的这个故事是美好的,我宁愿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不过我相信这个故事不会就这么简单。 “你刚才说发现纹身的秘密就是因为认识了真衣,难道她是……”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 茶已经泡好,聂浩然用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边,直起身跪地后举起茶碗,恭送至我面前前,这应该是东瀛敬茶的方式,对面的聂浩然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我连忙双手接了过来,茶香香气扑鼻满屋四溢。 “毕业后我和真衣真心相爱,可我家并不富裕曾担心配不上真衣这样好的女孩,可真衣并不在意这些,说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别无他求,我鼓起勇气四处借贷准备好彩礼跟着真衣回她家提亲。”聂浩然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很平静的继续说下去。 聂浩然告诉我他认识真衣那么久,从来没去过她家,更不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真衣善良勤俭而且善解人意,举手投足透着一般人没有的优雅,聂浩然曾经想过真衣家境不一般,可直到他随着真衣站在那硕大而奢华的别墅外时,聂浩然才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能拥有这样房屋的主人想必极其富庶,聂浩然完全没想到真衣的家境会这样令人吃惊,站在门口踌躇不安毕竟对当时穷小子的聂浩然来说,他根本不敢奢望这房屋的主人会把女儿下嫁给自己。 真衣拉着他的说,告诉聂浩然一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不想两人的相爱掺杂其他的因素,而且真衣说她父亲很疼爱她,只有她愿意她父亲不会干涉什么。 等到聂浩然和真衣进入到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发现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黑色窗帘所遮挡,整个房间透着令人压抑的阴沉,这和真衣的明亮和阳光完全截然相反,聂浩然都有些诧异像真衣这样的女孩怎么会生活在这样的房间中。 “真衣带我去见她的父亲,在那宽敞的房间中,当真衣拉开门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和服表情威严而阴冷的男人盘膝坐在里面。”聂浩然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开始收拢,我从他表情中看见一丝愤怒。“那男人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真衣叫他父亲的时候我都有些诧异,他用审视的眼光盯着我,犀利而阴沉似乎从来就没有让他信任的事和人。”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话,我渐渐发现对他的故事有些入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喝完手中的茶,聂浩然一如既往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了回去,又给我倒了一杯,他虽然苍老可手依旧稳健,看得出聂浩然是一个不容易屈服的老人。 咳,咳…… 他又开始猛烈的咳嗽,如同在帝陵中看见的一样,整个背都弓弯起来,手中茶水洒落在茶桌上,聂浩然取出一张白手帕捂在嘴边,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剧烈的咳嗽让他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在拿开的手帕中我看见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我皱起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聂浩然,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目光看了一眼被鲜血浸透的手帕,擦拭了嘴角后收了回去,一边清理桌上溅落的水渍一边诚恳的向我道歉。 “真衣向她父亲介绍我,似乎她父亲一直都知晓我们的事,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很少正眼瞧我。”聂浩然气喘吁吁的说。“当时我想或许是认为我配不上真衣,我拘谨的埋头坐在一边,直到……” “直到什么?”我看聂浩然欲言又止疑惑的问。 “那男人很宠爱真衣,他看真衣的眼神和看我完全不一样,我能感觉他透着不信任甚至是不屑。”聂浩然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对我说。“当时那男人也是这样请我们喝茶,当我听到真衣给我介绍她父亲时,我手中的茶杯震惊的掉落在地上。” “她……她父亲叫什么?” 聂浩然慢慢放下胸口的手,整个人呆滞了半天,舔舐着嘴角看向我。 “我一直都叫她真衣,也是那一天我知道了真衣的全名。” 我皱着眉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加重语气再问了一次。 “叫什么?” “丰城真衣!” 第一百零七章 朱雀再现
我嘴角蠕动一下,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见,真衣的全名是丰城真衣,在此之前我还听过另外一个名字,我惊愕的看向聂浩然。 “她……她父亲是丰城明夫?!” “不!我不会叫他这个名字,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名字就是一个诅咒,如果可以我会永世都唾弃这个名字。”聂浩然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低沉。 聂浩然告诉我,当时他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知道了真衣父亲的名字,也知道她父亲是谁,那一刻聂浩然才意识到真衣生长在一个并不一般的家庭之中,她是三田财阀唯一的继承人,而当时掌管三田财阀的正是丰城明夫。 聂浩然说在东瀛只要提到三田财阀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三田财阀的历史很悠久,而起源是扶桑的镰仓时代,那个时代的扶桑幕府兴起崇尚武力。 三田财阀就是在那样一个武士集权的时代应运而生的,能在尚武的乱世立足三田财阀的先祖能力可想而知,而且三田财阀和扶桑其他财阀不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政权的交替和时间的沉浮,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如日中天越来越庞大。 发展至今三田财阀俨然是扶桑举足轻重的大财阀,和其他大财阀不同的是,纵观三田财阀的兴起发展和崛起还有后来的延续一直都很低调,财阀的产业虽然触及扶桑各个领域,但是名气却完全不能和其他大财阀相提并论,似乎是在刻意的不张扬。 “我当时登门提亲都要靠四处借贷,想要迎娶的竟然是三田财阀的唯一千金,真衣一直没有告诉过估计也是怕我有负担,可是当时我是真的有些惶恐和手足无措。”聂浩然重新给我倒了一杯茶。 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等扶桑人在萧连山寿宴上曾经提及过丰城明夫是主公,这些扶桑人都是血族残余,全都听命于丰城明夫可见他是整个血族的首领。 听聂浩然给我讲述三田财阀崛起的事,从时间上推断刚好和成吉思汗击溃血族大家吻合,聂浩然的故事峰回路转,我很疑惑他爱上血族首领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丰城明夫竟然并没有反对我和真衣的相爱,他虽然阴冷和不屑,但似乎对我研习的专业很感兴趣,那次交谈我虽然手足无措,但终究没有什么我担心的事发生。” 聂浩然双手把茶杯送到我面前,已经没有之前的沉稳,我接过去听他继续往下说,聂浩然告诉我或许是因为这个话题让他有些放松,不再那么拘谨,旁边的真衣一直挽着他的手坐在身边,和丰城明夫的交谈中,聂浩然惊奇的发现这个神秘的财阀竟然对中原历史了如指掌,甚至聂浩然潜心研习多年也比不过丰城明夫的见地。 特别是对成吉思汗崛起并且西征的历史,丰城明夫更是如数家珍,聂浩然曾一度认为丰城明夫醉心历史甚至还暗暗佩服他的博学,不过每次提及成吉思汗时,聂浩然隐约感觉丰城明夫的语气中透着仇视的愤恨,至于为什么聂浩然最后只能归结于成吉思汗后世子孙曾经攻打过扶桑,或许因此丰城明夫才对其充满敌意。 但让聂浩然欣喜的事,丰城明夫并没有阻止他和真衣的婚事,并且愿意为真衣举办一次浓重的婚礼,当时…… “当时我和真衣是幸福的。”聂浩然的表情慢慢变的黯然,很伤感的说。“或许在所有人眼中我都是幸运的,那应该是一段被人羡慕的婚事,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资格迎娶三田财阀唯一的千金丰城真衣。” 我在心里暗暗的长叹一口气,已经隐约感觉到聂浩然的这个故事不会有圆满的结局,我抬头看看对面的老人,多少有些为他惋惜。 聂浩然沉默了良久继续对我说,丰城明夫没有食言,果真为他和真衣举办了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不过那场婚礼被安排在了晚上,按照东瀛的风俗在婚礼的前晚,聂浩然要和真衣的父亲丰城明夫一共去汤池沐浴,这是东瀛的传统表示得到女方家长的认同。 丰城明夫和他交谈的内容依旧是和元初成吉思汗崛起以及西征有关的事,丰城明夫并且还提出,婚礼结束后让聂浩然着手研究成吉思汗陵的坐在,用丰城明夫的话说,如果一旦找到那个几百年来未曾有人发现的帝陵,聂浩然的名字必定会名垂青史。 聂浩然本来就对先祖的过往入迷,便听从丰城明夫的话,愿意在婚后和丰城真衣去中原探寻成吉思汗陵的秘密。 我听到这里在心里暗暗的想,当时蒙古有制约血族靠近的屏障,这也是为什么血族残余几百年来都无法靠近蒙古探查成吉思汗陵的原因,丰城明夫看上的未必是聂浩然这个人,他看上的不过是聂浩然研究的专业,他是想借助聂浩然进入蒙古帮他探查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我迫切的想知道聂浩然这个故事的一切。 “我以为自己的幸运的,可这幸运和幸福都终结在了那汤池之中。”聂浩然的声音变的冰冷。“当我脱下浴袍走入汤池的那刻,丰城明夫用震惊而阴冷透着令人毛骨悚然戾气的目光看着我。” 纹身! 丰城明夫应该是看见了聂浩然胸口的纹身,血族残余追查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几百年,想必早已知道帝陵的秘密就在十八赤狼传承的纹身之中,只是茫茫人海要找出十八个隐姓埋名的人谈何容易,想必当聂浩然胸口的狼头纹身出现在丰城明夫眼前时,我可以想象他的震惊和愤恨,毕竟那是让血族惧怕而向往的秘密,也是血族崛起唯一的希望。 “对,丰城明夫看见我胸口纹身的那刻,我惶恐的看见他那突然迸发的暴戾和杀气,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胸口的纹身图案,一只手掐在我脖子上,轻而易举的把我提了起来,我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他似乎要活生生捏碎我的筋骨。”聂浩然现在提及这些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他沉默了好久才继续对我说下去,丰城明夫把他重重的扔在地上,指着聂浩然胸口的纹身问来历,聂浩然以为是误会忘记了父亲的叮嘱,把他是十八赤狼后裔的秘密全告诉了丰城明夫。 在外面的真衣听见响动担心有事冲了进来,见丰城明夫双目赤红满脸暴怒,真衣挡在聂浩然的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一向痛爱真衣的丰城明夫竟然一掌推开真衣,她重重的撞在石墙上昏厥过去,聂浩然震惊不已本想去搀扶真衣,可丰城明夫的血目似火透着杀意,分明是想杀了聂浩然。 “为……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我是丰城明夫忍辱偷生几百年,再见到曾经敌人的后裔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因为有人救了我。”聂浩然平静的回答。 “有人救了你?”我一愣茫然的看着聂浩然,在丰城明夫的血族巢穴中都是一群嗜血残暴的不死怪物,谁有能力可以救聂浩然?“是谁?” “我没有看见,只是听见有声音从汤池外的卷帘传来,我只知道那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女人。”聂浩然摇摇头平和的对我说。“她只告诉丰城明夫一句话,杀了我就断绝了唯一的希望。” “丰城明夫为什么要听那女人的话?”我急切的追问。 “不知道,不过丰城明夫似乎对那声音言听计从,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从地上站起来。”聂浩然声音低沉的缓缓对我说。“我吃力的从地上撑起身体,原本是想去搀扶真衣,无意中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只看见一双赤裸的双脚和露在布帘外的红衣,我到现在也不会忘记那红衣上绣着的图案。” “什么图案?”我好奇的问。 “朱雀!” 我手一抖,茶杯中的茶水顿时溅落出来,又是朱雀,我想起萧连山告诉过我,一直经历的案件不过是有人刻意的安排,一直有一个人在引导我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所有的事中都穿插出现过这个叫朱雀的神秘女人。 想必当时制止丰城明夫的也应该是她,连血族的首领都要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我已经不敢去想象这个目的不明的神秘朱雀到底有多厉害,更想不通她做这么多事来引导我到底意欲何为。 这样看来朱雀并不止我想的那样简单,关于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她也应该是一清二楚,她阻止丰城明夫杀聂浩然,多半是知道,那是唯一可以找到成吉思汗陵确切位置的希望,利用我破除牵制血族屏障的人想必也应该是她。 这个朱雀知道的实在是太多,可似乎这一切都是围绕着我来谋划的,我忽然想起在地底收服宗灵七非的时候,我最后昏厥前模糊的看见过一个女人出去,她从地上带走了一枚红色的珠子,那个女人或许也是朱雀。 ============================================== 端午活动细则: 1,此次活动分为两个阵地:本人微博(新浪微博:九世探花。/u/5511356019 )和磨铁书评区。 2,此微博会与转发抽奖平台合作,抽取三位幸运真爱粉,送出三枚玉玺。 (详情为:自微博发布至6月20日晚八点,只要关注本人微博,转发并三个好朋友,就有机会获得玉玺,获奖名单在6月20日晚十点左右公布) 3,磨铁书评区活动为:6.日,每日《探灵笔录》更新的第一章下第一个回复的小伙伴获奖,得玉玺一枚。(另:书评区奖品意在回馈付费书友,故获奖者需是充值用户,并消费《探灵笔录》十元以上,凭消费记录截屏领取奖品。如第一位评论者并未消费满十元,则获奖者顺延为第二个回复者,以此类推。) 第一百零八章 血族残余
后面的事让聂浩然从幸福的巅峰瞬间跌落下来,再没有浓重而盛大的婚礼,丰城明夫虽然听出那女人的话放走了聂浩然,但从此再不允许两人来往,因为违背祖训把纹身的秘密泄露出去,聂浩然也不敢把这事告之父亲。 他多次前往真衣的家可都被拒之门外,聂浩然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纹身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改变,他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陡转直下的一切,终日酗酒买醉浑浑噩噩没有真衣聂浩然度日如年。 我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口气,多少有些替对面的老人惋惜和遗憾,可那毕竟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我本想宽慰他几句,可却不知道说什么。 听聂浩然说了这么久,面前的茶水已凉,聂浩然帮我倒掉重新生火煮水,然后对我慢慢说,一年后的一天晚上,真衣终于又出现在他面前仓皇而慌乱,告诉聂浩然她一直被丰城明夫派人严密的看守,那些人甚至可以整夜整夜目不转睛的监视着她,真衣一直想找机会逃出来,这一年的时间真衣发现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会没有人,她用了很长时间偷偷一点一点磨开房锁终于逃了出来。 聂浩然再次看见真衣两人相拥而泣,真衣告诉聂浩然时间不多,一旦发现她始终丰城明夫一定会倾尽全力找寻,聂浩然便带着真衣逃到偏远之地隐姓埋名。 “那可能是我最开心和幸福的时光。”聂浩然的脸上又洋溢起幸福的微笑。“开始的时候我和真衣还担惊受怕,怕丰城明夫会找到我们,可慢慢时间长了悬起的心也就放下,山村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我和真衣两人却心满意足,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此生就和真衣终老在那里。”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聂浩然既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扶桑人在一起,我想他憧憬的幸福应该没有延续多久。 “时间没过多久,我就记起父亲在给我胸口刺青的时候告诉我要去一个地方见其他十八赤狼的后裔,这是先祖传承下来必须遵循的仪式,我按照约定回到中原,终于见到另外十七个赤狼的后人,他们的胸口都有和我一样的纹身,但下面的数字却不一样。” 茶水沸腾聂浩然一边清洗茶具一边对我说下去,或许是因为一直在研习这方面的课题,那个时候他就隐约察觉这纹身和下面的数字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当时聂浩然并没有多想,按照约定他继承了记载有十八赤狼后裔名字和地址的名册。 聚会结束后聂浩然挂念真衣立刻动身赶回去,两人在山村中虽然清贫但悠闲幸福的生活着,聂浩然用空闲的时间开始全面研究成吉思汗的崛起以及西征的历史,在结合十八赤狼后裔的纹身,更让聂浩然坚信作为十八赤狼的后裔,他们传承的一定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二十年!那二十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可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短暂的。”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把倒好的茶双手送到我面前。“我本以为此生会和真衣平静的在山村渡过,可有一天我回到家中发现等着我的竟然是丰城明夫。” “他们终于还是找来了……”我无力的叹口气,似乎已经融入了聂浩然的故事之中。 “不是终于找来,我一直侥幸的以为我和真衣躲过了丰城明夫,可后来才知道,其实我和真衣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都没有瞒过他。”聂浩然表情黯然的摇摇头无奈的说。“二十年没见丰城明夫他竟然一点都没变过,我惊愕的发现依旧是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房间中我只看见他一个人,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没看见真衣。” “丰城明夫带走真衣,就如同你现在挟持云杜若一样吧。”我想到云杜若冷冷的问。 聂浩然摇摇头声音颓然的说,他想要的只是和真衣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可有时候即便再简单的要求也未必能如愿。 丰城明夫告诉他,即便他和真衣躲到天涯海角他同样也能找到,让聂浩然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年,不过是等着聂浩然以赤狼后裔的身份参加完那次聚会。 丰城明夫示意聂浩然坐下,态度依旧是不屑和阴冷,但却没有了杀戮的戾气,而是告诉一个让聂浩然震惊不已的秘密,聂浩然终于从丰城明夫的口中得知原来自己胸口的纹身竟然隐藏着成吉思汗陵的秘密,丰城明夫直言不讳的告诉聂浩然,只要聚齐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的纹身和数字,便可以找到那旷世宝藏。 丰城明夫许诺聂浩然两件事,第一件他若能找到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里面的宝藏全都归聂浩然一人所有。 另一件便是把真衣送回来,并从此不再干涉两人的事。 “我不贪图财富,但我在乎真衣,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即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聂浩然看着我很肯定的说。“我没想过什么旷世宝藏,如果这个宝藏能换回我的真衣,我在所不辞!” “所以你答应帮丰城明夫找寻成吉思汗陵的下落。”我重重叹了口气,听他的故事多少有些让人感觉无奈,我突然发现对聂浩然有些恨不起来,如果换成是我,为了云杜若我何尝不会和他一样。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丰城明夫的态度很强硬,我当时并不清楚这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是什么,我只想要和真衣长相厮守,我便答应了丰城明夫的要求。” 聂浩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颤巍巍的端起来对我说,他为了真衣违背祖训,偷偷私下想和十八赤狼的后裔却的联系,可他保管的名册已经已经给另外一个人,在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名册上所记载的名字和地址的用途,根本没有记下来。 所以聂浩然只好去见保管名册的人,我想他说的应该是温儒的父亲,聂浩然点点头继续说,他向温儒的父亲透露出纹身的秘密,另他没想到的是,温儒的父亲同样也是研习历史的人,而且他早已洞察出纹身的秘密,但并没有同意和答应聂浩然的要求,并且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聂浩然。 没有名册根本无法找到其余的十七人,聂浩然没有办法只要返回东瀛,硬着头皮打算去求丰城明夫成全,并向丰城明夫保证下一次二十年的聚会时,会想方设法得到全部的纹身和数字作为交换给丰城明夫。 “我再一次去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房子,房间依旧阴暗即便是白天也拉着厚厚的黑窗帘,整个房间看不见一丝的光线,走进去就感觉进入了地狱一般阴森。”聂浩然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丰城明夫当时让我坐下,就如同现在一样沏茶推到我面前。” 聂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的说,当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丰城明夫似乎并不在意他空手而归,反而告诉了聂浩然一个更大的秘密,关于成吉思汗崛起和西征的真相。 聂浩然一直在研习这方面的课题,等到丰城明夫说完他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知道了那场旷日持久最终以血族惨败逃逸的历史。 聂浩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先祖一直对抗和击败的竟然是一支不死的嗜血大军,对此聂浩然对自己的先祖更加的崇敬和自豪,但并不明白为什么丰城明夫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直到丰城明夫告诉他,在成吉思汗击溃血族大军后,血族知道没有能力再和成吉思汗抗衡,只有忍辱偷生等待下一次崛起的机会,在那场差一点就彻底毁灭血族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血族为了躲避成吉思汗的追杀,东渡扶桑从此隐姓埋名,并借助血族的强大优势很快建立的财阀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财阀一直刻意的保持这低调,血族拥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每一个血族的心中从来没有对此贪婪过,因为这些仅存的血族都有一个相同的目标,就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因此这几百年来血族一直借助财力不断派人在中原探寻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可自从成吉思汗死后这个秘密似乎无人知晓,直到聂浩然的出现…… “那个时候我才惊愕的看向丰城明夫,他描述的那个邪恶的种族是永生不死的,惧怕阳光只会在夜晚出没,我忽然意识到那个房间中为什么没有光线,为什么丰城明夫的样子一直没有改变。”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无力的说。“丰城明夫并没有隐晦,而是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拨开那厚重的黑色窗帘,一抹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他缓慢的把手指放到阳光下,我看见他苍白的手顷刻间被灼伤溃烂。” 第一百零九章 绝路
聂浩然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嘴角蠕动一下,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和无助,又开始剧烈的咳嗽,那张白色的手帕如今已经变成血红,看着他佝偻的腰和痛苦的表情,我心中都有些不忍,他居然在嘴角挤出一丝嘲讽的苦笑。 “是不是很可笑,我的先祖奋不顾身将血族击溃并驱赶至东瀛,我想命运给我和丰城明夫都开了一个玩笑,曾经生死残杀的敌人,而如今作为令血族咬牙切齿恨不得挫骨扬灰的赤狼后裔,竟然爱上血族首领的女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聂浩然,听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有些恨不起来,如今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一个无助而绝望的老人,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命运的确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如果他认识的是别人,我想聂浩然会和他期望的那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可他偏偏爱上的是曾经死敌的女儿,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后来……后来你和真衣怎么样了?”我关切的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聂浩然说他曾经和真衣幸福的生活了二十年,那就是说……真衣……真衣不是血族?!” “不是,后来才知道,血族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他们的繁衍不过是靠感染正常人,真衣是丰城明夫的养女,由始至终真衣都不知道丰城明夫是血族,或许丰城明夫也有偶尔的怜悯,他把真衣当一个正常人收养在身边,后来仔细想想应该是真衣研习的课题对他至关重要的原因。” “那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平静的问。 “丰城明夫说完这一切后意味深长的问我是不是爱真衣,我以为丰城明夫是心疼真衣,毕竟是他养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我当时可笑的以为他会怜悯我和真衣。”聂浩然表情越发的痛苦,我看见他手紧紧握着茶杯很用力。“什么狼族和血族的仇恨也好,什么先祖和他们的残杀也好,我可以不在意,那不是我的人生,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和真衣在一起。” “丰城明夫是血族的首领,这些血族残余忍辱负重几百年就是为了重新崛起的那一天,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我默默叹了口气淡淡的说。 “可我当时并不懂这些,只是简单的以为丰城明夫会成全我和真衣,点头向他承诺真的很爱真衣。”聂浩然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我看见他手臂上暴露的青筋。“丰城明夫对我阴冷的笑,问我是不是不管真衣变成什么样都爱她,我想都没想回答至死不渝。” “然后呢?” “然后丰城明夫把真衣还给了我。” “……”我一愣诧异的看向聂浩然,没想到丰城明夫竟然会这样做,刚想开口继续问下去。 当! 聂浩然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硬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流淌在茶桌上四处蔓延,我看见聂浩然并没有松手,越是用力瓷片陷入他手越深,他似乎并不在意这疼痛,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 聂浩然声音愤恨的说,丰城明夫带着他见到蜷缩在角落中的真衣,不过聂浩然已经不敢肯定那还是不是他熟知而深爱的女人,因为面前的真衣容貌又恢复到他初见她的样子,只是在真衣的脸上已经没有往昔那笑颜如花的微笑。 丰城明夫走到真衣的旁边,轻轻拨开厚重的黑色窗帘,阳光投射进来落在真衣的手臂上,顿时被灼伤溃烂,聂浩然看见真衣惊恐的躲向黑暗的阴影中,旁边是丰城明夫阴沉的笑声。 “他……他把真衣变成了血族?!”我终于明白和理解聂浩然的愤怒,那种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永生不死其实本身就是最恶毒的诅咒,从那一刻起,聂浩然和真衣就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而聂浩然期盼的一切即便是再简单的要求也再也回不去。 “我见到真衣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丰城明夫把她变成血族,必须靠鲜血才能维系她的生命,可真衣善良并不愿意吸食人的血液。”聂浩然表情痛苦的抬起手,看着滴落的鲜血说。“我怎么能忍心看她如此痛苦,割破自己的手腕让她喝下去,可真衣说她宁可死也不会变成怪物,如果她喝了血就是向丰城明夫妥协。” 血族如果不吸血就如同我们不进食,最终都会被活活饿死,我由衷敬佩真衣的善良和骨气,可我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丰城明夫并不介意真衣最后会不会吸血,如果不吸食的话会生不如死,聂浩然势必会不顾一切想办法救她,如果吸血变成真正的血族,聂浩然同样也会救她,结果对丰城明夫来说都一样。 丰城明夫要的就是断绝聂浩然所有的退路,只有这样聂浩然才会彻底失去侥幸的希望,我在心里厌恶的想到丰城明夫,那到底是多邪恶而冷血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自己的养女也能被当成筹码和工具。 “真衣怎么都不肯吸我的血,她奄奄一息的告诉我,她本来想拉开窗帘一死了之,可是丰城明夫警告过她,若是真衣自己寻死,丰城明夫一定会杀掉我。”聂浩然抬起的手抖动的厉害声音痛苦的说。“真衣苟延残喘就是为了忌惮丰城明夫而保护我,为了我真衣一直痛苦的活着。” “丰城明夫一心想要复兴血族,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为什么他还要把你逼到绝路?”我大为不解的问。 “这正是丰城明夫想要的结果,他就是要把我逼上无路可退的绝境,因为丰城明夫告诉我另一件事。”聂浩然无力的回答。“他只有断绝我所有的退路,他才能确信我会帮他去完成那一件事。” “什么事?” “还有一个可以把真衣治愈的办法。” “什么办法?” “丰城明夫告诉我,只要我能找到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成吉思汗的血有净化血族的能力,只要我能拿到成吉思汗的血就能够治愈真衣。” 这一点我想丰城明夫并没有欺骗聂浩然,说到底血族终究是因为血液病变导致的变异,成吉思汗的血之所以能净化血族,说明成吉思汗身上有这种病的抗体,他的血液不但能杀死血族同样也可以治愈血族。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丰城明夫就变成我永世唾弃和诅咒的名字,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看着真衣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最终还是妥协的答应了丰城明夫的要求。”聂浩然无助的对我说。 他本应该是我的敌人,可此刻我却对他没有半分的敌意,对面的聂浩然落在我眼中仅仅是一个被逼迫的走投无路的老人。 曾经他的先祖不惜以命为代价追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邪恶的血族赶尽杀绝,可谁曾想到十八赤狼的后裔竟然最终屈服在血族残余的面前,多么可笑的事,但又是那么无奈和绝望。 聂浩然任凭手中伤口的鲜血滴落,他似乎对生命一点都不在乎,我想至今还在支撑着他的仅仅是那个深爱着的真衣。 “丰城明夫告诉我,他有办法暂时维系不肯吸食鲜血真衣生命,不过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聂浩然看着我默默的说。“我原本以为只要聚齐十八后裔身上的纹身便可以找到圣主的陵墓,可丰城明夫却阴沉的笑着告诉我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诧异的问。 “丰城明夫派人送走奄奄一息的真衣,他要告诉我的话分明不想真衣知道,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可回答我的并不是他。”聂浩然淡淡的说。 “那是谁回答你的?”我茫然的问。 聂浩然停顿了一下后慢慢告诉我,等真衣离开后,他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传来,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里还坐着人,黑暗中聂浩然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不过那声音聂浩然却还记得。 丰城明夫看见他胸口纹身时想要杀他,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阻止了丰城明夫,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聂浩然看见女人的身上穿着红衣,上面绣着精美的朱雀图案。 …… 我眉头一皱,又是朱雀! 从聂浩然讲述的故事时间跨度看,前后有二十多年,这个我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只知道叫朱雀的女人一直在密谋和策划所有的事,丰城明夫对她也言听计从,想必是把血族崛起的希望也寄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她对你说了什么?”我急切的问。 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无力的把手低垂下去淡淡的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当初要阻止丰城明夫杀我,就连丰城明夫都没有意识到我对他有多重要,并不是因为我能帮他聚齐藏有圣主陵墓秘密的纹身地图,真正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第一百一十章 蜕变
我想朱雀告诉聂浩然的应该是十八赤狼和成吉思汗为了抵抗血族,向十殿阎魔订立阴契暂时借用阴兵的事,聂浩然对着我慢慢点点头,从丰城明夫口中他得知了圣主统帅十八赤狼一生东征西伐的敌人是一支邪恶的不死大军。 而朱雀却告诉了他成吉思汗是用什么办法打败这支由死亡笼罩的邪恶军团,可他还是不明白阴契到底意味着什么。 “阴契是用活人死祭亡魂,成吉思汗和你的先祖是向十殿阎魔订立契约,所有他们才有暂时驾驭阴兵的能力,但是既然是契约早晚有兑换的一天。”我默默叹了口气淡淡的说。 “我问丰城明夫是不是只要我找到成吉思汗陵就可以救真衣。”聂浩然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凝固,暗红的血渍触目惊心,他缓慢的说。“丰城明夫没有回答我,而是那个女人告诉我,找到成吉思汗陵不过是第一步……” “只有成吉思汗的血可以净化血族,不过成吉思汗也未雨绸缪,想到有一天血族会卷土重来,他的血对血族是最大的恐惧和希望,血族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得到。”这件事我已经从萧连山那里听闻过,不慌不忙的对聂浩然说。“所以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由冥界神王掌管,只有兑现契约才能召唤出神王,这就意外着不但要找到十八赤狼的后裔,还要……还要用十八地狱刑法的方式杀了他们来兑现契约。” “对,只有这样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才会重现,那个女人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就就预示着作为十八赤狼的后裔,最终都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兑现这个承诺……”聂浩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包括我在内。” “你……你早就知道如果要救真衣,你势必要死,你……你还是做了!”我吃惊的看向聂浩然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足够了,如果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的话死亦何惧。”聂浩然很平静的回答,他把手放在清水中清理干净,然后仔细的包扎好,似乎之前的愤恨已经慢慢平息。 “十八赤狼曾经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你们作为他们的后裔,身上都流淌着狼族的血,你知不知道一旦让血族得到成吉思汗的血会意味着什么?”我皱着眉头加重声音问。 “知道,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没有丝毫隐晦的全告诉我,似乎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任由摆布的傀儡。”聂浩然点点头一边清洗茶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血族一旦得到成吉思汗的血液,会不再惧怕阳光,一支可以在白天出现永生不死的大军重新崛起带来的只有死亡。” “你既然知道还肯帮丰城明夫他们?!你的先祖为了阻止这场浩劫宁可放弃生命。”我义正言辞的问。 “你今晚为什么会来?”聂浩然忽然很认真的问我。 …… 我一愣,这才想到我今日来这里的原因,我是来救云杜若的,孤身前来不计生死,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即便再危险也在所不辞。 “你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你明知道单枪匹马来这里凶多吉少,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因为这里有值得你放弃一切的人。”聂浩然重新生火煮水语重心长的说。“现在的你就是当时的我,不要给我提什么天下苍生或者忠孝仁义,我不过是一个想简简单单过一生的普通人,我要的不过是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与子白头仅此而已。” 我嘴唇蠕动一下,明知道聂浩然是错的,可是我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甚至现在我都有些质疑他的对错。 “我没想过要伤害谁,挟持云杜若不过是想让你静心听完我这个故事,或许只有这样你才会体会我当时的心情。”聂浩然擦拭着手心平气和的说。“如果当时那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舔舐着嘴唇忽然发现我竟然回答不了聂浩然这个问题,设身处地的想想,我若是他或许选择也会一样。 “那是救真衣最后的机会,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个女人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一切,就是知道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聂浩然声音低沉的说。 “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并不遗余力的把十八赤狼后裔全找到交给丰城明夫的血族屠杀。”这本事让我可以对他厌恶的事,可如今从我嘴中说出来却透着无奈。 “不!有一件事你一直都错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完。”聂浩然淡淡的摇着头忽然抬起手,看着伤口浸透出来的血渍。 “什么事我错了?”我茫然的问。 “关于和十殿阎魔订立阴契,我的先祖当年歃血为盟,十八人同心同命以活人祭祀十殿阎魔,等到这个契约要兑换的时候,必须自己兑现誓约,如果是被其他人杀死的,那这个契约就失去意义。” “……”我一怔惊讶的看向聂浩然有些激动地说。“之前被杀死的十七人都是被血族残余杀的,这样说起来,这个契约已经被废掉了,他们是无法召唤出神王更无法得到成吉思汗的血瓶!” “如果是他们杀的当然得不到。”聂浩然提起沸腾的清水漫不经心的回答。 “如果……”我眉头一皱,聂浩然这话中分明有其他的含义,我一时半会领悟不了。“如果是什么意思?” “十八赤狼在订立契约前歃血为盟,十八人同心同命要兑现契约必须十八人都各自死祭十殿阎魔,或者……”聂浩然往面前的茶杯中倒茶,手又如同最开始那样纹丝不动,半滴水都没有溅落出来。“或者由其中一人完成!” 我顿时目瞪口呆的看向聂浩然,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他的如果是什么意思,扶桑人即便用十八地狱的刑法方式杀掉这些人也没有任何意义,要么十八赤狼的后裔自己兑现阴契,要么由他们其中一人完成这个仪式。 “那……那十七个人是……是你杀的?!”我震惊的看向聂浩然。 聂浩然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始终看着自己的手和浸染出来的血渍,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对面这个年过半百怎么看都不是穷凶极恶的人竟然会杀掉那么多人,而且还是用那样令人发指的方式。 “我本来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平凡的和真衣过完一生,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扪心自问我是善良的,至少本质是这样,可他们……丰城明夫却要把我变成一个残暴的野兽……”聂浩然缓缓放下手,忽然深吸一口气。“不过,丰城明夫最终还是做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诧异的问。 “如果丰城明夫想要的是一个嗜血残暴失去人性没有怜悯的野兽,那……那他做到了。”聂浩然那睿智的目光中一丝阴沉闪现出来,透着恶毒的愤恨和杀戮。 我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对面这个行将朽木的老人,可以说他恶贯满盈,也可以说他背信弃义,甚至是不仁不义,但这一切却都比不上他眼中的无奈和绝望。 聂浩然双手把茶杯送到我面前,我迟疑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聂浩然缓慢的放在我面前淡淡的说。 “那女人一定对丰城明夫很重要,以至于丰城明夫在她的面前言听计从,她屏退了丰城明夫后,教会我一件事,并承诺我一件事!” “她……她教会你什么?”我茫然的问。 聂浩然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下去,他是从事历史研究的,学的都是历史知识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杀人,可是血族有一种很奇异的特性,只要吸食血族的鲜血就能获取他们的力量和能力,但是自己却并不会被感染。 那个女人教会了聂浩然如何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变成失去人性的野兽,为了种族的延续丰城明夫在所不惜,他让聂浩然吸食了种族中最强大的十个血族的血。 “我虽然没有变成向他们那样只能躲在阴暗中不敢见天日的怪物,但我却拥有了他们无法企及的力量和能力,虽然我依旧会生老病死,但是在他们的面前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弱者。”聂浩然的面色渐渐变的阴沉。“我第一次可以用蔑视的眼神去看那群肮脏的怪物。” 我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对面的聂浩然,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认为他是无奈的,因为在邪恶的血族面前他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听完他的话我才意识到,坐在我对面的这个老人或许才是我们最强大的对手。 一个羸弱无助的人一旦强大起来,一定会把自己所有遭遇的侮辱和仇恨都洗涤干净,看来聂浩然的故事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族首领
或许在整个血族残余中除了丰城明夫之外,聂浩然俨然已经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不过我现在更好奇朱雀到底给聂浩然承诺了什么,以至于聂浩然会心甘情愿的违背初衷把自己变成嗜血的野兽。 “你不想知道我亲手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聂浩然很平静的反问我。 我茫然的摇摇头,开始感觉对面的他对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 吸食完最强大的十个血族残余后,我去找丰城明夫,那个我永世都会诅咒和唾弃的人,只不过站在他面前时,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谓得到他怜悯和同情,甚至奢望他成全我仅有愿望的聂浩然! 聂浩然的声音充满了恶毒而阴冷的仇恨,我能体会聂浩然的心情,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丰城明夫,把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也是他。 “他最不该做的是伤害了真衣,他毁掉了我一切在乎和珍贵的东西,所以……”聂浩然深吸一口气忽然嘴角露在淡淡的冷笑。“所以我也要毁掉他!” “你不可能是丰城明夫的对手……”我惊讶的看着聂浩然,他虽然通过吸血的方式获取了强大的能力和力量,可是丰城明夫毕竟是血族的首领,他能让聂浩然得到这一切不可能不顾忌聂浩然会反噬复仇。 “对,我不可能是丰城明夫的对手,我险些就死在他手中,当然我心里很清楚在我帮他完成对丰城明夫至关重要的任务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会暂时留着我的命。”聂浩然冷冷一笑轻蔑的说。“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有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他。” “……”我一愣惊讶的和聂浩然对视,作为血族的首领他的能力显而易见,我虽然没有见识过,可在萧连山的寿宴上,仅仅是丰城明夫手下的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都让我们难以招架,何况是凌驾于这些血族残余之上的丰城明夫,竟然还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他。“谁?” “之前我告诉过你,那个女人教会我一件事,并且还承诺了我一件事。”聂浩然漫不经心的回答。 朱雀! 朱雀承诺聂浩然的事就是帮他打败丰城明夫! 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有多强大,以至于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丰城明夫,她操控这一切显然已经不是在帮丰城明夫完成血族崛起的夙愿,她有自己的计划和目的。 “我不是丰城明夫的对手,甚至在他面前我即便拥有血族最强大的十个人的能力可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我躺在地上看着丰城明夫高高在上蔑视的嘲讽,他不屑一顾的看着我,眼中透着的是嘲笑和阴冷,我以为到死都无法向丰城明夫清算他的罪孽,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我第一次在聂浩然的目光中看见敬畏,真正心悦诚服的敬畏,完全是因为他提及的那个女人,他告诉我那个女人遵循并且兑现了当初给他的承诺,让聂浩然没想到的是,如此强大和不敢奢望能打败的丰城明夫在那个女人的面前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聂浩然给我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事,那个女人甚至什么都没做,一纸符文夹在她两指之间,丰城明夫竟然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丰城明夫惶恐的看着那个女人,应该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他口中嘶喊和咒骂着,可一切都是徒劳,聂浩然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仇恨和愤怒面对无法反抗的丰城明夫,聂浩然吸食了他的血液。 闻声赶来的血族残余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可没有人敢上前只能呆滞惊恐的站在原地,聂浩然吸食完丰城明夫的鲜血,转过身满嘴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渍,他用恶毒的眼神看着那些厌恶的血族,在宣示自己再也不是曾经的弱者。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开了那厚重的黑色窗帘,阳光从外面瞬间投射进来,聂浩然一手掐着失去力量和能力的丰城明夫脖子,如同曾经他在汤池掐自己一样,聂浩然要把所有的仇恨都清还给这个毁掉他一切的人。 阳光下丰城明夫被聂浩然高高举起,他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中浑身被灼伤溃烂,他痛苦的嘶喊声在那幽暗阴森的房中回荡,聂浩然一直用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畏畏缩缩躲在阴暗中的血族,直至他们都心悦诚服的低下头。 而丰城明夫顷刻间就在他手中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化为灰烬荡然无存。 “从那一刻起,整个血族由我统领!”聂浩然看向我很平静的说。 我愕然的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聂浩然吸食丰城明夫的鲜血后整个血族中没有谁再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说他的能力和力量甚至都远远超过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以及浅尾舞不知多少倍。 坐在我对面我一再认为迟暮苍老的老人竟然才是血族真正的首领,或者说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是我们最棘手和最强大的敌人,只是可笑的是,统领血族的人竟然是十八赤狼的后裔,估计没有谁能想到这样的结局,事实上矛盾的是,聂浩然还要统领血族找到自己圣主的陵墓,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别颠覆,曾经誓要将这个邪恶种族赶尽杀绝的人,如今却要带领血族卷土重来。 “真衣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我直视着聂浩然,其实我是想问他,既然真衣如此善良,宁愿死也不愿意变成嗜血害人的怪物,为了他一直痛苦的活着,而聂浩然做的事已经违背了真衣的初衷。 “你以为我想这样?是的,在我杀掉丰城明夫后我统领了血族,也掌管了三田财阀,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我俨然是这个种族的王,所有血族都忌惮我的强大就如同曾经忌惮先祖一样,我拥有他们的力量却没有他们的弱点,再没有谁看操控和威胁我,但这并不是我要的。”聂浩然摇头声音黯然的说。“只不过丰城明夫想要一个和他们一样失去人性的怪物,可他得到的的确是残暴的野兽,不过我并没有像他们那样失去人性。”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故事,安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聂浩然告诉我如果圣主的血可以治愈真衣,他会在所不惜不计后果去做,他统领血族并非是因为想要得到一切,只不过他手中没有十八赤狼后裔的名册,茫茫人海要找出这些人,只有靠三田财阀的财力和人力。 “那个女人告诉我还不是时候,让我等。”聂浩然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我已经失去太多的时间,何况真衣不肯吸血变成血族终日生不如死的痛苦活着,我不忍心看见她每天都要忍受痛苦的煎熬,可那女人告诉我,即便我能找到圣主的陵墓也无济于事,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我想我明白朱雀为什么要聂浩然等,看来朱雀并不知晓成吉思汗陵早就被开启过,要的到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最后一个赤狼后裔必须在成吉思汗遗骸前兑现阴契,可是成吉思汗的遗骸连同他的宝藏早被朱棣藏匿在紫禁城的下面。 朱雀让聂浩然等是因为成吉思汗陵中的四极四象七君阵结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天将地兵布下三界孤绝的风水局,血族是阴物根本无法靠近成吉思汗的陵墓,有这个结界的制约血族甚至连蒙古都无法靠近。 朱雀让聂浩然等的应该是我! “那女人告诉我,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破除那个制约血族的结界,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召唤出神王,并统帅血族得到能治愈真衣的银瓶。”聂浩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是我被引导收服宗灵七非破除了结界,但看样子聂浩然最终是听从了朱雀的吩咐,聂浩然告诉我等待是漫长的,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真衣。 聂浩然声音停顿了一下,每次提到真衣他的表情都是痛苦的,他告诉我,他并不敢告诉真衣他已经杀掉丰城明夫,更不敢告诉她再也没有谁能威胁到自己,因为那样的话真衣就不会再担心,从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摆脱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 可最终真衣还是知道了一起,聂浩然给她解释只要找到血瓶就能治愈她,但得到的是真衣决绝的回绝,因为真衣很清楚救治她一人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愿意自己一人的安危建立在毁灭无数无辜人的生命上。 “真衣是对的,她的善良你永远无法明白,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她,可这未必就是她想要的,就算你治愈真衣,等她看见你为了她人间地狱尸横遍野的时候,你认为真衣还会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我直视聂浩然义正言辞的说。“她会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因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而且我想真衣也不会原谅你。” “对!她就是这样给我说的,她甚至恳求我帮她结束生命,可我做不到,我只想要回曾经和我相濡以沫的那个女人,为了她我不惜做任何事,即便是千夫所指也没关系。”聂浩然表情哀伤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真衣是我唯一拥有的一切,我既然有能力救她怎么可能放弃,可真衣并不理解我为她做的一切,她甚至好几次想要拉开窗帘……” “有时候死并非是件坏事,你让真衣那样活着才是给她最大的痛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奈的选择
痛苦…… 聂浩然看向我睿智的眼睛变得有些犀利和执拗,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的告诉我,如果没有真衣,他才会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当然,我不会让我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所以我打算结束真衣的煎熬和折磨。”聂浩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 “你……你杀了真衣?!”我吃惊的看向聂浩然。 “我怎么会杀真衣,她对于我来说是最珍贵的一切。” “那你做了什么?” 聂浩然给自己倒茶,听闻我问出的话手不经意的抖动一下,他有些走神目光呆滞的看着茶杯,直到杯子的茶水满溢出来时他才回过神来,嘴角蠕动一下表情痛苦的说。 “我把真衣关押到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可她依旧不愿意屈服,她一次又一次乞求我结束她的生命,每一次我看见她哀求的样子我都心如刀绞。” 聂浩然用颤抖的手端起茶杯,水溅落在他手背上,然后他绝望的告诉我,真衣很明白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促使聂浩然不惜一切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所以真衣千方百计想要了断自己的生命。 丰城明夫把她变成血族,可是在她没有吸食人的鲜血之前,她还算不上真正的血族,丰城明夫为了延续她的生命,一直强制她在食用动物的血液,可每一次真衣都强烈的反抗。 动物的血虽然可以暂时让真衣活下去,可如果不吸食人的鲜血,她只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和丑陋。 “我认识的真衣很漂亮。”聂浩然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我的面前,照片中的女人双瞳剪水亭亭玉立,那应该是真衣年轻时候的照片,正如同聂浩然说的那样,虽然看上去弱质芊芊可依旧眉清目秀笑颜如花。 聂浩然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一刻浮现在他脸上的是甜美和美好的憧憬,我想着便是聂浩然一直都放不下的原因,他的嘴角蠕动几下,那欣慰的笑容很快就消散在他脸上。 我看见他缓缓的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和无力,完全不相信这个老人竟然是统领血族的首领,他颤巍巍的直起身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那句话。 我的真衣是很漂亮的…… 我看着他落寞而无助的背影心里有些感伤,倒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个叫真衣善良的女人。 聂浩然停在对面的门边,缓缓转头看向我,然后拉开了那扇从里面透着灯光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手指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惊愕的慢慢张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门里面。 门后面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女人,双手被用很粗的铁链锁住,在灯光下我看见那女人的脸,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丑陋,稀少的头发低垂下来没有丝毫的光泽,整个身体瘦骨嶙峋像一具快要被风干的尸体,脸上的皮肤全都干瘪的紧贴在骨头上,或许是长时间不见阳光的缘故,那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 凹陷的眼眶中是一双混沌而无助的眼睛,失去光泽的瞳孔呆滞看着地下,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女人,可我却发现聂浩然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柔情和关切,他颤巍巍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那女人的脸,可换来的却是那个女人绝望而浓重的恨意,那女人把头偏了过去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我心中突然一惊,低头看向面前聂浩然之前推过来的照片,那关在房中的女人虽然丑陋,可依稀可以看出她和照片中的女人有相同的轮廓。 “她……她就是真衣?!”我大吃一惊愕然的问,我并不敢肯定毕竟对面这个女人和相片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没有听见聂浩然的回答,但却看见他缓缓的点头,我嘴角抽搐一下这就是让聂浩然坚持到现在的原因,真衣一直不肯妥协宁愿这样也不想变成嗜血的怪物。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愤恨的质问聂浩然,看的出真衣对他充满了失望和绝望。 “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聂浩然很诚恳的回答,然后我看见他用指甲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流淌出来,真衣无助的向后蜷缩,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反抗,可这一切在聂浩然面前都是徒劳,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真衣的头发,真衣死命的挣扎可依旧被聂浩然抬起头,然后他把自己的血滴落在她嘴边。 真衣紧闭着嘴唇用尽全力在反抗,聂浩然竟然用力掐住她的双颊,直至真衣痛苦的张开嘴,鲜血全都滴落进她嘴中。 “住手!” 我愤怒的站起身大声呵斥,丰城明夫没有做到的事,竟然聂浩然做到了,他用自己的血把真衣变成真正的血族,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在延续真衣的生命。 我刚想冲过去,忽然震惊的看见聂浩然慢慢转过头来,那一刻我心弦犹如被震断般酸楚,我看见聂浩然比真衣还要痛苦的抽搐着嘴唇,脸颊上流淌着热泪滴落在地上,目光中是无奈的哀伤。 他又在我眼中变成那个迟暮而无助的老人,只是如今的他让我都有些不忍责难,他的痛苦溢于言表,明明深爱着那个女人,却要用令她最为痛苦的方式去延续真衣的生命。 我看着聂浩然手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忽然想到云杜若,她不是也是这样帮我控制眼疾的恶化,都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不惜一切,即便是生命,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不知道该对聂浩然说什么,他的痛苦或许我可以理解和体会,但是他却得不到真衣的原谅,这或许才是让他生不如死的真正原因。 房间中回荡着真衣痛苦的哀嚎,撞击在我心房上相信此刻的聂浩然才能体会这种无处释放的心痛,我想这样的哀嚎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响起过,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痛不欲生的煎熬和折磨。 聂浩然蠕动着嘴唇,用颤巍巍的手擦拭干净真衣嘴边的血渍,蹲在她面前深情的凝望,可换来的却是痛苦的哀鸣和愤恨的目光,我看见聂浩然吃力的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缓缓的把门关上。 “你认为我还有回头的可能吗?”聂浩然泪流满面的看着我。 没有! 我已经很确定对面这个人不可能回头,他为了真衣会不惜一切甚至不计后果做任何事,可最麻烦的是我居然找不出一句反驳和呵斥他的话,事实上,我应该和他是同一样的人,如果我换成是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聂浩然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他完全不像事掌控血族的首领,更像是一个无奈的老人,他身后依旧是真衣痛苦的哀嚎,可聂浩然已经趋于麻木的充耳不闻,或许过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即便是曾经深爱着他女人的愤恨和不解他也可以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只想治好真衣,仅此而已。”聂浩然声音坚定的对我说。“有时候结果比过程重要,她可以记恨我但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真衣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我必须要弥补她。” 我紧握的拳头终于还是缓缓的松开,因为我找不出发泄的理由和原因,我甚至有些同情对面这个老人,慢慢的重新坐了下去。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对坐,听着回荡在房间中的哀鸣和哭泣声,我知道那声音会犹如一把剑,一次又一次刺穿聂浩然心底最软的地方。 “这就是你要给我讲述的故事?”我淡淡的问。 “对,不过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我讲述的这些想必有些你提早就知道,不知道的不过是我和真衣的事。”聂浩然默默的点点头回答。“但这个故事的结局却不是我给你讲,而是要你给我讲。” “我给你……结局?”我诧异的看向聂浩然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这个故事说完还要些时间。”聂浩然再一次帮我倒掉之前我没喝的茶,看样子这个故事还有很长要讲述给我听。 聂浩然一边煮水一边说下去,他听出了那个女人的吩咐,漫无目的等着那女人说的机会出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聂浩然强迫真衣喝下了他的血,无奈的把真衣变成真正的血族,这是唯一可以延续她生命的办法,虽然他知道这违背了真衣的愿望,可是除此之外聂浩然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毕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真衣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直到有一天那女人突然出现在聂浩然的面前,并且告诉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已经出现。 我想朱雀告诉聂浩然出现的机会正是我在地底收服宗灵七非的时候,所有的凶案也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筹划并实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执念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话,静静听着他把这个故事讲述完整,他对我说,因为他手中没有名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下一次的聚会,同时三田财阀为了探寻成吉思汗陵的秘密,自从溃败逃亡到东瀛后一直不忘东山再起。 成吉思汗死后血族并借助三田财阀的财力和人力,不断向中原派出探寻陵墓秘密的人,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可没想到一次意外的收获让聂浩然原本打算等待的时间大大缩短。 “谢同!是谢同无意中泄露的锁龙扣,那是开启成吉思汗陵的关键,你们也是从谢同身上发现了突破口。”我接过聂浩然的话说。 聂浩然点点头对我说,谢同无意中拿出了锁龙扣,并交给刘未名却没料到派出在中原探寻陵墓秘密的吉田半藏等人一直通过各种方式在收集这方面的文物,而刘未名便是其中提供文物之一。 谢同并不清楚他祖辈传承下来的锁龙扣到底有什么用,吉田半藏得到锁龙扣之后通过上面的铭文和图案知道和成吉思汗有关,离开让浅尾舞带着锁龙扣回东瀛呈现给聂浩然。 血族这几百年来一直在追查帝陵的下落,也掌握了很多线索,而这锁龙扣正是开启陵墓的关键,聂浩然立刻动身赶往中原,偷偷见过谢同一次,一眼就认出谢同是参加过聚会的人。 原本是打算从谢同手中得到另一个锁龙扣后在杀他,可是谢同虽然不清楚锁龙扣的作用,但估计事关重大竟然不肯拿出来,聂浩然只有以十八地狱中的蒸笼地狱杀了谢同。 兑现阴契召唤神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聂浩然说到这里并没有什么遗憾和愧疚,曾经的死敌如今变成同盟,而曾经歃血为盟的兄弟手足却变成他屠戮的猎物,可笑的转变估计连聂浩然都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虽然聂浩然最终杀掉丰城明夫泄愤报仇,可丰城明夫最终还是成功了,他把聂浩然成功的变成嗜血残暴的野兽,聂浩然的人性也在他杀死谢同那一刻彻底的覆灭,完全彻底的变成他曾经唾弃和诅咒的那些人。 聂浩然没有丝毫避讳的继续说下去,在他杀掉谢同之后剥去他胸口的纹身,他迈出了第一步注定再也无法回头,可是锁龙扣有阴阳两扣,另一个一直再刘未名的手中,这个常年从事盗墓和文物贩卖的人应该是察觉手中的东西非比寻常,因此贪得无厌的坐地起价。 聂浩然原本是没有打算杀刘未名的,他不过是想救真衣,其他无关的人他不想伤害,我听着聂浩然的话或许任何一个凶手这样对我说,我都会嗤之以鼻,可我竟然会相信他说的,或许在我心里聂浩然始终都有一丝没有完全明灭的良知。 聂浩然只想得到另一半锁龙扣,并亲自去见刘未名,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聂浩然都会答应他,看阴差阳错聂浩然竟然发现刘未名也是参加过聚会的人,而且刘未名也认出了聂浩然,那一刻刘未名应该猜到他手中的锁龙扣和成吉思汗陵有关。 结果显而易见,聂浩然尾随刘未名去古墓,并在里面用十八地狱的刑法千刀万剐了刘未名,并取走他身上的纹身和锁龙扣。 至于后面被杀的那些人都是顺藤摸瓜被找到并杀死后得到纹身,当我们的出现让聂浩然感觉到了阻碍,在谢同家找到的锁龙扣最终也落入我们的手中,再加之之前出现的鸿虚子书信,这都是开启帝陵不可或缺的东西。 聂浩然原本是打算从我们手中夺过来,可那个女人却让他把所有找到的纹身和锁龙扣都送给我们,聂浩然大为疑惑不明其意,那女人告诉聂浩然不用费力去寻找,只要把这些东西送过去,我们自然能帮聂浩然找到陵墓的确切位置。 听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一切都是朱雀事先就谋算好的,她早料到我们为了找寻真相会开启成吉思汗陵,一切准确无误的在朱雀的算计和掌控之中。 “我听从了那个女人的吩咐,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阻止我找寻圣主的陵墓,在此之前已经有三个血族被击杀,我就开始怀疑我所知道的秘密还有其他人知道。”聂浩然不慌不忙的说。“所以我排出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去试试你们虚实。” “就是说不管那天我们动不动手他们都会把东西留下。”我冷冷的问。 “对,不过萧连山老成应该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只是……你没有沉住气,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你们也在探寻帝陵,不摸清你们的实力,日后一战我绝对输不起!”聂浩然点点头很平静的回答。 我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那日萧连山如此血气方刚的人竟然可以无视扶桑人的挑衅,原来他找就看出吉田半藏此行的目的,反而是我提前暴露的底牌,以至于聂浩然才会有恃无恐,可见在他的眼里从未把我们当成对手。 “后面的事……你应该都清楚了,我们在陵墓见过一面,我以为找到圣主的陵墓一切都会终结,我能治愈真衣然后和她重新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聂浩然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可没想到帝陵早已被开启过,圣主的遗骸也不知去向,我等了那么多年失去我在乎和珍惜的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或许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你一心想要治愈真衣,可你有没有想过,丰城明夫是为了复兴血族不惜拿真衣来要挟你。”我皱着眉头义正言辞的对聂浩然说。“但是很明显主导这一切的就是那个女人,她有什么目的你根本不清楚,她一直都在利用你,万一她欺骗了你成吉思汗的血根本无法医治真衣,到时候血族得到银瓶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想过!”聂浩然斩钉切铁的说。“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在被人利用,仅仅因为我是十八赤狼的后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到时候你不但治愈不了真衣,你还会导致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到时候不惧怕阳光的血族还有谁能抵挡?”我加重声音严肃的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所有人都变成血族会是什么样?”聂浩然忽然一本正经的反问我。 “……”我一愣愕然的看着聂浩然,他说这话绝不是一句戏言,他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说担心的事他并不在意。 “如果圣主的血治愈不了真衣,那所有人都变成血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真衣不会在其他人眼中变成怪物,我治愈不了真衣,就改变所有人。” “你呢……”我开始意识到我太低估聂浩然的疯狂和执着,我知道他可以为了真衣做任何事,但绝对没想到他可以如此的不计后果。“你即便是改变了所有人,让真衣不再认为自己是怪物,可血族是永生不死的,你不是想和真衣在一起吗,难道你最后也要把自己变成血族?” “你以为我会在乎什么永生不死?他们不过是一群蜷缩在阴暗角落中肮脏的怪物,我身上流淌着苍狼的血,里面承载的是先祖的荣耀,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那样令人恶心的怪物。”聂浩然轻蔑的冷笑,在他眼中血族犹如低贱的蝼蚁。 “既然这样你还要把真衣变成你厌恶的怪物?”我愤恨的问。 “我只是不想真衣再受煎熬和折磨,我早晚会生老病死,我只想在有生之年陪伴着她,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说我冷血,可我自始至终的要求都这么简单。”聂浩然不以为然的回答。“有一天我死去,再无法陪伴真衣的时候,我相信她也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再帮她做什么,何去何从都看她自己选择,至少我能为她做的我必须做到。” “你是在助纣为虐,真衣不管能不能治愈,她若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 咳,咳,咳…… 聂浩然忽然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弓弯起来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他甚至都不用手帕,捂在嘴边的手缝中鲜血迸溅出来。 “别忘了,我才是最后的拼图,要得到装有圣主血液的银瓶,我必须在圣主遗骸前兑现阴契,我们十八赤狼后裔的命运都是注定好的,从我杀谢同那刻开始我也会和其他十七人一样。”聂浩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看看手中溅落的血渍淡淡的说。“我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时间可活了,我只是想在死之前为真衣做点事而已。” 我惊愕的看着聂浩然说不出话来,一个连死亡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能令他在乎和畏惧,我想我不可能劝说对面的这个人妥协,因为在他眼中任何一切人和事都抵不过他心中的执念和疯狂。 一百一十四章 身不由己
聂浩然喝光茶杯中的水,他用平和的目光看着我,极其诚恳的沉默了半天,忽然很感概的对我说。 “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可以为在意和珍惜的人不惜放弃性命,对和错在我眼中没有那么复杂,我从来没认为做这些是错的,只有是为了真衣就是对的,请你来一共有两件事。” 我冷冷的看着对面这个行将朽木的聂浩然,已经分不清他是血族的首领,还是一个为爱痴狂执念难平的老人,他的疯狂和执拗已经根深蒂固,我听完他的故事知道不可能劝服他有任何的改变。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一直想给你道歉,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更不该用你在意的人要挟你。”聂浩然头微微埋下去态度很诚恳。 “你给我说这句话不感觉可笑吗?”我冷冷的盯着他,但始终找不出愤恨的理由。“你曾经那样唾弃和厌恶丰城明夫,你最后甚至不惜杀掉他,可你如今做的却是和他当初一样的事,你给我说对不起有什么意义。” “我可以把她安然无恙的还给你。”聂浩然看向我很肯定的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最好抓快时间找到圣主遗骸的埋藏之地。” “你助纣为虐我管不了你,我凭什么还要帮你。”我义正言辞的问。 “你还是不明白,你帮的不是我,你在帮你自己。”聂浩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声音透着冰冷。“我不在乎丰城明夫是血族还是正常人,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变成和他们一样冷血的怪物,但是他却做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把真衣变成血族,让我没有任何办法……”聂浩然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默默的看着我。 另一半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如法炮制用丰城明夫当年要挟控制他的方式来威胁我,他会把云杜若也变成血族。 我彻底的被激怒,掀开面前的茶桌抡起拳头把所有的愤怒全灌注在上面,重重一拳打在聂浩然的脸上,在我眼中如今的他没有丝毫值得同情的地方,那样的可耻和令人厌恶,或许就如同当年聂浩然看丰城明夫那般。 聂浩然竟然没有躲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而且病入膏肓又如何能承受的起我势大力沉的一拳,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面颊上,他虚弱的身体随之倒在地上,我没有半分怜悯之心的冲上去拽去他衣领,怒不可歇的盯着他,挥去拳头又是一拳打下去。 聂浩然没有丝毫抵抗任凭我打在他脸上,看着他衰弱的样子我突然有些打不下去,紧握的拳头悬在半空,看见他红肿的脸颊和从嘴角流淌的鲜血。 他嘴角抽搐几下,不是痛苦而是慢慢挤出一丝笑意,很落寞的说。 “你现在就是当初的我,我也是这样仇恨丰城明夫的,可是除了能杀掉他之外我做不了任何事,事实上,即便我最后杀了他,但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如果云杜若有什么差池,我……”我拽去聂浩然衣领把他提到我眼前,可后面的话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能令他畏惧。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我听见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带头的是吉田半藏和浅尾舞,宇都宫城带来血族守卫也杀了进来,聂浩然虽然不是血族,可他对血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奋力想要保护聂浩然,可刚冲进来我就看见聂浩然抬手一挥。 一股强劲的力量从聂浩然手中散发出去,势不可挡的冲击我身后,我只感觉凛冽的冲击力能瞬间卷走房中的空气,流动的全是铺天盖地的杀戮。 呯! 身后传来一声破裂的巨响,伴随着人被震飞后撞击在墙上的哀嚎,我茫然的回头看向身后,半个房间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而之前冲进来的血族全都被击退倒在地上,这仅仅是聂浩然随意挥出的一掌而已。 在萧连山的寿宴上,韩煜和太子都拼尽全力,甚至得到龙虎山道宗提点和帮助也才勉强支撑,若不是后来有人相助,那场比斗韩煜和太子都险象环生,可聂浩然竟然一掌就将所有人击退,而如今这人竟被我打的满脸是血丝毫不招架,他分明才是最强大的对手和敌人,不要说被我打如果他出手我可能连他身都近不了。 他分明是心甘情愿让我发泄的,我嘴角蠕动一下,大口喘着气松开了聂浩然的衣领,他重重的倒在地上,依旧虚弱的咳嗽。 “那女人让我等的时机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破除了结界,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你和我都一样,都是被人算计的人。”聂浩然用手背吃力的擦拭嘴角的血渍淡淡的说。“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已经明白只是你现在还不懂,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我呼吸开始变的沉重,身体瘫软的也坐到地上,聂浩然在用丰城明夫当初要挟他的方式来威胁我,虽然可耻不过的确有效,而且聂浩然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完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可他对我却并不出手,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有时候控制一个人武力并非是最好的办法。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也不多,下一个阴日来临的时候,你若是没找到圣主的遗骸……”聂浩然从地上吃力的支撑起身体很平静的对我说。“我会把变成血族的云杜若送还给你,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绝望的痛苦,希望你不会重蹈覆辙。” 我愤恨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大口喘着气看着聂浩然把我送给云杜若的那串红色风铃推到了我面前。 “你放心,我没想过要伤害谁,我可以给你保证,云杜若在我这里会安然无恙,当然……是在下一个阴日来临之前,我已经失去一切,所以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为了真衣什么都做得出来,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为我做这些,而是为你所在意和珍惜的人去做,我不希望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我愤恨而无力的拾起面前的风铃紧紧握在手中,站起身走到残破的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虚弱的聂浩然,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迸溅出来的鲜血更多,很难想象这个病入膏肓行将朽木的老人居然是掌控血族的首领,而且还强大到无人能及。 “你之前说让我帮你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帮你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另一件呢?” “你暂时不用知道,等你找到圣主遗骸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并且告诉你该做什么。”聂浩然忽然淡淡的苦笑望向我。“你放心,那另一件事我相信不会让你为难,你一定会轻而易举的做到,而且还会心满意足的去做。” 我握着风铃转身离去,在萧连山家中和其他人汇集,把和聂浩然交谈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不能相信这些人,聂浩然已经不可理喻,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巢穴,我们合力攻其不备应该可以救出云杜若。”韩煜面色凝重的说。 “我和聂浩然交谈一夜,他已经不是曾经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那个人,经历和失去那么多事,他虽然没有变成血族,可他早已和他们一样冷血和漠然。”我摇了摇头焦虑的说。“他不会大意到给我们留下机会,我们即便现在去也是人去楼空,何况我见识过聂浩然的力量,他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敌人和对手,冒然突击我们未必有胜算。”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被聂浩然要挟帮他找成吉思汗的遗骸?”顾小小焦急的问。 “我不可能拿杜若的安慰去侥幸的赌,我们和血族早晚一战是在所难免的,血族一直忌惮的就是成吉思汗的血,我想过了,只要我们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血族势必会倾巢而出抢夺银瓶。”我深吸一口气严峻的回答。“也是我们和血族了断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在下一个阴日来临之前务必要找到遗骸的埋藏之地。” “下一个阴日……”韩煜低头掐算了片刻神情紧张的说。“还有十天的时间,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去紫禁城找到进入宝藏的通道。” 我们安排好明天入夜后潜入紫禁城,他们都为云杜若和我担心了整整一晚,我让他们先去休息,突然发现真的有些累了,何必当初没有听萧连山的劝阻,如果当时没有执迷不悟根本不会让云杜若身处险境,我终究还是欠萧连山一个道歉,一个发自肺腑的道歉。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我去见萧连山,我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睡不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月下回忆
萧连山住在后院,我走进去的时候皎洁的月光像一层银纱铺盖在地面,我看见萧连山那伟岸的背影就坐在庭院之中,他手中拿着一把折射着月光闪耀的银枪,那应该是我们在成吉思汗陵唯一找到的东西,曾经伴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的兵器。 我走近才看见萧连山手中拿着一块磨刀石正细心的打磨这枪尖,他的动作和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和坚毅,我坐到他身边良久没有说话。 银月温顺的趴在萧连山的脚边,月色下它毛如雪闪动着点点银光,不知道为什么银月和萧连山很亲近,韩煜不在的时候它总是寸步不离的跟随着萧连山左右。 “爸,当初我不该一意孤行,是我错了,我没听您的劝阻。”我重重叹了口气很歉意的说。“可惜现在我知道一切却无法回头。” “你我父子一场,有什么对错。”萧连山的声音很平和,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你总要试着去经历一些事才会慢慢成长,你比我年轻那会强太多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浑浑噩噩,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萧连山在嘴角挂起淡淡的微笑,似乎很少像现在这样和他心平气和的交谈,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今晚萧连山的兴致特别高,似乎越是遇到棘手和险峻的事他越是可以泰然处之。 “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哈哈哈,就是像你现在这样发问。”萧连山忽然爽朗的笑出声,回头看我一眼和颜悦色的说。“那个时候的我只会问,为什么,为什么和为什么,到后来他们都不让我说话,因为我会说的就只有发问,哈哈哈。” “他们是谁?”我看萧连山轻松的样子,心情有些平复。 “人生苦短,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等你老了像我这样的时候才会有回忆,如果这些回忆让你没有遗憾的话,那就不枉此生。”萧连山挺直的腰就如同他手中的那把银枪般百折不屈,他淡淡一笑心平气和的对我说。“不要怕去经历险境和危急,那会让你成长和强大,等有一天你可以坦然面对的时候,你就能变得无畏。” 萧连山一边对我说一边打磨着枪尖,用他的方式在激励我振作,我的心情渐渐没有之前的沉重,随意的问了一句。 “爸,您有什么回忆吗?” “一直都想给你讲讲我之前的事,那个时候你还太小,怕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或者也不会相信。”萧连山手中的磨刀石悬停在枪刃上。“你刚才问我他们是谁,在我年轻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身边也有一群生死与共的朋友。” 我之前以为很了解萧连山,后来才发现他的过往就如同谜一般,好几次想问他萧连山都搪塞过去,没想到今晚他竟然主动的提及,我没有打断他安静的听他说下去。 萧连山告诉我他本是应该被枪决的人,因为他曾经枪杀过俘虏,原因是被抓获的俘虏竟然反抗,导致他多名战友身亡和重伤,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救了屠夫,只不过枪杀俘虏是重罪,但在枪决前被人偷偷释放,可从此他变成一个没有身份无处可去的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自己一生中最敬重的人,而他的故事和回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萧连山说如果不是遇到那人的话,或许他会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是那人给了他一切和精彩纷呈的回忆,同时还有遗憾…… 萧连山始终没有告诉我那人的名字,我也没有问他,好像他现在连提及这个人名字的勇气都没有,那种溢于言表的遗憾深入萧连山的骨髓。 一切是从一个古墓开始的。 萧连山说因为那个古墓他和那个人被人器重,当时他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起,他叫那人是哥,能让萧连山能心悦诚服叫声哥的人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他哥重情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留下来答应帮收留他们的人三年。 一次探寻一个古墓结果他们两人找到的却是袁崇焕的祭坛,也是在那个时候萧连山认识了顾安琪,这个不为人知的祭坛却揭开了传闻中神秘的明十四陵。 从此以后他们便围绕着明十四陵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旅程,直到后来找到明十四陵以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隐藏在明十四陵中的是另一个更大的秘密。 “是什么秘密?”我好奇的问。 “明十四陵中真正的隗宝是一本传闻中堪称天下第一奇书。”萧连山漫不经心的回答。 “一本书?”我诧异的看向萧连山疑惑的问。“爸,听说明十四陵是大明朝历代财富的积累,虽然比不上成吉思汗陵里面的宝藏,但依旧可以让您富甲天下,为什么这么多金银珠宝竟然比不过一本书?” “给你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样,每一个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可这本奇书却隐藏着这天下最令人向往的秘密。”萧连山很平静的回答。 “什么秘密?” “这本奇书叫九天隐龙决,又称之夺天地造化之学,是道家五术至高无上的瑰宝,号称帝王之学,是五术中最高层次的秘籍,共七七四十九篇,此书记载道法、堪舆、相法、相理、医术等五术精要,而且其中还有永生之术以及预测后世的方法,习得之后方可通天晓地,长生不老预知未来。”萧连山很严谨的对我说。 “长生不老?!预知未来?!”我目瞪口呆的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真……真有这样的书?!” “这是道家秘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历朝历代帝王对此趋之若鹜,结果有个一女人无意之中得到这本书。”萧连山很平静的说。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长生不老了?” “对!”萧连山点点头很肯定的看着我说。“这个女人非但长生不老而且还靠这本书当了皇帝。” “……您是说……武……武则天?!”我又张大了嘴。 萧连山默默点点头认真的说。 “一个女人就靠这本书在男尊女卑的年代当上皇帝,这本书的威力可想而知。” “爸,您们既然找到明十四陵那就是说也真找到这本书了?”我惊奇的问。 “假的,在明十四陵中我们的确找到了九天隐龙决,不过却是假的,事实上九天隐龙决根本不是一本书。” 萧连山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相传是九天玄女所撰写的龙甲神章传给黄帝,黄帝把龙甲神章演译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可龙甲神章深奥难明,黄帝也只窥其一二就创造后世流传的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龙甲神章传到大禹之手,他同样无法参悟其中神机,便铸造九鼎,将龙甲神章内容尽铭刻于九鼎之上。 秦灭周后第二年即把周王室的九鼎西迁咸阳,秦王嬴政参悟了这九鼎上的龙甲神章,而根据自己领悟的神章内容撰写了旷世奇书,因为龙甲神章为九天玄女所赐,所以此书就叫九天隐龙决。 “这是可以通天彻地的旷世神通。”萧连山不慌不忙的告诉我。 “这么说谁要是拥有这本书就能无敌于天下?”我震惊的问。 “天下……”萧连山淡淡一笑摇摇头回答。“秦王嬴政孤傲而且尽得龙甲神章中无上神通,天地人三界未放眼里,让李斯雕刻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后,登兹泰山,周览东极,这就是后世流传的嬴政泰山封禅。” 萧连山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缓缓看向我加重声音说。 “实际上秦王嬴政泰山并非封禅,而是斗天!一己之力抗九天神众,杀伐四方神众不敌退归九天,嬴政在泰山刻石,共一百四十七字,都是称颂自己的功德,刻石是四面环刻,颂辞刻了三面,最后一面用传国玉玺加印,封印九天神尊,从此三界唯他独尊……这就是秦始皇这个称号真正的含义!” 我瞠目结舌的完全说不出话来,萧连山说的没错,如果他之前告诉我这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可现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已经不会再质疑这些,只是萧连山告诉我的这件事太让我惊讶,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那你们最后找到九天隐龙决了吗?” “找到了。”萧连山的声音变得有些落寞。 “那书呢?”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和拥有那通天彻地的旷世神通,能拥有的只有真正的主人,不要以为得到这样东西就是好事,那只有万世帝命的人才能驾驭,可代价却是……”萧连山深吸一口气很伤感的告诉我。“万世孤清。” “谁……谁是九天隐龙决真正的主人?”我诧异的问。 “当然是撰写这旷世神通的人。” “嬴……赢政?!”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萧连山。 萧连山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皱喉结蠕动一下震惊的问。 “爸,您刚才说九天隐龙决能长生不老预知未来,既然嬴政拥有这本书,难道……他一直还活着?!” 萧连山忽然翘着嘴角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慢慢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银月淡淡的说。 “我如果告诉你,这银月曾经是九尾妖狐你可相信?” “……”我一愣看了看地上温顺的银月茫然的不知所措。 “或者我再告诉你,我见过很多你不敢想象的人,比如千古一帝的嬴政,还有神勇无二的项羽以及人中吕布……对了,还有一代女皇武则天。”萧连山若有所思的浅笑很平静的问我。“你会不会相信?”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萧连山,可他现在告诉我的一切太匪夷所思,我茫然的舔舐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我还真不敢相信。 “哈哈哈,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我的回忆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我只记住了曾经身边那一群可托生死风雨同舟的伙伴而已。”萧连山淡淡一笑目光又落在他打磨的银枪上。“而你的回忆就要靠你自己去书写,我相信应该会比我的精彩。” 我从松了一口气,幸好萧连山是在和我开玩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去接受这一切。 “爸,您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我长长叹了口气笑着问。 “月下你我父子闲聊,让你轻松一下,不过路是你自己选的,就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你可以当我是开玩笑,不过后面的事或许就不是一句玩笑那么轻松。”萧连山说完抬起手从旁边把一个古朴精致的木盒推到我面前。“你的回忆就从这里开始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星象
月色下那木盒上一条雕刻的金龙闪烁着金光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名贵之物,但我不明白萧连山突然给我这个木盒是什么意思,我诧异的看向萧连山发现他专心致志的打磨着手中的银枪。 我迟疑了一下打开桌上的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支金光灿灿的金笔,看款式应该年代久远而且笔尖有朱批,想必这是帝王所用之物,在金笔的旁边有一张卷裹发黄的宣纸,我小心翼翼的从木盒中拿出来,在石桌上缓缓展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宣纸上是一幅画,而且还是一副很奇怪的话,最上面是一只凶神恶煞的白虎围绕着一个银色的圆盘,而画面的左边是一只老鼠和一只马尾部相连,却各自望向前方,在老鼠和马的上面又是一只冲天而起的龙,而画面的下面是我看不懂的星宿图。 “爸,这……这是什么?”我看了半天迷惑的问萧连山。“突然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们找对了地方,可是也估计错了地方。”萧连山很平静的看着手中的银枪淡淡的说。“成吉思汗的宝藏应该和紫禁城有关,不过入口并不是你们之前想的那半间房,我派人进去挖掘过,没有找到宝藏的入口。” “啊,您派人进去挖掘过?”我震惊的看着萧连山。 “有些事我做比你们做要方便的多,何况这些事我曾经又不是没做过。”萧连山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 “半间房里什么都没有吗?” “入口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在半间房的地下挖出了你手中的这个木盒,想必和成吉思汗的宝藏有关。”萧连山心平气和的回答。 “这木盒是在半间房下面找到的!”我顿时站起身兴奋不已的看看摆着石桌上的东西。 “木盒中的金笔和图案应该是朱棣留下的线索。”萧连山转头看了我一眼,把木盒推到我面前淡淡一笑。“我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回忆,你的回忆就从这里开始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叫醒所有人,把木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他们面前,当得知是萧连山竟然派人去半间房挖掘出来,都如同我刚得知这个消息一样目瞪口呆,不过我后来细细一想,萧连山这一生的过往应该很精彩,黑白两道都有他熟知和深交的朋友,或许在我们眼中难以办到的事,在他眼中反而很简单。 现在的关键是必须尽快解开木盒中的线索,聂浩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下一个阴日来临还有九天时间。 我们整整在研究了两天也没有任何进展,那支金笔我们小心翼翼的查看过很多次,虽然名贵而且价值连城可是仅仅是一支金笔而已,里面没有机关也没有玄机,我们在这两样东西上没找到一个文字。 “这算什么啊,打哑谜?什么提示都没有,一支笔一幅画朱棣到底想提示什么?”顾小小一脸倦怠的揉了揉眼睛。 “画上一共出现了龙虎和马还有老鼠,这些东西应该是在暗喻着什么才对。”韩煜疲倦的瘫软在椅子上说。 “南宫怡,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是关于白虎和圆盘的典故?”我焦急的问。 “没有,我翻来覆去细想过,还真没有这两者相关的记载。”南宫怡摇摇头回答。 “白虎……白虎,在道教是西方七宿星君四象之一,二十八宿的西方七宿,其形象虎,位于西方,属金,主杀伐,色白,名称白虎。”韩煜慢慢直起身若有所思的说。“不过圆盘是什么我就清楚了。” “西方七宿……”太子慢慢重新看了看那画后,转身走到旁边推开窗户,仰头看了良久忽然转头指着夜空对我们说。“圆盘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我们都转头随着太子的手望过去,一轮皎洁的明月像一个圆圆的银盘悬挂在天空。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白虎主西方,西方的圆盘当然指的是月亮!”顾小小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说。“白虎抱月指的应该是方位,也确定了这幅画的方位。” 南宫怡听完立马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在上面标注好东南西北后,然后把宣纸下面的星宿图抄录过去,在之前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画上的星宿分布图,可是因为没有方向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星宿,等南宫怡抄录好后她看了良久欣喜的说。 “这星宿图是小熊星座!” 我们围过去看见南宫怡在白纸上把抄录的星宿用线连在一起,并标明方位后,果然是一个形状形同小熊的模样。 顾小小忽然结果南宫怡手中的笔,一脸震惊的慢慢在纸上画着我们看不懂的线条,等她画完后一副完整的圆形星宿图呈现在我们面前。 “外公教我观星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星宿图,按照原画标示的方位,这星宿位于北方。”顾小小拿笔在其中一个星宿上重重画了一个圈,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们。“此星一曰北辰,天之最尊星也,其纽星天之枢也,天运无穷,而极星不移,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北极星!”我惊讶的说出来。 “这星宿图是紫微垣,三垣之一。”韩煜对星像也颇精通继续对我们说。“紫微垣为三垣的中垣,位于北天中央位置,故称中宫,是天帝居住的地方,以北极为中枢,有十五星,分为左垣与右垣两列,称为紫微垣在北斗北,左右环列,翊卫之象。” “北极星又被称为紫宫……这画上的星宿图其实是在暗指紫禁城才对!”顾小小很肯定的说。 “这金笔和画应该是朱棣留下的,应该是和成吉思汗宝藏有关的线索,而画中再一次提到紫禁城,想必那旷世的宝藏和成吉思汗的遗骸势必就在紫禁城的下面。”我欣喜的说。 “可就算我们知道这图中星宿是暗指紫禁城,白虎抱月是暗示方位,那这个一飞冲天的龙和下面的尾部相连的老鼠和马又是什么意思?” “白虎既然是暗示方位,那龙会不会也是这个意思?”我有些疑惑的问。 “应该不是,白虎已经能标明这画的方位,不用多此一举,四象之中青龙在东,和白虎对应,可从画中位置看似乎不吻合。”韩煜摇摇头确定的说。“而且老鼠和马也不是指示方位的东西。” “什么情况下老鼠和马会相连在一起呢?”南宫怡也大为不解的喃喃自语。 “十二生肖中有老鼠和马,老鼠是子鼠,而马是午马,代表着不同的年份,两者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如果有那也是子午相冲,不会出现相连的情况。”韩煜摇摇头回答。 太子走上前看了良久忽然拿笔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我们惊讶的发现透过鼠头和马头的线不偏不倚刚好穿过北极星,而且鼠头刚好对着北极星。 “这里老鼠和马相连,应该指的是子午,而古人以子为正北,以午为正南,这也是为什么在画面中鼠头正好对准北极星的原因,这里的子午也是在标示方位才对。”太子平静的说。 我忽然眉头一皱,头慢慢埋下去看着面前的画,嘴里反复念叨着子午,然后有些惊讶的说。 “星宿图是在暗喻紫禁城,从图画中的老鼠和马看,不偏不倚刚好在紫禁城的南北轴上,这里的子午的确是方外,不过我想应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其他人异口同声的问。 “紫禁城中有一个门正好也在南北轴上,而且位当子午。” “午门!”南宫怡顿时恍然大悟指着画兴奋的说。“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位当子午故名午门,这老鼠和马相连在一起南北对称正好是位当子午,再和星宿图暗喻的紫禁城联系在一起,指的应该是午门!” “难道是说成吉思汗的宝藏和遗骸就藏在午门的下面?”韩煜眉头一皱有些惊讶的说。“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那可是紫禁城很显著的位置,谁敢去那下面挖掘。” “应该不会是午门,试想朱棣也会进入其中,他出入午门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那宝藏的秘密迟早会泄露,进入宝藏的通道应该在其他地方,这里出现午门应该是有其他原因。”南宫怡摇摇头说。 “如果我们是对的,那这画中的东西我们都解开其含义,剩下的就只有在白虎抱月和午门中间的这条一飞冲天的龙。”顾小小抿着嘴来回中了几步深思熟虑的说。“或许只有等到我们解开这飞龙才能完全领悟这画的含义。” “午门上有龙……” 南宫怡细细斟酌了片刻后对我们说,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环抱一个方形广场,北面门楼,面阔九间,重檐黄瓦庑殿顶。 东西城台上各有庑房十三间,从门楼两侧向南排开,形如雁翅,也称雁翅楼,在东西雁翅楼南北两端各有重檐攒尖顶阙亭一座。 而威严的午门,宛如三峦环抱,五峰突起,气势雄伟,但是在午门上没有看见过龙的图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永乐大典
韩煜指着画中的龙说,紫禁城是帝城里面住着真龙天子,这里的龙或许是指帝王朱棣,而龙在午门上面会不会是说朱棣和午门有什么关联。 南宫怡很快摇头否定了韩煜这个想法,午门的确很重要,主要的作用有两点,其一是颁发帝王诏书的地方。 一般来说帝王会在在立春赐春饼,端午日赐凉糕,重阳日赐花糕,农历十月一,颁发次年历书,每年腊月初一,要在午门举行颁布次年历书的颁朔典礼。 遇有重大战争,大军凯旋,要在午门举行向帝王敬献战俘的献俘礼。 而另一个用途就是宣示帝王的威严,如果大臣触犯了皇家的尊严,便以逆鳞之罪,被绑出午门前御道东侧廷杖。 “如果按照你的推测那朱棣去午门的次数就难以估计,朱棣继续有心想留下线索应该不会这么唐突。”南宫怡斩钉切铁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这条龙……”顾小小的头埋的很低,蹙眉不展的看了好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条一飞冲天的龙诧异的说。“这龙好像没有眼睛?!” 我们一听都好奇的围上去,看向顾小小手指的地方,那条栩栩如生的飞龙我之前看就感觉怪怪的,但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劲,顾小小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那飞龙虽然画的活灵活现,可是正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没有眼睛,难怪之前感觉诧异,原来这龙有形而无神。 “既然这是关系成吉思汗宝藏的线索,留下秘密的人不会这么突兀和遗漏,这没有眼睛的龙应该有其他含义才对。”我若有所思的说。 “会不会是让找到这画的人给龙点睛啊。”顾小小疑惑的说。 “画龙点睛……”我眉头一皱来回走了几步说。“这个典故本是说画师技艺神妙,而典故的由来是指著名的张僧繇。” 据说张僧繇他的画活灵活现,画的东西跟真的一模一样,甚至有人说他画的动物真的能活起来。 有一次,他到一个地方去游览,他兴趣来了,就在金陵安乐寺庙的墙壁上面画了四条龙,可是没有画眼睛,有人就问他为什么不画龙的眼睛呢,他说眼睛是龙的精髓,只要画上眼睛,龙就会飞走。 众人不解讥笑他骄狂,没想到他提起画笔,运足了气力,刚给两条龙点上眼睛,立刻乌云滚滚而来,突然电闪雷鸣,两条蛟龙腾空而起,人们惊得目瞪口呆。 “该不会说要是给这龙画上眼睛,这龙也会飞走吧。”韩煜不以为然的苦笑。 我揉着额头来回走了几步,嘴里细细反复念着点睛而字,忽然一抹金光折射进眼,我下意识用手去遮挡,从指缝中我看见之前从木盒中拿出的金笔,在笔记还有干涸的朱批。 我顿时眼睛一亮,之前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解开画中的含义,我始终没想明白这金笔有什么用,画龙点睛当然需要笔。 我快步走回去,拿起金笔让韩煜找来朱砂,用清水浸泡金笔后沾染朱砂悬停在图画上,小心翼翼给那一飞冲天的龙点上眼睛。 然后我们所有人一言不发的盯着那画,过了很久并没有什么变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电闪雷鸣这龙跃出纸面腾空而起之类的事,我竖着金笔慢慢提了起来,眉头皱的更紧完全不明白这金笔和图案到底有什么关系。 忽然太子的手按在我手背上,我看见他眼睛尤为的明亮,沉默了片刻后对我们说。 “这画中的图案我们有些应该推测是对的,但有一个地方却是错的。” “哪儿错了?” “白虎抱月我们的理解应该有偏差,月属西就已经可以标示方位,而白虎抱月未免有些画蛇添足,白虎另外有其他的含义。”太子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 “白虎有什么其他含义?”我诧异的问。 “老鼠和马我们推测出是位当子午的午门,而老鼠为子鼠,马为午马这源于生肖的说法,而虎在十二生肖中叫什么?” “寅虎。”顾小小脱口而出。 “对,是寅虎,月下寅虎指的不是方位,而是时间!”太子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这幅画真正的含义是,凌晨三时便是寅时的时候,把金笔悬于午门之上。” …… 我们都迟疑的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太子这话的意思。 “寅时悬金笔于午门……然……然后呢?”顾小小疑惑的问。 太子笑而不语,拿着念珠的手指向我们面前的画,我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金笔在灯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不偏不倚刚好指在星宿图上,而星宿图其实暗指的是紫禁城。 “我明白了,寅时悬金笔于午门,投射的阴影指示的地方便是宝藏的入口!”我兴高采烈的说。 正当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时候,南宫怡脸上的喜悦之情慢慢黯然下去,缓缓的摇着头说。 “这也不对,就算我们领悟了这图中的含义,可是午门那么高怎么才能把金笔放到午门上面去,即便我们想办法可以做到,可问题是,金笔应该放在什么位置呢?” 我们顿时笑容都凝固在脸上,如果是借助月光照射金笔投射的阴影来指示宝藏的所在,那金笔在午门上的位置不同,投射的阴影也不相同,午门那么大如同没有确切的位置根本无从查起。” 太子淡淡一下指着我们面前的画心如止水的说。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这画中已经透露了一切玄机,画中以星宿暗喻紫禁城,说明我们要参照的并非是真正的紫禁城,你们好好想想什么样的紫禁城会出现在纸上。” “紫禁城出现在纸上……”韩煜猛然抬起头异常兴奋的说。“地图!是紫禁城全貌的地图,以地图为参照,这样的话就能把金笔悬于午门之上,寅时的时候阴影投射到到地图上的地方便是宝藏的入口。” 之前我们推测出宝藏在紫禁城便找来过整个帝城的全貌地图,看看时间刚好是寅时,我们快步走到后院的石桌上,把地图平摊在上面,然后我小心翼翼把金笔悬停在地图上午门的正上方…… 我们本来满怀信心可以找到宝藏入口,可当阴影投射在地图上的时候我们欣喜的神情都凝固在脸上,金笔投射的阴影太长完全超出了地图之外,按理说阴影会固定在地图上某一个点才对。 “可能我们推测是错误的。”顾小小有些失望的说。 我刚想说话忽然发现太子意味深长的笑着,估计他还有话没说完,诧异的问。 “到底我们错在什么地方?” “什么都没有错,不过你们拿错了东西而已。”太子意味深长的回答。 “拿错了东西?”南宫怡疑惑的看着太子。 “……”我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石桌上的地图。“朱棣留下这个线索是以紫禁城全貌地图为参照,而我们如今用的地图并非当初朱棣用的,当然找不到确切的地方,要找到入口的位置,就必须先找到朱棣所用的紫禁城全貌原图。” “那……那估计我们永远也别想找到宝藏的入口了。”南宫怡听完无力的坐在石椅上。 “为什么?”韩煜惊讶的问。 “这金笔上有朱批,是暗指帝王之物,而要紫禁城的全貌原图的确是有过,我在翻查文史的时候了解到当初设计紫禁城的是道衍,他先绘出建筑原图并提交给朱棣审阅,朱棣见图纸中建筑错落有致雄伟壮观,大喜并亲笔在原图上朱批题字,并以此图为原图开始着手修建紫禁城。”南宫怡忧心忡忡的回答。 “想必朱棣当时就是以这个原图来留下宝藏线索的。”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既然有原图,我们只要想办法找到不就可以确定宝藏入口了吗?”顾小小疑惑的问。 “找不到了!”南宫怡长叹一口气失望的回答。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惊愕的看向南宫怡问。“为什么找不到了?” 南宫怡抿着嘴对我们说,文史记载紫禁城竣工之后,朱棣对建筑原图珍爱有加,并金笔朱批命人收录进永乐大典之中,可是永乐大典纂修完成后,只抄录了一部,叫做永乐正本,到嘉靖朝,怕大典有损,又重录了一部,称为嘉靖副本。 因为两部大典都深藏在皇宫中,没有刊印,流传稀少,在朝代更迭、内忧外患中被偷盗、抢掠、焚烧,正本消失了,副本也只剩下四百余册。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朱棣对永乐大典爱不释手,很可能和他一同长埋于长陵陪葬。”南宫怡默默的叹口气无力的说。“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要找到紫禁城的建筑原图,我们就得进入长陵。”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忽然有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回头才看见萧连山站在庭院之中,他表情很平和的对我们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金碧辉煌
萧连山说完便转身离去,我们留在身后看着他背影面面相觑,聂浩然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相信他为了真衣绝对不会仅仅是要挟我,如果我在下一个阴日来临之前没有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我可以想象再一次见到云杜若的时候她是什么样,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个被聂浩然用铁链紧锁在阴暗角落中终日痛苦哀鸣可怜的真衣。 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最为重要的紫禁城原图在永乐大典之中,如果真的已经遗失的话那等于失去了救云杜若最后的希望,即便永乐大典在长陵陪葬现在剩下的时间也不够我们挖掘。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根本就没有睡出去才看见萧连山和顾安琪已经在车上等着我们,一路上萧连山和顾安琪都只字不提,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路上我回了好几次萧连山都回答到了我们便知道,等车停在目的地已经是两天之后,我心里更加焦急距离聂浩然的限期又少了两天,可到现在我们丝毫进展都没有。 下车我们才看见我们停在一座高耸的城楼下,不过我很快就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凤阳在华夏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因为明太祖朱元璋龙兴凤阳,在这小城赋予更深的含义,从凤阳古城城门上那四个大字就不难看出,凤阳在朱元璋心中举足轻重的位置。 万世根本。 这里有号称天下第一楼的凤阳鼓楼,鼓楼又称中都谯楼,建于明洪武八年,和西边的钟楼相距六里,遥遥对峙于中都城中轴线的两侧。 鼓楼由台基和楼宇两部分组成,是最大的鼓楼台基,基上楼宇初建之时,层檐三覆,栋宇百尺,巍乎翼然,琼绝尘埃,制度宏大,规模壮丽,终明一代,鼓楼一直以其高大雄伟为华夏之最。 不过萧连山和顾安琪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往西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凤阳的卧龙湖,在那里我们看见一处规模庞大的房子,看萧连山和顾安琪对这里轻车熟路,想必对这里很了解,不用说这房子也应该是萧连山的产业。 萧连山并不是奢华的人,我都不知道他居然在凤阳城西还有这么大一栋房子,等我们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守卫森严,来回到处都是巡视的人。 从屋里一个和萧连山年纪相仿的人迎了出来,顾小小和我一眼就认出来是赵治,他和萧连山是什么关系我并不清楚,不过萧连山所有的产业和生意一直都是由他在打理,可见萧连山对这个人有多信任,而且两人的关系也非比寻常,我和小小一直都叫他赵叔,而他却称呼萧连山为太爷,想必也应该是黑道中的人,不过萧连山却一直称他为赵哥。 “你爸还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样的人为他做事,有这样的人帮你爸做事想不富甲天下都难。”韩煜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这样说,我爸对赵叔相敬如宾,什么都交给赵叔打理,不过时候赵叔还真的挺会经营的。”我疑惑的问。 “此人五岳朝归,左颧为东岳,右颧为西岳,额为南岳,地阁为北岳,鼻为中岳,此五岳欲其朝归,拱直丰隆,今世钱财自旺,好一个旺财的福相,有此相者财帛不断,入龙吸海,虽不利己但却旺人。”韩煜不慌不忙的说。 “赵叔这叫金蟾衔钱相,韩煜哥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可是罕见的福相,有赵叔帮忙打理生意,比什么貔貅青龙之类的招财兽管用。”顾小小也在我耳边小声说。“赵叔是龙吸水进多出少一本万利,虽然不能令自己大富大贵,反而是他协助的人会因此而得富。”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萧连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由赵治管理,从我记事起很少见到赵治,他每年会来见萧连山一次都是汇报收益什么的,原来他一直都在这凤阳的卧龙湖,我都有些好奇这样一个福相的人,萧连山为什么会不留在身边反而是留在这里。 萧连山和顾安琪于赵治单独说了几句,我看见赵治点点头带领着我们往房间深处走去,越是往里守卫的人越多,等我们进入几道铁闸后是一个固若金汤的房间,赵治拨动了房中的一处机关,忽然间房中的地面缓缓分开,一条通往地下幽暗的台阶出现在我们面前。 萧连山和顾安琪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对赵治点点头后走下台阶,我们茫然的跟在后面不知道那幽暗的台阶深处是什么。 通道下面的空间很狭窄,等我最后一个下去的时候,发现都没地方站,手不小心摸到旁边,油腻腻的感觉,放在鼻前一闻,是鱼油。 这里没有光线四周一片幽深漆黑,我们的脚步声却在黑暗中久久的回荡,想必这个地方很空旷和深渊,萧连山点燃旁边的鱼油,突然腾起的火光逐渐向前延伸,像一条苏醒的火龙扭动着身体,然后变成两条、三条、五条…… 到最后我们也数不清下面到底有多少条在燃烧的火槽,只知道火光照亮的地方越多,除了萧连山和顾安琪,我们所有人的嘴就张的越大。 这个地方并不小! 我们只不过站在入口的平台上,放眼望去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眼前的一切。 金碧辉煌! 如果非要选一个恰如其分的形容词,这四个字用在这里一点都不为过。 “爸……这,这是什么地方?”我震惊的问。 “这里就是传闻中的明十四陵。”顾安琪在旁边很平静的回答。 我们听完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那座传闻中聚集大明朝历代金银珠宝的旷世宝藏竟然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朱元璋竟然挖空了整座山体,而从站的地方望出去,即便这里已经沉寂了几百年,厚厚的灰尘依旧无法遮挡那耀眼的金光,如果说世上还真有金山的话,想必说的就是这里了。 萧连山带着我们走下平台往深处走去,整个宝藏都被整齐有规律的分布堆放着,几乎所有的人现在反应都变得迟钝,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这满山的黄金珠宝恐怕没有几个还能保持平静。 我们都茫然的跟在萧连山和顾安琪身后走下汉白玉台阶,突然明白赵治为什么会留在这里,有他坐镇于此这旷世的宝藏才会安全和进多出少,想必这就是萧连山富甲天下的真正原因。 我们的面前整齐堆码的箱子足足有五层楼高,随手打开面前最近的一个箱子,顿时我感觉眼睛都被晃的睁不开,下意识用手去遮挡,从手指的缝隙中,一块块硕大的金条放满了整个箱子。 这只是其中一个,我慢慢抬起头,在这里本来反应就慢,心里试着想算算这五层楼高的箱子里到底放了多少金块,算到后来忽然才意识到,只需要一块即便打断手脚,也不愁吃穿。 另一边的箱子被顾小小打开,硕大的宝石、各种宝珠还有很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珠子,圆滚滚的塞满了一箱,之前我曾经参观过闻名于世的沙皇金冠,上面足足有八百颗钻石和七十二颗红宝石,被称之为皇冠之王。 可这随意堆放的箱子里,随便拿起一颗也不知道要比金冠上的宝石大多少倍。 很多木箱因为年代久远,箱体已经腐烂,各种宝珠散落一地,放眼望去像一条闪光的鹅卵石路,不过这恐怕是世界上造价最昂贵的路了,但是我们踩上上面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脚下只不过是普通的石子,因为像这样的箱子多的她根本数不清。 至于体积庞大的金马、金龙等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金饰,完全是按照真正的比例做出来,不但做工精湛而且用手敲击,竟然没有回音,这些全是实心的黄金饰品,由于体型庞大都随意的堆砌在角落。 明十四陵倾大明全国之力,历经整整二百七十年不断的扩充壮大,朱元璋真的做到了,就如同当初他设想建筑明十四陵一样,这里真正是大明的社稷命脉,如果当年崇祯打开这个宝藏,或许后世的历史都会被改变。 恐怕朱元璋做梦都没想到,造物弄人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会败在崇祯的手里,而且亡国的最主要原因竟然是国库空虚,坐拥这个旷世宝藏的帝王最后输给了金钱,这或许是历史给崇祯开的最大一个玩笑。 我站在明十四陵里,忽然发现自己太渺小,轻易就能被这满山的金银珠宝所淹没,再往前走堆放的金银珠宝明显和后面的不太一样,随手拿起一件都是传承有序的珍宝,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可以堪称旷世奇珍。 从进来到现在萧连山和顾安琪都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们安静的站在远处等着我们,萧连山带我们来这里应该不会是让我们参观这旷世的宝藏,我们走过去的时候,看见顾安琪淡淡的笑着对萧连山说。 “看着他们我就想起,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好像那些经历和回忆就发生在昨天。” “妈,您和爸好厉害,竟然可以找到这明十四陵。”顾小小挽着顾安琪的手乖巧的说。 “我和你爸是运气好,这旷世的宝藏不过是一位故人送给你爸的,不过你们青出于蓝,相信你们很快就能找到比这里还要庞大的成吉思汗宝藏。”顾安琪和颜悦色的说。 “哎……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成吉思汗宝藏最重要的线索就是紫禁城的建筑原图,不管是遗失损毁还是在长陵我们都没办法得到。”顾小小抿着嘴很失望的说。 “带你们来这里,就是让你们看一样东西。”萧连山不慌不忙的说,然后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我们的目光都落在萧连山旁边好几个硕大的包裹上。 上面包着明黄的锦缎,这是皇家专用的颜色,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后,我走上前解开锦缎后竟然呆立在原地。 其他人也好奇的走过来,仅仅看了一眼表情都和我如出一辙,南宫怡和顾小小甚至用手捂住了张口的嘴。 那宽厚的书籍封面上四个大字已经随着年代久远变得模糊,不过依旧能看的很清晰。 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是华夏乃至世界的最大一部百科全书,明永乐元年开始编著,全书两万多卷,约四亿字,收录上至先秦,下至明朝的经史子集、戏剧等书籍达八千余种。 此书保存了大量已失传的古籍,是一部非常珍贵的文献,因为各种原因都遗失或损坏,仅存少数,仅为原书的十分之一。 原来这才是萧连山带我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我们一时间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只听见旁边的萧连山很平静的说。 “紫禁城的建筑原图就在永乐大典之中,找出来确定紫禁城宝藏的入口,抓紧时间吧,留给你们和杜若的时间都不多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敲门砖
我们从永乐大典中果真翻阅出紫禁城建筑的原图,在上面还留有朱棣御笔朱批,等到寅时我们在月光下,将金笔放在原图的午门上,金笔的阴影一直蔓延最后停在建筑原图左上方的一个地方。 我们围上去仔细一看那阴影指示的地方。 落花溪。 “这里是英华殿,是后宫嫔妃礼佛之地,平常鲜有人进出。”南宫怡指着地图对我们说。“朱棣把宝藏的入口安排在这里也是别有用心,要知道后宫除了帝王任何人不得进入,而英华殿在晚上根本没有人出入,这也方便朱棣的进出。” 落花溪就在英华殿之中,想必这里就是宝藏的入口,我们大家都欣喜若狂竟然真的破解了线索并且找到了宝藏的确切位置。 “如果宝藏的入口真在落花溪那就麻烦大了。”南宫怡忽然声音焦虑的说。 “怎么了?”我们纷纷转头看向南宫怡诧异的问。 “紫禁城现在是重要的历史文物,里面存放着数目众多的珍宝,而为了安全起见在北院秘密修建了地下宝库,而紫禁城中的文物大多都存放在这地下宝库之中。”南宫怡指着建筑图对我们说。“这个地下宝库修建时考虑到其重要性,里面固若金汤而且守卫森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靠近,周边都有军警不分昼夜的巡逻,可以说密不透风滴水不漏,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南宫怡说完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标示出地下宝库的位置,刚好在英华殿的中间,要到落花溪就必须先要穿过南宫怡所说的那个固若金汤守卫森严的地下宝库。 “紫禁城虽然对外开放供游人观赏,可大多地方因为都是封闭的,而没有开放的区域正好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南宫怡环抱双手面色焦虑的说。“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进去更不用说是探查,即便能进去我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全程监控的,在这个区域中即便是少根针也会被发现。” “这些没有开放的区域正好就是英华殿周围的地方,会不会是在修葺紫禁城的时候,挖掘地基时发现了下面的宝藏秘密。”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倘若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不会没有风闻,应该仅仅是巧合而已,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进入这个区域。”南宫怡摇摇头说。 “白天是不能进去了,只有等到晚上看看能不能偷偷摸摸潜伏进去。”韩煜认真的说。 “晚上更没有可能,这里毕竟存放着紫禁城所有的文物,到了夜间的守卫更加森严,而且在周围有热能成像感应监控和红外线触发报警设备。”南宫怡严峻的摇摇头回答。“我们进去估计还没走两步就会被发现,擅自进入这个区域的罪名谁也担不起。” “那怎么办,找到了地点又进不去。”我有些着急的皱着眉头。 萧连山不慌不忙的坐在石椅上,和顾安琪对视一眼,他们的表情似乎很平静,在他们脸上完全看不见慌乱。 “爸,您是不是有进去的办法?”萧连山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文渊阁拿到木盒,我们做不到的事或许他可以。 “我这脑子哪儿能想到那么复杂的办法,不过你妈倒是应该有。”萧连山淡淡一笑说。 “这个区域被隔绝起来,主要的原因就是里面存放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你们想正大光明的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顾安琪和煦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就是需要一块敲门砖。” “敲门砖?”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什么敲门砖?” “我和你爸年轻的时候找寻明十四陵,在京兆的慈恩寺也是找到了入口,可那地方是佛门重地不能强闯,后来我们就想办法让慈恩寺的人请我们进去。”顾安琪不慌不忙的说。 “请您和爸进去……妈,您用的是什么办法?”顾小小好奇的问。 “我们送了一样让慈恩寺无法拒绝的东西。”萧连山笑着回答。 “什么东西?” “佛祖的真身舍利。” “……”太子一听立刻震惊不已的双手合十,忽然慢慢抬起头恍然大悟的说。“我明白了,隔绝的区域中存放着价值连城的宝藏,如果我们送一样比这些宝藏还要珍贵的东西,珍贵到这些人根本无法拒绝我们进入,那便是我们的敲门砖。” “送东西给紫禁城的地下宝库……”韩煜揉了揉额头细想了半天疑惑的说。“那要送什么才能让他们同意我们进去呢?” “紫禁城的宝物虽然传承有序价值连城,可我想如果你们拿着永乐大典去……”萧连山笑着和顾安琪对视一眼。“相信应该没有人可以拒绝你们吧。” “永乐大典!”我一愣惊讶的看向萧连山和顾安琪。“爸,您是让我们把永乐大典送给紫禁城?” “爸,永乐大典原本真迹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不管是历史价值还是文物价值都难以衡量,您真舍得把永乐大典送出去?”顾小小都有些惊讶不已。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你们都说了这东西重要,所有人一直认为这旷世大典遗失,放在我这儿只会永远埋在地底,送出去还能让更多的人知晓和研究。”萧连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和你妈找就想送还的,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和机会,既然你们现在用的上我刚好借花献佛。” 我看时间所剩无几,萧连山吩咐赵治派人把永乐大典放上车,由顾安琪出面捐赠,我们作为随同一起进入,进去后再见机行事。 我们连夜赶回去,第三天一大早到达紫禁城,萧连山联系上方亚楠,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帮我们引荐才进入到紫禁城中没有开放的区域。 方亚楠带我们去见的是紫禁城博物馆的馆长董硕,快六七十的老头一副清高的样子,透过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耐烦的打量我们,估计是碍于方亚楠的身份不便推脱。 “这位是董馆长,负责紫禁城博物馆文物的修复和研究。”方亚楠给我们介绍。“这几位有一样文物想捐赠给紫禁城博物馆,您是这方面的权威,所以想请您鉴定鉴定。” “文物捐赠有相关的部门在负责,我的事多鉴定方面的怕忙不过来。”董硕抽起鼻梁上的眼镜老气横秋的说。 “知道您老忙没想打扰您多长时间,劳烦您老给掌掌眼看看,要是赝品什么的我们也就不丢人现眼了。”韩煜会说话,一边客气的笑着一边和太子把箱子提到董硕的面前。 董硕叹了口气看样子还是有些不耐烦,当着方亚楠的面也不好发作,蹲在地上打开木箱仅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明黄锦缎上绣龙纹,看样式是明代皇室专用,紫禁城中都没有保存如此完好的黄锦……你们……你们是从哪儿得到这东西的?”董硕的语气有些缓和和激动。 一个包裹的黄锦就让董硕如此震惊,我们相互对视意味深长的笑着,不知道他看见这黄锦里面包裹的东西后会是什么反应。 “您老给看看里面的东西。”顾小小笑着说。 董硕这才有些认真,小心翼翼展开黄锦后,当永乐大典四个字完全露在他眼前时,董硕先是一愣,整个人呆滞的被定住一般,微微张着口良久没有任何动作,然后我们看见他蠕动的嘴角抽搐的越来越快。 紧接着整个人坐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呼吸都变的困难,气喘吁吁的想要拿什么,可手没有气力提不上去。 我们惶恐的对视还是顾安琪反应过来,连忙蹲下去从董硕的身上拿出药,我看药瓶才知道董硕心脏不好,想必是突然受到刺激导致发病,我连忙给董硕服用药好半天他才缓缓平息下来。 可董硕的手依旧颤抖的指着那木盒,激动而兴奋的说。 “送……送到宝库中去。” 果真是如同萧连山说的那样,我们是被请进去的,不过一路上也见识到那被隔绝的区域守卫有多森严,如果不是有董硕带路想必我们在里面寸步难行。 董硕带我们去鉴定室,闻讯赶来的专家大多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他们用近乎于虔诚的目光在膜拜那木盒,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翻看和查阅大典,我们坐在旁边根本就没有人搭理过半句。 直到入夜后董硕才颤巍巍的走过来,蠕动着喉结问。 “真的……这是永乐大典的真迹,没想到失传几百年的永乐大典竟然重见天日,你们有功啊!我这辈子一直在和文物打交道,见过数之不清的奇珍异宝,可从来没有一件能和永乐大典媲美。” 董硕说完竟然对着我们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我们顿时站起身被他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重要的文物你们竟然可以捐赠出来,有什么要求你们随便提。” “要求……没有什么要求,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文物当然应该让更多的人看见和了解。”顾安琪笑着回答。 “没有要求?”董硕瞠目结舌的看看我们,估计他心里多半在想这么重要的东西捐赠出来竟然没有要求,我们要么是不知道永乐大典的重要性,要么就是要求不小,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劳烦您带我们逛逛这紫禁城,我一再很喜欢皇家建筑,紫禁城来过很多次可是大多地方都没有开放。”顾安琪心平气和的笑着问。“如果说有要求,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就……就这么简单?!”董硕大为疑惑的看看我们。 “是不是不方便参观?”顾小小问。 “不,当然不,我亲自带你们参观。”董硕似乎生怕我们反悔,喜笑颜开的说。 第一百二十章 落花溪
事实上被隔绝的区域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秘,被隔绝的主要原因是这里的建筑都年久失修,在董硕的带领和热情的讲解下,我们参观的地方大多是荒草漫阶破旧的宫殿。 但是因为紫禁城重中之重的地下宝库就修建于此,所有周围的守卫超乎我们想象的森严,如果不是有董硕的带领我们不知道已经触发了多少报警的机关,即便我们捐赠的是永乐大典,可董硕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全程都由很多军警一路守卫不容有半点差池。 英华殿位于紫禁城的西北角,在寿安宫的北面,从慈宁宫东侧的长街往北,然后向左行经过雨花阁前的春华门,再往北一直走到头就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山门,三间拱券门,董硕告诉我们这在紫禁城中是唯一的,清楚的表明这里是一座宫中寺庙。 这里曾经应该香火不断,而如今却是残垣断壁一片凋零的景象,过山门而入便是英华殿,里面比我们想象中要下,四周种满了菩提树依旧生意盎然。 菩提树的掩映下我们看见了落花溪,董硕告诉我们这里原本是一个放生池,后宫嫔妃和帝王为了祈福会在这里放生鱼龟,而四周的菩提树纷纷扬扬的花叶会飘散到水池中,池中红锦黄鲤争奇斗艳的抢食水面翻腾不止,故名落花溪。 让我很奇怪的是,这里到处都是一片荒草分明无人打理,可唯独这落花溪虽然已经不见曾经群鱼争食的美景,但池中水清澈见底隐约可以看见下面的盘龙图案。 夜风拂过水面荡漾,我们望下去犹如看见一条栩栩如生在水中游动的金龙,这说明这里的水一直都有人在更换和清理,否则不会如此的清澈。 “没有,这里原本是打算按照原貌复原的,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动工,这落花溪中的水清澈见人是因为溪水和紫禁城外面的护城河相同,一直是在流动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董硕摇摇头心平气和的为我们解释。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重新注视这落花溪,这个水池并不大但修建的却十分精致,落花溪正东面是一个张牙舞爪威武的盘龙,龙头伸在落花溪水面,张着的口中一股清水源源不断的喷洒出来,溅落在落花溪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让水池中那条游龙更加栩栩如生如同活灵活现般在水中嬉戏游动。 朱棣留下的线索标示这里便是宝藏的入口,可我们围着落花溪查看了一圈也未曾发现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天色渐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参观,董硕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和太子还有韩煜借口有些累,想在落花溪先休息片刻,董硕没有想太多带领顾小小和南宫怡还有萧连山和顾安琪继续参观。 等他们都走远后,我们三人围绕着落花溪重新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太子停在溪水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面若有所思的说。 “如果入口就在这里,溪水中有龙纹应该是暗示帝王,或许入口就在水下。” 太子说完把手中的金刚念珠取下来打算下去查探。 “应该不是这样,你们想想,朱棣如果要进入宝藏,难道也要潜入水中?他可是九五之尊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我摇摇头说。 “如果这紫禁城是道衍负责设计,入口想必也是道衍安排的,可是道衍是玄学高人,这落花溪的修建分明和玄学有所违背。”韩煜看看溪水意味深长的说。 “有什么违背?”我问。 “这溪水并不深,刚才听董硕说这里其实是放生池,后宫嫔妃为祈福会在里面放生鱼虾,可是这水底却有游龙的石刻。”韩煜指着落花溪对我们说。“道衍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龙游浅水遭虾戏。” “对啊,这可是忌讳,道衍既然是玄学高人不应该不懂这个,紫禁城中的龙就是天子,代表了帝王也就是朱棣,这样的设计分明是在压制朱棣。”我点点头诧异的喃喃自语。 “既然道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他所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用意,你们说这是龙游浅水遭虾戏,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太子心平气和的在旁边说。 “反过来怎么想?”韩煜问。 “如果这落花溪中没有了水,那下面就是一条一飞冲天的龙,这刚好和我们找到的线索中图画中的那条龙吻合。” “……”韩煜细细推敲太子的话后慢慢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就是说只要让这落花溪中的水干涸变是困龙冲天之相。” “那麻烦大了,这落花溪虽然不大,可要想里面的水干涸,绝对一时半会是完不成的,就算我们想方设法清理干净里面的水,可是时间也不够,董硕带着其他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参观完这个区域,到时候一定会发现我们的。”我皱着眉头着急的说。 “就算可以清理恐怕也不可能把这落花溪的水全部清干的。”太子摇摇头说。 “为什么?”我问。 “你刚才没听董硕说,落花溪里面的水之所以清澈见底,因为这里的水不是死水,是和外面护城河相通的,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流淌。”太子很平静的对我说。“除非你清干紫禁城外的护城河,否则这里永远也不会干涸。” 我们三人无力的看着落花溪,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竟然对着这溪水一筹莫展找不到入口,韩煜皱着眉头细细想了半天说。 “如果……如果是朱棣来这里,想要去宝藏的话,因为事关重大极为隐秘,所以朱棣不会带其他人随行,他一个人来的话要清干池水中不可能大费周章,说明……说明这附近应该有开启入口的机关才对。” 我眼睛一亮重新环顾落花溪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正东的那个喷水龙头上,我们三人走过去端详了良久,太子忽然若有所思的说。 “既然是要飞龙在天,势必要这里的水干,而这个龙头却一直在喷水,难道是修建这里的时候故意留下龙头,就是为了提示要水止龙出?” 那龙头喷洒出来的水柱并不大,我把手伸过去一根指头就能堵住龙口中的水路,可是并没有什么动静发生,我正想把手拿开,忽然指头摸到龙口中喷水的边缘,分明有棱有角并不是光滑的圆形。 我让韩煜把手电递给我,在灯光下我看见龙嘴中有一个石刻的六面形凹槽,水柱就是从里面喷洒出来,但那凹槽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忽然眼睛一亮连忙从身上拿出萧连山之前在文渊阁的半间房里找到的那支金笔。 我把金笔反转过来,笔头竟然也是六面形,我想起了什么慢慢把金笔小心翼翼放入到龙嘴的凹槽中,竟然大小刚好一样不偏不倚的可以放进去。 等金笔被我插入到底的时候,龙嘴中的水竟然真的没有一滴再流淌出来,我发现金笔可以转动,尝试了几下一用力把金笔顺时针扭动。 咔嚓! 忽然间我们听见落花溪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然后看见有无数水泡从下面腾起,一块厚重的石壁从落花溪右边缓缓上升,分毫不差的遮挡住水池的右边石壁。 很快我们就惊讶的发现落花溪中的水面竟然在快速的下降,我顿时明白了这个机关的巧妙之处,落花溪里面的水是流动的,这里的地势西低东高,想必紫禁城外护城河的水是从东面流进,从西面流出,而升起的石壁严丝合缝的挡住流淌进来的水,而落花溪中的积水却可以由西面快速的排出去。 等到落花溪中水完全流淌干净,我们听见轰隆一声水底的那个游龙地面竟然在我们面前缓缓的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底幽深漆黑的台阶。 我们三人愣在上面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来一切都是对的,朱棣真的把入口放置在这里,那漆黑的台阶下我们甚至可以想象那旷世的宝藏。 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们回头看见竟然是萧连山,他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包裹长长的东西,走到我们身边看着露出的入口淡淡一笑。 “想不到我这辈子竟然能见识两个旷世宝藏。” “爸,您就别去了,我们三人进去就可以,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妈和小小交代。”我听萧连山的口气是打算和我们一起下去,连忙劝说。 “我是一个活在回忆里的人,不过这一次真要谢谢你们。”萧连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拍拍我肩膀对着我们说。“就让我再年轻一次,让你们进去我也不放心。” 我还想劝说萧连山可还没开口就被他摇手打断,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在入口对着我豪气干云的说。 “别以为我真的老了,你们好像忘了,我可是真正杀过血族的人,比起你们来说我好像经验要多的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紫禁之底
顺着台阶我们进入通道,萧连山走在最前面,微弱的手电光照亮着漆黑的前方,通道的尽头有一个黄金的龙柱,上面的龙头栩栩如生的凝视着我们,萧连山在上面发现有可以转动的痕迹,尝试了几下小心翼翼扭动龙头,忽然我们身后传来沉重的石壁移动声。 我们回头看过去,进来的入口正在缓缓闭合,投射进来的月光渐渐消失在我们眼前,然后听见头顶有水流淌的声音,想必我们头顶的落花溪又恢复了原貌,而我们站立的通道显得越发的黑暗。 越往前走感觉越空旷,我们的脚步声渐渐有了回声,可是和萧连山带我们去的明十四陵不一样,我们在这里没有找到可以用于照明的东西,只能靠手电微弱的光前行。 通道的前方我们看见汉白玉的平台,拾阶而上在平台上看见两个硕大的火盆,里面装满了黝黑的液体,我有指头沾染一下闻了闻是灯油,我们点燃这两个火盆顷刻间我们站立的平台顿时明亮起来。 我们这才看清楚这个平台上左右各有一个无比巨大的金龙镜,而火光映射在上面离开被折射出去,我们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平台边,那被折射出去的光亮很快在远处明亮起来,然后是下一次…… 瞬间我们眼前的黑暗在这些光亮下渐渐消失,我惊讶的抬起头看见上面全是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是琉璃宝顶,琉璃可以聚光是这里用来照明的方法。”萧连山很熟知的对我们说。 等到光亮越来越明亮我们才看清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完全按照我们在成吉思汗陵见到的那个平台修建的,甚至连四个方位摆放的四象雕像都一模一样,不过在成吉思汗陵那是为了设下四极四象七君阵,而这里仿建一样的平台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才能摆放的下如今让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财物。 平台的四周全是错落有致的巨大金龙镜,相互反射着光亮把这里照射的灯火通明,我们几乎是张着口走下去,我承认当这里明亮起来的那一刻我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我想任何人来这里恐怕也不会做到心如止水,即便是太子也一样,他那样波澜不惊的人如今都难以平静。 萧连山带我们见识过明十四陵那数之不清令人震撼的宝藏,可如今站在这里我才意识到,明十四陵比起这里不过事冰山一角,在成吉思汗陵的时候我们曾经想象过那被搬空的平台上到底存放了多少金银珠宝,如今我们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却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里没有像明十四陵那样整齐划一的分类摆放,因为多的实在难以计数,所有的东西都杂乱无章随意的丢弃堆放在一起,这里没有价值连城的书画,没有历史渊源传承有序的文物,只有一样东西。 黄金! 难以计数难以估计的黄金,以至于我们站在宝藏的面前都要下意识伸手去遮挡那耀眼的金光,满地触目可及的都是异国的金器,好多样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萧连山说这些金器的历史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的欧亚大陆的国家文化。 不同样式和图案的金币铺设成世界上最昂贵的地面,我们艰难的向深处前行,每一脚踩下去都是难以估量的财富,事实上我们的脚下根本没有路,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仰头前行,因为在面前全是堆积如山的金器,就真的如同一座座山峰一般竖立在我们面前,放眼望去我们犹如穿梭在一片由黄金打造的山林之中。 这里集聚了数十个国家的财富,琳琅满目望眼欲穿多的到最后我们渐渐都开始麻木,开始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那些金器,到后来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么多,就在刚才我甚至把一顶金碧辉煌的金冠踩在脚下,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痛,毕竟这里像这样的金冠实在太多以至于我目不暇接根本没有感觉。 这或许是世上最昂贵的路但如今在我们脚下廉价的如同踩在泥土之上,我们现在唯一关心还在意的是如何才能穿过这黄金的山林。 我们终于艰难的走出了堆砌如山的金路,前方是空旷的区域,我们这才发现我们之前穿过的黄金山林不过是这里其中一部分,整个宝藏呈圆形摆满了整个硕大的平台。 而在平台的正中是一处由黄金打造的祭台,一个威严巨大的金棺摆放在上面,祭台的周围全是蒙古文和图案,一切和在成吉思汗陵看见的一模一样,我们心潮澎湃的慢慢走上祭台,静静的站在那金光耀眼的金棺旁。 看纹路和图案这是蒙古传统的金棺,我们四人合力才吃力的推开棺盖,里面长眠的人面容威严双目紧闭双手交叉在胸口,身上穿着黄金铠甲,竟然栩栩如生如同刚睡下一般。 “他……他就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萧连山深吸一口气敬仰的喃喃自语。 成吉思汗的血可以净化血族,所以他拥有血族的一些特性,他虽然不能永生不死,可是他竟然可以死后保持遗骸不腐不烂,如同活人般静静长眠几百年。 所有人都知道成吉思汗一生东征西伐扩张版图,可没有谁知道这流淌这苍狼血液的男人,为了天下苍生不惜以命驱赶邪恶的血族,如今站在他的面前我们不由发自肺腑的崇敬和敬仰。 “银瓶呢?怎么没看见装有成吉思汗血的银瓶?”韩煜在金棺中仔细看了良久惊讶的问。 我们也认真找寻半天可终究是没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银瓶,那是救云杜若唯一的东西,我们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和宝藏,可为什么银瓶却不在这里。 “那是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声音从祭台的下面传来,我们回头才发现聂浩然竟然和吉田半藏还有宇都宫城以及浅尾舞出现在下面,我们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到处都是穿着黑衣持刀的扶桑人,他们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 我知道他们会来,也知道一旦我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一场死战在所难免,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容彦。”我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望过去,终于再一次看见云杜若,她被浅尾舞抓着胳臂挟持在下面,不过看样子聂浩然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杜若,你怎么样?”我手指不由自主的抖动一下。 “我没事,你怎么能帮血族找到成吉思汗的遗骸。”云杜若抿着嘴很歉意的看着我们。“不要管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到那东西。” 韩煜已经用指头拨开了雷影,青冥之光顿时投射出来一片萧杀的寒凉,太子的手悬停在金刚念珠上,上面透出淡淡的明亮,萧连山向前了一步,取下布袋露出他打磨的更加锋利的银枪。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找到成吉思汗遗骸你就会放了她。”我走下祭台冷冷的对聂浩然说。 聂浩然并没有注视我,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而是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那祭台上的金棺,缓缓的走了过来双腿一曲很虔诚的跪在地上膜拜,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骄傲的荣耀。 我想成吉思汗恐怕没有想到,再一次膜拜在他面前的赤狼后裔竟然是他穷尽一生都在驱逐和杀戮的血族首领。 聂浩然长跪不起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蒙古文,应该是在祭奠成吉思汗,他的态度和神情无比的虔诚和自豪,以至于我都没有去打扰他对成吉思汗的跪拜。 然后聂浩然颤巍巍的用手支撑着身体吃力的站起来,呼吸都变成的沉重,他在我眼中又变成那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他咳嗽两声有些虚弱的回头看看还在挣扎的云杜若,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向来重承诺,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人给你安然无恙的带来。” “成吉思汗的遗骸我已经找到,既然你重承诺,放了她。”我指着云杜若义正言辞的说。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是让你把圣主的银瓶带给我,我才会放掉她。”聂浩然不慌不忙的看着我说。 “这里……这里没有银瓶。”我一惊焦急的回答。 “有,只是你现在还没有看见。”聂浩然淡淡一笑很平和的说。“圣主为了防止血族死灰复燃,他的血可以净化血族,是血族最忌惮的东西,所以圣主把血交给神王守护,装有圣主血的银瓶就在这里,只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什么事?”我问。 聂浩然睿智的目光中看不见任何的畏惧很平静的回答。 “兑现最后一个阴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后一个要求
血族的残余把我们包围在中间,但并不急着发起攻击,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和聂浩然对视心里紧缩一下,阴契是活人死祭亡魂,要兑现最后一个阴契聂浩然就要像之前已死的十七个人一样。 我知道他已经不再畏惧死亡,毕竟他已经病入膏肓,聂浩然可以为了真衣做任何事,即便事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想必他来这里就没打算再活着出去。 聂浩然忽然左手五指一张,地面上顿时陷落下去,碎裂的地面出现一个圆形的图案,聂浩然如今就站在那图案的中心,而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凹陷的图案正中是阴契咒符。 看了聂浩然是打算就在这里兑现最后一个阴契,他在我面前用指甲割破自己的两个手腕,双手低垂下去,任凭鲜血滴落在地上,血如泉涌般洒落下去,顺着之前他印出的圆形图案慢慢扩散,渐渐一个清晰的图案呈现在我们面前,而对面站立的聂浩然脸色更加苍白和虚弱,我甚至可以看见他有些站不稳的身体缓缓的抖动。 一抹寒光从聂浩然的手中闪现,我这才看见一把蒙古纹饰的匕首正拿在他的手中,他缓缓拔出匕首把刀鞘随意的扔在一边,我就站在和聂浩然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他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正好对着我的胸口。 我并没有闪躲纹丝不动的站在他面前,聂浩然若是要杀我根本用不上匕首,刚才他能单手在地上印出图案就可见他的强大和力量,这地底所有的血族加在一起未必都是聂浩然的对手,更何况我们甚至连吉田半藏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血池……血池地狱!”我听见韩煜站在我身后的祭台上惊讶的声音,我回头看见他正震惊的看着聂浩然脚底的那个图案。“之前被杀的十七个人都是按照十八地狱的刑法处死,而唯一没有发现的就是血池地狱的刑法,他是想自己死在血池地狱的刑法中,这样十八赤狼当年想十殿阎魔订立的契约就可以被兑现。” “他说的对,只有契约被兑现的时候,掌管圣主血液银瓶的神王才会被召唤出来,我就是契约的最后一块拼图。”聂浩然虚弱的看着手中那把应该锋利无比匕首没有丝毫隐晦的说。 我转过头看向聂浩然,事实上即便他挟持云杜若来要挟我,可到现在我始终无法去记恨他,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一个绝望而无助的老人,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做错过什么。 我想他会用手中的匕首在我面前了断生命,仅仅是为了救他心爱的女人,甚至他都不确定这样的方式到底能不能救真衣,可他依旧会孤注一掷义无反顾的去做。 忽然那匕首尖锐的刀刃慢慢转动过去,准确无误的对准了聂浩然的胸口,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抬头看我。 “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帮我做两件事,就答应把云杜若完好无损的还给你,第一件是找到圣主的遗骸,你如今已经做到了,只要你做完第二件事……我一定遵守承诺。” “你还要我做什么?”我盯着他大声问。 聂浩然迟疑了一下,还在不断往下滴落鲜血的手托着匕首,忽然往我面前一送,匕首的手柄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杀了我!” “……”我一愣张开口不知所措的看向聂浩然,发现他竟然一脸诚恳和祈求,而且态度极其的认真。 “为什么要……我杀……了你?”我震惊的问。 “阴契咒符是活人死祭亡魂,我们十八赤狼的后裔一直传承这个承诺,但如果要兑现我们不能死在别人手中,要么是这十八个歃血为盟的赤狼其中之一。”聂浩然很平静的对我说。“之前那十七人都是我亲手杀死的,在你眼中我应该事恶贯满盈的凶手,甚至还是背信弃义的人,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将我绳之以法,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我反正都是一死,你就当成全我。” “你就是罪恶滔天也轮不到我对你怎么样,你可以杀人但我不会。”我摇着头斩钉切铁的说。 聂浩然表情有些失落的埋下头,回头看了一眼被浅尾舞挟持的云杜若,浅尾舞稍微一用力云杜若就痛苦的直起身,脖子上的血管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我惶恐的看见浅尾舞缓缓张开嘴,两颗尖锐的牙齿慢慢想云杜若的颈部靠过去,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对鲜血的贪婪和狂热,我知道她咬下去会是什么后果,我见识过真衣最后变成什么样子。 我心中一惊,聂浩然分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继续胁迫我,他应该是太了解我在乎什么,就如同他在意和珍惜真衣一般,我和他有着相同的软肋,可如今却别他紧紧握在手中。 “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她的。”我怒不可歇的一把抓住聂浩然衣领大声的质问。 “你现在这么仇恨我,为什么不成全一下我,你只要一刀刺入我胸口,我保证云杜若会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聂浩然任凭我抓起丝毫不反抗的说。 我愤怒的蠕动着嘴唇,事实上我现在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如果这样就可以救云杜若的话,我不会有丝毫的迟疑,可是不管聂浩然有多罪不可赦,但我终究也下不了手,我甚至一直都很同情并且可怜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我重重一拳打在聂浩然的脸上,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去,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聂浩然身体虚弱踉跄的瘫倒在地,他甚至都无法再站起来,剧烈的咳嗽让我分不清他嘴角的血渍是被我打出来还是他自己咳出来。 他用了很大的气力才从地上争执起来,可这却并没有能阻止浅尾舞张开的嘴,云杜若拼命想要挣扎出去,可在浅尾舞手中她的反抗变得徒劳。 聂浩然气喘吁吁的走到我面前,依旧是双手托着匕首很诚恳和祈求的说。 “杀……杀了我,一切都结束了,对于你和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能救真衣,你也能救回云杜若。” 我蠕动着喉结诧异的看着聂浩然愤恨的问。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选择让我杀了你?” “因为要兑现契约我们不能被其他人杀死,更不能自己了断,我是最后一个赤狼后裔……你……你就当帮帮我。”聂浩然再一次把匕首往前送了送。 “我也不是赤狼后裔,我杀你又有什么用?”我有些慌乱的瞟向云杜若,她如今危在旦夕,浅尾舞距离她的颈部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想象当浅尾舞尖牙陷入云杜若血管的样子。 “我来,你既然一心求死,我萧连山不怕脏了手,别难为他我来成全你。”萧连山见我进退两难,在祭坛上大喊一声。 “不!我说过,要兑现契约我们不能被其他人杀死,我是契约最后一块拼图,必须……”聂浩然的目光从萧连山身上收了回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很肯定的说。“必须由你杀掉我。” “为什么?!”我大为疑惑茫然不解的看着聂浩然忿怒的问。“为什么非要是我杀你才能兑现阴契?” “只有两种情况下阴契才会别兑现,第一种是十八赤狼相约一同死祭亡魂,而另一种就是契约的主人收回承诺。”聂浩然擦拭嘴角的血渍吃力的说。 “你们是向十殿阎魔订立的契约,要收回这个契约也必须是十殿阎魔。”韩煜在祭台上一本正经的说。“你让他杀了你一样也无法兑现契约。”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和我都是被人利用和算计的人,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你可以破除制约血族的屏障,守护屏障的是神王宗灵七非,你竟然可以收服。”聂浩然虚弱的看着我缓缓的说。“那女人告诉我让我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便是你破除那个屏障,同时要等你亲自杀掉我!” 我再次一愣,茫然的瞪大眼睛,原来一切都是朱雀事先就设计好的,可悲的是聂浩然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可为了真衣他根本不在乎,反正都是要死,不过是选择一个杀死自己的人而已。 “我能收服宗灵七非和你兑现阴契有什么关系?”我吃惊的问。 “我告诉过你,只有阴契的主人才能收回契约!”聂浩然平静的回答。 “阴契的主人是十殿阎魔,我并不是!”我奋力的回绝。 “你错了,圣主向幽冥借阴兵击溃血族,十殿阎魔不过是掌管阴兵的人,但并非是拥有阴兵的人,阴契的主人也并非是十殿阎魔。”聂浩然摇摇头很淡定的回答。 “那……那阴契的主人是谁?!”我不知所措茫然的问。 “就是掌管十方幽冥的冥皇。” “那你去找冥皇啊,我找我干什么?”我焦急的呵斥聂浩然。 聂浩然深吸一口气凝视我良久淡淡的说。 “看来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聂浩然目光落在手中锋利的匕首上,沉默了片刻后缓缓抬头看我。 “那女人告诉我,只有冥皇才能收回阴契,让我等待的时机就是你亲手杀了我,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就是冥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冥皇
我愕然的往后退了一步,聂浩然自始至终都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他人性还未完全泯灭,不过事已至此他用不着再骗我。 冥皇! 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称呼,更不明白我和冥皇之间有什么关系,我诧异的转头看向祭台上的萧连山和韩煜还有太子,目光最后落在萧连山的身上,他是收养我的人,或许他应该可以告诉我答案。 萧连山下意识的避开我的目光,终于还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当年我和故人在鬼市遇到你父母,那个时候你尚未出生,我一位朋友就察觉你来历非比寻常,知道你一旦出生必定会刑克至亲,所以让我务必要找到并且收养你,至于你的来历我本想问他,可是后来因为分离我再无从知晓。” 百鬼亦相从! 这是我从很多人口中听到的话,似乎预示我一出生就与众不同,可到如今我对这话也将信将疑,我不明白我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隐约也察觉到什么,但绝对没想到是聂浩然提及的这两个字。 我忽然想起在开启阴阳眼的时候,那白光中我依稀看见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黑袍人,甚至我还看见韩煜和那个叫秦雁回的神秘人,可那白光中我又很肯定,我见到的应该不是他们,至少除了模样以外其他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韩煜和太子惊诧的对视,透过他们的表情我能感觉他们应该是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掌管阴曹地府的是阎王,那冥皇又是谁?”我皱着眉头凝视着他们认真的问,聂浩然甚至都不再逼我,似乎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佛道两家在幽冥各有主宰,并非是你知晓的那样掌管幽冥的仅仅是阎王,佛家的地藏王发大宏愿要救度地狱罪鬼,佛家称其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地藏,故名地藏佛,释迦佛召地藏大士,令其永为幽冥教主,地藏在佛前立下大誓愿,度尽六道众生,拯救众苦方才成佛,这便是地藏王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大宏愿,因此也被称为大愿地藏王。”太子双手合十很平静的对我说。 我没有打断太子心里虽然着急但还是安静的听他说下去,太子告诉我,佛家没有主宰和掌管的说话,地藏王虽然是幽冥教主,可却是以佛家慈悲度化救苦,地藏王更多是超度六道中的众生,以慈悲心感化罪鬼。 “幽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作为三界之一和人神两界并立,十方幽冥中真正掌管秩序的是你熟知的阎王,下面还有冥帅和阴将,以及众多的鬼卒,这个亡魂的国度中阎魔掌管惩罚而地藏王是度化,两者可以说相辅相成恩威并施。”韩煜很认真的对我说。 “那冥皇到底是地藏王还是阎魔?”我加重语气问。 “都不是!”太子斩钉切铁的回答。 “……”我一愣越来越迷惑,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说幽冥掌管秩序的就只有阎魔和地藏吗?为什么他们都不是?” 韩煜和太子对视一眼,韩煜看向我缓缓的问。 “你听过盘古开天地,有天和地,你可听过幽冥?” “没……没有?”我想了想茫然的摇摇头问。“为什么只有天地,没有幽冥?” “盘古开天地其血渗入地底蕴集成血海便是成幽冥,血是精魄所在聚集成人便是冥皇,这是一个洪荒远古的神,即便是后来太公姜子牙岐山封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之职,自此三界初定,可你仔细想想姜子牙可封过冥界的主宰?”韩煜表情严肃的问。 “佛道本一家,岐山封神姜子牙封黄飞虎为五岳之首,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特封为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之职。”太子在旁边很平静的说。 “黄飞虎难道就是……” “当然不是,你若认为幽冥只有十八重地狱就错了。”我还没说完韩煜就打断了我的话。“十方幽冥超出你的想象,你说熟知的十八地狱不过是其中之一,即便加上幽冥的内外六宫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十殿阎魔也和地藏王也好,不过是掌管幽冥秩序的人,但真正的主宰只有冥皇,姜子牙岐山封神唯独没有赦封幽冥,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姜子牙可以封三界神尊……为什么没有能力封幽冥?”我诧异的问。 “怎么?在你心中三界的十方幽冥是可以任凭赦封的?”韩煜深吸一口反问。 我虽然对佛道两家的根源并不了解,但是也知道三界之中以天界为尊,冥界为惧,人界在中间不过是六道中无法超脱的众生而已,怎么看天界也在冥界之上才对。 “那是世人的误解,事实上根本没有三界的说法,只有天界和人界,而冥界有自己的主宰不受任何约束,确切的说是冥界,不!是冥皇在掌控着天界和人界。”韩煜摇摇头和平静的说。 “啊……冥皇掌控天界和人界?!”我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他……他为什么能掌控三界?” “因为冥皇掌控着人神都惧怕的力量。”太子心如止水的回答。 “什么力量?” “人都有生老病死,不管贫贱富贵终有油尽灯枯的一天,都会成为十方幽冥的亡魂,而天界众神一旦天人五衰也会寿命终结沦入幽冥。”太子单手合十谦逊的对我说。“满天神佛和俗世众生都逃不过衰亡,唯独冥皇可以,而他所掌管的便是时间。” “时间?!”我愕然的愣在原地。 “你应该听过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话,其实世人都领悟错了这话真正的含义,都以为阎王掌管的是生死,殊不知是即便阎魔的生死都是由冥皇在主宰,而主宰的其实就是时间。”韩煜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冥皇是远古的神,他在三界神榜之外,但凌驾于众神之上拥有难以预知的法力,说简单点,我们所有人包括九天神众的生死都在他一人之手。” “就是说……冥皇是凌驾于神之上的神!”我皱着眉头惊愕的愣了半天,开始有些明白,成吉思汗和十八赤狼向十殿阎魔订立契约借阴兵击溃血族,可真正拥有阴兵的只有十方幽冥的主宰冥皇,要收回契约的也只有冥皇,我喉结蠕动一下,慢慢抬手指着自己诧异的问。“既然契约的主人是冥皇,那……和……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不过你未出生便是百鬼送子,你身上的冥焰是幽冥之火,可燃烬一切魔障可在你身上你却毫发未伤,第一次看见你身起冥焰,我就知道你来头不同寻常,但我也没想过你和冥皇有什么关系。”韩煜摇摇头也很疑惑的说。“如果你是冥皇转世,那……那这三界众生的生死都在你一人之手。” “冥皇转世?你刚才不是说冥皇是唯一超脱生死和时间的人吗?”我有些迷糊的问。 “冥皇是远古的神,因为掌管时间和生死是不生不灭的,他是十方幽冥的主宰,不过我师傅曾经告诉过我,千年前曾经有人想开启幽冥之路,那人的力量竟然可以和冥皇一决高下,两人在幽冥一战后胜负未知,可是自此冥皇便消声灭迹,我师傅说冥皇和那人都因为某种原因堕入六道重新轮回。”韩煜也皱着眉头大为不解的说。“冥皇转世为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冥皇既然都凌驾于人神两界之上,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我更加惊讶的看着韩煜。“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和冥皇一决高下?” “如果有……”萧连山忽然愕然的迟疑一下,嘴里喃喃自语。“那人应该是他。” “是谁?”我看向萧连山急切的问。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关于幽冥之路我倒是知道一些,千年前的确有人想开启幽冥之路,想必是为了得到冥皇的力量,不过最终没有得逞,如果你是冥皇转世……”萧连山一脸严肃沉稳的说。“一直有人在引导你走到今天,难道就是想让你变成真正的冥皇,借此好拥有冥皇无上的神通……” “冥皇拥有主宰生死和时间的能力,谁若是拥有了冥皇的无上神力那后果不堪设想,事实上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可以和冥皇一决高下。”韩煜忧心忡忡的说。“如果还能出去,我一定要回去找师傅问清楚。” “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过你若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冥皇转世其实很简单。”一直安静不语的聂浩然虚弱把手中的匕首再一次递到我面前。“杀了我!如果那契约兑现的话,你便知道你是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怨无悔
聂浩然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干涸,血渍凝固在上面是触目惊心的血红,我依旧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在我面前求死,我目光落在那折射着寒光的匕首上,从来没有想过杀人,我承认那需要勇气,可偏偏我没有。 聂浩然手中的匕首又往我面前送了一寸,他甚至变的有些咄咄逼人,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换来的却是云杜若在浅尾舞手中痛苦的呻吟。 不过云杜若倔强的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她应该是知道她越发痛苦我会越难受,她不会希望看见我为了她去杀人,何况这一切还是被人算计的圈套。 那个叫朱雀的女人安排这一切绝对不是想让我证明到底是不是冥皇转世,事实上到现在我也对所谓的冥皇没有丝毫感觉,仿佛那是一个和我完全不相干的人,我实在感觉不到和这个拥有无上神通可以操控三界众生生死和时间的神有什么联系。 但如果我真是…… 至少我在开启阴阳眼的那刻所看见的幻像中的确有一个高高在上似乎无所不能的黑袍人,那人难道就是我? 韩煜曾经和我开玩笑,因为我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他说我是离幽冥最近的人,我当然浅然一笑并未多想,如果我真是他们说的那人,那我就是……掌管十方幽冥的主宰,我舔舐一下干燥的嘴唇,忽然发现一切都是那样可笑。 聂浩然见我没有动静,迟迟不肯动手,他忽然抬起一只手很随意的一个动作,我顿时听见云杜若无法坚持的惨叫,聂浩然张开的五指突然像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凭空将远处云杜若高高的举起,我看见她在半空中双手死命拉拽这脖子,表情异常痛苦的蹬踏这双腿,顷刻间她的脸涨的通红,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我愤恨的看向聂浩然,他那睿智的目光已经从之前的混浊变的阴沉,如果不是那目光我都快忘了他是血族最强大的首领,他可以轻而易举处置这里所有的人。 在他的面前云杜若弱小的如同蝼蚁,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掉她。 “杀掉我!杀了我你就可以救她,否则……” 聂浩然的声音越发阴冷,他的手指仅仅稍微弯曲一下,被拧在半空中的云杜若就更加痛苦的挣扎,到现在我已经听不见她的哀嚎声。 我慌乱的看着奄奄一息的云杜若,咬着嘴唇一把拿过聂浩然手中的匕首,就抵在他胸口,他没有丝毫的闪避甚至还把胸挺直了一些,锋利的刀尖顷刻间便透入进去,一抹鲜血如同墨汁般迅速的在他胸口肆意的扩散。 我的手开始剧烈的抖动,再也无法用力把匕首刺入进去,聂浩然脸上的要挟慢慢变成祈求,声音缓和的说。 “我告诉过你,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不杀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那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我曾经经历过这些年一直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如果当时我有能力救真衣,我一定会不顾一切,你现在比我好,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我们都是为了在意和珍惜的人,算我求你……帮帮我,也当帮帮你自己。” 聂浩然用近乎于哀求的声音对我说着,可他手指继续缓慢的弯曲,换来的是云杜若更加痛苦的挣扎,只不过动作越来越缓慢,我看见她的手渐渐在无力的下垂,我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 呲! 我狠狠咬着嘴唇,一把搂住聂浩然的后背,手用尽全力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口,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没人进去,只有刀柄还留在外面,我感觉聂浩然的身体贴着我抽搐一下,他举起的手抖动着缓慢的放下,被拧起的云杜若顿时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她用震惊和惶恐的目光看着我。 我手抖动的厉害,恐慌的松开匕首的手柄,只感觉胸口全是炙热的潮湿,从聂浩然胸口涌出的鲜血把我身体染成血红色。 我以为我早已对血腥麻木,但此刻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猛踢了一脚,痛苦的在抽搐,我仓皇的想要离开那触目惊心的血泊,却发现被聂浩然的手紧紧抓住。 他在嘴角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透着感谢和歉意,但他那睿智的目光中瞳孔正在涣散和被黑暗所占据。 他已经无法在支撑自己的身体,完全是倚靠在我身上缓缓的下沉,可他的手还是死命的抓住我衣衫。 “对不起……我知道这个道歉对你没有太大作用,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做的这些事,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我比谁都能体会你的心情,我只是想为真衣再做最后一件事。” 聂浩然说的太诚恳,事实上在真衣这件事上我从未记恨过他,在我眼中聂浩然终究是一个可怜的老人,鲜血还在不断涌出,亦然从他身体中在渐渐消失的生命,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没有忘记……我是……我是十八赤狼……的后裔,我没有忘记先……先祖的荣耀,我是为了救真……真衣,但我从来……都……都没有……想帮过这群……肮……肮脏的怪物。” 聂浩然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吃力的对我继续说,血族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只要有一个残余就能不断壮大和崛起,要铲除这个邪恶的种族必须赶尽杀绝连根拔起,因为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是血族强大而且不受制约的唯一东西,所以聂浩然带领所有血族残余全都聚集在这里。 “一个……一个都不……不能放过……赶尽杀绝!”聂浩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我衣衫说。“这是……我……我最后能……能做的事,我杀掉十七个同……同胞手足,就……就是为了让……先祖的荣耀和……和牺牲就……就在我这……一代完结……” 我这才意识到聂浩然杀人的原因,一个对情感如此执着的人又岂会是冷血的人,我嘴角蠕动一下忽然发现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的高大和睿智,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他们……他们以为利用了……我……”聂浩然慢慢躺在地上的血泊中,嘴角露出一丝骄傲和荣耀的笑意。“其实……是……是我……利用了……他……他们,我救了……真……真衣,也……也完成了先祖……先祖的遗愿……我……我可以放心……下……下去见我那些……歃血……为盟的兄弟。” 我紧咬着嘴唇默默对聂浩然点点头,脸上露出对这个老人崇敬的神情,朱雀算计了我和聂浩然,可最终在聂浩然的面前丰城明夫输了,他要的是一个失去人性残暴不仁和他们一样的嗜血怪物,可聂浩然到死都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至于朱雀……她虽然把聂浩然逼到如今的处境,可最后的结局我相信对于聂浩然来说,他一定是无怨无悔的。 我看着聂浩然在我面前缓缓的躺下,那一刻我才能体会到这个老人目光中的睿智,或许从丰城明夫把真衣变成血族要挟他那天开始,这个老人就忍辱负重在计划属于他的复仇,这个复仇不仅仅是为了真衣,也为了他的先祖和成吉思汗,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体中流淌着狼族不屈的血。 如今他做到了,聂浩然没有辱没他先祖的荣耀,甚至结局都是一样,为了荣光和责任他们都能义无反顾的付出生命,甚至不惜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我想他杀掉那十七个曾经歃血为盟的手足时他内心一定比任何人都痛苦,可这一切都是为了此刻,他用生命把所有血族残余聚集在一起,这里将会是最终的决战,一切都会在这里了结。 聂浩然传承了他先祖的血性,在我眼中已经分辨不出对错,他是杀人的凶手,甚至还胁迫过云杜若,可如今在我眼中他俨然是一个英雄,一个值得人去敬重的老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谁,我想丰城明夫曾经或许认为聂浩然仅仅是一个不屑一顾的弱者,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聂浩然的强大远远超出丰城明夫的想象,或许丰城明夫永远都不会明白,爱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可惜一个失去人性即便永生不死也永远无法明白这一点。 聂浩然的手已经抬不起来,我看见他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看着我,嘴角无力的在蠕动,我连忙把头埋下去,听见他虚弱的声音。 “再帮我……最……最后……一个忙……用圣主……的血……救……救救真衣……”聂浩然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很释然的对我说。“告诉……告诉真衣……我……我没有……辜负她,我……我还是……还是她曾经认识的浩然……”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觉醒
聂浩然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手在我面前低垂下去,嘴边挂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突然间整个空旷的地下宝藏四周顿时阴风四起,我隐约听见犹如来至地底深处的哀嚎。 在聂浩然躺着的那个血泊中,他的鲜血完全勾画出阴契咒符的纹路,我渐渐感觉到地面在轻微的颤抖,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器纷纷滴落在地面,我震惊的站起身环顾四周,犹如什么东西在从地底呼之欲出的要爬出来。 耳边的哀鸣和嘶喊声越发的清晰,伴随着阴风回荡在这地底的宝藏之中。 “聂浩然是最后一个阴契,如今地动山摇难道十八赤狼和成吉思汗当年向十殿阎魔订立的契约真的兑现了!”韩煜站在祭台上看看四周惊讶的说。“只有契约的主人才能收回契约,难道……你……你真是冥皇!” 我并没有在意韩煜的话,是不是冥皇我并不在乎,实际上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冥皇到底有什么不同,我现在唯一关心的是云杜若,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应该是察觉到这里的变化,想必猜到阴契被兑现,那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很快就会出现,我在他们脸上看见贪婪而阴冷的笑。 云杜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我向她走过去搀扶,云杜若应该没受伤,只是刚才摔落在地上时伤了脚,每走一步都很痛苦,她离我不远我刚走出一步,忽然惶恐而惊慌失措的看着云杜若的身后,云杜若意识到什么茫然的转头,我张大嘴还未喊出声,就看见浅尾舞极其敏锐的闪到她身后。 就在云杜若转身的瞬间,浅尾舞张开嘴露出那令人胆寒而厌恶的尖牙,一口咬住云杜若的颈子上,云杜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可她在浅尾舞的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她痛苦的大喊一声紧接着整个人犹如被僵硬一般呆滞在原地,我看着浅尾舞的尖牙陷入云杜若的血管中,鲜血顷刻间冒出来顺着云杜若白皙的颈部缓缓流淌。 浅尾舞一边贪婪的吸食着云杜若的血,一边用嘲讽讥笑的眼神盯着我,我想冲过去救云杜若已经晚了,我看见僵直的云杜若在浅尾舞手中任由摆布,浅尾舞松开嘴在云杜若的脖子上是两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我突然感觉后脊发凉,我知道被血族咬食意味着什么,可浅尾舞似乎并没打算杀死云杜若,而是当着我的面,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液滴落在云杜若的嘴中。 我惊恐的大声喊叫可是没有任何作用,当浅尾舞的血滴落进去那刻,我看见云杜若僵直的身体忽然清醒过来,那一刻她的眼睛变成那令人惧怕一闪而过的赤红。 浅尾舞松开手把云杜若推向我,我搀扶起她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牙印上,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云杜若捂着脖子大口喘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今晚她就会变成血族,之前聂浩然不让我吸她的血,我知道他非我族类必有二心,如今聂浩然已死我看看谁还能阻止。”浅尾舞阴冷的笑着对我说。“不关是她,你们……你们所有人今晚都要变成血族。” “血族?!我……要变成嗜血的血族?”云杜若摸着脖子上的伤口惊讶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终于可以体会聂浩然当初看见被丰城明夫变成血族的真衣时的心情,除了愤恨外剩下的只有绝望,我看见过终日在阴暗中受尽折磨和煎熬的真衣,我不敢想象云杜若如同变成那个样子我会如何去面对。 “血族有什么不好,比起你们渺小的人来说,我们可以永生不死而且一旦得到成吉思汗的血,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完全替代你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浅尾舞阴冷的边笑边说。 “再渺小也有人性,而你们永远无法体会什么叫爱,你们可以永生不过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与其像你们那有活着,我宁愿选择死。”云杜若支撑着我身体站起身骄傲的回答。 “你现在可以这样说……”浅尾舞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的冷笑。“不过你可以问问他,你如今已经是血族不吸食人的血会变成什么样,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事实上浅尾舞说的正是我最惧怕的东西,聂浩然忍辱负重也是为了治愈真衣,可他到死也不知道成吉思汗的血到底能不能救治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真衣,我太了解云杜若她的选择绝对和真衣是一样的,如果成吉思汗的血治愈不了她,我真不敢去想后面的事。 我把云杜若搀扶到祭台上交给太子他们,缓缓转过头去冷冷看着浅尾舞,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仇视过一个人,我所在意和珍惜的一切都毁在她的手中,我慢慢走下祭台向浅尾舞走去。 “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清楚我会把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声音比浅尾舞还要阴冷。 浅尾舞的实力我见识过,不过我想她应该没把我放在眼里,甚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嘲讽和不屑,她反手而起手中多了一道道符,缭绕着雷闪的光芒,像是有雷电交织在上面。 浅尾舞用的咒符是东瀛的阴阳道,她是一个阴阳师,在东瀛也被称为幻术师,是道家法术的分支,扶桑人将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 阴阳师的修炼和道家殊途同归,不过阴阳道更注重外修,深谙其中奥秘的阴阳师借助罗万象的咒语和秘仪秘法,操控着暗之力量。 “容彦,这女人修的是阴阳邪术,你不是她对手!”身后韩煜大声喊我,他之前和浅尾舞交过手,若不是得到叶轻语赠雷影,他都无法给浅尾舞抗衡。 我没有停下脚步,只听见身后韩煜拨出雷影的声音,他应该是时刻戒备如果我遇险他会立刻出手,有雷影在手,浅尾舞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多少有些顾忌,在萧连山的寿宴上若不是吉田半藏出手相救,她怕早被韩煜雷影召唤的天罡神雷下五雷轰顶化为灰烬。 浅尾舞见我竟然只进不退,或许落在她眼中变成挑衅,我想在她眼中我应该是渺小卑微的种族,这种挑衅让她很厌恶,我看见浅尾舞竖起双指,夹着手中道符在嘴中念着咒符。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虚空幻生无相! 话音一落浅尾舞扬起手中道符,我每往前走一步就看见她双指凭空画出一道,而我脚下随即多出一条幽蓝色的线条,而在我身边竟然幻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浅尾舞,这是她最擅长的幻术,而且还是实体分身,分化出来的浅尾舞拥有和她本体相同的能力和法术。 当第二个浅尾舞如出一辙的凭空画出一道后,我脚下又多出一条幽蓝色的线条,第三个浅尾舞随即出现在我另一边,如出一辙做着之前的事,我脚下出现第三个线条,等到我快走到浅尾舞身边的时候,我四周已经出现五个一模一样的浅尾舞。 当第五个浅尾舞画出一道后,我脚下的线条完全连接在一起,那是一个闪烁着幽蓝光亮的五角星图案,而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完全无法迈动丝毫。 这是浅尾舞阴阳术中的禁咒,浅尾舞合五人之力发动的禁咒,曾经用此五芒星困住过韩煜,就连韩煜那样的道行都没能破除,我被困在中间丝毫不能动弹。 四周的五个浅尾舞忽然各种掐出不同的手印,口中念出我从来没听过的咒语,这咒法很简短,似乎是由一个一个单独的字组成,开始她们的声音还很凌乱细微,到最后五人的声音慢慢统一在一起,我们渐渐听清了她们念出的咒法。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是九字真言,韩煜和浅尾舞斗法的时候我听陆青眉说过,九字真言是道家秘术,原文是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传入扶桑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在扶桑九字真言又被称为奥义九字,是阴阳术中最为重要的咒法。 这九字各对应一个手印,每念一字持一个手印,九字念完手印必须一气呵成,威力不同凡响。 那五个浅尾舞已经念完九字真言,她们手中各持一张电闪萦绕的雷符,忽然将雷符扬于空中顷刻间一道闪电冲天而降直直的向我头顶劈下。 我被五芒星所困无法动弹,面对从天而降的雷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何况我根本没有道行无法抵挡,千钧一发之际我呵斥住打算冲过来救我的韩煜。 我面无惧色的等待着雷电的劈落,如果我是他们说的那个人,那个掌管三界生死和时间的冥皇,我应该是幽冥的主宰,既然浅尾舞的法术是借用幽冥的黑暗之力,在她的面前我何惧之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蜂拥而至
那雷电从我头顶劈落,耀眼的雷光将我环绕在中间,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雷电落下的那刻一团冥焰从我手臂腾起,快速的萦绕我全身,形同一个护罩般把我包裹起来,浅尾舞召唤的雷电劈落在冥焰上顿时电光火石,整个地底的宝藏被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那光线太刺眼以至于外面的浅尾舞都要伸手去遮挡,可我在中间却透过那冥焰看的一清二楚,渐渐随着光亮消失,我整个人完全被包裹在冥焰之中。 围绕我四周站立的浅尾舞顿时震惊的看着我,应该是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在雷电下安然无恙,我重新迈动一下脚,之前还禁锢我不能动弹的五芒星阵顿时出现裂痕,很快便一条一条支离破碎的裂开,没破裂一条四周的浅尾舞分身就消失一个。 曾经捆缚韩煜都无法破除的禁咒,我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粉碎,当我再往前迈出一步后,我身后泛起一层厚厚的白霜开始四处蔓延,如今只剩下我对面的浅尾舞,她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可突然发现她已经被凝固在白霜之上。 我站在她面前,身上的冥焰肆无忌惮的将她围绕其中,她似乎很难忍受那冥焰的炙热,她那张苍白阴冷的脸渐渐开始被灼伤溃烂,我离她越近她变的越丑陋,可现在我心里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或许这就是当初聂浩然面对惶恐的丰城明夫的心情。 “聂浩然让你不要伤害云杜若,你以为他是想留着云杜若来制衡要挟我吗?”我现在的声音远比她更加阴冷。 浅尾舞紧缩着身体不敢动弹,因为环绕她的冥焰正在慢慢紧缩,她的狂妄想必是因为所谓的永生不死,或许在她心中没有谁能杀掉她,至少她没想过会被我禁锢在这不知名的焰火里。 而如今她的身体正在被冥焰所吞噬,我想浅尾舞已经忘记对死亡的卑微很久了,宇都宫城想必是看见浅尾舞的险境,从背上拔出两把定鬼刀。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是一双透着戾气和杀戮的血眼双刀一挥突然间一团炙热耀眼的火光从他左手的刀尖腾起,慢慢开始萦绕整个刀身。 右边的刀却泛起刺骨寒凉的冰霜,划过地面顿时凝结成一条尖锐的冰刃,整个刀身犹如被万古的寒冰所侵蚀。 宇都宫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再一次出现就在我和浅尾舞的面前,他挥舞双刀势大力沉的向环绕我和浅尾舞的冥焰砍下。 当! 我甚至都没有去看他,当两道寒光一闪而下,我只听见一声重重的劈砍声,紧接着看见宇都宫城整个人被弹开,如果不是他紧紧握着两把定鬼,想必他整个人都会被震飞出去。 刀劈砍在冥焰上犹如劈在磐铁一般,不但纹丝不动而且还紧紧吸食着两把定鬼刀,任凭宇都宫城如何用力也拔不动,当冥焰开始舔舐刀刃,两把定鬼刀但凡被冥焰沾染的地方瞬间便被炙烧的化成灰烬,如果不是宇都宫城松手的快,想必连同他也会被冥焰说吞噬。 这是冥界的火焰可燃烬一切魔障,何况是区区两把刀和一个永生不死的阴物。 宇都宫城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刀被融化,更让他惊奇的应该是为什么我竟然有操作这火焰的能力。 估计宇都宫城也知道自己莫要说救浅尾舞,就连环护在我们四周的冥焰都无法逾越,他用恐慌和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和他冷冷的对视后我的目光变得嘲讽,从宇都宫城身上收回来重新直视已经被冥焰的炙热灼烫面目全非的浅尾舞。 我继续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只是目光中透着的是比这群嗜血怪物还要残暴的暴戾。 “聂浩然知道要兑现契约,必须契约的主人才能收回,他并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但如果是的话,我便是那个掌控三界生死的人,三界尽在我手你区区一个血族阴物能奈我何!” 我慢慢把脸靠向浅尾舞,她那张原本还文秀的脸如今已经完全溃烂,我的声音和我的愤怒一样越来越强烈。 “丰城明夫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低估了聂浩然对真衣的爱,而你……你最不应该就是伤害了云杜若,我不想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何况你连人都算不上,一个肮脏的不死怪物而已。” 我一把掐住浅尾舞的脖子,熊熊的冥焰瞬间就点燃了她整个身体,我把她高高的举起,她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只剩下两个眼睛,痛苦而恐慌的挣扎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嚎,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回荡在着空旷的地底宝藏之中。 所有血族残余都面面相觑的对视,惊恐的看着浅尾舞在我手中徒劳的试图挣脱,但最终被冥焰烧成一捧灰烬。 就连吉田半藏如今也用惶恐的目光看着我,聂浩然死后我想他应该是血族最强大的人,我竟然轻而易举就杀掉浅尾舞,这或许是让吉田半藏始料未及的事,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从我身上转移到祭台的金棺上。 吉田半藏双手一挥,对于血族来说真正重要的便是那金棺中的银瓶,他们蛰伏几百年无非就是等待这个机会,那些数之不清的血族残余开始对我还有所忌惮,但是比起恐惧他们更向往阳光,一个能在阳光下出现的不死军团才是最可怕的。 顿时包围祭台的血族纷纷拔出背后的东瀛刀,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不顾一切的想要抢夺金棺,我虽然知道如何控制冥焰,但面对数量如此惊人的血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能杀掉浅尾舞完全是因为她的轻敌,我连忙退回到祭台上,和韩煜还有太子以及萧连山靠背而战,把已经受伤的云杜若和金棺紧紧的保护在中间。 韩煜手中有雷影更是得心应手,他念出叶轻语教他的道咒,雷影在他之手好似极其熟悉,剑法套路一气呵成连贯娴熟,他手中雷影越舞越快,向他冲上来那些不顾死活的血族纷纷被砍杀倒地,雷影在手韩煜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可血族蜂拥而至源源不断往上冲击,凌厉的刀锋接连不断砍杀过来。 峥!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雷影剑身上那青冥之光化作两道,犹如电闪白光刺眼,或许是韩煜剑招太快,那两道白光飞舞盘旋交织好似两条白虹挂天。 韩煜手中雷影变成两把,雷影所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加惊人,我都隐约能感觉到那萧杀的青冥剑气如同排山倒海般向下涌动,即便再多的血族也无法冲破那密不透风剑气所凝结成的网。 另一边的太子更是和韩煜不分伯仲,他手中金刚念珠随同他口中快速念出的佛经闪耀着明亮的光芒,被灌注佛家修为的念珠炙热无比而且坚不可摧,东瀛刀砍在上面纷纷折断,太子从容不迫每一拳击出念珠落在血族身上顿时烫伤痛不欲生的惨叫此起彼伏。 萧连山竟然也老当益壮,他手中银枪是成吉思汗东征西伐击杀血族的兵器,龙头断魂枪,长九尺银杆银龙头,枪头为镏银龙头形,龙口吞刃,由精钢寒铁淬银而成,可破坚甲,历经几百年这长枪依旧寒光四射锋利无比,枪头锐刃隐隐泛着血红,想必曾经被刺杀在枪下亡魂不计其数。 如今被萧连山打磨的更加锋利尖锐,寒光四溢勾魂夺魄,龙头断魂枪在他手中徐徐如林,枪尖舞动挑出朵朵银花,左挡右挑运用的得心应手,非但滴水不漏不让血族有机可乘,而且守若磐石不破,弓入猛虎出笼,一枪刺出犹如银龙冲天势不可挡。 那些血族似乎也认得这兵器,又加上是枪身全是银器所打造,但凡被萧连山刺中都会顿时全身灼烧而亡,所以冲着萧连山冲击的血族多少都有些忌惮。 一寸长一寸强,何况萧连山居高临下地势占优,手中银枪横扫千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厮杀到现在就数萧连山击杀的血族最多,在他面前但凡冲上去的血族都灰飞烟灭。 我这边因为身上有冥焰护体血族的刀根本砍杀不进来,若是沾染上冥焰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我没有顾忌反而可以放开手脚,从地上拾起血族掉落的刀,刀身离开萦绕冥焰,手中有了兵器如虎添翼,我毫无章法的胡乱砍杀,渐渐竟然没有血族敢再像之前那样不顾死活的往上冲。 可是血族残余实在太多,除了我和萧连山能击杀血族,韩煜和太子虽然能以一敌十击退血族但却没有办法对血族造成杀伤,我们四人面对数之不清的血族犹如铺天盖地般不断疯狂的冲袭。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或许现在能占据上风,可若是时间长了,我们早晚会被淹没在黑暗之中,毕竟这是一群不知畏惧和疲惫的不死大军,而我们却是普普通通的人,迟早会因为体内耗消完而无力抵抗。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险象环生
一直静观其变的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没有出手,应该是想让这些蜂拥而上的血族残余先消耗我们的体力,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下去就可以,我们早晚都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估计是那金棺中的银瓶实在太重要,蛰伏几百年终于找到可以让血族崛起壮大的东西,吉田半藏也不打算再等下去,我守护的这边比较起来算是最轻松的,所以我一再在留意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的一举一动。 吉田半藏盘膝坐到地上,从身上拿出很多傀儡人偶摆放在面前,然后两手夹着道符放于额头,闭目嘴中快速细念。 他面前那些摆放的傀儡竟然在地上抖动,然后一个个站了起来,吉田半藏擅长的事傀儡术,而他是一个阴阳师,这是扶桑阴阳学七十二阴阳术之一,用符咒操作无生命的器物或者将灵魂封在无生命的木偶。 而且吉田半藏操控的并非是傀儡,他操控的是式神,又称为识神,在扶桑指为阴阳师所役使的灵体,其力量与操纵的阴阳师有关。 阴阳师操控式神是阴阳术师的主要法力技能,有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的,有通过结印阵降服方法的,只要念出约定的咒语随时控制招唤出来。 吉田半藏和浅尾舞还有宇都宫城各有自己的法术和特点,但单从法力高度来看,吉田半藏远高于宇都宫城和浅尾舞,扶桑阴阳术中的式神一般多为鬼怪,这和施法者的法术高低有关,法术越高能操控的式神越强大,这和道家的请神差不多。 可吉田半藏的式神竟然是二十八星宿,可并非是真身,不过是阴神而已,阴神又被称为是鬼仙,是修炼到灵魂不灭,已出轮回的仙,当修炼到死后,一念清静,出幽入冥,不生不灭的仙人,其魂魄灵气没有消失能够长久通灵而存在于鬼道的世界中。 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的仙人。 而吉田半藏以二十八星宿鬼仙为式神,所操控的二十八星宿杀阵其威力之前我们已经见识过,韩煜和太子联手也只能破吉田半藏可是却破不了这阵法,如今我们四面被围血族蜂拥而至虽然不处于下风还能抵挡,但是一旦吉田半藏召唤出式神,我很难想象结果会是什么样。 吉田半藏忽然挥出手中道符,燃烧的灰烬纷纷掉落在他面前的傀儡上,那些傀儡从头到脚慢慢变成黑色,以我们所守护的祭坛为中心,四方各出现七个银甲持枪神将,他们分别是按照二十八星宿的位置站立,每一个神将都代表一个星宿,而此刻阵中的神将也由一团触目惊心的黑气所笼罩,每一个神将都露出凶神恶煞的凶相。 这是吉田半藏最后的一招,也应该是他实力最强的一招,他之前在萧连山寿宴上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太子和韩煜,结果因为当时有人出手相助才让他知难而退,如今只有我们五人被困于此形势岌岌可危。 吉田半藏手中道符燃烧殆尽后,面无表情的抬起手,站在他旁边的宇都宫城把指头伸过去,吉田半藏用指甲划破他的手指,将宇都宫城的血滴落在面前的傀儡上,顿时宇都宫城表情异常痛苦扬起头,整个身体不断的抽搐像是魂魄被人抽走,抖动几下后头和手都低垂下去。 而阵中那些被黑雾笼罩的神将突然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眼充满了杀戮的血红,就如同是宇都宫城的那双眼睛,而宇都宫城却如同失去魂魄的躯体般站立在吉田半藏的旁边。 吉田半藏是用血凭操控式神,如今他已经和宇都宫城合体,这样一来这些式神不但有吉田半藏的法术,还拥有了宇都宫城的能力。 二十八鬼仙星宿的威力我们已经见识过,就连韩煜和太子联手都无法破除,如今还拥有了宇都宫城的密宗遁术,可以趁其不备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任何地方,再加上吉田半藏高深的法术,这个鬼仙星宿阵的威力不言而喻超乎想象。 我很庆幸之前先击杀了轻敌的浅尾舞,如果一旦让这三个人合体的话,以浅尾舞的实体分身,我想吉田半藏这个二十八鬼仙星宿阵已经没有丝毫破绽。 吉田半藏单手从面前的傀儡上拂过,按照二十八星宿站立的鬼仙神将顿时倾巢而出,从四面分别向我和太子还有韩煜以及萧连山攻击而来。 我站立在北面,面前的七个神将只攻不进,和其他冲上来的血族一起缠斗着我,或许是因为忌惮冥焰他们并不近身,渐渐我发现他们攻击我这个方向并不是打算从这里突破,而是在拖延着我。 太子那边开始还能从容不迫,可当鬼仙神将加入打斗,形势瞬间陡转直下,那些神将移动异常快速,神出鬼没悄然无声的可以闪动到任何地方,太子虽然对方血族残余还游刃有余,可是要对付这些被合体而且威力巨大的神将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他已经向后退了一小步,若不是太子敏捷好几次险些被突如其来出现的神将所伤。 韩煜那边因为手中有雷影神兵,两把剑在他手中舞动的滴水不漏,并没给神将和血族残余留下破绽和可乘之机,可毕竟韩煜的法力修为不及吉田半藏,何况面对的神将还是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的合体,他手中雷影交织的剑网虽然可以阻挡住攻击,但每一次抵挡都让韩煜有些疲于奔命,而且他根本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开始他还有攻势渐渐变成只能防备,他也被逼退了一小步。 形势最危急的是萧连山那边,吉田半藏应该是看出我们四人中,萧连山才是最薄弱的环节,他没打算从我们三人攻破,而是集中全力在攻击萧连山守卫的南面。 萧连山手中有龙头断魂枪,挑杀血族残余还能游刃有余,不过他毕竟是普通人没有道行和修为哪儿能抵挡的住神将的威力,加之那些神将神出鬼没,萧连山虽然老当益壮但终究是不敌,向后退了几步,身体已经紧紧贴在金棺上,忽然间两道银光从天而降,萧连山眼疾手快举起银枪格挡,神将势大力沉的挥击让萧连山双腿一曲身体都弯了下去,那强大的力量萧连山又岂能承受的起,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洒出来。 他是用尽全力才接住这两枪,可是他胸口命门以开,手里的龙头断魂枪还被神将紧紧压住无法动弹,而后面接踵而至的两个血族手中的东瀛刀已经快速的刺出。 萧连山危在旦夕他却没有惊慌,一咬牙竟然硬生生往前走了一步,迎着那两把直刺而来的东瀛刀挺胸上前,我听见锋利的刀锋刺入他身体的声音。 “爸……”我大吃一惊,惊慌失措的想要回声去救萧连山,可是我身后就是云杜若,我一旦离开守卫的位置,手无寸铁的云杜若就会被暴露在无数刀锋之下,何况金棺就在我身后,血族一旦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守好你那边,我还死不了!”萧连山一脸刚毅没有回头大声对我喊。 那两把东瀛刀分别从萧连山左右两肩刺入,从后背穿出,萧连山身体抖动一下,咬着牙大喊一声忍着剧痛硬生生把两个神将震开,挥舞着手中银枪一招横扫千军将冲上来的血族纷纷从祭台打落下去,还没有掉落的血族一字竖排站立,萧连山收起银枪用尽全力单手持着枪尾狠狠的刺杀过去。 那银枪犹如白虹贯日般穿透好几个血族的身体,顿时在银枪下被灼烧溃烂顷刻间变灰飞烟灭,萧连山收枪站立在祭台上,两肩还插着穿透身体的刀,我回头看他一眼,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凶猛伟岸的样子,犹如一尊金刚杀气四溢。 可我心里很清楚,萧连山已经用尽全力,他毕竟是老了,身上受这么重的伤已经没有能力再抵挡血族和神将下一次的攻击,他完全是用银枪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刚毅的人,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忍不拔。 他身边的韩煜和太子都开始慢慢往萧连山身边靠,分心帮他抵挡血族的攻击,可是他们各守一边都开始力不从心,如今还要帮萧连山分担更是精疲力竭,本来就险象环生稍微分心片刻功夫太子和韩煜身上都多出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我想冲过去帮忙可却被身边的神将以及血族残余紧紧拖延住,后面还有手无寸铁的云杜若,我根本寸步难离,形势越来越危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底阴兵
我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神将和血族根本无法靠近我的身体,还有惧怕和忌惮我手中的冥焰,可是太子和韩煜明显开始有些体内不支,萧连山现在还坚忍不拔的继续挑杀血族,可是他越用力从他身体中流淌的血越多,他甚至都不敢去拔那两把插在他肩头的刀,否则会血流如注他更坚持不了多久。 “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早晚坚持不住,血族人数太多再加上还有二十八鬼仙星宿,一旦让他们攻破这里,我们非但不能全身而退,就连银瓶也要被抢走。”韩煜回头大声对我说,想必如今唯一能制约血族的就只有我身上的冥焰。 韩煜一分神和我说话腿上又被刺伤,他身体一曲半跪在地上,我回头看他们一眼,他们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整个祭台如同血染。 我焦急的看着手中的冥焰,但尝试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除了能保我周全却发挥不了最大的威力。 “成吉思汗是靠阴兵打败的血族,所用的是道家的招鬼法术,你会不会这个道法?”太子大声提醒身边的韩煜。 “幽冥阴兵是十殿阎魔在掌管,成吉思汗借阴兵也要用十八赤狼和自己以命订立契约,我这点道行又岂可能召唤出阴兵。”韩煜摇摇头一边厮杀一边回答。 “阴兵……借阴兵!”我身后的云杜若忽然想起什么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在草原我们遇到那人,他不是说我可以统帅阴兵吗?” “你可以统帅阴兵?!”萧连山一怔大吃一惊的看向云杜若。 云杜若的提醒这才让我想起那日在草原秦雁回曾经让我赦封过云杜若,不过那时云杜若并没有召唤出阴兵,可现在形势危急也只能试一试。 “那号角你可带在身边?”我急切的问。 云杜若点点头,她虽然被挟持可聂浩然一直都在保护她,并没有让血族伤害过她,就连她身上的东西也没有收走,云杜若从衣包里拿出那其貌不扬破旧的号角。 我看见萧连山顿时愣在原地,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龙头断魂枪也掉落在地上,他用震惊和感伤的目光看着云杜若手中的号角,嘴角蠕动几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看萧连山的样子他似乎认得这号角,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震惊,以至于他都忘记身后攻击上来的血族,幸好有太子和韩煜帮忙招架,否则萧连山身上不知道要被多少把刀穿透。 我惊讶的发现萧连山的脸上刚才的刚毅消失的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惆怅和怀念,如今形势险象环生我也没时间多问什么,我让云杜若按照那人所教看看能不能召唤出阴兵。 云杜若站起身举着号角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吹响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地底的宝藏之中,我把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那号角上,秦雁回一次又一次指点我们逢凶化吉,我想他不至于会骗我。 可当号角消失在这地底,铺天盖地的依旧是残暴的血族,我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我的心渐渐开始往下沉,如果这是我们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那如今看来或许我们应该是走不出这里了。 “拿给我!”萧连山忽然伸出手大喊一声。 我和云杜若茫然的看着萧连山,云杜若迟疑了一下把号角递到萧连山手中,他脸上忽然泛起更加刚毅的神情,威严的让我都有些诧异。 萧连山如今眼中根本不再去看那些疯狂的血族,刚一转身一把刀刺透了他的大腿,萧连山竟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伸手一把掐住血族的脖子,重重一脚将其踢下祭台,然后紧咬着牙从大腿上把刀拔了出来扔在一边,我看见他腮帮上下起伏知道萧连山在强忍着伤痛,缓缓的站直身体扬起头吹响了云杜若交给他的号角。 那古朴低沉的号声再一次回荡在空旷的地底,可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随着那号声顷刻间阴风四起凛冽刺骨,阵阵阴风呼啸而至,耳边听到的完全是狂风大作的巨响,我们站在四起的阴风中只有相互搀扶才能站稳。 我甚至隐约在那越来越剧烈的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和万千透着杀戮的嘶喊声,犹如是从地底传出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就连蜂拥而至的血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所震慑,我看见吉田半藏表情惶恐的看向祭台上的萧连山,他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惧怕和慌乱。 萧连山吹响的号声还在持续,四周的阴风顿时更加猛烈,肆无忌惮犹如要毁天灭地般呼啸旋转,那哀鸣和狰狞的嘶喊声就在我们四周此起彼伏,声声入耳连绵不绝。 伴随阴风的还有渐渐弥漫的黑暗,整个地底宝藏被一层厚厚的黑雾所笼罩,我惊讶的看向萧连山,那人明明是让我赦封云杜若统御阴兵,为什么云杜若吹响那号角没有丝毫动静,萧连山吹响却反响如此巨大。 而且如今的萧连山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可他却昂首挺胸站立,手持号角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犹如一个点兵征战沙场的将军,听见他闭目凝神的大声喊。 吾乃受封兵马大元帅,北阴酆都大帝座下幽冥六将听令,请纣绝阴天宫主宰真灵覆荫吾身,代天巡狩神兵火急如律令。 萧连山咒完顿时地底阴风更加剧烈,哀嚎声又弱变强从地底深处传来,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助战呐喊声中,萧连山缓缓睁开眼睛,他双眼赤红溅火,这是冥界之火能尽六道恶行,双目所视之处,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受封兵马大元帅…… 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萧连山,我心里诧异的想起秦雁回曾经告诉过我,我虽然赦封云杜若为统领阴兵的兵马大元帅,她还不能召唤阴兵是因为,兵马大元帅只有一人,除非那人把兵权交给云杜若否则她还不能真正的统帅阴兵。 可为什么萧连山也知道这事,而且他念出的咒文分明是以兵马大元帅的口气,我不知所措的慢慢张开嘴。 一团黑气快速的围绕在萧连山身边直到把他完全淹没其中,等到萧连山从那黑雾中跨出的那刻,我们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全张大了嘴,萧连山完全像是变了另一个人般,一身鬼面吞头连环金甲,勃然英姿威风凛凛,手执血刹降魔尊枪,杀意四溢阴寒之气钻心刺骨。 “血花香溢芬陀利,雄鬼欢呼纣绝阴……”韩煜目瞪口呆嘴角蠕动几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么……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能请动阴兵?!” “萧叔……他……他能请阴兵?!”我惊愕的问。 “非但是阴兵,他请的是冥界外六宫之首纣绝阴!”韩煜点点头诧异的对我们说。“纣绝阴是鬼雄,也是十方鬼域的杀神,嗜杀好战,生性狂暴顽戾,手中血刹降魔尊枪能荡六道鬼众,枪下诛杀恶魂邪灵千万,枪破之下绝无完魂,独尊冥界六宫之首莫敢不从,能请阴兵已经非比寻常,还能赦令纣绝阴那……那需要多大的道法修为,可是……他根本没有法力,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我们其他人的疑惑,不过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萧连山,他请阴神上身,一片白霜从他脚下向四周蔓延顿时寒凉刺骨,他将手中血刹降魔尊枪一挥阴沉而可怖的声音如雷贯耳般响起。 御战阴兵,退灭邪魅,不得有误! 萧连山话音一落,我就感觉四周阴风凛冽一片萧杀,耳边隐约听见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战鼓轰鸣声,伴随着鬼哭狼嚎般的嘶叫和呐喊声,在被黑雾笼罩的地底我们惊愕不已的看见数之不尽的亡魂兵甲正不断从地底爬出。 当那些厚重的黑雾渐渐散去,令我们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整个地底站满了全身铠甲举刀持枪的阴兵,而且还越聚越多,无数双血红嗜血的眼睛,在黑暗中特别的清楚醒目,都看着同一个方向,死死盯着中间站立的萧连山,从这些阴兵身上散发的全是无法宣泄的怨气,如今都集中在萧连山的身上,静静站立这等待他的指令。 地下宝藏又恢复了一片死寂,那些之前还不顾死活往祭台上冲的血族渐渐开始惊恐的环顾四周,这些阴兵对他们来说应该不陌生,就在几百年前的厮杀中血族精锐就是被这些阴兵屠戮殆尽。 如今狭路相逢血族残余也应该知道在阴兵的面前他们连丝毫招架的能力都没有,何况这些阴兵所用的兵器全都是淬炼过成吉思汗的血,那是血族最为惧怕的东西,他们开始把注意力从祭台转向数量远远超过他们数倍之多的阴兵。 吉田半藏也从地上站起来,他用惶恐的眼神环顾四周,我从他眼神中看见了绝望,我可以想象几百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屠杀如今就会在我们眼前上演。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灭绝
萧连山威风凛凛的站在祭台上,他的声音也变的阴森恐怖,手中血刹降魔尊枪一指,厉声喊出。 “鬼仙阴神受封幽冥,吾代天巡狩尔等速速服降,若有造次定押赴幽冥殿前稽首听判!” 地底那些还包围祭台。、按照二十八星宿方位站立的鬼仙听闻后渐渐在我们眼前消失,这些都是吉田半藏的式神,是吉田半藏用法力操控的傀儡,因为吉田半藏用的是邪术,所以他召唤不了二十八星宿的真身,所控制的不过是阴神鬼仙。 韩煜告诉我们这些阴神都受幽冥内外六宫节制,萧连山如今能请动纣绝阴上身而且还能统御如同虎狼的阴兵,二十八鬼仙在他面前有岂敢造次纷纷退归幽冥。 吉田半藏面前的傀儡顿时纷纷支离破碎的四分五裂,萧连山还没出手紧紧一句话便破去吉田半藏的二十八鬼仙星宿阵,其威力有多惊人可想而知,站在吉田半藏旁边的宇都宫城也随即清醒过来,和吉田半藏一样看了周围一眼后脸上顿时露出绝望的恐慌。 萧连山忽然单手一挥,所有围在血族周围数之不尽的阴兵,顿时全部铺天盖地般发出令人胆寒的厮杀声冲杀过去,血族经过短暂的抵抗后很快就变成惧怕的溃逃。 血族手中的刀刺透阴兵的身体,不过是幻化的怨念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可是阴兵手中的兵器却能轻而易举杀掉血族,这完全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肆无忌惮的阴兵如同泄愤般把残暴难平的怨念全都集中到血族的身上,过往之处片甲不留我们能听见的只有溃逃血族的哀鸣和惨叫。 无处不在的阴兵像是黑云般快速的向祭台砍杀过来,被围绕在中间的血族根本无处可逃,我们站在祭台上放眼望去,触目可及的全都是被灼烧溃烂的血族,整个地底弥漫着烧焦的腐臭味道,四周都飘散着血族灰飞烟灭的灰烬。 宇都宫城还心有不甘的试图抵抗,他刚举起刀身边已经闪出无数个阴兵,动作比他还要快他还没有反应,无数把刀枪已经穿透他身体,我看见宇都宫城就像一个身上插满兵器的刺猬,他在痛苦的哀鸣中瞬间化成一捧烟灰。 吉田半藏茫然的低垂着手,他应该是放弃了抵抗,我想这里的血族都是经历过几百年前那场屠杀的幸存者,他们都见识过那一次战争的惨烈,吉田半藏应该是明白结局会是什么,这个邪恶的种族再也看不到崛起的那天,几百年来一直穷尽全力希望找寻的圣血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本以为可以唾手可得,谁知道他们以为操控了聂浩然,结果最终竟然被聂浩然算计。 吉田半藏绝望的眼神中透着不甘,他刚转身看向祭台,我看见他胸口已经腾起一团被灼烧的洞,一把刀从他后背刺入穿透胸口,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当吉田半藏也灰飞烟灭后不久,回荡在地底的哀鸣声越来越小,之前还难以计数的血族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他们仓皇的溃逃可面对密密麻麻的阴风却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当最后一个血族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整个地底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整个残余的血族仅仅没有坚持住多久就被彻底的屠杀干净,而且还是在成吉思汗的金棺前,临来之前我想过很多种结局,甚至想过或许会长眠于此再也出不去,也曾侥幸的想过可能会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但绝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听见萧连山挥舞着手中的血刹降魔尊枪,威风凛凛的大声对阴兵说。 退归冥府,再等吾召,不得差池! 萧连山令行禁止,他话音一落顿时阴风再起,之前消散的黑雾再一次笼罩这地底,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渐渐在退散,直到那阴风慢慢平息整个地底安静的掉一根针也能听见。 我们诧异的环顾四周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目光落在聂浩然的遗体上,我真感觉是南柯一梦,我的目光中慢慢透出敬重,走下祭台站在聂浩然的身边,云杜若和太子还有韩煜也跟了过来。 我曾经一直认为这个人背信弃义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可如今他在我们眼中却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忍辱负重坚持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先祖的荣耀和誓言,他无愧身体中流淌的充满血性和责任的狼族鲜血,聂浩然和他的先祖们一样值得敬仰和尊重,他最终用生命兑现了自己的誓言。 血族此役后彻底被消灭,聂浩然完成了先祖几百年前未曾完成的壮举,我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祭台上的萧连山,他太让我震惊和疑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他,比如他为什么吹响号角就能召唤阴兵,他没有道法为什么能请阴神上身。 我们刚转头突然感觉地底又开始剧烈的摇晃有人山崩地裂般,一片萧杀之气从地底开始满溢,阴兵已经被萧连山召回幽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都茫然的不知所措。 萧连山站在祭台下握着血刹降魔尊枪不动如山的站立,我们惊讶的看见从祭台上慢慢腾起两团浓重的黑雾,分别萦绕在成吉思汗金棺的左右,那黑雾聚集不散而且越发浓厚,我们站在下面竟然能感觉到那黑雾散发的阴冷之气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般刺骨。 太子和韩煜身上早已在阻击血族的时候伤痕累累,可如今不敢掉以轻心各自拿着法器全神贯注的戒备,等那黑雾渐渐散去,我们竟然看见金棺左右各自站立着一个凶神恶煞面容恐怖狰狞的人。 金棺左边的那人兽目圆瞪,青面獠牙头如矮山高高突起,身上玄盔红靴手持钢镰,镰刃透着森森寒光。 右边那人脸白如纸豹眼狮鼻,头顶枯骨战盔,身着白骨战甲,束腰勒带,足踏革靴,手拿巨大的金锤。 两人手中同时举着一个小小的银瓶,放在成吉思汗的金棺之中。 十八赤狼和成吉思汗当年为了打败血族,向十殿阎魔订立阴契暂时调用阴兵,成吉思汗为了防止血族死灰复燃,临死时留下装有自己鲜血的银瓶交由幽冥神王掌管,只有阴契被兑现的时候才能召唤出神王,那银瓶也才会随之出现。 聂浩然祈求我成全他兑现契约,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是什么冥皇,可事实似乎已经证明我和那个掌管三界众生生死的神多少有些关联,聂浩然是阴契最后的一个,他果真是召唤出神王还有那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 现在不关是聂浩然死前对我的恳求和遗愿,他把治愈真衣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那银瓶上,而如今我何尝又不是,云杜若已经被浅尾舞咬伤,在下一个月夜来临她也会变成嗜血的血族,如今只有那银瓶中的血液能救云杜若。 “这是……他们应该是泰煞和罪气!”韩煜舔舐着嘴唇声音有些震惊的喃喃自语。 “泰煞和罪气是什么?”云杜若疑惑的问。 “还记得我们在地底收服的宗灵七非吗?”韩煜问。 我和云杜若都点点头,韩煜神情紧张的告诉我们,幽冥地府分内外六天,内六天由冥帝掌管统领,冥帝是幽冥至高无上的君王,内六天中都是听候发落的亡魂,但还有很多阴魂贪恋尘世不肯入幽冥,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地方就被称为外六天。 冥帝指派治下六名鬼王游弋巡守外六天,这六名鬼王也被称为罗酆六天,分别是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他们都听命于冥帝,命六鬼王赤书符命,制会酆山,来魔送鬼,所诛无。 “宗灵七非已经被我们收服,而纣绝阴便是我们如今看到的萧叔。”韩煜看向萧连山那边,他依旧一脸凶煞之相不动如山的盯着祭台上出现的那两个高大威猛的人。“现在出现的这两个,手持镰刀的是泰煞谅事宗天宫,道家称之为泰煞神王,而手拿金色双锤的便是恬昭罪气天宫,道家称之为罪气神王。” 我们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竟然由两大幽冥神王在守护,而且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打算轻而易举的交出来。 “泰煞神王手中的钢镰叫黄泉戾血镰,是幽冥神兵能杀鬼荡魔撕魄裂魂神鬼所惧,若是被他手中血镰所伤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韩煜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而罪气神王手中的兵器叫逆炎锤,左右双锤左边的是炎锤上面幽冥烈焰,右边的是冰锤是冰山地狱淬炼而成,但凡被这两锤击中……我想这么巨大的锤不管有什么威力,砸下来至少都是一滩肉泥。” 第一百三十章 阴王之战
韩煜忽然把我往前推了推,我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韩煜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和太子两人合力也不是宗灵七非的对手,何况现在同时出现两个神王,真要动起手来估计比对付血族还要麻烦,你既然是冥皇转世,十方幽冥都要听命于你,六宫神王也是冥皇治下神王,你好歹说句话。”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什么冥皇?”我摊着手无奈的对韩煜说。“就算我是,你也说我仅仅是转世,他们哪儿会认得我是谁。” “汝等非契约之人,擅召神王扰乱幽冥罪不可赦!” 泰煞那阴沉的声音如雷贯耳般响起,震的我耳膜隐隐作痛,云杜若都下意识捂住耳朵,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打败血族的是阴兵,都是六宫神王的麾下,血族千方百计要找寻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势必要召唤出守护的神王,可是血族并非是持有契约的人,神王一旦召唤出来将会大开杀戒。 这一切都是朱雀之前就设计好的圈套,她没有利用聂浩然而是利用的血族对成吉思汗血的渴求,血族连阴兵都无法抗衡何况是神王,朱雀设计这一切真正的目的…… 是要我们收服宗灵七非那样收服站在祭台上的泰煞和罪气两个神王,而血族从听从朱雀的指点那天开始就注定会灭亡。 果然不出我所料,泰煞话音一落一步跃下祭台,双手举着血镰居高临下向我们劈砍下来,势大力沉的血镰犹如泰山崩裂般压下,韩煜和太子大惊失色,深知那血镰威力非比寻常,韩煜快速拿出一张道符夹在两指之间,口中大声念咒。 北阴金阙,玄冥帝君,赐吾威力,诛斩鬼精,六天魔王,统领神兵,刀枪甲刃,来至氤氲。急如风火,迅若奔霆,急急如律令。 念完韩煜将道符从雷影上抹过,火焰顿时缭绕在雷影的青冥剑气之上,韩煜是把所有的道行都灌注到雷影之上,他应该是知道血镰威力惊人不敢怠慢,手持雷影举过头顶打算抵挡泰煞从天而降的血镰。 太子见泰煞如此威裂应该是担心韩煜力不能及,脱掉上衣裸露出健硕的身体,他单手合十拨动手中的金刚念珠,嘴里细细的念着佛教。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太子念的是纹在他整个手臂的金刚经,随着他越念越大声,纹在他手臂上的那些佛教文字渐渐散发出金光,一圈一圈扩散出来萦绕在他整个手臂上,那金光变的耀眼夺目我们都要伸手去遮挡。 当那金光渐渐消散一根金色的金刚降魔杵握于太子手中,这金刚降魔杵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三棱杵,中段有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这是佛教中修降伏法的法器,用以降伏魔怨。 而此刻的太子面露忿怒相,这是持金刚降魔杵的本尊是金刚孺童的怒相,金刚降魔杵具有无比大悲威力,可断所有鬼神、非人、天魔、恶咒之迫害,并可降魔息灾及消除危难。 太子双手持金刚降魔杵法器刚站到韩煜身边,泰煞的血镰已经重重劈落下来。 当!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瞬间响起,伴随着电光火石般的火花在三件兵器上四处迸溅,太子和韩煜两人合力竟然没能抵挡住泰煞的血镰,两人几乎同时双腿一曲单膝跪在地上,地面顿时被撞出深刻的裂痕四分五裂的蔓延。 两人半跪在地上虽然用尽全部法力可居然在那势大力沉的血镰下丝毫不能动弹,而与此同时祭台上站立的罪气神王忿怒的大喊一声。 “执迷不悟,罪当万死!” 罪气一步跨出祭台,也是高高跃起,阴煞之气呼之欲出铺天盖地的涌向我们,他挥舞着手中双锤重重向韩煜和太子砸去,我和云杜若都大吃一惊,韩煜和太子两人合力也才能勉强抵挡住泰煞的一招,若是罪气这巨大的金锤砸下去…… 当! 我还没想到后果,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旷的地底,罪气的炎锤已经犹如泰山压顶般重重打在韩煜和太子的法器上,炎锤上的火焰和太子金刚降魔杵上的金光还有韩煜雷影上的青冥雷闪交织在一起,顷刻间火光四射,强大的冲击力向四周快速的扩散冲击,我和云杜若险些别掀翻在地。 太子和韩煜接泰煞的血镰已经用尽全力,又怎么会承受的起罪气这势大力沉的一锤,两人顿时一口鲜血喷洒出来,他们原本之前就伤的不轻,虽然修为都不低可毕竟面对的是幽冥神王,我看见他们举着法器的手都在颤抖,若不是他们手中那两样法器都非凡物,我想绝对不会坚持到现在。 他们的手在渐渐下垂,交织在一起的四样兵器火光四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们跪在地面的裂痕越来越深刻,两个人在重压之下膝盖几乎都陷入进去。 而泰煞手中血镰那散发着森森寒意的镰刃正一寸一寸慢慢靠向太子和韩煜的身体,那是神鬼都忌惮的兵器,但凡被血镰所伤会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很明显太子和韩煜已经无力再把手举起来,他们都是咬着牙再用最后的气力坚持。 “冥顽不灵!” 罪气又大喊一声,我和云杜若慌乱的看见,他另一只手的冰锤已经高高举起,石破天惊的想他们两人再一次砸下去,太子和韩煜绝对无法再承受的起这一锤。 我正打算冲上去救人,可就在罪气那冰锤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黑雾一闪而出,又是一声清脆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强力的冲击顿时把我和云杜若震飞倒地。 我从地上挣扎起来震惊的看见罪气的冰锤被一柄赤血的长枪架住,而萧连山单手持枪纹丝不动的替太子和韩煜挡住了罪气致命一击。 萧连山所到之处身上黑雾缭绕脚下白霜蔓延,他完全不是我认识的萧连山,面目凶煞可怖双目双目赤红溅火,杀意四溢阴寒之气钻心刺骨。 萧连山双手持枪用力一挑竟然把泰煞和罪气两尊神王震开,韩煜和太子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我和云杜若连忙冲过去把他们搀扶起来。 泰煞和罪气见萧连山竟然可以请动六宫之首的纣绝阴,都是神王不相上下也不敢怠慢,泰煞和罪气一左一右同时向萧连山攻袭而出,萧连山双手握血刹降魔尊枪,韩煜说此枪聚六宫鬼众怨力,枪头龙蛇风舞,枪头寒光四溅犹如离弦利箭向迎着泰煞和罪气而上。 泰煞的血镰忽明忽暗横割竖切,而罪气手中冰炎双锤势大力沉虎虎生威,两人杀戮之气铺天盖地交织成网,互攻互守势如破竹般把萧连山罩在中间,四面八方同时向他攻去,萧连山虽然请阴神上身,不过面对的是幽冥神王,泰煞和罪气手中兵器神鬼所惧能杀鬼除魔,即便是阴神纣绝阴也会被伤到。 泰煞的血镰森森寒光勾心夺魄,逼近在萧连山近在咫尺的距离时,萧连山手中血刹降魔尊枪浮光掠影般攻出,不愧是冥界杀神,萧连山手中的血刹降魔尊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泰煞一气呵成舞动的血镰顷刻间淹没在滴水不漏的枪舞中,泰煞一击不中反而失了先机,应该是没把萧连山放在眼里,毕竟对手不过是请阴神的凡人,可没想到萧连山不用吹灰之力就给他化解,反而胸口的命门大开。 萧连山越战越猛又岂会不察觉到泰煞的破绽,毫不犹豫挺枪直刺,血刹降魔尊枪犹如白蛇吐信,蛟龙出水,气势雄奇,若高峰万丈,直欲刺破苍穹。 旁边的罪气炎锤直击过来,应该是看见泰煞凶险,帮他抵挡住萧连山这石破天惊的一枪。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火光四射摩擦声,萧连山单手持枪侧身而立,宛如一尊不怒自威的下凡金刚,枪尖不偏不倚刚好和罪气的炎锤撞击在一起。 罪气神王虽然帮泰煞抵挡住萧连山这惊艳的一枪,可是竟然没有逼退萧连山,反而是和罪气势均力敌的僵持在一起,枪尖和炎锤迸裂出来四溅的火花,摩擦声越来越大变的异常刺耳。 萧连山终于发力,他把另一只手扶在血刹降魔尊枪上,然后慢慢握紧,转身冷冷盯着罪气,脚下弓步右手成掌,大喊一声。 念动真言决,破军闻吾令,鬼众齐归吾身,神鬼摄电形。 萧连山重重一掌打在枪尾,血刹降魔尊枪龙蛇飞动,夺命闪光般飞出,对面的罪气竟然无力抵挡反而被逼退一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降魔
我们站在身后的人看见萧连山竟然能逼退罪气神王无不震惊无比,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能力,萧连山曾经给我讲述过他的过往,虽然匪夷所思但并没有提及过这些,想必他终究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过我。 罪气被逼退也是惊诧,随即变成愤怒和狂暴,堂堂幽冥六宫之一的神王竟然能被凡人逼退,他和泰煞一前一后重新发起攻势,泰煞的血镰在前横劈竖砍势大力沉,罪气冰炎双锤在后石破天惊势不可挡,每每他们的兵器撞击在一起都迸溅出四溢的火花,电光火石间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个神王联手威力惊人无坚不摧的向萧连山压过去,萧连山手持血刹降魔尊枪刚勇无匹,鬼众加身借冥界之力凝聚于枪尖之下,萧连山枪舞龙蛇漫天黑气随枪而动,宛如一条破缚黑龙气势惊人,罪气和泰煞在他面前竟然没占到丝毫便宜。 两个神王毕竟是幽冥六宫之王,虽然一时间无法降服萧连山,但即便是萧连山的血刹降魔尊枪舞的密不透风,两人攻势都被逐一化解,但是泰煞和罪气却只进不退,阴寒煞气就逼迫在萧连山方寸之间,他们两人本来就法力深远如今联手更是势如破竹,即便面对的是幽冥六宫之首纣绝阴,也能游刃有余从四面八方严丝合缝的把萧连山困在中间不留半点喘息时间。 萧连山越战越猛,手中血刹降魔尊枪横扫乾坤,攻守兼备,一时间泰煞和罪气都近其身,这两个神王或许是没想到萧连山竟然能借鬼神之力,而且神王加身实力不容小觑,不过也不在意,手中兵器不停阴煞之气更是铺天盖地有增无减。 萧连山虽然能以一敌二进退自如,但僵持良久也未处上风,四面八方全是森森寒煞之气,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萧连山也不敢怠慢,再跺脚狂喊一声,血刹降魔尊枪围绕身体舞动快速旋转,我们在外面只能看见无数兵器相撞击的声音和火光四溅。 刚刚逼近的泰煞和罪气又被逼退半步,萧连山趁势凌空跃下,血刹降魔尊枪猛打在地上,泰煞和罪气闪身避开地面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地动山摇阵中我们身后的人险些没站稳。 萧连山身形不停,血刹降魔尊枪横扫八荒,转身持枪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同时向泰煞和罪气攻过去。 罪气见萧连山来势汹汹竟然没有再躲,单腿后瞪挥锤而上,萧连上振臂一呼,再次凌空跃起,血刹降魔尊枪用尽全力向罪气砸下去。 嘣!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萧连山那用尽全力的一击准确无误的砸在罪气头顶,等声响消退我惊讶的看见,罪气双手举冰炎锤没有丝毫抖动的稳稳接住落下来的血刹降魔尊枪,他脚下地面全都碎裂凹陷,即便如此罪气也纹丝不动。 果真是幽冥神王其法力非比寻常,萧连山用尽全力竟然不能伤其丝毫,想必是因为萧连山借鬼神之力,但终究是没有道行修为,面对两大神王始终难以占据上风。 “擅借鬼神之力罪可当诛!” 罪气大喊一声持锤的手一曲再反手轻轻一推,萧连山整个人竟然被逼退几步,罪气飞身上去,冰炎双锤石破天惊一左一右向萧连山砸去,萧连山好不容易才站稳,见双锤来袭舞起血刹降魔尊枪横于身前,电光火石之间,以枪身硬生生挑开罪气的双锤,可幽冥神王的力量如今才完全显示出来,看着我们都不由自主的瞠目结舌,萧连山挡住了他双锤却没挡住他的人。 萧连山整个人被罪气的冰炎锤推的不由自主向后退,萧连山用力想要站稳,可他越用力,脚下在地面上退出一道深破的凹槽。 萧连山如今全力抗衡罪气根本无法顾及身后,他完全不知道泰煞手中的血镰已经如影随形般向他后背横刺过去,我心中大吃一惊,即便萧连山有阴神加身,可是被血镰所伤同样也会魂飞魄散。 我拳头一握手臂上冥焰再起,千钧一发之际我冲上去,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举起手臂靠在萧连山身后刚好挡住泰煞的血镰,我只听见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强大的冲击力不但震开了泰煞,就连我身后的罪气也无法抵挡从冥焰上爆发的力量,收锤护在身前向后退了好几步在站稳。 整个地底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是我耳边隐约听见阵阵哀嚎在耳边挥之不去愈演愈烈,我看见云杜若捂住耳朵表情异常痛苦。 我忽然发现我手臂上那条奇异的纹路在慢慢幻化成黑雾消退,而我面前的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白霜正在快速的蔓延很快就将我们站立的地方覆盖,游弋到我们脚下顿时感觉刺骨的寒凉和冰冷。 韩煜说过白霜是阴煞之气,鬼魅聚集的越多,阴气越重在阳世聚集成霜。 随着我手中纹路消散干净,一个黑甲覆身生四臂双手各持一把寒光四射的银叉,面白如纸双目却血红似火,面容狰狞口中獠牙利齿高大威猛的人高高在上站在我面前。 宗灵七非! 这是我之前收服的幽冥六宫神王之一的宗灵七非,想必是泰煞的血镰和我手中冥焰撞击让我召唤出他来,宗灵七非用忿怒而阴冷的目光环顾四周,当看到我手中熊熊燃烧的冥焰时,心悦诚服的低下头随即阴森的看向我对面的泰煞。 我在天池开阴阳眼便有通幽冥之力,原来我竟然可以召唤幽冥神王,宗灵七非手中破魂叉二话不说向泰煞刺去,毕竟是真正的幽冥神王泰煞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高下,萧连山不用顾忌身后的袭击反而能放开手脚挺枪再战罪气,四人你来我往在地底打的天翻地覆,各有千秋却又不能奈何对方一直这样僵持了很久,我站在中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 罪气和泰煞可能也意识到如此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比起萧连山来说真正难对付的是宗灵七非,只要能先打败宗灵七非剩下的萧连山毕竟只是借鬼神之力的凡人。 所有罪气和泰煞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双双同时攻向宗灵七非,泰煞的血镰挥击而下,宗灵七非架破魂叉格挡,而后面的罪气趁势跃起冰炎双锤犹如泰山压顶般同时砸下,幽冥神王法力各有千秋,单打独斗难分胜负可是要宗灵七非以一敌二怕是胜负难定。 萧连山也意识到这一点,反身挥舞血刹枪在罪气双锤落下来之际拼尽全力架挡住,可罪气这双锤实在是势大力沉,我看见萧连山的手都不由自主抖动一下,手中血刹枪差一点没有拿稳。 四人的兵器交织在一起,各自都用尽全力势均力敌的纠缠在一起,兵器上火光四溅摩擦声尖锐刺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叔毕竟是借鬼神之力,长此以往他和宗灵七非绝对难抗衡多久。”韩煜面色严峻的对我大声说。“你身有冥焰上次可以收服宗灵七非,同样也可以收服他们,我帮你困在他们,你用冥焰除魔!” 韩煜说完两手各夹一张道符,双手交叉闭目大声念咒。 太一冥冥,奉敕速行,雷霆将吏,发雷天丁,袪雷速发,禀敕奉行,如违帝敕,如逆上清,急急如律令。 韩煜话音一落两张道符飞射向纠缠在一起的四人,突然间雷声大作五道雷电应声劈落下来围绕找他们四周,白光炙眼交织成一张电网将他们困在中间。 罪气和泰煞也反应过来,刚才我用冥焰挡住泰煞血镰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很震惊,他是幽冥神王又岂会不认得这东西,可以燃烬六道魔障他又怎么会不惧怕,如果一旦被困我若出手他们就会万劫不复。 罪气想要收回血镰试图冲破韩煜的封印,可萧连山也应该是明白韩煜的意思,用力压制住罪气不让他动弹,而另一边的泰煞也被宗灵七非控制住。 罪气和泰煞岂岂肯就范大吼一声欲要震开萧连山和宗灵七非,两人合力以法力冲击韩煜的封印,那强大的力量撞击在封印上韩煜就喷出一口鲜血,他的道行有岂能和两个幽冥神王相提并论。 “我来帮你。”太子也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太子把手中的金刚念珠向那四人扔过去,双手合十闭目念咒。 大悲天龙,般若地藏,世尊诸佛,般若波罗密。 金刚念珠忽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幻化变大束缚在四人的身上让他们不能挣脱,太子念的越快那变大的念珠随之也收拾的越快,两人合力将四人紧紧的困住,可泰煞和罪气稍微一用力,念珠又被撑开,我看见太子合十的双手也随之像是被人拉扯般慢慢分开。 太子咬牙闭合双手那束缚在他们身上的念珠又变紧,我明白一旦太子合十的手被震开,束缚在他们身上的念珠也会被松脱。 “容彦,还等什么,我们坚持不了多久!”韩煜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我连忙走过去抬起冥焰萦绕的手臂毫不迟疑的按在四把交织在一起的兵器上,幽蓝色的冥焰顿时顺着四把兵器快速的蔓延,触碰到罪气和泰煞的身体,他们顿时发出一声哀鸣般的惨叫,他们身上的铠甲顷刻间被冥焰所融化。 顷刻间罪气和泰煞惨叫一声,冥焰完全吞噬他们的身体,熊熊燃烧的幽暗之火中,他们痛苦的挣扎吼叫但刹那间便淹没在火海之中,我看着泰煞和罪气还有宗灵七非以及萧连山胸口有一丝光亮明闪,然后迅速的明亮爆裂,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猛然向四周波及而且,我们所有人都被震倒在地昏迷过去。 我犹如断线的风筝被震飞倒地,距离的冲击力让我快要昏厥,我迷离的躺在地上,在罪气和泰煞被冥焰完全吞噬幻灭的时候,我听见两声珠子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模糊的视线中我恍惚的看见那珠子和我收服宗灵七非时掉落的一样血红夺目。 珠子在地上缓缓的滚动,直到停在一双脚的旁边,我的眼睛越来越沉重,那双脚应该是女人的,我在收服宗灵七非的时候就看见过,我努力想要看清那女人到底是谁。 我依稀只看见那女人穿着的衣服上有像飞鸟的图案。 朱雀! 我辨认出那是朱雀的图案,就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安排计划这一切,她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两颗红色的珠子,可她的脸却在我眼中模糊,我眼前一黑彻底的昏厥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最后一个血族
秦雁回走的时候叮嘱我不要把他来的事告诉其他人,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地底宝藏,很无力的抱着云杜若突然发现能体会聂浩然的那种无助和绝望。 过了很久云杜若才从我怀中清醒过来,我告诉她不用害怕,我虽然暂时不能帮治愈她,可是她喝过成吉思汗的血后不会再惧怕阳光,我向她保证一定会找到治愈她的办法。 云杜若微笑着点头,她好像从来都不会质疑我的承诺,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心中没底,要救她就要变成真正的冥皇,可我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听秦雁回说的话他似乎在暗示到时候还会有很多事发生。 太子和韩煜还有萧连山都慢慢清醒过来,萧连山起身的时候看见身上的衣服有些诧异的皱了皱眉头,手触碰到身上的号角,一脸感伤的凝视了很久。 我告诉他们成吉思汗的血无法治愈云杜若,只能让她不再畏惧阳光,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血族,因为吸食过成吉思汗的血,她会拥有极其罕见的血族能力。 “不过真正治愈杜若的办法只有你师傅才知道。”我看着韩煜说。 “我师傅……也好,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她宅心仁厚是大善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带你们去见她。”韩煜冲着云杜若宽慰的笑了笑。 “爸,我之前答应过您……”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其实你开阴阳眼后我也明白我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事。”萧连山站起身看看四周的宝藏很感慨的说。“我已经有值得去留恋的回忆,而这里是属于你们的,你们的经历从这里才真正开始,早晚你们也会拥有自己的回忆。” 萧连山打断我的话很慈祥的点点头,看了看手中的号角,慢慢走到我身边,把号角递到云杜若的手中。 “这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 “萧叔,为什么你吹这号角能召唤出阴兵?”云杜若站起身双手接过去好奇的问。 “因为我曾经被人登坛拜将,封我为统领幽冥阴兵大元帅。” 我突然记起秦雁回曾经告诉过我,云杜若还不能召唤阴兵是因为幽冥兵马大元帅只能有一人,只有之前的人把兵权交给她的时候云杜若才能真正的统御阴兵,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萧连山竟然是幽冥阴兵大元帅。 “现在已经不是了,你收服纣绝阴也收回了我的这个能力,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能统帅阴兵。”萧连山淡淡的摇摇头看向云杜若。“这不是一般的号角,色褐而灰,上行九环,遇水而吸,遇火而金……” “萧叔,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杜若问。 “是说有种角,颜色是灰褐色,自上而下有九个环纹,遇到水能呼吸,遇到火会发出金光。”萧连山很肯定的回答。 “爸,这到底是什么号角?”我也好奇的问。 “龙角!” “啊?!”我们顿时瞠目结舌异口同声叫出来。 “这龙角非比寻常,君持山河动,将握起干戈,是统帅阴兵的神器和凭证!”萧连山看着云杜若淡淡一笑。“我现在把这个龙角交给你,从此以后你便是幽冥兵马大元帅。” 看了秦雁回并没有骗我,他让我赦封云杜若原来就是在等这一刻,想必他把龙角号交给我的时候就算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 萧连山说完后走到聂浩然的面前,他脱掉自己的上衣披在上面,萧连山重英雄看他的神情对聂浩然也很敬佩,他让我们找来石块在祭台成吉思汗的金棺旁堆砌一个石坟,把聂浩然掩埋在里面。 他是一个珍惜荣誉和承诺的人,他在先祖的面前完成了几百年前未曾的壮举,这个身上流淌着狼族血液的后裔配得上他坚守的荣光。 萧连山最后把龙头断魂枪重重的插在祭台上,那是象征胜利和无上荣耀的兵器,聂浩然传承了先祖的遗愿犹如这银枪坚毅不拔的完成最后的使命。 萧连山很恭敬的对着祭台上的金棺和石坟鞠了一躬,我们站在后面也默默埋下头。 萧连山说这宝藏是属于我们的经历,如何处置让我们自己定夺,这里埋藏的不仅仅是堆积如山的宝藏,还有长眠的英雄,沉睡在这里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没打算把这个秘密公布出去。 离开的时候太子的目光被金器堆砌中的一样东西所吸引,他拨开上面的黄金一个古朴的木盒呈现在我们眼前,木盒上铭刻着莲花和白象还有菩提树,这样的木盒在放眼望去全是金银珠宝的宝藏中极为特别,这显然是一个和佛家有关的东西。 太子拿起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顿时震惊无比,很少见波澜不惊的太子会有如此不淡定的样子,我们好奇的走过去才看见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串和太子手腕上戴着一样的金刚手链。 “怎么能一样!金刚菩提具有毁灭和再生的能力,金刚菩提有不同的瓣数,瓣数不一样所拥有的能力也不一样,我手中所持是十八瓣金刚能助我修八部天龙。”太子把那念珠放在手中欣喜的说。“而此金刚念珠竟然有二十一瓣,世间罕见绝无仅有,我之前修八部天龙最多只能召唤出阿修罗,如今有这金刚念珠我便可召龙众!” 太子说多少修佛之人梦寐以求想得到一颗便心满意足,他居然找到完整的一串二十一瓣金刚菩提,看来真是不虚此行,回去的路上我想想好像经过这件事后我们各自都有了不同的收获。 韩煜得到了道宗赠送的雷影,太子如今找到世间罕有的念珠,而云杜若现在可以统领幽冥阴兵,我手臂上已经有四条铭文意味着我能召唤幽冥六宫的四个神王,一路到此我们虽然经历过很多凶险可大家都在不断的成长和强大,我忽然心中渐渐有了信心,不管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有身边这群朋友一定会坚持下去。 离开的时候我们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旷世的宝藏,还有祭台上长眠的英雄,或许萧连山说的对,这里是属于我们自己的经历,将来也会慢慢变成我们的回忆,只是希望等我有一天像萧连山那样追溯这些回忆的时候不会有遗憾。 我们离开宝藏原路返回,董硕还以为我们迷路到处派人找我们,见我们回去这才松了口气,和顾安琪她们汇合后离开紫禁城,我们把在紫禁城地底宝藏中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她们。 顾安琪她们听完云杜若别变成血族都很担心和焦急,云杜若很坚强的笑着说她相信我能治好她,关于成吉思汗宝藏引出的事基本算完结,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去完成。 聂浩然在临死前告诉了我他把真衣藏在什么地方,我遵守对他的承诺找到那个地点,在阴暗的角落中我看见蜷缩在一起双手被捆绑的真衣,韩煜和太子连忙帮她解开铁链,已经奄奄一息的真衣注视着我们,目光始终看着门外好像在等待什么。 “他……他不会再回来了。”我长叹一口气声音很低沉的说。“他并没有和血族同流合污,也没有助纣为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把所有的血族都消灭掉,他……他是英雄。” 真衣嘴唇蠕动一下,虽然她的样貌被折磨的丑陋狰狞,可落在我眼中她的善良无比的美丽,我看见真衣的眼角有晶莹在闪烁,一行热泪流淌下来。 “他……他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有,他让我告诉你,他从来没有辜负过你,他还是你熟知的那个浩然……”我抿着嘴声音有些黯然。 真衣的嘴角缓缓的上翘,那应该是欣慰的微笑,只是我们现在已经无法从她的面容中分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荣耀和承诺,他和他的先祖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一边说一边把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拿出来。“你喝下这血你将不会再惧怕阳光,我答应过他一定治愈你,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做到。” 真衣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银瓶上,缓缓的摇头吃力的站起身。 “谢谢,浩然做那么多事无非是想和我在一起,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苟活还有什么意思。” 我大吃一惊还想劝阻真衣,不过她颤巍巍的走到窗边,回头很谦逊的对我们鞠了一躬。 “感谢你们帮浩然完成他的使命,他对我至死不渝即便我变成血族他也不离不弃,其实……我也和他一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生死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好久……好久没见过阳光了。” 我们看着真衣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都很清楚劝阻不了她的决定,聂浩然不惜放弃生命也要救她,我想换成是真衣也会做同样的事,我们都默默的叹息,看着真衣慢慢拨开那厚重的窗帘。 一抹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和煦的照射在真衣的身上,她闭上眼睛缓缓张开手臂,好像是在等待聂浩然深情的拥抱,即便阳光灼穿她的身体,可我们在她脸上看不见丝毫的痛苦,一脸欣慰的在我们眼前慢慢灰飞烟灭。 我们站在房中很久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不由自主牵着旁边云杜若的手,如今她是最后一个血族,如果不能治愈她的话……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一章 师徒重逢
韩煜或许是因为很久没回家的缘故,带我们去见他师傅方想的一路上归心似箭,其实我也很好奇韩煜的师傅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因为他师傅方想的名字我多次从别人的口中听闻过,萧连山的欣喜,叶轻语的愕然和陆青眉的忿怒以及秦雁回的从容,无疑他们之间是相互认识的,可这些人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很隐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南宫怡要留下来处理事情没有和我们同行,一路上韩煜给我们讲述了一些关于他师傅方想的事,他是被方想收养的连同一起的还有和他形影不离的银月,据韩煜说从他记事起方想就没离开过阴庙,长大后他的道术便是方想传授,后来才知道方想也是修道之人,不过不同的是,方想的修道要孤寂的多。 主持阴庙的人算是阴间在阳世的使者,必须是行善积德之人,阴庙帮人收捡无主尸骸超度供奉亡魂是积阴德有莫大的功德,不过阴庙主持大多是天煞孤星命,一生终老,方想再守两世就是九世善人,莫大功德能入天道轮回,不再受尘世之苦,那是修道之人最大的夙愿,可有几人能忍受九世孤独。 韩煜带我们去的地方在金陵北郊一处很偏颇的山头,他说这山是有名字的,叫独山,不过相信知道这山名的人并不多,事实上来这里的人几乎没看见一个。 这独山与其称为山,还不如叫丘,来到这里给我唯一的感觉是荒芜,一种颓败孤寡的荒芜,想必这独山的名字还真是贴切,山丘之上甚至很难见到一处树木,即便是草丛也很难见到,一处破败之地。 顾小小环顾四周告诉我们,从堪舆角度上讲此处山水无情,风散气败,独峰如剑煞气冲天,四处无荫上不遮天下不避地,阳气难入阴气不疏,怎么看都是一处险恶之地。 而就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一处庙宇,韩煜就带我们停在庙门前面,我抬头看见陈旧的庙匾上三个漆黑大字,善公庙。 顾小小很诧异的说,这是道家的寺庙,按理说更应该选风水独好的地方,竟然把庙修建在这样一处阴阳不济之地,走到这里就能感觉到冲天煞气和挥之不去极其浓重的阴气。 韩煜回头看我们,面色开始变的严肃,也没有多于的话,加重语气说,进去后尽量由他说话,最好别开口,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我再次看看四周,这里孤山断水怪石嶙峋,道家之人绝对不会把庙宇修建在这样的地方,道家玄学我不懂,不过很明显这里阴气中的很,庙宇供奉神灵,多有香火延续可我们一路上来,一个香客也没遇到过,到这里已经是晚上,夜风袭过感觉阴冷无比。 等韩煜在前面推开庙宇的门,我们跟着进去,依旧是萧条颓败,庙内两边梧桐落英缤纷,满地是未清扫的枯叶,寻常寺庙都有天井,而且屋顶挑高,这样阳光能照进整个寺庙空间,营造出光明庄严的感觉,而在道家传统上认为奇数是阳数,所以确实遵照传统庙宇台阶数、窗棂数目都是奇数。 而这个庙不但没天井,而且屋顶低矮,虽说现在是晚上,可从格局就不难看出,即便是艳阳高照的白头,阳光也很难照射到这庙宇之中,一进来就给人很阴森的感觉。 庙宇西厢有昏暗的灯火,在这死寂的庙宇中显得格外诡异,即便是像云杜若胆子挺大的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战战兢兢四处观望,韩煜向那亮着灯火的地方走过去。 他对这庙宇中的路烂熟于心,即便如此漆黑的深夜,也没见他有丝毫迟疑,我们就跟在他的身后。 灯火是从一间偏殿传出来,我们站在门口,灯火的照下我们只看见一个白衣人的身影,灯火拉长了那人的影子,一直蔓延到殿外,我们全被那阴影所笼罩。 从偏殿里传来悠扬的诵佛经文,太子有些诧异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 “这是超度亡魂的本愿经,韩煜的师傅是道家之人怎么会念诵佛家经文?” 我环顾四周着偏殿的周围是一个诺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看来方想应该不善此道才对,花园中的花草和这庙宇一样枯败放眼望去一片萧瑟没有一处盛开的花朵。 我收回目光跟着韩煜走进偏殿,韩煜兴高采烈的坐到那白衣女人的旁边。 “师傅,我回来了。” 韩煜的声音很亲切,充满了敬重和思恋,我们都把目光集中到那女人的身上,当看见方想的脸,我想不光是我一个人,除了韩煜每一个人都惊讶的愣在原地。 临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揣摩方想会是怎么样的人,能教韩煜如此高深道法的师傅应该是仙风道骨的老者,可坐在韩煜旁边一边颂经一边配制草药的竟然是一个妙龄女子,其容貌清新淡雅不施粉黛但依旧超然脱俗,标准的五官宛如美玉,找不出一丝瑕疵,看年纪竟然比韩煜都要小。 突然进来这么多人,方想抬头却只看着韩煜,那目光让我有些迟疑,分明充满了柔情和爱恋,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想必她也有所察觉,方想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傅看徒弟的目光,这样的眼神我见过,云杜若每次见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 “你这性子一刻也静不下来,让你安心留在阴庙非要出去闯荡,天生浪子心拦都拦不住你。” 方想的意思分明是在责怪韩煜,可我怎么听都透着埋怨,这让我想起韩煜之前和那些小姑娘打情骂俏时的场景,只不过很明显方想在韩煜心中的分量远比任何人都要重,只是两人这对话的语气落在我眼里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哥,这不像是师徒……倒是像……”顾小小压低声音在我们耳边似笑非笑的说。 连小小这丫头都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看来我的想法不一定是错的,不过终归是猜测我对小小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小小吐着舌头嘟着嘴点点头。 “师傅教训的是,都是韩煜的错,在外多日心中挂念师傅特意回来看您。”韩煜翘着嘴角声音很柔和,他和方想一样回到这里似乎都忘记站在门口的我们。 “巧舌如簧,道法未见你精进,在嘴皮的功夫倒是长进不……”方想分明听的高兴可嘴里还是透着淡淡的埋怨,说到一半低头看见韩煜手中拿着的剑,忽然间眉头微微一皱,迟疑了片刻向韩愈伸出手。 韩煜低头一看连忙兴高采烈的把手中的剑递到方想面前,方想端看半天面色凝重,我却看出她神情中有很重的妒意。 峥! 方想拔出宝剑,青冥之气呼之欲出,寒气汹涌而至顷刻间就充斥在这不大的偏殿之中。 “你终究是见到叶轻语了……” 方想这话透着很深的幽怨,不过当局者迷想必韩煜根本没听出方想话中深意,惊讶的笑着问。 “师傅,我还想着问您,您怎么会认识道宗叶天师,她好像提到您名字也感慨万千,哦,还有陆主持,她好像也认识您。” “陆主持,呵呵。”方想的目光始终都落在手中的宝剑上,声音变得有些阴冷。“陆青眉那个小妖精你也见到了?” …… 韩煜一愣,我们站在殿内的所有人都跟着愣住,陆青眉和叶轻语都是德高望重的道家高人,万万没想到在方想这儿却变成小妖精。 “师……师傅,您认识她们?”韩煜一时半会接不上话,很诧异的问。 “雷怒疑山破,影若扬白虹……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上驭九霄下令十方,为天界兵器不破不毁,诛神灭仙杀魔斩妖所向披靡,故此剑名雷影。”方想没有理会韩煜,声音越发冰冷。“你还真是有心……” “师傅,您也知道这雷影的来历啊,这剑是叶天师送给弟子的,若是没有叶天师出手弟子怕……” “够了!”方想还没等韩煜说完就打断他的话,收起雷影不屑一顾的扔在地上,白了韩煜一眼幽怨的说。“她送给你……真是情深意重啊,也不知道是谁送给谁的,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送过我什么东西。” 我眉头皱着更厉害,和云杜若他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完全看不懂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师徒的关系好复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方想是妒火中烧,亏韩煜万花丛中过的人,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韩煜挠挠头应该也是没反应过来,从地上拾起雷影在身上擦拭干净,又变成嬉皮笑脸的样子,把雷影送到方想面前。 “师傅,您要是喜欢,要不这雷影就送给您吧。” 方想冷冷一笑,不过很快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绽放。 “好,等以后见到叶轻语,你就当她面把这雷影送给我。” 第二章 掌管记忆的人
韩煜想都没想点头答应,方想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这才抬头看我们,扫视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身上,方想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走过来,停在我面前目不转睛看了良久,忽然一把拉起我手,卷起衣袖看见我手臂上那四条清晰可见的纹路时,方想的手抖动一下。 “幽冥使方想不知冥皇亲临,有失远迎还望冥皇降罪。”方想退后一步脸色立刻充满恭敬,边说身子边往下跪。 我一把扶住方想表情很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好歹也是韩煜师傅,论辈分也算是我长辈。 “我……我真是冥皇?事实上我也才听人告诉我不久,我是韩煜朋友,您是他师傅,这礼数我怕是受不起。” 方想不卑不亢的起身,重新环顾我们众人最后看向韩煜。 “你把冥皇带到我这里来,看样子并非是专程回来看我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傅,我一位朋友有些麻烦,您博古通今所以回来想请您帮忙指点一二。”韩煜诚恳的说。 “朋友……又是朋友,你每一次遇到朋友就没有好事……”方想淡淡苦笑请我们坐下,毕恭毕敬看着我问。“冥皇亲临,方想义不容辞,不知道什么事我能帮上忙?” 我把云杜若安排到方想身边,告诉了方想所有事的始末,方想听完伸出手放在云杜若手腕上探脉,面色越发深沉凝重。 “上至大罗金仙诸天神佛,下至畜生恶鬼无不要经六道轮回,可她身有邪血形神不死,现在虽然被暂时克制,可她非仙非神却不入六道久必成魔。”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我焦急的问。 “世间万物都在六道之中,除了冥皇可以超脱三界六道,要救她唯独只有冥皇。”方想回答。 “您也说我是冥皇,可我用血但却救不了她。”我说。 “冥皇当然可以救她,但是你现在不过是冥皇的转世,还不是真正的冥皇,只有等到冥皇降世你才会拥有救她的能力。” “师傅,我带这些朋友来见您,就是想请教您这事,他要怎么样才能变成真正的冥皇?”韩煜心急火燎的问。 “不知道。” …… “不……不知道?!”韩煜一怔舔舐一下嘴角诧异的说。“师傅,您是幽冥在阳世的使者,幽冥的事这世上就您知道最多,冥皇既然是幽冥的主宰,他的事您为什么不知道呢?” “你说的幽冥和冥皇所主宰的幽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两个不同的地方?”顾小小抿着嘴好奇的问。“有两个幽冥?!” “你们熟知的幽冥是在三界初定后才有的,就是你们所知晓的阴曹地府,而在此之前冥皇就主宰着亡魂之国,不过冥皇治下的幽冥里臣服的并非是魑魅魍魉。”方想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那冥皇治下的亡魂之国里都是什么?”太子疑惑的问。 “是上古的阴魂!”方想深吸一口气沉稳的说。“这些都是三界初定之前不可一世的,冥皇主宰着众生的生死,上古大战死去的都被禁锢在冥皇的亡魂之国听候发落。” “上古的?”韩煜一脸疑惑回头看看偏殿正中供奉的神像诧异的问。“师傅,您刚才不是说众生都在三界六道之中,道家神系我都知道,上到三清天尊,下至散仙天师……即便是仙人五衰也要入六道轮回渡劫,可我从来没听您提及过亡魂之国?” “道家的神尊不过是太公姜子牙岐山封神后才定下来,上古大战时世间还是一片混沌,到后来才创三界分六道,冥皇并不在其中,因为他所掌管的已经远远超出三界六道能企及的范畴。”方想默默的摇摇头很平静的告诉我们。“冥皇治下的又岂是你们熟知的那些神尊能企及的。” “冥皇治下的是什么?”我惊愕的问。 “这些的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过,不过对于你们来说或许仅仅是很久远的传闻而已,但这些名字任何一个都会让你们如雷贯耳。”方想淡淡的回答。 “还有比三清地位更尊崇的神?”韩煜皱着眉头问。 “东皇太一!”方想脱口而出。 …… 韩煜和太子几乎同时目瞪口呆张开嘴,这名字我还真没听过,不过看他们两人这表情就知道非同小可。 “东皇……太一,这个名字我看见过?”云杜若忽然在我旁边说。 “你看见过?”我木讷的看着云杜若,记忆中她对这些神鬼之事所知甚少。“你在哪儿看见过?” “还是你告诉我的,上次你说我名字的来历是屈原楚辞中的山鬼篇,我特意去翻看了楚辞,其中有一篇叫九歌的,里面第一篇就是写的东皇太一。”云杜若振振有词的对我说。“东皇太一,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我就记得前面几句,不过是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 “东皇太一是盘古开天地后的天之尊神,祠在楚东,以配东帝,故云东皇,而贵者太一,因此被称为东皇太一,是上古的天神。”韩煜深吸一口气表情还是惊讶不已。 “东皇太一你没听过,不过还有很多的名字你一定耳熟能详。”方想心平气和的对我说。 “除了东皇太一还有那些被禁锢在冥皇的亡魂之国?”我惊奇的问。 共工、蚩尤、刑天、祝融、竖亥、据比、天吴…… 方想说出一长串名字,韩煜和太子都瞠目结舌,即便我和云杜若还有顾小小对这些不熟悉的人听完也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些都是并不被人常提及的人名,因为太过久远以至于都存在于传闻之中,但方想提及的每一个名字正如同她告诉我们的那样如雷贯耳,而且这些都是创世的。 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些竟然都被禁锢在冥皇的亡魂之国听候发落,上古的大战我们都没有听闻过,包括韩煜和太子在内都是一脸茫然,看起来他们也对此一头雾水,能禁锢这么多创世神可见冥皇该有多厉害。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些纹路,怎么看也很难相信我就是那个掌管众生生死和时间的冥皇转世。 “师傅,上古大战应该是在三界初定之前,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煜疑惑的看向方想认真的问。“为什么这么多会被禁锢在冥皇的亡魂之国?” “你也知道是三界初定之前的事,我也是三界六道中轮回的众生之一,我知道的仅仅就这么多,具体的事情恐怕只有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才会知晓。”方想说到这里目光再一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就是冥皇转世。”我知道方想的目光意味着什么,摊着手很无奈的说。 “那是你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冥皇,冥皇沉寂千年此世转世一定有原因,早晚冥皇会降世,只有等到那个时候你才能救她。”方想看着云杜若对我说。 “师傅,到底要怎么样他才能变成真正的冥皇,您都不知道的话,那这世上还会有谁知道?”韩煜焦急的问。 方想回头看了韩煜一眼,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痴缠,我发现她眼神有些闪烁,分明是在犹豫不定。 “师傅,您……您难道知道办法?”韩煜应该是看出方想眼神的迟疑紧张的问。 “你真想知道?”方想的语气变得有些忧伤,好像她从来不会拒绝韩煜的任何要求,即便这个要求再艰难她也会答应。 “他们都是我朋友,是您教我与人为善,朋友有难韩煜义不容辞。”韩煜义无反顾的点头。 “冥皇本不应该入六道轮回,千年前忽然消声灭迹入六道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们想要知道如何让他变成真正的冥皇,就必须拿回冥皇堕入六道之前的记忆。”方想犹豫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回答。 “冥皇的记忆?在……在什么地方?”我紧张的问。 “……”方想再一次陷入沉默,她好像对此事忌讳莫深,目光一直留恋的看着韩煜,好像她说的事和韩煜有莫大的关系。 “师傅,不管怎么样韩煜为了朋友都会在所不惜,请师傅成全。”韩煜站起身忽然一桩跪在方想面前诚恳的说。 我看见方想手指微微一抖,闭目重重叹了口气。 “你可记得这里是阴庙,你在阴庙求一件事就必须交换一件事。” “韩煜记得,不管用什么交换,韩煜义无反顾。” “好……”方想再一次长叹一声,表情有些哀伤和无助。“记忆是用来遗忘的,但有一个人缺是专门掌管遗忘和记忆的,世间林林总总所有一切的记忆都由这个人掌管,你们要想拿回冥皇的记忆必须去见那个人。” “掌管遗忘和记忆的人?”顾小小思索了片刻疑惑的问。“是谁?” 方想闭目长叹,回头再看韩煜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最后终于说出来。 “孟婆!” 第三章 三界之力
孟婆。 又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传闻中孟婆有一张和她名字格格不入的脸,绝世的美人令人过目难忘,我对孟婆的了解不多,仅限于鬼神传闻中寥寥数语,不过让我记忆犹新的倒是孟婆手中的那碗能让人忘记前世记忆的孟婆汤,可能这便是方想让我们去见孟婆的原因,世间林林总总的记忆都存放在她那里。 方想告诉我们,下幽冥过鬼门关后便能看见一条路,就是我们熟知的黄泉路,而在黄泉路和幽冥之间有一条忘川河相隔为界,忘川河上便是奈何桥,而桥边有一栋红花绿荫的山庄叫孟婆庄,孟婆就住在里面,只有喝过孟婆汤的人才能过奈何桥重入轮回转世。 “孟婆为什么这么大能耐,三界众生都必须要喝她的孟婆汤?”顾小小好奇的问。 “佛家也有孟婆的记载,孟婆自小研读儒家书籍,长大后,开始念诵佛经,她还在世时,从不回忆过去,也绝不想未来,只是一心一意地劝人不要杀生,要吃素,世人并不知道其名字,因为她家在孟庄,于是人称她为孟婆。”太子在一旁很平静的告诉顾小小。“后来,孟婆入山修行,因为当时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机,因此,上天特命孟婆为幽冥之神,并为她造筑孟婆庄,而佛家经文中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过去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没有来,想它干什么。” 方想似乎对孟婆很熟悉,点点头对我们说,孟婆是地府中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 一说鸿蒙初开,世间分为天地人三界,天界最大掌管一切,人间即所谓的阳世,地即为阴曹地府。 三界划定,无论天上地下,神仙阴官,俱都各司其职,孟婆从三界分开时便已在世上,她本为天界的一个散官,后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无数,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就来到了阴曹地府的忘川河边,在奈何桥的桥头给过往阴魂一碗忘记前世的孟婆汤,喝下便忘记了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了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 “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我似乎已经可以确定,在方想的眼中她能看见的只有韩煜,即便是我这个冥皇的转世,方想也不曾多看一眼,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听不懂是在对我们说,还是在对韩煜说。 “既然喝了孟婆汤什么都忘了,那去见孟婆有什么用?”云杜若疑惑的问。 “孟婆是掌管遗忘和记忆的人,她手中的孟婆汤都是采自俗世的药材配上忘川河的水熬制而成,喝下去能遗忘过去,但这些被遗忘的前世记忆都存放在孟婆那里。”方想心平气和的回答。“她能让众生遗忘同样也能让人记起从前的过往。” “那就好办了,我自问道法还算尚可,带你们魂魄入阴曹地府应该不难。”韩煜长松了一口气转头对方想说。“师傅,我用道法带他们元阳去地府见孟婆,请师傅守护我等肉身,韩煜快去快回。”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方想摇摇头低沉的回答。 “我在外面闯荡经常给人做道场,下地府招魂超度也不是一两次,这有什么麻烦的?”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只有喝了孟婆汤才能过奈何桥,前世的记忆是不能轻而易举交给你们的这有违天数。”方想还是摇摇头对我们说。“即便孟婆把记忆交给你们,可是你们也去不了阴曹地府,至少现在去不了。” “去不了?不对啊。”韩煜皱着眉头诚恳的说。“韩煜一心卫道虽不曾斩妖除魔,可阴曹地府也下过多次,扪心自问道法足以来去自如,师傅您为何说我们去不了?” “你去是招魂超度以你的道法当然可以来去自如,可是你每次去都是元神出窍,魂魄归地府当然理所应当,可是元神是带不回记忆的,你们要想拿回记忆必须肉身入地府。”方想看看我们镇定的说。 “肉身入地府?!”韩煜一愣瞠目结舌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师傅,阴阳相隔人鬼殊途,除非元神出窍魂魄入地府,肉身岂能去阴间这是逆天之举神鬼共愤。” “所以我才告诉你们,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可是只有肉身去地府见孟婆,倘若孟婆愿意把记忆交给你们,才能把记忆带回阳世,否则你们魂魄去即便是知道一切可离开地府后什么都会遗忘的干干净净。”方想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肉身去阴曹地府?”我急迫的问。 “你是幽冥主宰,冥皇当然可以来去自如,不过你现在只是冥皇转世没有冥皇的能力,所以你现在也去不了。”方想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去阴曹地府是有规矩的,要先过鬼门关,但是只有元神魂魄才能过去,总之一句话活人去不了阴间,除非……” “除非什么?”太子问。 “除非你们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才能以肉身去阴间。” “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韩煜皱着眉头惊愕不已。“阴阳两隔从来不互通,还有这样的通道?” “三界初定之时,三界本是相通的,后来为了防止三界秩序紊乱这个通道才被阻断,你们要肉身去阴间只有打开这个通道。”方想说。 “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这,这估计不是件简单的事。”我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力的说。 “师傅,这个通道要怎么样才能开启?”韩煜问。 “当初阻断阴阳两界是靠三界之力,要想开启当然必须要借助神界、冥界、人界的三界力量。”方想说。 我们一时间都无话可说,三界之力可不是儿戏,何况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事实上我连三界之力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但看方想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真想去见孟婆?”方想忽然意味深长的看向韩煜。 韩煜义无反顾的点点头,方想沉默了片刻后重新扫视我们,声音平静的对我说。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是冥皇转世虽然还不能在幽冥来去自如,可是我见你阴阳眼已开,已有驾驭幽冥之力的本事,你身上本身就有冥界的力量。” “可即便我有冥界的能力,但是人界和神界之力上哪儿去找?”我焦急的问。 “人界也不是难事。”方想说。 “人界之力在什么地方?”顾小小激动的问。 方想的目光缓缓落在太子的身上,淡淡一笑回答。 “诸天神佛法相万千,人界之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子身上,太子一愣停下手中念珠疑惑的问。“我?!我有人界之力?” “你身上有天龙臂,手中又持有世间罕见绝无仅有的二十一瓣金刚菩提,具有毁灭和再生的能力,如果没猜错你佛家是修八部天龙,你以为这些都是你造化?”方想的声音很平和看太子的目光如同看故人般亲切。“你只是现在记不起你自己是谁,你早晚会拥有人界之力。” “神界呢?师傅,既然他们两人各有冥界和人界之力,那就只剩下神界的了,上哪儿才能找到?”韩煜急切的问。 方想没有回答韩煜,低头看向他手中叶轻语所赠的雷影,沉思片刻眼中又泛起淡淡的幽怨。 “你可知道这雷影的来历?” “知道一些,还是听叶天师所说,雷影是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是天界神兵不破不灭。” “那你可知道雷影识主,只有此剑的主人才能分开雷影。”方想淡淡的问。 我忽然记起萧连山大寿我们和吉田半藏斗法的时候,叶轻语看见韩煜千钧一发之际分开雷影也大为震惊,当时叶轻语也说过只有雷影的主人可以分开雷影。 “雷影的主人是叶轻语,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却能分开雷影?”方想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妒意。 “对啊,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事,问过叶天师她也没告诉过我,师傅,为什么我可以分开雷影?”我发现韩煜在方想面前就变的特别愚钝,完全没有看出方想的情绪变化。 “那是因为能分开雷影的除了此剑主人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谁?” “打造这把神兵的天神。” “这雷影是谁打……”韩煜刚问到一半就愣住,诧异的看看手中雷影,在我们面前拔出剑轻而易举的分成两把,青冥剑气映射在他脸上看上去各位刚毅,韩煜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看向方想。“难道……是……是我铸造的这把雷影剑?!” 第四章 昆仑仙境
其实我也这样想过,因为叶轻语看见韩煜分开雷影时的惊讶和震惊不亚于现在的韩煜,我记得当时叶轻语和陆青眉低声交谈中就提及过雷影识主,只是当时我实在想不出玩世不恭的韩煜和能铸造出天界神兵的人有什么关系。 韩煜急忙追问下去,方想却言尽于此,我看的出方想不想说,但绝非是为了隐瞒,似乎有什么是她不愿意提及和面对的,唯一不变的依旧是她目光中幽怨的不舍,仅仅是对韩煜一人,我越来越看不懂这师徒之间的关系。 “师傅,就当……就当我可以拥有神界之力,可……”韩煜摊开手很无奈的问。“我现在的道法是师傅您传授的,几斤几两师傅您最清楚,即便我有神界之力可怎么才能拿回来?” 方想踌躇不宁起身给偏殿的神像上香,缭绕的香火中我们都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的背影,方想犹豫了良久重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罢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都是我方想一厢情愿,留在身边一世又如何,终究是过眼云烟……” 韩煜见方想话语低落,连忙起身想宽慰方想,却见她徐徐转身一脸惆怅的浅笑,宛如三月江南烟雨阴霾连绵。 “你既然要去见孟婆,你前世的记忆也存放在孟婆庄,待到你拿回的时候你便知道自己是谁,你们想要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人界和冥界的力量都有了,现在唯独差神界……”方想的目光重新落在韩煜手中的雷影上,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去龙虎山见叶轻语,让她把手中的玉圭交给你。” “玉圭?”我和其他人都一愣,茫然的相互对视。“什么玉圭?” 顾小小和韩煜听完方想的话顿时大吃一惊,看样子她们两人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前辈,您说的玉圭可是龙虎山掌教天师的信物?” 方想点点头。 “师傅,那可是能号令天下玄门的信物,叶天师被尊为道宗完全是因为她手中持有玉圭。”韩煜见方想如此肯定更是惊讶不已。“据说只有在二十年一届的玄门比试中胜出的人才能拥有玉圭,弟子虽未见过叶天师道法,不过曾经受其指点受益匪浅,扪心自问弟子道法在叶天师面前只会贻笑大方,又岂能拿回玉圭。” “谁让你去从她手上夺玉圭,你只要开口她有什么不会给你的……”方想声音冰冷的说。“何况那玉圭本来就是你送她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韩煜如今和我们一样,一脸茫然的不知所措,我们都听不懂方想那透着重重妒意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在心里细细回想,方想的话也不是没道理,雷影是天界神兵道宗叶轻语的武器,和韩煜一面之交竟然想都没想便把雷影送给他,其实那个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叶轻语似乎是认识韩煜的,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是后来向韩煜求证见他比我还茫然。 后来听闻叶轻语和陆青眉一直追问韩煜师傅,我还以为她们二人和方想有什么渊源,如今看来又是错的,渊源应该是有的,不过绝非是交情,从陆青眉得知韩煜师傅是方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就不难看出,这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势如水火。 “叶天师宅心仁厚,即便她成全把玉圭给韩煜,我们拿到后又有什么用?”叶轻语连自己的兵器都能送给韩煜,我想一个玉圭应该不会吝啬,想到这里我看向方想认真的问。 “天界之力当然在仙境之中。”方想看看韩煜一本正经的回答。“而你的神力也存放于此。” “仙境……前辈,仙境在什么地方?”云杜若好奇的问。 “中极天柱,万仙之地……便是昆仑仙境,而玉圭就是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方想不慌不忙的回答。 昆仑! 这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地方,历代都有昆仑仙境的传闻,可仅仅是只言片语的记载,我宁愿相信那只是好事之徒的杜撰,不过如今看来这个地方是真正存在的。 方想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可她的面色却越发凝重,目光从韩煜身上慢慢转移到我这边,沉默了良久后意味深长的说。 “冥皇堕入六道轮回的原因一直没人知晓,今世突然转世为人一定有原因,有人分明是在引导冥皇降世,昆仑仙境一旦开启,你们可以进入其他人也能,我总感觉这事有些地方衔接的太顺畅,以至于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你们的每一步都在被人算计……” 呜! 方想的话刚说到一半,一直趴在偏殿门口的银月嘴里忽然发出凶猛的低吼,它缓缓的站起身耳朵也随之竖起来,柔和温顺的眼神如今变的凶残狂暴。 银月机敏总是能察觉到我们不留意的危险,它这个样子无疑是在向我们发出警示,我们不约而同向殿外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去夜雨。 嘎吱一声。 阴庙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人从外面步伐轻盈的走进来,即便庭院中夜雨沥林,可这人踩在上面竟然听不出一丝脚步声,等走近才在昏暗的夜色中看清,那人手里拿着一把伞,看身影应该是女子,身上披着一件漆黑的雨衣,伞压的很低我们看不见她的脸。 银月嘴里的低吼渐渐变的细小,它从来不惧怕任何东西,可这一次我分明发现银月的胆怯,仅仅是因为那个在雨夜不期而遇的女子。 她径直走过来,从容不迫的走过银月,我想但凡任何人见到目露凶光的银月多少都会有些忌惮和害怕,可在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中竟然看不出丝毫的在意,就如同在她眼中银月根本不值一提般,我习惯了看见那些惧怕银月的人向后躲闪,可这一次向后退缩的却是银月。 阴庙不像其他寺庙香火鼎盛,来这里的香客屈指可数,但这么晚更不会有人来,那女子走进偏殿手里的雨伞并未放下来,而是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在偏殿中来回走了一圈抬头注视着供奉的神像。 “素问独山有阴庙有求必应,夜游自此未料天公不作美,山路夜雨难行怕今夜要在此地叨扰,还望各位见谅。”那女子背对着我们声音很平缓的说。 “居士深夜拜庙无量寿福,夜冷雨急居士若是不弃,可在庙内留宿一晚,待到明日参拜祈福。”方想举手投足不慌不忙颇有宗师风范。 来者不明可我猜多半非善类,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离奇异常,我们所有人都全力戒备,倒是方想对答如流从容不迫。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还是把事情办了的好,免得挂念在心终日惴惴不安。”那女人凝视神像边走边说。 “不知道居士深夜来此所为何时?”方想冷峻的问。 “独山阴庙有求必应,求一件事会放弃一件事来交往,来此当然事求事。” “不知居士所求何事?”方想问。 “我想你还明白我的意思,求事的不是我,是你们向我求一件事。”那女子声音柔缓的回答。 …… “求……求你什么事?”韩煜眉头一挑,加重语气问。 “这阴庙虽然偏远,可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妄福地,只是这庙宇中神像所塑在我看来美中不足有些偏颇,若是改改定能锦上添花。”女子答非所问依旧关注殿中神像。 方想向韩煜悄然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想必方想也感觉来者不同寻常,还不知道其来意不能贸然决断。 “不知居士对殿中神位有何指教?” 那女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手伸出一手,我看见她张开的五指纤长白皙想必年纪不大,她背对着我们就站在殿堂中间,手举过肩头,我还不知她这个动作意欲何为,但忽然发现银月竟然低埋着头再向后退了一步,我隐约看见银月的身体居然瑟瑟发抖。 等我目光游弋到那女子身上,她张开的五指突然收拢握拳。 呯! 殿堂之中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不光是偏殿其他殿堂中纷纷传来爆裂的巨响,供奉在殿堂之中的神像顷刻间四分五裂的碎裂坍塌散落一地。 那女子竟然一个动作便把阴庙中所有神像全震裂,方想顿时脸色大变,我见识过韩煜的道法,但我可以很肯定,若和这女子相比韩煜的修为在她面前如同儿戏。 女子心满意足的环顾四周,慢慢向我们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极其平静的对方想说。 “我不太习惯抬头看人,这样便好,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们这样参拜我……哦,对了,你好像说错了一件事,我来阴庙不是来参拜的,你供奉的这些神像很久以前都是参拜我的!” 第五章 深不可测
我猜的这女子绝非善类,可万万没想到道法会如此之深,完全超出我的意料,而且谈吐不凡即便如此张扬跋扈可我竟然没感觉到她的狂妄,就如同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并非是张狂,而是事实。 一个漫天神尊都要低头仰视的女人…… 阴庙之地岂容你放肆! 我的思绪被韩煜愤怒的声音打断,应该是见那女子一出手便毁掉所有神像,韩煜愤恨不已但也知道面前的女子非比寻常不敢怠慢,两指夹起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 吾行一令,刀剑如林。八方罩定,上下,排兵。敢有张漏,玄律有刑。急急如律令。 韩煜念完单手扬起道符,随即拔出雷影,青冥之光顿时闪现,浓重的萧杀之气铺天盖地般充斥在整个偏殿之中,韩煜自从有了雷影道法日渐精进,一剑挥出犹如石破天惊不偏不倚刚好穿透飘舞的道符,顷刻间整把雷影剑身雷光叱咤寒气逼人。 韩煜一剑向那女子胸前刺去,看的出如今韩煜心恨难平,这一招他是灌注全力,我以为那女子会躲闪,可没想到那女子非但没招架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像尊雕像一般矗立在原地。 韩煜的雷影顷刻便刺到她胸前,即便这女子道法再高深,我想她也无法承受韩煜手中的天界神兵,何况上面还灌注他的道法修为,一旦被刺中她必死无疑。 可是韩煜的雷影剑尖却停在那女子胸前三寸的地方,不是韩煜收手,我看见他满脸愕然和震惊,韩煜手背上青筋暴露可见他是用尽全力,但雷影剑尖却再无法前进丝毫。 女子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举着那把伞,伞沿压的很低到现在我们也没看清她的脸,伞上还残留着进来之前的夜雨,缓缓聚齐流向伞沿,一颗雨滴渐渐汇聚变大从伞边滴落下来。 可那雨滴却没滴落到地上,而是停留在那女子和韩煜之间,如同悬停在空中慢慢向下滑落,水泽在空无的间隙中勾画出一层弧形的屏障,韩煜的雷影无法穿透的就是这层屏障。 我见过韩煜用道法设下的护罩,应该和这女子身体四周的屏障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韩煜的护罩并不能抵挡太猛烈和持续的攻击,但她身边的屏障却严丝合缝即便韩煜全力一击在上面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十方无极结界?! 我听见方想在口中惊讶的喃喃自语,回头看方想一脸的震惊,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等她抬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道符,身形如电般闪到韩煜身旁,二话没说单手托起韩煜持剑的手,然后反手一掌把韩煜震开。 “带他们走!无论如何不能开启昆仑仙境!”方想一边焦急万分的说一边把夹着道符的手印压在那女子面前,依旧没破掉她的结界。 韩煜踉踉跄跄被震退到我们身边,看方想的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韩煜能抗衡的对手,看样子方想是打算自己拖住那女子,想必连她也没有胜算的把握,这才让韩煜带我们先逃脱。 韩煜哪儿肯留下方想一个人对敌,正想挥剑去帮方想,就听见方想分神大喊。 “为师的话你现在是不是也不肯听了,你们留下只会让我诸多牵挂难以全力对敌,切记不可进入昆仑仙……”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们?”那女子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不慌不忙的打断方想的话。 方想面色凝重忽然闭目凝神,口中细细念着道咒。 吾以此身,诸天神佛庇佑,道化神法卫天除魔。 方想话音一落手中道符金光四射,整个昏暗的偏殿顿时被笼罩一片金光之中,那金光内火雷相交,片刻间便把那女子吞噬其中,我们这才可以看清楚,一层弧形的屏障把那女子环护在中间,任凭道火侵蚀依旧纹丝不动。 韩煜的道法是方想所传授,道家修为方想远在韩煜之上不知多少倍,韩煜的雷影破不了那女子的屏障,竟然连方想倾尽全力也不能做到,方想蹙眉一怒手中道符重重击在那屏障上,顿时电闪雷鸣火海之中天雷轰鸣从四面八方劈落在屏障之中。 轰! 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伴随着耀眼的白光把偏殿照射的如同白昼,巨大的冲击力让身后的我们都站不稳不约而同向后退到墙壁,我下意识伸手去遮挡那刺眼的白光,想必是方想破除了那女子的屏障。 等到白光渐渐减弱,我的嘴却慢慢张开,消散的白光中那女子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方想的对面,方想的道法破除了她的屏障,也震碎了她手中的雨伞和披在身上的漆黑雨衣。 我从指缝中看见一抹艳丽的红色,那是她穿的衣服,从头到尾的血红,我慢慢放下手有些震惊的看着那女子,鲜红的衣服却有一头银白的长发,就如同银月的毛发般白如雪。 只是可惜我们还是没能看清她的脸,一层白纱遮挡在前面只露出深邃和狡黠的眼睛,然后我愣在原地,因为目光落在那女人鲜红的衣服上。 那是很古朴的长裙,看得出做工很精细和考究,而红色的衣料上绣着奇怪的图案,上面是一只首尾相盘的飞禽,通体血红如朱砂般深沉。 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 朱雀! 其他人也认出了她衣服上的图案,估计也能猜到这女子便是所有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她精心计算和筹划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恃无恐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事实上我很想见到朱雀,毕竟我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可能只有她才能回答我,但此刻朱雀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我们的身上,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对面的方想。 我不知道朱雀到底有多厉害,但是现在大致也能估摸一二,方想的道法远在韩煜之上,方想拼尽全力也不能伤朱雀丝毫,如此可见朱雀的道法修为已经高深到我难以想象。 “也真是苦了你,为了一个男人在这阴庙苦修七世,殊不知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你付出再多他也未必知晓……” 朱雀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前走一步,我甚至都能看出朱雀并没发力,但是她身上却有三颗血红的珠子萦绕在她身边旋转,我心中一惊这些红珠我都曾见过,降服宗灵七非和罪气以及泰煞神王时候,这红珠都曾掉落过可当时我昏厥,只看见有女人在我意识模糊之际拿走了这三颗珠子。 如今三颗红珠就围绕着朱雀的身体旋转,我突然意识到朱雀安排这一切或许就和这些红珠有关,她是想借我的手拿回这些东西,不过有什么用到现在我也不得而知,可是她仅仅向前走一步,方想竟然无法抵挡,凛冽的杀气在不大的偏殿汹涌澎湃。 如同万千利刃随着流动的空气向我们飞射过来。 呲! 我感觉脸上有被灼烤的痛楚,抬手摸去感觉手指湿粘,放下了才看清楚是一抹触目惊心的鲜血,与此同时整个偏殿到处都响起破碎和被割破的声音。 神龛、座椅、香案还有地上的石板纷纷凭空被割出一道道深刻的印痕,片刻功夫偏殿里的东西就如同被千万把锋利的刀砍过一般,在我们眼前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 我们的身上也随之出现细细的伤痕,鲜血也从被割破的衣服中涌动出来,偏殿里的风越大我们身上的伤口越多,韩煜担心方想安危不顾一切想冲上去帮忙。 “躲到墙后去,她以道法驭气风中刀万千无影,又岂是你们能抵挡。”方想焦急万分大喊一声。 我担心韩煜热血上头不顾一切往上冲,一把抓住他胳臂和其他人听从方想吩咐躲到墙后,顷刻间就听到整个殿堂之中刀剑之刃如同漫天箭雨般呼啸而至,肆虐的冷风吹拂之处犹如万千把钢刃砍杀而过。 我们身前的墙壁被洞穿的七零八落,纷纷向后退却,估计坚硬的砖石也抵挡不了多久,我们从缝隙中看见方想也知道持续下去我们会万劫不复,一咬牙双手各自夹起一张道符,两手交叉于眉心闭目凝神口中细念咒法,猛然向前探出抵挡在朱雀面前,朱雀刚抬起的脚悬停在半空,想必是被方想的法力所阻挡,凛冽的狂风也随即停息下来。 “你七世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即便你真身在此,也未必能在我手中招架一招半式,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不自量力,那我就成全你。” 朱雀自始至终声音都很平和,面对方想她甚至还能谈笑风生,说完悬停在空中的脚稳稳的向前迈出一步,她抬起手大拇指扣于中指上其余三指竖立,漫不经心的伸出不偏不倚抵在方想交叉的道符上。 呯! 朱雀和方想触碰到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偏殿炸裂而起,方想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震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我们旁边的墙上,强大的冲击力瞬间便把整个偏殿震击的支离破碎,到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好好的一处偏殿如今只剩下一下断石破柱。 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飞沙走石打在我们身上,我用身体保护着云杜若,韩煜扑倒在方想身上,太子以后背为屏障帮顾小小抵挡,砖石撞击过来砸在我背上,一口鲜血涌出喷洒在地上,云杜若眼神中充满了痛惜,想要把我推开,可我依旧死死把她压在身下。 第六章 何去何从
飞沙走石中我们犹如标靶被击打的千疮百孔,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顾小小已经经受不住冲击力而昏厥,云杜若死命想要推开我,她应该也知道我血肉之身又岂能承受的起这么强的伤痕。 手臂上的衣服被割破,我目光落在上面的纹路上,猛然一咬牙一口血喷在手臂上,我开阴阳眼后已经可以运用自如的驾驭冥焰,血沾染到我手臂的纹路,顿时泛起一团幽蓝的火焰,迅速的向我身体四周蔓延,片刻功夫就把我环绕在中间。 冥焰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撞击过来的砖石木桩碰在上面纷纷化为灰烬,我记起秦雁回曾经教过危急关头所念咒法,咬牙站起身举着手臂大喊出来。 冥合神气,荡魔大将,部领神兵。前有三千,后有成群。黑云凝霜,受吾召临。 我话音一落,手臂上的纹路忽然消褪,一层白霜逆风而现慢慢从我脚下开始向四周蔓延,阴风四起耳边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冥焰随着蔓延的白霜向四周扩散,把其他人也护卫在里面。 纣绝阴、宗灵七非、罪气和泰煞四大神王在白霜之中各自手持兵器出现,我以幽冥四大神王之力欲和朱雀抗衡,白霜和冥焰交织在一起不断向朱雀吞噬过去,韩煜告诉过我冥焰可燃烬魔障,六道众生沾染半点都会灰飞烟灭,朱雀再厉害也不可能超脱三界六道。 朱雀看着蔓延到她脚边的白霜和冥焰,本来抬起的脚慢慢放下,向后退了一步她果然是忌惮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冥焰。 “冥皇之力三界难抵,我曾经有幸见识过一次,不过……” 朱雀虽然退了一步,可在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惧怕,她的声音变的异常冰冷和怨恨,慢慢抬头和我对视,狡黠的目光如今变得阴沉。 朱雀竟然重重一脚没有半点迟疑的踩在白霜之中,冥焰汹涌的把她吞噬其中,我惊讶的看着朱雀,她竟然完全不惧怕冥焰,幽蓝的火焰中她那身血红的衣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衣服上的朱雀图案犹如在火焰中重生般活灵活现。 朱雀从冥焰之中再向前走一步,她脚下的白霜竟然不再蔓延反而不敢靠近其身纷纷在消褪,即便是那曾经无人能敌的冥焰也被其逼退,她越是往前走我感受到的冲击力越强大,朱雀的道法竟然可以穿透冥焰的屏障。 四大神王挥舞手中兵器抵挡在我们前面,莫要说和朱雀斗法,如今只能勉强能抵挡住朱雀凌厉的法力,支撑冥焰的屏障不被朱雀冲破。 “不过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冥皇!” 朱雀说完单手拂袖一挥,更加强大的法力呼啸而至,那完全是我无法企及和承受的,面前的冥焰屏障顷刻间便支离破碎荡然无存,一同消散的还有被召唤出来的四大神王,我只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晕厥过去。 …… 脸上的冰冷让我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漆黑的夜空,我依旧躺在原来的偏殿之中,只不过如今这里已经变成残破的废墟,连屋顶也被朱雀的道法震的荡然无存,冰冷的夜雨滴落在身上透进衣服有一种刺骨的寒凉,但这远不上我心中的冰冷。 韩煜有雷影道法突飞猛进,太子机缘巧合得到二十一瓣金刚菩提后修为不可同日而语,而我开启阴阳眼神通幽冥,又能召唤幽冥四大神王相助,还有…… 还有道法比韩煜还要高深的方想。 我以为这一切足以和朱雀抗衡,至少不会再被她算计在股掌之中,可我们所有人竟然抵挡不了朱雀的一招! 那个要让诸天神佛都要膜拜她的朱雀到底是谁? 事实上我现在已经不在想这些,我们和朱雀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靠拼尽全力来弥补得了的,在她的面前我们柔弱而渺小,如同蝼蚁般无足轻重。 抗衡…… 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的笑话,在朱雀面前我们甚至不及她十之一二,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成为那个传闻中执掌三界生死和时机的冥皇,如果我真是冥皇转世,或许我只有以冥皇的身份站在朱雀面前,才不会看见她眼中的轻蔑和不屑。 我们现在甚至都没有人能站立起来,韩煜痛心疾首的把方想抱在怀中,可任凭韩煜如何呼喊方想也没有反应,太子满背血肉模糊而在他身前被遮挡的顾小小却安然无恙。 顾小小仅仅因为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击的气血不通晕厥,如今清醒过来太子重重松了一口气,他完全是凭借定力在坚持,如今一松气整个人虚弱的跌倒在顾小小面前,顾小小搀扶住他手摸到太子后背才发现满手鲜血,知道若不是太子奋不顾身为她遮挡想必小小已经万劫不复,小小顿时泪如雨下抿着嘴手颤巍巍不敢触碰到太子,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会加剧他的痛苦。 云杜若身上只有少许的割伤但并没有大碍,如此大的冲击力整个偏殿都被粉碎,我们居然还能幸存下来已经是侥幸,至少有一点我现在是可以确认的。 朱雀并不想杀了我们,至少现在不想。 否则以朱雀的法力我们所有人在她面前不足挂齿,她若想要我们的命简直轻而易举。 我如同这残破偏殿中那些神像的断头般躺在地上仰视着朱雀,她的眼神冷漠而高傲,向是俯视众生的神…… 不! 神在她眼中都不屑一顾,我不知道她眼中能凌驾在诸天神佛之上的高傲从何而来。 “我说过不太习惯抬头看人,没想到连冥皇都要仰视我。”朱雀淡淡一笑,笑意中透着高高在上的骄傲和冰冷,我们到现在虽然都没看见她的脸,不过我可以猜想出那一定是一张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即便是看她的眼睛也能想到她的高傲绝对不容任何人质疑和忤逆。 “这里是阴庙,我不杀你们是想和你们做一个交易。”朱雀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我们淡淡的说。 “阴庙求一件事就要拿一件事做交换,你想求什么?”韩煜两眼怒火中烧,他抱着方想冷冷的问。 “我想你搞错了,不是我求什么事,是你们求我!”朱雀声音很冰冷的回答。“然后你们要拿一件事来交换。” “我们为什么要求你?”我咬着牙蔑视的问。 “你师傅为了救你们不自量力和我斗法,若不是她有七世修为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不过如今你师傅三魂六魄都被我打散,亏她有七世修为护住元阳不散。”朱雀目光落在韩煜的身上趾高气昂的说。“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救回你师傅。” “怎么才能救回我师傅?”韩煜一听立刻忘记身上的伤痛,心急如焚的问。 “你这算是求我吗?”朱雀冷冷一笑反问。 “……”我和韩煜对视一眼,朱雀是所有事的始作俑者,她安排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和意图,她来此想必也是计划中安排好的,我们一直都被她牵引着走到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并没有完结。 “你想怎么样?”太子虚弱的问。 “这是阴庙,求一件事就要拿一件事来交换。”朱雀淡淡一笑重复之前的话,然后回头看我加重语气问。“你们现在是不是要求我?” “怎么才能救方……当我求你。”我知道方想对韩煜很重要,他们两人师徒情深,事已至此不管朱雀是什么目的,当务之急必须先救方想。 “方想有七世修为,可以护其元阳不散,但她三魂六魄已被我打散,要想救她就必须拿回聚魂花。”朱雀心满意足的冷笑。 “聚魂花在什么地方?” “等一下。”韩煜打断我的话,冷冷看着朱雀慎重的问。“救我师傅要用什么事和你交换?” “开启昆仑仙境。” 朱雀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们再一次面面相觑的对视,方想原本还指引我们去昆仑仙境,可见到朱雀后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一再严厉叮嘱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开启昆仑仙境。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开启昆仑仙境。”朱雀应该是看出我们的迟疑和焦灼不以为然的说。“反正聚魂花便在昆仑仙境之中,你们要救回方想势必要去那个地方,我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你们做任何事……” 我心里一凉和其他人对视,朱雀说的没错她的确没有逼迫过我们,可她同样也没给我们留下过选择的余地,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明明知道不能做可到最后万不得已还是要去,朱雀打散方想三魂六魄就是让我们根本没有退路,势必要去昆仑仙境。 朱雀应该是见我们无言以对,心满意足的淡淡一笑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很快湮没在夜色之中,只有那红色衣裙上的朱雀图案若隐若现的飘舞,她高傲而冷漠的声音穿透夜色传来。 “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不过留给方想的时间不多了,她虽然有七世修为护其元阳,可是七七四十九天后还不能让三魂六魄回归肉身,她同样也会魂飞魄散,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权衡……” 第七章 似曾相识
顾小小把太子搀扶起来靠墙打坐调息,我探查方想的脉搏气息尚存但很游散,韩煜咬牙强撑着伤害累累的身体起来,设下道场试图用道法帮方想招回打散的魂魄,尝试了几次后手中的雷影颓然的丢落在地上。 “朱雀的法力我望尘莫及,一般魂魄我还能招回来,可朱雀把师傅的三魂六魄震入幽冥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如果拿不回聚魂花,师傅必死无疑。” “去昆仑仙境拿聚魂花。”我拍拍韩煜肩膀斩钉切铁的说。 “师傅向来谨慎,她既然如此决绝的叮嘱千万不要去昆仑仙境一定有原因。”韩煜一边焦急万分看着昏睡不醒的方想一边声音低沉的说。“想必去昆仑仙境也是朱雀计划中的一步,我从来没忤逆过师傅,实在不行我下幽冥找回师傅的三魂六魄。” “你能想到的朱雀估计都算计到,你即便能去幽冥也未必能救方想,事已至此怕是只有去昆仑仙境。”太子虚弱的睁开眼睛认真的说。 “都什么时候了,哪儿还能考虑那么多,朱雀自始至终都没给我们选择的余地,既然聚魂花在昆仑仙境,你和方想师徒情深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我深吸一口气肯定的对韩煜说。“何况方想去昆仑仙境你可借天界之力,或许到时候你的道法会突飞猛进,我们现在根本不是朱雀的对手,看来去昆仑仙境是必须的。” “煜子,你也别太伤心,大伙都陪你去,无论如何先救方想才是大事。”云杜若也站起来宽慰的说。 韩煜默默点了点头,让我帮忙把方想的身体抬到她房间去,韩煜推开书架露出一道暗门,他告诉我们这是方想平时用来修炼的地方,我们把方想安放在里面,韩煜点上七星灯为方想守护元阳。 “我们只有四十九天时间,这七星灯可以帮师傅续命,四十九天之内我们必须赶回来,否则人死灯灭大罗金仙都没回天之力。”韩煜伸手拨开方想低垂的头发,很深情的凝视方想的脸焦虑的说。“师傅七世善人做的都是功德无量之事,为什么会有这等报应……” “朱雀出现后你师傅还很平静,但两人交手后方想突然性情大变,想必方想是认识朱雀的。”顾小小忽然若有所思的问。“我依稀听朱雀说,即便是你师傅方想的真身在此也未必是她对手,方想的真身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听师傅提及过,其实我也很奇怪师傅为什么要独守阴庙七世,每一次问她,师傅都说在等人。”韩煜关上暗门摇头回答。 离开方想的房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顾小小帮太子包扎好背部的伤口,太子穿好衣服说连夜就赶往龙虎山,韩煜感激的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庙宇中那些种满的花草,按理说这个季节应该是百花斗艳的时候,这阴庙虽然偏远但被方想打理的井井有条,想必方想性子静这里古朴宁静,若是百花争艳必别有一番景致。 “为什么这阴庙中的花没有一朵是盛开的?”我走在韩煜身后疑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记事起师傅每天都会精心栽培这些花草,但是从来没见盛开过。”韩煜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茫然的回答。“我后来也问过师傅,她的回答含糊其辞,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她等的人来了,这些花就盛开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花?”云杜若无意的问了一句。 “师傅精通各种草药,我从小就跟着她耳闻目染,但凡花草都知道,唯独这是什么花师傅从来没告诉过我。”韩煜摇摇头说。 韩煜说到这里一愣,站在阴庙门口环顾四周忽然喃喃自语的告诉我们,他突然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了解方想,我在心里也感觉很诧异,几乎我遇到的那些有点来历的人都认识方想,甚至这里面还有萧连山,他提到方想时的表情完全很欣喜,可见他们曾经是认识的而且交情匪浅,我隐约意识到他们之间应该经历过什么事,只是到现在我们还不知晓。 离开阴庙后我们连夜赶往龙虎山,到达龙虎山脚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我虽然不是学道之人,等到了这里也能领悟到为什么龙虎山被誉为道家第一仙境。 韩煜告诉我们龙虎山为道教祖庭,原名云锦山,乃独秀江南的秀水灵山,此地群峰绵延数十里,传喻九十九条龙在此集结,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 这里不管是风水还是仙道之气都堪称上佳,上清溪自东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过滩呈白,遇潭现绿,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性十足。 太子的伤势太重连日奔波早已精疲力竭,韩煜说在山下休息了一晚后,太子摇头说最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一路上都是顾小小搀扶着他,太子好像习惯身边多了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女生,太子面无神情和顾小小走在最前面,我们心里都清楚他一直在坚持。 等到了山门仰视这洞天福地的龙虎山,抖落尘埃紫气升腾,大有仙境之意,从正山拾阶而上,前来上香祈福的信徒络绎不绝,山门两边道长居士纳迎四方宾客,鱼贯而行山上的人宛如朝圣仙境般虔诚。 沿山路上行,龙虎山峰峦叠嶂,树木葱笼,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出现在我们眼前,碧水常流绕山转峰,如缎如带,尽取水之至柔,山丹水绿,灵性十足。 一路上大家都没心情去欣赏龙虎山叹为观止的风景,越是往前走韩煜脸上露出的迷惑越多,他不时环顾四周我看他从上山到现在眉头就没松开过。 “别担心你师傅的事,方想吉人自有天相,她是七世善人功德无量,善有善报她不会有事的。”我以为韩煜还在担心方想安危,走到他身边宽慰的说。 韩煜驻步不前站在山边眺望四周,舔舐了一下嘴唇样子很疑惑的说。 “我……我好像来过这里。” “你来过龙虎山?”云杜若问。 “没有,我从来没来过龙虎山,这还是第一次。”韩煜眉头皱的更紧诧异的说。“可是,说来奇怪我总感觉这里似曾相识,好像我曾经来过。” “……”我和其他人茫然对视,完全不明白韩煜这前后矛盾的话。 “别问我为什么,就是感觉。”韩煜应该是看出我们的茫然,把目光移向我们前面的山路,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后,抬手指着山路说。“这山路的尽头应该有一处道观。”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把韩煜的话放心上,可我能体会他的这种感觉,我也曾和他一样,从来没去过鬼市可等到了那里,我却依稀记得些什么,甚至完全凭感觉找到一处我从来未去过的茶馆。 想必韩煜和龙虎山应该有什么交集,就亦如我和鬼市那人一般,沿山路往前四周绿荫掩映美不胜收,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最前面的太子和顾小小停了下来。 然后我看见顾小小瞠目结舌的转头看我们,手指着前方惊讶的说。 “前面真……真有一处道观。” 道观香火鼎盛,两边古树参天不但庄严也甚是寂静,朱红道门紧闭我们抬头看见道观门口的匾额。 清风庵。 “你……你真来过龙虎山?!”云杜若惊讶的问。 好半天没听见韩煜的回答,等我转头去看他时,忽然发现韩煜如今眉头皱的更深,他的表情似乎已经不是在疑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道观,我看他眉目之间似乎有心绪不宁的踌躇,好半天我才确定韩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韩煜在害怕! 很少见他脸上会有惧怕和不安,确切的说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见到过他现在这表情,一个人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生死不惧的人竟然也会害怕。 我看他茫然的抬头死死看着道观上面的匾额,好像他对清风庵这三个字莫名的忌惮,一直不停舔舐着嘴角,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都有些诧异,韩煜怕的不应该是这三个字,到底这清风庵中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韩煜如此不自然。 韩煜良久没说话,应该是在努力回忆这里的点滴,可看他的样子那些记忆和我一样模糊和不连贯,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韩煜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一定让他很头疼。 最前面的顾小小敲响道观紧闭的朱红大门,下意识的回头再看韩煜一眼,发现他整个人诚惶诚恐紧张的看着那朱红大门,如今我也很期待,这门里到底有什么会让韩煜如此忌惮。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心提到嗓子眼,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位手持佛尘的女道士,一袭青衣星观,长相清纯秀丽、仪态端庄典雅、身姿曼妙,超凡脱俗堪比仙子。 我一愣抬头看看道观的匾额,清风庵。 此处是女道庵,里面修行的应该都是女道士,开门迎客两位女道士举手投足颇有仙子之气,实在不明白面前有超凡脱俗的女道士能有什么好怕的。 第八章 前缘旧事
女道士…… 我忽然明白点什么,瞠目结舌的重新看向韩煜,对他来说这世间最让他头疼和麻烦的事恐怕就是女子,他玩世不恭天性风流招惹来的多半是桃花债,只是…… 这里是道庵里面都是清心寡欲修道之人,韩煜总不会丧尽天良连女道士都要勾搭,可韩煜说他从来没来过这里,我眉头一皱比韩煜的还要深,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 “你这前世到底造了多少孽……” “我真没来过,就是感觉不太对劲。”韩煜舔舐了一下嘴唇忌惮的回答,突然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看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和这里面的……” 韩煜估计自己都不敢确定,或许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里记得如此清晰,他有些无力的挠挠头下意识埋下头。 “坤道有礼,我们一行人上龙虎山拜见道宗叶天师,天色渐晚路尽于此,想借宿一晚,请坤道行个方便。” 在道家对男道士称为乾道,对女道士称为坤道,我们五个人里韩煜是修道之人,这见庙拜山之事本应该由他来做,如今韩煜唯唯诺诺缩在我身后,好在太子虽是佛门中人,但道家礼数也还熟知,见开门的两人手持佛尘应该也是迎客送宾的道士,太子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说。 “大师和各位居士远行而至,清风庵岂会怠慢,只是叶天师闭关静修,掌教一职暂由陆主持接管。”站在左边的女道士还礼声音空灵若仙。“陆主持如今在眉崖修道,各位可随我先行休息,等主持回庵我带各位求见。” 听完我们连忙点都,见两位女道士客气,开门迎客请我们进去,等走到门口我才发现韩煜踌躇不前还停在原地。 “敢为两位坤道,之前你们提及的陆主持……”韩煜心有余悸的蠕动一下喉结支支吾吾的问。“可是陆青眉?” “正是,莫非居士认识陆主持?”女道士稽首回答。 韩煜彻底一愣,我见他嘴角再次蠕动,手缓缓抬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想来了,萧连山大寿先来贺寿的便有道宗叶轻语和陆青眉。 陆青眉的道法高深有目共睹,不过这女子性子怕是不太好,似乎对韩煜有什么成见,她第一眼看见韩煜就咄咄逼人追问韩煜师傅是谁。 最后还莫名其妙打了韩煜一巴掌,就是如今韩煜摸着的地方,难怪韩煜如此忌惮,原来怕的事陆青眉,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龙虎山的主持和玩世不恭的韩煜能有什么交集,按理说陆青眉也算是韩煜前辈不应该为难他才对。 当时那一巴掌打的是真够狠的,记得韩煜脸上肿的像坟头,好几天才消下去,最不可理喻的是打了一巴掌连原因都没说,如今来到清风庵不知道她还会怎么对韩煜,难怪他会怕成这样。 韩煜犹豫了半天还是和我们一同进去,清风庵里面全是女道士,个个超凡脱俗清秀可人,庵内落英缤纷古色古香,道法之地虽是庄严,但多少有些女子的柔情贯穿其中,就连厢房也收拾的有条不紊干干净净,送过来的饭菜虽是清寡但彰显手艺,连日奔波早已精疲力竭,一桌清淡饭菜被我们一扫而光。 唯独韩煜依旧惴惴不安神情恍惚的坐在一边,没吃几口就茶饭不思在旁边唉声叹气。 “陆主持是得道高人,又岂会和你一般见识,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才对你有成见,明日见陆主持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把饭菜推到韩煜面前说。“先吃点东西别想太多。” “我……我告诉你们一件事……”韩煜双手搓了搓脸纠结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陆主持的时候也震惊了,不过当时没告诉你们。” “你震惊什么?”顾小小端着碗一边给太子夹菜一边好奇的问。 “我好想见过陆主持。” “你不是说你没来过龙虎山吗?”云杜若诧异的问。 “对啊,我从来也没来过这地方。”韩煜点点头。 “那你在其他地方见过陆主持?”太子平静的问。 “也没有,我之前一直跟着师傅修道,后来离开后也没见过陆主持。”韩煜摇摇头很无奈的回答。 “那你怎么会说见过陆主持?”我好奇的问。 “我梦到过她……” “……”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用异样和惊讶的目光盯着韩煜,我摸了摸下巴疑惑的问。“梦到?你好好的怎么会梦到陆主持?” “我怎么会知道,我以为就是寻常的梦而已。”韩煜摊了摊手不以为然的回答。“谁知道还真有这个人存在。” “你没见过陆主持怎么会梦到她?”顾小小若有所思的问。“你梦见和陆主持在干什么?” 韩煜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声音细若蚊吟。 “梦见她咬我……” “咬……咬你?”我顿时目瞪口呆,其他人愣了一下没忍住不约而同笑出声来,我也一脸苦笑的说。“你到底是有多怕陆主持,梦里面她都在咬……” “真是咬我,还是还咬我肩膀,莫名其妙的咬就如同她上次打我一巴掌一样。”韩煜心有余悸的白了我一眼说。 “其实应该是你想太多了,或许你梦见的并不是陆主持,只不过后来见到陆主持后,你认为梦见的是她而已。”云杜若强忍不让自己笑的太厉害。“何况人家是修道的高人,好端端怎么会咬你……” 云杜若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她脸上的笑意和我们一样都荡然无存,韩煜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拉开衣服肩膀裸露在我们面前,左肩上赫然一个牙印,看大小分明是女子留下的。 “这牙印一直都有,我之前以为是胎记什么的,后来做过那梦后才意识到是牙印。”韩煜一脸震惊的盯着我们。“不管怎么说,曾经一定有人在我肩膀上咬过,而且很可能是陆主持,否则我不会无缘无故梦到她。” “你……你是想说,堂堂龙虎山清风庵主持陆青眉在你肩头咬了一口?”云杜若瞠目结舌的对韩煜说。“据我所知,一般有女人这样咬你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对你情有独钟又恨意绵长……” “云姐姐,我也是这样想到,就是说陆主持和韩……” “别瞎说,我从来都没见过陆主持,怎么可能和她怎么样,我即便在玩世不恭也不可能招惹到龙虎山的主持,何况她可是我前辈哪儿能瞧得上我。”韩煜连忙打断顾小小的话一个劲的摇头。 “你这世没有,谁知道你前世有没有,只要是你看上眼的,还有你韩煜不敢招惹的。”我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苦笑。“不过也好,既然有渊源借玉圭怕是也能说上话。” “这你就说错了,不知道女人爱一个人越深得不到反而会恨的越深。”云杜若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他们两人真有爱恨情仇,看陆主持对韩煜的态度怕是恨到骨子里去了,你们难道忘了上次陆主持打他时候的样子,就差没把他挫骨扬灰了。” “不吃了,去睡觉。”韩煜用力揉了揉脸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回房休息,我估计他现在多半心烦意乱,明天见到陆青眉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等着见陆青眉,这清风庵看似不大,昨晚我们一直住在山门外面,等进了山门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我们现在站立的位置是正殿前的广场,极其宽敞的青石前殿,全用整条大小如一的青石板铺成,在中间用不同颜色的石块拼接出一个偌大的八卦图案。 正殿前的青石广场上清一水的百来位青衣女道士以五行八卦方位而立,个个眉清目秀超凡脱俗,手持单剑动作划一的在广场习剑。 道家剑法以修身养性为主,看的出她们所练的是传统的太极剑,剑招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又全是女道士演绎出来,优美潇洒,形神兼备。 虽然是寻常太极剑,可看她们一招一式都了然于心,足见这套太极剑她们早已剑为己身,以身驭剑,与剑诀衬,相随成势,每一招神、意、气、力完美相融,身躯各处神妙相随,吐纳精准自然,动作刚柔并置,活跃不轻浮,厚重不呆滞。 我们环顾一圈也未曾见到陆青眉,我拦住一位路过的女道士。 “我等有要事拜见陆主持,不知可否代为通传。” “陆主持去眉崖清修归期未定,各位居士若要见陆主持怕是要等些日子。”女道士稽首客气的回答。 “陆主持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顾小小焦急的问。 “主持眉崖问道一切随心,短则一两日长则几月。”女道士声音空灵无尘。“各位居士能否见到主持一切随缘。” 我们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时间,留给方想的只有四十九天,不可能遥遥无期的等下去,还是云杜若通透既然是见陆青眉,不一定要等她回来,既然知道她在眉崖清修,我们可以自己去见她。 我们向女道士询问眉崖在何处,她告诉我们此地是龙虎山的天门山,往西沿山路上行的最高峰便是眉崖。 第九章 眉崖 沿天门山而上半天功夫便能看见山顶,很远就听见有瀑布的声音,声闻十里,如战鼓擂动,如万马奔腾,素问天门山以瀑布著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走到山顶极目远眺,山涧溪流汇聚成潭从北面奔涌而来,对面高崖巍然耸峙横阻江流,溪水从山崖上跌宕而下,撞在坚石上,水花四溅,水雾迷朦,远望似缟绢垂天。 疑是银河落九天,这七个字跃然于纸上。 瀑布飞落穿透山涧云雾如飞珠溅玉,夕阳的余辉照射在上面,腾起的雾气中一道彩虹若隐若现挂在山谷之间,站在山顶望去吃景美轮美奂犹如海市蜃楼溢于言表。 隐约有琴韵之声回荡于晚霞的美景之中,我们循声望去在山顶的最高处有一弯石台,形入柳眉细窄而曲想必就是女道士提及的眉崖。 山崖边一颗桃树绿荫满枝,正是盛开的季节满树桃花姹紫嫣红矗立于山巅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这山顶气候本不该有桃树,能长的这么好想必有人一直精心栽培。 树上挂着一幅卷起的画卷,用红绳系于枝桠之上,看装裱应该有些年头,不知把一幅画挂在此地有何用意,而树下一女子素衣青袍盘膝而坐,双膝之上十三弦古琴在那女子十指轻盈灵动的拨动中,绕梁之音久久在山涧回荡。 夕阳、桃花、古琴…… 好幽静别致的画面,我们站在那女子身后竟然没谁想打扰这份难得的惬意。 “道家清修之地不便打扰,各位居士若是观景拜神可前往龙虎山别处。”女子应该是听闻我们的脚步声,琴声戛然而止,声音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必这女子应该就是陆青眉,好半天都没人接话,韩煜唯唯诺诺完全缩在我身后,没办法我只好上前一步诚恳的说。 “我等有要是拜会道宗叶天师。” “天师闭关修炼不便惊扰,各位居士怕是只有另寻他日再来。”那女子头也没回很冰冷的回答。 “陆……陆主持,晚辈也是道家玄门弟子,道家导人为善……” 韩煜应该是担心方想时日无多,见陆青眉不肯引荐,心中一急咬牙上前稽首对那女子说,谁知他刚一开口,那女子身体一怔如同被电击一般,猛然起身转过来。 这女子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一头青丝高高攀髻,和她那身青袍相得益彰颇有下凡仙子出水芙蓉的味道。 这女人若是在红尘俗世堪称倾国倾城,既在玄门之中没有尘世之俗更显得仙凡气质独具,宛如昆仑美玉落于凡尘一隅,夕阳的余辉如同一层金纱覆盖在她身上,勾画出她美轮美奂的轮廓看在我眼里实在惊为天人。 她果然是陆青眉,之前在萧连山寿宴上见过她,按理说以她这样修为的高人应该淡泊如水才对,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每一次见到韩煜就有一种难以平复的慌乱,整个人身上完全没有仙风道骨的空灵方寸大乱不由自主。 韩煜头埋的更低,陆青眉直视他良久我留意到她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最奇怪的是她竟然和方想一样,好像在陆青眉的眼中她只能看见韩煜,而其他人她根本看不见或者说装不下。 “抬头看我。”陆青眉信步走到韩煜面前厉声说。 韩煜迟疑一下慢慢抬头,可眼神迷离不敢与其对视,我见韩煜喉结蠕动脸上神情惶恐,心里更是诧异,一个道家前辈高人,一个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痞子,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交集。 “你可记得我是谁?”陆青眉声音幽怨的问。 “前辈是龙虎山陆主持,晚辈又岂能不认识。”韩煜不卑不亢可还是听的出他心有余悸。 “就这些?”陆青眉加重语气再问。 “……”韩煜一怔焦头烂额应该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多半是怕自己说错再招责罚。“弟子无知还望陆主持指点。” 峥! 一声龙吟。 陆青眉二话没说出手快若闪电,韩煜手中雷影已经被她拔出来,出手拔剑刺出一气呵成果然了得,雷影剑刃如今就抵在韩煜脖子上,陆青眉双目愤恨不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让我指点,青眉何德何能敢指点你一二,既然来了你就把命留下,免得再出去祸害他人。” 我们站在旁边见如此变故都大吃一惊,虽然也能看出陆青眉不待见韩煜,可没想到有这等深仇大恨,一上来竟然刀剑相指。 韩煜反而变的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要沉稳,他怕陆青眉我们人尽皆知,可陆青眉应该不知道,韩煜不怕死。 他反而挺胸昂头又是他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沉稳,即便雷影就架在他脖子上自始至终眉头都未曾眨一下。 “弟子有要事在身诸有不便,无论如何定要求见叶天师,若弟子有差池之处令陆主持不快,弟子了却心中之事定再前来听候发落,生死全凭陆主持定夺弟子没半句怨言。” “你真不怕死。”陆青眉冷冷的问。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问一句死得其所便无怨无悔。”韩煜对答如流,这才是我熟知的那个玩世不恭的人。 成全你! 陆青眉厉声严词更是爽快,收回雷影剑舞云龙顿时山巅风起云涌,眉崖上那些落花随风而起,看陆青眉空灵清秀,可雷影在她手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杀意四溢即便我们站在旁边也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萧杀之气。 陆青眉剑挑银花顷刻间涌动的剑气将卷起的落花纷纷刺成碎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韩煜包裹其中,韩煜的道法我们都见识过,可他即便手中有雷影运用的法力却完全没有这等威力,我们站在旁边一时间已经看不见陆青眉,分不清是她在舞剑还是雷影已经和她人剑合一,只感觉连流动的气息都紧迫的让人窒息,陆青眉分明是用道法在驾驭雷影,她哪儿是想要韩煜的命,云杜若说陆青眉想要把韩煜挫骨扬灰,我看来陆青眉就是让韩煜灰飞烟灭恐怕也不会解气。 我们不由自主都为韩煜捏了一把汗,我甚至都打算出手去救他,刚一动就被太子悄然抓住我手臂,默默摇摇头单手合十意味深长的低声说了一句。 “红尘俗世难断的就是情,陆主持情愫未了心中有情,又岂会下得了手。” 太子话音一落,我们再听峥的一声,剑刃刺破气流的声音,整个山涧气息随她剑涌动,石破天惊一剑直刺韩煜咽喉,我想应该没有谁能在这么短距离可以躲开这一剑,何况怎么看韩煜都没打算躲。 忽然间所有的气流都停止下来,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和其他人不约而同张开口,只有太子现在还能心如止水不为所动,陆青眉的剑尖最后竟然悬停在韩煜的咽喉处。 韩煜到现在依旧没动过半点,甚至眼睛也没眨动一下,一脸平静无悔的直视陆青眉,我真不知道他是真不怕死,还是算到陆青眉不会要他的命,反正他现在这个表情,连我看着都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毕竟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你还能把他怎么样。 “你……你怎么知道陆主持不会刺下去?”我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太子。 “你没发现她看韩煜的眼神就像杜若看你时一样吗。”太子不以为然的看我一眼很平静的回答。“你认为杜若会那剑杀你?” 云杜若一听脸顿时红起来,我眉头一皱太子淡泊看事比我们都要通透,我当然明白太子的意思,陆青眉对韩煜的恨乃至于爱,由爱生恨可是恨的越深反而爱的越深,可我还是想不通,陆青眉看韩煜怎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陆青眉手中的雷影竟然有些不稳,她的目光如今也变得有些游弋和痛惜,我想太子说的对,那眼神我曾经看见过,云杜若便是这样看我,不是陆青眉杀不了韩煜,是她根本下不了手。 嚓! 陆青眉收起单手一反将雷影还入韩煜手中的剑鞘,转身走到眉崖边声音惆怅的说。 “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杀了你又如何,你已经不是那个人,你什么也不记得……” “陆主持手下留情弟子感激不尽,弟子有要事求见叶天师,还望陆主持行个方便,弟子若见不到叶天师生又何意,还不妨请陆主持成全,弟子倒是愿长埋于此。”韩煜声音高亢脸上再无惧色,我知道他句句肺腑,若不能救方想活着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到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可这性子却丝毫没敢,你既然求我,好!”陆青眉重新盘膝坐到眉崖边淡淡的说。“那你帮我做一件事。” 第十章 点绛唇 陆青眉连韩煜命都想要,估计让他办的事也不会简单到什么地方去,韩煜向前走一步义无反顾告之,若能见道宗叶轻语万死不辞。 陆青眉许久未曾再语,刚才她舞雷影风起云涌,眉崖边那颗桃花拂摇满树缤纷如同花雨飘零在山巅。 “你师傅方想丹青了得,你跟她学道耳闻目染想必也习得一二,此地风景独好你为我书画一卷我便带你去见道宗。” 我还以为陆青眉要让韩煜做什么,没想到仅仅是给她画一幅画这么简单,不过还是多少有些惊讶,认识韩煜这么久只知道他玩世不恭风流倜傥,能拿得出手见人的要么是他那张脸,要么就是他的道术,听陆青眉这语气真没想到韩煜居然会丹青。 “你还会画画?”我们走到韩煜身边,云杜若好奇的问。 “师傅久独居唯有养花种草消遣时间,闲暇无事师傅便会以山水为画,师傅善丹青久画山水造诣非凡,我性子散漫倒学不得这心静之事,只是师傅书画山水了得但却画不了人。”韩煜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她总是在画中留白不知道如何下笔,我跟随师傅多年倒也学的一二,每次都是我帮她把留白填完,久而久之也学得丹青之术。” 陆青眉的手指着眉崖边一处矮几,上面摆放文房四宝和被青石压放的宣纸,想必陆青眉曾想在此作画,可终究无从下笔,看那矮几陈旧应该有些年月,陆青眉到底想画什么迟迟未能如愿,现在让韩煜帮她画,估计不是随随便便画一幅就能了事的,陆青眉是想借韩煜的手画出让她心满意足的画。 韩煜走到矮几边,我们跟在身后见他一边砚墨一边端望陆青眉背影,山风袭来她道袍飘舞,髻上寸寸青丝零散愁绪如絮,看着忽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韩煜眉头微微一皱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注视陆青眉背影良久突然重新认真眺望这眉崖四周。 “我……我好想来过这里……” 我们都没有说话去打断韩煜,或许他真的来过只是现在已经不记得,韩煜缓缓拿起毛笔沾染上墨汁,动作缓慢看他样子思绪万千,提笔于宣纸上久久下不了笔。 一滴墨汁在笔尖汇聚,韩煜依旧望着陆青眉背影入神未曾察觉,墨汁滴落在宣纸上,肆意的向四处扩散如同一朵展开的花,韩煜突然手一抖嘴角蠕动一下,放下手中笔走到陆青眉身旁。 “前辈发髻青带可借弟子一用。” 我们看不见陆青眉此刻的表情,但韩煜这话似乎触动她,从背后看去陆青眉身子微微颤抖,随手取下发髻上包裹的青带,一头青丝如瀑般垂下在分中飘舞。 韩煜凝视手中青带转身走回到矮几旁。 “我来过这里,我依稀记起一些事。”韩煜喃喃自语不过比之前要肯定的多。“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我看不见可我能记得。” 韩煜说完把从陆青眉头上拿来的青带绑在眼睛上,他重新拿起笔在宣纸上停顿片刻后再不迟疑,笔尖触碰到宣纸韩煜挥毫泼墨,笔下毫锋颖脱、墨法精微,片刻功夫那宣纸上一副令人叹为观止的山水画图呈现在我们眼前,韩煜驭笔不停远山近水云雾碧树在其笔下俄顷而就,有若神助一气呵成。 韩煜完全没有以景入画,全然是凭借自己心底的记忆,等到画图呈现我震惊的发现韩煜所画和我如今抬头看见的这眉崖风景如出一辙,甚至是如灯取影不差毫末。 不光是我其他人见韩煜竟然能以青带遮目万象必尽犹如神人假手画出如此绝美丹青都不由啧啧称叹,特别是眉崖边上那颗桃花树,在韩煜笔下随性而发婉约飘逸,恰是这画图点睛之笔。 一炷香的功夫当韩煜停笔,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已是一幅气韵雄壮穷极造化的图画,笔迹磊落细入丝毫无可挑剔。 可是韩煜的笔依旧久久悬停在画卷之上,良久才听到他追忆思绪的喃喃自语。 “还差……还差什么。” 韩煜抬头凝思许久后重新沾染墨汁,在画卷中的桃花树下落笔,此刻他的笔力不再轻盈洒脱,一笔一画似乎都牵引着他的回忆,韩煜妙笔传神桃树下勾画出一个体态修长气象高古衣带飘然的女子。 “天下名山胜水,奇花异鸟,惟美人一身可兼之……”韩煜驻笔取下眼前的青带注视自己挥毫而就的画卷。 我熟知的韩煜放荡形骸,难得见他如此精细深情的样子,我也分不清是被他的丹青所震撼还是被他那些莫名记起的回忆所惊讶,我和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 韩煜放下手中的笔,看他的样子还是心绪不宁,即便是这样一幅一气呵成的美卷在他眼中依旧欠缺什么,韩煜低头注视着自己画卷中那女子,忽然口中喃喃自语。 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苹。不知谁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韩煜说到这里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瓣飘落的娇艳桃花,迟疑一下在手中挤出花汁,淡红的汁液被他小心翼翼涂抹在画卷中那女子的唇上,那超凡脱俗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的女子红唇欲滴娇媚可人,顷刻间活灵活现跃然于纸上。 陆青眉身子轻微颤抖缓缓站起身,她刚巧便站在那桃花树下,我们和韩煜看了一眼顿时一惊,此时此景不正是韩煜画卷中的模样。 陆青眉。 韩煜心中最深处的记忆里竟然有陆青眉,他真是来过这里,他也的确认识陆青眉而且还是很早以前,可韩煜竟然还能完全凭借模糊的记忆画出这一切,可见陆青眉在他记忆中印刻的有多深。 “你还记得……”陆青眉的声音完全没有之前的幽怨,柔情似水惆怅万千。 韩煜久久和陆青眉对视,山巅两人无语却眉目有情,陆青眉恋恋不舍,可韩煜还是凌乱迟疑。 “我……我为什么会来过这里,为什么记忆中会有这样的画面?” “你当然记得,因为你曾经在这里也画过一幅画,林林总总怕是你都忘在那碗孟婆汤中。”陆青眉凄然一笑脉脉含情声音婉约。“你忘了,可我却还记得。” “我在这里还画过一幅画?什么画?”韩煜淡然的问。 “就是你如今画的这幅,不过这画你并没有画完,你既然能记起应该会想到这画还差了什么。”陆青眉柔情似水的回答。 “还差了什么……” 韩煜把目光重新移到面前的画卷上,提起笔可怎么也无法再落下,看他的样子应该什么也记不起,山风再袭山谷之中云雾涌动卷起陆青眉衣衫,她青丝飘舞静立于桃花树下,漫天落花纷纷扬扬飘散在她四周,此时此景落在我们眼里无不称叹不已,山水秀美竟不如她一二,可从她眼中流露的却是慢慢思愁和落寞于这山巅挥之不去绵绵不绝。 韩煜手中笔抖动缓缓抬起手拨开自己衣衫,目光落在他肩头的那个牙印上,忽然嘴角蠕动一下一脸亏欠和遗憾,手中笔终于再次落下,在画卷中毫不迟疑的书下两行题字。 青山*起千秋, 眉崖桃花等一人。 “青眉……陆青眉!”韩煜手一抖笔掉落在地上,目光从画卷上移动到陆青眉的脸上,慢慢走过去。“我记得你……我记得你在这里等一人。” 陆青眉身如电击两眼泛起晶莹,有一种豁然的解脱和欢愉,她抬手解开挂在桃树上的那画卷,一幅久远泛黄的画在风中飘舞展开,画面上竟然和韩煜画的一模一样,难怪韩煜能闭目画出来,因为他曾经真在这里画过。 “我等到那个人了。”陆青眉淡淡一笑,眼角晶莹随之滑落。 “你……等的是我?!”韩煜望着那泛黄的画卷久久难以平息。“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画下你?” “不重要了,神尊游戏人间红颜美眷何止青眉一人,神尊心中只有一人能常驻于心,青眉不指望和神尊红尘携手,当年神尊一诺再会眉崖相聚,青眉静候多年终是如愿。”陆青眉说着我们都听不懂的话,但句句肺腑韩煜都为之动情。“你还能画出这丹青,说明神尊心中还曾记得这眉崖点滴,青眉此生不悔。” “我……我到底是谁?”韩煜见陆青眉情深意重感慨万千的问。“神尊……什么神尊?” 陆青眉伸出手缓缓向韩煜脸颊伸过去,她看韩煜的眼神我是那样熟悉,方想也曾用同样的眼神这样看过韩煜,我疑惑的皱起眉头,这些人和韩煜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说只有一人能让韩煜留驻于心,那人又是谁。 陆青眉的手悬停在韩煜脸颊的前面终是没抚摸上去,目光中的遗憾和不舍溢于言表,手又慢慢低垂下去。 “我带你去见叶天师。” 第十一章 生死与共 韩煜还想问陆青眉却言尽于此,这眉崖这桃花树还有这个静候多年等一人的陆青眉,韩煜再也难以把她当一个寻常的前辈,一字一句之间我想韩煜应该也能体会出他和陆青眉有过一段难以割舍的交集。 这世上最麻烦的事就是记性太好,记的事越多越难以放下,我想这便是六道轮回之前要喝下那碗孟婆汤的原因,遗忘有时候未必是一件事痛苦的事,比起陆青眉难以平复为一诺久候眉崖来说,我想韩煜远比她过的要好很多。 一路上陆青眉走在最前面,再不和我们说半句话,韩煜好几次想和陆青眉试图问些过往的事,但陆青眉并没再给他机会,我想是陆青眉不愿再提及,或许如今的韩煜已不再是她等候的那人。 陆青眉带我们去天师府,此地依山带水,气势雄伟,建筑辉宏,全部雕花镂刻,米红细漆,古色古香,一派仙气,府内豫樟成林,古木参天,浓荫散绿,昔有仙都南国第一家之称。 天师府远比我想象中要大,和其他人一样第一次来这里,果真不负道家祖庭之名,刚到府门就看见,十几根大木柱,六扇三开大门,中门正上方悬天师府直匾一块,金光夺目,雄伟不凡。 往里走是二门,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东西耳房各一间,较头门矮三尺,红墙绿瓦,脊兽腾飞,十二根大木柱设门六扇三道,中门上端悬直匾一块,上书敕灵旨三个金字,前两柱挂有黑底金字抱柱对联,上联道高龙虎伏,下联德重鬼神钦,十八般古代兵器金光银闪并列两旁,显得十分威严。 进入二门有一大院,院内合抱樟树十余株,枝叶繁茂,十分葱翠。 再往里走就是正府,各种殿堂神位不计其数,陆青眉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天师府后院的灵芝园,是一小院陆青眉告之我们这里是叶轻语清修之地,种有奇花异草,金桂银桂,四季飘香,两侧是干净宽敞的厢房,推开窗户不远处就是百花池,池周也是奇花异草,水碧花香鱼摆尾,垂柳曲桥湖心亭,池畔南岸,古木浓荫,白鹤盘旋,百鸟歌鸣。 入正院便见到叶轻语,曾在萧连山寿宴见过她一次,她身上透着一股轻灵之气秀雅绝俗,美艳不可方物,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只是上次一别数月叶轻语清减了许多,一代道宗本应该超脱尘世清心寡欲,可从一进去我就发现叶轻语的眼中荡起涟漪久久难以平静,她的目光依旧只落在韩煜的身上,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见到韩煜的眼神都会如出一辙。 “弟子韩煜偕同朋友一行五人参见道宗天师。”韩煜是道家玄门弟子,见到号令天下玄门的道宗叶轻语礼数周全。 陆青眉站立在叶轻语旁边,我们都稽首行礼,可许久没听见对面有声音传来,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叶轻语看着韩煜有些入神,竟然没听见他说的话,韩煜加重语气再说一遍。 “别来无恙。”叶轻语这才回过神心绪分明凌乱。 “承蒙天师挂念弟子安好。”叶轻语答非所问,还好韩煜从容应对。 “上次……上龙虎山还是你带我来,一晃数年却物是人非……”叶轻语低语不知道是说给我们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韩煜一愣抬头看向叶轻语,旁边站立的陆青眉低头不语,似乎不愿意再去看他,韩煜疑惑的问。 “弟子愚钝但记得从未上过龙虎山,可自从来到这里沿途一草一木又似曾相识,在眉崖遇青眉……遇陆主持更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弟子和这龙虎山有何交集还望天师指点。” “他去眉崖见过你?”叶轻语一听转头看向陆青眉,淡淡一笑很柔和的说。“也罢,他当年玩世不恭轻许承诺害你难以潜心修道,如今总算是兑现你也不必太介怀,他欠你的终归是还你了。” “青眉尘世杂事已了,再无旁骛日后静心悟道苦修……”陆青眉抬头看了韩煜一眼重重叹口气。“青眉心愿已了再不会记挂此人。” “记不得也好,有些事记得太清楚反而变成执念。”叶轻语对陆青眉点点头,重新对韩煜意味深长的说。“修道之人大道空忘才是根本,留驻于心只会涂添烦忧,你不记得未尝不是好事,你等数人突然到龙虎山所为何事?” “弟子斗胆想借掌教天师法印玉圭一用。”韩煜不再纠结繁琐之事,从容不迫的回答。 “借玉圭?玉圭是龙虎山信物只有掌教天师才能持有,你借玉圭干什么?”叶轻语一听和陆青眉诧异的对视一眼问。 “弟子想借天师玉圭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下幽冥见孟婆。”韩煜对答如流。 “见孟婆!”叶轻语听完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师傅方想可知这事?” “知道,是我师傅让我去见孟婆的。”韩煜见叶轻语反应这么大有些吃惊的回答。 “方想让你去见孟婆?”我看叶轻语面色凝重,她再次和陆青眉震惊的对视,我隐约察觉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不可能,方想怎么可能让你去见孟婆?” “师傅她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韩煜茫然的回答。 “方想她……她答应你了?”陆青眉瞠目结舌的问。 韩煜诧异的点点头。 “在阴庙答应你的?!”叶轻语加重语气问。 韩煜应该也察觉不太对劲和我们面面相觑对视,不敢说话犹豫了一下缓慢的点了点头。 “你……你到底要祸害多少人才心满意足。”叶轻语重重坐在椅子上蹙眉紧锁。“你可知道阴庙求一件事就要付出一件事作为交换,方想……方想她让你以何事为交换?” “师傅也提及过此事,阴庙的规矩我当然懂,不过师傅只是许诺答应让我去见孟婆,但至于用什么事交换师傅并没明言。”韩煜回答。 “好端端你们怎么要去幽冥见孟婆?”陆青眉严肃的问。 我见韩煜或许是因为来这里遇到的人和事都让他迷惑,向前走了一步把发生事林林总总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要救杜若只有真正的冥皇,既然我是冥皇转世我必须知道如何成为冥皇,而这一切只有孟婆才会知道。” “你……你就是为了救你朋友才让你师傅同意你去幽冥见孟婆?!”叶轻语声音变得有些严厉透着责问看向韩煜。 “弟子和他们是患难之交生死与共,道家导人向善既然朋友有难韩煜义无反顾万死不辞。”韩煜点头很肯定的回答。 “好!好的很,好一句义无反顾,你的忠义又何必让你师傅成全,你想万死不辞自己去幽冥,关你师傅何事。”叶轻语突然勃然大怒,她分明对韩煜青眼有加,上次竟然还把自己兵器相赠,临来龙虎山的时候我们还想着,叶轻语应该不会反对,现在看来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两位前辈,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佛两家均以善教化世人。”太子双手合十走到我旁边诚恳的说。“世人有难还望天师出手相助。” “玉圭是道宗玄门信物至关重要,历代都留守于龙虎山从未离开,你等若是想借玉圭怕是难以如愿。”叶轻语说完看了陆青眉一眼义正言辞的说。“青眉,送客!” 我们万万没想到叶轻语会如此决绝,韩煜矗立在原地闭目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双腿一曲,堂堂顶天立地玩世不恭的他竟然一桩直挺挺跪在叶轻语面前。 哗! 韩煜刚一跪下,满屋中供奉的神像牌位纷纷倒塌掉落一地,我们环顾四周都瞠目结舌,叶轻语嘴角微微蠕动一下,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目光中又泛起痛惜。 “你……你这又何苦。” “弟子自幼由师傅收养教导,有再造之恩韩煜没齿难忘,如今师傅遇袭重伤,弟子不能置若罔闻,唯有拿玉圭救师傅。”韩煜虽跪可腰却挺的笔直,放下手中雷影不卑不亢说。“天师是道宗弟子不才恳请天师相助,若天师不肯施以援手,弟子今日以礼跪拜天师,承蒙天师器重赠雷影,弟子不才怕是难以受此厚恩如今送还,待到弟子站起愿凭一己之力硬闯龙虎山夺玉圭,弟子道法浅薄深知不是天师对手,弟子斗胆叫嚣还望天师成全。” 我们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韩煜这意思是以道家礼数拜见叶轻语,算是先礼后兵,若叶轻语不肯拿玉圭帮忙救方想,韩煜站起身的时候就要和龙虎山为敌硬抢玉圭。 叶轻语是道宗其道法修为有多深厚绝对是我们难以企及的,恐怕即便是站在她身边的陆青眉我们都未必能抵挡,看韩煜这样子绝非儿戏,我知道他和方想师徒情深,但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为了方想和天下道家玄门为敌。 太子和我已经站到韩煜身旁,看来今日这龙虎山难免一战,胜败已经没有悬念,我们和叶轻语比高下立判,但是既然韩煜要硬闯,胜败已经不重要,他说的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生死与共。 第十二章 涅槃永生 院堂之中顿时剑拔弩张,叶轻语缓缓走上去拾起地上的雷影,竟然没有半点生气把韩煜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把雷影交到他手中。 “我等凡世中人又岂能受得起你跪,你重情重义能为方想一跪,她若知晓定能欣慰。”叶轻语脸上神情落寞有些吃惊的问。“你刚才说方想遇袭重伤?” “我们原本是打算向方想求教如何救杜若,方想告诉我们杜若如今不生不灭又非仙非神却超脱六道之外久必成魔,唯独能救她的只有冥皇。”我见叶轻语语气缓和连忙诚恳的说。“方想这才告之我们只有去见孟婆才能知晓让冥皇真正降世的办法,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阴庙来了一名女子,我们自始至终没看见起样貌,但一出手便打散方想三魂六魄。” “女子?”陆青眉听闻后走上去震惊的问。“这女子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我们都没看清她的脸,只看见她一头白发及腰,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就是所有事的始作俑者,我们遇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她安排和精心策划的,我们只知道她衣服上有朱雀的图案,所以我们一直叫她朱雀。”云杜若说。 “朱雀?!”叶轻语凝神在嘴中反复念叨这两个字,又看看陆青眉问。“道家之中可有这等高人?” “方想有七世修为在道家玄门中其道法高深莫测,扪心自问我都不是方想对手,朱雀可以一招打散方想三魂六魄,其道法应该远在我们想象之外,但是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这等高强的道法女子。”陆青眉摇摇头回答。 “还有一件事弟子愚钝到现在不曾想通。”韩煜指着我对叶轻语说。“他应该是冥皇转世,自从开启阴阳眼后他已经有驾驭幽冥之力的本事,他身上有道家护身结界可驾驭冥焰,冥焰可以燃烬魔障但凡三界六道众生沾染丁点都会灰飞烟灭,可是朱雀却完全不惧怕冥焰。” “冥焰净烧六道恶障,朱雀居然不怕冥焰?”陆青眉震惊的问。 “你刚才说虽然看不清朱雀的脸,可是她一头白发?”叶轻语若有所思的问。 我们肯定的点点头。 “我在龙虎山修行曾翻阅过道家典籍,其中有一些只言片语关于冥皇的记载,鸿蒙初开三界分定设立幽冥,冥皇超脱三界之外为净世间恶障在幽冥设下火海,便是你们所说的冥焰。”叶轻语来回走了几步声音低沉的说。“能驾驭冥焰的只有冥皇,但是不惧怕冥焰的却并非冥皇一人。” “叶天师,还有谁不惧怕冥焰?”顾小小问。 “冥焰是净世间恶障,辖管的也不过是三界六道,但凡超出三界之人自然不会惧怕。”叶轻语回答。 “难道……朱雀不在三界六道之中?”韩煜惊讶的看看我们。 “那也未必,听你们描述她身上有三颗血红色的珠子萦绕,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她的魂珠,也是朱雀的法力来源。”叶轻语郑重其事的说。 “叶天师,什么叫魂珠?”我问。 “魂珠就是装有人精魂的宝珠,一般人当然不可能拥有,道法高深能登仙班的高人才会修炼出魂珠,即便是诸天神佛还是大罗金仙,都有仙人五衰重回六道渡劫之日。”陆青眉接过话认真的告诉我们。“这些高人会在飞升之前用自己法力炼化成法珠,把自己的精魂封在其中,一旦入六道为人只要找回魂珠便能拥有之前的法力。” “朱雀……朱雀可以在火中涅槃死而复生,会生生不息的永生,她既然留下魂珠想必道法已经不是我辈能企及,你们看见她身上有三颗魂珠,说明她已经聚齐三魂,魂珠对应的还有魄珠,一共有六颗,她仅仅聚齐三颗魂珠便能一招打散有七世修为的方想三魂六魄,若是她聚齐剩下的六颗魄珠,那还有谁会是她的对手。”叶轻语低头沉思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她称自己为朱雀,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会一直永生不死,她安排和策划一切的最终目的想必就是要你们帮她找回遗留的魂珠和魄珠。” “天师,你刚才不是说但凡三界六道众生都会惧怕冥焰,既然朱雀有三魂六魄说明她也在六道之中,为什么她不惧怕冥焰?”我疑惑的问。 “修炼魂魄双珠只在道家典籍中有提及过,但从未有人真正做到,似乎和道法深浅无关,而是另一种完全在道法之外的法力。”叶轻语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道家创始老子著书《道德经》流传于世,后到东汉张道陵悟道得成大统创立道教,后世奉老子为道教鼻祖,而张道陵为第一代天师,道家所用道术法力都是由此而来,可殊不知在张道陵开创道教几百年前,早就有人大道独行,此人的道法远比如今道术要厉害何止千百倍。” “这人是谁?”云杜若好奇的问。 “祖龙嬴政!”叶轻语脱口而出。 我立刻想到在鬼市第一次见到的秦雁回,那个令人莫敢仰视威裂的如同一把能毁天灭地的人,我知道他是隐世高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道法竟然会凌驾所有人之上,不过忽然又暗暗在心里摇摇头,叶轻语说的那人是嬴政,可我见到的不过是秦雁回,他们两人虽然殊途同归承载一样的命格,但是单论其道法我想那个被称为祖龙的嬴政才是真正不可一世的高人。 “嬴政不是帝王吗,他……他怎么会有道法?”顾小小很诧异的问。 “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未必能说清楚,不过嬴政的道法叫九天隐龙决,是来自上古的法力,和现在的道法不可同日而语,朱雀不是不惧怕冥焰,而是她所修炼的道法能庇佑她不被冥焰所伤……”叶轻语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嘴里喃喃自语。“一头白发的女子又拥有如此高深的道法,难道……难道是她……” “叶天师,莫非你知道朱雀是谁?”我焦急的问。 “最好不要是她,否则……”叶轻语面色更加凝重黯然来回走了几步后声音低沉的说。“当年我曾和朋友与之力战,多少人在那场不为人知的决杀中湮灭……” 叶轻语说到这里目光落在韩煜的身上,透着怀念和遗憾。 “后来呢?”太子追问一句。 “我认识的朋友很多都在那一次恶斗中逝去,最后大家合力才除掉了那人……不过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朱雀……能涅槃重生……”叶轻语闭目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看来终究是功亏一篑百密一疏,没曾想到她竟然早已炼化出魂魄双珠,如果让她聚齐剩下的六颗魄珠,她的怨念太重到时候怕是人间地狱……” “叶天师,您说的她到底是谁?”韩煜问。 “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你们如今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恐怕这世上唯一还能和她抗衡的只有他了。”叶轻语默默的摇摇头声音焦灼的对我们说。“当年我是亲眼见到祖龙嬴政为了控制她,不惜和她同归于尽,既然她能重生那嬴政同样也可以,不过如何找回祖龙嬴政,知道的人恐怕只有……只有孟婆。” “想必方想也知道一旦让她重生并聚齐三魂六魄后果不堪设想,否则方想也不会让他去幽冥见孟婆。”陆青眉有些惋惜的对叶轻语说。 “想必你师傅方想也告诉过你,要见孟婆拿回记忆必须肉身入幽冥,因此必须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这需要借助天界、人界和冥界的三界之力才能做到,你师傅让你来找我借玉圭想必是为了让你进昆仑仙境。”叶轻语看向韩煜说。 “朱雀打伤我师傅,说要救师傅必须拿回昆仑仙境中的聚魂花,可师傅曾经严词叮嘱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开启昆仑仙境。”韩煜担心的说。 “朱雀重伤方想,打散她三魂六魄并告之你们聚魂花在昆仑仙境,想必另有所图,你师傅有七世修为她知道的事远比我多,想必你师傅知道昆仑仙境中有朱雀要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她的魄珠,所以她才会阻止你们开启昆仑仙境。”陆青眉说。 “朱雀既然法力如此高深,她完全可以自己入昆仑仙境,为什么非要逼迫我们前去?”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叶轻语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意味深长的告诉我们。 “朱雀虽然法力再高深,可她始终进不了昆仑仙境。” “为什么?”我诧异的问。 “因为她无法拿到玉圭,就算他拿到也无济于事,在她手中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圭,只有特定的人拿到玉圭才能有作用。” “什么特定的人?” “既然是昆仑仙境,玉圭又是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能拿的当然是神尊之人。”叶轻语一边说一边看向韩煜。 第十三章 雷祖 叶轻语的话我算是听明白,她和陆青眉一样在暗示韩煜的身世,在眉崖我听到陆青眉称韩煜为神尊,而此时叶轻语说着同样的话,方想在三魂六魄被朱雀打散之前告诉我们,要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需要借助三界之力。 而韩煜却是可以拥有天界之力的人,这绝非是偶然韩煜身上应该还有我们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往。 峥! 一声龙吟,雷影的青冥之光闪耀在房中,叶轻语应该是看出韩煜和我们脸上的疑惑,动作轻盈的拔出韩煜手中的雷影剑,这天界神兵原本就是叶轻语的兵器,雷影在其手得心应手,她舞出的每一剑大有破天裂地的威力,宽敞的房间骤然显得的狭小,因为那漫天青冥剑气无所不在。 每一剑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看上去文弱静泊的叶轻语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手中雷影越舞越快,比起昨日见到的陆青眉大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雷影剑身上那青冥之光化作两道,犹如电闪白光刺眼,或许是叶轻语剑招太快,我们只能恍惚看见,那两道白光飞舞盘旋交织好似两条白虹挂天。 雷影所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加惊人,这房间也随之在轻微的摇晃,似乎完全承受不起道法剑气的冲击,等叶轻语收剑而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手中雷影变成两把。 “雷怒疑山破,影若扬白虹……”叶轻语低头看着手中两把雷影淡淡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韩煜的身上。“雷影是天界神兵,合在一起雷怒疑山破,寻常人拿在手中已是不同凡响,若是两剑分开,影若扬白虹,天界神兵威力惊人,但雷影识主,只有此剑真正的主人才能分开雷影。” 雷影的主人分明是叶轻语,按照她说的话能分开雷影的人应该只有她才对,可我们都看见韩煜同样也能分开雷影。 “除了雷影的主人,还有锻造这把剑的人也能分开雷影。”叶轻语应该是猜到我们的想法,合起双剑注视着那青冥之光萦绕的剑身缓缓的说。“连山寿宴初见你时,我原本是借剑于你破敌,但没想到你竟然分开雷影,甚至驾轻就熟运用天罡雷咒,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这仅仅是巧合。” “……”韩煜舔舐了一下嘴唇喉结随之蠕动一下。“叶天师您是说……这雷影是……是弟子锻造的?!” 叶轻语和陆青眉对视一眼,陆青眉默默点点头声音平缓的说。 “是时候告诉他了,既然他执意要拿玉圭去昆仑仙境,到时候他早晚都会知道一切的。” 叶轻语犹豫了片刻反手将雷影送入剑鞘,抬头和韩煜对视良久,缓缓的说。 “你本是居于神霄玉府天界地位最尊崇的神尊,主雷雨之神,是雷部的最高天神,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节制天罡三十六雷众将军、五方雷使和雷部总兵万千,执掌天曹刑律代天刑罚。” 叶轻语一边说一边走到身后的神龛,之前韩煜执意要硬闯龙虎上抢玉圭先礼后兵给叶轻语一跪,结果这满屋神牌尊位纷纷跌落满地,但惟独被供奉在中间的一个神位去纹丝不动屹立不倒。 叶轻语拿起那牌位目光眷恋的凝视良久,用手轻轻触摸着上面的刻字,叹息一声后把牌位递到韩煜的面前。 我们都围上去,韩煜接过牌位仅看了一眼,整个人不由自主抖动一下。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神位。 旁边的顾小小一个字一个字读出牌位上的刻字,然后目瞪口呆的看向韩煜。 “你……你是雷祖?!” 她们说韩煜是神尊,不关是我们甚至连韩煜自己也未必相信,可他若真是,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在天界的地位,他一跪即便是九天仙众也承受不起,唯独没有倒的当然只有他自己的神位。 “我……我怎么可能是雷祖?”韩煜依旧一脸茫然和震惊,看着手中握着的神位瞠目结舌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就……就当我是雷祖,这可是九天神尊地位尊崇,可……可我怎么会在这里?” “千年前有人登泰山斗天,你统帅天罡雷部以及神兵神将力战不退,你便是从那个时候离开天界的。”叶轻语惆怅的回答。 “难道我在那场厮杀中战死所以重入六道轮回?” “不。”叶轻语摇摇头忧伤的回答。“是你自己放弃了神尊之位重入六道为人。” “我自己放弃了?”韩煜眉头皱的更紧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放弃神尊之位?” 叶轻语眼神变的痛惜可最终也没告诉韩煜原因,陆青眉在旁边叹息一声。 “你既然决定要去幽冥见孟婆,等你拿回记忆,所有的事你都会记起来的。” “你虽然放弃神尊之位,可是你毕竟是九天神王,入六道你还留着自己少许的道法和护体金甲,但你和六道众生一样要承受生老病死,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转世,不过因为你是神尊元神并没有湮灭,所以你每次转世都没喝过孟婆汤,因此你一直都有着所有的记忆。”叶轻语声音柔弱的说。 “既然我没有喝过孟婆汤那为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韩煜焦急的问。 “你上一世曾向人许诺,过忘川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安安心心留在阴庙一世,你向来守诺又岂会反悔,你不记得是因为你兑现了那个承诺。”叶轻语闭目叹息声音变得忧伤。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萧连山是认识方想的,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认识一个阴庙的主持,萧连山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曾和朋友有事相求于方想。 萧连山说最后方想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不过阴庙中是和鬼神交易,达成一件事必须承诺一件事作为交换,萧连山有一位朋友在方想面前许下一诺。 方想要萧连山那位朋友,在这世阳寿断绝之日再赴幽冥时别再瞒天过海,安安心心喝了那碗孟婆汤,忘了前世,再世为人就留在这阴庙陪她一世…… 我手指微微抽动一下,萧连山第一次见到韩煜时的表情是那样震惊和高兴,如同见到自己久别重逢的故人,或许他们从前就是认识的,韩煜已经记不得了,因为…… 因为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喝了孟婆汤。 韩煜便是向方想许下诺言的那人,他不是被方想收养,而是这一世留在阴庙陪伴方想,难怪方想看韩煜的眼神怎么也不像是师徒之间的,想必韩煜在喝下孟婆汤之前也是认识方想的,而且两人的交情还不浅。 “方想说的没错,要开阴阳两界的通道,必须借人界、冥界和神界这三界之力,而你便是拥有天界神力的人。”陆青眉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她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不过你方想并没告诉你所有的事,让你们上龙虎山借玉圭,去昆仑仙境并不是借天界之力,而是你要去拿回你自己的法力。” “我的法力在昆仑仙境之中?”韩煜惊讶的问。 “你原本有神尊之位,位列仙班地位尊崇,你虽然放弃自己的神尊之位,可你的法力却存放煜昆仑仙境之中。”叶轻语点点头心平气和的说。“你之所以可以永世转生都能不喝孟婆汤,全是因为你身上还有神力和你的护身金甲,如今你要肉身入幽冥就必须拿回你的金甲,那也是你所有神力的来源。” “但凡仙人入六道渡劫,仙人五衰之前势必会将自己的法力封印于昆仑仙境之中,转世为人再行修道想重回仙班就得去昆仑仙境。”陆青眉很沉稳的对我们继续说。“尘世中人想要修道成仙除要经历劫难考验外,还需要经历时间的磨砺,少说几百年多则上千,可昆仑仙境是仙福之地,你们应该听过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多少修道之人穷尽一生想入昆仑仙境求道可也未曾如愿,一旦进入会事半功倍千年道法一朝便成。”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一愣皱着眉头紧张的问。“这么说即便我们能进去,可等我们出来这世间已经沧海桑田,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叶轻语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不成,我师傅的三魂六魄已散,朱雀说如果不能在七七四十九之内拿回聚会花,我师傅便会魂飞魄散,我们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时间。”韩煜一听顿时焦急万分的看向叶轻语。 “所以你们师傅才会让你们上龙虎山向我借玉圭。”叶轻语并不着急很平静的告诉我们。“玉圭是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不过玉圭还有另一个作用。” “什么作用?” “能让昆仑仙境里的时间停滞,你们即便在其中待再长时间,而这世间或许不过是一瞬的光阴。” 第十四章 三曲九洞 “方想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方想既然能让他下幽冥见孟婆,想必什么都考虑到了,与其说是成全他还不如是成全方想,她……她也不容易。”陆青眉走到叶轻语身边声音伤愁的说。 “就算我把玉圭借给他。”叶轻语说到这里忧心忡忡看了我们一眼。“我怕……”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天数,事已至此拿玉圭去昆仑仙境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陆青眉默默看着叶轻语认真的说。“我知道天师担心前程凶险怕他们未必能应对,可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 “叶天师,师傅对我恩重如山,还请天师成全即便是刀山火海韩煜万死不辞。”韩煜应该是看出叶轻语的疑虑义无反顾的说。 “天师,我们和韩煜生死与共,不管前面有多大的险阻我们也不怕。”我走到韩煜身边诚恳的请求。“还请天师施以援手行个方便。” 叶轻语沉默片刻重重叹息一声,和陆青眉带我们去拿玉圭,叶轻语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天师府的万法宗坛,一进门便见正中供奉的神龛上一香炉青烟缭绕,前面一座琉璃雕刻而成的宝塔。 叶轻语跪地上香三叩九拜之后起身毕恭毕敬双手托起琉璃塔,一块尖首平端双钩玄纹的玉圭呈现在我们面前,叶轻语请出玉圭在手中迟疑片刻后递给我们。 我接过手中端详半天,玉质古朴无华但厚重非凡,这是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临来之时我曾设想过这玉圭的神奇,可如今一见虽是贵重之物而且叶轻语也再三强调玉圭是天下玄门至关重要的信物,但我怎么看也不明白这朴实无华的玉圭能有什么用。 “谢叶天师赐玉圭,我等愚钝还望叶天师指点怎么用玉圭开启昆仑仙境?”韩煜看了一眼我手中玉圭应该也是茫然,焦急的问叶轻语。 “龙虎山的玉圭一直都存放于琉璃玲珑塔中,或许在你们眼里这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圭,不过事实上现在这玉圭的确很寻常。”叶轻语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然后看了旁边的陆青眉一眼。 陆青眉走上前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们,玉圭是龙虎山至宝,持有玉圭者可号令天下玄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块普普通通的玉圭想要号令天下玄门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其实能号令天下玄门的并非是玉圭,而是持有玉圭的人。 “只有闯过龙虎山三曲九洞的人才能持有玉圭,不过能经过三曲九洞的也绝非寻常之人,玄门每二十年一届的比试能者居之,持有玉圭者掌天下玄门为道宗。”叶轻语看着我们心平气和的说。“上一次玄门比试我侥幸得到玉圭所以才成为掌教天师。” “三曲九洞?”云杜若应该是很好奇认真的问。“什么是三曲九洞?” “龙虎山是道教祖庭所在之地,道法正统高深,这三曲九洞实则是山上的九道关隘,也算是对参加玄门比试的人一种考验,越往上走越困难,所有的考验里面包涵覆盖了道家五术所有的范畴。”陆青眉不慌不忙的为我们解释。“莫要小看这些考验,想要闯过三曲九洞的人比比皆是,这么多年最后真正能通过考验登顶的人寥寥无几,算上叶天师执掌过玉圭的也不过才六个人。” “才六个人?!”韩煜瞠目结舌的问。 “能记住的只有最后登顶龙虎山的这六个人。”陆青眉看了我们一眼声音严峻的说。“而记不住的却是那些甚至连山门都无法过和那些不自量力最终埋骨龙虎山的道家中人。” “闯……闯三曲九洞还会……还会死人?”顾小小很震惊的看着陆青眉 “一人三曲九洞生死不论,此地虽是道家祖庭不司生杀,但若要闯三曲九洞生死全凭自己没人能救,多少人为拿玉圭魂断龙虎山实在难以计数。”陆青眉神情凝重很沉稳的对我们说。“只有闯过三曲九洞的人才有资格持有玉圭,同样也才能发挥玉圭的作用,否则就如同现在你们拿在手里一般,不过是一块寻常普通的玉器罢了。” “当年我便是随同你父母还有其他朋友,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才闯过三曲九洞,当时的我还是懵懂女子,我哪儿是该持有玉圭的人,我这个天师不过是别人留给我的。”叶轻语的目光又落到韩煜的脸上。 我和顾小小顿时一愣,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萧连山和顾安琪曾经闯过了叶轻语口中如此凶险的三曲九洞,我和顾小小竟然从来没听他们提及过,难怪他们会认识叶轻语和陆青眉,想必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事远远不是我和顾小小能想到的。 “这么说……我们也要闯三曲九洞?”太子深吸一口气和我们对视一眼。 “你们。”叶轻语淡淡摇摇头很无力的回答。“以你们现在的法力和修为莫要说闯三曲九洞,恐怕连引路道士的关隘都未必能过,你们闯三曲九洞结果只不过是这龙虎山再多五具骸骨而已。” “这么说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到玉圭。”我看看手中的玉圭焦急万分的皱眉。“或者说这玉圭在我们手中一点用也没有。” “三曲九洞你们绝对没能力闯过,何况天下玄门比试要二十年一次,你们如今时间紧迫也不可能等到那一天。”叶轻语反而不急目光重新落在韩煜的身上。“玉圭也是天界神物,我只说寻常人拿到也发挥不了作用……” “我既然是雷祖,那我就不是寻常人。”韩煜立刻领悟出叶轻语的弦外之音连忙追问。“天师,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你有神尊之位,其法力和金甲都封印于昆仑仙境,你持玉圭当然另当别论,但毕竟你再世为人并非真身,玉圭能感应到你的神力可也必须经过考验,才能证明你的确有资格持有玉圭。”叶轻语郑重其事的回答。 “要经过怎么样的考验,请天师明示,弟子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韩煜急迫的问。 “玉圭真正的能力一直封存于龙虎山的琉璃玲珑塔之中,你想要持有玉圭开启昆仑仙境,就必须去琉璃玲珑塔塔顶拿到玉圭。”陆青眉很认真的回答。 “就……就这么简单?”顾小小兴奋的问。 “简单?”叶轻语回头看了顾小小一眼面色严肃的回答。“琉璃玲珑塔相传是幽冥七宝之一,由冥皇亲手打造,不生不灭无坚不摧三界都难以企及之地,冥皇为什么打造此塔太过久远,道家典籍中没有记载我也无从考证,你们想要登上塔顶又岂是简单两字。” “没有进去过所以也不知道琉璃玲珑塔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道家典籍中也有只言片语提及此塔,塔中另有乾坤无边无际无量增减,一旦进入如果拿不到玉圭里面会被永远困在其中。”陆青眉声音严厉的说。 “弟子不怕刀山火海韩煜愿为师傅走一遭。”韩煜想都没想斩钉切铁的说。 “请天师指点封存玉圭的琉璃玲珑塔在何处。”太子说出我想问的话,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们大家早已祸福相依生死与共,太子不会问有多凶险,只会问在什么地方。 韩煜回头看看我们感激的淡淡一笑,朋友之前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表情都会心甘情愿的跟随。 “你们可想清楚,琉璃玲珑塔非比寻常,我和青眉执掌龙虎山不得擅入不能随同你们一同前往帮忙。”叶轻语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若是你们进去拿不到玉圭便会永远被困在其中,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们。” 我们大家什么都没说,相互对视一眼后肯定的点点头。 叶轻语见我们如此执着犹豫了一下让我们相互牵着对方的手,她从我手里拿起玉圭递到韩煜的面前。 “你有神尊之位,你持在手中玉圭便可感知你的神力。” 韩煜听完点点头刚想伸手去接,叶轻语手一缩眼神泛起担忧和不舍,声音柔情似水的说。 “此去诸多凶险你切记小心,顾好周全我在此等你出来……” 叶轻语说的如同是生离死别一般,她似乎对韩煜恋恋不舍,好像这样的分别曾经也发生过,如今再次经历叶轻语依旧无法释怀。 “多想天师提醒。” 韩煜有些茫然,我想他是看不懂叶轻语那无限柔情的眼神,慢慢向叶轻语伸出收取,叶轻语迟疑了一下如捧重石般将玉圭缓缓递到韩煜的手中。 韩煜的指尖触碰到玉圭的那一瞬间,从玉圭上面闪亮出一道白光,迅速的扩散出去将我们包裹在其中,耀眼的光亮让我们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好半天才感觉眼前的白光消褪,等我们各自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 几乎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没有人说话而是惊讶的环顾四周。 第十五章 琉璃玲珑塔 我们并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只记得那玉圭中白光闪亮时我们还在龙虎山的万法宗坛,眼睛再次睁开不过是瞬间的功夫,我们所熟知的一切已经荡然无存。 放眼望去群山起伏云雾缭绕,远山近景犹如墨画红花绿树掩映其中,四下宁静祥和偶尔有飞鸟从天际掠过,欢畅的啼鸣清脆动听的回荡于四周。 在里绝对不是我们来的龙虎山,一草一木一景一致如同在画卷之中美不胜收溢于言表,如同身临仙境误入桃花源一般。 我看看韩煜手中的玉圭,再回想起刚才叶轻语让我们相互牵手后,让韩煜持有玉圭。 “叶天师说过,琉璃玲珑塔另有乾坤无边无际,想必说的正是此地。”太子看看四周心旷神怡的说。 “你们看!”顾小小忽然兴高采烈的指着我们身后大声说。 我们随着她手指转过身去,在远处的山巅一座高大雄伟的宝塔威严肃穆竖立其上,塔身通体由琉璃修建而成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神光。 那应该就是叶轻语提及的琉璃玲珑塔,我们要拿的玉圭便在塔顶之上,这里虽然宛如人间仙境般恬静惬意,可大家都没心思流连忘返,沿着山路向琉璃玲珑塔走去,一路上我还是诧异的不时到处张望。 这个别有洞天的地方一片祥和美景,实在看不出有何凶险的地方,但是叶轻语一再叮嘱我们务必小心,若是不能通过考验拿到玉圭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若不是要赶回去救方想,其实好好想想真要能被困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难得遇到如此美不胜收的福地,我想世人梦寐以求的桃花源恐怕也不及此地十之一二。 一路上我们都没遇到任何事,没用多少时间便上到山顶,站在琉璃玲珑塔下我们这才意识到这塔的雄伟,这琉璃塔八角七层应该是喻合七级浮屠之意。 琉璃塔多为砖塔,琉璃仅仅贴附在塔的表面,塔的内部仍然是用砖砌筑,不过我们眼前这座琉璃塔却是通体用琉璃做打造,琉璃易碎能打造出这么雄壮的宝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一看便知晓此塔绝非是人力可为。 整个塔身金碧辉煌琉璃折射着光线散发五光十色夺目耀眼的色彩,虽然只有七层可耸入云霄高不可攀,山巅的塔前是一潭清湖,湖面清澈倒影琉璃塔两两相望互相辉映,湖面泛青一看便知湖水深不可测,放眼望去湖光山色鸟语花香,多少让我们有些错觉,这堪称仙境福地又岂有凶险之兆。 我们站在琉璃玲珑塔下,要仰头才能看见高耸入云的塔顶,塔门敞开四下无人,巨大的门两边各刻两行大字。 塔非塔,可撼罗天破九霄。 湖非湖,敢入龙潭现沧海。 在巨大的塔门上面还刻有四个琉璃大字。 镜花水月。 这是一副对联出现在琉璃玲珑塔下可惜我们没有一人明白其中的意思,我看看大家望向那开启的塔门。 “叶天师一再告之琉璃玲珑塔里面诸多凶险,大家进去一定要小心,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大家千万不要走散。” 其他人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后我们小心翼翼走进塔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会发生什么突然的变故,塔底第一层里有塔心室,内有内有非常华丽的琉璃藻井,比外面看到的塔身还要精美,从进来那刻开始我们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我们步步为营走到通往第二层的台阶处,静气凝神等了许久竟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能是太紧张我们甚至连呼吸都在控制,整个塔中安静的掉落一颗针想必也能听见,我只感觉自己心跳的特别快,一直紧紧握着云杜若的手,感觉她的手心全都是汗。 上到琉璃玲珑塔的第二层,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塔内的格局也和第一层一模一样,我现在甚至有些期盼叶轻语所说的凶险出现,与其这样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的前行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去面对,可是等我们走到第三层仍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或许就在上面一层才有考验……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或许这样能让我的紧张减轻一些,越是往上走我们甚至都开始刻意控制自己脚步的轻重,边走边警戒四周好像危险就潜伏在我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就是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下我们竟然安然无恙的上到第五层,莫要说遇到险阻和危险,甚至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没有,我们如今站立在琉璃玲珑塔的第五层,发现这里和我们之前经过的塔层没有丝毫异样。 “怎么会这样?”韩煜终于是没有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们。“叶天师不是说此地非比寻常让我们一定要小心,爬了这么高怎么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样不好吗,你是不是非要经历险象环生的事才满意。”云杜若摊着手倒是很平静,看了韩煜一眼竟然还笑的出来。“叶天师说你有神尊之位,玉圭能感知你的神力,说不定知道你是神所以不敢造次。” “这样最好,我们拿了玉圭平平安安返回救你师傅,总比千辛万苦还要经过考验的好。”顾小小渐渐脸上也露出轻松的表情。 “叶天师说这琉璃玲珑塔是冥界七宝之一,还是由冥皇亲手打造,应该没这么简单才对。”韩煜回头看我一眼若有所思的问。“这塔可是你打造的,你好好想想有没有留下什么折腾人的东西等着我们。” “我要真记得还需要你们进来吗。”我白了韩煜一眼忽然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你们说……冥皇好端端打造这座冥界七宝之一的琉璃玲珑塔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好看在这人间仙境里修一座塔吧。” “天师说玉圭在塔顶,或许天师所说的考验在最顶层,这塔非凡物大家还是小心点好,万一掉以轻心出了差错非但救不了方想,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太子看了看上面沉稳的说。 第六层仍然没发生事,依旧和其他五层的塔内结构一模一样,还剩下最后一层,我们忐忑不安往上走,如果还有考验那也应该在第七层,可等我们站在琉璃玲珑塔顶层时候,环顾四周半天也没出现任何异样,倒是站在塔顶窗口边极目远眺,这人间仙境美不胜收的风景尽收眼底。 这应该是一处被封印的空间,山水如画令人称叹不已,可问题是我们没遇到考验,但第七层和其他下面的塔层如出一辙也没丝毫不一样的地方。 叶轻语告诉我们玉圭就被封存于琉璃玲珑塔的塔顶,可我们几乎找遍了塔顶每一处地方也没有见到什么玉圭,事实上这塔顶空空如也一目了然根本也不用找。 “怎么……怎么没有玉圭?”我皱着眉头大为疑惑的自言自语。 “不可能啊,叶天师说的很清楚,玉圭就在塔顶,难道是我们听错了?”韩煜更是焦躁不安重新翻找了一遍后焦急的说。“如果玉圭不再琉璃玲珑塔中,那这里乾坤浩大我们没有半点头绪上哪儿去找玉圭?” “最麻烦的是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事叶天师也不可能信口开河。”云杜若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可能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或许是之前我们上来的时候太紧张,全神贯注只提防有何变故,反而没有留意到异样的细节,听云杜若这样一说我们连忙原路返回,从塔顶一层一层重新探索每一处地方,可是琉璃玲珑塔这七层每一层都一模一样,即便我们找的再仔细,等走出塔外还是一无所获。 韩煜还不甘心,重新一个人又返回塔中上下爬了好几次,琉璃塔高耸入云,来回奔波等韩煜下来早已气喘吁吁。 “不可能啊!”韩煜大口喘息焦急万分的说。“塔中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提示都没有,玉圭如果没在塔里那会在什么地方。” “这琉璃玲珑塔是冥界七宝之一,想必非比寻常,绝非仅仅是观赏之物,其中定有玄机我们不得而知。”太子拨动手中念珠细想片刻意味深长的说。 “既然来了反正也出不去,你别急我们大家一起好好想想,到底……” 我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韩煜本想宽慰他,想想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韩煜正好站在琉璃玲珑塔的门口,我转身的时候目光落在巨大的塔门两边的两行字上。 塔非塔,可撼罗天破九霄。 湖非湖,敢入龙潭现沧海。 …… 我一愣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嘴里反复念叨这两行字,整个琉璃玲珑塔我们找遍也没有看见过丝毫线索,之前进去的时候看这两行字还并没在意,如今细细一读总感觉这两行字似乎隐藏着什么。 第十六章 黑龙托塔 塔非塔,可撼罗天破九霄。 这巨大塔门两边的对联应该是有玄机,从字面上看第一句说的应该就是我们眼前的琉璃玲珑塔,可撼罗天破九霄,我嘴里细细反复念叨几句后,对面的韩煜见我目不转睛看着他身后,迟疑一下也随之转过头去。 “你盯着这个看干嘛?”韩煜背对着我们疑惑的问。 “玉圭是道家玄门重中之重的信物,而且作用非比寻常,叶天师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差池,她既然告诉我们玉圭就在琉璃玲珑塔顶层,就一定不会有错。”我仰头看着那对联说。 “我眼瞎你们不眼瞎啊,上上下下找了这么多次,不要说玉圭,什么东西都没有。”韩煜皱眉叹气有气无力的说。 “叶天师说琉璃玲珑塔是冥界七宝之一,应该不同凡响才对,可我们面前这座塔虽然流光溢彩威严肃穆,但怎么看都像是摆设。”太子走到我身边也仰头看着对联平静的说。“或许这对联还真是玄机所在,塔非塔……难道我们看见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琉璃玲珑塔?” “可撼大罗破九天……”我又读了一次后看向韩煜。“我们里面就你是道家中人,这对联的字面意思你应该比我们懂。” 韩煜指着对联对我们说,大罗指的应该是大罗天,道家常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者神仙也,修道之人无不是想悟道超脱生死最终超凌三界,逍遥上清境,就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长生不老。 因此既然超脱就不会活在俗世,道家把地到天分为三十六层,故名三十六天,是道家诸神仙众所居之地,每一层都有得道天神统辖。 而大罗天位于三十六天中的天之最高位,大罗天之下的三十五天总系于大罗天,其它天虽然都是无限的,而大罗天却又包罗于诸天之外,无边无际,没有终极。 “那九天呢,我随同外公研习玄学,也经常听他提及九天,我一直以为九天是指天最高的地方。”顾小小一本正经的问韩煜。“既然大罗天是道家三十六天中最高位,那九天指的又是什么?” “九天指的不是高度,而是空间。”韩煜慢慢定下心平静的回答。“九天中的九是极阳之数,并不仅仅是九的意思,这里是泛指代表极限之意,指天有多极中央及四方四隅、九方之天。” “那这句话中的大罗天再加上九天意思就是说无边无际高不可攀的道法空间。”我听完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可撼大罗破九天,其意难道是说,这琉璃玲珑塔能高入大罗天,大若九天之境……” 我们眼前这座琉璃玲珑塔的确是我见过最宏大的巨塔,但若要比拟这句话未免有些夸张,至少我们还能登上塔顶也没用多长时间。 “塔非塔,或许映衬这句话的塔说的并非是我们眼前看见的这座。”云杜若双手环抱冷静的说。 “既然不是这塔,那真正的琉璃玲珑塔在什么地方?”韩煜摊着手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 “这塔门上的对联不会无缘无故留下,想必玄机就在这两行字里面,只有破解其中的含义才能见到真正的塔。”太子说。 对联旁边的另一句是,湖非湖,敢入龙潭现沧海。 湖应该指的就是琉璃玲珑塔旁边的那谭湖水,湖光如镜塔身倒影其上,那湖水泛青一看便知深不可测。 “塔不是塔,这湖也不是湖,到底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顾小小都有些焦头烂额。 “龙潭应该指这湖非比寻常,所谓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既然对联中提及此地是龙潭,想必是指着湖水有灵气。”韩煜望向塔边的湖水说。“指不定湖底真有神龙盘踞。” “沧海指大海,以其一望无际、水深呈青苍色,故名。”太子收起手中念珠也望向湖水淡淡的说。“这两句对联还真是乖张,这湖水虽广袤但远不及沧海之浩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湖非湖,就是说我们看见的湖也并非是真正的湖。”顾小小垂头丧气走到湖边,拾起一颗石子赌气的扔在湖中。 “这麻烦还大了,如果我们破解不了这两句对联其中的玄机,非但拿不到玉圭,也永远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云杜若抿着嘴有些着急的样子。“方想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我们根本耗不起。” “可也没有其他提示了,就这两句没头没脑的对联,谁能知道是什么意思?”韩煜一听更是心急火燎。 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看见顾小小急急忙忙在湖边到处找石子,然后扔到湖面中去,呆立凝视片刻后又转身一脸诧异的重复这个动作。 “小小,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我想顾小小也没闲情玩水。 顾小小异常吃惊的叫我们过去,我们走到湖边,顾小小摊开手我们看见她手心一块石子。 “你们看着湖面。” 顾小完把手中石子扔了进去,石子顷刻间便淹没其中,然后我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泛起和顾小小一样的诧异,韩煜也拾起一块扔进去,按理说石子落入湖面会有声响,撞击在如镜的湖面会荡起一圈圈涟漪。 可我们扔进去的石子非但没有半点声响,石子就如同凭空消失在湖面中般丁点反应都没有,倒影在湖面的琉璃玲珑塔魏然不动,晃眼看去还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塔谁是影子。 “敢入龙潭现沧海……湖非湖……”我一愣舔舐一下嘴角若有所思的说。“敢入龙潭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进入到这湖里?现沧海,就是说真正的沧海变能出现!” 好半天没听见太子的声音,我回头才看见他正眺望中塔门上的对联,良久才声音迟疑的说。 “塔非塔,湖非湖,就是说我们看见的都是幻像,并非是真的,而对联最上面的四个字是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都是虚无之像,虽如出一辙可真假相反……” “相反!”我一怔猛然转头看向湖面中倒影的琉璃玲珑塔。“镜花水月是指真假颠倒,所谓塔非塔,湖非湖,就是说我们看见的或许是幻像,但我们看见的幻像才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看见塔身倒影于湖面,倒影是虚幻的,既然塔非塔,湖非湖,难道是说我们看见虚幻的倒影才是真实的。”云杜若一脸兴奋的说。 “就是说……湖面倒影的塔才是真正的琉璃玲珑塔!”顾小小也反应过来。 可这湖水实在太深,我拾起一根枯枝放入湖面,竟然根本无法漂浮顷刻间便消失沉没进去,湖水周围都没有平缓的地方,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深不见底。 “敢入龙潭现沧海!”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大家。“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试试,不管怎么样反正也出不去了,与其困死在这里还不如赌一把。”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坚定的点点头,怕有变故我让大家相互牵手以防走散,可毕竟是未知的深渊,谁也不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站在湖边我喉结蠕动一下缓缓的伸出一只脚向那湖面踩去,只感觉身后的云杜若紧紧握着我的手,似乎生怕我会被这湖水吞噬进去。 当我的脚踩在湖面上时,我眉头一皱惊讶的发现我竟然没陷入水中,我居然一只脚稳稳的踩在湖面上,我紧张的甚至能听见心跳的声音,慢慢把另一只脚也缓慢的移动过去,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因为我竟然站立于湖面之上。 我试着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步,发现没有什么变故,才示意身后的人都进来,我们奇异的行走在深不见底的湖面,心都提到嗓子眼好像感觉随时都会沉没下去,或许只有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什么叫如履薄冰这四个字。 我们向湖面倒影的琉璃玲珑塔走去,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直到我们走到倒影处,巨大的塔门开启着我深吸一口气踏入进去。 轰! 就在我们脚完全踩入的那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我们脚下响起,整个湖面如同镜子般四分五裂的碎裂,随之消散的还有我们眼前曾经看见的一切,原本那鸟语花香湖光山色的美景都如同镜子般纷纷破裂。 一切都是幻像,我们之前看见的所有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顷刻间我们只感觉身边是灼烧的滚烫,那些美轮美奂如同画卷般美不胜收的美景荡然无存,我们眼前触目可及仅仅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整个我们所在的空间一片阴暗,我们五人站立在一处不大的石台上,而四周阴风大作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汪洋将我们隔绝于此。 狂风举起铺天盖地的巨浪,不!是火浪,整个汪洋之中充斥的全都是熊熊烈火,夹杂着鬼哭狼嚎般亦如是从地底传来的哀嚎。 敢入龙潭现沧海! 我们应该已经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过这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沧海,韩煜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说。 “这……这就是冥界的火海!” 轰隆! 又是一声更加巨大的声响,我们站立的石头也随之地动山摇般晃动,在那一望无际的火海之中,我们震惊的看见巨大无比的八个龙头从火海中升起。 嗷! 震耳欲聋的龙吟撞击在我们耳膜阵阵作痛,龙头露出火海八条黑龙大到我们难以用言语去描述,黑龙身上任何一片鳞片都能站下数十人,面对突然从火海中冲出的庞然大物巨龙,我们瞠目结舌的仰视与之相比唯一的感觉仅仅是渺小,溢于言表的渺小,在这八条巨龙的面前我们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 八条黑色巨龙不断冲破火海向无边不无际的空中飞升,等巨龙的半截身体露出火海,我们才震惊的看见巨龙的龙爪各自抓住一样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 一座流光溢彩五光十色巨大无比的琉璃塔缓缓从火海之中出现,八条黑色巨龙各自抓住一方塔沿,托负着巨塔从火海中升起,那八条黑色巨龙足以让我们震撼,可随着巨龙飞升而托起的琉璃塔我们终于能领悟那句话的含义。 可撼大罗破九天! 一座巨大到我们震惊无语的琉璃塔矗立于火海之上终于呈现在我们眼前,八条黑色巨龙仰天龙吟托负着塔身好不壮观,这可能是我见到最震撼的景象,巨大的琉璃塔根本看不到顶,触目可及只有插入云霄的塔身在这阴暗的世界中,映射这火海的光亮发出令人震撼的色彩。 第十七章 试炼之地 我们已经看不见张牙舞爪托负琉璃玲珑塔飞升的那八条黑色巨龙,能撼动大罗天刺破九天之地,可琉璃玲珑塔有多大就可想而知,甚至那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龙吟也在我们无法望穿的头顶变得细弱。 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能平复心中的震惊,我们所站立的平台刚好连接到琉璃玲珑塔的塔基,我们沿着火海之中唯一可立足的石台向琉璃玲珑塔走去,四周全是铺天盖地的火浪,卷起炙热难忍的热风不间断的侵蚀着我们身体,我们小心翼翼的前行,若有丁点行差踏错落入火海之中后果不言而喻。 等我们走到琉璃玲珑塔下,巨大的塔门紧闭左右两边我们并没有看见对联,取而代之的是两尊面目狰狞双手持剑魏然竖立的雕像左右站立,看上去更加威严可怖。 忽然云杜若拉了拉我衣角,她的手指着前方不远的地方,我们随着她指头看不过去,一个玄袍白须的老者向我们走来,他手里托着一个香盘,上面是一圈还未点燃的盘香。 我们从来都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人,何况这琉璃玲珑塔是从火海之中升起,什么人能在火海里还能安然无恙。 “大家小心点,叶天师叮嘱琉璃玲珑塔诸多凶险,我们既然见到真正的塔想必要遇到的考验从现在才开始。”太子一脸沉稳的压低声音对我们说。 那老者步伐轻盈翩然空灵,等他走近我们各自全力戒备,能出现在这里的不管是什么人都非比寻常,我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我们本打算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可还没反应过来,那老者竟然双腿一曲毕恭毕敬跪服在我们面前。 “守塔三使恭迎冥皇圣驾。” 老者俯首态度恭敬,突然起来的变故反让我们措手不及,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诧异的问。 “你……你认得我?” “冥皇亲自,冥臣岂能不识。”老者声如洪钟高亢有力。 我已经开始相信并接受我是冥皇转世的事实,记得叶轻语告诉过我们,琉璃玲珑塔是冥界七宝之一,由冥皇亲手打造而成,想必这塔的来历和我有些渊源。 “起……起来说话。”既然这塔是我曾经打造,那留在这里的守塔使认识我也无可厚非,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虽然来到这里叶轻语只是叮嘱诸多凶险,但到底有多凶险我们还不得而知,既然面前这老者是守塔使,问清楚这琉璃玲珑塔的情况也比乱打乱撞的好。 “此塔是什么来历?”我问。 “琉璃玲珑塔是冥界七宝之一,又名试炼冥塔,由冥皇用幽冥琉璃借冥界烈焰炼化而成,存于冥界火海之中为冥界中极之柱,此塔聚齐幽冥之力法力无边。”老者对答如流。 “试炼冥塔?”我眉头一皱虽然是冥皇转世,可毕竟我还不是真正的冥皇,对这些事完全一点也记不起来。“这塔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上古英灵归幽冥,需要经过此塔试炼后能全身而退者才有资格在冥界封臣。” “给上古的试炼塔?!”韩煜一愣瞠目结舌的看向我们,然后吃惊的问老者。“经过试炼的可在冥界封臣,那……那如果没有经过呢?” “琉璃玲珑塔无量无极,恒古受冥界烈焰所炙烤,若是不能通过试炼进入的会永堕其中,永世受尽火海煎熬无间痛苦。” 我下意识舔舐一下嘴唇,这塔原本是留给上古试炼用的,其法力有多厉害可想而知,难怪叶轻语会反复叮嘱,我现在多少有些能明白为什么当初她听见韩煜要借玉圭立刻严词拒绝。 不是叶轻语不想把玉圭交给韩煜,是她很清楚一旦来到这里我们会有多凶险,叶轻语和陆青眉两人都不敢进入此地,就我们这几个人的道法和法力又岂能和上古相提并论。 何况即便是上古都有不能闯过这琉璃玲珑塔的,我们想必连丁点机会恐怕都没有。 “既然是冥界七宝之一,用来试炼上古,那……那为什么天界圣物玉圭会封存于琉璃玲珑塔塔顶?”顾小小疑惑的问。 “冥皇主宰三界众生生死,上至大罗金仙下至凡夫俗子,终有一日会赴幽冥听判,琉璃玲珑塔本是用来试炼之用,可上古大战后此塔便一直存放于幽冥。” 老者从地上站起身依旧单手托着香盘低头态度尊崇的告诉我们,冥皇超脱三界六道之外,本不过问三界之事,可是神界诸仙渡劫成神都经历万般劫难,为的就是一朝登极乐入仙班超脱生死。 可鸿蒙初定三界均分之时三界众生本是平等,但天界众仙却过着极为享乐的生活,而且寿命又极长,以最短的四大王天为例,是以人间五十岁为其一昼夜,估计可享寿五百岁。 而在这种寿命长不经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的活享乐中,天界众生很容易产生常、乐、我、净的颠倒想,所以一旦临到天人五衰的境界,很少不起嗔心的,也就很难不堕入恶道了。 因此在六道当中,天道诚然只有乐没有苦,但是乐尽之后的苦,却也是没有修行的天人难以承受的,较诸人道的有苦有乐,也有修行助道的因缘,长远来看,天道众生反而有其不幸。 “冥皇为平衡三界防止天界众生重入轮回起嗔心而堕入魔途,便将天道众仙转世为人后的磨砺最为重要的玉圭封存于琉璃玲珑塔顶。”老者低头对我们娓娓道来。“以此为戒警示天道众生再世为人不忘修炼之道。” “这么说转世为人的仙众人世渡劫要想再回天界都必须经过这琉璃玲珑塔的试炼?”太子认真的问。 “正是!”老者点头回答。 我们面面相觑这哪儿是考验,明明是留给上古和天道众生的试炼之地,我们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当然清楚,怎么可能去闯的过琉璃玲珑塔。 “你认识我?”我低头一想忽然意味深长的问。 “冥皇之尊,臣下又岂敢不识。”那老者头埋的更低。 “你既然认识我,那这事就好办了。”我看着老者嘴角缓缓翘起。“你也话说我是冥皇,你自称是冥臣,算起来我君你臣,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必须要听?” 哗! 老者二话没说再次一桩跪于我面前。 “冥皇之旨臣岂敢敷衍,昔年冥皇命臣三人守护冥塔,臣等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差错,冥皇有命但凡重入六道众生若来此地要取玉圭必亲身登塔试炼,违者堕冥海永世煎熬,冥皇法旨臣等铭记于心一字未忘。”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翘起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这老者口口声声尊我为冥皇,可人并不愚笨,我之前问他既然认我为冥皇,我君他臣,冥皇的话他必定要言听计从。 他若点头回答是,那这事就好办了,我既然是冥皇转世我命他上塔顶取来玉圭交给我便是,可这老者分明是听出我话中之意,他的回答头头是道滴水不漏,他虽然没有明说,可弦外之音我又怎么会听不出。 我若是冥皇这琉璃玲珑塔是我亲手铸造,当然可以来去自如,昔年冥皇命他守护此塔,但凡六道众生来此地都必须入塔试炼方可取得玉圭,我如今不过是冥皇转世,也在六道之中来这里一样也必须经过试炼。 这老者的回答毫无破绽,即便我是冥皇他不但遵守守塔之命,也不违君臣之礼,倒是我被他的回答一时间哑口无言,说简单点就是不管我是谁要拿玉圭都必须入塔自己经过试炼。 “这琉璃玲珑塔里都有什么试炼?”太子应该也是领悟出老者话中之意,想要取巧看来是没有可能。 “此塔一共七层喻合七级浮屠之意,每一层各有不同试炼,越往上越艰险,一旦进入若无法取得玉圭永世困于塔中。”老者一边说一边点燃手里托着的香盘中的盘香。 “不对啊,你刚才说守塔三使,意思就是说守护此塔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云杜若突然好奇的问。 “我乃引路使,负责带领来此的天道众生入塔,其余两人分别是驭龙使和驭龟使。” “驭龙使和驭龟使……”顾小小诧异的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冥臣驭龙使!” “冥臣驭龟使!” 顾小小话音一落,忽然从琉璃玲珑塔那边传来如雷贯耳的巨声,然后我们目瞪口呆看见两个顶天立地的庞然大物重重单膝跪在我们面前。 那是站于巨塔门口左右两边的雕像,事实上我们一直以为那是雕像,毕竟如此庞大的双手持剑巨人谁也没想到竟然是活生生可以开口说话的。 “恭迎冥皇圣驾。”那左右跪拜的两个庞然大物异口同声的说,声音久久在这一望无垠的世界中回荡。 “你是引路使,是为来这里的天道众生指引的。”我眉头一皱指着面前跪拜的两个巨人诧异的问。“那……这驭龙、龟二使又是干什么的?” “琉璃玲珑塔封存于冥海之中,若天道众生来此参悟玄机,驭龙使会驾驭八条黑龙托负琉璃玲珑塔从冥海中升起,而驭龟使则驱使玄龟托起琉璃玲珑塔浮上冥海。”引路使不慌不忙的对我说。 我们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看见那八条黑色的巨龙是被驭龙使驾驭飞升冲天,想到这里我看看琉璃玲珑塔的地基,实在因为我们太渺小不是引路使提及我们未必能想到,蹲在地上仔细一看根本不是石头,而是龟甲! 琉璃玲珑塔之所以可以悬浮在冥海之中,完全是因为上有巨龙飞天牵引,下有玄冥巨龟托塔,我们如今便站在巨龟的背上,只是这巨龟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们根本看不见巨龟的全貌。 “驭龙和驭龟二使除了显现琉璃玲珑塔外,还有另一个作用。”老者依旧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作用?”我问。 “琉璃玲珑塔的试炼极其苛刻,但凡入塔仙众也罢,也好,即便是拿到玉圭但没有在规定的时辰出来。”引路使声音变得有些严峻。“就算事无法通过试炼,驭龙使会命八条飞龙降下,而驭龟使则驾驭玄冥巨龟托着琉璃玲珑塔重新沉入冥海之中,而被困在塔内众生都会在冥海之中灰飞烟灭。” “时辰?!”韩煜和我们顿时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入琉璃玲珑塔竟然还有时辰限制。“多少时辰琉璃玲珑塔会再次沉入冥海?” “从你们来这里时辰便已算起。”引路使不慌不忙托起手中的那香盘很平静的回答。“待到这盘香烧烬时辰便到,我等尊崇冥皇法旨不敢差池,届时琉璃玲珑塔会再次沉入冥海。” 第十八章 长街的尽头 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打在这引路使脸上,明明他手中盘香是计算时辰的,竟然磨磨唧唧先点着盘香和我们说这么久,好在那盘香燃的慢,否则我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看来叶轻语把拿玉圭想的太简单,我想她若是知道这琉璃玲珑塔的来历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进来的,这摆明就是来送死的,何况如今想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不进去一样也会被冥海所淹没,进去就更不用说,我们几个人的本事又岂能闯的过试炼的冥塔。 “横竖都是一死,既然来了就进去见识见识这琉璃玲珑塔到底有多厉害。”我居然还能笑出来,不过完全是无奈的苦笑,回头看看其他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知道有今天,打死我也不会打造这破塔。” “别这么消极,你好歹也是冥皇转世没那么容易死的,何况陆青眉说我事祸害,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我也不像是短命的人。”韩煜翘着嘴角不羁的笑了笑。“说不定我们齐心协力能闯过试炼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还是那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手指悬停在念珠上。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太子说完大步向巨大的塔门走去,顾小小没心没肺的笑着跟在后面,我回头看看云杜若,她眼神清澈无杂的对我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上前。 左右驭龙和驭龟二使起身推开琉璃玲珑塔的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强烈刺眼的光亮照射出来,太子停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后和顾小小义无反顾的跨了进去,他们两人的身影陷入那光亮之中很快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 韩煜也跟着进去,我瞟了一眼引路使手里托着的香盘,云杜若这个时候信任的牵着我手,我淡淡一笑和她也迈入那未知的光亮。 琉璃玲珑塔的来历引路使已经清清楚楚告诉我们,既然是用来给试炼所用,里面的考验必定不简单,走进那光亮之前我不止一次设想进去后会面临的恶战或者是险象环生的处境。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看见的却是眼前的景象,虽然我设想过各色各样的场面,但这些场面都基于在琉璃玲珑塔里,就亦如我们初到此地见到的那个琉璃玲珑塔幻像一般,至少给我们感觉这里还是一个塔。 我和云杜若穿过那光亮,太子和韩煜还有顾小小已经站在里面,连同一起进来的还有手里托着香盘的引路使,想必一路他都会跟随直至指引我们上到塔顶,当然能否拿到玉圭如今在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已经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许我们进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着那盘香湮灭的那刻,然后随同这塔一同沉入冥海灰飞烟灭。 我和云杜若走上去,这里完全是另外的一个地方,一切如同云淡风轻般安静和祥和,没有火海也没有令人窒息的紧迫,有的仅仅是一条长街。 长街! 我们站在长街的入口出,而长街的尽头有一扇未开启的门,我们环顾四周到处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一丝风。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转头问引路使。 “这里是琉璃玲珑塔的第一层,琉璃玲珑塔无量无极每一层都变化万千各有乾坤。”引路使不慌不忙的回答。“第一层最为简单,你们看见的那扇门便是通往第二层的入口,你们只有能走过这长街开启那门就算过了第一层试炼。” “就这么简单?!”顾小小张着嘴诧异的问。 “这是试炼塔又岂会有简单的事,只不过是他说的简单而已。”太子摇摇头面色凝重的望着对面长街尽头说。“恐怕这短短的长街要想安然无恙的走过去未必轻松。” 韩煜抿舐一下嘴角握紧手中的雷影目光坚定的看着对面沉稳的说。 “我先走过去试试,你们就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全都身处险境。” “我先去。”我一把拉住韩煜的手臂坚持的说。“每次都是你和太子打头阵,这琉璃玲珑塔既然是我亲手打造,我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冥皇,但好歹也是转世,第一层最简单还是让我来探路。” 韩煜应该是担心怕我应付不了,还想劝说被我制止,我告诉他再这样纠缠下去引路使手中计时的盘香只会白白燃掉,韩煜见我主意已定叮嘱我小心。 我点点头看看大家眼神中都充满关切和紧张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像那长街尽头走去,第一步踏入长街眼前云淡风轻祥和的一切顿时烟消云散,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站立于一个完全陌生阴暗的地方,我连忙回头却再也看不见刚才就站在我身后的其他人。 我大声喊这他们的名字,可除了我的声音在这幽暗硕大的空间中回荡外并没有谁回应我,我突然有些慌乱倒不是因为陌生和未知的环境,而是突然失去他们我忽然有一种很无助的感觉。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有节律的在我耳边响起,开始还是沉重缓慢渐渐变得快速有力,激扬的鼓声牵引着我脉搏跳动,感觉血液都被唤醒亢奋的在沸腾。 随着那鼓声阴暗中有一缕光线从天际照射下来,像是撕开夜幕笼罩的手,黑暗别驱离而去光明照亮了我的四周,我惊讶的环顾四处发现自己原来站立在一望无际空旷的平地上。 低头的时候我才看见我身上竟然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脚底是如影随形的白霜,抬起手运用自如的冥焰缭绕其中,一阵轻风拂面卷起我的头发,几缕飘散在我眼前。 白霜般的银发长及肩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长发…… 我忽然记起我曾经看过这样的自己,在开阴阳眼的那刻,我依稀看见过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却有着如今我穿者打扮的人。 冥皇! 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目光落在另一只手上,一把朱红色缭绕着幽蓝火焰的长剑被我握于手中,我从来没见过这把剑,可如今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包括这里流动的空气是那样压抑和沉重,好像聚集在一起紧紧是为了爆发的那刻。 呜! 一声低沉的号角声混在在鼓声之中在我身后响起,我听的出那是云杜若龙角号的声音,我连忙转过头去顿时震惊的张开嘴愣在原地。 我身后的高台上摆放着十八面硕大无比的皮鼓,青面獠牙面容狰狞可怖的人……我已经不确定那还是不是人,至少人不会有那样的脸,身上也不可能被幽黑之前所环绕,高大到只有仰视才能看清他们的全貌,他们用手敲击着巨大无比的皮鼓,震耳欲聋的鼓声便是从那高台传来。 一名银发披甲将军威风凛凛站在高台之上,叉腰昂首吹响手中号角,我张着嘴目光从那高台移下,这才看清楚我一个人站立于前方,而我身后竟然是黑压压一片数之不清的兵甲。 血红的眼睛透着难以平息的怨恨和暴戾,尖锐的刀刃在他们手中折射着动人心魄的寒光,幽黑之气环绕在他们身体之上,坚硬的铠甲下我看见的不是完整的身体,而是残破的骨架,他们用手中的刀刃整齐划一的拍打着铠甲,像是一种弑杀前的宣泄。 阴兵! 我曾经见过萧连山吹响号角时召唤出来的阴兵,这些人和阴兵如出一辙,但看上去似乎远比阴兵还要强大,数量还要多,我忽然想起我曾经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看见过那黑袍银发的人走下王座,站在高殿之上检阅那城墙下数以百万的兵甲。 难道这就是冥皇麾下的百万虎狼亡魂,虽然都是阴兵,但萧连山能驾驭的不过是三界初定后所划分的冥界中的阴兵,而冥皇麾下的却是上古的亡魂。 我完全本眼前这一切所震撼,想必任何人站在这支声势浩大的亡魂大军面前也会有和我相同的感觉,鼓号之声交相辉映回荡在广阔的平原,有一种让人血脉激扬的亢奋,亦如大战来临之前的鼓舞,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身处此地,可明显已经被这里的气势所感染,隐约感觉我应该就属于这里,我不但是这支亡魂大军中的一员,而且还应该是统率这支军队的人。 我下意识看看手中握着的那把朱红血剑,缓缓举了起来,幽蓝的冥焰下剑鞘缭绕着夺人心魄的光芒,我猛然把剑举过头顶,顷刻间整齐划一的所有声响立刻沉寂下来,那数以百万计的亡魂大军纷纷看向我,血红的眼睛中依旧透着暴戾的杀戮,可更多的却是尊崇和敬畏。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信过自己就是那个掌管三界生死的冥皇,或许只有真正的冥皇才能驾驭这支足以毁天灭地的亡魂大军,片刻的震惊和兴奋后,我又开始慢慢疑惑。 我在什么地方,统领着这支亡魂大军要做什么,这里分明就是厮杀的疆场,那对手又是谁? 第十九章 举步维艰 阴暗再一次开始从平原的另一边袭来,远远望过去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着远处的天际,可我却听见地动山摇的步伐和呐喊声,随着这声音逐渐越发的响亮,我看见面前这支亡魂大军那血红的目光变得更加暴戾和嗜血。 直到那片乌云压境我这才看清楚那一片黑暗竟然是领一只军队,只不过数量还要庞大,天空中飞舞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怪物,巨大的身躯展开后轻而易举能遮挡住天空的光线,我已经不再去洗数到底有多少只这样的怪物,因为实在太多相互聚集在一起,犹如一张交织的网密不透风的向我们压过来。 地上呐喊狂奔的军队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有着难以言表的巨大身躯,狰狞可怖的模样,我唯一能肯定的这支军队绝对不是人,更像是洪荒的妖魔,在正中一人驾驭着九条巨蛇,蛇身之上是一个高大的金銮,低垂的纱幔中我隐约见到一人端坐其中,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所有的妖魔都臣服的听其调派。 那人挥手顷刻间雷霆万钧的呐喊声铺天盖地传来,根本数不清的妖魔大军向我这边蜂拥而至的冲杀过来,天空中那些飞舞的怪兽口中吐出爆裂的火球,冲击在我身后的亡魂大军之中,片刻间刚才还寂静祥和的平原变成焦土,到处弥漫着滚滚浓烟,飞舞的怪兽从天而降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把我身后的大军冲击的七零八落。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我拔出手中那把朱红血剑指向冲来的妖魔大军,顿时我身后的百万计亡魂犹如被唤醒的杀戮,没有丝毫畏惧和害怕的迎敌而上,后排的弓箭发射的箭雨呼啸而出,天空中肆虐的怪物纷纷中箭倒地,然后仅仅瞬间功夫就被砍杀的血肉模糊四分五裂。 我能闻到弥漫的血腥,似乎唤起我内心某种潜藏很久的记忆,我曾经历过一次惊天动地的厮杀,远比现在看见的还要惨烈和庞大,我的记忆中没有完整的画面,剩下的只有那挥之不去的血腥。 我握紧手中的剑,身后的亡魂大军绕过我源源不断冲向对面攻击上来的妖魔,可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亡魂大军倾巢而出,可对面那高大的金銮上,里面高坐的人仅仅派遣了前军击敌,我们很快就被团团包围在中间,我挥舞着长剑麻木的砍杀着冲上来的敌人,只是要招架的越来越多,当巨大的刀斧石破天惊的劈砍下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间我眼前的一切完全消失的干干净净,我又回到了之前站立的长街,我猛然才回过神,回头看见太子和韩煜还有云杜若以及顾小小都在,我大口喘息着再看看自己站立的地方,恍惚中我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可实际上我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过。 “怎么了?刚才见你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我们怎么叫你也没反应。”云杜若担心的问。 我只有茫然的摇头,记忆那惨烈的画面真实的如同我的经历,可为什么现在才会想起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那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我的敌人是谁,那坐在金銮之上的人又是谁? 这短短的街道如今在我眼中变的有些令我惧怕,我不知道再迈出步伐还会看见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根本走不到长街的尽头。 “我来试试。”韩煜让我回去,我叮嘱他小心。 韩煜握紧手中的雷影毫不迟疑的走入长街,然后…… 然后再也看不见他前进,而是静静的矗立在原地,我们背对着他看不清韩煜的表情,我的目光落在韩煜的手上,他很用力的握着手中的雷影,手背上的青筋完全暴露出来,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绝对不是让韩煜轻松的事。 我想刚才我和韩煜应该都是一样的,这条街道似乎有什么魔力,进去后怎么有无法再往前走。 我不由自主的瞟向引路使手中托举的香盘,已经有一大截变成香灰,按照这个进度我们或许在香火燃烬之前连琉璃玲珑塔的第一层都闯不过去。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可时间越长韩煜后背渐渐渗出汗水,我看见他手中的雷影忽然掉落于地上,手指轻微的在颤抖,我甚至还听见他哽咽的声音。 韩煜在哭?!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忽然见韩煜头猛然抬起,他和我刚才清醒的时候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但和我不同的是,在他脸上看不见我之前的疑惑和茫然,有的只有无助的伤感和悲愤。 他转过身我们竟然真的在他眼角看见一行热泪,他喘息着从地上拾起雷影,抹了一把脸神情恍惚的看着雷影久久一句话也没说。 “你……你看见了什么?”我想韩煜应该是也和我一样经历了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韩煜过,好像在他的字典里什么都可以有,唯独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泰山……我在泰山。”韩煜应该是太激动话语变的有些语无伦次。“我像是变了一个人,手里拿着的不是雷影,而是两把金锏,身上穿着金甲。” “泰山?你在泰山干什么?”顾小小诧异的问。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鬼市遇到的秦雁回?”韩煜答非所问。 “记得,怎么了?”我茫然的点头。 “他……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他,不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在泰山。”韩煜急切的说。 我忽然想起萧连山告诉过我的一件事,相传是九天玄女所撰写的龙甲神章传给黄帝,黄帝把龙甲神章演译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可龙甲神章深奥难明,黄帝也只窥其一二就创造后世流传的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龙甲神章传到大禹之手,他同样无法参悟其中神机,便铸造九鼎,将龙甲神章内容尽铭刻于九鼎之上。 秦灭周后第二年即把周王室的九鼎西迁咸阳,秦王嬴政参悟了这九鼎上的龙甲神章,而根据自己领悟的神章内容撰写了旷世奇书,因为龙甲神章为九天玄女所赐,所以此书就叫九天隐龙决。 秦王嬴政孤傲而且尽得龙甲神章中无上神通,天地人三界未放眼里,让李斯雕刻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后,登兹泰山,周览东极,这就是后世流传的嬴政泰山封禅。 实际上秦王嬴政泰山并非封禅,而是斗天!一己之力抗九天神众,杀伐四方神众不敌退归九天,嬴政在泰山刻石,共一百四十七字,都是称颂自己的功德,刻石是四面环刻,颂辞刻了三面,最后一面用传国玉玺加印,封印九天神尊,从此三界唯他独尊……这就是秦始皇这个称号真正的含义!” “你看见的那人应该不是秦雁回,是祖龙嬴政,还记得上次在香山你见到王气重现,你说过除非祖龙亲至否则断了千年的王气不会紫气东来。”我对韩煜确定的说。“秦雁回是祖龙嬴政转世。” “嬴政?!”韩煜眉头一皱面色惊讶的说。“嬴政竟然敢上泰山斗天!” “你还见到什么?”我追问韩煜。 “我变成一个金甲神将,但浑身是伤,而嬴政嬴政脚下神兵神甲尸骸遍野,我统率身边所剩无几的兵甲力战不退和嬴政激战于泰山之巅,我虽然力战不退可分明难以和他抗衡,嬴政明明有机会了却我性命,可迟迟未动手,我一再苦苦支撑。”韩煜一边回忆一边对我们讲述。 “然后呢?”云杜若好奇的问下去。 “嬴政退无可退终被我手中金锏所伤衣袖一角,狂暴不堪奋力一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我岂能阻挡,电光火石之间有金甲神将挡在其身前,昊穹剑从那金甲神将胸口穿透……”韩煜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黯然和迷茫。“那神将是一女子不知为何会为我挡那一剑,我看见那女子在我怀中羽化九霄,心里莫名悲痛,我本想看清那女子是谁,可却突然又回到这里。” 我听完顿时恍然大悟,想必韩煜看见的自己应该是他的雷祖神尊,千年前他和嬴政在泰山激斗,两人那个时候想必就认识,难怪秦雁回第一眼见到韩煜时是那样的熟悉,如同故人重逢,按理说两人针锋相对互为敌手。 可为什么我怎么想都发现秦雁回看韩煜却是生死相依的朋友,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根据萧连山的回忆,他是认识韩煜的,难道他们就是萧连山一直提及的朋友…… 韩煜说到这里缓缓抬起手中的雷影凝视了良久伤感的说。 “我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正是这把雷影……” 第二十章 心无旁骛 韩煜手中雷影是道宗叶轻语所赠,可韩煜看见为她舍命相挡的女子手中握着的也是雷影,看韩煜的表情他应该是在揣测叶轻语的来历。 “我去试试。”云杜若见我和韩煜在长街之上举步维艰,想了想对我们说。 “我和韩煜都有法力还能进退自如,你什么都不会进去就是以身犯险。”我连忙阻止。 “我怎么什么都不会。”云杜若拿出手中的龙角号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很轻松的笑着,故意露出只有血族才会有的尖牙。“好歹我现在也是最后一个血族,反正我有永生不死之躯,就算你不让我尝试一下,等时辰到了这琉璃玲珑塔一样会沉入冥海,到时候还不是必死无疑,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我去试试。” 云杜若说的也有道理,就连太子也对我默默点点头,我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叮嘱千万要小心不要勉强,若被困及时退出来,然后我松开云杜若的胳臂。 云杜若毫不迟疑的走入长街,我多少对她有些期待,就如同她说的那样,这琉璃玲珑塔是用来试炼,里面法力无边我们难以企及,而云杜若相互什么都不会,或许还能走到长街的尽头。 可我侥幸的期望很快便化为乌有,云杜若进入长街依旧驻步不前,我担心的望着她,云杜若双眼茫然失神,表情越来越悲伤,神情中透着无助的绝望,我和韩煜进去都看见匪夷所思的事,我不明白云杜若看见什么会让她这样的哀伤。 我焦急的等在外面,过了好久云杜若才深吸一口气,等她转过头来双眼含泪,嘴角不停的蠕动一副柔弱悲伤的模样。 “怎么……”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云杜若转身什么都没说,一把将我紧紧抱住,我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可她用力把头埋在我胸口,如同快要融入我身体一般,眼泪浸透我胸前的衣衫,有一种潮湿的温暖。 我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那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见你了。” “看见我?!”我诧异的低头看怀中的云杜若,我不明白她既然看见我为何如此哀伤。 “我看见你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身边,每一次都在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和我擦肩而过的分明就是你,可不管我怎么喊你,你好像根本看不见我,一次次从我身边走过,我试图去拉你,可每次触碰到你的时候,你就不见了。” “傻丫头,我一再都在你身边,怎么会不认识你。”我听完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抚摸着云杜若的背宽慰的说。“你看见的都是幻像不是真的。” “未必!” 引路使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让我整个人愣住,既然我们看见的不是幻像那是什么? “琉璃玲珑塔第一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我皱着眉头愕然的问。 “第一层是心境,你们面前这条长街里会呈现进入人心中最深的记忆,你们面对的并不是幻像,而是你们各自最害怕面对的事和最不能放下的事。”引路使很平静的对我们说。“来这里拿玉圭的都是天道轮回渡劫的众生,既然要想超脱凡尘俗世,就应该大道于心没有杂念,既然还有放不下和害怕的事又如何经过试炼。” 记忆深处最害怕和放不下的事…… 想必这些都是留在我们前世的过往,但至少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云杜若看见的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却不认识她。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谁心中能没有杂念,要是这样说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到长街的尽头去。”韩煜重重叹息一声很无奈的说。 “杂念……”我忽然想起什么,韩煜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世俗中人,做不到心无杂念,但是我们做不到可有人却可以。 我转头看向太子,韩煜也应该是反应过来,太子修佛四大皆空,不喜不悲能心如止水,若说到心无杂念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 太子握着念珠一脸平静,默默对我们点点头,步伐稳健的走入长街之中,我们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太子的身上,太子也果然不负众望,竟然在长街中向前走了一步,他双眼清澈无杂加上那一身白衣亦如不被侵染的莲花。 一步! 我们刚刚燃起的希望很快再一次覆灭,太子给我们的欣喜仅仅只有一步,他和我们一样也驻步不前停在原地,还是淡泊的表情,脸上没有喜怒哀乐的神情,只是他已经不再继续向前走,反而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口中缓慢拨动着金刚菩提念珠,嘴里细细念着什么。 我们侥幸的等待着期望会出现变化,可太子从盘膝坐下后就如同潜心修佛般纹丝不动,只有那金刚菩提念珠在他手中有节律的被拨动,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看太子如此沉寂的样子,我想他都忘记了这里的试炼。 我和韩煜连忙把拍在太子的肩膀上,太子惊愕的抬头有一种如梦方醒的茫然,我回头看看自己仅走出一步,很歉意的摇摇头无力的说。 “我怕是也走不过去。” “你入佛家而且修为不低,我看你早已心如止水杂念全无,为什么连你也走不过去?”我深叹一口气疑惑的问。 “你既然能走出第一步,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怎么反而盘膝坐下?”韩煜也大为不解的问。 “六道惭愧,自以为可以心无杂念,可经过这第一层的试炼方才知道我根本并非心如止水。”太子单手合十一脸愧色的回答。“我进去后见身边无数亡人鬼魂哀鸣煎熬,我发慈悲心超度亡魂,可身边这样的怨魂实在太多,你们若不提醒我,我可能会一直沉迷不醒。” “不是你做不到,是你太慈悲,佛家大愿地藏王曾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就是要超度冥界说有怨魂。”韩煜听完宽慰的对太子说。“第一层试炼是看见最害怕和最放不下的事,你慈悲为怀见有苦难又岂会能放下。” 我们没有一人可以通过第一层的试炼,看着引路使手中托举的香盘,在这里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的时间,连太子都无法做到空灵无为我们又岂能做到,但凡俗世中人沾染七情六欲者都是活在牵绊之中,谁心里都有放不下的事。 第一层的试炼在引路使的口中是最简单的,或许对于上古以及天道众生来说不足为据,可我们不过是凡夫俗子又怎么会不沾染世俗之气。 剩下的就只有顾小小,我们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她这年纪正是充满憧憬的时候,心里的想法比谁都多,也比谁都要杂乱,这样看起来我们势必会被困在第一层。 顾小小应该也是想到自己不可能走过去,都懒的去尝试,顾小小的性子随顾安琪,向来淡泊随遇而安,用她的话说既然改变不了结果的事再着急也于事无补,她拨动着手中的铜钱,那是顾安琪送她用来占卜的六枚铜钱。 我把希望寄托到引路使的身上,既然他还认得我是冥皇,好歹总要给些提示才对,真不知道当初我命他在此引路有何用,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手里的盘香燃烬。 “文王六十四卦的占卜铜钱?”引路使忽然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小。“昔年文王创后天八卦,肉身入塔试炼终成圣人之王时我有幸见识文王通天彻地的占卜术,时隔千年不止,没想到后世之人又持铜钱到此,还真是缘分。” “您见过创造后天八卦的周文王?”顾小小一听来了兴致。 “一面之缘至今记忆犹新。”引路使伸出手完全没顾及我们还在争分夺秒的闯塔,闲暇无事般对顾小。“可否借你手中铜钱一看。” 顾小小二话没说把手中六枚铜钱送到引路使手里,引路使反复端详笑意斐然。 叮! 一枚铜钱从他手中滑落滚动出去,这铜钱是顾安琪送给小小的,在她眼中一直视为珍宝连忙去拾取,铜钱圆滑一路先前滚动顾小小跟在后面好半天才追上。 “还好没掉,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向……”顾小小从地上直起腰手里拿着铜钱全神贯注笑着对我们说到一半忽然愣住。 我们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顾小小,完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对于我们来说无法逾越的长街,可顾小小竟然轻而易举就走了过去,如今她就站在长街的尽头。 “我……我怎么走过来的?”顾小小自己都不敢相信震惊的看着我们。 “你们心中都有执念轻重不一,毕竟是尘世中人要想心如止水谈何容易。”引路使在我们旁边很平静的说。“而她却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人,在她眼中只有铜钱什么都没想,她走过长街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心无杂念。”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是引路使看出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闯过第一层的试炼,他是用这样的办法来帮我们,好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个无欲无求的顾小小,想到这里我感激的对引路使点点头。 引路使立刻俯首态度恭敬的对我说。 “冥皇法旨不敢差池,如今冥皇转世为人冥臣就网开一面,实则也并非帮忙,若你们没有这位心无旁骛的同伴,即便我指点也无济于事,第一层最为简单以后的试炼冥臣不敢妄言,还望各位全力以赴。” 第二十一章 伏羲八绝阵 引路使分明是在暗中提点,即便顾小小心无旁骛能过长街,若不是他有意相助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顾小小在长街的尽头推开紧闭的门,又是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射出来,我们下意识伸手去遮挡,穿过长街已无阻碍想必是因为顾小小开启通往第二层的大门,这里的试炼也随之消失。 穿过从门里透射出来的光亮,我们之前所在的那条云淡风轻四下无人的长街也消失在身后,我们眼前别有洞天触目可及全是郁郁苍苍的参天大树,这些大树不像是随意生长,像是有规律的并排在一起。 引路使在进来之前就提示过,琉璃玲珑塔第一层最为简单,越往后越凶险让我们好自为之,我原本以为第二层等待我们的试炼一定很棘手,可看着眼前这一排排矗立的参天大树完全没有头绪。 “这里是……” “冥皇命臣下在此守塔,冥臣只负责引路其他事情臣谨遵法旨绝不多言。”我原本想向引路使打听清楚这第二层试炼的详情,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很严肃的对我们说。“要向通过试炼务必亲力亲为,冥臣不过是引路而已其他的事爱莫能助。” 他明明认识我就是冥皇,只不过现在转世为人而已,他都说了这冥塔还是我亲手锻造,我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会命他守塔,这么固执和不会变通的人一定会毫厘不差的听从差遣,只是我没想到会给自己挖出这么大一个坑,如今跳进来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 看起来引路使是言尽于此,他没打算再说下去,第二层是什么如何才能闯过都要靠我们自己,可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去路都被这郁郁苍苍的参天大树所阻挡,或许通往第三层的入口就在树林的对面,现在的问题就是要穿过这片树林。 “看着树林也不小,又没有明确的通道,我们就这样走进去很可能会迷失方向。”云杜若一边说一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捆绑在大树的一处枝桠上。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我回头突然发现引路使并没有跟来,而是托举着手中的香盘静静站在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看样子第二层他不会跟着我们进去,这么固执的老头在这里守塔应该千年不止,我已经不打算再从他口中探知点什么,转头跟着大家走向树林的深处。 叶轻语说琉璃玲珑塔中另有乾坤,这一点她倒是没有说错,之前的长街和这里的树林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何况引路使也告诉过我们,琉璃玲珑塔无量无极根本不用奢望在这里找到边际。 我们漫无目的的前行,不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可走了很久一成不变的全是如出一辙甚至一模一样的参天大树,慢慢我们也从中发现一些规律,这些大树并非是杂乱无章的生长在这里,似乎排列有序的规划出前行的通道。 开始的时候通道仅有一条,等到越往深处走通道出现的分支也开始变多,我们像是无头苍蝇般在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通道中穿行。 “死路!”韩煜停在前面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我们说。 我们的前方被一排密集的大树所阻隔,透过缝隙发现大树的后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树木,想要穿越根本不可能,我们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遇到前行的道路被阻挡,等我们打算转身重新寻找新的通道时这才意识到,我们身后的分支错综复杂,已经不记得那些是我们走过的。 就算记得也难以分辨,因为等到我们回到分支的路口忽然发现所有的通道都大同小异,怎么看都向是一样的,看来云杜若最开始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 我们在这树林中已经彻底的迷失方向,我们选了一条靠左的通道,为了防止再误入歧途在沿途都留下标识。 “这也不是办法,看这些参天大树像是根据某种规律安排在这里,我们这样没有头绪的乱走怕是根本走不出去。”韩煜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的说。 “这里的大树太高树荫茂盛遮挡视线,我们没有参照物的话连方位都分不清。”太子抬头看看相互交织在一起的树荫说。“引路使说过试炼只会越来越凶险,我们第一层险些就没闯过,如今到了第二层,想必不会仅仅是走出这片树林这么简单。” 咔嚓! 太子的话刚说完,从云杜若脚底传来什么东西被踩到的声音,这里的通道上都是龟纹般的图案,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走了这么久谁也没留意脚下有什么。 我们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云杜若的角度,她脚下踩踏的一处龟纹石板竟然陷落下去,紧接着我们听见轰鸣的巨响从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 当!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只听见我们所站立的通道两边的大树突然开始从左右两边向我们挤压而来,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参天大树竟然是可以移动的,想必之前听见的那些巨响是其他地方移动的大树所引起,刚迟疑瞬间通道已经变得狭窄,我们连忙向通道的尽头快速的冲出去,一边跑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之前的通道合并在一起,而那些参天大树错综复杂的相互变换着位置,很快无数条新的通道出现。 这样的情况最怕的就是大家走散,要想在这里面找人简直犹如大海捞针,我牵着云杜若的手叮嘱其他人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在不停变换的树林中没有目的的择路而逃,直到耳边的巨响慢慢平息我们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这里有隐藏的机关,刚才应该是杜若触发了。”韩煜大口喘着气说。 “还有更麻烦的事,这里的树木是可以移动变换位置的,就是说我们经过的通道根本不是固定,而是不断在改变方位。”我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所以即便我们沿途留下标识也于事无补,因为一旦树木位置发生变换,之前的通道都会消失,我们……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我本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现在的形势远比我们预计的要复杂和险要,云杜若既然能触发机关,想必这里不止一种机关,可我们脚底的通道全是一模一样的龟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差异,根本不知道那一块会引发机关,可以说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 “这些树虽高大,可我看也有攀爬的地方,我们这样到处乱窜只会在这片树林里越陷越深,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这里的格局。”太子抬头看看我们旁边的一颗大树沉稳的说。“爬到树巅居高望远先看清楚这里的环境再定夺怎么走。” 太子说的是对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千万不能走散,我担心会不小心再触发机关引起变换,所以如今所有的行动必须大家在一起,我让太子照顾好小小,我带着云杜若跟在韩煜身后一同向大树上爬去。 好半天功夫才爬到顶端,拨开眼前的树枝我们顿时震惊的张开嘴,我们一直认为这里是一片树林,可如今才发现放眼望去触目可及全都是这样的参天大树,而且高矮一样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迷宫。 有无数条通道错综复杂的分布其中,根本看不到边际,我们走了这么久可现在才发现,我们所站立的位置仅仅是这个圆形迷宫的边缘。 莫要说能看见出去的通道,就是畅通无阻的穿过这里也要大费周章耗消掉很多时间,韩煜忽然面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皱的更紧。 “怎么了?”云杜若见到韩煜的异常神情诧异的问。 “这迷宫是圆形的,可我仔细看了很久,这圆形似乎是……”韩煜深吸一口气严峻的说。“是道家的八卦。” “八卦?”我们不约而同看向韩煜。“为什么会是八卦?” “休、生、伤、杜、死……”韩煜并没有回答我们而是重新再凝视了良久,一边转头看一边嘴里喃喃自语,最后猛然大吃一惊的抬头。“八门!这里难道就是道家传闻中上古洪荒的伏羲八绝阵!” “伏羲八绝阵又是什么?”我们不明白一个阵法为何让韩煜如此惶恐。 “伏羲根据龟纹创出先天八卦,并以此为基础以天地风云,飞龙象鸟,虎翼,蛇盘为阵型可变出八八六十四种不同的阵型,而且首尾相就,进退无常,如十二星辰扭转四方,变化无穷。”韩煜声音慌乱的对我们说。“此阵以八卦布置按照八门,只有吉门可以出,就是说这个八卦迷宫一直都是不断变化的,但真正能出去的只有一条路!” 第二十二章 伏羲之地 地上有我们永远无法察觉的机关,何况继续毫无头绪的盲目前行只会陷入更加险峻的处境,事实上这诺大的迷宫我们即便是知道正确的通道要想走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刚还在无言以对的面面相觑,忽然感觉身下的大树在轰鸣声中移动,站在树巅之上我们紧紧抓住树枝防止掉落下去,从这里眺望出去可以清楚的看见这错综复杂的迷宫移动的情况,不是局部的变化,而是整个迷宫在同时发生改变。 原本就纷乱的通路顷刻间随着迷宫的变化消失,重新出现的通道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而我们站立的大叔却移动到迷宫的最边缘。 等我们从树上小心翼翼下来的时候,发现如今站立的地方竟然是我们最开始的入口,而引路使一脸平静的站立在原地,他手中托举的香盘又燃烧了一截。 “为什么会这样?”我看引路使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他早已猜到我们会回来。 “伏羲创先天八卦,冥皇以八卦创这八绝阵,所有的通道只有一条是生路,其余都是死路,第二层的试炼便是这八绝迷宫。”引路使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八绝迷宫变化无常歧路数之不尽而且机关重重,一旦触发机关迷宫就会重新组合变化,你们还能回到这里已经是万幸。” “这么大的迷宫,而且还有那么多无法察觉的机关,就算是畅通无阻的走也要耗费很长时间,一旦进入谁能走的出去。”云杜若一听顿时焦急的说。 “此塔既然是试炼塔里面的试炼又岂会儿戏,不过第二层对现在的你们来说的确是难了……” “对我们的确是难了?!”我眉头一皱,引路使这话分明还有其他意思,只是他欲言又止只说到一半。“难道对其他人就不难?” 引路使埋首不语,看他的样子不打算指点我们。 太子向前走了一步凝视迷宫的入口良久后转身对我们说。 “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我想任何人也不可能走出这个迷宫。” “八卦是你们道家的,你应该比我们都熟悉。”我看向韩煜焦急万分的问。“你既然知道这是伏羲八绝阵,难道就没有破解的办法?” “你说的轻松,就单单是一个八卦就变化万千,再加上八门更是精妙,我之前仔细留意过,八门本来是奇门遁甲中的法术,道家典籍记载奇门遁甲是由龙甲神章演变而来,但这迷宫中的八门远比我熟知的精妙的多。”韩煜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别忘了冥皇设立这琉璃玲珑塔的时候鸿蒙未开,八卦我略懂一二,可这里八绝迷宫想必我师傅都未必能看得懂。” “走不出去……”太子忽然眼睛一亮,低头沉思片刻后对我们说。“我有办法。” 太子说完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单手合十另一只手拨动念珠,嘴里细细念着什么经文,一抹光亮从太子手中念珠上闪现,从他身上萦绕出金光渐渐把太子笼罩在其中,我们仔细看那些金光都是由佛经组成,应该是太子手臂上的金刚经刺青,那金光渐渐变的耀眼我们完全已经看不清盘膝而坐的太子。 下意识伸开手去遮挡直到那光亮从我们指缝中消退,然后我们惊讶的看见一只五彩斑斓巨大的鸟祥和的站立于太子旁边。 “这是八部天龙中的迦楼罗,又名大鹏金翅鸟,我修八部天龙如今除了天众和龙众之外,其余六部都能召唤。”太子站起身波澜不惊的对我们说。“靠我们走是不可能走出去,但我们可以让迦楼罗带我们飞出迷宫。” 我们一听顿时又有了希望,太子率先站到大鹏金翅鸟背上,我们陆续跟上去,这大鹏金翅鸟虽然巨大,可要托负我们五人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迟疑,太子站在鸟背宣一声佛号,那迦楼罗仰头长鸣一声言听计从的展翅腾空而起。 不愧是佛家护法神,等伽罗楼展翅高飞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站在鸟背上四平八稳片刻便快要飞到迷宫的顶端,可是很快我惊愕的发现任凭这迦楼罗如何高飞竟然始终无法超越那参天大树的高度。 似乎随着迦楼罗的飞高,那些参天大树也随之在长大,太子应该也是察觉到这个变故,闭目双手合十口中继续念诵经文,我们身下的迦楼罗俨然变的更加巨大。 “在佛家中迦楼罗是八部天龙之一,若展翅能翱翔万里……”韩煜声音变的急促。“竟然飞不过这些大树!” 随着迦楼罗的变大,整个迷宫也随之跟着在变化,可我们始终都无法飞越这些参天大树,如今站在鸟背上放眼望去已经完全看不见下面是什么,而触目可及的依旧是密密麻麻竖立的树林迷宫,只不过不再是我们之前看见的那样,如今在我们眼里这里俨然就是另一个大千世界,一个完全有迷宫组成的空间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太子尝试了几次后终于还是放弃,驱使迦楼罗把我们重新飞落下去,而那些变的巨大无比的树木也随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大鹏金翅鸟双翅展开无边无际,为什么还是飞不出这迷宫?”太子都有些愕然的问引路使。 “这是琉璃玲珑塔无量无极,你既然是佛门中人,应该深知一句话,苦海无边!”引路使不慌不忙的拖着香盘对太子说。“你的迦楼罗可能飞到苦海之边?” 我们听完顿时哑口无言,就是说这八绝迷宫是根据外界变化而变化,大鹏金翅鸟越大迷宫也随之越大,想要靠大鹏金翅鸟带我们飞过去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必须找到八绝迷宫中唯一的生门才能出去。”韩煜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幽深的入口,忽然想起什么,蹲在地上掏出几张道符开始折叠。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顾小小好奇的问。 “我们进去只能以身犯险而且找到正确出路的机会几乎没有。”韩煜一边折叠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这里的歧路数之不清,而且变化无穷,我们没有时间一条一条去尝试,我试试用道家法术看看能不能探寻出通道。” 韩煜折叠了片刻手中多了五个纸鹤,他把纸鹤分别夹在指缝之中,按在额头闭目念咒。 五气正灵,乾象变化。翊卫辅佐,心神无差。急急如律令。 韩煜咒完令出,单手一挥五个纸鹤应声飞出去,可竟然飘飘荡荡如同普通纸鹤掉落在地上,韩煜所用的是道法,应该是想用纸鹤探路,可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韩煜脸色一变又尝试一次结果依旧如此。 “为什么我的道法在这里没有用?”韩煜转头惊讶的问引路使。 “这里是伏羲八绝阵,也是伏羲之地。”引路使抬头和韩煜对视。“你是道家中人,什么事伏羲之地你应该很清楚。” 韩煜听完顿时脸色大变,随之重重叹了口气。 “到底什么是伏羲之地?”云杜若紧张的问。 “伏羲创先天八卦,后世以此创道,可谓道家始祖之一,伏羲之地不受道家法术影响,非人力和神力不可为。”韩煜皱着眉头焦虑的回答。“就是说这个地方,人和神的力量都是没有用的。” 我们听完目瞪口呆,太子的佛法无法超越这迷宫,如今韩煜的道法在这里也不能用,我们若是硬闯必死无疑,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走出这八绝迷宫。 “既然非人力和神力不可为,那这试炼塔第二层还有谁可以闯的过去?”我有些气愤的转头看向引路使。 他又一次埋首不语,即便我咄咄逼人的盯着他,引路使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一定……”云杜若忽然走到我身边若有所思的说。“这琉璃玲珑塔是冥皇铸造,最开始是用来试炼幽冥上古,人力和神力不可为,可引路使并没有说幽冥之力不能。” 我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引路使说过这第二层的试炼的确是难为我们,他分明是暗示我们如今没有能力可以闯过去,那之前的上古又是如何应对? “既然能来琉璃玲珑塔说明已经入幽冥,用的当然是幽冥之力。”云杜若慢慢抬起手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你们所用法术在这里没用,可我不一样。” 我的目光落在云杜若的手中,龙角号被她拿了出来,我突然眼睛一亮,伏羲之地非人力和神力不可为,韩煜有神尊之位,而我们至少现在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们当然没有办法闯过八绝迷宫,可是云杜若不一样,她确切的说已经算不上是人,她拥有血族的能力和力量,三界六道之外非人非神。 “我来试试!” 云杜若说完胸有成竹的吹响手中龙角号,低沉的号声响起向迷宫的深处传去,顿时我们四周阴风大作,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哀鸣声无数阴兵从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第二十三章 心想事成 云杜若驱使阴兵冲入八绝迷宫,这些没有生命的亡魂没有丝毫的惧怕,更重要的是阴兵无体无形虚无缥缈,即便人数众多可绝对不会触及机关。 数以百计的阴兵蜂拥而至的涌入迷宫,探寻每一条迷宫中的通道,很快就在诺大的迷宫中找出唯一的可以出去的通道,太子立刻驱使大鹏金翅鸟带上我们按照阴兵的指引快速的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穿行,迷宫果然没有再变化,片刻功夫我们便到了迷宫的出口。 引路使已经站在门边,云杜若收回阴兵,我们回头看看那迷宫已经消失在我们身后,如果没有云杜若我想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通往第三层的大门已经被引路使打开,里面透射的光亮让我们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试炼塔虽然险象环生,可还好到现在也还没遇到打打杀杀的事,进来之前我就琢磨好歹也是冥界七宝之一,指不定里面每一层守卫都了得,如今过了第二层才发现这里的试炼似乎更像是磨砺。 马上要进入第三层,不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我的目光落在引路使手中的香盘上,按照我们目前的进度或许在香燃烬之前还真有可能登上塔顶,或许是这渺小的希望让我或多或少有些侥幸,迟疑了一下率先走进了那光亮。 等所有人都走进来,我们异常安静的站立在原地,生怕行差踏错惹来变故,静立了良久才听见顾小小茫然的声音。 “这好像就是塔……” 我想不关是顾小小有这样的诧异,其他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进来之前我们多少心里都提心吊胆,虽然已经不再去猜想第三层会出现什么试炼,但是如今我们眼前出现的竟然就是普普通通的塔层,里面的陈设和模样都和最开始进入的琉璃玲珑塔中看见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大小都没有出入。 如果说到不一样的地方,这层塔中居然有两道通往第四层的台阶,我们面面相觑对视了很久,至少现在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相信这塔内有什么简单的事。 “你是引路使,不指望你引路了,总的告诉我们这层的试炼是什么吧。”韩煜转头看向引路使无奈的问。 “第三层是琉璃玲珑塔中唯一没有试炼的塔层,来此接受试炼的可以在此短暂的休息。”引路使回答。 “那为什么这里会有两条通往上层的通道?”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在所有的试炼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层,我称之为心想事成。”引路使指着我们左右两边的通道不慌不忙的说。“这里两条通道其实都是入口,只不过其中有一条是通往第四层,而有一条是通往顶层。” “通往顶层?!”我们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看向引路使。 “也好,天道众生也罢,飞升修神最重要一点就是机缘巧合,说穿了凡是总要有些运气。”引路使的话语变得柔和平静。“选哪一条你们自己决定,也没什么损失,选错了大不了进入第四层,选对了就可以一步登天。” 这可能是我们来到这里听到的最好的事,本来还打算硬着头皮能闯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如此渺小的希望此刻被填充的在我们每一个人里异常的膨胀。 “就这么简单?”现在还能保持冷静的只剩下太子,他凝视引路使一本正经的问。 “左右两天地,举步知分晓何难之有?”引路使不以为然对答如流。 有时候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事情反而变的简单,即便前面吉凶难知,可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可如今面临抉择事情反而变得复杂,左右两边的路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何差异,可这玲珑冥塔号称冥界七宝,我若真是冥皇转世,也不知道当初是哪根筋没对偏偏铸造这玩意,前面两层能过并非我们实力了得,完全是阴差阳错蒙混过关。 若不是有顾小小的无欲无求和云杜若超脱人神能驾驭幽冥之力的本事,我们想必如今还被困在第一层等死,剩下的还有三层,按照引路使的话越往上越难,若是能运气好点选对路直接登顶,恐怕谁也不愿意一层一层的闯。 我们已经来回在左右两边的通道看过无数次,谁也不敢确定到底该走那边,真能体会什么叫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别纠结了,再这么耗下去香都快燃完了。”韩煜拍了拍我肩膀说。“既然这塔是你铸造的,左右你就随便选吧,选对了算是赚到的,选错了大不了一层一层闯。” 我白了韩煜一眼,这节骨眼上竟然让我来选,哭笑不得的揉了揉额头,来回看了半天一咬牙。 “右边!” 我说出这两个字,塔内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寂静,引路使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变化,云杜若淡淡一笑率先走上右边的台阶,我深吸一口气走在最后面,心里一直默默反复的祈祷,千万别选错。 直到我站到上面一层塔内,拨开静静站在我前面的人,塔内正中的香案上供奉的竟然真是一块玉圭。 “恭喜冥皇闯过琉璃玲珑塔,冥臣在此静候冥皇降世。”引路使也走上来好像一开始他就知道结果,波澜不惊的俯首恭敬。 我听引路使这么说那颗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在心里暗暗长出一口气,眼睛落在引路使托举的香盘上,那香已经燃了一半,记忆中我似乎并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居然选对了。 “事不宜迟,拿了玉圭赶紧回去。”太子在旁边提醒韩煜。“叶天师说过这玉圭只有你拿才有用,时间不多了我们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韩煜点点头走到神案前,伸手把玉圭拿在手中,一道白光从玉圭中闪现将我们包裹其中,等光亮消退我们之前所站立的琉璃玲珑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回到天师府的偏殿之中,叶轻语和陆青眉还站在那里,亦如我们进入的时候一样,感觉好像我们在琉璃玲珑塔中经历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若不是韩煜手中还拿着玉圭,我们都怀疑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错觉。 “天师,弟子幸不辱命侥幸入琉璃玲珑塔取的玉圭,还望天师指点如何去昆仑拿聚魂花救我师傅。”韩煜拿着玉圭态度恭敬的问。 叶轻语和陆青眉对视一眼笑而不语,门外有窸窣的脚步声,我回头竟然看见银月从殿外走进来,我们都一愣吃惊的看着银月,我蹲下身子银月温顺的偎依在我身旁。 我张着嘴茫然的看向韩煜,方想被朱雀重伤后,韩煜给方想点七星灯守元阳,并且留下银月守护方想的肉身,银月忠诚无比即便是死也不会擅离职守,明明应该和方想在一起怎么会出现在龙虎山的天师府。 韩煜正一脸惊愕,门外一女子翩然而至宛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我们抬头看了一眼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方想竟然徐徐而至依旧是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只是她的三魂六魄被朱雀打散,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 “师傅……您……您怎么?”韩煜一脸惊愕的问。 “我有七世修为护体,三魂六魄虽散可有你七星灯引导,我以七世修为聚魂还魄又岂是难事。”方想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 “可,我们刚才从琉璃玲珑塔里拿回玉圭……”顾小小欲言又止看她样子比韩煜还吃惊,她应该是没想明白,我们才拿到玉圭方想怎么这么快就来龙虎山了。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陆青眉嫣然一笑空灵的对我们说。“你们只感觉来去不过是一瞬,又岂知离你们进入琉璃玲珑塔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很多年?!”我们目瞪口呆。 “原本打算等你们拿回玉圭去昆仑山取聚魂花,可你们一去了无音讯,算日子方想怕是等不到你们回来。”叶轻语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我便和青眉先赶去独山阴庙,辛苦方想有七世修为护其元阳,我和青眉合力帮方想聚齐三魂六魄。” “就……就这么简单!”韩煜长松一口气,看着手里的玉圭无力的苦笑。“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不过好在是把玉圭拿回来,现在剩下的就是想办法救杜若。” “要救杜若也不一定要去幽冥,你们没有回来这段时间,我查阅道家典籍找到治愈她的办法。”方想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小锦盒。 “您能救杜若?!”我兴高采烈的走上前紧张的问。 “这丹药给她服用下去变能治愈。”方想在我面前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白色的药丸。“我在阴庙七世,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丹青就是医术,你不妨一试。” 第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 韩煜也欣喜的走上前,告诉我方想医术了得,她能如此说定能有效,我当然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一切转变的太让我惊喜,好像所有的好事真是心想事成般。 我让云杜若服用丹药,片刻时间后我按住她的脉搏,自从她变成血族之后心脏和脉搏都停止了跳动,可是如今我的指尖分明清晰的感应到她跳动的脉搏,那一刻我发自肺腑的长出一口气。 “那现在就剩下一个朱雀了。”太子永远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冷静的。“杜若变成血族以及方想被重伤,应该都是朱雀事先就计划好的,无非是想把我们一步一步逼到她所期望的步骤中去,如今虽然一切事都解决,可朱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你们也不用担心。”叶轻语走到方想身边相视一笑。“方想有七世修为并非浪得虚名,她被朱雀重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准备不足,我和青眉救回方想后也知道朱雀是始作俑者,我们三人合力总算是除掉朱雀。” “除掉……朱雀?!”这一次我们更加震惊,叶轻语说的云淡风轻,可朱雀的能力我们都是亲眼见识到过,方想在朱雀面前连一招都抵挡不住,而我们合力比起朱雀犹如儿戏。 “朱雀虽然厉害,不过毕竟她只拿回自己三魂,朱雀还没拥有所有的法力。”陆青眉应该是看出我们的愕然很平静的解释。 叶轻语和陆青眉的道法我们到现在也没见识过,不过叶轻语是道宗,想必其道法修为深不可测,而陆青眉也非比寻常,再加上有七世修为的方想,这三人若是联手打败朱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况这么大的事她们也没道理要骗我们。 方想救回来,云杜若被治愈,朱雀被打败…… 我舔舐着嘴唇半天还是没反应过来,去了一趟琉璃玲珑塔后,似乎所有看上去艰巨凶险的事都迎刃而解,而且还是那样顺利和完美,好像我心里所有期盼的结果如今都实现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整个人如此的轻松,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我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若不是牵着云杜若的手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她跳动的脉搏,我还真当这一切都是错觉。 叶轻语让我们先休息一晚再从长计议以后的事,入夜后我和云杜若去山顶散布,站在山巅极目远眺这龙虎山不愧是道家第一仙境,夜色笼罩云淡风轻颇有仙家之地的感觉。 我和她许久没有说话,我想她应该和我一样在回忆之前发生的林林总总,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能记起的都是大家生死与共的点滴,而那些险象环生的凶险大多已记不起了,或者是根本不愿意去想。 如今什么都结束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只是久久的握着云杜若的手,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一切是真实的。 “你们以后怎么打算的?”韩煜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听的出他很释然。 “你呢?”云杜若笑着反问。 韩煜翻身做到山边双手支撑着身体,翘着嘴唇一副慵懒的样子,悠闲的把一截草根衔在嘴角。 “我好想前世挺风流的……” 好半天才听到韩煜似笑非笑的话,我无力的苦笑。 “不是前世,你现在也没消停到什么地方去。” “来到这里我依稀能记起一些事,不过都是模糊的片段,比如陆……青眉,好想我曾经答应过她什么,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了。”韩煜一脸不羁的笑容挂在嘴角。“至于没想起来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话说……”我看向韩煜意味深长的问。“我看叶天师对你也非比寻常,不知道你上辈子还欠了多少债,你来龙虎山能记起陆青眉,那你有没有记起和叶天师有关的事?” “没有!”韩煜摇摇头斩钉切铁的回答。“其实我也发现叶天师看我的眼神挺奇怪的,我本来想问后来一想还是算了,难得糊涂知道的越多越烦恼,何况我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中从来没出现过叶天师。” “你真要想记起来还不如去去幽冥拿回记忆呢。”云杜若开着玩笑说。 “别,别折腾了,韩煜哥男生女相桃花主多风流,不知道欠了多少风流债,真要是记起来了,估计这辈子还都还不完。”顾小小轻盈的笑声传来。 “还是小小通透,记得越多我反而亏欠越多,记不起来就当我不知道,安安稳稳先过完这一世再说。”韩煜冲顾小小一笑。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的?”太子站在顾小小身边问韩煜。 “我前世应该去阴庙求过师傅什么事,师傅给我的条件就是留在阴庙陪她一世,我生性散漫无拘无束从来没考虑过师傅的感受,她一个人在阴庙孤守七世,我又岂能再丢下她一人。”韩煜的表情慢慢变得沉稳很平静的说。“既然所有的事都结束了,我打算和师傅回阴庙,安安稳稳陪她这一世。” “你真打算留在阴庙?”我笑着看向韩煜,其实不管他做出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他,只是他那性子要守在阴庙不问红尘真是苦了他。 “怎么,以为我耐不住寂寞啊。”韩煜不以为然的仰头一笑,然后很肯定的点点头。“师傅对我有再造之恩,何况我有承诺在先,之前是我不知,现在知道这一切又怎么能违背誓言,你们要是没事就来看看我,反正我想好了,这次和师傅回阴庙再也不会离开。” “放心,我没事就会去看你的。”我看韩煜如此认真笑着说。 “太子,你呢?”韩煜说完看向身后的太子问。“往后你怎么打算的?” “既然一切尘埃落定,我打算回寺庙潜心礼佛。”太子心如止水的回答。“主持大师说我佛缘深厚若能禅悟佛理定能修八部天龙。” “你现在就是俗家弟子,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带发修行还是打算遁入空门啊?”韩煜这话一边问一边看向顾小小,放荡不羁的笑着。 韩煜这话应该是在帮顾小小问的,谁知道顾小小却不以为然的坐到我身边指着太子说。 “杜衡哥虽然佛缘深厚,不过他面相我早就看过,断不是遁入空门四大皆空的人,回寺庙礼佛也好,反正我现在对佛家也挺感兴趣,等回去我给爸说,我也去研习佛礼去。” “你不是一直醉心玄学嘛,怎么又打算去研习佛礼。”云杜若笑着问。 “这有什么,佛道双修也是好事。”顾小小不以为然的对韩煜说。“韩煜哥,你师傅方想不也是道家中人,可她一样有佛家修为啊。” “对啊,这事我还忘了,等我回去好好问问师傅,她怎么会研习佛家法力。”韩煜一愣若有所思的自觉自愿,然后看了我一眼。“你呢,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你既然是冥皇转世,没想过变成真正的冥皇?”韩煜转过身一本正经的问。“要知道冥皇可是掌控三界众生生死和时间的神,总比你现在当一个普普通通要面临生老病死的凡人好啊。” “我是容彦,是你们认识的容彦,何况我感觉现在的我比当什么冥皇要好的多。”我淡淡一笑很平静的回答。“我从来没想过要变成冥皇,事实上对于我来说,即便我是冥皇转世也一点意义都没有,现在这样我其实很满意,想要变成我变成冥皇的是朱雀,并不是我。” “现在朱雀也别除掉,也没有人再逼你了,哥,你今后到底怎么打算的啊?”顾小小也饶有兴致的问我。 “我答应过爸,等一切都结束后随他回去安安分分过日子,之前我一直没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一直都是他在为我付出,现在他也老了,我想也该为他做点什么。”我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回答。 “你打算和爸一起回去?”顾小小多少有些吃惊的样子。 “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不正是他一直最想看见的吗,这点要求我竟然一直没有满足过他,爸从小教我们忠孝仁义,现在想想我没有一样做到过。”我默默的点点头很肯定的回答。“他都是为了我好,为什么我还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何况妈不是也想我留在他们身边。” “杜若,你怎么办,容彦都打算回去不再过问世事了,你也得给自己想想后路了啊。”韩煜意味深长的笑着戏虐的问。 云杜若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头埋的很低。 我牵着她的手淡淡一笑环顾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云杜若脸上,很轻若的说。 “从今往后,不管我在什么地方,你都会在我身边。” 第二十五章 靡靡之音 我们在龙虎山的天师府停留了几天,临来因为大家心里都惦记着很多事,这号称人间第一仙境的道家福地也无心游玩,如今尘埃落定无事一身轻,叶轻语和陆青眉带我们欣赏龙虎山美不胜收的风景。 临别时韩煜和方想继续留在龙虎山论道,太子向我们辞别后直接回寺庙潜心礼佛,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韩煜送我们到山门大家依依惜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大家各自保重后会有期。”韩煜站在山门对我们笑意斐然的说。 本来以为向我这样见惯生离死别的人对于分别应该可以从容才对,真等到要分开的时候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一直以来大家生死与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各奔东西,心里多少有些惆怅和落寞,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和顾小小还有云杜若回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全告诉萧连山和顾安琪,我想我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再没有固执和坚持,当我告诉萧连山打算和他们一同回去时,我终于在他那张布满皱纹苍老的脸上再一次看见宽慰的笑容。 顾小小性子随顾安琪,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她向萧连山和顾安琪说明自己想研习佛道双修,萧连山并没有阻止爽快的答应,顾小小一直醉心玄学受顾连城和顾安琪的教导早已青出于蓝,顾安琪应该是也知道小小在这方面造诣非凡,并不干涉她的决定让她自己选择。 我和云杜若都知道顾小小是打算去找太子,云杜若说太子一心向佛如今身边多了顾小小,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做到清心寡欲,我笑着对云杜若说,小小玄学尽得外公顾连成真传,特别是相术更是了得,她既然看太子面相断他难断尘缘,怕是太子这佛还真不好修,不过这些事都是要看缘分,道家讲究天命难违,小小能如此肯定她和太子何去何从用不着我们担心。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慢慢的我发现原来平淡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难以接受,云杜若几乎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及以前的事,渐渐我都快忘记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偶尔会想起一些点滴,一晃几年的光阴萧连山和顾安琪的身体并没有变差,反而越来越好,我和云杜若每天倒是清闲过的很安逸,至少我所有憧憬的事都会实现。 在此之前我总认为心想事成这四个字或许是最大也是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之后我慢慢发现,我身边所有的事似乎都变得异常的顺利,用心想事成来形容简直就是恰如其分,而且不是一件事,是所有的事,但凡我期望的都会顺理成章很容易的实现。 我向来不认为我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但现在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很诧异,这日子过成这样算起来此生无憾了。 唯一让我不如意的就是我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的有些差,我很容易就会忘记一些事,比如曾经和太子还有韩煜他们生死与共的那些往事,我总是要一个人静静回想很就才能记起一些点滴。 那些原本应该都是刻骨铭心的回忆才对,记得萧连山曾经告诉过我,要有属于自己的回忆等老了才不枉此生,我曾有过值得自己骄傲的回忆,可现在我却有些惊慌失措的发现我正在慢慢遗忘这一切。 可能是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我多少有些向往曾经那段匪夷所思的过往,可偏偏我身边什么事都可以让我心想事成,唯独这一件却是我无法左右,我试图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聊天,谈及曾经的往事他们好像总是刻意的在回避,即便是云杜若她好像比我忘的更多,我甚至发现好多时候聊到一起的点滴时,她的表情很迟疑。 好像所有人都和我格格不入,只有我还能回想起以前的过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介怀,可慢慢时间长了我只有把这些话放在心底,我想他们是应该不想我再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事。 渐渐我也不在他们面前提及,日子依旧过的很安逸和美好,所有的人真的是心想事成那样,我几乎找不到一件让我遗憾的事,只不过时间越长,我的记性越不好,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记不起以前的往事,渐渐我恍惚发现就连昨天发生的事好多也想不起来。 我从夜里醒来,浑身都是冷汗心绪难平,回头看看旁边熟睡的云杜若,她睡着的样子甜美的惹人怜惜,我轻柔的给她盖上被子一个人走到外面,好久没有再抽烟,深吸一口呛进肺里,捂住嘴不敢咳出声。 我记不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这样在午夜中惊醒,我揉着额头始终无法让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消退半点,身上的冷汗在夜风中更加寒凉刺骨,我回头看看床上翻身的云杜若,有一件事我压在心底很久,迟迟不敢说出来,事实上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自己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在午夜惊醒,看着旁边熟睡的那个女人时忽然记不起她是谁,那张脸分明是很熟悉的,可我却要凝视很久才能想起她的名字,我不知道昨天是不是也是这样,因为我已经不太记得昨天的事,或许是记忆消退的严重,我越看身边的一切越是陌生。 而我耳边总是隐约听见有细细的声音,开始的时候很模糊和间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挥之不去的声音越来越繁杂和清晰,扰我心智让我难以平息,直到今天我终于听清楚那声音是什么。 佛经! 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的声音向冥冥之中有人颂扬的佛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听见这些声音,我问过身边的人,没有人可以听见,我甚至怀疑我出现了幻听,可那声音太真切和清晰,原本佛经会让人祥和宁静,但我听到的佛经却犹如紧箍咒般不断充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痛疼欲裂。 这让我想起了太子,忽然发现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其他人,只记得分别的时候,韩煜说过后会有期,我曾经答应过会去看望其他人,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期盼大家重逢见面的场景,不止一次和云杜若提及过回去看看他们的事,她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总是会有很多理由延迟,渐渐原本的那份期盼慢慢在这样的拖延中被消磨干净。 “去看看韩煜和太子他们。”第二天一大早我没有用商量的语气,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事实上那让我头痛难忍的佛经反而让我有些清醒,只不过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云杜若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应该是没打算让我回去的,只是这一次我的态度太坚决,云杜若最终还是陪我一同回去,先去的地方是独山阴庙,算日子好多年没见到韩煜了,站在阴庙的门口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推开阴庙的门眼前看见的一切比想象中变化大了许多,这里我来过一次给人感觉孤寂冷清和阴暗,不过如今阴庙中满园春色,那些我问过韩煜连他都不知名的花纷纷绽放盛开,明媚的阳光从天井照射下来落在庭院中给人很惬意的感觉。 我忽然发现记不起上次看见阳光是什么时候,好像这些不经意的事从来没有留意过,正在疑惑从院落中看见韩煜向我们走来,我曾想过和他重逢的场景,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我甚至用了很久才敢确定那人是韩煜。 他穿了一身得体的道袍,头发盘成发髻,他本是道家中人只不过见惯了他散漫的样子,如今见他这身打扮多少有些不习惯,他好像改变了很多,甚至连那我熟悉的笑容也失去了原来的不羁和洒脱,却多了一份沉稳和空灵,他在在我对面浅笑亦如一杯倒空的茶杯,再也看不见他的玩世不恭,身后的方想徐徐而至两人别来无恙,我却在心里发现似乎少了些什么。 久别重逢的喜悦在韩煜和方想的脸上因为那超脱的淡泊而减少了许多,看的出韩煜很安于现状,分别的时候我还担心他的性子怕是耐不住这阴庙的寂寞,如今看来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只是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患得患失,怎么都感觉好像和韩煜之前有些生分,而这生分让我和他之间犹如隔着什么,始终无法向从前那样肝胆相照。 那晚我们四人闲聊了很久,可至于都聊过什么我都不记得,我甚至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离开,期待已久的重复最终变成令人失望的聚会,我按捺住内心的落寞,或许真正没放下的那人是我,至少韩煜和方想在这阴庙过的很安稳有人闲云野鹤般,甚至感觉我的出现反而是打扰了他们的宁静。 第二十六章 破一切相 是什么时候离开阴庙我都想不起来,看来自己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只记得见到太子的时候是在寺庙的后院,这里我也来过一次,那是云杜若和太子带我来治愈眼疾的时候。 走进去又看见院中那颗郁郁苍苍参天菩提树,只是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变化大了许多,一弯溪水从菩提树边流过,上面的石桥古朴久远,桥边是一颗低垂的杨柳,在风水飘舞的柳枝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我凝视了很久终于还是想起来,我在鬼市见到秦雁回的时候,他就是坐在这石桥绿柳边,可怎么鬼市的场景会出现在这里,我刚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目光就落在菩提树下的两人身上。 太子一袭白衣禅定而坐,面前的几案上香炉缭绕青烟,远远看过去太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顾小小就坐在他旁边,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两人,不过令我暗暗惊讶的是,太子和顾小小似乎丁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和分别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如今的太子超凡脱俗举手投足之间如同得道高僧,顾小小也没有了之前的乖张变得安静沉稳。 走进我和云杜若盘膝坐在他们对面,这才看清楚太子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刻刀和一块原木,他是在雕刻什么,见我们不期而遇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喜,和顾小小一样波澜不惊的淡淡一笑。 我心中那份落寞愈发凝重,好像所有人都能安于现状,只有我是活在过去的人,太子和顾小小见到我的反应和韩煜一样,随遇而安淡定自如,这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去见过韩煜和方想,他们……他们都挺好的。”我试图找一个让大家都能参与的话题。 可太子听完便埋头继续手中的雕刻,一刀一刀刻在原木上,看着木屑落下良久才听见他的声音。 “龙虎山一别数年,六道悟禅静修,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等你这么久。” “你……你在等我?” 太子默不作声继续雕刻手中的原木,身后的顾小小端起刚沸腾的清水为我们倒茶,云杜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话变的很少,一路上不管是见韩煜还是来这里,她几乎都没说过什么话。 我端起茶杯看着顾小小稳健的把水倒进来,直到滚烫的水满溢出来烫到我的手,茶杯掉落在地上,我的神情变得有些慌乱。 “看,不是你放不小,是你一直不肯放。”顾小小的话变的充满禅机。 “你过的怎么样?”太子埋首心如止水的问。 “还好……还好。”我从地上拾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回答。“挺顺心的,好像什么事都能……” “心想事成。”我还在犹豫太子已经帮我把话说了出来。 我愕然的点头,这四个字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我却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似乎少了些什么,但一直都无法确定。 “你看我雕刻的是什么?”太子拂去衣衫上的木屑,把雕好的原木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去看了一眼,那原木上随意的雕刻了几刀,没有轮廓也没有模样,我迟疑的摇摇头。 “这……这是什么?” “如来。”太子抬头眼睛睿智空灵。 “如来?!”我眉头深皱,那原木上刻痕杂乱无章,亦如孩童随手刻画几刀。“可我看不出这是如来。” “我心见如来,诸罗万象皆是如来。”太子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意味深长的对我说。“我用心看大千世界,万象皆为真,你用眼看又岂会便真假。” 太子的话透着禅机,我一时半会根本无法领悟,反复端详手中的原木依旧无法明白太子话中玄机。 “你说你去独山阴庙见过韩煜和方想?”太子很平静的问。 我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的?”太子和我对视淡泊的问。 “是……”我刚想回答,忽然一愣忽然发现我竟然完全记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 “你怎么去的独山阴庙?”太子加重声音再问一句。 …… 我眉头皱的更紧,发现如此简单的问题我竟然回答不上来,我只记得见过韩煜和方想,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去的,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去的,好像我的记忆完全是跳跃的,中间很多不经意的细节完全想不起来。 “那你又是怎么来这禅清寺的?”太子不慌不忙继续问。 我开始有些慌乱,努力试图让自己能记起点什么,从独山阴庙向韩煜和方想辞别后,我就和云杜若来禅清寺,可是怎么来的还真一点印象都没有,感觉好像突然就到了这里。 心想事成! 还是这四个字,我总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全自己任何的事,或许事这样的经历太多,我往往只看见了结果却从来没留意过过程。 “记不……记不起来!”我舔舐着嘴唇面色变的凝重,抬头看向太子焦急的问。“为什么我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太子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慢慢向我把手伸过来,抓着我的手按在我胸口。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在心中,世间万物皆是佛语,你眼中只有空相,心中无佛又岂能见佛。” 我任由太子把我的手按在胸口,停留了片刻我突然惊愕的张开嘴,我的手放在胸口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为……为什么会这样?”我惊慌失措的问。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太子并没没有直言回答我,说完这一句后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我不是佛门弟子,禅机佛理根本一窍不通,太子分明是想提点我什么,但现在我完全领悟不了,还想继续问下去,忽然耳边那挥散不去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与之相比更加清晰如雷贯耳般震的我头痛欲裂。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听见那些声音中的佛经内容,很快我就听出这是金刚经,开始我还能忍受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头痛,可随着佛经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捂着耳朵想让自己平息可丁点用也没有,抬头的时候才看见我听见的声音竟然是从太子口中念诵出来。 原来我一再听见的佛经都是太子念出的,他越念越快我愈发难以忍受那生不如死的头痛。 “不要再念了。”我声音恳求的对太子说。 可他并没有理会我的话,从他口中念诵的佛经反而更加清晰明亮,我实在无法忍受那钻心刺骨的痛楚,完全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推攘对面坐着的太子,等我手挥舞过去惊愕的发现手竟然穿过了太子的身体。 他犹如那缭绕的香雾般虚无缥缈的在我眼前湮灭,虚幻的消失在我眼前,连同太子和顾小小一同消失的还有我耳边的佛经,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震惊不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头看云杜若,她竟然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这里分明就是禅清寺,我记忆中…… 我眉头再次一皱,我已经不太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亦如刚才消失的太子和顾小小一样虚幻的让人感觉不真实。 叮当…… 我的思绪被轻灵的铃声打断,好熟悉的声音,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再听过,我抬头向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在那颗石桥边的柳树上悬挂着一条红色的风铃手链。 我站起身走到柳树下取下那条手链,看了良久突然记起这是在鬼市我送给云杜若的那条,我愕然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云杜若,她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你还记不记得这条手链?”我拿起手链放在云杜若的眼前。 “不记得。”云杜若摇头。 …… 我心中暗暗一惊,我终于能想起一些之前的事,但有一点我很肯定,这条手链对于云杜若意义非凡,她绝对不可能忘记,自从龙虎山和大家分别后,我就再没见过云杜若戴这条手链,如今她甚至都不记得还有这手链。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环顾这别院中的一切,那参天的菩提树和这溪水石桥还有垂柳完全格格不入,这分明是两个不同地方的场景,为什么会融会在一处地方。 记忆…… 我忽然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按照我记忆中零碎的片段组合起来的地方,太子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渐渐有些领悟,他是让我用心去看,而不是眼睛。 如果我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那我身边的人…… 我慢慢张开嘴,细细念叨着太子刚才念诵的佛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太子是在提醒我,眼睛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妄的幻像,我从来没见到真正的诸相如来,除非要破一切相。 想到这里我拿起留在几案上的那把刻刀,慢慢举到云杜若的面前,她竟然没有丝毫惊愕和害怕的样子,我原本还有些迟疑,可手中的风铃再次响起,突然变得异常的坚定,云杜若又岂会把这条手链都遗忘,除非…… 除非我看见的根本不是云杜若。 我手中的刻刀毫不犹豫的向面前的云杜若割去。 第二十七章 佛音破魔 刻刀是从云杜若脸颊上划破,我心中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有异常坚定的决绝,而那刻刀下的印痕也让我更加惊讶,刻刀并没有划破云杜若的脸,犹如割在一张纸上,而云杜若如同是纸上的画像,我看着她整个人在我手中的刻刀下残破。 亦如我割破一张画卷般,我手中的刻刀在震惊中掉落于地上,然后我看见眼前的一切事物如同枯萎的花朵般开始凋落,一片一片消失在我眼前,直至所有的一切全都支离破碎的湮灭。 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突然间那些幻化的场面全都荡然无存的消失,突然脚底站立的平地变成深渊,我整个人随之掉落进去不休止的往下堕落。 啊! 我惊恐的大喊一声,等我从地上坐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我大口喘息着耳边还是能听见低吟的佛经,抬头看见太子盘膝坐在我对面闭目诵经。 见我惊醒过来太子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连忙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我环顾四周惊愕的发现其他人如今全平躺在地上,安详的如同在睡梦中每个人脸上都露着淡淡的微笑,想必都沉浸在美梦之中。 而引路使依旧一言不发拖着香盘站在墙角的阴暗之中,这里……这里还是在琉璃玲珑塔里,我连忙把手放在胸口,能感知到起伏的心跳,这才是最真实的感觉,我们还在琉璃玲珑塔中,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可我经历的那些事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口喘息着问太子。 “你们一进到这里全都昏睡不醒,任凭我怎么唤醒你们也无济于事,慢慢我发现你们好像都睡梦之中。”太子一脸凝重的对我说。“你们如同入了魔障般,我没有办法只好念诵金刚经破你们的迷障,好在你总算是清醒过来。” “你不是说第三层有两条通道,左右各一选对了可以直接登顶拿玉圭吗?”我愤愤不平的盯着引路使质问。“我们明明拿到了玉圭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冥臣从未说过这样的话,第三层的试炼是梦境,冥皇所看见和听见的一切都是冥皇最想发生的,这一层所有的一切都会随心所幻。”引路使埋首态度恭敬的回答。“从一进来你们所有人都在自己最希望发生和看到的幻境之中。” “这应该就是佛家常说的贪嗔痴,我们太想闯过琉璃玲珑塔,执念太深而念力越重这一层的魔障也越重,所有的幻像都是我们内心最想发生的事,而结果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太子恍然大悟对我说。“入塔试炼者走到这一层若心智不定便会和我们一样,陷入自己的幻像之中,其实不过是南柯一梦,结局不过是在美梦中随着这琉璃玲珑塔沉入冥海灰飞烟灭。” 心想事成! 原来这就是心想事成的真正含义,从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在梦境中幻想出来,难怪一切都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在梦境中又怎么会有记忆,难怪我都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见过阳光,梦里怎么可能有阳光,我的执念编织成一个禁锢我的安逸牢笼,醉生梦死中谁又能看清真假。 如同太子问我是怎么到的独山阴庙,又是怎么去的禅清寺,我始终都想不起来,因为一切都心随念动,发生的所有事我只会看见自己期望的结果,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过程。 “为什么我们进来都昏睡不醒,你却没有事?”我庆幸的看向太子问。 “我修八部天龙,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看、听、嗅、尝、触、想都是诸法空相。”太子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说。“我心有如来又岂会入魔障。” “如此年纪有这般修为实属难得,要知这第三层被称为梦魇境,试炼难悟空妄虚幻的大有其在,你能入定不受纷扰难能可贵。”就连一旁少言寡语的引路使都对太子赞许有加。 太子告诉我,他试图唤醒我们可丁点反应都没有,只要念诵金刚经希望能帮我们破除魔障,难怪我在幻像之中会隐约听见挥散不去的佛经。 “冥皇虽然入魔障,那是因为你尚未降世,如今已凡人之躯虽堕入迷障,可却能迷途知返可见冥皇神力正在恢复。”引路使向前走一步心悦诚服的说。“他虽用经文破除魔障,若是冥皇心智不定也难分清虚幻真假。” 我瞪了引路使一眼,他嘴上说的轻松,若不是太子以经文在幻像中点拨,我根本发现不了一直在自己的执念幻境之中,我看看其他人至今还昏迷不醒,我连忙从地上搀扶起云杜若,大声喊她的名字,可任凭我怎么摇晃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煜和顾小小的反应也是一样,看来他们堕入魔障太深,我回头看太子焦急的问。 “现在怎么办,你的金刚经既然能唤醒我,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醒?” “他的经文能唤醒冥皇是机缘巧合,这梦魇境和这琉璃玲珑塔一样,三界九天之外,极乐诸佛大罗金仙都难以企及,冥皇如今虽为凡人,可阴阳眼已开有驾驭幽冥之力,若以才能感知他念诵的经文。”引路使指着地上昏睡的人说。“而其他人被自己执念所阻隔,念力越重入魔障越深,三界的法力根本无法穿透。” “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唤醒这些人?”我大声质问。 “冥臣领法旨在此守塔,如何闯过试炼都看自己造化,若真有人能帮他们,解铃还须系铃人,能破除梦魇境的怕只有冥皇自己。”引路使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自己?!”我眉头一皱,引路使说的轻松,我若现在是冥皇还用得着和他废话。 “他说这梦魇境三界的法力都无法破除,是暗示只有冥皇的幽冥之力可以做到。”太子忽然恍然大悟的说。“我的金刚经可以摒除心魔,但在这梦魇境却无法穿透他们自己念力的屏障,你既然已有驾驭幽冥之力的能力,不如我们联手试试。” “怎么试?”我问。 “我用六字大明咒,以佛部心结自在金刚,借你的幽冥之力或许能破除他们的执念梦魇。” 太子说完重新盘膝坐到地上,双手结大莲花手印,金刚念珠摆放在他面前,闭目声音厚重的一字一字念出。 唵嘛呢叭咪吽。 太子每念出一字,他面的金刚菩提念珠随之光亮耀眼,在他身前结出一颗金色的光球,随着太子手印的不断变化,当他念完六字大明咒,身前六颗金光球旋转在他的面前。 “借幽冥之力给我。”太子对身后的我大喊一声。 我连忙卷起衣袖祭起冥焰一掌印在太子的背后,幽蓝色的冥焰顷刻间缭绕在太子的身上,太子收起手印将全部修为汇聚一起,冥焰源源不断和他面前的六颗金光球交汇融合,金光中透着幽蓝的火焰。 然后太子猛然睁开眼睛,口中祥和的念诵经文,然后左手一掌缓缓向面前的六颗金光球推出,顿时六道金光如光柱般冲击出去,伴随着太子口中的金刚经,冲击在地上昏睡的韩煜和云杜若还有顾小小身上,一道漆黑的屏障在我们眼前出现,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执念在这里结成的梦魇境屏障。 太子告诉我,他以六字大明咒借我的幽冥之力开启六道之门,他的金刚经无法穿透梦魇境的屏障,可我的幽冥之力撞击在屏障上很快就出现细细的裂纹,片刻间那屏障四分五裂,犹如雷鸣般的佛音从太子口中传出,我在他身后听的都振聋发聩,庄严肃穆的佛音久久在塔内回荡犹如普度众生般洪亮。 我欣喜的看见韩煜的手指轻微的弯曲一下,他们终于有了反应,很快韩煜茫然的从地上坐起身,双眼迷茫和疑惑想必还沉醉于他的幻境之中没有清醒,紧接着顾小小和云杜若也相继清醒过来。 太子双手合十这才停了佛经,我收回冥焰连忙把他们从地上搀扶起来,云杜若和顾小小还有韩煜的表情和我清醒的时候如出一辙,诧异的环顾四周,几乎异口同声的问怎么还在这里。 我和太子把前因后果这才告诉他们,韩煜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刚想说什么忽然整个琉璃玲珑塔地动山摇,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身,我们身体摇晃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我惊愕的看向引路使。 “我告诉过你们,试炼是有时辰限制的,你们在这里入梦魇境多时。”引路使把手中托举的香盘慢慢往前一伸,上面的香火已经燃烧了一大截。“一旦时辰到,驭龙使会驱使黑龙降下琉璃玲珑塔,而玄龟也会开始下沉,现在琉璃玲珑塔的第一层已经沉入冥海。” 第二十八章 四方神帝 引路使说完让开身体,通往第四层的通道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琉璃玲珑塔在地动山摇的摇晃中慢慢平息下来,我们不敢再继续消磨仅存的时间,连忙头也不回的走进第四层,等我们全部进去后,身后的一切也随即消失。 我们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荒芜的世界,四周全是漫天的黄沙,触目可及尽收眼底的都是萧瑟的荒凉,我们的前面有一个石台,四周竖立着四根石柱,上面铭刻着从未见过奇异的图案,每根石柱上安放着一枚色彩各异的圆球,分别是朱红、蔚蓝、韵白和黝黑四色,等我们走进石台才看清上面按照东西南北的方位各有一个圆形的凹槽,似乎应该有什么东西需要放入其中。 大风袭过铺天盖地的黄沙扫在脸上隐隐作痛,我环顾四周忽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森白色的东西露在黄沙外面,走过去拂去上面的沙土,埋在下面的赫然是一根枯骨,我心里暗暗一惊,这试炼塔中每一层的试炼都非比寻常,我们如今到达第四层,按照引路使的提醒,越是往上试炼越凶险,能来这里试炼的都是上古和天道众生,这些森森白骨想必也应该是试炼者被困死于此留下的。 韩煜走过来蹲在地上再拂去一层黄沙,露出的枯骨更多,渐渐被我们清理出一副硕大的骨架。 “这……这是谁的?”我转头惊愕的问引路使,毕竟那骨架和我熟知的完全不一样,怎么看都像是巨人的身躯。 “这黄沙下埋的骨骸何止一具,都以及变成枯骨我又怎么能分别。”引路使一边说一边走到沙丘之上,他的目光看着下方意味深长的说。 我眉头一皱,引路使分明是在暗示什么,我们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听见顾小小惊颤的声音,她捂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手颤巍巍的指着沙丘的下方。 我们随着她手指望过去,顿时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瞠目结舌,我下意识蠕动了一下喉结,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沙丘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黄沙恣意的侵蚀吹拂而过,深坑的里面堆积着数之不清的骨架,全都凌乱的填满其中,整个深坑宛如没有掩埋的墓地,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埋尸于此。 “这……这些都是什么人留下的?”云杜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想必是和我们一样闯入琉璃玲珑塔,可最终没能走出第四层的试炼者。”太子慈悲双手合十不忍直视。 前面三层都险象环生,能走到这里实属侥幸,如今见到如此多黄沙埋骨想必第四层更是凶险,我不敢在冒失转身看向引路使。 “你称我为冥皇,你以冥臣自居,既然领法旨守塔引路,不指望你帮忙你总要说明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层又是怎么试炼?” 引路使见我声音严厉,头再次埋下声音恭敬的告诉我们,琉璃玲珑塔第四层被称为遗忘之地,我们如今所站立的地方便是鸿蒙初开之前的洪荒远古,当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上古洪荒,随着三界初定上古被渐渐遗忘,这里不过是洪荒的幻境。 黄沙之下埋葬的是无法闯过第四层的上古以及无数天道众生,活活被困死于此最终变成森森白骨。 “第四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怎么才能算通过这层试炼?”顾小小紧张的问。 “把这石柱上的四枚神珠放入到石台凹槽之中,第四层的试炼就算过了。”引路使重新走回到我们最先看见的石台旁边,指着上面对我们说。 “就这么简单?”云杜若抿嘴诧异的问。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又怎么会有如此多上古和天道众生被活活困死于此,我现在已经很清楚这琉璃玲珑塔里根本没有简单的事,这些埋骨黄沙的或许任何一个都比现在的我们要厉害何止百倍,最后也只能剩下一捧枯骨。 引路使应该是看出我的质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告诉我们,石柱上的神珠分别代表远古洪荒的东南西北四方,各自由四方神守护,要想那到神珠必须经过四方神的磨砺考验。 “四方神?难道指的是青龙孟章神君,守护东方;白虎监兵神君,守护西方;朱雀陵光神君,守护南方;玄武执名神君,守护北方。”韩煜眉头一皱然后很快又舒展开。“四方神又被称为四灵,以我们的能力应对四灵应该不是问题。” “这四方神未必是你说的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顾小小蹲在那石柱面前凝视上面的图案良久意味深长的说。 “道家中四方神就是这些啊,不是这四灵还能是什么?”韩煜愕然的问。 顾小小精通玄学虽然道法上远不及韩煜深厚,但道家渊源和历史在顾连城的熏陶下早已烂熟于心,她指着南方石柱让我们看,安放朱红色神珠的石柱上铭刻的图案线条古朴久远,黄沙的侵蚀下纹路有些模糊残缺,但依旧能看出上面的图案,纹路勾画出一个浑身赤火的巨人,左右两手各自持着一捧烈焰,双脚分别踏着两条飞龙。 韩煜看完也有些茫然,道家四方神中主管南方的事朱雀陵光神君,可朱雀的模样我们大家都很熟知,完全和石柱上雕刻的不一样。 顾小小走到西面的石柱,上面安放的是白色的神珠,而下面的铭刻图案中,却是一个凶神恶煞手持双斧,身后电闪雷鸣的人,在他的左耳上悬挂着一条长蛇,而脚下踩踏的也是两条飞龙,道家中守护西方的是白虎,而我们看见的图案分明是一个威严凶恶的巨人。 再走到另一边的石柱,这里的方位代表东方,四灵中守护东方的是青龙,可似乎在这里地位尊崇的龙只不过是用来踩踏飞行的神物而已,可以轻而易举被那些不知名的巨人所驾驭。 这东边的石柱上安放的是漆黑的神珠,而下面的图案中我们清楚的辨认出一个从未见过巨大的鸟身人首怪物,同样在双脚下面踩踏两条飞龙。 最后剩下的是安放蔚蓝色神珠北方的石柱,在图案上我们没有找到四灵中镇守北方的玄武,只在模糊的纹路中看见一个浑身幽蓝人首蛇身的怪物,站在一只巨大的玄龟背上威严的游弋在汪洋之中。 “这里的四方神根本不是道家的四灵!”顾小小看完慢慢张开嘴很惊讶的说。 “那这里的四方神是什么?”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你说这里是遗忘之地,被世人所遗忘的上古洪荒?”顾小小并没有回答韩煜而是转向引路使,一本正经的问。 引路使确定的点点头。 “上古洪荒在鸿蒙初开之前就存在,那是一片共存的世界,既然是上古洪荒,那守护四方的神当然也是上古的。”顾小完走到位于东方的石柱面前,指着上面的图案对我们说。“外公曾告诉过我,三界初定之前,主管东方的神是句芒,他是上古神之一也被称为洪荒四方帝。” 韩煜忽然身体抖动一下,嘴慢慢张开表情很惊讶的看看我们四周的石柱,嘴角蠕动几下慌乱的说。 “洪荒四方帝我师傅也曾告诉过我,这东方的石柱上图案中的人鸟身人首,脚踏双龙,而洪荒中记载,东方有神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这图案上的的确指的应该是上古神句芒!” “句芒?!”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但看韩煜和顾小小的表情也能猜到些什么。“那另外三个四方帝分别是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洪荒四方帝分别应该是,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然后是北方禺疆,黑身手足,乘两龙。”顾小小想了想脱口而出。 “祝融、句芒、蓐收和禺疆……”我在嘴里细细重复顾小出的这四个名字,都是我第一次听到,再回头看看那被吹开的黄沙中露出的森森白骨,多少上古困死于此应该都是无法通过上古四方神帝的试炼,我下意识舔舐着嘴唇,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想象这四方神帝有什么厉害的,比较上古洪荒对于我来说实在太久远,难怪这里并称为遗忘之地,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已经遗忘了对那些上古的敬畏。 “你刚才说要拿到这四颗神珠分别要经过四方神帝的磨砺,你……”韩煜欲言又止震惊的看着引路使好半天才把话说完。“你该不会是说让我们现在挑战洪荒四方神帝吧?!” “琉璃玲珑塔是试炼之塔,这里的试炼都是已磨砺和考验为主,何况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上古洪荒,只不过这代表东西南北四方的神珠各自存放于四方神帝所统治的区域。”引路使不慌不忙的摇摇头平静的说。“不会让你们去挑战上古,如果是真正的洪荒四方帝,莫说你们,即便是三界九天的诸天神佛大罗金仙也未必能与之抗衡,能战胜洪荒四方神帝的人屈指可数,不过你们之中倒是有两人能做到。” “有两人?!”我一愣诧异的看着引路使。 引路使点点头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一圈后意味深长的说。 “冥皇主宰幽冥当然是其中之一,至于另一个是谁,你们若能拿到玉圭应该很快会知道。” 第二十九章 四大皆空 我惊愕的看看其他人,按照引路使话中的意思,我们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可以完败洪荒四方神帝的人,我是冥皇虽然还不清楚真正冥皇降世后到底有多厉害,可听方想提及我是远古的神王,掌控三界众生的生死和时间,如此看来即便是洪荒的上古也难以和我匹敌才对。 可问题是除了冥皇之外我们几个中还有谁能完败洪荒四方神帝呢?云杜若应该不可能,她接触这一切的时间甚至比我还要断,顾小小就更不可能了,她的玄学造诣很难用于克敌争斗,至于太子是佛门中人他的佛家修为也是三界之后才有,又岂能和上古相提并论,至于韩煜倒是唯一有这个实力的人,毕竟叶轻语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们,韩煜有神尊之位,是云霄殿执掌九天司生司杀的雷祖天尊。 “别看我,引路使说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是我,就算我真有神尊之位,在道家中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是姜子牙岐山封神才位列仙班。”韩煜应该是看出我的猜测,很肯定的摇摇头。“雷祖的神尊之位在洪荒鸿蒙之后很久才被封赦,我即便重登神尊之位也不可能和上古抗衡。” 我听完一脸愕然不已,既然连韩煜都说自己不可能战胜洪荒四方神帝,那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几个人中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当然,看引路使对我如此恭敬的态度,想必他绝对不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我重新打量身旁的云杜若和太子还有顾小小以及韩煜,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另一个人是谁。”我的目光最后落在引路使的身上。 “冥皇重返琉璃玲珑塔,区区玉圭想必冥皇志在必得,冥臣言多必失不敢再言,待到冥皇取到玉圭自然知晓。”引路使埋首唯唯诺诺的回答。 “现在想这些能有什么用,时间已经不多了。”太子冷静的看着引路使手中托举的香盘。“还是抓紧时间先想办法闯过这一层再说。” 或许是因为有了前面三层试炼的经验,我没有之前那样冒失,总感觉引路使避重就轻,只说了一个大概,细节的地方他只字未提,我指着石台上的凹槽加重语气问。 “你既然是引路使,不指望你帮忙让我们通过试炼,但希望你说清楚,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这四颗代表四方的神珠?” 引路使向前走了一步,可我却发现他并不靠近那四根石柱,似乎那石柱让他都极其的忌惮,分别指着石柱对我们说,鸿蒙初开之前,上古洪荒万物都有地水风火四样组成,南方祝融是火神掌管炙炎之地,要拿火珠必须去炙炎之地经受考验才能取得。 而西方蓐收是地神,要拿白珠必须去雷鸣之地,通往神珠的路上万千雷鸣电闪,必须经受雷电锤炼还能安然无恙方可取回白珠。 东方句芒神是风神,和这漫天黄沙一样,风沙之地时光流逝极其之快,世间万物都难以抵挡风沙的侵蚀,更不用说是躯体,都会在风沙之地湮灭成白骨。 最后是北方禺疆她是水神,鸿蒙初开之前洪荒没有水,只有创世神盘古的血,血海之下便是冥皇的亡魂之国,而血海之上看见的便是滔天汪洋,要取的血海神珠就必须经受禺疆的洗礼。 “你们只需要触摸这四根各自铭刻有四方神帝图腾的石柱就可以进入他们掌管的领地,至于要怎么通过试炼我真不得而知,毕竟若是我宁可随着琉璃玲珑塔一同沉入冥海也不愿意进去。”引路使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忌惮和低沉,他回头看看身后那沙丘之下堆积如山的骸骨,心有余悸的对我们说。“应该不关是我,你们看见的这些埋骨黄沙中的上古,他们宁可困死于此也都不愿意进去。” 这还是从我们进入到琉璃玲珑塔中引路使第一次如此慎重其事的提醒我们,可以看出他对那四根柱子是发自肺腑的忌惮,连那些都快被人遗忘的上古都宁可在这荒芜的黄沙中等死也不愿意进去的地方,我们虽然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凶险,但看引路使如今的反应也知道前途凶多吉少。 “不就是地水风火嘛,大不了就是风吹雨打火烧地裂,还能有多险阻。”顾小小抿着嘴应该是见我们士气低落大声的说。 “原来佛家的四大皆空远在上古洪荒便有。”太子的声音从我们旁边传来,我们回头看见的是他脸上的焦虑。 “四大皆空?”我茫然的看着太子问。“这洪荒上古四方神帝和四大皆空有什么关联?” “你们难道到现在还以为四方神帝分别管辖的地火水风是指一般的事物?”太子叹息一声单手合十面色凝重。 “那……那是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 “如果仅仅是我们所领悟的地火水风,又岂会逼迫那些上古宁愿困死于此也不愿意进入,因为他们来到这里就很清楚,进去也不过是有去无回的死路一条,根本无须侥幸的尝试。”太子声音低沉的说。 “难道……难道是三灾?!”韩煜忽然想起什么震惊的看向太子。 “佛道两家都有同样的历练,虽然在说法上不同但实际都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太子看看韩煜最终点点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有些着急的问。 “渡劫!”韩煜和太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佛家常言四大皆空,所谓的空便是空劫,就是一切消亡空无的意思,而造成空劫的便是地火水风这四大。”太子见我一脸大为不解给我细细的解释。“而在道家地火水风被称为三灾,只不过佛家中多了地空,山崩地裂大千世界顷刻间化为虚无,但凡菩萨和佛渡劫也不外乎靠修行渡过这四空。” “太子说的没错,佛道两家的渡劫想必都是起源于此。”韩煜震惊的看看四周竖立的石柱心有余悸的说。“在道家中,被称为三灾八难,修道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便需要经历天雷渡劫。” “蓐收是上古洪荒的地神,主宰的便是雷鸣之地,刚才引路使说过通往神珠的路上万千雷鸣电闪,必须经受雷电锤炼还能安然无恙方可取回白珠。”我想了想惊讶的说。“难道雷鸣之地便是天雷渡劫……若是过去会怎么样?” “道家中天雷渡劫都不是渡,而是躲,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韩煜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从来没听过谁能硬抗天雷渡劫而不神魂俱灭,若是能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我目瞪口呆的一怔呆立在原地,引路使说的是要拿到神珠必须经受万千雷电锤炼,按照韩煜的说话五百年修为的仙家都只能躲,我们这些人又岂能经受的起天雷轰顶。 “其余的灾劫是什么?”顾小小也知道非比寻常一脸惊恐的问。 “雷劫之后是火灾,此火非凡火,亦不是天火,被称为阴火,但凡经受火灾之人,阴火会从涌泉烧起直透全身,若是能经受的住可登三十六天,倘若无法自持五脏成灰,四肢皆朽,千年苦行俱为虚幻。”韩煜越说声音越沉重,最后重重长叹口气。“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千年道行,又怎么能抵挡的住。” “那剩下的水和风呢?”我舔舐了一下嘴唇问。 “渡劫都以五百年修为为一劫,若是能经受火灾再有五百年修为,就必须经受风灾,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被称为做赑风,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韩煜一边说一边指着沙丘下的那些森森白骨说。“最终剩下的都和这些白骨一样。” “最后是水灾,也是四大之中最为险恶和最大的灾劫,佛家中常言苦海无边,一旦堕入永无休止的受尽折磨和煎熬,而水劫一旦泛滥会毁天灭地吞噬所有的一切,世间会陷入汪洋混沌一切都会被毁灭……”太子再也说不下去。 “然后呢?”云杜若听的心惊胆战。 “没有然后,水劫之后一切都是空无,便是佛家的四大皆空!”太子闭目埋首宣了一声佛号。 我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于我们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难怪引路使如此忌惮靠近那四根石柱,还有那些宁愿困死于此也不愿意进去的无数,这哪儿是试炼分明就是送死。 韩煜和太子所说的大同小异,可他们口中提及的四大皆空也好,三灾八难也罢,不过是三界初定后各自修行的磨砺,但想必都源于这上古洪荒的四方神帝的试炼,他们给我们描述的劫难都让我们望而生畏,更难想象上古洪荒的四方神帝的试炼有多险峻。 第三十章 雷霆之怒 轰隆! 琉璃玲珑塔再一次地动山摇的晃荡,我们感觉身体在缓慢的下沉,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到引路使手中的香盘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盘香又燃烧了一截,应该是时辰到了,琉璃玲珑塔又开始往下沉,想必第二层已经沉入冥海之中。 临来的时候叶轻语提醒过我们这里面诸多凶险,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料到,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冒险,我们面临的选择现在反而变的简单,要么变成这黄沙下的皑皑白骨,要么就坐等琉璃玲珑塔沉入冥海灰飞烟灭。 “那还不如去四方神帝拿回神珠,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拼一把。”顾小小转过头一脸乖巧的说。 “为了救我师傅,韩煜连累大家了。”韩煜低头声音透着愧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我白了韩煜一眼,拍拍他肩膀宽慰的说。“真要怪就该怪我,你若不认识我什么事都没有。” “你们可以继续这样消磨时间。”云杜若抿着嘴瞪了我们一眼。“有四颗神珠要拿,不管能不能拿到应该不会轻松,你们有煽情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先拿哪一颗。” “想好要去拿了?”太子一脸平静的问。 我们义无反顾的点头,太子淡淡一笑。 “那就随遇而安吧。” 太子说完手伸向离他最近的石柱,那是位于西面的石柱,上面安放着白色的神珠,引路使告诉过我们这是上古洪荒四方神之一的西方守护神蓐收掌管的雷鸣之地。 太子的手刚伸出去,我就看见引路使向后退了几步,刚好退出石台的范围,看他的举动就知道对这四方神帝有多畏惧,太子的手刚一触碰到那石柱上的圆珠,我们眼前漫天黄沙飞舞的荒芜世界立刻荡然无存。 我们站立在一处不知名的高山之上,脚下是一处巨大的平台,走到边缘往下望去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而在我们的对面有一个不大的祭台,上面摆放着一颗发出耀眼白光的珠子,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拿会的神珠。 而如今更让我们震撼不已的是,一尊巨大的难以描述的石刻雕像正耸立在平台前方的深渊之中,我们完全看不见雕像的下半身,只能仰视才能看清那硕大无比的雕像面容。 巨大的雕像高耸入云,面容狰狞可怖凶神恶煞,左耳上一条粗大的巨蛇悬挂在上面,蛇身盘绕着雕像的身体目露凶光的盯着平台上的我们,那雕像的人手持双斧犹如开天辟地的巨人,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两只巨大圆瞪的眼睛虽然是紧闭,可雕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平台上的我们,站在下面仰视心中不由胆颤心慌,如此巨大的雕像让我们能感受到的只有渺小。 “这应该就是上个洪荒四方神帝中的蓐收。”顾小小深吸一口气瞠目结舌的对我们说。“外公曾说过,蓐收凶猛无匹是上古洪荒的掌刑之神,据说上个大战中战死后入玄冥,被赦封为幽冥十二冥王之一。” “还好仅仅是一尊雕像,若是真正的蓐收……”韩煜心有余悸的仰头看着那雕像说。“就我们几个现在的本事,要挑战幽冥十二冥王之一的蓐收就是痴人说梦了。” “神珠就在那里,时间不多了先拿了再说。”我指着不远处祭台上的神珠,这石台很宽大可对面的祭台距离我们并不远,走过去也不过几十步的样子。 “大家小心点,真有那么容易,外面也不会困死那么多上古不可一世的。”太子很冷静的叮嘱大家。 韩煜深吸一口气手里紧握雷影小心翼翼往前迈出一下步,脚刚落入平台之中,一道电闪雷霆万钧般从天而降,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将韩煜拉了回来,电闪不偏不倚刚好劈在韩煜刚才落脚的地方,顿时炸出一个深坑。 顷刻间我们听见头顶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此起彼伏,抬头看见天空中的云雾风起云涌的开始聚集盘旋,厚厚的重叠在一起犹如整个天际都要倾塌下来一般,那无法看穿昏暗而厚重的云雾之中时不时闪出电光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雷电声。 天象突然巨变让我们都发自肺腑的胆战心惊,从来没见识过如此令人震撼的天象,我们下意识都想向后退,直到半只脚悬在石台的边缘,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 轰! 一声巨响让我们所有人身体随之颤抖,一道巨大的雷电从那厚重的云层中破天而出,刹那间把整个原本昏暗的世界照亮的如同白昼,我见过韩煜用雷影召唤九天神雷,已经让人震撼不已,可比起这一道天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那天雷落地劈在远处的山顶上,顿时整座山一片焦土万物尽毁。 我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一直牵着云杜若的手只感觉手心中全是渗出的冷汗,我舔舐着嘴角面面相觑的看向太子和韩煜,他们脸上的神情除了惶恐再无其他。 “道家渡劫需受天雷所劈,我还侥幸想着既然我是有神尊之位的雷祖,什么都可以怕唯独这天雷不用忌惮……”韩煜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看来我是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了,这幽冥十二冥王的雷鸣之地又岂是三十六天神雷可以相提并论。” “这里退无可退,看来除了去拿到神珠我们别无他法。”顾小小心惊胆战的说。“难怪引路使说什么都不肯随我们进来,那些被困死的上古想必也心知肚明,没有把握能抵挡这雷鸣之地的雷劫,进来也只会留下一捧焦土。” 我们头顶天雷滚滚,轰鸣之声越来越巨大,每一次的巨响都让我心不由自主的在颤抖,第一道破天而降的天雷已经让我们见识到这雷鸣之地的厉害,还没等我们心绪稍微的有些平复。 咔嚓!咔嚓!咔嚓! 接连三声巨响后,连续三道电闪穿透厚重昏暗的云层劈落下来,我们心惊胆战的缩在一起,看着那雷电随意的劈落在我们远处的地方,雷击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剩下的只有冒着灰烟的焦土。 我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这天雷似乎是随意的劈落,都距离我们很远,而祭台的位置距离我们只有几十步,如果运气好跑过去或许能拿到神珠,我正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头顶之中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断断续续,而是此起彼伏的连成一片。 顷刻间无数道天雷几乎同时划破天际,犹如万千闪耀着白光的利刃雷霆万钧之势般倾斜下来,整个天际都被万千白光所照亮,声声巨响就在我们身边炸响,天雷肆意妄为毫无目的的劈落,触目可及整个雷鸣之地完全充斥在一片雷电交织之中。 我们就站立在原地看着天雷不断的落下,没有停歇有没有中断的意思,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快要被万千雷电所毁灭,四周弥漫的全是焦土的味道,唯一庆幸的是还没有天雷落在我们站立的石台上。 “我去拿神珠!”韩煜应该也是看出再拖下去,这足以毁天灭地的万千天雷早晚会劈落到石台上,说完箭步跨了出去。 “我跟你一起!”太子估计是担心韩煜一个人万一有事难以应对,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刚一进入平台,天际中顿时五道雷霆顷刻间击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劈落在石台上,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些天雷根本不是漫无目的的劈落,一旦有人靠近神珠石台上必会被雷击。 “道家渡雷劫靠的是躲,你帮我也没用,退回去。”韩煜对身后的太子焦急万分的大声说,身体敏捷的闪躲着天雷,五道天雷像是跟随着韩煜,若不是他躲闪的快,险些劈落在他身上。 我们在后面看的提心吊胆,韩煜躲开那五道天雷后距离祭台已经又近了一步,我心里正在暗自庆幸,或许韩煜动作再快点真能在被天雷击中之前拿到神珠。 可刚想到这里,忽然天际轰鸣不停,又是一道耀眼的光亮刺射进眼睛,等我抬头的时候才看见,数十道天雷相互交织在一起,犹如一道巨大的光柱石破天惊般向我们站立的平台降落下来。 我心里顿时沉了下去,这数十道天雷完全把整个平台全部都覆盖,任凭我们站在任何地方都无法躲开。 “站过来!”太子大声对我们喊,同时冲到韩煜身边,从身后一把将韩煜拉了回来,我和云杜若和顾小小快速站了过去。 这些天雷根本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杂乱无章毫无目的的劈落,但凡要接近神珠的都必须经受雷击,这雷鸣之地天雷的威力我们都心知肚明,被天雷劈中瞬间便是一堆焦灰。 第三十一章 渡雷劫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抬手震断手的金刚菩提念珠,单手一扬二十七颗金刚菩提飞洒在我们面前,太子动作快速一气呵成,扬起金刚菩提后立即双手各掐出佛家手印,我们只听见他嘴里大声念出的佛咒。 大悲天龙,世尊诸佛,金刚无畏般若莲花普度。 太子话音一落,飞扬在我们面前的二十七颗金刚菩提顿时化作祥和金刚,太子掐完手印后双手合十声音洪亮的宣了一声佛号。 那些飘舞在我们面前的金光渐渐飘落于地上,一点一点蔓延到平台的祭台边上。 太子一步踏入面前的金光之中,那一瞬间数十道天雷刚好落下,石破天惊的雷霆之怒不偏不倚全击中在平台之中,顿时整个平台火光四溅雷鸣之声振聋发聩,所有的天雷完后覆盖平台的任何一处地方,我甚至都闭上眼睛等待着身体被天雷击中的那刻。 可良久竟然没有异样的感觉,我缓缓睁开眼睛震惊的看见太子站立的那处金光,如今一瓣一瓣的展开在他脚下变成一朵莲花,雷电劈落在我们四周而我们头顶的雷击却被莲花形成的金光罩所阻挡。 太子在危急关头用他手中金刚菩提念珠结成莲花罩居然可以抵挡的住这洪荒天雷,我再次惊愕看向地上绽放的莲花,和我熟知的莲花不同,这莲花竟然有数百瓣圣洁无比。 “佛家中菩萨渡劫四大皆空时都以莲花托世,莲花在佛家地位尊崇因为出淤泥而不染被尊为圣洁之花,其根如玉,不着诸色,其茎虚空,不见五蕴。”太子见我们惊愕心平气和的说。“我以全部佛家修为结金刚莲花罩,幸好机缘巧合得到这二十一瓣的金刚菩提,否则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这洪荒天雷。” 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天际中轰鸣连绵不断有雷电向着我们站立的平台劈落下来,每一次劈在我们身边的金刚莲花罩上火光四溅震耳欲聋,开始那莲花罩还能抵挡,可劈落的天雷越来越猛烈,我环顾四周触目可及的地方全都已经变成没有丝毫生机的焦土,莲花罩渐渐有些松动我甚至看见头顶的护罩上出现细细的裂痕。 “我的修为结出的莲花罩坚持不了多久,你们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在莲花罩破裂之前必须拿到神珠。”太子脸色凝重的对我们说。 太子迈开脚步稳稳的踩在金光普通念珠幻化的金光铺设的路上,每一脚踩踏上去拿金光都盛开出一朵莲花,正如佛陀的步步生莲。 原本指望在这莲花罩的庇护下走到祭台,可刚走出几步,从天而降的天雷越发猛烈,声声入耳振聋发聩,每一次劈落在莲花罩上,上面的裂痕都随即便的更加深刻,而且天雷从未间断过,宛如万千把利刃无休止的穿透而来。 越是往前走天雷的威力越巨大,这才走出不到五步,整个护罩已经出现无数条裂痕,眼看就要支离破碎,太子已经用全部的修为结成这个护罩一旦天雷击破屏障,他会第一个灰飞烟灭。 “你一个人抵挡不了多久。”韩煜应该是知道单凭太子的修为要抵挡这洪荒天雷简直就是螳臂当车。“我来帮你!” 韩煜说完拿出一张道符,咬破手指忽然回头郑重其事的对我说。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必须和太子一样全力以赴,我用全部道行助太子结金刚莲花罩,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一旦护罩被天雷所破,我和太子都会烟消云散,你不用考虑救我们,务必拿到神珠出去,切记!” 韩煜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不过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心里当然清楚他和太子都是在孤注一掷。 “既然是一起来的,要么一起出去要么就一起留下。”我坚定的摇摇头回答。“就算我拿到了神珠出去,剩下还有三颗你们认为我一个人还有能力拿的回来?” 韩煜一愣他应该是了解我个性,也不再多言用指头上的血在道符上书画,然后两指夹于眉心,口中快速念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韩煜咒完令出手中道符应声燃烧,接连不断劈落在金刚莲花罩上的天雷连绵不绝,护罩上的裂痕越发的深刻,韩煜单手一扬燃烧的道法飞舞出去,一道金光从道符中闪亮,分裂成无数金灿灿的薄片弥漫到莲花护罩上,这些金片和护罩重合在一起,金光顺着金刚莲花护罩上的裂痕开始快速的蔓延。 等到金光渐渐消退我们惊讶的发现之前的那些被天雷劈出的裂痕竟然重新被修补完整,看来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可等我看见前面通往祭台的路,心再一次悬了起来,我们距离祭台至少还有十几步,平常这或许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如今每迈出一步都要经受万千洪荒天雷的劈击。 我们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太子和韩煜倾尽全力孤注一掷,一旦护罩破碎我们所有人都会瞬间万劫不复。 随着我们距离祭台越近,劈落下来的天雷威力愈发巨大,算起来我们只走出不到五步,脚下盛开的莲花最开始有几百瓣花瓣,而如今脚下的莲花花瓣七零八落,这些莲花都是由太子佛力加持而成,他说自己的佛力消耗越多莲花的花瓣也就越少,而金刚莲花罩的屏障作用也越低。 韩煜虽然用毕生修为弥补之前护罩上的裂纹,可如今那些本来修复的完好如初的莲花罩再经历接连不断的洪荒天雷劈击后,重新裂开的纹路更加深刻。 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两道天雷劈击在我们头顶的护罩上,而如今随着我们距离祭台越近,劈落下来的天雷是数十道交汇在一起,犹如一根巨大光亮的光柱在我们头顶炸响,电光火石中我们甚至能听见护罩细细碎裂的声音和看见那些裂痕快速的蔓延。 而且根本没有留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天雷接连不断越来越粗大的击落,从目前莲花罩所能承受的雷击来看,不出三步之内护罩必定会碎裂。 可我们距离祭台还有十几步结局显而易见,按照引路使的指点,要想从这里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到神珠,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卷起衣袖,手臂上的那四条纹路露了出来。 我反手而起自从开启阴阳眼后,已经能驾轻就熟的控制和掌握冥焰,手心中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腾起,然后顺着我手臂迅速的扩散直到把我整个人包裹其中。 “能不能拿到神珠就在此一举,都说我是冥皇转世,这冥焰怎么也能有点作用。” 我喃喃自语把希望全寄托在身上的冥焰上,双手猛然向头顶举起,幽蓝色的冥焰从我身上汹涌澎湃的涌出,瞬间便充满在整个莲花护罩之中,熊熊燃烧的冥焰萦绕在护罩上,与太子和韩煜的法力交融在一起,恰好一道前所未有势大力沉惊天动地的天雷破天而降。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那耀眼的雷电冲击下来,击落在护罩上石破天惊般,我原以为护罩已经无法再承认任何的雷击,可那雷电劈落下来竟然没有激起半点火光,汹涌的冥焰顷刻间将雷电吞噬其中。 “哥!你的冥焰可以克制这雷鸣之地的天雷!”顾小小欣喜若狂的大声说。 “这里险象环生别再停留,趁现在赶紧去拿神珠!”太子冷静的说。 缭绕在金刚莲花护罩外的冥焰果真如同顾小的那样可以吸收和吞噬天雷,每一次不管多威烈的天雷击落在冥焰中都悄然无声的湮灭,我们连忙跟随最前面步步生莲的太子向祭台走去,等距离祭台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韩煜的手向祭台上的神珠伸过去。 突然间我们头顶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戛然而止,这突然起来的变故反到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刚才还雷电交加的雷鸣之地瞬间一片死寂。 “难道我们已经闯过了雷鸣之地?”云杜若心有余悸的环顾四周诧异的说。 “这安静的太反常。”太子抬着头看着天际,忽然对韩煜大喊一声。“赶紧拿神珠!” 韩煜也不顾危险一步跨出莲花护罩,伸手向神珠拿去,指尖触碰到神珠的那刻,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震飞回来,我们这才看清在祭台的四周是一道雷电之光交织在一起的屏障出现在我们眼前。 韩煜的所有法力都用来修补太子的金刚莲花护罩,看来普通人根本无法穿越祭台上这道屏障。 “我来!” 既然我的冥焰可以克制雷鸣之地的天雷,这屏障也应该阻挡不住我,可我刚想走出护罩就被太子一把拉住,他抬着头面色惊愕的看着天际,云杜若搀扶起韩煜从地上站起来,我们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脸惊恐的慢慢张开嘴。 第三十二章 雷蛇 我们头顶的天际中那些聚齐在一起厚重而阴沉的云层低沉的像是要崩塌下来,片刻的死寂后忽然有一阵风吹来,在这一片充满焦土味道的世界里唯一能听见的便是这风声。 可是的时候还很细微,然后渐渐变的凛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们都不知道突然起风意味着什么,但太子的目光始终仰望着天际,那些厚重而阴沉的乌云开始在风中旋转,片刻间就在我们头顶形成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巨大漩涡。 昏厚的云层中又开始有电闪之光明灭,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雷霆轰鸣,但声音远不及之前的巨大,可那些不停盘旋的云层愈发的快速,漆黑的漩涡中我们忽然看见一丝白色的光亮,然后开始向四处扩张直至充斥在全部的乌云中,光亮不断的加剧像是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汇聚,越来越明亮似乎要把整个昏暗的天际撕裂般。 “往……往后退!”韩煜的声音变得有些恐慌,好像意识到什么,明明祭台上的神珠近在咫尺,可比起那诡异的天象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轰! 一声足以让这天地都颤抖的雷鸣之声猛然间响彻天际,久久在这片早已被雷击劈成焦土的世界中回荡,我们痛苦的捂住耳朵,可巨大的雷鸣声依旧可以穿透进耳膜,撞击在上面振聋发聩的疼痛。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雷冥之光从那巨大的天际漩涡中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像是洪荒巨神撕开了天幕,一道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天雷,巨大到我们每一个人都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完全被震撼到我们所有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都忘记了去抵挡,毕竟在这一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天雷面前,我们的力量顿时显得渺小的如同儿戏。 当那道天雷劈击下来的瞬间,整个焦土世界明亮的令人难以睁眼,我们下意识伸手去遮挡,可穿透指缝的雷冥之光让我们知道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 咔嚓! 雷霆万钧的巨雷竟然没有劈在这平台上,在那耀眼的雷光中我眯着眼睛看见巨雷不偏不倚劈击在平台对面那巨石雕像的头顶,雷闪之光从雕像的头顶快速的向下延伸,很快就消失在平台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等到刺眼的光亮消退我们这才能放下手,很惊讶威力如此巨大的天雷竟然没有劈击碎那巨大的雕像,其实在我心里更多的应该是侥幸,若是这巨雷劈在石台上…… 我已经不愿意去想这样的结果,连上古都无法抵挡的洪荒天雷,我们又岂能抗衡。 “结束了?!”好半天没有再听见任何的声响,云杜若怯生生的问。 我抬头看见天际中刚才那巨大的云层漩涡也渐渐消失,再也没看见电闪之光和雷鸣之声,很诧异那惊天巨雷怎么会劈击在雕像上而没落在我们的身上。 这短暂的平静让我有些清醒,目光落在祭台的神珠上,既然没有天雷在落下,我连忙唤出冥焰打算去拿神珠。 咔……咔…… 脚敢迈出一步,忽然听见山石移动的巨响,就从我们不远处传来,我们惊恐的环顾四周生怕这平台经受这么多次雷击后会倾塌,可很快就发现脚下的平台并没有移动的迹象,但那巨响却近在咫尺像是什么东西在缓缓的移动。 “哥……” 我的衣角被顾小小从旁边拉了一下,她只是喊了我一声,后面的要说的话完全被震惊到说不出来,目瞪口呆的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我前面。 我们都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又听见咔嚓一声巨响,我们终于明白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平台对面的那巨大无比的雕像左耳悬挂的那条盘绕在雕像身体上粗大的石蛇分明动了一下! 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我们清楚的看见那粗大的石蛇竟然在扭动几下僵硬的身体后,灵活自如的竖起了那目露凶光的蛇头! 这分明是雕像!可如今这雕像上的石蛇竟然是活的! “刚才那道巨大的天雷劈击在这尊雕像上……”太子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心有余悸的说。“那天雷唤醒了石蛇,之前阻挡我们的天雷并不是最终的试炼,这尊雕像竖立在此才是雷鸣之地真正的守护!” 太子说的应该没错,那参天巨大的雕像不知道耸立在此有多久,最开始看见的时候除了敬畏就是震撼,可是自从那道惊天破地的天雷劈击在头顶后,整座雕像从上到下周身到处都闪耀着雷冥之光,而且还是由内而外的发出。 那条巨大无比的石蛇活灵活现而且灵活自如的在雕像上游弋,从雕像的左耳上缓缓游动出身躯,盘踞在雕像的肩头凶神恶煞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们,这么大一只庞然大物足以让我们每一个人看得毛骨悚然。 我天生怕蛇面对这一条狰狞恐怖的洪荒巨兽,我本来还想冲过去拿神珠,可见到这巨大的石蛇腿肚子都在发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那石蛇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意图,高耸的蛇头迅速的从雕像肩头窜下,牵引这巨大的身躯向我们游弋过来,石蛇的身体盘绕在石台下的山体上,庞大的蛇头和躯体隔断了我通往祭台的通道,它好像是有意识的在守护这里。 我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石蛇的眼睛,这样的对视似乎落在石蛇的眼中变成了挑衅,它巨大的蛇头缓缓向后缩了一下然后猛然向我们冲击下来,犹如一座巨山压顶般阻挡住光亮,一片阴暗顷刻间把我们笼罩其中。 我暗暗握紧拳头,我身后就是韩煜和太子还有云杜若以及顾小小,他们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我若躲闪他们就失去最后的屏障,想到这里我一咬牙通身冥焰缭绕试图去抵挡石蛇的冲击。 那石蛇在半空中忽然张开巨口,露出尖锐的石牙透着杀戮和暴戾,无数道雷鸣电闪从石蛇的口中劈出,这雷鸣之地的洪荒巨蛇竟然也有驾驭雷电的本事,只不过比之前天际劈落的天雷气势更加凌厉和威烈,何况石蛇距离我如此之近,完全是瞬间爆发出的雷霆之怒。 我们站在这石台上根本无从可躲,我一咬牙在雷霆劈击过来的瞬间挥出左手,手中的冥焰触碰到石破天惊的雷闪,短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从冥焰和雷电交汇的中心猛烈的向四周快速蔓延。 那强大的气流波及出去,远处早已被天雷劈击成焦土的荒山短时扬起焦灰,整个雷鸣之地到处都弥漫着漆黑的灰烬,我都没想到竟然可以抵挡住那石蛇如此威烈的万千雷电。 一道幽蓝色的火墙从我手心开始向四处扩张,熊熊燃烧的冥焰交织成一张火网密不透风的阻挡在我身前,巨大的石蛇见从它口中发出的雷鸣电闪竟然无法伤到我,勃然大怒直起身躯更加狂暴的重新再次袭来,从它嘴中爆发出的雷鸣电闪更加威烈。 本来面对这一只庞然大物的洪荒巨兽都不由莫名胆寒,何况从它嘴中劈击而出的雷电汹涌无匹,我原本还担心冥焰是否可以能抵挡石蛇越来越狂暴的攻击,可发现它嘴中的雷鸣电闪始终无法穿透我冥焰的火墙,冲击上来的雷闪撞击在火墙上,犹如石沉大海般顷刻间便被吸收湮灭。 “这石蛇看似凶猛,不过也不能奈何你的冥焰!”太子在我身后冷静的说。“韩煜,帮忙,我们除掉这石蛇早点拿神珠离开这里。” 太子说完走到我身边,双手掐佛印最后闭目合十,嘴里大喊一声。 大悲天龙,世尊诸佛,灭度无量金刚降魔! 太子话音一落之前他抛掷出的金刚菩提念珠,本已经开出朵朵莲花,如今莲花之上金光再现,连成一体宛如一条金龙腾空而起,一圈圈缠绕在石蛇的七寸上,那石蛇岂肯就范扬起巨大的身躯想要挣脱太子的金刚菩提念珠,可石蛇越是挣扎我看见金龙般的念珠捆缚的越紧。 “韩煜!这石蛇身若磐石兵甲难断,能驱雷电并非凡物,你以雷攻雷!”太子对韩煜大声说。 韩煜也不迟疑敏捷的窜到石蛇的身边,石蛇还在挣扎试图冲开被锁在七寸上的金刚念珠,不停的翻腾扭动着巨大的身躯,韩煜看准时间一步踏上蛇身。 “带我上去!” 石蛇狂暴不已见有人踩踏到身体上,更是勃然大怒身躯一扬想要把韩煜打飞出去,韩煜借力刚好被高高震到半空中。 石蛇还没反应过来,韩煜已经飞到石蛇的头顶,毕竟是洪荒巨兽岂能容许有人把自己踩在脚下,巨大的蛇头猛然抬起,韩煜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刚好借石蛇的力气,他被抛到天际很远的地方,我们站在石台上几乎都看不见他,石蛇顺势在下面气急败坏的张开那血盆大口。 一道粗大的雷鸣电闪从石蛇的嘴中劈击而出,直直冲向天际石蛇狂暴的样子好像誓要把韩煜劈击成焦灰才肯善罢甘休。 那石破天惊的雷闪像一道刺破苍穹的利刃,发出耀眼的雷光呼啸冲天,我们虽然看不见韩煜被抛到什么地方,可我们都把心提了起来,不知道他能不能抵挡的住石蛇的这全力一击。 第三十三章 齐心合力 从石蛇口中爆发的电闪刺破苍穹的时候,我们抬头望向天际看见一个急速下坠的黑点,那应该是向下掉落的韩煜,正迎着石蛇的雷电冲去,我下意识蠕动一下喉结,手心中全都是冷汗。 峥! 一抹青冥之光在天际闪过,我看见韩煜拔出了雷影,天际中传来他响彻寰宇的道咒。 七神冲庭,金甲耀角,九天六地,敕斩万妖,摧灭千精,金雷所振,九魔灭形,吾佩真符,役使万雷,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 这是叶轻语传给韩煜的天罡雷霆咒法,据叶轻语说这咒法名叫役万雷咒,是天罡雷部总咒,能赦令这样法咒的人可以掌控九霄三十六天,执掌雷霆之政,韩煜之前还驾驭不了但自从有了叶轻语所赠的雷影后,雷部咒法他好像豁然领悟而且融会贯通掌握的得心应手。 韩煜话音一落,顿时在他身后的天际狂风大作风起云涌,漫天雷闪劈下,犹如万千神将天兵从天而降,汇集成一道光芒四射的雷霆针锋相对的迎着石蛇张开的巨口而去。 两道雷电瞬间便撞击在一起,一道欲要毁天,一道誓要灭地,巨大的冲击力从两股雷电交汇的地方猛烈的向四周波及,天际汇集的乌云瞬间被冲击的荡然无存,我们站在石头上仰望只感觉波及来的狂风让我们站都站不稳。 万万没想到韩煜竟然能以九霄神雷和石蛇抗衡,而且看上去居然不处下风,渐渐有些无法支撑的居然是石蛇,韩煜召唤的九霄神雷威力无匹和石蛇嘴里爆发出的电闪僵持一段时间后,慢慢开始压制下去。 巨大的洪荒妖兽估计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还能以雷和其抗衡,甚至任凭石蛇如何发力也无法击破韩煜召唤的天雷,石蛇最终不支它的雷闪完全被韩煜所压制,我们在下面远远望去,韩煜召唤的万千九霄神雷汇集在一起,宛如一把破天而出的利剑威力无比的向石蛇劈杀而去。 石蛇应该是察觉难以抵挡,还想力战不退可韩煜的九霄神雷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劈击下来,石蛇虽然身躯庞大但对天雷终是畏惧试图躲闪,可依旧逃脱不了这无处不在的万道天雷,无数条雷电劈打在石蛇的身上,它在不断闪灭的雷光中狂暴的扭动着身体。 它那由山石组成的身躯在雷电的劈击下,浑身到处碎石四分五裂的爆裂开,如同石雨般落下向我们砸来,好在有冥焰祭起的火墙环护在我们四周,否则我们早已是崩塌碎石下的一滩肉泥。 这石蛇不愧是洪荒妖兽,果然非比寻常被韩煜召唤的万千九霄神雷劈中居然还能动弹,它的身体坚若磐石即便雷电劈击在上面碎裂的不过是石屑,根本无法彻底的伤到它。 石蛇被击中依旧试图躲闪不断劈在它身上的雷电,但雷光万倾没有停歇的意思,任凭它闪躲无数天雷依旧不偏不倚击中它。 石蛇变的更加狂暴根本不再躲闪,硬生生迎着雷电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向空中飞降的韩煜咬去。 韩煜竟然也不躲闪,身体融入劈击下来的雷电之中,挥舞着手里的雷影,天际中又传来他洪亮的道咒。 九天阳阳,飞剑神王。破禄三台,威摄四方。黄神勾天,翼德亡神。天摧倒地,裂海随文。召汝雷神,奔雷奉行。 韩煜道咒一出,九霄之中滚滚天雷从四面八方同时击落,相互交织汇集在韩煜四周,远远看去亦如一把破天利剑从天而降,而韩煜便是那锐不可当的剑尖,石蛇虽然无惧依旧仰头向韩煜咬去,但当那万千天雷汇集的光柱在韩煜的指引下不偏不倚重重击在石蛇的头上。 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照亮天际的雷光,石蛇完全无法抵挡着石破天惊的一击,巨大的身躯痛苦的扭动,胡乱的扫打在四周的山峰上,顿时地动山摇但凡被石蛇身躯撞击到的山峰纷纷碎裂,我们只感觉到四周的地面都在颤抖, 石蛇被韩煜重击再无能力抵挡,头痛苦不已的摇晃,漫天雷闪依旧重重劈击在它巨大的身躯上。 “下来!”太子看准时机单手掐出一个佛印随即嘴里大喊一声,庞然大物的石蛇七寸被金刚念珠所束缚,如今又受到重创再无力挣扎,竟然被硬生生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巨大无比的蛇头重重的砸向我们面前的石台上,我突然有些惊恐,韩煜和太子两手虽然打败了石蛇,可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砸落下来我们这石头瞬间就会变成粉末,太子大声对我说。 “这妖物身体坚若磐石,韩煜的九霄神雷都伤不了它,看来只有你的冥焰能除掉它。” 我看着犹如泰山压顶般倾塌下来的石蛇,也想不了那么多,把身上的冥焰全都聚集在右手,就在蛇头砸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单膝跪在我们面前大喊一声。 “我送你上去!” 我心领神会,一步踩在太子的腿上,他双手一托把我抛向半空,我迎着快速坠落的蛇头握紧拳头冲了上去。 在迎击的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毕竟砸下来的庞然大物看着都让人心惊胆战,我几乎和韩煜在一条直线上,我和他一上一下把石蛇夹在中间,几乎是同时撞击在石蛇的头上。 撞击的那一刻我才第一次感受到冥焰的威力,韩煜击中了它头顶,而我的拳头准确无误的打在它的下颚上,那一瞬间韩煜的天界之力和我的幽冥之力完全融化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前所未有的猛然从我们和石蛇之间波及而出。 幽蓝色的冥焰和韩煜九霄神雷的青冥之光交织在一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雷鸣之地,四周的山林瞬间殆尽化为乌有,天际中的云层也被震荡的荡然无存,只感觉整个雷鸣之地都在颤抖。 我和韩煜从半空中落到平台上,被击中的石蛇竟然如同凝固一般僵硬的悬停在半空中,然后我们看见它巨大的磐石身躯中开始有一抹幽蓝的火焰夹杂的雷闪的青冥之光在闪动,紧接着这样的火焰越来越多的从它身躯的各个地方由内而外的渗透出来,顷刻间便将石蛇包裹在中间。 嘣! 一声沉重的爆裂声从石蛇的身躯中爆发而出,在我们的注视下这条洪荒妖兽被炸裂成无数细碎的石块,然后顷刻间便被冥焰吞噬燃烧成灰烬,我们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庞然大物般的雷蛇竟然就这样荡然无存的消失在我们眼前。 很久的沉默后我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我们并肩站立在石台上,或许之前和雷蛇生死缠斗至今还让我们心有余悸,大家都还没完全平复下来。 “这洪荒妖兽也不过如此,不过它驱使的雷电的确比我所掌握的九霄雷咒要厉害的多。”好半天才听见韩煜瘫软的声音。“幸好有你们帮忙,若不是我们三人联手根本奈何不了这妖物,其实我的九霄神雷根本克制不住它,全靠这把雷影,能击中石蛇实属侥幸,我完全是孤注一掷,这雷影似乎能控制雷电之力,我若是能得到这妖物的雷闪威力,我的道法定会精进不少。”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努力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刚打算去拿神珠离开这里,忽然发现石头下面传来一声如同牛鸣的低吼,我们顿时警觉起来,这雷鸣之地有洪荒妖物石蛇守护,我们倾尽全力才除掉,难道这里还有其他我们没看见的东西。 我走到石台边向深不见底的深渊望去,这一次很肯定那声音就是从下面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那……那雕像……在……”云杜若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在动!” 我一怔惶恐的和其他人慢慢转过头去,击杀石蛇的时候强大的冲击力波及四周所有的山林都被摧枯拉朽摧毁,可等我们转过头去时惊讶的发现一直耸立在石台对面的那尊参天巨大的雕像竟然安然无恙。 更让我们震惊惶恐的是,那雕像居然在慢慢的向上移动,我们之前只能看见雕像的上半身,如今整个雕像已经渐渐完全呈现在我们眼前,只不过我们必须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楚。 难以用言语去描绘这雕像到底有多巨大,刚才被我们击杀的石蛇在我们眼中俨然已事庞然大物,可石蛇在这雕像上只不过是悬挂在雕像的左耳上,如同一副耳环般。 随着雕像的升起,从深渊之中腾起厚重的云雾弥漫在我们四周,远远看去那雕像就如同是耸立在天际中的神令人望而生畏,厚厚的云雾中渐渐有黑色的阴影向我们压过来,试图要穿透那云雾,我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等到我们退到石头的边缘,我瞠目结舌的盯着高高在上参天巨大的雕像,一直紧闭的巨眼竟然猛然睁开,这雕像和石蛇一样竟然是活的,我忽然心里猛然一惊,嘴角蠕动一下。 “雷鸣之地……真正守护神珠的不是石蛇……是……是十二冥王之一的蓐收!” 第三十四章 视死如归 蓐收是洪荒的神,上古大战死后入幽冥被赦封为十二冥王之一,掌管雷鸣之地,顾小小声音颤抖的说出顾连城告诉她关于蓐收的记载。 西方有神蓐收,人面虎爪、白毛执钺,左耳有蛇,乘两龙,掌雷鸣之地主幽冥刑罚。 我们听着顾小小的描述,再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巨大雕像,那分明就是十二冥王之一的刑神蓐收,记载中他左耳有蛇,应该是装饰之物,我们千辛万苦倾尽全力击杀的不过是蓐收的耳环。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进来之前在黄沙之中看见的那些堆积如山的上古白骨,也终于能明白为什么他们宁愿困死于黄沙之地也不愿意进到这里来。 何况引路使还说过,这里守护的还不是真正的蓐收,仅仅是我在铸造琉璃玲珑塔时,以蓐收的神力制造的雕像,就足以让那么多上古畏惧不前。 蓐收居高临下手持双斧巨眼目露凶光的凝视我们,他才是这雷鸣之地真正的主宰,守护着祭台上的神珠,但凡有任何人想要僭越想必都会在他的双斧下灰飞烟灭。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莫要说想如何抗衡,面对这么一尊参天庞大的上古神,仅仅只直视他的巨眼也能感受到无尽的杀戮和暴戾,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可能打败的对手。 等我慢慢低下头目光落在正向我们侵蚀过来的那团庞大的阴影,正透过浓厚的云雾渐渐探出身影,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一脸惶恐的凝视那团阴影,直到我们所有人的嘴慢慢长大。 一个磐石的龙首凶光毕现的从那阴影中穿透出来,近在咫尺的盯着我们,身旁是起伏的云雾不断的翻滚,巨大的龙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游弋,这分明是一条硕大无比的石龙,只不过身躯远比我们刚才除掉的石蛇还要庞大。 突然身后传来低沉的鼻息声,透着阴冷的气息穿透我们的衣衫,我们僵硬的身体慢慢转过去,身后竟然是另一条石头,如今悄然无息的从云雾中探出头,狰狞恐怖的龙首就悬停在我们面前。 顾小小给我们的描述中蓐收脚踏双龙,想必正是我们现在身旁这一前一后的这两条,蓐收那参天巨大的身躯应该就是由这两条巨龙托负着,我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以为除掉石蛇便算是完事,岂知我们唤醒了这雷鸣之地的霸主。 嗷! 蓐收那根本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大身躯忽然压下来,凶神恶煞的脸遮天蔽日般阻挡住所有的光亮,我们陷入令人畏惧的阴暗中,他忽然张开嘴冲着我们发出愤怒的嘶喊声,像是对我们恣意妄为闯入雷鸣之地挑衅的宣战和宣泄。 那犹如天崩地裂的声音卷起强劲的气流汹涌而至,仅仅是一声吼叫已足以让我们心惊胆战,必须半蹲在地上才能勉强让身体不被掀翻在地,震耳欲聋的嘶喊声敲击在我们耳膜上,感觉整个头都快要被震裂。 我们即便是想要和这洪荒霸主抗争,可面对这一尊撑天踏地望而生畏的巨大磐石雕像也不知该如何下手,那声预示愤怒的嘶喊声刚消散在我们耳边,一前一后把我们夹击在中间的两条巨龙顿时从云雾中直立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们,各自仰头向后一缩我清楚的看见那由磐石组成的巨大身躯中一层层电闪之光不断向龙首汇集涌动。 “小心!” 太子应该是看出端倪察觉到不断,快速的把手中金刚菩提念珠散落在我们四周,剥去上衣露出左臂上的经文纹身,单手合十闭目在嘴中念诵经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道宝光至太子胸口印出,慢慢在他另一只平摊的手心中左右两边延伸,当那宝光消退太子的法器金刚降魔杵已经被他握在手心,太子猛然睁开眼睛面露忿怒相犹如金刚下凡,单手一反举起金刚降魔杵重重震在地上。 之前被散落在我们四周的金刚念珠顿时激起一抹金光,相互交织在一起,我低头看着这些金光快速的组成一个卐的图案,而此时我们头顶的那两条巨龙猛然俯首张开血盆大口,伴随着两声低沉厚重的嘶鸣声,从龙口中爆发出万千雷闪同时向我们劈击而来。 可雷闪劈下来的瞬间,那道卐字图案突然在原地向右边旋转,金光冲天而起,把我们全部人护佑在中间,雷闪劈击在上面火光四射,我们在金光中虽然暂时安然无恙,但分明可以感受这两条巨龙所爆发出的雷电远比之前我们承受的还要威力何止百倍。 “这是佛家密法,佛三十二相之一的瑞相,其光晃昱,有千百色,旋回是表示佛力无边,向四方无限地延伸,无尽地展现、无有休止地救济十方无量的众生。”太子面露金光忿怒相对我大声说。“六道佛家修为尚浅,这瑞相只能暂时保我们周全,还是要借用你幽冥之力才行。” 那金光虽然能抵挡双龙的雷电,可我看见太子的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水,原本握着金刚降魔杵坚若磐石的手仅仅支撑了片刻便开始细微的抖动,他是以法器发动瑞相看他的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我连忙再祭出冥焰伸出手一把握住金刚降魔杵,冥焰顿时顺着太子的法器萦绕在金光之中,熊熊的冥焰和太子的瑞相交叠在一起,劈击而来的雷电全都如同石沉大海般吞噬淹没。 我们如今倾尽全力虽然暂时能抵挡,可只能一味的防御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事实上也没有可以反击的能力,那两条巨龙嘴里的电闪越来越猛烈。 嗷! 蓐收那震耳欲聋的嘶喊声再次从天际传来,应该是见两条巨龙竟然无法劈击中我们勃然大怒,突然间厚重的阴霾再次向我们袭来,我听见空气被割破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蓐收挥舞着手中的巨斧,宛如泰山压顶般毁天灭地的向我们劈来,雷电我们还能暂时抵御,可面对洪荒霸主那威烈的巨斧,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抵挡,相信其他人除了心惊胆战的看着巨斧劈砍下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 那沉重而有力的撞击声后,我和太子合力结成的屏障硬生生被蓐收砍破,若不是有这层屏障抵御巨斧的威力,我们如今站立的石台想必都碎成粉末,我和太子把所有的法力都灌注在屏障之中,屏障一破我和太子同时被震飞出去,胸口一热感觉有热流从身体中涌出,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我和太子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没想过能战胜洪荒的霸主,可只是没想到蓐收竟然可以一斧砍破我的冥焰,如今我们已经失去最后的屏障,而那两条巨龙已经重新汇集更强的电闪蓄势待发的扬起头,下一次这双龙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我们只会是毫无招架之力任人宰割的鱼肉。 顾小小想要搀扶起太子,可他伤的实在太重,只能半跪在地上,任凭云杜若如何拉我起来,再细微的动作都让我巨痛难忍,最麻烦的是我和太子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在动用丝毫的法力。 我们只有眼睁睁看着被蓐收踩踏在脚底的两条磐石巨龙,蓄势待发猛然低垂下巨大的龙首,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更加威猛的雷电顷刻爆发出来,似乎誓要把我们劈击的灰飞烟灭才肯善罢甘休。 我看着雷闪向我们劈落过来,可已经无力再抵挡,我握紧云杜若的手到现在我心里虽有不甘,可并不懊悔毕竟我们已经倾尽全力并没有遗憾的地方。 就在我以为那万千雷电会击中我们身体的瞬间,一张道符从我眼前飘舞而起,紧接着我听见韩煜中气十足无畏的声音。 青华大帝敕,赐剑召雷神。上按九天气,后灿七星明。卓剑天地动,雷火电光生。急急如律令。 韩煜一个箭步跨出脚踏七星,指尖割破眉间,沾染鲜血凭空在空中挥舞画符,那扬起的道法立刻燃烧起来,待到双龙的雷电劈击到我们的刹那间,韩煜左手持雷影,右手大拇指扣在中指上掐大威德手印,两手同时推出,一道雷电从韩煜指尖冲击而出,硬生生和双龙嘴里爆发出来的电闪撞击在一起。 在危急关头韩煜竟然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抵抗双龙的雷电,他虽然驾驭的是九霄神雷,在洪荒天雷面前并不占上风,可他毕竟是雷祖雷电之法驾轻就熟,竟然真的抵挡住双龙的雷霆。 三道雷电撞击后交织在一起,韩煜终究没有恢复神力,何况在洪荒妖兽的面前他的道法修为始终难以匹敌,我看他紧咬牙关知道他是倾尽全力在坚持,可我和太子如今已经无法帮他丝毫,看着他以一敌二分明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徒劳之举,可韩煜义无反顾没有丁点畏惧和退却的想法,在他脸上我看见的只有视死如归的坚毅。 第三十五章 雷鸣霸主 韩煜的九霄神雷能劈中石蛇用他自己的话说纯属侥幸,其实我们也能察觉到这些洪荒妖物所驾驭的雷电威力远在韩煜的天雷之上,如今他以一敌二虽然能抵挡但高判立下。 双龙的电闪威力巨大而且汹涌无匹,韩煜所召唤的天雷渐渐便被压制,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双龙的电闪慢慢如同蚕食般向韩煜吞噬过去。 韩煜有些支撑不住,一个弓步强行让自己不会被逼退,双手再一次猛然推出,其赦令的九霄神雷光芒强势了一些,但终究是强弩之末片刻就被双龙汇聚的电闪又重新压制回去。 就在双龙的雷霆快要完全击退韩煜的法力时候,忽然他手中的雷影快速而距离的震荡,这是天界神兵打造出来就是为了节制九霄三十六天神雷,想必如今感受到强劲的雷击呼之欲出峥峥作响。 韩煜面色凝重应该也心知肚明以自己的道法修为根本难以和这两条洪荒妖兽抗衡,目光落在举着的雷影上,突然一咬牙收起手印,他召唤出用来抵御双龙电闪的九霄神雷顿时消失,双龙同时爆发出雷霆万钧的电闪犹如闪耀着刺眼光芒的利剑向韩煜劈击而去。 我捂着胸口心里大惊,韩煜撤了法力如今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标靶,面对奔袭而来的电闪避无可避,韩煜快速的一把握住雷影剑柄脸上的神情完全是孤注一掷。 峥! 在电闪袭来的瞬间,他拔出手中雷影,那两道电闪居高临下不偏不倚的劈击在韩煜身上,我们旁边看着心里一片寒凉,和太子想支撑着站起来可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越是动弹吐出的鲜血越多。 电击的白光交汇在韩煜的面前,像是瞬间就能把他撕裂成灰烬般,可慢慢我们发现那汇集的电闪虽然来势汹汹惊天动地,耀出的光芒把这里照亮的如同白昼,但是竟然始终无法穿透韩煜的身体,一直僵持在韩煜的身前再无法移动丝毫。 “是雷影!”太子捂着胸口惊愕的说。 我们这才注视到,韩煜单手拔出的雷影,被他有剑指横于胸前,双龙的雷击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在雷影的剑身之上,韩煜的道法都无法抵御的雷击,如今劈击在雷影上竟然无法再前移分毫。 雷影是天界神兵,每每拔出剑身上青冥之光涌动,卷起的剑寒之前铺天盖地,其气势完全不在双龙所爆发的雷闪之下,而如今我们惊讶的发现双龙的雷电劈击在雷影之上,竟然完全被雷影所吸收,上面的青冥之光由青变白,光亮刺眼令人无法直视。 我想就连韩煜自己都未想到雷影竟然还有吸收雷电之力的作用,随着雷影吸收双龙爆发的雷电越多,剑身上的光芒越发耀眼,即便我们在旁边很远的地方也能感受从雷影上散发的威烈之气呼之欲出。 韩煜似乎明白了什么,双手同时按在剑柄上,他以道法之力舞雷影,剑光冥动青色逼人,雷影在其手徐徐生风越舞越快,渐渐那青冥之气在韩煜四周舞动的密不透风如同交织的网,双龙见雷电竟然伤不了韩煜更加狂暴,同时仰头向天一声低吼,龙首冲击而下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爆发出更加威烈强势的雷电。 韩煜如今反而不再抵挡以进为退,舞动雷影直击而上,任凭双龙如何发力可雷电始终无法劈击到韩煜的身上。 当! 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我们眼前能看见的只有两道光芒四射的白虹,双龙也被突然起来的变故所惊扰,巨大的身体一怔,目露凶光的盯着石台上的韩煜。 雷怒疑山破,影若扬白虹…… 韩煜已经分开了手中的雷影,两把雷影被他左右握着手中,因为一直在吸收双龙的雷电,雷影剑身青冥之光厚重发白,远远看去韩煜手中握着的就如同两条白虹,我想这才是雷影真正的面目,这把天界神兵真正的威力是在于能吸收雷电,吸收的越多威力越是巨大。 韩煜也应该是发现了雷影的玄奥,见双龙迟疑韩煜看准时机,驭剑而起一剑飞天,韩煜手中的雷影光芒太耀眼,他冲天而上可我们能看见的只有两道白虹掠影,那巨大的磐石双龙应该也没曾料到韩煜竟然还有能力反击,还没反应过来那冲上天际的白虹犹如流星逐月般绕着双龙巨大的龙首稍纵即逝的划过。 然后双虹从天际飘然而落,等回到我们面前的平台上,我们才能看清楚韩煜手持双剑一脸刚毅背对云雾中的磐石双龙半蹲在地上。 从他飞升而起白虹掠天到最后回到这里,整个过程快若瞬息之间,韩煜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咔……咔嚓…… 我们听见磐石碎裂的声音,目光望向韩煜的背后,天际中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那两条磐石巨龙僵硬的凝固在空中,随着那碎裂的声音传来,突然一声轰鸣巨响我们目瞪口呆的看见韩煜身后的那两条磐石巨龙。 巨大的龙首在缓缓的移动,但双龙的身躯竟然没有反应,直到硕大无比的龙首在我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和身躯一分为二。 韩煜竟然以雷影电光火石之间斩断了两条磐石巨龙的龙首。 以韩煜之前的道行修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想必是雷影吸收了双龙的雷电之力后威力大增,雷影上灌注的全是洪荒天雷的威烈,韩煜借雷影的威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能击杀磐石双龙。 叶轻语告诉过我们,雷影是韩煜位列神尊之位时铸造,后来叶轻语赠剑给他,一切机缘巧合估计连韩煜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铸造的神兵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都是因果,太子捂着胸口在我们旁边说,今日果前世因,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磐石巨龙被韩煜所斩杀完全在我们意料之外,虽然我和太子都身受重伤,不过还是欣喜无比,如果不是天际传来那一声愤恨暴戾的嘶喊声我们都忘了这里真正的主宰。 蓐收的声音响彻天际,透着愤恨和狂暴,我们抬头仰视这参天巨大的洪荒霸主,韩煜斩杀磐石双龙想必是彻底激怒了蓐收,他挥舞着双手的巨斧,光芒顷刻间被遮天蔽日般所遮挡,我们被他令人望而生畏的阴影所笼罩其中。 蓐收撞击着手里的巨斧,每一次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石破天惊的巨响,同时伴随着火光四溅向四处劈击的雷电,那是我们都没有见识过前所未有的雷电,每一道都足以毁天灭地般划破天际。 双斧上雷电缭绕看的人心惊动魄,蓐收再次大吼一声震的我们耳膜巨痛难忍,紧接着就看见他挥舞着巨斧雷霆万钧般重重向我们站立的平台劈砍下来,远远望去犹如整个天际都随之倾塌下来般,我和太子联手以冥焰巩固的屏障都能被蓐收一斧砍破,可见蓐收的神力有多令人震惊。 而如今我和太子已没有丝毫能力再去抵抗,剩下的只有韩煜,他应该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洪荒霸主,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怠慢,我看他紧咬牙关在巨斧劈砍下来的瞬间,举起两把雷影竟然不闪不避,事实上我们站立的平台在蓐收眼中就丁点大的地方,韩煜还有能力闪避,可他很清楚一旦他闪开剩下的我们就万劫不复。 韩煜把双剑交叉于头顶,硬生生在巨斧砍落下来的瞬间抵挡住,我们都不清楚这一斧的威力到底有多巨大,只是看见撞击的瞬间韩煜原本直立的身体顿时坍塌下去,半膝应声跪在地上,地面顷刻间四分五裂他整个膝盖完全陷落进去。 一口鲜血从韩煜口中喷洒出来,整个平台随之地动山摇般剧烈的摇晃,庆幸的是韩煜竟然用雷影抵挡住了蓐收的巨斧,那应该不是他的道法修为,完全是雷影吸收磐石双龙雷电的威力。 可蓐收的巨斧本非只有神力,劈砍下来的同时万道电闪从斧头上劈落而下,韩煜如今用尽全力只能招架住蓐收的斧头,可那些雷电却四面八方如同电网般向韩煜击落,虽然大部分可以被雷影所吸收,但毕竟是雷鸣之地的主宰,蓐收所驾驭的雷电远比之前我们遭遇的威烈何止百倍,即便是雷影也有些招架不住。 我们看着好几道直直的劈击在韩煜的身上,顿时身体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我想若不是雷影神威化解一部分雷电的伤害,再加之韩煜本身是雷祖有抗衡雷电的法力,任何人若经受丁点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韩煜表情痛苦的紧咬着牙,我们都不忍再看下去,他的身上如今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雷击过后浑身焦烂血流如注,可韩煜回头看我们一眼,目光依旧坚毅刚强,他应该知道若自己倒下旁边的我们瞬间便会在雷击中荡然无存,韩煜嘴角蠕动几下伤痕累累的身体竟然渐渐重新支撑着想站起来。 第三十六章 玉石俱焚 韩煜的抗争在蓐收的眼中变成挑衅,他另一只手的巨斧接踵而至,韩煜刚站到一半,巨斧再一次劈砍在他举起的双剑上,轰鸣声中韩煜根本无法支撑,双膝同时跪在地上,我们面前的石台被跪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摇摇欲坠的剧烈晃动,随之而来的万千雷电源源不断劈击在韩煜的身上,我们只能看见一道道白光在他身体四周炸开,雷光过后韩煜低垂着头浑身焦烂,他现在甚至连举起雷影的气力都没有,蓐收并没有再留给韩煜机会,在天际中狂暴的大喊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巨斧同时向韩煜劈砍而下。 韩煜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遮天蔽日足以毁天灭地的蓐收双斧,我想他已经没有能力在抵挡这一击,我甚至能想象这双斧劈落下来的后果,忽然见到韩煜身体抖动了一下,他颤巍巍的抬起手用雷影支撑起身体竟然重新站了起来。 “你们拿神珠,若是能出去帮我救师傅……”韩煜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和沉稳,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然后声音变得柔和,对我们淡淡一笑。“韩煜能和大家生死与共此生不悔,若有来世韩煜定生死相随!” “你……”我不明白韩煜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韩煜并没有再理会我们,突然把手中的雷影合二为一,平放在手心中,另一只手掐道家指决闭目在口中大声念咒。 万象森列,正体为尊,八马卫禁,万象皆宁,当之者死,功盖九真。雷剑举处,万鬼皆惊。万神来合吾之心,急急如律令。 韩煜咒完令出,他手中雷影竟然幻化成一道白光,韩煜深吸一口气一脸坚毅的把白光抛于头顶,我们看着那白光向韩煜头顶落下,紧接着听见韩煜睁眼大喊一声。 人剑合一! “他想借雷影能吸收雷电的神力来抗衡蓐收,可是他这样做会……”太子突然大惊声音愕然的说。 “会怎么样?”我焦急的问。 太子还没来得及回答,蓐收的双斧已经重重的劈击下来,雷影和韩煜合二为一,我们只看见韩煜通身电光交织青冥刺眼,他整个人如今就像是一把号令九霄的神剑。 当! 双斧劈击在韩煜的身上,斧头上的万千雷闪和韩煜身上的青冥之光交织在一起,整个天地一片煞白,巨大的冲击力从韩煜身上迅猛的向四周波及而出,我们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冲击力形成的狂风凛冽的足以把我们震飞出去。 可和之前不同的是,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地动山摇的震荡,蓐收双斧劈砍下来的威力有多巨大不言而喻,可竟然没有之前两次那样凶猛好像力道被什么化解,毕竟以蓐收的神力但是这双斧的冲击力变足以让平台上所有人当场被震的心脉寸断。 等到那刺眼的白光消褪,我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和其他人一样惊愕的看见韩煜竟然不动如山的稳稳站立在原地,虽然遍体鳞伤可威严的如同天神下凡,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没有丝毫颤抖的接住蓐收的双斧。 我不由嘴角蠕动一下,那足以开天辟地的巨斧如今竟然无法砍落下去,硬生生被韩煜双手招架住,蓐收的巨斧之下韩煜渺小的如同蝼蚁,可竟然有这样大的神力,任凭蓐收再用力也再不能压下分毫。 双斧上应运而生的万千雷电从四面八方不断劈击在韩煜的身上,每一次劈击都火光四射可再也没伤到韩煜,劈击的次数越多,韩煜身上的青冥电光愈发强烈,他和雷影合二为一人剑一体,他整个人如今便是雷影,完完全全在吸收蓐收的雷电威力。 我远远的看着双手支撑巨斧而屹立不倒的韩煜,雷电劈击在他身上韩煜就像是一把正在被铸造的神兵,在经受着洪荒天雷的千锤百炼,每一次的劈击都让他这把神兵更加威烈,我不知道当年韩煜还有神尊之位的时候是如何铸造的雷影,可如今他以身铸剑看的我们震撼无比。 韩煜身上的青冥之光已经蕴集的令蓐收的雷光都黯然失色,蓐收应该是也察觉到怎么也无法攻破韩煜,收起双斧狂暴不已的仰头嘶喊,像是在对韩煜的挑衅愤恨的喧嚣,韩煜缓缓抬起头仰视那参天巨大的洪荒霸主,突然脚向后一曲,猛然踩踏在石台上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冲向天际。 韩煜竟然不守反攻,看他的样子势在必得我忍着伤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韩煜竟然还有这等能耐,可以和雷鸣之地的主宰一争高下,余光瞟向太子,他的脸上却没有喜悦,更多的反而是惋惜和不舍,我忽然想起太子之前还未说完的话。 “你刚才说韩煜会怎么样?”我看太子的表情隐约察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有神尊之位本来就有驾驭雷电的神力,如今和雷影剑合二为一,他是借雷影之力来吸收蓐收雷电的威力,可这样做韩煜是想……”太子闭目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好半天才声音沉重的说。“他想和蓐收玉石俱焚……功归于尽!” “啊!”我一愣连忙回头看向已经冲向天际的韩煜,这才明白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要离开这里只有拿到神珠,但有雷鸣之地的主宰蓐收守护着根本是不可能战胜的对手,韩煜想到唯一的办法,他是打算牺牲自己让我们能离开这里。 云杜若搀扶着我的手忽然颤抖一下,她抿着嘴眼睛中泛起晶莹,我们仰头看着天际中那明亮的白虹,韩煜如今像是一把欲要刺破苍穹的利剑般向巨大的蓐收冲去。 蓐收应该也没想到韩煜竟然还能向他反击,更加狂暴的挥舞双斧向冲天而上的韩煜砍杀过去,韩煜吸收了洪荒天雷的威力,根本不再忌惮巨斧上的雷电,反而劈击到他身上的雷电越多他越威烈,整个人势如破竹般迎着双斧而上,我们看着蓐收的双斧重重的同时劈砍在韩煜身上。 轰! 巨大的撞击声在天际响起,漫天的尘嚣中韩煜宛如流星般穿透出来,他竟然硬生生把蓐收的双斧撞击的粉碎,那该是多大的神力才能做到的事,居然能把蓐收的兵器击毁,与此同时韩煜身上劈击出无数道雷电,每一道都分裂出更多的电闪,纷纷击中碎裂的石斧,我们在下面看着巨斧在雷电的劈击下化成粉末。 韩煜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般向蓐收的胸口冲去,蓐收见兵器被毁更加狂暴,猛然张开足以吞食天地的巨口,从里面爆发出一道我们看着都震惊无比的雷光,直直的向韩煜劈击下去,那雷光的威力巨大无比比起韩煜在天际中划过的白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远远望去韩煜那一抹白虹像是没入千军万马的孤军,我们凝视着韩煜义无反顾的冲向拿到破天而下的巨雷,顷刻间他便被蓐收的巨雷吞噬进去,我的手指不由自主颤抖一下,可忽然间那抹白虹在巨雷中重新闪现,巨雷似乎完全无法抵挡韩煜,所有的雷电全被他吸收进身体之中,白虹的光芒顿时令巨雷黯然下去。 蓐收应该都始料未及,韩煜竟然可以抵挡的住他倾尽全力的攻击,非但伤不到韩煜分毫,反而韩煜在吸收巨雷的威力后愈发强大,明亮的白光强烈的向天际四方扩散,硬生生把蓐收的巨雷顶了回去,然后我们只看见韩煜如同一把破天利刃重重的穿透进参天巨大的蓐收胸口。 蓐收那庞然大物般的身躯抖动一下,整个大地都随之地动山摇,巨大的身躯僵直在远处,硕大无比的头慢慢低垂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丝白光渐渐从他胸口处闪亮,然后顺着他磐石的身体快速的向全身蔓延。 咔嚓……咔嚓…… 我们听见磐石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耀眼的白光从蓐收的身体传来,蓐收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变得痛苦,仰头长啸顿时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从他磐石的身体中炸响,我和太子从石台上被搀扶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这洪荒霸主在我们眼前犹如坍塌的巨山般支离破碎的垮塌,雷电的青冥之光从他身体中呼之欲出的穿透,在天际形成一道夺目的白光。 我们听见一声蓐收惨烈的哀嚎,他那巨大的身躯在白光中碎成无数石块纷纷坠楼到无底的深渊之中。 韩煜竟然战神了这雷鸣之地的主宰,可我们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兴奋和开心,仰视着天际希望还能看见韩煜的身影,若是他真的为了救我们出去宁可牺牲自己与蓐收玉石俱焚,即便我们拿到神珠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十七章 因祸得福 “你们看!”顾小小手指着天际焦急的喊,声音中透着期盼和希望。 蓐收那巨大的磐石身躯还在纷纷碎裂坠落,一抹白虹从蓐收崩裂坍塌的磐石中闪亮,各位的醒目耀眼,快速的向我们站立的平台落来。 像是一道天剑般从天际重重的插落下来,那光芒勾画出一把神剑的轮廓,当光芒渐渐黯然下去,韩煜没有反应的瘫软在地上,身旁是那把依旧闪耀着青冥之光。 还能看见韩煜我悬起的心终于是放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太子把指头放在韩煜的鼻尖,嘴角抽动一下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很世俗的笑容,完全没有了他的淡泊和平静,原来他也有担心和无法心如止水的时候。 “还有气。”太子只说了三个字,不过声音已经变的轻松。 摇晃了几下后韩煜终于是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我们时他反而比我们还要激动,回头看看天际中还在不断垮塌的蓐收巨大的磐石身躯,嘴角挂起一丝不羁无畏的笑意。 “我还说和这神帝同归于尽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我一直都清楚韩煜不惧生死,每次危急关头他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这一次若不是有他我们怕是早晚会成为这雷鸣之地的一捧焦土,本想对他说些什么,韩煜看了我一眼连忙摇手。 “别,受不了你这眼神,我不过是尽力而为,如果当时是你们都会这样的。” “韩煜哥,你怎么能战胜蓐收的?”顾小小拉着韩煜的身体看了半天,他现在不但能活动自如,而且之前被雷霆劈击遍体鳞伤的身体也竟然愈合的完好无损。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韩煜转头看看我们一脸茫然的说。“我原来想着雷影既然可以吸收雷电,我召唤的九霄神雷远不是蓐收的对手,甚至都伤不了他丝毫,所以我才以大威雷剑咒让我和雷影合二为一,借此吸收蓐收雷电的威力,不过这样做的话就意外着……” “意味着什么?”云杜若见韩煜欲言又止着急的问。 “意味着剑在人在,剑毁人亡,他以所有修为和雷影合二为一,借雷影欲要和蓐收同归于尽。”太子坐在一边帮韩煜说了出来。“我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雷影剑竟然没有被毁坏。” “我其实就是孤注一掷。”韩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或许是我命不该绝,这雷影果然非比寻常一直不知道竟然有吸收雷电的神力。” 我的目光落在韩煜的身上,他浑身的伤痕虽然愈合但是衣衫却被雷电劈击的支离破碎,我诧异的看见韩煜的身体血脉中时不时有电光在闪灭。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奇的问。 “不知道。”韩煜低头看了看我指着的血脉也很迷茫的回答。“在我击破蓐收的瞬间,我只感觉他那威力巨大的洪荒神雷劈击我全身经脉,或许是因为我和雷影合二为一的原因,在蓐收爆裂之前他的雷霆之力好像全融会进我的身体。” “那你还真是因祸得福,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当时和雷影合二为一,你身体就能吸收蓐收的雷霆之力,在你击破蓐收的时候,他的雷霆神力也被你所吸收,现在看起来已经和你融会贯通。”太子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说。“你既然有神尊之位又是雷祖,本身就有驾驭雷霆的能力,如今又掌握洪荒霸主蓐收的雷电威力,你的道法修为日进千里如虎添翼。” “是吗?”韩煜还有些不确定,从地上站起身,拾起地上的雷影,刚想以雷影召唤雷电,想了想把雷影还剑入鞘,凭空掐出引雷指,口中默念道咒,单手一挥顿时天际蛮雷万千,纷纷击中蓐收那磐石崩塌的身躯,磐石在蛮雷中如同绽放的烟花般支离破碎。 我们仰头着天空绽放的磐石,都为韩煜机缘巧合修得洪荒雷电而感到高兴,看来韩煜得道法修为真如同太子说的那样精进不少,和进到雷鸣之地前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在没有雷影之前韩煜还不能赦令天罡雷咒,叶轻语赠剑给他后,韩煜也不过要依靠雷影来召唤九霄神雷,而如今韩煜俨然可以完全靠自己的道法任意控制雷霆电闪,而且他如今的雷电咒法能操控的是威力远在九霄神雷之上的洪荒天雷。 看来这一趟雷鸣之地还真是没白来,虽然险象环生但收获却如此之大,我走向祭台拿起那颗白色的神珠,眼前的雷鸣之地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黄沙漫天荒芜的世界中。 引路使都用震惊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好像我们回来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木讷的呆滞好久,目光最后落在我手中的神珠上。 “你们拿到雷鸣珠……”引路使话说到一半应该意识到在我面前连忙改口。“冥皇威德,十二冥王之一的蓐收当然会降服。” “你明明是想说,我们就该被蓐收的雷电劈的灰飞烟灭,居然还能出来让你始料未及才对吧。”顾小小白了引路使一眼没好气的说。 “冥臣岂敢妄自菲薄冥皇之威。”引路使埋首态度恭敬。 “别说的你真怕我似的,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把我当什么冥皇,我要真是冥皇你又何必让我闯这个琉璃玲珑塔。”引路使应该是被顾小小的话说中,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我无奈的苦笑。“她说的没错吧,你恐怕都没想到我们还会出来。” “冥臣再无知也不敢质疑冥皇,只是如今冥皇还未真正降世,这第四层试炼也不是没有上古和天道众生闯过,但都是修为和神力极高之辈,能取回雷鸣珠都需要经受蓐收幻像的雷霆千锤百炼……”引路使唯唯诺诺但言语到没有虚假之意。“是冥臣一叶障目,原本以为各位没有能力经受第四层的试炼,没想到……” 我终于知道拿回来的神珠原来是叫雷鸣珠,忽然眉头一皱。 “你刚才说雷鸣之地的蓐收是幻像,就是说并不是真正的蓐收?” “当然不是,蓐收入幽冥被冥皇赦封为十二冥王之一,他在此不过是以神力结成幻像试炼闯塔之人,真正的蓐收能战胜的人寥寥无几,冥皇算是其中之一。”引路使一五一十的回答。 “难怪,我就说以我的法力怎么可能击破蓐收这洪荒霸主。”韩煜在旁边恍然大悟的说。 “击破?!”引路使一愣看向韩煜瞠目结舌的重新看向我手里的雷鸣珠,震惊的加重语气问。“你们击破了蓐收?!” “不是我们,确切的说是他一己之力击破了蓐收。”我指着身旁的韩煜回答。 “怎么……怎么可能?!”引路使听完震惊不已,上下打量韩煜半天惊讶的说。“我没想到你们能通过雷鸣之地的试炼主要是因为,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承受蓐收的雷击,其他经过雷鸣之地试炼的都要经受洪荒天雷的锤炼,可从来没有谁击破过蓐收,即便那仅仅是蓐收的幻像,你……你怎么可能做到的?” “我哪儿有这个本事,说起来真正起作用的全靠这把剑。”韩煜说完举起手中的剑。 “雷影?!”引路使看了一眼竟然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认识这把剑?”我们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问。 “你难道是……”引路使答非所问目光全落在韩煜的身上。“天道雷主……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哦,好像有人是这样告诉我的,说我有神尊之位。”韩煜迟疑的点点头,回头看看我们,和他一样我们都很惊讶引路使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难怪,这就对了。”引路使见韩煜点头表情恍然大悟,对韩煜的态度也变得恭敬,低头诚恳的说。“昔年天尊曾只身入塔,勇闯七级塔顶,当年之勇在下至今记忆犹新,没想到千年之后在下还能一睹天尊神采。” “我曾经闯过这琉璃玲珑塔?”韩煜一听惊讶不已。 “何止是闯过,天尊手中这把雷影便是在此塔中铸造而成。”引路使点点头记忆犹新的回答。“只不过那时天尊执掌天界九霄雷霆法力无边,过雷鸣之地试炼的时候,天尊承受蓐收洪荒天雷千锤百炼,并以玄铁在万千天雷之中铸成雷影神剑,此剑因为受过洪荒雷霆的锻造可吸收雷电之力。” 我们听完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雷影在雷鸣之地会峥峥作响,想必是感知到洪荒天雷的召唤,更让我们震惊不已的是,韩煜曾经竟然一个人闯出过这琉璃玲珑塔。 韩煜忽然对我们翘起嘴角,玩世不恭又透着无所畏惧的笑容挂在上面。 “这样说起来就好办了,既然我一个人都能闯过去,如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也不会出不去。” 第三十八章 炙炎之地 我把手里的雷鸣珠放在石台中的凹槽里,一股青冥电光从雷鸣珠上闪现,看着剩下的三个还空空如也的凹槽,即便韩煜的话让我们多少看到些希望,但在雷鸣之地能击破蓐收完全是机缘巧合因为有雷影的帮忙。 我们已经见识过蓐收的厉害,剩下的三个四方神帝既然能与之齐名想必都是势均力敌,想到这里大家刚刚充满希望的表情很快便黯然下去。 “下一个去什么地方?”顾小小环顾四周看着其余三个石柱问。 “佛家中的四大皆空和道家的渡劫应该都起源于此,佛道两家的劫难都以水灾最为厉害,还是留在最后去尝试,先再风灾和火灾中选一个。”太子冷静的说。 引路使走到我们面前指着剩下的石柱告诉我们,火灾是由南方祝融掌管的炙炎之地,里面存放着炙火珠,而风灾是由东方神句芒主宰的风沙之地,里面有风神珠。 “四方神帝各有千秋,又分别掌管着不同的试炼,何去何从还望各位权衡清楚。” “这洪荒四方神帝里面我就听过祝融的名字,比起其他三个神帝算是有些熟悉。”我看看大家无可奈何的说。“不如我们先去祝融的炙炎之地。” 其他人都点点头,我刚想转身去触及南方的石柱,引路使忽然在我身后一本正经的说。 “炙炎之地的试炼有别其他,考验的是意志力和念力,冥皇既然选择先拿炙火珠,冥臣有一言相告。” “你说。”看样子引路使是打算提醒我什么。 “炙炎之地因为是试炼闯塔者的意志,所以一旦各位进去,在里面你们越是胆怯试炼越是艰难,若心有疑虑和害怕……怕是会万劫不复。” “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痛,雷鸣之地我们力战蓐收险象环生,说没害怕那就是骗人的,我们要面对的可是洪荒四方神帝。”云杜若白了引路使一眼没好气的说。“若是像你说的那样,这炙炎之地我们连进都不能进了。” “冥臣不过领法旨守塔引路,冥皇入琉璃玲珑塔,按理说冥臣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当初冥臣领命于此不敢有所差池,如今言尽于此还望各位一路小心。”引路使态度恭敬可表情却严峻。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炙炎之地非同小可,如果我没记错这还是他第一次提醒我们,听完他的话我反而有些犹豫不决,我们要面对的是洪荒四方霸主,现在想想蓐收那参天巨大的身躯依旧望而生畏毛骨悚然,害怕是人之常情说丁点都不胆怯又怎么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这炙炎之地有多险峻,我们早晚都要去,何必理会那么多,最坏的结果无非横竖都是一死。”韩煜见我踌躇不定,拍拍我肩膀一边宽慰的说。“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去了,等着也是随着琉璃玲珑塔沉入冥海灰飞烟灭,要么就和那些上古一样困死于此埋骨黄沙。” 太子和其他人都坚定的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手稳稳触及到南方的石柱上。 顿时一阵令人无法呼吸的炙热汹涌澎湃的向我们袭来,感觉脸颊被烈火在灼烧般疼痛,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吹拂的风都夹杂着令人快要窒息的热浪。 我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蠕动了一下喉结,我想这里应该便是引路使提及的炙炎之地,我一边慢慢惊讶的张开嘴,一边舔舐的干燥的嘴唇,我们如今站立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刚好能容下我们五人站立,即便是转身这里都显得狭小。 但大家都尽量靠拢一些,估计没有人愿意向外迈出丝毫,因为在这凸起的岩石四周,触目可及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缓缓不知道流向何处的熔浆。 滚烫的熔浆就在我们四周沸腾,接连不断的鼓起然后再爆裂开,流动的风卷起熔浆的火星漫天飞舞,沾染到我们衣衫上片刻便透进肌肤,只能感受到痛彻心扉的灼伤。 我们甚至都无法正常的呼吸,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快要燃烧起来,被传送到此也仅仅片刻的时间,我们每个人早已口干舌燥,我看见云杜若和顾小小的嘴唇都干裂开,像是身上的水分都快要被这里的高温蒸发干净。 这还不是更麻烦的事,我们站立的岩石实在太小,稍有差池便会从上面滑落下去,一旦落入熔浆之中想必顷刻间就会被融成灰烟,这完全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地方,站在这里唯一能感受到的除了绝望剩下的便是引路使一直叮嘱我们千万不要有的害怕。 “你们看。”韩煜指着前方说。 那是一条连接岩石的石路,只能容下一个人前行,不知道这石路是如何架设在这沸腾的熔浆之中,但去是唯一能带我们离开这岩石的通道,狭窄的石路一直通向我们对面的地方,那里是另一处石台,在那里我们看见了祭台,赤火燃烧的炙火神珠便祭祀在上面。 要想拿到炙火神珠就得从那狭窄的石路上走过,只能放下一只脚的地方,稍有不慎便很容易会掉落到熔浆之中,这里虽然酷热难忍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熔浆令人不寒而栗,但回头再想想我们在雷鸣之地经历的那些事,似乎这炙炎之地除了难以忍受外其他的反而容易的多。 “石路太窄,只能一个人过去,你们都有伤我去试试。”韩煜蹲在地上拾起一块碎石抛在熔浆中,立刻腾起一阵烟雾,想必这熔浆非比寻常,连石头都能被融化成灰。 太子和我身上都有伤,每一次都是韩煜打头阵,我都有些过意不去,叮嘱他一声小心,韩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静气凝神的慢慢踩到石路上,刚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我们突然感觉韩煜脚下的石路在下沉,他的身体也跟着下落,眼看脚面就快被熔浆侵蚀,好在太子眼疾手快,强忍着伤痛一把将韩煜从石路上拖了回来。 韩煜被拉回到岩石上,连接祭台和岩石的那条石路又慢慢恢复了原状,韩煜眉头一皱焦急的说。 “这石路好像是悬浮在熔浆之上,无法承载我的重量。” 我和太子的体重都和韩煜差不多,他不能过去也就意外这我和太子也不能。 “让我来吧。”云杜若走到前面对我说。 若是在平时我定会阻止她,这样危险的事我怎么会让她以身犯险,可事到如今比较起来云杜若应该比我们轻的多。 “这里四周都是熔浆,一旦掉落便是万劫不复,你可想好。”太子目光中透着担忧。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云杜若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我把她送到岩石的边缘,她嘴上虽然说没事,可我已经感觉到云杜若手心沁出的细汗,我想任何人要走上这一条熔浆中悬浮的路都不可能坦然面对。 云杜若小心翼翼慢慢踩踏上去,我一直没松开手生怕有变故,等她另一只脚也踩上去,我们都屏住呼吸看她想前慢慢移动脚步。 咔嚓…… 云杜若第一步刚迈出去,那石路下沉的比之前还要快,而且更让我们惶恐的是,石路上好像被云杜若踩踏出裂痕,清晰的碎裂纹路出现在石路的上面,并且从她脚下快速的向四周蔓延,好像完全无法承受云杜若的重量,再站立片刻整个石路都会坍塌般。 我连忙将云杜若从石路上拉了回来,通道虽然重新恢复原状,但上面的裂痕却并没有消失。 “不对啊,按理说杜若比我轻,为什么我踩上去只是下沉,而她却将石路踩碎?”韩煜一脸茫然的喃喃自语。 “看看我能不能走过去。”顾小小抿着嘴走到前面。 她应该是我们五个人中最轻的一个,那石路已经摇摇欲坠,我不想顾小小去以身犯险,可事到如今她是最后的希望,我不敢怠慢万一她有什么闪失,我真不知道如何向萧连山和顾安琪交代。 “我护着你。”太子伸出手抓着顾小小的手臂。 顾小小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慢慢踩上石路,我们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她脚下石路任何细微的变化,她比云杜若还要轻,原本以为顾小小能走的远点,谁知道她刚走出一步,石路下沉的更快,与此同时我们再一次听见清晰的断裂声,那石路上的裂痕越发深刻,之前还完好如初的石路顷刻间到处布满了碎裂的纹路,看上去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太子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把顾小小拖拽回来,我看见她一脸苍白表情透着心惊胆战的惶恐。 我突然一愣,猛然回头看向那摇摇欲坠的石路,嘴角蠕动一下。 “这条通往祭台的路承载的不……不是重量!” 第三十九章 念力 其他人都诧异的看向我,韩煜急切的问,悬浮在熔浆上的石路是这里唯一的通道,既然不是承载重量,那是承载什么?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进来之前引路使一再叮嘱的话。”我皱着眉头声音黯然的说。 “引路使叮嘱……他说这炙炎之地是试炼意志力和念力。”云杜若想了想大为不解的回答。“这意志力和念力与这石路有什么关联?” “引路使只说了一半,他应该是有心想提醒我们,可职责所在不能透露这炙炎之地试炼的真谛。”我慢慢摇摇头郑重其事的对他们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引路使最后含糊其辞的提及过,在此地若是心存胆怯和害怕便会万劫不复。” “是恐惧!这里是试炼意志力的地方,恐惧会加深人的胆怯和弱小,这石路……”太子突然恍然大悟目光落在那条残破的石路上。“这石路能感知试炼者的恐惧,承载的不是重量而是心底深处的恐惧,人的怯弱根源便是恐惧,越是惧怕这石路下沉和碎裂的越快。” 太子说的没错,最先上去的是韩煜,他向来不惧生死,没有什么能令他畏惧,可他终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到这炙炎之地踩在沸腾熔浆石路上如履薄冰,心中难免有惧怕和担心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所以韩煜踩上石路会下沉,但因为他无所畏惧因此石路并没有碎裂。 云杜若和顾小小是一样的,韩煜有神尊之位才能不惧生死,可她们两人的心境又岂能和韩煜相提并论,她们踏上石路心中定是恐慌万分,而这石路一旦感知到惧怕和怯懦,越是胆怯石路碎裂的也越快。 只有心中真正无畏的人才能走的过这条石路。 我应该是不可能走过去的那个人,从这样一条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被熔浆湮灭的路上走过,心里没有丁点畏惧和害怕是不可能的,何况那石路如今快要支离破碎,我若尝试很可能会彻底的坍塌。 咔嚓! 又一声断裂的声音传来,我们站立在山岩上,突然感觉脚底的摇晃,险些没有站稳,但分明察觉到脚下的山岩正在碎裂和下沉,好半天岩石才平息下来,我们环顾四周惊恐的发现,如今能站立的地方越来越狭窄,而岩石上出现深刻的裂痕并沉入熔浆之中很多。 “这炙炎之地的试炼真是存心要人命,前面的石路我们都无法通过,如今唯一能站立的地方也在下沉,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韩煜看看四周焦急万分的说。 能不能走过去已经不重要,即便是留在山岩上结果也一样,我们都会被这沸腾的岩浆所吞噬,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引路使在我们进来之前会特意叮嘱。 我去。 太子吃力的向前走了一步,他身上的伤应该比我要严重的多,甚至连走路都有些吃力,只有心中没有畏惧的人才能走过这条险象环生的石路,可凡人都有七情六欲,想要真正做到心无惧怕,只有即便面对这一望无际熔浆也能心如止水坦然生死的人。 “你真打算走过去?”我不是在质疑太子的能力,而是我心里很清楚,想要真正做到心无畏惧就必须直视生死,可这就意外着必须坦然的承受死亡。 “六道虽是俗家弟子,但也是佛门中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太子一脸平静的回答。 太子说完向前一步,在他脸上看不见我们溢于言表的慌乱和惊恐,一脸淡泊好似面前的熔浆在他眼中如同一马平川的大道。 太子气定神闲稳稳的迈出脚,轻盈镇定的踩了上去,我们全神贯注看着他迈出第一步,石路依旧在下沉但是却比之前尝试的他们沉落少的多,太子单手合十一边拨动手中金刚菩提念珠一边迈出第二步。 他果然做到心如止水,即便在如此险要的地方心里竟然波澜不惊,看那再没有下沉的石路便知他心无杂念没有丝毫惧怕之心。 很快太子已经走出一大段距离,即便是只能容下一只脚踩踏的石路,太子甚至都没有在意,他眼睛只是凝视着合十的手,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人已入定不受丝毫纷扰。 我们原本忧心忡忡提起的心渐渐放下,幸好身边还有一个心如止水四大皆空的太子,若不是有他在…… 轰! 我还没想完,太子刚走到一半距离的地方,忽然间我们看见太子两边的熔浆异常的快速旋转,很快便在他两旁形成两个巨大的熔浆漩涡,卷起的热浪铺天盖地原本就令人窒息的空气如今完全难以呼吸。 漩涡快速的旋转形成热浪滔天炙热难忍的风,沸腾的熔浆被零星的卷起恣意妄为的吹打在太子的身上,熔浆的点滴如同细雨般激射在太子的身体各处,瞬间便燃透衣衫灼伤到太子的肌肤上,我们清楚的看见太子身体到处都是被熔浆灼伤的痕迹,那该是一种多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即便太子心无畏惧可终究还是难以抗拒。 他停留在石路上,看样子太子也难以坚持支撑任凭这炙炎之地的熔浆侵蚀全身,可当太子停歇的瞬间,韩煜立刻脸色大变。 “麻烦了,太子在石路的中间,现在想回头都来不及。” “你们看。”顾小小惊慌失措的大声喊。 我们看向她指头的方向,连接我们站立的岩石通往祭台的石路上之前出现的那些裂痕如今正在快速的加剧,而且裂痕越发的深刻几乎布满整条石路。 这石路是用来试炼意志力和念力,同时能感知上面试炼者的惧怕之心,可见此刻连太子心中都无法做到波澜不惊,恐惧正从他心底开始蔓延。 卡滋!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和我们站立的岩石连接在一起的石路短时四分五裂沉入熔浆之中,而且迅速的一路坍塌向太子站立的地方蔓延过去,石路的断裂阻断了太子回到岩石的退路,与此同时我们突然感觉脚下剧烈的摇晃,岩石再一次开始分裂和下沉,我们能立足的地方仅仅只能容下我们站立,脚尖甚至都快触及到那能融合一切的熔浆。 “太子,静气凝神心无旁骛,你心有杂念越是惧怕石路断裂的越快!”韩煜见太子险象环生连忙大声喊叫。 我们除了能提醒太子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虽然我们没有感受太子如今身受灼伤的剧痛,但看他浑身被灼伤后熔浆炙焦肌肤的焦烟也能想象太子如今承受多大的痛楚。 太子忽然双手合十,嘴里念出佛经,经文开始还有些断断续续,渐渐太子的声音变的平静和镇定,他应该是重新平息下来,以经文来让自己空忘入定,任凭熔浆点滴侵蚀肌肤也不为所动,随着经文连贯不断的回响在这炙炎之地,刚才还快速断裂沉入熔浆的石路竟然慢慢终止。 砰! 我们悬起的心正要落下,忽然一声巨响,从太子两边那巨大的漩涡中两条赤红如火的龙,竟然从炙热滚烫的熔浆中冲天而起。 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龙鸣之声,卷起的熔浆犹如惊涛骇浪般,我们站在山岩上看的心惊胆战震撼不已,两条火龙在熔浆之中游弋,浑身的龙鳞都腾起炙热的火焰,围绕着太子盘旋伺机而动。 太子站在摇摇欲坠的石路上,想要站稳都是一件难事,如今要面对两条肆无忌惮狂暴不已的火龙,他莫要说抗衡反击,甚至连身体都难以伸展。 太子稍有迟疑那刚停息的石路又开始快速的断裂,想必此刻太子面对两条火龙逼近也难以心无杂念,他心有惧怕因此导致石路坍塌加剧眼看就要崩塌到太子脚底。 “这炙炎之地试炼的是意志力,万般劫难都需要以修行之心承受化解,以你佛家修为要四大皆空不为所动不是难事。”韩煜见太子受两条火龙影响心神不定,再这样下去太子怕是会凶多吉少,连忙对太子大声说。“如今火龙双劫,你在弹丸之地又岂能和洪荒妖兽抗衡,引路使说过此地另一个试炼是念力,你入定以佛心念力斗双龙。” 太子应该是听见韩煜提醒,收起双手上下重叠,放于腹前,两拇指指端相拄,顾小小一直缠着太子教他佛学相关的东西,一眼认出那是大日如来手印,告诉我们这个手印是佛家禅师入定时用来守护肉身的法印,可灭无明黑暗,往生佛国灭千万劫生死重罪。 太子结下手印忽然大声念出佛经咒法。 大悲天龙,降龙世尊,般若金刚灭度除魔。 太子身形未动,任凭两条火龙在他身边游弋狂啸也不为所动,双龙左右盘踞张牙舞爪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两股威烈炙烫的火柱喷射出来,同时向太子身上燃烧过去。 第四十章 净土莲花 太子顷刻间便被两股火柱所吞噬,可我们却发现熊熊大火之中的太子竟然纹丝不动,好像那能燃尽一切的火焰根本伤不了他,好半天我们才发现,太子虽身形未动,可口中一直念念有词,经文中他身体四周一层金光抵挡住双龙的火焰,太子是用念力在抗衡那两条火龙。 “佛家和道家的念力各不相同,道家念力能请神上身,而且道法修为越高请到的神越厉害。”韩煜渐渐松了一口气对我们说。“太子是佛家修为,佛门念力以慈悲度化为主,外界的侵袭越重念力所发挥的威力也越巨大。” 果然如同韩煜说的那样,两条火龙见太子在熊熊大火中泰然处之,勃然大怒再次穿入熔浆之中,等重新腾空而起更加狂暴的喷射出烈焰,太子在炙火的灼烧下,身体四周那层金光愈发明亮,犹如佛光般将其环护在中心。 “那……那是什么?”云杜若忽然指着太子惊讶的问。 太子念力形成的金光渐渐变得耀眼,我们依稀间看见一个骨骼精奇手持金钵的罗汉出现在金光之中,那罗汉手中金钵平端,一脸怒目金刚的忿怒相,远远看去好不威严。 双龙喷射出来的烈焰全被罗汉手中金钵吸收,金光中罗汉如同下凡天神左右两手竟然一把按住两个龙头,任凭两条火龙如何抗争也无法摆脱,罗汉将金钵放煜龙头之上,两条火龙顿时哀鸣不断。 “那是杜衡哥以念力幻化的降龙尊者,这火龙即便再厉害在降龙罗汉面前又岂敢造次。”顾小小跟着太子研习佛学看来受益匪浅。“当然杜衡哥目前还没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只不过此地的试炼是念力,若能在危急中入定念化才能有效果。” 顾小完太子身边的金光渐渐消退,韩煜说的没错佛家念力以慈悲度化为根本,看来那双龙已经降服,所以太子的念力也随之消失,我们正准备为太子喝彩,突然间本来降服的两条火龙在游入熔浆之前,竟然还兴风作浪巨大的龙尾重重的拍击在通往祭台的石路上。 本来就支离破碎的石路又岂能经受双龙如此猛烈的击打,顿时四分五裂的破碎瞬间便沉入熔浆之中,那双龙不惧熔浆浴火而生,在这炙炎之地可谓无人能及,试问我们所有人,即便心无胆怯能走过这条石路,但若遭遇这两条火龙也无计可施,唯独太子的念力反而是最好克制双龙的办法。 双龙应该也是意识到无法阻挡太子,便在退回熔浆之前碎破石路,阻挡太子前行的通道,如今太子只能站立在脚下方寸之地,前后的石路都已经沉入熔浆,他距离前面的祭台还有很远的距离。 太子凝视前面的祭台很久,有环顾四周一望无际沸腾的熔浆,好在太子以念力逼退那两条火龙后心无旁骛并没有惧怕之心,他脚下虽然只剩下能立足的弹丸之地,但却还能支撑他不被熔浆所吞噬。 “这炙炎之地试炼穿塔者的意志力和念力,我想试炼意志力并非是心无畏惧,还有另一个方面。”太子望着熔浆忽然镇定自若的说。 “还有什么?” “忍耐!”太子脱口而出,声音透着无畏的坚毅。“既然要想心无旁骛就要真正忍受万千劫难,这熔浆面前在我眼中不过是五浊恶世,我若心中有佛,自见极力如来。” “哥!你……你打算干什么?”云杜若似乎听懂太子的话焦急的问。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既然此地在我佛眼之中是恶世,六道愿尽未来劫普度净世。”太子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太子已经抬起脚缓缓向那熔浆之中踏去,我们顿时目瞪口呆,要知道这里可是洪荒四方神祝融所主宰的炙炎之地,莫要说这里的熔浆非比寻常,即便是普通熔浆太子沾染丁点也会皮焦肉烂,看他的样子是打算效仿地藏王以身净世。 我只知道太子修炼佛家法力,四大皆空无畏无惧,但如今真若踏入熔浆之中,他毕竟还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又怎么能经受的住炙炎之地熔浆的煎熬。 我们正打算阻止太子,可他竟然没有丝毫迟疑步伐稳健的伸了出去,鞋底沾染到熔浆顿时腾起一阵白雾裸露出脚底,太子口中祥和镇定的诵读佛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脚底已经踩到了熔浆之中。 灼热的高温腾起火焰吞噬在太子的身上,我们都难以想象那应该是多剧烈的痛楚,可太子居然泰然处之没有半点犹豫另一只脚也踩踏了进去。 …… 我们正惶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瞠目结舌的看着太子,他竟然没有沉入熔浆之中,反而是四平八稳的站立在熔浆之上,他脚底沸腾的熔浆好像是平川,那腾起的火焰和熔浆怎么也侵蚀不了太子的身体。 “莲花!你们看,杜衡哥脚底有莲花!”顾小小忽然兴高采烈的说。 我们这才看见,太子的脚底竟然有一朵莲花托负,和我们熟知的莲花不太一样,那莲花竟然有上千瓣,那朵盛开在熔浆中的圣洁莲花看的我们惊讶不已,顾小小很欣喜的告诉我们,莲花是佛家圣物,佛祖降生便站在莲花上。 而佛家中说,人间的莲花不出数十瓣,天上的莲花不出数百瓣,而净土的莲花千瓣以上。 我们看见太子是站在熔浆之中,可实际上太子是站在净土之上。 “可是……可是杜衡哥不过是佛家俗家弟子,他修为再了得也不可能脚踩千瓣莲花啊?”顾小小忽然有些愕然的喃喃自语。 “我哥为什么不可能?”云杜若好奇的问。 “杜衡哥给我讲解佛学的时候说过,尔时世尊,从肉髻中,涌百宝光,光中涌出,千叶宝莲,有化如来,坐宝莲上……意思是说只有世尊神佛都是同生于淤泥之浊,要三身证觉悟佛法后才能俱坐于莲台之上。”顾小小抿着嘴有些疑惑的看看太子。“杜衡哥脚下生千瓣莲花好令人不解。” “是不是太子在这炙炎之地心无杂念无所畏惧,肉身下熔浆念力所致有莲花护体。”韩煜听顾小小这样说也有些诧异。 “莲花在佛家地位崇高,是佛国净土的象征,而莲花代表佛祖清净的法身,庄严的报身,杜衡哥即便用佛法念力,以他现在的佛门修为也不可能结出千瓣净土莲花。”顾小小摇摇头很肯定的回答。 “那怎么样才会出现千瓣净土莲花?”我疑惑的问。 “只有净土佛国的圣贤才能以千瓣莲花为座,或坐、或站,都在莲花台之上,以代表其清净庄严。”顾小。 “难道……”韩煜听完一愣目光转向太子震惊不已的喃喃自语。“净土佛国的圣贤……这些可都是诸天神佛,难道太子来历也非比寻常。” 听韩煜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引路使曾经无意中提及,在我们五个人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可以战胜洪荒四方神帝的人,我看向安详站立于千瓣莲花中漂浮在熔浆之上的太子,难道引路使说的那人是太子?! 太子脚下步步生莲,令人叹为观止的在一望无际的沸腾熔浆上如履平地,在我们的注视下终于走上了祭台,炙火神珠就在不远处,我们隔着炙热无比令人快要窒息的熔浆期盼着太子拿到神珠。 太子缓缓低垂下合十的手,平静的刚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间整个缓缓流动但没有什么变故的熔浆开始剧烈的翻腾,好像有什么从这一望无际的熔浆深处在搅动,整个炙炎之地顿时一片沸腾起伏。 “你们看!”云杜若拉着我的衣角震惊的指着远处。 在太子站立的祭台前方,熔浆犹如一座巨大升起的山峰般慢慢隆起,四周的熔浆受到波及纷纷卷起铺天盖地的熔浆巨浪,我们瞠目结舌的慢慢张开嘴,目睹着一道由熔浆组成的巨浪在太子的面前升起,随着熔浆不断往下滴落,我们渐渐看清一个兽身人面,头身双角面目狰狞浑身赤火,犹如在烈焰中应运而生的巨人的轮廓。 那巨人在熔浆之中抖动着身躯,从他身上甩落下的熔浆如同流星火雨般飞射下来,他的整个身体完全是由熔浆组成,在熔浆的汇聚下不断的变大。 我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 祝融! 洪荒四方神帝之一的火神,这片炙炎之地的主宰,他守护着炙火神珠,我们见识过蓐收的厉害,能拿到雷鸣珠可以说完全是侥幸,事实上我们所有人即便是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和蓐收所抗衡。 而如今我们被熔浆阻隔在岩石上,只剩下太子一个人在祭台,他面对的是洪荒霸主,想要以一人之力挑战祝融如同痴人说梦,何况我们根本帮不了他任何忙,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无畏破魔 祝融从熔浆中出现,周围的熔浆被激起惊涛骇浪,太子一个人站在祭台中孤立无援,祝融被唤醒狂暴不堪,摇晃着熔浆组成的身躯,滚烫沸腾的岩浆犹如万千流星火石飞射下落。 太子站立的祭台虽然比我们脚下的山岩要宽敞,不过也就巴掌大的一处地方,熔浆密集的飞落瞬间便把不大的祭台完全覆盖,太子孤军奋战根本没有闪避的地方,就在我们心急如焚的时候,太子反而镇静,一把撕开早已被熔浆灼烧成千疮百孔的上衣,健硕的身体和手臂上清晰可见的佛经纹身露了出来。 太子右手掐佛门手印,嘴里大声念出佛咒,左手平直的伸出,随着他口中经文越念越快,手臂上那些佛家纹身透射出金光,顷刻间将他整个手臂所环绕,就在熔浆飞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金光收敛太子的法器金刚降魔杵已经被祭出。 这一次太子不守反攻,手持金刚降魔杵快速的舞动,渐渐那降魔杵徐徐生风在太子面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我们到最后只能看见点点银光不断汇聚,熔浆飞射在上面丝毫都浸透不进去,反而被太子的金刚降魔杵一一击退,梨花暴雨般反射向那狂暴不堪的祝融。 熔浆密集如雨全都回击在祝融那庞然大物的兽身上,顿时我们看见祝融的身躯千疮百孔,犹如是被成筛子整个身躯上全是数之不清的孔洞。 太子一击得手并没停歇,祝融在熔浆中被击打的踉踉跄跄后退,太子趁势而起抛出手中的金刚菩提念珠,收起降魔杵单手合十不动如山站立于祭台上,从容不迫大喊一声。 大悲天龙,世尊诸佛,般若金刚普度降魔。 那念珠顿时在太子前方悬而不落,阵阵金光犹如佛光普度般闪耀,太子挥舞降魔杵身体向后一撤,脚下弓步四平八稳单手持降魔杵猛然向面前金光闪耀的念珠直直刺去,同时嘴里威烈无比的喊出。 世尊降魔! 太子话音一落,金刚降魔杵撞击在金光念珠上,一道祥和肃穆的佛光顿时从念珠中透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在祝融的身体上,金光所照之处势如破竹,祝融的身体上被穿透出一个硕大的洞孔,如同被从中间点燃的纸张,快速的向四周蔓延,金光顷刻间便吞噬了祝融的身躯。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声中,我们欣喜若狂的看见祝融摇晃了几下后,千疮百孔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入熔浆之中。 “这祝融也太不经事了吧。”顾小小兴奋的说。“杜衡哥一个人就能打败他。” “没那么简单,这里是炙炎之地,祝融好歹也是洪荒四方神帝,和蓐收不分上下,若是真这么容易,我们也不会在雷鸣之地险些丧命。”韩煜皱着眉头说。 如果太子就这么击败祝融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听韩煜提及蓐收,我心里也隐隐感觉不妥,似乎这炙炎之地的试炼也太过儿戏,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看见太子站立的祭台前面刚刚平静的熔浆突然又重新开始沸腾翻滚。 熔浆渐渐汇集慢慢在太子的面前形成凸起的巨浪,看上去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从熔浆深处慢慢升起,等到熔浆纷纷脱落,我嘴角蠕动一下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个完好无损的祝融重新耸立在熔浆之上。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韩煜眉头紧锁大声对前面的太子说。“祝融是洪荒火神,他的身体由熔浆组成,不管你怎么攻击,他都会重新愈合。” 蓐收再厉害好歹我们还能击破他的磐石身躯,可祝融的身体其实就是熔浆汇集而成,即便击打的粉碎可在这一望无际的熔浆中,祝融会永无休止的重生,就是说不管太子用什么样的办法他也无法打倒祝融。 重新站立起来的祝融应该是被彻底的记录,他那巨大的双臂重重的砸落在熔浆上,激起千层高的惊涛骇浪看的令人毛骨悚然,祝融硕大无比的头颅猛然低垂下来,冲着太子张开巨大的嘴发出泄愤的狂啸,振聋发聩的巨喊激起熔浆翻滚咆哮,我们四周那一望无际的熔浆犹如突然沸腾般,波涛汹涌的上下起伏。 我身后的云杜若惊恐的拉拽我的衣角,她的目光环顾四周最慢慢在张大,我们注视过去惊恐的发现,被祝融激起的熔浆不断汇集,在我们四周形成一道巨大的浪潮,正快速的向我们逼近,一旦那熔浆浪潮涌动到我们这里,瞬间就会把我们如今站立的岩石和对面的祭台所吞噬。 狂啸后的祝融抬起庞然大物的身躯,双臂伸入到熔浆之中然后猛然举起,他手心中托举的熔浆被点燃,犹如两捧巨大的火焰在祝融手心中燃烧,紧接着他同时伸出两手,顿时两道火柱宛如两条势不可挡的火龙向太子呼啸而去。 太子不敢怠慢,挥舞金刚降魔杵以佛光为屏障抵挡,那两道火柱蜂拥而至撞击在屏障之上的瞬间,太子差点没站稳,脚下四平八稳的弓步硬生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他本是单手持降魔杵,迫不得已如今双手倾尽全力才勉强能抵挡。 可我却惊讶的发现,祝融这两道火柱和之前激起的熔浆完全不一样,太子虽然能抵挡,不过火焰所到之处那祭台上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这让我想起自己身上可以驾驭的冥焰。 “道家天火是三昧真火,乃是精、气、神炼成三昧,养就离精,与凡火共成一处,能燃烬六道众生,可祝融是洪荒火神,他的神火竟然连山石都能烧成灰烬,想必和你的冥焰有渊源。”韩煜应该是也察觉祝融的神火威力非同小可。“太子以法力相抗衡,可长此以往他又岂是洪荒神帝的对手。” 果然如同韩煜所说,太子的金光屏障开始还能抵挡,可渐渐他面前的屏障如同被烧红的赤铁,祝融的神火将其炙烤的发出红光。 轰! 一声低沉的碎裂声从我们脚底还有太子站立的祭台传来,本来就只能立足的方寸之地突然裂出好几道深刻的裂痕,我们身体都摇摇欲坠相互搀扶才能站稳。 太子因为脚下不稳稍有迟疑,金光的屏障顿时黯然下去,祝融的神火却愈发威猛,我们只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熊熊赤火,而太子祭出的金光已经慢慢开始消退。 金光越是暗淡似乎祝融的神火威力越是巨大,眼看太子已经无法再支撑抗衡,我忽然低头看看脚下快要碎裂的岩石,突然眼睛一亮。 进来之前引路使欲言又止一再强调,炙炎之地试炼的是意志力和念力,越是胆怯害怕越是无法通过试炼,太子能如履平地从熔浆之中走到对面的祭台,就是因为他心无畏惧。 而如今面对洪荒火神,一个我们根本不可能击败的对手,只要这炙炎之地的熔浆不灭祝融会一次又一次浴火重生,太子如今明显不能向之前那样心无杂念,他只身抗衡祝融心里已生惧意,越是恐惧反而会让祝融越发强大。 我重新环顾四周正在向我们逼近的熔浆浪潮,忽然有些领悟引路使的提点,连忙大声对太子说。 “不要用法力,这炙炎之地遇强则强,你越是反抗受到的反击越强,我们五人中只有你能四大皆空超凡入定,你凝神静气心无旁骛以念力定可破魔。” “啊!你让太子收了法力,那……那他又怎么经得起祝融的神火。”韩煜一听大吃一惊。 “相信我!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一切都是以我们内心的恐惧而生的,越是害怕胆怯越是万劫不复。”我肯定的回答。 太子应该是听见了我的话,不过一个人面对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要让他放弃抵抗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太子竟然没有半点迟疑,当一个人能把生死托负于别人一句话上,那只有一个原因,信任! 太子收起手中的金刚降魔杵重重一下插在身旁,伸出手收回念珠,单手合十另一支手屈肘有条不紊的拨动念珠,嘴里祥和平静的念诵经文。 金光屏障随之消除,祝融的那两道神火顷刻间便将太子吞噬其中,我只感觉身旁的云杜若身体抖动一下,嘴里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哥,然后惶恐的没有了声音。 顾小小一脸焦虑和担心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火海。 我虽然相信自己判断,可毕竟身陷火海的是太子,我若猜错了太子如今怕是已烧成灰烬,我蠕动了一下喉结紧张的注视着漫天神火,整个祭台都快要被烧的荡然无存,突然间那红光冲天的祭台中一抹祥和的佛光涌动,渐渐越来越明亮,金色的佛光中太子竟然安然无恙的屹立在原地。 我们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太子一脸平静心如止水的缓缓向炙火神珠走去,他身边依旧是能燃烬万物的洪荒神火,但好像太子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他越是镇定无畏身边的佛光越发明亮,火海舔舐在他四周可始终无法靠近他身体丝毫。 就在熔浆的浪潮吞噬我们的那一刻,太子的手稳稳的伸出把炙火神珠拿在手中。 第四十二章 冥塔镇魔 前一刻我们还能感受到令人快要窒息的热浪,面对四周倾泻下来的熔浆我们下意识闭上眼睛,可突然那滚烫的炙热之气荡然无存,耳边又听见徐徐的风水,夹杂着黄色拍打在脸上有一种生疼的感觉。 等我们睁开眼睛,又回到了那黄沙漫天的地方,目光落在太子的身上,他手里稳稳拖着那枚赤血如火的炙火珠,我们相互对视一眼虚脱的相视一笑,看来我猜的没有错,只有以念力让自己心无惧怕波澜不惊的人才能在祝融的神火中泰然处之。 太子把炙火神珠放到石台上的凹槽中,神珠被一团火焰所包裹和旁边的雷鸣之珠上的青冥之光遥相呼应,还剩下两个空着的凹槽,我回头看看旁边静立的引路使,忽然发现他也并没太迂腐。 “能拿回炙火神珠,其实真正该谢的人是你,若不是有你提点,怕是现在我们早已被祝融神火烧成灰烬。” “冥臣不过是言语一二,炙炎之地不能闯过的上古和天道众生大有人在,冥皇威德又岂会不能悟透修炼的基本,即便拥有上天入地无上神通,可若修炼之心无法超脱内心的恐惧,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洪荒四方神帝如今还剩下东方神句芒和北方神禺疆,分别掌管着风神珠和水劫珠,太子说四空之中水灾最为险恶,留在最后再出尝试,我们打算先拿到风神珠再说。 “这东方神句芒是什么来头?”我问引路使。 “句芒在洪荒时本是天神,上古大战句芒反戈入魔,其掌控的风沙之力不容小觑,险些助魔神大举反攻,最后被合力战死入幽冥因为其魔性难除,被锁于琉璃玲珑塔之中。”引路使一脸沉稳的回答。“即便如此句芒依旧能兴风作浪,冥皇昔年铸造这琉璃玲珑塔,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镇压句芒等一干魔神,并借句芒的魔力造就风沙之地的试炼。” “听外公说句芒是洪荒风神,他掌管的风沙之力有什么厉害的,竟然可以助魔神大举反攻?”顾小小好奇的问。 “洪荒句芒的神风非比寻常,他若祭出风力天昏地暗万物凋零,石破崖塌人命方休。”引路使一本正经的回答。“那风沙之中即便是上古都心有余悸,风沙所过之处光阴如瞬有千年寿命都难以被消耗,若是普通人怕是难经受丁点。” “道家有三昧神风,其效果和句芒的风沙之力差不多,但想必威力难以和其比拟,道家典籍记载三昧神风一旦吹拂,在风中时间过得非常快,普通人短短的寿命顷刻间就会被消耗完。”韩煜面色凝重的说。 “过的非常快……到底有多快?”云杜若惊讶的问。 “三昧神风一旦祭出,风沙一过一甲子。”韩煜叹了口气脱口而出。“就是说,被三昧神风吹击到,一次就要消耗六十年的光阴。” “六十年?!”云杜若和顾小小几乎同时瞠目结舌的愣住。“我们都是普通人,吹一下就六十年……我们哪儿能经受的起。” “等等。”我还没在意韩煜和他们之间的交谈,一直在想引路使之前说的话,很疑惑的问。“你刚才说这琉璃玲珑塔铸造出来是用于镇压魔神的?” “上古曾经发生过一次旷日持久的惊天大战,最终以魔神战败而告终,那场大战之后鸿蒙初开才定下三界,而那场大战因为忌讳莫深从未被提及。”引路使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那场大战后战死的入幽冥,可魔神并不甘心一直蠢蠢欲动,冥皇便铸造这座冥界七宝之一的琉璃玲珑塔镇守,塔下镇压的都是上古魔神的精魂。” “这么说这些魔神还是有可能离开?”我若有所思的问。 “冥皇威德以神力铸冥塔锁于冥海之中,除非琉璃玲珑塔倒,否则这些魔神永世都被镇压于塔底,可一旦冥塔倒塌这些魔神精魂便被会唤醒。”引路使面色严峻的回答。 “什么情况下这琉璃玲珑塔会倒?”我加重语气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冥皇重新降世会收回神力,这琉璃玲珑是由冥皇神力所铸造,一旦冥皇闯过琉璃玲珑塔……”引路使停顿了片刻才缓缓的说出。“便会拥有琉璃玲珑塔的神力,倒时这塔将会垮塌。” “垮塌?!”我大吃一惊诧异的问。“你刚才说这塔是用来镇守上古魔神精魂,一旦垮塌魔神便被会唤醒。” “的确如此,届时这些精魂会重回魔界等待被召唤的那一刻,一切不过是新的轮回开始……”引路使欲言又止的回答。 我这才意识到整件事并非我们之前所知道的那样,朱雀一步一步引导我成为真正的冥皇,她打伤方想逼迫我们来这里拿玉圭,以前我们以为她是想让我们开启昆仑,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记得方想最后一再叮嘱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启昆仑,想必她真正的意思是不让我们来这里,拿玉圭不过也是朱雀环环相扣计划中的其中一个步骤,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要我收回用来镇压魔神精魂的神力。 “朱雀是想释放被封印的上古魔神!”韩煜也反应过来。 “这些魔神一旦被释放会有什么后果?”我焦急的问引路使。 “这些精魂会重回魔界,等待被召唤的那一天。”引路使依旧欲言又止重复之前的话。 “怎么样才会被召唤?”我加重语气问。 “冥臣不敢多言,上古大战之后这个秘密就一直被尘封,曾经有人试图唤醒魔神险些成功,最后冥皇万不得已不惜放弃神位,重入六道轮回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引路使俯首低头诚恳的说。“冥臣言尽于此,冥皇无须再问,这天地浩劫我怕是担当不起。” 我看着引路使的表情就知道再也不可能从他嘴中问出什么,他和方想一样都提及上古大战,对于我来说那好像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可如今看来这场不为人知的大战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一直认为朱雀所做一切不过是想引导我变成真正冥皇的同时也让她聚齐魂珠和魄珠重生,可如今我才隐约察觉,朱雀的真正目的似乎是想召唤被封印的上古魔神。 引路使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可我也能体会一旦到了那天,恐怕事情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朱雀借我的手聚齐三颗魂珠,我明明知道她的意图却无法阻止,如今让我们闯琉璃玲珑塔,我若闯过便会释放被镇压的那些魔神精魂,若现在放弃非但会被困死在此,而且也没办法救方想和云杜若,一切都是朱雀事先就算计好的,直到现在我们依旧还在朱雀的掌控之中,明明知道有些事不能去做,可朱雀从来都没有留给我们选择的机会。 “引路使不愿意说,想必是当初受命保守这些被世人遗忘的秘密,我师傅是幽冥使者或多或少应该是知道一些,她看见朱雀应该洞悉和察觉到阴谋,所以才再三叮嘱我们不能开启昆仑。”韩煜也意识的事态的严重声音低沉的说。“我想师傅从一开始就认出你是冥皇转世,很清楚要去昆仑必须拿琉璃玲珑塔中的玉圭,师傅她其实是不想我们来这里。” “可见你师傅也知道我们擅闯琉璃玲珑塔的后果,朱雀早就算准我们会来此地,从她击伤方想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太子冷静的说。 “引路使忌讳莫深,到最后只说了一句,这天地浩劫他怕是担不起,可见一旦我们闯过这琉璃玲珑塔,你势必会收回镇塔的神力。”韩煜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很久镇定的说。“到时候镇压在塔下的魔神精魂就会被释放,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上古的大战,不过相比魔神卷土重来的日子就不会远了……” “别想那么多了,朱雀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一切,就算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干,坐在这里等死,只不过能暂时保证一切相安无事,既然我已经入六道再世为人,早晚还会转世,朱雀要做的不过就是等。”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别忘了,对于朱雀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早晚朱雀还是会把我们逼上这条路,既然来了反正也回不了头,还不如索性闯到底,我们和朱雀之间的生死决战在所难免,但如果我真的成为冥皇,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没想明白,那朱雀到底打算怎么和我对抗。” 轰! 我们脚下又开始地动山摇般剧烈的晃荡,感觉身体正在慢慢的下沉,隐约能听见天际中龙吟的声音,我连忙回头看向引路使手中托举的香盘,剩下的香已经不多,如今琉璃玲珑塔正在开始缓缓下沉入冥海。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能不能闯上塔顶拿玉圭还是未知数。”我走到东方的石柱前。“前面还剩下两个神帝和三层塔楼,再磨蹭下去我们前面的努力就付诸东流,先闯过这风沙之地再说。” 第四十三章 风沙之地 其他人对我都坚定的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按在了刻有句芒图案的石柱上,那一刻忽然有闻到青草的芬芳和淡淡的花香,等我们回过神来四周到处是青草连天各种野花开遍原野,到处都充满春意盎然的生机。 从闯入琉璃玲珑塔一直都险象环生,忽然看到如此宁静祥和的景致,我们都有些诧异的茫然,不过很快都轻松下来,感觉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惬意过。 这里似乎和引路使给我们描述的风沙之地完全不一样,我们甚至都感觉走错了地方,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就是祭台,蔚蓝色的风神珠就安放在上面。 只是唯一让我们大为不解的是,这里绿油油的青草上布满了一层白色的粉末,我用手细细的搓揉感觉有些粗糙,但一时间不知道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 既然这里是风神句芒主宰的风沙之地,按照引路使的话句芒的风神之力令上古都忌惮,可面对眼前这生机盎然的景象,我们实在不明白这句芒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不过见识过祝融和蓐收的威力,自然不敢对句芒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向祭台走去,顾小小和云杜若在这里好像特别放松,可能之前经历的地方都太凶险,难道有让人心情愉悦的地方。 “这……这青草下面有……”我们被云杜若惊讶的声音吸引,转过头看见她正指着脚下的草地,我们围过去看见草地中有金光闪闪的东西。 “黄金?!”韩煜辨认了很久突然震惊的说。 “这里还有。”顾小小弯下腰也兴奋的说。 等我们仔细查看地上的黄金并非只有一块,而是满地都是,不光是黄金草地中我们还看见数之不清的玉石,还不知道琉璃玲珑塔中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地方,我惊讶的极目远眺但凡能看见的地方,阳光中青草地都折射着金光,就是说整个风沙之地的草地中都铺满了黄金和玉石。 “我记得外公告诉过我,在洪荒上古有一个地方叫尸胡山,山中青草连天一望无际全是郁郁苍苍的草地,而其中蕴藏黄金和玉石,堪称上古宝山。”顾小小忽然想起什么神情慢慢变得有些严峻。“而洪荒风神句芒便住在此山之中。” “句芒明明是风神,所住之地怎么也该是风沙漫天才对,居然住在上古宝山。”韩煜戏虐的一笑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块黄金。 “别动!” 顾小小突然大喊一声,可韩煜已经把黄金拿了起来,看顾小小一脸惶恐的样子很诧异的问。 “怎么了?” 还没等顾小小回答,突然间原本宁静祥和的天地间狂风大作,凛冽的大风凭空吹拂迎面袭来,只感觉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肆虐的风沙之中,根本难以睁开眼睛。 永不停歇的狂风吹拂而过,我们脚下的青草野花顿时纷纷枯萎凋零,最终变成一抹灰烬被卷入风中漫天飘舞,刚才还生机盎然的天地顷刻间一片荒芜枯败,了无生机让我们看的目瞪口呆。 这才应该是我们一直设想中的风沙之地,只不过变化的太快我们始终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韩煜惊讶的问。 “尸胡山多金玉,可从来没有谁能从上面带走任何东西,因为一旦触碰金玉,便会触怒风神句芒,整个尸胡山都会陷入风沙之中,而且这风沙非比寻常……”顾小小的目光落在韩煜手中的黄金上惊恐的说。 “风沙一过一甲子……”韩煜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丢下手中的黄金,等他抬头的时候,我震惊的一愣,连忙环顾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每一个人在这风沙中脸上都泛起深刻的皱纹,好像突然苍老了很多。 狂风中除了花草枯败的粉末外还有之前我看见的那些白色的砂砾,如今击打在脸上生疼难忍,在脸上抹了一把,手指上沾染到许多,下意识的搓揉突然抬起头。 骨灰! 这些白色的粉末应该是骨灰,全是没有能闯出这风沙之地的上古和天道众生因为无法抵挡句芒的神风之力,渐渐在这风沙之中衰老直至死亡,最后变成枯骨也被风水磨砺成粉末。 我们在风沙之中经受的越久衰老的会越快,何况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几十年的寿命又经得起多少风沙的侵蚀,若是不能最快的离开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会变成这漫天风沙中的一捧骨灰。 还好祭台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快步向祭台跑去,刚要走到祭台突然间从祭台四周一股强劲的旋风拔地而起,我们根本站不稳纷纷被吹倒在地,旋风不断的汇聚最终在我们面前变成一道连接天地的龙卷风,我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被那风暴所牵引,像是要把我们吸卷进去。 太子祭出金刚降魔杵重重的插入进地中,韩煜也把雷影插进地里,我们相互拉着对方才勉强能站稳身体。 “要拿风神珠必须要进到龙卷风之中,既然这祭台是句芒在守护,那这龙卷风应该才是真正的风神之力,上古都难以抵挡,我们如今都是凡人短短几十年的阳寿怎么经得起这风沙的消耗。”韩煜在狂风中大声的说。 “我去。”云杜若忽然镇静的说。 “你?”我们大吃一惊看向她。 “这风神之力可以消耗时间让人衰老而亡,你们都是有寿命的,可我现在是血族别忘了我如今是永生不死的,我没有寿命又怎么会怕这风神之力。”云杜若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这才想起云杜若的确是我们之中唯一不惧怕风神之力的人,她能永生超脱生死自然不会惧怕寿命的消耗,想到这里我看向云杜若的脸,她的确和我们不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刻,可云杜若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云杜若或许是不惧怕风神之力,可将祭台上的风神珠包裹在强劲的龙卷风之中,我们担心云杜若会被卷入进去,韩煜深吸一口气拔出雷影,快速的围绕我们画了一个圈,夹起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那道符应声而燃,韩煜咒完顺势扬起道符,之前画的那个圆圈闪亮起青冥之光。 “龙卷风是句芒神风所化,一旦被吸进去我们那短短几十年寿命怕是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韩煜一脸严峻大声对云杜若说。“我用道法祭定风咒,在这圆圈之中我们暂时不会受到风沙侵蚀,不过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在定风咒被吹破之前拿到风神珠。” 我们连忙相互牵着手最后是我紧紧拉着云杜若,看着她慢慢把手伸向旋风之中。 当云杜若的手穿透旋风的那刻,我们在外面震惊的发现云杜若那白皙纤长的手顿时变得干枯无肉,只剩下一片皮肤包裹在手骨上,而且在旋风之中她的肌肤被吹拂侵蚀的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那一层薄薄的皮肤都随风消退。 不过更让我们震撼的是,虽然云杜若的肌肤血肉在风沙中不断消亡,但很快又有新的快速生长出来,刚才还被吹拂的快露出骨架的手顷刻间又如同重生般恢复成原貌,反复的交替中云杜若的手渐渐快要靠近风神珠。 血族具有自我修复和重生的能力,幸好是云杜若否则任何人坚持到现在怕是早已在风沙中变成粉末,眼看云杜若就要拿到风神珠,我突然看见就在那龙卷风之中,原本漫天飞舞的砂砾突然开始在慢慢聚集,竟然在狂风之中不再被吹散,渐渐在我们眼中勾画出一个大鸟的轮廓。 随着砂砾的不断汇聚,那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在我们面前形成一个活灵活现鸟身人面的模样。 句芒! 顾小小仰着头也看到了龙卷风之中的异象,大声在身后发出警示。 砂砾组成的句芒在风沙之中悬空漂浮,鸟翅上下挥舞卷起的风沙更加强劲,我突然看见旋风之中云杜若的手被侵蚀的速度更加快,她血族的自我修复和重生的速度远不及被侵蚀的速度,云杜若还想坚持,可我很清楚再迟疑片刻,即便是云杜若怕是也会被变成一捧灰土。 “不行了!”韩煜心急如焚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句芒的神风之力太过霸道,我的定风咒马上就快被吹破。” 我回头看了一眼韩煜用道家祭起的圆圈,上面的青冥之光在狂风之中渐渐暗淡,风沙一过一甲子,如果没有韩煜的定风咒庇佑我们,怕是顷刻间我们几个人那短短几十年的寿命都会衰亡于此。 我一把将云杜若从龙卷风之中拉了回来,她那快只剩下骨架的手很快便恢复完好。 “我马上就要拿到了,你怎么拉我回来。”云杜若很惋惜的问我。 “即便你是血族能永生不死,可是你自我修复和重生的速度根本无法抵挡句芒风神之力的侵蚀。”我重重叹了口气说。 “那怎么办,定风咒马上就要被吹破,杜若姐都无法抵挡风沙侵蚀,我们还有谁可以去拿风神珠。”顾小小心急如焚的问。 我深吸一口气头也没回看着那能吞噬时间和生命的旋风,舔舐了一下嘴唇。 “我或许能拿到!” 第四十四章 风神珠 云杜若还想阻止我,但她手伸过来之前我已经走出了韩煜的定风咒,那强力的龙卷风轻而易举就把我卷了进去,风沙一过一甲子,而那龙卷风是洪荒四方帝句芒真正的风神之力,身后他们惊慌失措焦虑的呼喊声已经完全被隔绝在风沙之后,我回头时已经看不见外面的人。 低头的时候目光落在身上,衣衫的布料犹如快速的经历时间的流逝在我眼中渐渐的老化收缩直至最后轻轻的触碰便变成粉末被卷入风中。 我下意识抬起手,上面的血肉宛如被风干般快速的干瘪,紧贴在骨架上,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整个身体渐渐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在凛冽的狂风中,风沙肆意妄为的吹打在我身上,那些失去血肉的白骨都在随风消逝。 要经受多少沧海桑田的消磨,枯骨才能被消磨如此,我不知道已经在这风神之力中被吹拂了多少时间,可我仅仅不过是在这旋风之中站立了瞬间而已,但是我竟然还活着,流逝的时间居然并没让我衰亡句芒的风神之力中。 句芒飞舞在旋风之上,他那有砂砾组成的身体汇聚越多所勾画的出的轮廓越清晰,传说中的洪荒神句芒如今已经完整的出现在我眼前。 他是一个拥有巨大鸟身的神,面貌方正目露凶光,背后张开的双翅在旋风中遮天蔽日,脚下踩踏两条沙龙围绕句芒快速的盘旋,将句芒环护在中间,每一次句芒挥舞双翅旋风就会加剧,强大的吸力把整个风沙之力所有的一切都卷吸进来。 韩煜他们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全靠定风咒庇护,不过我想面多这洪荒风神之力,韩煜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祭台上的风神珠距离我并不远,必须在定风咒被吹破之前拿到,我艰难的向前迈出一步,可身下的双腿如今快只剩下骨架,每一步都摇摇晃晃短短的距离现在对于我来说尤为的艰难。 句芒在半空中凶神恶煞的俯视着我,应该是没料到一个并非的普通人竟然会在这旋风之中还未化成灰烬,我冒险进来并非是莽撞,既然都说我是冥皇转世,我才是能掌控时间和生死的神,朱雀千方百计逼迫我们来这里,想必林林总总的一切都在朱雀的算计之中。 就如同引路使告诉我们的那样,这琉璃玲珑塔原本是用来镇守魔神精魂,既然句芒都能被镇压在塔下,我自然应该有控制他的办法,事实上我也感觉奇怪,按照句芒神风的威力,即便是永生不死的云杜若都难以抵御,更别说外面的太子、韩煜和顾小小,可我到至今却依旧安然无恙,虽然身体在风沙中不断被侵蚀消散,但并没有感觉到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亡。 句芒应该也察觉到我的异常,再坚持几步我就能走到祭台前,句芒顿时挥舞双翅,旋风变的更凛冽,漫天的黄沙顷刻间就在我脚下堆积淹没我的身体,我不敢停歇必须艰难的缓缓移动,否则整个身体都会被黄沙所淹没。 句芒脚下踩踏的两条沙龙突然向我飞奔而来,直直的撞向我的身体,我伸手去阻挡,沙龙的身躯穿透我指缝,由砂砾组成的龙身被我五指划出五道印记,然后在我手掌后快速的又被砂砾填充上。 两条双龙围绕着我的身体狂躁的盘绕,越来越快,开始的时候还能看见龙的模样,然后渐渐模糊到最后只感觉身体被一阵砂砾所包裹,粗糙的砂砾如同箭矢般强劲有力的打在我身上,本来就已经没有血肉的身躯,被梨花暴雨般的砂砾所击打,骨架被风化的程度更加快速。 渐渐我根本无法移动身体,整个身躯好像是被粉末堆砌而成,狂风中正在不断的被吹散直至消亡,想要脱离出去,可双腿已经被厚厚的黄沙所掩埋,任凭我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突然发现身体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全身不断被风沙吹拂起一层层粉末,剩下的骨架都变得支离破碎,句芒突然从悬浮的空中居高临下的向我冲击而来,他背后的双翅猛然张开,然后强劲有力的向我扑打过来。 我大吃一惊若是让句芒的巨翅击中,我本来已经腐朽的身体瞬间会被拍击成灰烬,我用尽全力祭起冥焰,幽蓝色的火焰顿时抱我包裹住,那能燃尽一切恶障的幽冥之火在风沙之中明亮,沾染到围绕我快速盘旋的沙龙,冥焰立刻随风蔓延很快就把两条沙龙吞噬在火焰之中。 我看见那些砂砾在冥焰里彻底的灰飞烟灭,但是漫天的黄沙又会在顷刻间填充满沙龙的身躯,若是这狂风不停我根本没有办法能击破捆缚我的沙龙。 可我突然发现一件很震惊的事,当冥焰被击出的那刻,我分明清楚的察觉到,周围的一切似乎渐渐变慢,之前因为沙龙围绕我快速的盘旋,我能看见的不过是一阵砂砾的风罩,可现在我竟然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游弋在我四周的这两条沙龙。 就连从天而降向我冲击而来的句芒原本会顷刻而至,但现在句芒的动作变得很缓慢,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被凝固,我诧异的看了看身上的冥焰大为不解。 因为一切都变慢的原因,我在旋风的缝隙中又能看见云杜若他们,似乎他们也察觉到现在奇异的变化,突然听见韩煜焦急的喊声。 “你是冥皇转世,我师傅说过你有掌控时间的能力,而句芒的风神之力能加速时间的流逝,想必你在其中身上的能力被激发,你刚好可以克制住句芒。” “我虽然能克制句芒,但他是由砂砾阻止打散后又会重聚,你说过句芒和你道家的三昧神风大同小异,在道家中有什么办法能克制三昧神风?”我大声问。 “定风咒可以,不过我目前的道行修为绝对不可能定住句芒的神风,只要能让这风沙停歇句芒就无计可施。”韩煜回答。 我的冥焰只能烧毁神风中的砂砾,可狂风不停这些砂砾会源源不断重新聚集,要破句芒就必须先破他的神风,虽然在句芒的风神之力中激发了我掌控时间的能力,但终究不能知道如何去运用,句芒的动作虽然变缓,但威力并没有减少,他挥舞的双翅如今正慢慢的向我击打而来。 定风…… 我突然眼睛一亮,猛然抬起手把全部的冥焰都聚集到右手上,就在句芒巨翅击中我身体的瞬间,我倾尽全力重重一拳击打在地上,冥焰随同我的拳头打入沙土之中,腾起的不是火焰,一层白霜从我拳头打击的地方浸透出来,快速的向四处蔓延,沾染上砂砾白霜顷刻间便把砂砾凝固在一起,然后迅速的随着旋风向上延伸,所到之处风中肆虐的砂砾都被白霜所冻结。 片刻功夫那白霜一拥而上,连接天地间的那巨大龙卷风,因为里面的砂砾被凝结在一起,变成一道通天巨大的冰霜之柱,开始还凛冽的狂风顿时无法在流动突然戛然而止。 那两条沙龙和近在咫尺的句芒如今都变成被冰霜凝固的雕像般,风沙一停我支离破碎的身体逐渐恢复原状,我直视着眼前晶莹剔透的句芒,他那凶神恶煞的面孔被冻结在冰霜之中,双目的凶光如今便的惶恐,他应该奋力想从冰霜之中挣脱出去但厚厚的霜冻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才是真正掌管生死和时间的神。” 我盯着不能动弹的句芒冷冷的说完,然后大喊一声猛然从地上把拳头拔了出来,浑身的冥焰顿时顺着那巨大的冰柱冲天而起,冥焰之中我听见冰霜破裂的声音,看着句芒的身躯渐渐出现裂痕,越来越密集直至在轰然一声巨响之中。 句芒和那两条沙龙还有连接天地巨大的冰柱四分五裂的支离破碎,细碎的冰霜顷刻间便被冥焰吞噬成灰,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之前还狂风大作的风沙之地一片安静,那些枯萎荒芜的大地上,青草和野花重新绽放,了无生机的天地慢慢又恢复了生机盎然的景致。 若不是青草之上还有那细细的骨灰沉浮,我都有些不相信这里曾经有多凶险,云杜若他们围上来,都很震惊我竟然真能控制时间,可是我重新尝试了几次发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 韩煜说应该是句芒的风神之力激发了我的潜力,不过毕竟现在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冥皇,所以这个能力不能驾轻就熟的运用。 我走到祭台边看着那蔚蓝色的风神珠,没想到我们竟然接连闯过风神之地,如今还剩下最后的水神禺疆,我们最后一个对手也是洪荒四方神帝中最厉害的一个,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险象环生的试炼等着我们,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风神珠。 第四十五章 灭世之海 在我们把风神珠放到石台上的凹槽中后,风神珠闪耀出蓝光被旋绕的风环护,和之前放入的雷鸣珠以及炙火珠相互辉映共鸣。 最后剩下的是北方的水劫珠,引路使告诉我们,禺疆是洪荒北方神帝也是洪荒水神,太子一脸沉重说佛家的四空中,水劫是最厉害和凶险的,这一点引路使也直言不讳的肯定,比起之前我们面对的洪荒四方神帝,禺疆虽然和其他三个神帝齐名,但其掌管的水劫之地却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样才能拿到水劫珠?”我一本正经的问引路使。 “之前的祝融、句芒和蓐收虽然都是上古,但战死后都入幽冥,算起来都归冥皇统辖,可禺疆是四方神帝中唯一的女神,她是洪荒妖神,并非听命于冥皇。”引路使很平静的回答。“她所掌管的水劫之地,需要经受灭世之海的冲洗依旧能安然无恙才能取的水劫珠。” “灭世之海?什么是灭世之海?”云杜若诧异的问。 “鸿蒙初开前,天地洪荒混沌,传世神盘古开天地后为净化世间,发动天地浩劫的灭世之海,滔天汪洋能吞噬世间一切。”引路使不慌不忙的说。“灭世之海只有在世间混沌恶障遍布的时候才会被发动,但一旦灭世之海席卷世间,所有一切都会被吞噬消亡,因此称之为天地浩劫,盘古创世之后便没有能发动这毁天灭地的浩劫,遗留在洪荒之中少许的灭世之海都被禺疆所掌控,冥皇铸造琉璃玲珑塔便借禺疆之力来镇塔。” “天地浩劫……”韩煜一愣瞠目结舌的看着引路使。“那……那我们怎么能闯的过去?” “禺疆的水劫之地并非琉璃玲珑塔之中最难的试炼,但是对于你们来说的确不可能战胜禺疆。”引路使直言不讳的说,但突然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我在此守塔引路,历经见证多少上古和天道众生闯塔,大多最终都和这琉璃玲珑塔一同沉入冥海之中,能出去的寥寥无几,不过基本是最弱的想必也比各位现在要强很多。” “可我们至少也到了第四层啊。”顾小小抿着嘴回答。 “若论神力各位现在当然不能和上古相提并论,能走到现在各位扪心自问到底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超群。” …… 引路使这样一说的确让我们心知肚明,从第一层试炼开始,都是因为各种机缘,云杜若能在伏羲之地人力和神力不可为的情况下借用幽冥之力,韩煜的雷影可以吸收雷霆之力,太子四大皆空入定破祝融,以及在风沙之地句芒激发起我控制时间的潜能,这些林林总总都是因为我们各自都有克制这试炼的能力,若是单独进来怕是早就丧命于此。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齐心协力都能找到闯过试炼的办法。”我看着引路使认真的问。“但是最后的水劫之地,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经过试炼。” 引路使再次低头不语,看来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我们,之前他还对我们点到即止的提点,可最后也是最凶险的水劫之地,引路使竟然片言不提。 “别磨蹭了,再问下去想必他也不会说,他手里的香盘所剩无几,就算我们能拿到水劫珠,时间够不够闯上塔顶还不知道。”韩煜走向北方的石柱一脸坚毅的说。“反正都来了,再凶险也无非一死,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点点头,韩煜毫不迟疑的触及到北方的石柱上,顿时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汪洋大海,我们如今站立在巴掌大的荒岛之中,触目所及全是一望无际的汪洋,顿时有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 那汪洋如今波澜不惊,水清却看不见底,我四处张望也没有看见安放水劫珠的祭台,面对这看不到边际的汪洋,心中多少有些慌张和惶恐。 “这里既然是水劫之地,可为什么看不到神珠?”云杜若看了半天焦急的说。“会不会……神珠在这汪洋下面?” 云杜若一边说一边试图伸手去触碰旁边的海水,被太子一把拉了回来表情严峻的说。 “水劫是四空之中最险恶的,这汪洋大海应该就是引路使提及的灭世之海,既然能毁天灭地想必没那么简单。” 太子说完把拾起一块石子扔在平静的水面,石子刚一触及到海水顿时被融成灰烬荡然无存。 “难怪叫灭世之海,所到之处一切化为虚无。”韩煜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 “你们看。”顾小小忽然指着海面大声说。 刚才太子扔下石子的地方,突然荡起一圈涟漪,之前还平静的海面在那涟漪的扩散下渐渐开始翻涌,有两道巨大的水波围绕在我们站立的荒岛四周游动,激荡记起海浪一层层向我们冲袭而来。 已经见识过这灭世之海的威力,我们纷纷向后退缩生怕被沾染到丁点,想必是那石子唤醒了灭世之海,可到现在我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围绕我们游动的那两道水波汇聚到我们前面,在远处快速的游动渐渐形成两个漩涡,海水有随之变得狂暴,之前还平静如镜的海面如今波涛汹涌,随着两声巨大的水声,一条有着两个龙首的龙长啸一声破海而出,整个龙身都是有海水组成,巨大的龙头左右分开,在汪洋大海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们。 “禺疆!” 云杜若指着龙背大声说,我们这才看见那巨大的双头龙背上,一个身体像鱼,但是有人的手足和面容的女子驾驭其上,她的双耳各宣一条青蛇,威风凛凛的站在龙背轻蔑的看着我们,而在她的手中拿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她应该就是支配北方统治灭世之海的洪荒神帝禺疆,而她手里拿着的便是水劫珠,看来太子说的一点也没错,水劫才是四空之中最为险要的,我们要想拿到水劫珠就必须打败禺疆,可问题是我们面前是灭世之海,想必除了禺疆之外没有谁能在这可以净化天地吞噬一切的汪洋中行径半步。 而如今我们被困在荒岛之上,进不能攻,退无可退,四面都是灭世之海怎么看我们都如同禺疆的标靶,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双头水龙巨大的龙尾重重的拍击在海面之上,顿时激起千层巨浪,与此同时禺疆耳朵上悬挂的那两条青蛇也纷纷游到海中,巨大的蛇身翻江倒海般在汪洋之中兴风作浪。 被双头龙激起的巨浪被那两条巨蛇推动顿时一层层向我们波及而来,禺疆已经发动灭世之海的水劫,能造成天地浩劫的水劫若是被沾染我们瞬间便会化为乌有。 韩煜立刻拔出雷影,夹起一张道符从雷影剑身上抹过,口中念念有词。 北帝敕命,天肠地阴。冰清九气,四海龙君。云雾腾腾,雷光霹雳,毁灭邪精。北方神将,坛捉在身。急急如律令。 韩煜咒完雷影一剑穿透道符,他如今已经拥有洪荒神雷的法力,雷咒的威力比之前还要威猛,一剑挥出顿时蛮雷滚滚呼啸而下,一排惊天神雷从天而降雷霆万钧的劈击在我们面前的海面上,神雷爆裂激起万千海浪。 起! 韩煜大喊一声,雷影剑尖向上一挑,被震起的海浪刹那间在我们眼前随着雷影剑腾起一道水墙,韩煜一剑挥出我们看见雷影剑上的青冥雷光顿时冲击向那道水墙,立刻气势汹汹的向双头巨龙激起的千层海浪撞击而去。 两股海浪重重的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震荡,韩煜以雷咒驾驭灭世之海和双头龙抗衡,他在得到洪荒神雷的威力后道法果然精进神速,竟然和洪荒妖龙抗衡完全不处下风,两道海浪势均力敌都无法淹没吞噬对方。 我来帮你! 太子见韩煜和双头龙的巨浪胶着在一起,祭出法杖金刚降魔杵,将闪耀金光的念珠按照韩煜左肩之上,佛道两股法力汇聚于雷影剑身,韩煜激起的海浪顿时威力大增,势如破竹般压倒向我们倾泻而来的巨浪,汹涌澎湃的向双头龙和翻江倒海的那两条青蛇铺天盖地般席卷而去。 韩煜见占了上风并不松懈,再舞雷影口中咒法不断,九霄神雷纷纷劈击而下,激起海浪被韩煜和太子合力一层层推向禺疆。 双头龙和那两条青蛇似乎完全不能抵挡他们两人的法力,蜂拥而至的海浪顿时击打在龙蛇身上,巨大的冲击力顷刻间便打碎了龙蛇的身体。 可是我惊讶的发现即便韩煜和太子推击的海浪再汹涌,一旦快要靠近禺疆时就慢慢停歇下来,始终无法冲击到禺疆,即便是之前被打碎的龙蛇,等到海浪一过双头龙和那两条巨大的青蛇竟然又完好无损的从汪洋之中窜出。 第四十六章 另有其人 “双头龙和青蛇都是由这灭世之海组成的,除非这汪洋枯竭否则它们会永远重生。”顾小小抿着嘴焦虑的说。 这样僵持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我正在想该如何是好,突然云杜若瞠目结舌的指着对面,我震惊的看见一直踩踏在汪洋之上的禺疆终于出手,那双头龙和青蛇不再翻江倒海,双头龙重新回到禺疆的脚下托负起禺疆,两条青蛇又游回到她的耳下悬挂。 随着双头龙飞升而起,我看见禺疆慢慢抬起双手,很轻松的一个动作却突然间让我们感觉整个汪洋大海都在她手下颤抖,然后我震惊惶恐的看见,随着禺疆的手抬起,我们四周的汪洋大海顿时一道滔天巨浪正在快速的升起,遮天蔽日般如同高耸的山峰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那些滔天巨浪慢慢延伸在一起像是一个茧把我们包裹住,我们终于见识到禺疆的威力,这样的巨浪一旦垮塌下来又岂是我们所能抵挡,到最后最后一丝光亮被巨浪所遮挡,幽暗之中我们只能听到波涛汹涌的海啸之声,还有那禺疆在双头龙背上不可一世高高在上透着幽冷的目光。 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就算这是普通的海浪如今这样铺天盖地的压在我们头顶看着也会心惊胆战,何况这里是能净化和吞噬一切可造成天地浩劫的灭世之海。 禺疆很轻松的抬着双手,她的目光中透着俯视蝼蚁的高傲,然后我看见她的双手猛然一挥,那蕴集在我们头顶的惊涛骇浪顿时如同天塌陷般向我们压来。 “挡不住我们就万劫不复。” 韩煜大吃一惊,知道形势危急,看着那倾盆而下的巨浪我心里一片寒凉,韩煜持剑于胸前,左手掐道指,口中快速念咒。 罡神巽风,雷电冥濛。五龙雷震,北海龟崇。力重无边,众将捧迎。请雷声发,风随雷奔。急疾。 韩煜念完猛然举剑指天,从雷影上一道雷光冲天而出,迎着倾泻下来的灭世之海在我们头顶快速的结成一道雷光屏障,耀眼的雷光把这幽暗照亮,铺天盖地的灭世之海从四面八方重重的击落在雷光之上,韩煜一己之力又怎么能承认如此强大的法力,他举剑的手抖动的厉害,我们头顶的雷光屏障也随之被灭世之海压下来。 当! 太子重重一下把金刚降魔杵插在地上,单手合十另一只手拨动金刚菩提念珠,口中念出佛咒。 大悲天龙,般若金刚,诸天世尊普度十方! 太子的佛咒之中他手中金刚菩提念珠立刻金光阵阵,太子猛然伸手一把握住降魔杵,念珠上的金光顿时汇聚在上面,金光一飞冲天和韩煜的雷光屏障交汇在一起。 韩煜的手这才稍微稳健了一点,不过即便太子和韩煜合力,可依旧无法抵抗住那铺天盖地倾泻下来的滔天巨浪,被祭出的屏障根本无法阻挡快速下落的灭世之海。 我连忙召唤出冥焰,双手同时按在太子和韩煜的身上,冥焰快速的将他们包裹起来,顺着韩煜的雷影和太子的降魔杵,冥焰腾空而起,和他们的法力交融在一起,雷光的屏障在金光闪耀下冥焰环护在上面。 我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我们三人合力抗衡灭世之海,虽然终于勉强让快速倾泻的巨浪被抵挡住,可是只感觉整个人犹如被山压在上面,我虽然拼命咬牙坚持,但依旧感觉力不从心,想必太子和韩煜如今也是如此,我们倾尽全力却只能坚守。 被雷鸣之光照亮的禺疆骑乘在双头巨龙的身上,却远比我们轻松的多,看得出她甚至还没有发力,见我们合力抵挡住灭世之海,她并不急迫应该知道我们也不过事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见我们苦苦支撑反而更加不可一世。 咔…… 碎裂的声音从我们头顶传来,我仰头看见现在还能庇护我们的屏障上终于是经受不起灭世之海的冲击,出现细细的裂痕,那些裂痕不断的蔓延,片刻的时间整个屏障上布满了裂痕,我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看见禺疆忽然单手重重一挥,刹那间我只感觉到山崩地裂般的重压从我手臂上传过来。 当! 雷光屏障应声而破,因为我和太子还有韩煜都是拼尽全力用法力在抵挡,屏障一破我们率先要承受巨大的冲击力,重重的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我惊恐的看见那铺天盖地的巨浪向我们压来,可如今再没有谁能抵挡的住,我下意识握紧云杜若的手,这或许是我最后还能做的事,韩煜甚至都无力的闭上眼睛等待被毁灭的那刻,太子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躺在地上表情透着淡淡的遗憾。 我们最终还是不能闯到塔顶,不过我并不后悔,至少我们是真的尽力了,就在灭世之海席卷下来的那刻,我把目光移向云杜若的脸上,看不见害怕只有淡淡的笑意,其实我也不惧生死,最终能和她在一起还有身旁这群朋友,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 我等待着身体在灭世之海中被融化吞噬的那刻,那应该是很痛苦的煎熬,可我迟迟也没有等到,在雷电光罩碎裂的那刻开始,从我们头顶倾泻下来的灭世之海应该瞬间把我们吞噬才对,我疑惑的慢慢抬起头,惊愕的发现那滔天骇浪竟然硬生生悬停在我们头顶,怎么也落不下来。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三人合力都无法抵挡的灭世之海,竟然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支撑住,然后我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身后,等我回过头去时,嘴立刻不由自主的张了起来。 顾小小还保持这巨浪落下来时,下意识伸手去遮挡的动作,她本来是挡在受伤的太子面前,到如今都紧紧抿着嘴闭着眼睛,可是她那只手竟然就是抵挡灭世之海的力量。 我们谁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算起来我们五人之中顾小小是唯一没有法力的人,可她是怎么抵挡住能造成天地浩劫的灭世之海我们完全想不明白。 顾小小应该是见好半天也没反应和声响,这才怯生生的睁开眼睛,见我们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等她抬头才发现就压迫在我们头顶上的巨浪,她慌乱中手一挥那铺天盖地的巨浪顿时一分为二,禺疆用四面巨浪如同茧一样把我们包裹其中,可顾小小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居然震退全部的惊涛骇浪,巨大的浪潮猛烈的向四周扩散,就连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禺疆骑乘在双头巨龙身上也无法抵御,在千层海浪中她的身体被瞬间吞噬湮灭。 那该是有多大的力量和法力才能做到的事,就是说顾小小这轻轻挥出的力量竟然远远超出我和韩煜还有太子倾尽全部的法力,可我从来没想过顾小小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表情比我们还要茫然的慢慢站起身反复看着自己的手。 波涛汹涌的灭世之海慢慢又平息下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问顾小小是怎么回事,忽然间在我们面前的海面上,双头龙那狰狞恐怖的身躯渐渐浮出来,这洪荒妖兽在灭世之海中根本无法击败,紧接着骑乘在龙背上的禺疆也完好无损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都强忍着伤痛吃力的站起来,可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再抵御禺疆的能力,这个主宰洪荒北镜掌管灭世之海的上古神是我们在琉璃玲珑塔里迄今为止遇到最厉害的对手。 只不过我忽然发现禺疆的目光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幽冷,而是透着惊愕打量着顾小小,慢慢那目光变得恭敬和臣服,如同引路使见到我时候一样,双头龙把禺疆托负大我们站立的荒岛边,禺疆从上面走下来直直的走到顾小小的面前。 我紧张的想要把顾小小拉到身后,可禺疆环视我们一圈,看我们的目光依旧高傲,唯独落到顾小小身上时,她那高高在上的头埋了下去,我们面面相觑对这突然起来的变故完全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见禺疆抬手担心她会伤害顾小小,太子和韩煜也往前走了一步,可禺疆居然双手一伸毕恭毕敬把水劫珠送到顾小小的面前,我们震惊不已看着禺疆的表情完全是一副臣服的模样。 顾小小瞪大眼睛张开的口一直就没合拢过,她应该比我们还要茫然,根本不清楚为什么这洪荒神帝在她面前却如此恭敬,我们千辛万苦想要击败禺疆拿到水劫珠,可如今禺疆竟然拱手相送。 我突然眉头一皱,引路使之前无意中提及,能打败真正洪荒四方神帝的一个人是真正的冥皇,但在我们五人之中还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我一直猜测这个人应该是韩煜和太子其中之一,可如今看来我的猜测是错的,引路使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顾小小。 可一个只是精通玄学却从未学过道法的小小怎么会有这等能力。 第四十七章 十死无生 顾小小怯生生的伸手拿到水劫珠,我们重新回到那黄沙漫天的埋骨之地,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小手里的神珠,最后的目光都移到她脸上,看的小小自己都不知所措。 灭世之海是我们目前为止遇到最凶险的试炼,可这水劫珠却是拿的最容易的,禺疆竟然毕恭毕敬把神珠双手奉上,好像在顾小小的面前她尤为臣服恭敬。 “是她?!”我好半天才转头看向引路使。“你说过我们五人之中还有一人可以完败真正的洪荒四方神帝,你没有明说,可现在看来你指的那人应该是顾小小。” 我们去拿神珠历经四方神帝的试炼,每一次出来引路使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毕竟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拿到神珠都凶险万分,可唯独这一次,面对最强大的禺疆拿到水劫珠,引路使反而一脸平静。 看他的样子就如同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引路使看了看顾小小手中的神珠,对小小的态度也犹如禺疆那般恭敬。 “冥臣守塔引路,若不是冥皇亲自断不会多言,如今四颗神珠聚齐,时间也所剩无几,当务之急各位还是登顶为先。” 引路使虽然恭敬但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顾小小不依不饶非要拉着他问清楚,引路使绝口不提俯首不语。 “外公可教过你道法之类的法术?”我见从引路使口中问不出什么,转头看向顾小小。 “没有,我一直跟随外公研习玄学,从未学过任何法术。”顾小小肯定的摇头。 “那就奇怪了,我们三人合力都难以抵挡灭世之海,小小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击破禺疆,而且还是让禺疆心悦诚服……”韩煜眉头一皱大为不解的说。“禺疆是洪荒妖神,除非比她还要厉害的人,否则怎么会让她俯首称臣。” “那说起来也不对啊,来到这里引路使一眼就能认出你是冥皇。”云杜若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说。“那禺疆不可能不认得你是谁,可在你面前她并没有手下留情,可等小小无意中击破她时才送上神珠,难道是认出小小,或者说小小和禺疆有什么渊源?” “先别想这些,既然拿到最后一颗神珠,还是先上第五层,小小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们早晚也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太子冷静的看了看引路使手里的香盘。 顾小小走到平台上,把水劫珠放在最后一个凹槽之中,四颗神珠顿时遥相呼应发出动人心魄的光芒,那便是通往第五层的入口,引路使已经安静的站在门边,不知道第五层等待我们的试炼又是什么,能闯到这里我们反而平静淡定了许多。 我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走了进去,等其他人跟着出现在我身后,我们环顾四周,这里又是琉璃玲珑塔内,里面的陈述和我们之前看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人敢动生怕行差踏错会触发什么。 塔内很安静我们的对面有台阶,矗立了很久没有任何的反应,我舔舐了一下嘴角小心翼翼的向前迈出一步,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渐渐胆子变的大些在塔内我们四处探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异样和端倪。 直到云杜若好奇的站在那台阶上,凝视很久后打算走上台阶时。 “等等。”一直静立不语的引路使的声音打断了云杜若的动作。 “这里是琉璃玲珑塔的第五层,你说过越往上试炼越凶险。”我走到引路使的身边,一边扫视塔内一边郑重其事的问。“这一层的试炼是什么?” “没有试炼。” “……” 我们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引路使,好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怎么会没有试炼?”云杜若诧异的问。 “琉璃玲珑塔一共七层,冥皇当初铸造时便是暗喻七级浮屠之意。”引路使不慌不忙的回答。“各位已经历经前面四层,其中凶险想必各位也心知肚明,冥皇威德念及上古以及天道众生修行不易,便在这琉璃玲珑塔中第五层并没有设下试炼。” “什么试炼都没有?”我加重语气问。 引路使肯定的摇摇头。 第三层就是被他给骗了,若不是太子不受迷惑我们怕是早就醉生梦死,如今又告诉我们这里没有试炼,我想不光是我其他人也不会相信。 “那台阶便是通往第六层的。”引路使应该是见我们脸上的疑惑很诚恳的说。“这一层非但没有试炼,而且还有一个能力。” “什么能力?”太子问。 “冥臣领法旨在此守塔引路,但凡在香火未燃尽之间能到底第五层的试炼者,可以在此做出选择。”引路使抬手指着我们对面的台阶。“此地没有险阻拾阶而上便是第六层,一旦踏入六层各位将要面临这琉璃玲珑塔中最为强大的试炼,比起各位之前在前面四层遇到的不可同日而语。” 看引路使说的言辞凿凿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像是在误导我们,韩煜走过来认真的问。 “你刚才说第五层可以选择,听你的意思要么由此登上第六层,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选择?” “我可以送各位离开琉璃玲珑塔。”引路使脱口而出。 “离开?!”我一愣惊愕的看着他。 “冥皇有好生之德,设下这琉璃玲珑塔原本是为了镇压上古魔神精魂,后来放玉圭于塔顶天道众生为登仙班趋之若鹜,殊不知此塔神力无边,一旦难以闯过千年修为毁于一旦永入幽冥受万世之苦。”引路使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因此冥皇便命臣下,但凡在香火燃尽之前还能到此地者,可见修为法力不低,历经前面种种试炼也应该对琉璃玲珑塔心存畏惧,若想继续登顶挑战,在下引路指引,若是知难而退冥臣便能送其离开。” “洪荒四方神帝聚齐第四层,个个都是威猛难敌。”太子回头看看那通往第六层的台阶疑惑的问。“这上面剩下的两层试炼难道还比闯过洪荒四方神帝还要难?” “何止千倍!”引路使这四个字说的斩钉切铁。 我们木讷的怔在原地,要知道能走到这里我们完全是机缘巧合,若论真材实料怕是连一层都难以闯过,禺疆那可造成天地浩劫的灭世之海至今还让我们心有余悸,可听引路使的话语,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若要是和剩下两层的试炼比起来形同儿戏。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闯不过这琉璃玲珑塔?”云杜若一本正经的问。 “绝对不可能!”引路使想都没想很肯定的回答。“各位能安然无恙闯到此层多有侥幸已属不易,但剩下的两层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们就一定不能闯塔登顶?”顾小小抿着嘴不满的问。 “若是他人来此或许还有可能,但各位……”引路使欲言又止。 “你不外乎就是认为我们目前的能力比不上上古和天道众生。”顾小小嘟着嘴不依不饶的说。“你也太小瞧人了吧,那第四层的埋骨之地中,黄沙下面枯骨如山,多少上古困死于此,我们不一样也闯过来。” “冥臣并非此意,剩下两层试炼遇强则强遇若则弱,各位来头都非比寻常,冥臣又岂敢藐视各位的神力,只不过……”引路使犹豫不决最后很委婉的说。“来日方长,假以时日待到各位法力精进再来闯塔也为时不晚,若是执意登塔怕是……” “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嘛,你除了能说这些还能说点别的吗?”韩煜听的有些不耐烦打断引路使的话。 “冥臣说的不是这些。” “那你还能说什么?” “十死无生!” …… 引路使一脸镇静不卑不亢的和韩煜对视,他的目光中我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如同他已经能预知我们的结局一般,说的是那样的肯定和坚决。 “冥臣受命于此领冥皇神力可在此地送各位离开琉璃玲珑塔。”引路使俯首态度恭敬的对我说。“是执意登塔还是知难而返,还望冥皇定夺。” 回去…… 当然想回去,谁愿意在这凶多吉少的试炼塔中提心吊胆的煎熬,永远也不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能走到这里现在想想纯属侥幸才保住性命。 可是要救方想就必须拿到玉圭,何况这也是救云杜若唯一的办法,不是我们不想选择,一切都是朱雀事先就环环相扣设计好的步骤,从一开始朱雀就没有留给我们选择的机会。 “这琉璃玲珑塔既然是我铸造,想必我还有办法能闯过去。”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韩煜和太子。“你们带着杜若和小小让引路使先送你们出去,剩下的两层我一个人去。” “等你成了真正的冥皇再说吧。”韩煜嘴角挂起不羁的笑容。“你知道这塔是你铸造的,可塔并不知道,既然是一起来的,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闯。” “我也想见识见识这琉璃玲珑塔最后两层的厉害,六道既然是佛门弟子,世间修行难得有此地磨砺。”太子一脸平静的说。 “说好的,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云杜若的回答更简单。 “哥,别这么瞧不起人,别忘了水劫珠可是我拿的,无论如何反正我跟着你走,指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顾小小嘟着嘴乖巧的笑笑。 我无奈的苦笑知道劝他们离开是没有可能,深吸一口气看向引路使义无反顾的说。 “不出去!闯到这里也不容易,不想前功尽弃,我们闯塔登顶拿玉圭。” 第四十八章 涅槃镜 引路使见我们执意不悔也不再言,闪开身子让出那通往第六层的台阶,这或许是我们最后能回头的机会,只不过我们都没打算就此放弃,太子走在最前面,踏上台阶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想着第六层到底是什么,以至于引路使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劝说我们放弃。 事实上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终究是没料到第六层竟然让我们除了疑惑外并没看出有多险峻,依旧是和五层一模一样的塔内陈设,唯一不同的是第六层的塔内四周都镶嵌满了铜镜。 我们走上去后因为铜镜里的影子太多,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在第六层的中间有一样被黑布所遮挡的东西,我问引路使第六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他却一言不发指着那黑布。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到最后还是韩煜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扯下黑布,一面硕大的镜子露在我们眼前。 “这……这是什么试炼?”顾小小疑惑的问。 我环顾四周也未找到通往最顶层的台阶,引路使一直站在老远的地方,似乎好像对那镜子忌讳莫深不愿意靠近。 “这镜子名叫涅槃镜,镜前有铭文石刻,试炼者只要站到石刻上,通往第七层的台阶变会出现。”引路使一本正经的回答。 “就这么简单?”云杜若来回不确定的看了看我们,目光最终落在引路使的身上。 引路使一言不发的点点头。 在第五层引路使明明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们,若是放弃回去的机会,剩下的试炼对于我们来说十死无生,可如今第六层的试炼竟然仅仅是站到镜子前面。 一路艰辛才到这里,我已经不相信这琉璃玲珑塔中还有所谓简单的事,也不知道那镜子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可不管怎么说,按照引路使的话绝对比之前我们所遇到的试炼要麻烦的多。 云杜若或许是听引路使说的简单,犹豫了一下慢慢迈步向那涅槃镜前的石刻铭文走去,我担心会有玄机变故,不敢让她以身犯险,一把将云杜若给拉了回来。 “都到这里了,还是事事小心些好。”我把云杜若拉到身后,看了看那硕大的镜子深吸一口气对韩煜和太子说。“我先站上去试试,若有变故你们保护好小小和杜若。” 站到铭文上不过是一步之遥的距离,可如今在我心中只感觉腿向灌了铅似的,久久抬不起来,终于鼓起勇气一步踏了上去,剩下一只脚缓缓的放上来,从未这样紧张过甚至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当我双脚都站立在铭文上,全力戒备以防不测,可良久也没有等到什么异样的事发生,硕大的镜子中我看见一脸惶恐和紧张的自己,忽然脚底的铭文闪亮,我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警觉的低头凝视着那铭文,心里莫名的慌乱不清楚将会面临什么。 可铭文闪亮后却再没反应,我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角,全神贯注盯着铭文不敢放松。 “哥……”顾小小的声音透着无比的震惊从我身后传来。 “怎么了?”我回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所有人一脸惊讶的盯着我,直到云杜若慢慢抬起手指着我身后,我这才意识到,他们看着的是我身后的镜子。 我茫然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涅槃镜整个人瞬间震惊不已的怔在原地,瞠目结舌的慢慢张开嘴。 我在涅槃镜中看见了自己,不过现在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我,至少应该不是现在的我才对。 涅槃镜中的我白发黑衣,左手持握着一把我从未见过赤血如火的宝剑,右手驾轻就熟的控制着冥焰,脚底的白霜如影相随,镜中人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可是那孤傲的眼神和凌驾众生的威严却是我从未有过。 冥皇! 真正的冥皇! 我曾经好几次在自己的记忆中见到过被尊崇为掌控生死和时间至高无上的神,那便是我的真身,只是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看的如此仔细,我茫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人却用傲世的目光犀利的盯着我。 我都有些恍惚不敢确定自己到底看见的是不是我,至少镜中冥皇那与生俱来的霸气我怕是永远难以企及。 我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当脚步离开地上的铭文,涅槃镜中的冥皇如同飘渺的幻像般消失,我看见的又是一脸惊恐和茫然的自己,用了好处时间才让自己有些平静。 “杜若,你来试试,这镜子……好神奇。”我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是想见涅槃镜并没什么危险,让云杜若来尝试,看看到底镜中会出现什么。 我退到一边云杜若完全和我不一样,在她脸上看不见诧异,反而多了一分好奇,毫不迟疑的站到涅槃镜前的铭文上,当铭文闪耀起光芒,过了好久之后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着镜面,看见的结果再次让我们惊讶不已。 涅槃镜中我看见了云杜若,不过和之前看见我自己一样,并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我熟悉的云杜若,涅槃镜中云杜若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玄冥黑甲让她看上去威猛无匹,手中拿着龙角号目光坚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将军。 记得云杜若曾经说过,她出生的时候有相师为其观相说她兵权万里,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明白她怎么会拜将统兵,可看着涅槃镜中的云杜若,我这才有些相信那相师的话。 “这……这涅槃镜中出现的到底是什么?”我从惊讶中慢慢平静些,转头一本正经的问引路使。 “前世,试炼者可在镜中看见自己前世。”引路使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我能在镜中看见冥皇,云杜若一听茫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诧异的问。 “我……我前世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你手中龙角号是幽冥七宝之一,用来统御幽冥阴兵。”引路使俯首恭敬的回答。“将军昔年统帅阴兵战无不胜,遥想当年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随冥皇平定魔神之乱,将军风采在下至今记忆犹新。” “将……将军?”云杜若越听越茫然和我对视一眼。“我平定过魔神之乱?这么说起来我们前世是认识的?!” “将军是冥皇股肱之臣左膀右臂,冥皇以大局为重入六道轮回,将军忠义随行如今在这涅槃镜前真身重逢可喜可贺。”引路使恭敬的说。 “原来我们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若有所思的对云杜若淡淡一笑。 “这涅槃镜中能看见自己的前世?”韩煜意味深长的问。 引路使肯定的点点头。 “那我要看看,叶天师说我有神尊之位,说实话到现在我还将信将疑。”韩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像都忘了试炼的凶险,完全被这涅槃镜的神奇所吸引。 韩煜满脸期待的站到镜前的铭文上,等光亮闪耀之后,韩煜脸上那不羁的笑容顿时凝固,我们都惊讶无比的看着镜中的那人。 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手持双金锏,下骑啸世黑麒麟的三眼神将,其中一只眼睛长在两眉之间,黑麒麟跃起仰天长啸,神将天威何等威猛。 那天神般的人和韩煜一模一样五官刀刻般俊美,只是在那人脸上看不见韩煜放荡不拘熟悉的微笑,有的却是一种威震天下的神尊之气,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我……我真是雷祖!”韩煜嘴角蠕动一下到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韩煜退下,太子一脸平静波澜不惊的踏上铭文,镜中出现的人和太子如出一辙,变化并不太多,一样的心如止水超凡脱俗,只是镜中那人分明是一位僧人,头戴宝冠手持金刚法杖身披金丝袈裟,脚下踩着千瓣净世莲花,一副天人之相。 “只有佛和菩萨能以千瓣净世莲花为座……”我听顾小过莲花是佛家圣物,如今见太子前世竟然能安站于莲花之上大吃一惊。“你……你前世到底是谁?” 太子倒是一脸泰然处之,并不惊讶反而镇定自若。 “前世因后世果,六道此生修佛不过是前世因业,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一个剩下的是顾小小,看完所有人的前世,我们如今迫不及待地的想知道顾小小的前世,毕竟她击败洪荒四方神帝中北境之主的禺疆到现在还让我们疑惑不解。 顾小小也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满怀期待的站到铭文之中,涅槃镜里出现的那人让我们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镜中的顾小小身穿七彩羽衣身下群龙盘降,头顶凤凰祥瑞翱翔,四周百妖俯首称臣,甚至好多妖物我们从未见过,顾小小安坐于宝座之上威风凛凛傲世群妖。 “这……这是我前世?!”顾小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诧异的转头看着引路使。“我前世到底是谁?” 等到顾小小的前世出现在涅槃镜中的那刻,忽然在我们对面一道光芒闪现,等光芒消退一截台阶出现在六层中,引路使果然没说错,试炼者只要站在铭文之中通往顶层的台阶便会出现。 引路使并没有回答顾小小的疑惑,站到台阶旁伸出手。 “六层试炼已过,各位要取的玉圭便在顶层,请!” 第四十九章 琉璃虚空 万万没想到在这琉璃玲珑塔中还有这样神奇的镜子,只不过和我们想象中凶险万分的试炼出入太大,原以为在第六层会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可竟然只是照了一面能看到自己前世真身的镜子便算通过试炼。 走向台阶的时候我依旧将信将疑,临来之前引路使明明说的那样凶险,可这第六层却是我们通过最为容易和简单的试炼,不过却让我们见识到云杜若的前世居然是统领幽冥阴兵的将军,难怪她能持有那龙角号。 至于顾小小,我们还是不明白在涅槃镜中见到的是谁,好像群妖在她面前都不敢造次俯首称臣,我这个妹妹向来乖巧可从来没想到她前世竟然如此了得,只不过引路使言尽于此不肯向我们透露丁点。 等我站到顶层的时候,终于看见被供奉在塔中的玉圭,这里是琉璃玲珑塔的顶层,进来之前谁没曾想过居然能走到这里,引路使手中托举的香盘所剩无几,原以为顶层留给我们的才是最艰难的磨砺,可事实上再一次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整个顶层除了玉圭之外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没底,引路使一直叮嘱劝阻我们放弃,早已做好生死相搏的准备,可最后两层却一马平川畅通无阻,这和引路使的警示反差太大,我甚至都怀疑是否走对了地方。 “玉圭就在眼前,是真是假拿了就知道。”太子如今也有些迟疑。 韩煜小心翼翼走上前,停顿了一下手慢慢向玉圭伸过去,我的余光忽然瞟见引路使竟然向后退了一步,当韩煜的手触及到玉圭的那刻,我们眼前的一切突然陷入一片幽暗的漆黑,等我们反应过来才发现如今站立在看不见边际的阴暗之中。 玉圭悬浮在我们不远的前面,散发出明亮的白光,是这幽暗的空间里我们唯一能见到的光亮,那应该才是真正的玉圭,只是我惊愕的看着四周茫然的问。 “这是什么地方?” “琉璃虚空,真正保存玉圭的地方。”引路使在我身后脱口而出。 “虚空?”我愕然的重复。 “虚空是虚幻的空间,我们常说的三界其实就是三个不同的空间,但不知道这琉璃虚空属于哪一界。”韩煜在旁边给我们解释。 “冥皇铸造琉璃玲珑塔,在三界交汇的边缘以神力创造这琉璃虚空,并非属三界之内,这琉璃虚空便是试炼的最后一层。”引路使声音低沉的传来。 “琉璃虚空的试炼是什……”云杜若认真的问。 咯噔……咯噔…… 云杜若的话还没问完,我们忽然听见幽暗的虚空之中有脚步声传来,但并非是人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铿锵有力从幽暗中传来越来越清晰。 不管走来的是什么,琉璃玲珑塔最后的试炼想想都知道非同小可,我和太子还有韩煜并肩站在前面保护住身后的云杜若和顾小小,全神贯注警觉的注视着前面黑暗中将会出现的未知。 玉圭那闪亮的白光明亮无比,可终究也是无法照亮这整个琉璃虚空,幽暗中我们忽然看见有四个犹如雷闪般的东西在明灭,每当雷闪叱咤便会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在这幽暗的虚空中那四点雷闪显得格外的清晰。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幽暗中一双令人胆战心惊的鬼眼慢慢在玉圭的光芒下出现,紧接着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终于透过幽暗出现在我们面前,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东西,但周身皆为雷、电、云、雾拥护其体,看不清整个的样貌。 我们之前看见的雷闪是从那怪物脚下发出,它四掌如虎每一次踩踏在地上都会闪耀起雷电之光,等那怪物完全站立在玉圭的光芒之下,我们这才看清楚它的全貌。 龙首狮身高逾五丈,巨目大嘴遍身鳞甲,周身漆黑龙嘴长须扭动面貌狰狞,望而生畏。 “黑……黑麒麟!”顾小小一怔从她口中说出三个字。 顾小小跟随外公顾连成研习玄学见多识广,告诉我们这麒麟是上古洪荒神兽,黑麒麟极其少见尤为珍贵,关于麒麟我们多少都有些听闻,不过我从来没见到过。 顾小麒麟是上古十大神兽之一,品性仁慈、妖力强大的生物,谙悟世理,通晓天意,可以聆听天命,道家中麒麟是四灵之一,不过关于黑麒麟的记载少之又少,典籍中鲜有提及。 顾小麒麟性多慈,可我怎么也从这黑麒麟的面目中看见丁点祥和温顺,一步一步慢慢向我们逼近,现在我们甚至能听见它低沉的鼻息声,它每走一步,脚印下一片焦黑浑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我们完全被这洪荒神兽的威严所震撼,还没完全平息下来,忽然云杜若震惊无比的蠕动嘴角。 “韩……韩煜?” 她不是在叫我身边的韩煜,而是对着黑麒麟方向发出惊讶的声音,我们的目光随着黑麒麟慢慢往上移,一个银袍金甲面生三目,手持金锏威风凛凛的天神正孤傲的骑乘在黑麒麟的脊背上。 我下意识回头看看站在我旁边的韩煜,再把目光移回到黑麒麟的身上,那上面端坐的天神分明就是韩煜,只是比他多了俯视众生的高傲和威严,我突然记起在第六层的涅槃镜中,我们曾经看见过这样的韩煜,那是他前世的真身,拥有神尊之位的雷神。 如果我在在涅槃镜中仅仅看见的事前世,那出现在这琉璃虚空之中的九天雷祖又是什么,我正在一脸惊讶无比的疑惑,那幽暗的虚空中再次传来马蹄的声音。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赤血如火透着杀戮和暴戾的血眼正在慢慢向我们逼近,玉圭的光亮下一头漆黑浑身上下散发着冥黑之气的高头大马出现在我们视线中,那匹黑马如同带着死亡的气息,所到之处了无生机,那绝非一般的马匹周身被铠甲覆盖的严严实实,血眼狰狞无所畏惧,一看便知是一匹身经百战的马,而且还绝非凡品马身之上冥黑之前呼之欲出,似乎能吞噬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而骑乘在那黑马上的人更是让我们目瞪口呆,云杜若身披战甲手持龙角号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坐在上面,引路使说她是掌管幽冥阴兵的将军,想必这才是云杜若前世的真身,之前在涅槃镜中看见还有些陌生,如今真真切切站立在我们面前,我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云杜若,再把目光游弋到那将军的身上。 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可黑马上的将军却有一种麾下百万虎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豪迈,她的目光中透着的除了死亡我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韩煜和云杜若的真身都真真切切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这顶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他们的真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琉璃虚空之中。 幽暗的虚空里有圣洁的莲花绽放,那千瓣净土莲花正向我们一朵朵开放而来,莲花的圣光之中一位祥和天人手持金刚法杖,头戴宝冠身上袈裟金光闪闪,每一步都沉稳淡定,脚沾染在地上顿时生出一朵千瓣莲花,步步生莲的走到我们面前和那天神以及女将并肩站立在一起。 那惊为天人的僧人面容威严肃穆,大有一副普度众生的慈悲之貌,如同庙宇中供奉的神佛令人敬仰,太子见状都心悦诚服的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那僧人分明就是太子,只不过看上去修为和佛力是太子现在难以企及,那僧人周身金光庇护犹如西方极乐神佛。 这应该是太子前世的金身,虽然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过想必也非比寻常,我们还在茫然慌乱的注视着这三个从琉璃虚空出现的人,突然间一层厚厚的白霜从黑暗中开始向我们蔓延,一团我熟知的冥焰在那幽暗中腾起格外的醒目。 冥焰中我看见了自己,旁边的引路使头埋的更低,白发黑袍的冥皇就如同他手里拿着的那把赤红色的剑,整个人即便向我们走来也能感觉到毁天灭地的威烈,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就这样面对面看着自己前世的真身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开始去揣测这琉璃玲珑塔最后一层的试炼。 如今看来这试炼或许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最后出现在玉圭光芒之中的是顾小小,她依旧穿着那身在涅槃镜中看见过的七彩羽衣,长裙漫地是那样高贵和威严,但和旁边站立的冥皇不一样,她的威严中却透着祥和,如果说对面的这人和我熟知的小小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我始终都感觉到,对面的这人身上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妖气,不邪恶和狂暴但却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妖力。 第五十章 最强对手 我们惶恐看着对面的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应该是最熟悉的人,可如今却变得异常陌生,至少我从对面这些人的眼中看不见友善,他们的目光中甚至透着决绝的杀戮。 我瞟了一眼离我们并不远的玉圭,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韩煜说,他距离玉圭最近,这里既然是试炼最后一层怕是会险象环生,没那么容易让我们轻而易举拿到玉圭出去,我让他看准时机先拿到玉圭再说,毕竟如今的状况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到底会出现什么事也一无所知,但我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面五人不动如山的站立,只是用孤绝的目光凝视着我们,我本打算说些什么,可突然发现自己和自己说话怎么看都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韩煜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我慢慢移动了一下脚步往旁边走了一步,试图吸引对面那五人的注意力,可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对面那五人和玉圭的距离和我们是一样近,他们只关注着玉圭至于我们有什么动静根本没放在眼里。 韩煜见我一动立刻敏捷的冲了出去,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抢先一步把玉圭拿在手中,韩煜身形一动对面五人竟然依旧纹丝不动,就在眼看韩煜就要得手,他的指尖距离玉圭也就几寸。 对面的太子真身突然举起手中的金刚法杖,重重一杖敲击在他面前的地上,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中那法杖激起一道金光向韩煜冲击而来,韩煜全神贯注都在玉圭上,面对突如其来的金光始料未及,本想抵挡却连抬手的时机也没有。 他犹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重重的震飞回来,历尽艰辛才到这里,韩煜身上本来就有伤,如今再被毫无防范的重击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我连忙从地上把他搀扶起来,见他嘴角一股殷红的鲜血滑落出来,韩煜大口喘息好久才平息下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和我们对视一眼。 “没想到太子前世真身佛力如此了得,若不是佛家慈悲不忍杀生,我如今怕是早就丧命于此。” 对面太子金身是神佛之像,出手也悲天悯人未动杀机,如此近的距离若真想要韩煜的命不过是吹灰之力,韩煜如今还能有气说话已经是万幸,太子的佛家修为我见识过,和韩煜一样令人称奇,可若是和对面太子的真身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我们……”韩煜其实指的是对面的我们,可他自己都有些恍惚,停顿了一下纠正过来。“他们不会让我们拿到玉圭的,得想办法拖住对面的这些人。” “你身上的伤不轻,我去拿玉圭,你们帮我警戒对面的人。”太子的手悬停在念珠上冷静的说。 我和韩煜点点头,太子应该是见韩煜之前被击飞回来不敢怠慢,静气凝神看着玉圭静若磐石,但突然身形一闪而出,他完全没顾忌对面的人,信任的把自己的安危交给我和韩煜,有过上次的经历韩煜不敢轻敌。 太子向玉圭闪出的那刻,韩煜几乎同时夹出一张道符,口子念念有词,眼见太子就要拿到玉圭,骑乘在黑麒麟上的神将突然手中双锏一挥,那黑麒麟前腿高抬仰头啸天,顿时琉璃虚空中数道电闪从天而降,直直向太子劈去。 应该没有谁比韩煜更知晓这九天神雷的威烈,太子全力以赴去拿玉圭雷击落下他根本无暇顾及,韩煜连忙扬起手中的道符,打算以道法和那神将抗衡。 峥! 一声龙吟,雷影出鞘,可韩煜顿时一愣,那雷影之上本应该有的青冥雷闪却并没出现,本是天界神兵威力惊人,可如今在韩煜手中剑身光芒黯然看不出丝毫神兵的威力。 形势紧迫韩煜也没时间迟疑,以剑赦道符,可雷影挥出本应该道法祭出,可我们却震惊的看见丁点反应都没有,那道符被扬起如今却慢慢如同一张黄纸飘落在地上。 “为什么……我……我用不了道法?!”韩煜瞠目结舌喃喃自语。 我连忙试图祭出冥焰,不管能不能和那九霄神雷抗衡,但至少也能为太子抵挡片刻,自从我开启阴阳眼后冥焰早已运用自如,可现在突然发现任凭我怎么召唤,始终无法祭出冥焰。 “太子,小心!”我和韩煜都突然失去法力,太子如今全无防备命悬一线,我心急如焚的大喊一声。 太子眼看就要拿到玉圭,听见我的喊声,抬头看见雷霆万钧向他劈击而来的神雷,太子也不敢再迟疑好在他身手敏捷侧身闪避开,他刚退出半步神雷就劈击在太子刚才站立的地方,若稍慢一步他便会被劈成焦灰,太子刚闪身避开,可那神雷竟然前所未有的威烈,劈落在地上顿时雷闪快速向我们波及而来。 迅猛的雷光令人望而生畏,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事实上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强大的雷电冲击力把我们全都震击倒地。 韩煜用雷影支撑着自己才艰难的站起身,他惊慌失措的看着手中雷影,重新夹出一张道符,任凭他怎么念咒可丁点效果也没有,就如同他所有的道法完全消失一般。 不关是韩煜我也再祭不出冥焰,太子见我们法力全失,连忙将金刚菩提念珠放在手心,单手合十念诵佛经,可那念珠并不像之前那样会金光闪耀。 “我……我也没有法力了。”第一次在太子脸上看见惊慌的神情。 “这琉璃虚空的试炼到底是什么?”云杜若见我们都失去法力连忙转头焦急万分的问引路使。 “这些人到底是谁?”顾小小指着对面的五个人诧异的问。 “各位可还曾记得在第五层涅槃镜中看见的那些镜像。”引路使不慌不忙的问。 我们迟疑的点点头。 “既然叫涅槃镜,意思就是说会在镜中涅槃而生,各位在镜中都看见自己前世真身。”引路使一本正经的继续说。“第五层时我就提醒过各位,执意登顶只会十死无生,各位心存侥幸不听劝阻,若是其他或许还有生还机会,各位聚齐登顶就必死无疑!”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冥臣领法旨守塔引路,在此之前不能详言,如今既然各位已经来到这里,说出来也没关系了,反正你们都不可能再出去。”引路使向前走一步声音很肯定的说。 “到底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韩煜忧心忡忡的问。 “这琉璃玲珑塔最后两层,实则是相辅相成连通在一起的,记得我告诉过各位,最后两层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们在涅槃镜中会看见自己前世真身,第六层或许在你们心中是最容易通过的,可殊不知在涅槃镜中,你们看见自己的真身都会被召唤出来……” “召唤出来又会怎么样?”太子冷静的问。 “既然召唤出来……”引路使慢慢抬头指着站在我们对面的五人。“你们除非能打败自己的真身,而且涅槃镜中你们看到的都是前世最强大的自己,你们的对手也就是前世的自己,除非打败他们,否则永远也别想拿到玉圭。” …… 我们听完顿时目瞪口呆的一愣,正如同引路使说的那样,我们以为第六层的试炼太简单和容易,但万万没想到,那涅槃镜前我们看见什么就要召唤出什么样的对手。 我突然明白引路使那句遇强则强是什么意思,也更明白为什么他如此肯定我们绝对不可能闯过琉璃玲珑塔顶层拿到玉圭。 韩煜的前世真身是居于神霄玉府地位尤为尊崇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这可是执掌九天三十六天罡雷部的主神,太子的前世是什么到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听顾小,能步步生莲坐于千瓣净土莲花上的只有西方极乐神佛,想必太子的前世也非比寻常,刚才太子真身法杖震地就能把韩煜击飞回来由此可见法力无边。 剩下的是云杜若,引路使已经告知她前世是执掌龙角号统领幽冥阴兵杀伐四方的将军,另一个顾小小妖气缭绕虽还不知道她前世来历,可从洪荒四方神帝的北境霸主禺疆对其俯首称臣恭敬的态度也不难知晓,要知道能让掌控可造成天地浩劫的灭世之海的禺疆都臣服的人想必不会太简单。 还有…… 还有一个执掌三界众生生死和时间的神! 我慢慢转头看向对面站立的那五个人,然后在心中细细重复着引路使的话,涅槃镜中会召唤出前世最强的自己,要想拿到玉圭就必须打败自己。 我突然茫然的舔舐了一下嘴唇,终于领悟引路使为什么会斩钉切铁的告诉我们,或许其他还有机会闯过这最后两层,但我们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机会,若是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让他在第五层的时候送我们出去,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清楚的相信,我们绝对不可能拿到玉圭。 第五十一章 命悬一线 即便是面对实力远在我们之上的洪荒四方神帝,我们都未曾放弃过,可如今突然有一种心灰意冷绝望无助的感觉,我们五人即便是全力以赴也就那点修为和法力,在其他地方或许还能咬牙硬撑扛过去,可现在的对手竟然是我们自己。 而且还是前世最强的自己,就拿云杜若来说,对面黑马上英姿飒爽的将军麾下统帅的可是幽冥阴兵,即便是引路使见到涅槃镜中的云杜若也恭敬有加,云杜若虽然也有召唤阴兵的本事,可我想面对真正的自己,今日不同往时,现在的云杜若召唤的阴兵不过是阴曹地府的鬼卒,但听引路使的意思她的前世可是统帅幽冥虎狼平定过之乱的,两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五人合力未必都是对面云杜若真身的对手,就更不用提还有一个执掌九天三十六天罡雷政的天尊,以及能步步生莲安坐于千瓣净土莲花上的神佛。 剩下的顾小小暂时不知道实力如何,可就算我们能侥幸打败这几个人,最后还有一个上古神冥皇,那可是执掌三界众生生死和时间真正至高无上的神,都说我是冥皇转世,可到现在也不清楚真正的冥皇有什么样的力量,可既然能铸造出这琉璃玲珑塔,凌驾于三界之上的神又岂非儿戏。 这是根本不可能打败的对手,我第一次颓然的妥协和放弃,消极的在嘴角挂出一丝苦笑,透着无力的绝望。 “冥臣一再提醒各位一旦一意孤行绝无生路,冥臣有命在身不能多言,何去何从都是各位抉择。”引路使倒是句句肺腑,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他手中香盘上的香灰掉落下来,整个琉璃虚空随之开始剧烈的摇晃,想必琉璃玲珑塔又在往下沉,现在也懒得去问他如今第几层沉入冥海,反正我们也是没机会从这里出去。 “能不能打败是一回事,可束手就擒又是另一回事,韩煜不惧生死也不在乎输赢,不管对手是谁总要我们堂堂正正一决高下,即便是败下阵来也无怨无悔。”韩煜看着引路使把手中的雷影伸了过去。“可为什么在这琉璃虚空中我用不了道法?” 不光是韩煜,我的冥焰和太子的佛法也无法运用,最顶层面对的是最强大的对手,可竟然我们失去仅有的能力,面对前世真身就如同手无寸铁任人宰杀般。 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对面传来,那是熟悉的龙角号发出的声音,只不过如今对面黑马上的女将军神采奕奕的吹响,引路使都还没来得及回答韩煜的疑惑,听见那号声引路使下意识的开始向后退。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龙角号被吹响意味着什么,何况是被统御幽冥阴兵的将军吹响,本来我们都打算放弃抵挡等着琉璃玲珑塔沉入冥海的那刻,可如今看来我们自己召唤出来的前世真身并没打算放过我们,或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 随着那号声的响起,整个琉璃虚空中顿时阴风大作,玄冥黑气铺天盖地,耳边听闻到的全是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刺骨的寒凉顿时浸透进身体,随着那号声的停歇,在幽暗的虚空中一双双血红透着杀戮和暴戾的眼睛纷纷出现,越来越多根本数不清至少以百万计,团团将我们围困在中间。 我们只听见千军万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我们心口,有一种碎裂的感觉,渐渐在玉圭光芒的照射下我们依稀能看清围困我们最里层的兵甲,血红的眼睛透着难以平息的怨恨和暴戾,尖锐的刀刃在他们手中折射着动人心魄的寒光,幽黑之气环绕在他们身体之上,坚硬的铠甲下我看见的不是完整的身体,而是残破的骨架,他们用手中的刀刃整齐划一的拍打着铠甲,像是一种弑杀前的宣泄。 幽冥阴兵! 我曾经见过萧连山吹响号角时召唤出来的阴兵,这些人和阴兵如出一辙,但看上去似乎远比阴兵还要强大,数量还要多,我忽然想起我曾经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看见过那黑袍银发的人走下王座,站在高殿之上检阅那城墙下数以百万的兵甲。 这应该就是冥皇麾下的百万虎狼亡魂,虽然都是阴兵,但萧连山能驾驭的不过是三界初定后所划分的冥界中的阴兵,而冥皇麾下的却是上古的亡魂。 我们完全本眼前这一切所震撼和惶恐,想必任何人站在这支声势浩大的亡魂大军面前也会有和我们相同的感觉,我们都见识过不死的血族在阴兵面前被瞬间屠戮殆尽的惨烈场面,我想屠杀很快会再一次上演,唯一不一样的这一次我们将会成为阴兵刀斧残魂。 我们相互围绕一圈,韩煜还举着雷影,太子紧握起拳头,面对不知惧怕和无法击杀的阴兵,我们所有的举动都变的多余和徒劳,那些阴兵等待着黑马上女将出击的命令,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黑压压一片,只有那血红的双眼在幽暗中明灭,我想顷刻间我们就会被这群亡魂大军撕扯成碎末。 云杜若仓皇的也拿出龙角号,她完全是本能的反应,要对付这么庞大的阴兵,唯一能做的就是效仿对面的自己,云杜若已经吹响了号角,一样的号声回荡在琉璃虚空之中,可良久过去什么反应也没有,明明可以赦令阴兵出战的龙角号如今在云杜若手中好像和普通的号角无异。 “看来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法力。”太子面色凝重的说。 云杜若见手中龙角号再也发挥不出威力心急如焚,与此同时对面骑乘在黑麒麟脊背上的金甲神将,突然将手中双金锏合二为一,猛然抬头举起金锏,那神将面生三目,眉间还有一只眼睛一直紧闭,如今那眼睛赫然睁开。 “道家称印堂下一寸的眼睛为天目,我随师父在阴庙修道时曾听她提及,雷祖天尊的天目叫傲天眼,此眼一开九霄三十六天神雷听使。”韩煜在我们旁边声音低沉的说。 神将以傲天眼凝视琉璃虚空苍穹,顿时虚空之上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原本幽暗的虚空好像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缺口,雷光叱咤明灭中忽明忽暗的照亮整个虚空。 风云在那缺口之处汇聚盘旋,闪闪雷光此起彼伏听的我们心惊胆战,有这些幽冥阴兵就足以将我们碎尸万段了,没想到这还不够竟然要召唤天雷劈击。 “果然不愧是雷祖,能汇聚九霄三十六天神雷,届时神雷降天万物皆亡,本是用来惩罚世间恶行净世之用,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几人。”韩煜抬头仰望天际无力的苦笑。“杀鸡焉用牛刀,没想到我居然会死在雷电之下。” 金甲神将举天的金锏突然挥击而下,那天际中顿时一道光亮无比的蛮雷应声而落,威力惊人前所未见,韩煜居然都没有再试图抵抗,他握着雷影的手一直低垂,脸上没有惧怕只是透着淡淡的无奈和遗憾。 神雷破天顷刻间就劈击在我们头顶,和韩煜一样没想过最终会死在雷电之下,而且还是我们自己召唤出来的对手手中,被自己杀死倒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看着那惊天动地的神雷,莫要说我们没有失去法力,即便有又能怎么样,面对九霄神尊我们如今那点修为道行想要抵御,完全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就在雷电劈击到我们头顶那瞬间,忽然身后一道白光闪亮,九霄神雷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不偏不倚的击落在我们头顶,可我们竟然安然无恙的站立在原地,那雷霆万钧的天雷在我们头顶劈击出一层薄薄的屏障,距离我们头顶近在咫尺可怎么也无法穿透那层屏障。 竟然还有人帮我们抵挡住雷祖召唤的神雷,最让我吃惊的是,除了我们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引路使,不过指望他出手应该是不可能,何况想必连他也未必有这样高深的能力,谁还会出现在这琉璃玲珑塔的顶层? 我怀中疑惑和不解向身后望去,耀眼的白光让我眼睛都难以睁开,身后全是被百万只听命于那手持龙角号女将军号令阴兵围困,可那白光出现后,身后围困我们的阴兵竟然让出一条通道,我看见一个人慢慢向我们走来,在不知畏惧和充满杀戮的阴兵中犹如无人之境。 更让我震惊的是,那些闪退出通道的阴兵血红色的眼睛中竟然透着畏惧,我茫然的想要看清那人是谁,到底谁还能让这群亡魂大军害怕。 如今庇护我们的光罩也是那人祭出,一己之力竟然可以和九霄神尊抗衡,而且看那人闲庭信步百万虎狼阴兵中来去自如,即便出手抵御九霄神雷也是举重若轻,我们相互之间面面相觑的对视,似乎在我们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厉害的人存在。 第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等到那人走进,我们才看清楚白光是从他手中一方印玺发出,那人一脸从容却依旧透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但更多的是落寞,他从亡魂大军中走来,整个人犹如一把毁天灭地的剑,他那深邃的目光有一种莫名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秦雁回。 想想应该很久没见到过他,自从第一次在鬼市见到他,前前后后他也救过我们好几次,事实上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他的提点,最开始韩煜就说他是非比寻常的高人,不过一直以来我始终感觉他好像知道很多事,但对于他的高深莫测我都停留在他的相术上。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 毕竟这两句话让我对他记忆深刻,好像不管会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算到,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道法。 “你……你怎么来了?”我看着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冥界七宝之一的琉璃玲珑塔,你们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秦雁回淡淡一笑好像是偶遇闲聊,完全没把眼前的凶险记挂在心。 “你怎么来的?” 我问完后才发现这个问题有多可笑,我们都能闯到这里,对于一个能令亡魂阴兵都惧怕的人,一个能一己之力抵御九霄神尊的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琉璃玲珑塔我可以来去自如。”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回答。 “来去自如?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韩煜听的瞠目结舌。 “我的前世和这琉璃玲珑塔颇有渊源,曾和冥皇定下契约,借琉璃玲珑塔的神力,和冥皇合力平定祸乱。”秦雁回从容不迫的对我们说。“因此我才有进出这塔的能力。” “那为什么这幽冥阴兵会对你如此忌惮?”云杜若好奇的问。 “不是忌惮我,是忌惮前世的那人,我只不过和那人有一样的命格。”秦雁回环顾四周笑了笑回答。“我前世可远比我要霸气威烈的多,若他在此这幽冥阴兵见他怕是即便不服也要恭敬跪拜。” “为什么?”顾小小目瞪口呆的问。 “他欲为皇,顺昌逆亡,若不是最后幡然醒悟他怕是早已三界称皇,冥皇不出谁能与他争锋,这区区幽冥阴兵见他也要俯首称臣。” …… “你……你前世到底是谁?!”韩煜听的震惊不已,若是他人说这样的话只当是痴人说梦,可从他口中说出来,我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 君无戏言。 秦雁回并没有回答韩煜走到九霄神雷之下,他的道法光罩稳如磐石,秦雁回举起手中的那方印玺,随即威严的喊出。 九天隐龙,三界降从。 那印玺上顿时白光明亮,一道威裂无匹的道法之光从那印玺中冲出,和金甲神将的九霄神雷撞击在一起,从未见过如此高深莫测的道法,秦雁回明明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竟然有抵御九霄神尊的能力,而且那九霄神雷根本无法和印玺上的道法之光抗衡,破天而降的神雷被硬生生抵了回去,琉璃虚空中被撕开的那个缺口也顿时重新闭合,整个虚空再一次陷入幽暗之中。 那该是多深厚的道法,我们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秦雁回放下那方印玺时我才看清楚,那印玺由白玉雕刻而成,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上面有篆书雕刻的八个大字。 “……既寿永昌,这……这难得是……”顾小小的目光也落在上面,见多识广的她脸上泛起惊讶。“传国玺?!” 既寿永昌这四个字,在萧连山寿宴那天曾经有人送来过一卷书法,上面也是这四个字,就是这四个字便击败吉田半藏,我记得萧连山当时看见这四个字时各位激动,当时就老泪纵横感慨万千,他说过他担不起这四个字,既寿永昌前面还有四个字便是受命于天,萧连山说天下能担得起这八个字的只有一人。 “你前世是……祖龙嬴政!”韩煜张大嘴震惊不已的看着秦雁回,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难怪,那日在香山我观紫气东来,断了千年的王气再现,除非祖龙亲至否则王气难现,当时你就在山巅,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便是祖龙嬴政的转世。” “这么说,你认识我父亲?”我仔细回想萧连山见到那四个字的反应连忙问。 “生死之交。”秦雁回点点头。 ……或者我再告诉你,我见过很多你不敢想象的人,比如千古一帝的嬴政…… 萧连山曾经讲述过他的年轻时候的往事,这句话就是他当时告诉我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句戏言,现在才明白萧连山并没有信口雌黄。 在萧连山的回忆中,一直有一个他从来没提及过名字的人,他一直把那人敬重的称他哥,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秦雁回。 “我爸一直说他一生中有一位极其敬重的故人,那人……便是你吧。” “连山仁义,认识他我此生无憾。”秦雁回淡淡一笑落寞的点点头。 “不对啊,我爸都多大年纪了,看你……也没多大才对,怎么我爸会和你是故人?”顾小小抿着嘴疑惑的问。 “我最大的烦恼就是活的太长,记得太多,我刚认识连山的时候,他也就是你们这般年纪。”秦雁回无力的苦笑透着挥之不去的惆怅。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感觉他有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符的老成,那只有经历过岁月沉淀才会有的沧桑让他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心痛,不知道他的故事中到底有什么让他如此无法介怀的往事。 “我见你刚才击退九霄天尊所用法力并非道法,你用的是什么法力?”韩煜一脸好奇的问。 “九天隐龙决。”秦雁回说。 这个我也听萧连山提及过,祖龙嬴政参悟了九鼎上的龙甲神章,而根据自己领悟的神章内容撰写了旷世奇书,因为龙甲神章为九天玄女所赐,所以此书就叫九天隐龙决。 祖龙嬴政孤傲而且尽得龙甲神章中无上神通,天地人三界未放眼里,让李斯雕刻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后,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一己之力抗九天神众斗天,杀伐四方神众不敌退归九天,嬴政在泰山刻石,共一百四十七字,都是称颂自己的功德,刻石是四面环刻,颂辞刻了三面,最后一面用传国玉玺加印,封印九天神尊,从此三界唯他独尊…… 难怪秦雁回一出手轻而易举就能击退九霄神雷,虽然三界独尊的是祖龙嬴政,可想必如今的他早已习得全部九天隐龙决。 “三界独尊……”云杜若忽然欣喜的松了一口气。“你这么厉害就好了,三界你都不放在眼里,那这琉璃玲珑塔就更不在话下,你来这里一定是帮我们出去的。” “帮不了。”秦雁回淡淡的摇摇头从容的回答。“我只能保你们周全,但若想要拿玉圭出塔我就爱莫能助。” “啊……你既然这么厉害,这琉璃玲珑塔怎么不能帮我们闯过?”顾小小诧异的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来这里是试炼,第六层的涅槃镜中你们召唤出前世的自己,要想闯过最后的试炼就必须打败你们自己。”秦雁回很平静的说。 “你法力如此高深,难道就不能帮我们打败这些召唤出来的人吗?”韩煜都有些想不明白的问。 “我有万世天命,手中玉玺曾封印九天,所以刚才你前世真身召唤的九霄神雷才能抵挡,这琉璃玲珑塔号称冥界七宝之一,其神力又岂是儿戏,我若不是能来去自如,像你们这样一层一层闯上来,到如今我也要面对自己前世真身的祖龙嬴政。”秦雁回看了看韩煜淡淡一笑。“你难道认为对面站立的前世真身就是最强的?” “不是最强的?” “当然不是,不过是你们前世真身十之一二的神力,否则我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击退你的神雷。”秦雁回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对面站立的冥皇和旁边的顾小小意味深长的说。“神佛悲天悯人不会妄动杀机,即便我能帮你们击败天尊和幽冥神将,可剩下的冥皇和她……” 秦雁回说到这里笑而不语的摇摇头,旁边的顾小小抿着嘴想了想问。 “你刚才说祖龙嬴政三界称皇靠的就是九天隐龙决,你是嬴政转世如今九天隐龙决你尽得,三界之内没有谁是你对手,帮我们打败这些只有真实十之一二神力的对手应该难不住你啊。” “的确如此,在其他地方他们的确难敌我手。”秦雁回很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们?”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秦雁回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玺心平气和的淡淡一笑。 “因为在这琉璃虚空中,所有的道法神力都会被禁,我和你们一样现在没有丝毫的法力,刚才能抵挡住九霄神雷的不是我的法力,而是我手中这方曾经封天的传国玺。” 第五十三章 四方结界 秦雁回的出现无疑让我们在绝望中看见希望,可他的话很快便让我们这群如同溺水者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连他都没办法打败我们前世的真身,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们渡过眼前这个生死劫。 “这琉璃虚空中所有的道法和神力都会被禁?”韩煜看看手里的雷影有些顿悟,可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竟然可以禁止住我们的法力?” “冥皇以不朽神力铸造这琉璃玲珑塔,本是用来镇守上古魔神精魂,为防止有人擅自毁塔便和另一人在这顶层设下结界,此结界中洪荒四极一切神力和法力不可为之,故此结界明四方结界。”秦雁回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千年前祖龙嬴政三界欲统,平定人神两界后挥军直捣幽冥,最终是幡然醒悟,和冥皇定下契约借四方结界平定祸乱。” “冥皇和另一人设下四方结界?另一人是谁?”我好奇的问。 “你们日后自然会知晓,眼前还是想办法先闯过这琉璃玲珑塔再说。”秦雁回笑而不语。 “这还怎么能出的去,就算我们的法力不被禁,以我们几个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是自己前世真身的对手。”云杜若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原来看你高深莫测,还指望你能救我们出去,按照你这样说没人能闯的过这顶层。” “真要是无力回天想必你也不回来。”太子慢慢变的冷静,单手合十向秦雁回施礼。“你算尽天下事,知道我们如今有难才赶来,一定有办法帮我们出去,还望提点一二。” “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几个不用道法还能打败你们前世真身的人就可以。”秦雁回悠闲自得回答的轻松自如。 “你说的简单,对面的神、佛还有冥皇,先不说不用法力,试问这天下有道法的恐怕没有一人能是他们对手。”顾小小一听心急火燎的说。 “我还没说完。”秦雁回不骄不躁淡淡一笑接着说。“非但要没有道法的普通人,而且还是要不惧怕法力和神力的人,同时还要能打败你们前世真身的人。” “你该不会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我无力的叹口气,每次遇到危机好像都是他指点我们脱困,能在这琉璃虚空再次看见秦雁回,本来又看见了希望,可现在听他说的话,我怎么都发现他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别闹了,怎么说你也算是前辈高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不靠谱的话。”韩煜收起雷影有些颓然的说。 “我说的是真的。”秦雁回笑了笑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开玩笑的样子。 “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样的人,首先要不会法力,然后是不会被神力所伤,最后还要能打败对面我们前世真身的人。”云杜若抿着嘴有些埋怨的看着秦雁回。“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在那还了得。” “你还少说了一样,非但要打败你们对面的前世真身,还要横扫千军打败这召唤出来的幽冥阴兵。”秦雁回一本正经的看着云杜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怎么就知道没有。” “有吗?说的轻巧,真有你给说两个出来。”云杜若不以为然的说。 “还真是巧了,这样的人我还真认识两个。”秦雁回淡淡一笑很肯定的回答。 “……”我一愣看向秦雁回,他能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本来熄灭的希望又燃烧起来。“真……真有这样的人?” “君无戏言!” “到底这两个人是谁……”韩煜连忙急切的问,可忽然停顿下来表情黯然下去。“就算有又能怎么样,如今迫在眉睫,我们能等这引路使手中的香火不会等,时间到了这琉璃玲珑塔一样会沉入冥海,就算时间够想必我们作茧自缚召唤出来的前世真身也不会给等我们搬救兵,还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只要这光罩被你们前世真身攻破之前能找到这两人就可以。”秦雁回漫不经心的回答。 “怎么找?”我急切的问。 秦雁回没有回答,伸手向韩煜要来一张道符,指甲割破手指鲜血滴落在道符上,转身看我。 “和我一样把你的血也滴落在上面。” 时间紧迫我不再多问连忙效仿,指尖的血也滴落在那道符上,秦雁回拿着沾染我们两人鲜血的道符转身递给韩煜。 “还需要你的。” “我?” “这两个人都羽化三界,想要找回来必须借三界之力,你真身是天尊本来就拥有天界之力,祖龙嬴政为人皇,我和他有一样的命格,人界之力便在我的血液之中。”秦雁回点点头心平气和的说。“冥皇主幽冥,内外六天和亡魂之国都听命于他,他的血是冥界之力。” 韩煜和我们听的有些茫然,但知道事关重大韩煜也不迟疑,咬破手指滴血其上,秦雁回把沾染我们三人鲜血的道符夹在手中,忽然他好像变了一个人,面色威严目光冷峻,慢慢伸出手松开两指。 那道符没有丝毫变化的飘然下落,秦雁回挺胸抬头声音高亢的大声说。 今借帝威令泽四极,以血为誓凝三界神力,召先天神人亲自若有阻碍天界诛仙,人界浩劫,冥界荡魔,此符一出羽化魂魄重归六道帝前听封! 秦雁回声若洪钟久久在琉璃虚空回荡,我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器宇轩昂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不像我在鬼市看见的那个落寞的相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的霸气,举手投足间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秦雁回话音一落,那道符刚好飘落到地上,秦雁回顺势将手中的传国玺不偏不倚的印在上面,突然间只见那玉玺下分别代表人、神、冥三界的白、金、黑三道光芒闪耀而起,一人竟然能号令三界就连旁边的韩煜和太子都不由自主瞠目结舌的叹为观止。 那三道光芒中我忽然看见有无数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汇聚,韩煜仔细看了良久震惊的说。 “这是羽化三界后三魂六魄留下的元神碎片,按理说羽化的元神永世不得超生,否则就是大逆不道的逆天之举,而且也没有谁能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可以重聚羽化三界的元神。” 那三道光芒慢慢消失,秦雁回拿着传国玺站起身不怒自威的回答。 “祖龙嬴政三界称皇,早就逆天而行,三界之中除了冥皇还有谁能望其项背,有两位故有羽化三界,早想重聚元神就等你们两人与我合力。” 秦雁回的话说完目光中露出一丝期盼,我们在这琉璃虚空中再一次听见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从我们西面传来,和我之前听过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事实上从脚步声大致能听出一个人的个性,心中有鬼的人往往下脚很清,这样的人无时无刻不再算计,即便是脚步声也在计算之中,坦荡的人脚步声会很大,因为君子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所以他们的脚步声老远就能听见。 但如今我们听到的脚步声却都不是这两种,好像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刻印出一个清醒的脚印出来,只有极其骄傲和自信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脚步声,因为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是可以避讳和隐瞒的,同时也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和违背。 我很好奇到底谁会拥有如此骄傲的脚步声,和其他人循声望去,把我们紧紧围困的幽冥阴兵竟然再一次闪避出一条通道,向我们走来的那人竟然是一个佝偻苍老的老头。 他手里提一把弯弓,背后有一把很长用布袋遮挡的东西,目空一切的向我们走来,那些谁看见都会胆寒的幽冥阴兵好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我实在看不出这个迟暮的老头为什么如此盛气凌人,他身上有一股骄傲的霸气呼之欲出。 等他走近我才看清楚他手中的那把弓,在幽暗的虚空中也发着寒气逼人的玄光,这是一把全用玄铁打造的弓,重量惊人可那老头拿在手中竟然犹如无物。 他走到我们身边甚至都不屑看我们任何人一眼,只是冷冷盯着秦雁回默默的点点头,或许那就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秦雁回合三界之力才聚齐他羽化三界的元神,换成是谁都会感恩戴德,可那老头竟然一句简单的谢谢都没有。 他的骄傲与生俱来,好像从来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可秦雁回看他却感慨万千,根本没在乎那老头的态度,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老头表达情绪的方式,我只看见秦雁回的目光中透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之前大费周章我还以为找来帮忙的怎么也应该有点来头,可万万没想到借三界之力重聚元神召回来的竟然是一个迟暮苍老的老头,我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看的出他们和我一样,也对这个老头没抱太大的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又听到从虚空东面传来的脚步声,秦雁回说他知道刚好有两个人能帮我们脱困,其中之一想必就是我们面前这个老头,现在我心里只希望另一个出现的人能给我们点希望。 第五十四章 重瞳奇相 那脚步声沉重有力竟然不输给站在我们面前这个老头,好像每一步踩下去地面都会踏出裂痕般,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性格刚烈是只进不退只人。 我们循声往东面望去,那幽冥阴兵本应该是无所畏惧的虎狼之师,可今日竟然闪退三次,那人从千军万马的阴兵中徐徐走来,大有万人难敌之势,远远看去那人手里也提了一把弓,漆黑的弓就连弓弦都是漆黑,两条盘龙左右盘绕在箭身之上,箭袋之中的箭矢,箭尖乌黑光亮映射在出寒气逼人的光芒。 背上同样背着一个被布袋所遮挡的东西,等他走近我们才看清楚那人的脸,深刻的皱纹如同是被刻刀铭刻在他脸上,每一道皱纹中似乎都蓄满了沧桑,又是一个迟暮苍老的老人。 这一东一西站立的两个老人,虽然怎么看都有一种行将朽木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站立在那里却浑身散发着一种顶天立地神勇无匹的威烈,如果非要去描述他们,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 英雄。 “祭宫一役两位舍身成仁,雁回早想重聚两位羽化元神,一直等冥皇转世今借三界之力召回两位。”秦雁回如此高傲的人见到这两个老人面色敬重,话语中透着久别重逢的欢喜。“今日雁回被困四方结界,还望两位神威相助。” “消停了二十年,一回来又要刀兵相向,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念你助我达成心愿,这个人情今日还你便是。”西面站立的老头趾高气昂一脸霸气声音冷冷的说。 我把目光看向那老头,一个古稀老人即便曾经是英雄也会给人迟暮的感觉,可我居然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他腰笔挺不动如山的站立在那里,手中稳稳握着那把玄铁弯弓,我甚至怀疑他的腰或许从来就没为谁弯过。 我隐约能感觉到在这老人苍老的身体中透出的锋芒锐不可当,和他的眼神一样有股莫名的豪迈之气,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咄咄逼人。 秦雁回借三界之力才重聚他羽化的元神,非但一句感谢都没有,说话却还如此不近人情,真不知道什么来头,祖龙嬴政面前竟然也如此骄傲。 秦雁回笑而不语,好像他早已习惯这老头的趾高气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由衷,那一刻在他身上看不到落寞和惆怅,只有故人重逢的感慨和欢喜。 “雁回,阴阳相隔数载你别来无恙。”东面的老头语气柔和,想必是他的故友。 “无恙……”秦雁回转头对那老头笑了笑,那笑容中泛起莫名的孤寂。“就是有时候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苦了你……” “雁回不苦,等了这么久只要能救回她,一切都值得。” 千军万马的幽冥阴兵中,对面站立的还是我们前世真身,引路使手中的香火所剩无几,他们三人今日视若无睹悠闲自得的闲聊叙旧。 “看着两位老人也都七老八十,难道指望他们打败对面的前世真身和这万千阴兵?”云杜若压低身上在我们耳边小声说。 “好奇怪……”旁边的顾小小一直盯着西面的老人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 “怎么了?”我问。 “这位老人的面相好奇特,我从来没讲过如此罕见的面相,他棱骨起如刀剑相书上说,有此相的人主杀伐果断摄令四方莫敢不从。”顾小小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老人若有所思的说。“而且这位老人的眉骨异于常人的高耸,有此眉骨者勇猛过人口不言败而且只知进不知退。” “这面相虽然奇特可也没有什么罕见之处啊?”韩煜对相术也深知听闻顾小小谈论起那老人面相,看了片刻一本正经的说。 “有这面相的确不罕见,可他竟然有重瞳!”顾小。 “重瞳?!”韩煜一愣表情有些惊讶,转头重新看了那老人一眼,面色更加震惊。 “什么是重瞳?”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所谓重瞳,就是眼睛中有两个瞳仁。”顾小小回答。 “有两个瞳仁会怎么样?”我看韩煜和顾小小如此惊讶好奇的问。 “那老人的面相再配上重瞳,在相术之中称之为奇相,有此相者奇贵,有重瞳者主勇猛无匹,为天地之神奇造化,千年难出一人。”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有并瞳奇相的人不多,相书里有记载的只有七人,如果我没看错,这位老人一定是这七人之中的一位。” “这么说起来这老人来头不小,那另一个呢?”云杜若听顾小小这么一说,应该是心里有了些底气,连忙追问。 “奇就奇在这里,这站立于东西两侧的老人面相虽有异,可眉骨都高于常人,都是勇冠三军万夫莫敌刚勇之相,刚才那老人眼有重瞳,但另一位老人眼中却有煞。”顾小小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老人压低声音对我们说。“可见此人曾经杀戮无数,但他眼中有煞却透着只进不退的霸气……我实在想不出这两人是谁。” 呜…… 低沉的龙角号突然又在琉璃虚空中响起,我们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骑乘在黑马上的女将军再次吹响号角,顿时间围困我们的那万千幽冥阴兵,立刻又整齐划一的合并站好阵型,这应该是攻击的号令,我看见阴兵的血眼之前还透着少许的怯怕,但如今令行禁止赤血如火的双眼里只有杀戮和无畏。 杀! 那黑马上的女将单手持号角猛然一挥,万千幽冥阴兵顿时杀声震天挥舞着利刃向我们蜂拥而至,那惊天动地的杀喊声让我们莫名有些心惊胆战,可那重瞳老人竟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骄傲而霸气,好像面对这千军万马的阴兵他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是享受,我心中一惊,怎么会有喜欢享受杀戮的人。 “许久未动筋骨,没想到元神重聚便能杀伐四方,我前你后,今日可敢随我酣畅淋漓单骑破千军。”重瞳老人一边抬起手中那把玄铁弓一边器宇轩昂的对身后的老人说。 “管好你自己。”那老人也面无惧色威烈一笑。 面对万千砍杀上来的幽冥阴兵,这两人竟然还能谈笑风生,重瞳老人居然放声大笑,就连笑声也透着莫名的霸气,然后那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剩下的只有暴戾的杀戮和比阴兵更加嗜血的杀意。 他左手举弓,势大力沉的玄铁弓在他手里举重若轻,似乎没有费气力,右手掏出九支金箭如神将巡狩,弯弓搭箭那把玄铁弓被他轻轻松松拉开,如今弓已满弦玉圭的光芒映照在他苍古刚毅和威霸的脸庞上,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与生俱来的霸气,就在我们周围的气息中流动。 我们能听见弓弦拉动的紧绷声,当九支金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齐射划破虚空, 嗖的一声,犹如雷霆万钧之势无所能挡,直直向冲上来的阴兵射去,金光稍纵即逝,宛如划破这幽暗虚空的流星,那点金光在黑暗中尤为的明亮和醒目。 我们目瞪口呆的看见那九支金箭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般,按理说阴兵都是怨气凝结而成无形无体虚无缥缈,可是那九支金箭竟然能穿透阴兵的身体,但凡被金箭穿透的阴兵顿时烟消云散,可那九支金箭势大力沉,满弓而出无所能挡,硬生生在数之不清的阴兵中射穿出九条通道。 幽冥阴兵数量众多,虽然那九箭一出杀伤无数,但顷刻间空缺的通道又被蜂拥而至的阴兵所填补,可重瞳老人玄铁弓在手,箭无虚发但凡靠近我们的阴兵都被逼退回去,直到他用掉最后一支金箭。 站在东面的老人还要刚猛,明明手里也有弓箭,可竟然不用抡起弯弓对着冲击上来的阴兵,势大力沉的横扫过去,那弓弦刚硬所过之处犹如镰刀般,我们只看见无数阴兵头颅纷纷落地。 两人一前一后把我们护佑在中间,两个行将朽木苍老的老头,竟然让那些战无不胜的阴兵根本无法靠近,看的我们心里都震惊不已,我实在很好奇这两位老人到底是谁,竟然会如此刚勇。 或许是因为西面的老人有重瞳,顾小这样的奇相世间罕见,相书上记载的只有七人,我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老人善射而且势大力沉,大有飞箭没石的力量,他金箭之下被杀掉的阴兵不计其数,直到用完最后一支金箭,空空如也的箭袋这才让那些多少有些惧怕的阴兵重新燃起杀戮的怨恨,应该是见忌惮的金箭用完,阴兵顿时挥舞刀刃怨气冲天的砍杀过来。 老人面无惧色收起玄铁弓从背后取下那被布袋包裹的东西,等到阴兵从四面八方冲击上来,他猛然举起那布袋大吼一声,顺势将布袋猛然重重的敲击在地上。 当! 巨大的撞击声让我们始料未及,这琉璃虚空都难以承受他这势大力沉的撞击,布袋深深没入地面强大的冲击力迅猛向四周波及,冲上来的阴兵犹如是被狂风吹拂的麦田,顷刻间倒下一大片。 第五十五章 天下无二 我从未见过这样勇猛的力量,布袋之下的地面裂出深深的裂痕,可那裂痕就如同裂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我们好不容易才站稳住身体,我震惊的看着那老人,威猛无匹的握着布袋站立在那里。 他的眼中透着无以伦比的霸气令人不敢仰视,他不动如山那些阴兵重整旗鼓却迟疑不前,看着他那挺的笔直的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领悟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阴兵虽然对他畏惧,但毕竟是幽冥怨念所聚,龙角号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彻虚空,那黑马上的女将重新吹响进攻的号角,阴兵立刻又整装待发不知惧怕的蜂拥而上。 老人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的阴兵依旧从容不迫,在他面色中看不见丝毫的胆怯,反而在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好像与生俱来就应该属于杀戮,此时此刻他完全沉浸在弑杀的快感当中。 待到阴兵逼近,老人抬脚重重踩踏在地面,深深镶嵌在地中的那布袋被应声震起,老人单手一伸稳稳握住布袋的尾端,一招横扫千军向阴兵势大力沉的扫去,不知道是这老人到底有多强的力量,看那些阴兵完全没抵挡的能力,布袋扫过之处硬生生将阴兵扫荡的支离破碎。 老人大喊一声反手一转,他手中布袋快速的旋转猛然抛掷出去,围困我们的阴兵原先是无法承受势大力沉的力量,如今那布袋前端扫过,阴兵的身体但凡触碰到全都灰飞烟灭,不知道那布袋中装的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锋利。 老人随着布袋是一起动的,像他这般年纪给人的感觉除了苍老更多的只会让人联想到迟暮,可这些东西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他的人和飞袭向阴兵的布袋几乎是同样的快和敏捷。 在玉圭的光芒中我只能看见他那双透着无尽杀意的重瞳,专注而决绝的注视着万千阴兵,老人在冲上来的那一刻,一把抓住布袋的尾端,他的人动作和速度甚至比他扔出的布袋还要快,大喊一声,单手猛然向前用力。 玉圭的光芒之下,一抹精炼的银光破袋而出,宛如一条白龙月下啸天,一把长戟被老人稳稳的单手握在手中,现在很少在看见这样的古兵器,可老人手中这一把却与众不同,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一直用布袋所遮挡,这是真正斩兵杀将的凶器。 上面凝聚太多血腥和亡魂,或许任何人拿着这样的兵器也承受不住上面的怨念,可老人拿在手中心安理得,似乎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血腥和杀戮。 不光是老人和他手中的精铁长戟,就连他身边的气流都随着冲击向阴兵,长戟破袋而出的那一刻,阴兵是怨念凝聚阴冷无比,可远不如这戟上万千杀意冷,冰凉的寒意四处漫溢透着极重的血腥和杀意,我在老人眼中看到的只有嗜血的暴戾之气。 “这……这兵器难道是……”长戟一出顾小小赫然一惊目瞪口呆的说。“虎头盘龙戟!” 听古小小这么一说我才看清,那长戟前端虎口吞刃双龙盘踞好不威猛,越看这老人我越好奇,转身问顾小小。 “你怎么会认得这兵器?” “小时候听外公讲过。”顾小小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千军万马中犹如无人之境的老人,瞠目结舌的说。“戟是百兵之霸,难怪他精通十八般武器却独爱长戟,这虎头盘龙戟长一丈二尺九寸,重一百二十九斤,因为戟下亡魂无数此戟主人为其起名曰鬼神!” “一百二十九斤?!”云杜若听闻大吃一惊,回头看看在万千阴兵之中势如破竹的老人拿着虎头盘龙戟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小小,你既然知道这兵器的来历,那虎头盘龙戟的主人到底是谁,这老头看上去年纪不小竟然能单手举起这么重的兵器。” “他当然能举得起,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区区虎头盘龙戟他又怎么举不起。”顾小小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敬重和惊讶。 “难道……他是……”韩煜眼睛一亮猛然张开嘴。 “他是谁?”我急切的追问。 “相书中有重瞳奇相的只有七人,可能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杀意如此盛的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人。”韩煜的目光也变的和顾小小一样震惊。 “羽之神勇,天下无匹。”顾小小脱口而出。 “羽之神……”我重复小小的话,刚说出四个字顿时一愣,瞠目结舌的转头看向那万千阴兵之中杀伐四方的老人,嘴角蠕动一下。“霸王项羽!” 古往今来单论一个霸字,还有谁能比的过眼前这位拔山盖世的西楚霸王,我万万没想到秦雁回借三界之力重聚元神召回的竟然会是项羽,难怪当他手中虎头盘龙戟破带而出,他杀戮之重杀意之盛,即便是万千阴兵也无法企及,回想项羽出现在虚空的时候,阴兵都要退避三舍让出通道,现在我才明白比起那些阴兵身上的怨念,项羽手下亡魂所聚集的怨恨更要厚重的多。 难怪秦雁回重聚项羽元神他却并未道谢,秦雁回是祖龙嬴政转世,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羽和嬴政两人渊源颇深,想必到如今项羽都没放下执念。 “他是项羽……”我突然记起萧连山给我讲述他年轻时候的事,曾经笑着对我说过,他的回忆精彩离奇曾经见过千古一帝的祖龙嬴政,还有神勇无匹的霸王项羽,看来萧连山说的都是真的,我连忙转头看向秦雁回。“他是项羽,那……另一个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秦雁回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回答。 我们的目光这才落到另一边的老人身上,他似乎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人,甚至还有一些邋遢和肮脏,向他这样的人若平日里遇到或许没有谁会多看一眼,可如今我们都不敢小觑,秦雁回不惜借三界之力重聚元神召回来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那老人手里持弯弓现在虽然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论神勇项羽远在他之上,可面对源源不断蜂拥而至的阴兵,他应对自如我甚至发现他都没有全力以赴一直有所收敛,在他和项羽的护佑下,即便万千幽冥阴兵围困我们可怎么也不能靠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磨蹭,擒贼先擒王,我留下来护他们周全,你掠阵擒王。”项羽一边对那老人大喊一声,一边双手舞动虎头盘龙戟,杀意四起风顺戟动片刻间他身体四周风声四起,项羽身动如雷,大有破万军之势,步步生威,虎头盘龙戟在他手中犹如虎啸龙吟势不可挡。 “慌什么,我这筋骨也荒废了几十年。”那老人听完盛气凌人的回了一句。“擒王还能有多难,待我擒给你看。” 项羽被誉为神勇无匹天下无二,他的霸王与生俱来千军万马之中一马平川面不改色,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可这老人好像神勇并不在项羽之下,要知道对面站着的可并非寻常军将,都是我们前世真身,项羽竟让他一人破阵擒王,可见项羽对这人极其的相信。 对面有九霄神尊,幽冥冥皇还有极乐神佛再加上一个幽冥将军,除了顾小小我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举足轻重,但那老人似乎没把任何一个放在眼里。 他话音一落,将手中的弯弓扔向阴兵,想必那弯弓不轻,冲在最前面的纷纷被砸倒在地,老人反手从身后拿出包裹的布袋,我想那应该是他的兵器,到如今我很期待想知道那布袋中到底包裹的是什么。 老人二话没说,之前还收敛的神威如今全充斥在他脸上,竟然完全不在项羽之下。 “虎威难犯堪比项籍……” 我听见身旁的秦雁回一脸感慨的喃喃自语,他望着那老人似乎陷入很深的思绪和回忆,听他这话我更加吃惊,若论武力放眼古今还有谁能和项羽一决高下。 老人猛然将手中的布袋向对面站立的前世真身扔过去,寻常无齐的布袋却宛如白蛇吐信,蛟龙出水,气势雄奇,若高峰万丈,直欲刺破苍穹。 阻挡在中间的幽冥阴兵根本无力招架,老人动若脱兔身形一闪,整个人异常敏捷迅猛的跟着布袋冲击出去,一把抓住布袋的末端用力向前不顾一切的冲去,好像在他眼中容不下一个退字,从扔出布袋到老人冲入阴兵敌阵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那些曾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阴兵如今在那老人手中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布袋冲击下纷纷灰飞烟灭,我在心中暗暗一惊,好厉害的兵器竟然连阴兵都无法抵挡。 顷刻间那老人便已经冲破最后一排的阴兵,单手稳稳握着布袋尾端直直向站在中间骑乘黑麒麟的金甲神将刺去。 第五十六章 绝世猛将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布袋里到底是什么兵器,可我很清楚对面这五个前世真身的威力,我们的法力和神力虽然在这琉璃虚空的四方结界中被禁,但是这些前世真身却能运用自如,莫要说普通兵器根本无法伤到他们,项羽和这老人即便在勇猛无匹终究也是凡人,他们又岂能和这些法力无边的人抗衡。 可那老人对这些神尊也好,冥皇也罢,在他眼中看不见丝毫敬畏,义无反顾而且极其自信的冲袭而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中间的金甲神将,等他欺身上前快要刺到神将胸口的瞬间,左边的幽冥女将从腰间拔出剑,右边那位脚踏净土莲花的神佛也架起金刚法杖。 两人的法器交织在一起,我惊讶的发现幽冥女将和神佛竟然很费力才把老人的布袋给挑开,按理说对付凡人他们应该轻而易举才对,可我完全没在他们脸上看见轻松。 老人的布袋被挑起,势大力沉的一击没有刺中金甲神将,骑乘的黑麒麟岂非凡物,顿时低吼一声狂暴不已的抬起前蹄,蹄下雷闪霹雳欲要向身下的老人踩去。 面对这洪荒神兽一个普通的凡人又岂能抵挡,我正在心上暗暗一惊,谁是那老人竟然不躲不闪,一伸手抓住黑麒麟的角,口中大喊一声。 “下来!” 然后猛然一用力,我们瞠目结舌的张开嘴,那上古神兽竟然被那老人硬生生拉了下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哀鸣前蹄一曲重重的跪在地上,我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骑乘在黑麒麟上的金甲神将顿时踩踏在麒麟背上飞升而起,在半空中分开他的金锏,左右各持一只犹如天神下凡重重向老人头上劈去,那金锏上金光四射想必汇聚法力,即便大罗金仙未必都难在金锏之下安然,可那老人竟然依旧不闪避,单手举起布袋竟然要硬抗双锏。 “我前世有神尊之位,是九霄雷祖,那双锏是雷祖兵器也是天界神兵,其威力甚至远远超过雷影,上面加持道法修为非同小可,这老人没有道法若硬抗必死无疑!”韩煜声音焦虑的说。 不光如此,那老人单手举着布袋抵御金甲神将,左右两边的幽冥女将和神佛也同时出手,缭绕着玄冥之前的剑和闪耀金光的法杖一左一右同时挥击向老人没有防备的身体。 一个凡人要同时应对三个全力以赴法力无边的神尊,这无疑是以卵击石,我手心渗出细细的冷汗,心里很清楚一旦那三样兵器落下那老人瞬间便会万劫不复。 当! 还没等我想我,金甲神将的双锏和神佛的金刚法杖以及幽冥女将的剑同时不偏不倚击中老人,三种法器的光芒交汇在一起,兵器撞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巨大的力量猛然向四周扩散,那些幽冥阴兵都无法抗衡纷纷被震倒一大片。 没有谁还能在这样的神力下活下来,我心里多少有些遗憾的低下头不忍直视,只为了那老人令人震撼的神勇,三件法器的光芒淡淡散去,我忽然看见太子拿着念珠的手低垂了下来,他有些不淡定的向前走了一下步。 “怎……怎么会这样?!” 我听见太子惊愕的声音,抬头看见他一脸的茫然和诧异,他还望着对面的前世真身,我迟疑的把目光移过去,在还未完全黯淡的光芒中,我隐约看到一抹艳红,在这幽暗肃杀的琉璃虚空中格外的醒目。 等到光芒完全退怯,我们几乎同时目瞪口呆的张着嘴,就连一向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太子手中的念珠也都掉落在地上。 那抹艳红在被法力激起的风中飘舞,红的惨烈犹如鲜血所染,红的夺目有遮星闭月之辉。 那老人竟然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只不过那三样法器击碎了他外面的衣衫,在散落的碎片中,老人单手依旧举着那布袋,背脊如剑不怒自威,从他身上发出的金光耀目刺眼。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老人一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胸前啸虎护心镜折射着金光,身后的飘舞的是西川红棉百花袍,像一尊下凡天神金刚,霸气凛然令人莫敢仰视。 金甲神将的双锏击中了老人举起的布袋,一块碎片慢慢从布袋上飘落,紧接着是第二块,当布袋前端的碎片纷纷扬扬飘落,又是一抹精银之光在幽暗的虚空中绽放,更为明亮和皎洁,和神将手中的金锏上金光交织在一起,双芒辉映毫不逊色,整个琉璃虚空片刻间就充斥在这抹银光的萧杀之气中。 金甲神将见竟然没有击倒老人,双手再一用力,那老人依旧纹丝不动,只是之前老人手中的布袋早已被震碎,随着金甲神将这一击,支离破碎的布袋碎片顿时飞舞散开。 我猜到老人手中的布袋里面应该是他的兵器,只是如今完完全全看清楚后,口慢慢张大,不光是我,身旁的其他人几乎都和我是同样的表情。 老人用的兵器也是戟,历史上善用戟的武将屈指可数,当然项羽算一个,他手中的虎头盘龙戟又名天龙破城戟,昔年他持着天龙破城戟,在数十万铁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让风云变色,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而这老人手中的戟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分为单耳和双耳,单耳一般叫做青龙戟。 老人手中的戟是双耳。 方天画戟! 这是不常见的兵器,因使用方天画戟者必须力大,戟法精湛,当然也有哗众取宠之辈使用,可大多都是贻笑大方,之前秦雁回曾说这老人虎威难犯堪比项籍,能和项羽势均力敌分秋色使用方天画戟的人,我能想到的怕只有一个。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我愕然的转头看向秦雁回,他借三界之力重聚元神召回来的竟然是项羽和吕布!这两人神勇无匹世间无二,只不过现在我还是没想明白。 “为什么他们不惧怕道法和神力?” “这里有四方结界,一切法力和神力不可为,可是他们两位因为机缘巧合身上也都有四方结界,一切道法神力都伤不了他们。”秦雁回淡淡一笑轻松自如的回答。 我顿时恍然大悟,若论武力神勇还有谁能和这两人匹敌,对面的那五个前世真身的法力或许在我看来是无法逾越和企及的,但在不惧怕道法和神力的这两位眼中,试问天下谁能与其一争高下。 吕布双手一曲,石破天惊的大喊一声,双手用力把方天画戟向上一举,金甲神将压下来的双锏被推了回去,他由守转攻气势如虹,不落分毫下风,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势不可挡。 方天两字,直如愁云惨淡,龙战于野,流星赶月,白虹贯日,在他之手舞动的密不透风,玉圭的光芒之下方天画戟宛如条条杀意正起的狂龙,水银泻地般向他身前三人攻去。 吕布一介武夫勇猛无匹,靠的就是世人难以企及的神勇,方天画戟没有那么多花俏的招式,每一招都力破千军,对面三人的法力既然伤不了他,只能挥舞法器抗衡,兵器相交声声都铿锵有力,每一次交织在一起,我的耳膜都随之隐隐作痛。 可若单论武力在三人怎么也不会是吕布对手,开始还能支撑渐渐就明显有些不支,吕布反而是越战越猛,戟尖寒光闪现,犹如在这琉璃虚空之中盛开的朵朵梨花,四处满溢的全是令人窒息的寒凉和杀意,方天画戟和另外三人的兵器浮光掠影般交织在一起,不断闪现的戟光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三人渐渐难以抗衡方寸大乱破绽四处,吕布本是绝世猛将浴血疆场身经百战又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方天画戟雷霆万钧之势般刺出,那神佛招架已晚,戟尖稳稳的穿透其身体,一道金光神佛在戟下湮灭涣散。 吕布攻守皆备一击刺中神佛,离开收戟回守龙蛇飞舞滴水不漏,金甲神将一时根本无法近其身,左边的幽冥女将见他气势如虹,收剑回防,吕布瞬间攻至她面前,单脚踩地飞身而起,双手握戟直直向她头顶劈去,雷霆万钧犹如泰山压顶之势,幽冥女将不敢怠慢,双手举剑横于头顶相抗。 方天画戟势如破竹,凌空劈下大有破天裂地之威,和女将手中玄冥之剑相交的瞬间,我们只听见一声巨响,女将双脚竟然陷入地中,吕布再一发力,她双腿一曲再也抵挡不住跪倒在地。 吕布反身犹如神龙摆尾,戟尾向上一挑,她手中宝剑落地,胸前命门大开,吕布顺势方天画戟苍龙出海,单手持戟直直穿入跪在地上的女将胸膛,整个动作连贯熟练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所有一切仅仅发生在刹那间。 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幽冥女将已经在戟下幻化冥黑之雾消散,随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身边那万千幽冥阴兵,吕布连破两个真身,身后金甲神将趁势来袭,站在我们旁边的项羽猛然将手中的虎头盘龙戟抛投过去,吕布心领神会一侧身,金甲神将注意力完全都在吕布身上,等到吕布闪开身体,那虎头盘龙戟稳稳的刺入金甲神将的胸口,一道金光闪现神将也慢慢消散在琉璃虚空。 剩下的是冥皇和顾小小的前世真身,他们两人久久凝视我们,最后竟然不战而退,想必也是知道有这两个不惧怕道法和神力,而且武力天下无匹的猛将在胜负已分。 两人收起兵器走向我们,秦雁回敬重的对他们说。 “两位神勇无匹天下无二,今日重聚二位元神,雁回总算了却一桩心事,雁回在此送两位重回六道轮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两位不弃,雁回在鬼市奉清茶一盏静候两位转世。” “你我宿敌不见也罢。”项羽一脸傲气依旧没半句言谢,走过秦雁回身边停了下来。“今日交手的都非同寻常,这次还能帮你,下次你自己小心。” 秦雁回淡淡一笑,看的出项羽虽然心高气傲执念未平,但在秦雁回面前却惺惺相惜,只是没流露在言语之中。 另外那人收起方天画戟,走到秦雁回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留下你一人苦了你……” “雁回不苦,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带她回来。”秦雁回的笑又变得落寞和惆怅。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重重的拍拍秦雁回肩膀,然后转身和项羽向琉璃虚空那幽暗的深处走去,这两位绝世猛将的身影在我们视线中慢慢模糊,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 第五十七章 降世之路 一切又归于寂静琉璃虚空中只剩下我们,玉圭依旧散发着光芒,引路使托举着香盘走到我前面。 “冥皇威德,终是闯过琉璃玲珑塔,冥臣和驭龙、驭龟二使昔年领法旨在此守塔,今日总算是幸不辱命,我等三人功成身退重回冥界,待到冥皇降世臣等殿前听令。” 引路使说完毕恭毕敬退向虚空的幽暗之中,渐渐的消失在黑暗里,我还愣在原地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居然真的闯上了塔顶,回想起在塔内经历的一切至今还心有余悸。 韩煜走到玉圭的面前,回头看看我们深吸一口气把玉圭拿在手中,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圭,不知道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神力,竟然会有如此之高的守护,在韩煜的手中那玉圭光芒慢慢黯淡,我们都凝视在上面,好半天也没有反应。 “怎么……怎么还不能出去?”云杜若抿着嘴疑惑的问。“叶天师不是说只有拿到玉圭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吗?” “这琉璃玲珑塔是冥皇用神力所铸,一旦冥皇登顶就要拿回自己其中一部分神力。”秦雁回看看四周面色凝重的对我说。“有人布局让你们来这里,除了拿玉圭,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借你手毁掉此塔。” “我听引路使说过,这塔是用来封印魔神精魂的,一旦塔毁下面被镇压的上古魔神都会被释放。”我眉头一皱忧心忡忡的问。 “事已至此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往好的地方想,你虽然释放了封印的魔神精魂,可你也拿回了自己的神力。”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对我说。“有人想要你成为真正的冥皇,那现在才是你降世真正的开始。” “那我要怎么才能收回这里的神力?”我问。 秦雁回让我卷起衣袖,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肩头的那块印记上,韩煜告诉过我那是道家上乘护身法印,秦雁回慢慢把手放在上面,突然间我感觉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我猛然抬起头看向秦雁回忽然一怔,儿时的记忆始终都有些模糊,但此刻却变的清晰。 我七岁那年曾大病,连续几天的高烧不退,每天都迷迷糊糊的没有多少意识,可越是烧的厉害我反而感觉越冷,孤儿院里的人看我病的不轻,把我送到医院。 没有人陪护着我,孤独地躺在床上,渐渐感觉身体越发的冰冷,满眼看到的都是白色,有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依稀能记起那张脸,威严和孤傲,可他的年纪并不大,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不明白这么年轻的脸上怎么会写满如此深刻的孤独。 我看见他抬起的手,只记得这个人好像少了一根指头,他手中夹着一张黄色的纸,我无力地支撑着眼睛去看他,那黄纸很神奇的在他手中烧伤,我听见他口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然后将那黄纸按在我肩膀上,记忆里也能感受到刺痛的感觉,然后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但我不再感觉到冰冷,在我无力地闭上眼睛那刻,那人的脸消失在我面前,一张白布重新盖在我身上。 我久久的看着秦雁回,他那精致的五官犹如是被雕刻出来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透着威严和落寞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仔细去看他,渐渐我发现这张脸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开始变的真切和清晰。 我七岁那年曾经死过一次,我躺在太平间时见过这张脸,我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秦雁回的手上,那残缺的断指让我顿时记起一切。 “你……你就是当年在我肩头留下这印记的人!” “说来话长,你还未出世之前我和你父亲连山在鬼市偶遇你亲生父母,当时见你父母身后百鬼朝奉阴怨冲天,我断你日后必定风云际会,你阴阳眼未开,逢七会有生死劫,我便在你肩头留下这道道法印记保你周全。”秦雁回点点头心平气和的回答。 等到秦雁回的手离开我肩头,那处道法印记荡然无存,可是在肩头却出现另一块方方正正的图案,我惊讶的看了好久其他人也围上,那图案像是被烙印上去的,线条很粗犷勾画出好几个人形的模样,看服饰像是古人形态各异,可惜这图案并不是完整的,像是某张图的一部分。 “我这里也有一块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印记,可是上面很模糊看不清是什么,但依稀能见到一些线条和你这图案一样。”韩煜一怔惊讶的卷起衣袖,在他的肩头竟然真有一块和我一般大小的印记,只是上面的图案完全看不清。 “为什么我肩头有这东西?”我看向秦雁回诧异的问。“这图案代表着什么?” “你出手之后我曾观你面相,你命格罕见非三界六道中人,可竟然重入六道轮回定非比寻常,我断你逢七有生死劫,你七岁那年我找到你时,也发现你肩头这块印记,初看像是胎记可细细查看上面纹路清晰更像是烙印上去,应该是你转世便带在身上,当时见这烙印散发玄冥黑气,你阴阳眼未开无法承受幽冥之力所有危在旦夕,因此我才用道法镇压。”秦雁回郑重其事的对我说。“这烙印想必非同小可,应该是你冥皇神力重聚的根源。” 秦雁回说完看向韩煜,目光落在他肩头那块模糊的印记上。 “你二人在相同的地方都有这印记,想必肩负某样秘密,可惜我只能掐算将来之事,你们以前的过往怕是只有幽冥掌管记忆和遗忘的孟婆才知晓,这印记到底隐藏什么也只有等你们下幽冥取回记忆才能得知。” 忽然间我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涌动,好像是一直潜藏的某种力量被唤醒般,就在我身体中涌动,然后全部开始向我肩头那印记汇集,我惊讶的低头看向肩头,手臂上那四条之前收服鬼王后留下的印痕幻化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玄黑之气,围绕我手臂开始盘旋。 然后纷纷流淌到那肩头的印记中,我只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充盈,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呼之欲出,游走在我身体每一处地方。 “有人千方百计想让你成为真正的冥皇……看来这人是做到了。”秦雁回慢慢抬头直视我目光中透着吉凶未定的焦虑。“你的降世之路从现在真正开启,等你收回所有被潜藏的神力时,你便能成为执掌三界生死和时间的神。” 我听的出秦雁回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知道我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冥皇,可连他也不知晓真等到那一天会面临什么。 我不由自主的举起手臂,好像是冥冥之中前世的记忆驱使,刹那间整个琉璃虚空的气息顿时开始汹涌的流动,像是被我手臂上那处印记强大的力量所吸引,我只感觉眼前的这个虚空在不断的扭曲,全都被那印记吸收进我的身体声。 在幽暗的琉璃虚空正中,一抹细圆的光亮出现,随着那光亮不断的明亮耀眼,整个琉璃玲珑塔都在剧烈的摇晃和震荡,我能清楚的听见似乎是从深渊里传来的低吼和肆意的咆哮,那应该是被封印的魔神感知到镇守的神力在消弱后蠢蠢欲动。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整个琉璃虚空完全被我吸收进身体中,琉璃玲珑塔开始剧烈的震荡和碎裂,那抹白光不断的扩张蔓延,当把整个虚空吞噬干净的那刻,整个琉璃玲珑塔轰然倒塌,我们脚下一空感觉身体堕入无尽深渊。 我心里猛然一惊,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全都消失,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龙虎山的天师府,叶轻语和陆青眉还在我们离开的偏殿之中,见我们从琉璃玲珑塔回来,表情欣慰放松的连忙站起来。 我们还心神未定的愣在原地,韩煜慢慢抬起手,玉圭被他紧紧握在手心,从进入琉璃玲珑塔一层层闯到塔顶拿到玉圭,我们都感觉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可看向偏殿中的香炉,那是走之前叶轻语供奉在九天雷祖神位前的,那香不过也就燃了丁点。 果然是山中已千年世上方一日,对于叶轻语和陆青眉来说怕只是稍纵即逝的瞬间而已,可对于我们却恍如隔世。 叶轻语和陆青眉刚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我们身后,我看见她们两人明显一怔,神情有些激动和感慨。 “你来了。” 虽然只有是三个字,可我能听出这短短一句话中那溢于言表的情义和无奈。 叶轻语和陆青眉都看着我们身后,我知道她们看的是谁,秦雁回慢慢走上前依旧很落寞的淡淡一笑。 “祭宫一别,我知你心如死灰,留在这龙虎山也好,仙福之地你一直向往,别怪他留下你一人,世世相守他从未放弃就等你记起他那一天,本想来看你们,可怕扰了你们清修,我本是孤寂之人见多了免得你们涂添忧愁。” 第五十八章 千年旧事 看来秦雁回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都是故交,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口中提及的那个他是谁,也不清楚他们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们只要提及往事,话语中都透着无法释怀的惆怅和很无奈的愁绪。 “轻语不求其他,他若能安好轻语便已知足,只是闲暇静思还能说上话的就只剩下青眉。”叶轻语看着秦雁回嫣然一笑。“你能来我和青眉就放心了,玉圭是拿到了后面的事怕是没有你从旁相助,他们目前想要渡过怕是独木难支。” “方想有难我岂会坐视不理,这世上剩下的故人就你们几个了,何况当年去阴庙我曾向她许下一诺,看来是时候是我兑现这个承诺了。”秦雁回一脸沉稳的说。 “你曾经去过阴庙?我见你法力高深莫测非比寻常,放眼天下道法之力无人能与你一决高下。”韩煜一听很好奇的问。“那你还去阴庙干什么?” “你师傅方想是幽冥使者,当地我和故友下幽冥需要方想的引路帖,你随方想在阴庙长大应该很清楚阴庙的规矩,求一件事就要承诺一件事交换。”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师傅让你承诺什么事?” “我自问相术造诣了得,可现在想想方想才是深藏不露,我记得当年我见你师傅,她说看我有破天之相,想必我再登泰山之日不远,我有万世天命,欲破先要伐天,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神将陨落尘世,你师傅让我许诺他朝君临天下重封神位。” “让你封神?!”韩煜深吸一口气看着秦雁回震惊无比。 “我当时也和你一样这样经验,不过我一直没有真正明白你师傅的用意,我原以为我要破去万世天命,早晚要重登泰山亦如祖龙嬴政那样在泰山之巅再起血雨腥风封赦九天神众。”秦雁回负手身后走到神龛前点燃三支香。 “我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韩煜跟上去诧异的问。 “琉璃玲珑塔已破,上古魔神精魂重归魔界,我虽然不清楚上古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始末,但我掐算后世不久之后祸乱必起混沌再现,是兵劫之兆想必有战祸会起。”秦雁回把三支香插入神龛中唯一没有倒塌的九霄雷祖的神位前,转身对韩煜说。“我现在才明白你师傅的真正用意,方想宅心仁厚料到三界会再起兵劫,她是让我登泰山封神。” “朱雀三魂已聚,方想有七世修为都难以招架,若让朱雀重生定是滔天浩劫。”陆青眉忧心忡忡的说。 “她心有怨恨难平,当年祭宫一役付出那么重的代价以为尘埃落定,谁料到她早有所察觉并且未雨绸缪留下后路,我们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秦雁回说到这里声音有些低沉和黯然。 我们一直在揣测朱雀到底是谁,但现在听秦雁回的话他似乎很清楚朱雀的来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高深莫测的朱雀布局和策划。 “朱雀到底是谁?”我迫不及待的问。 秦雁回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相互对视一眼,看来其实叶轻语她们早就知道答案,到现在也没在我们面前提及半句,我想起朱雀在阴庙一招把方想打散三魂六魄,即便秦雁回这样道法令人难以企及的高人提到朱雀都忌讳莫深,到底朱雀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让所有知道她的人都如此刻意的回避。 “告诉他们吧,如今他们已经拿到玉圭,冥皇降世已经开始,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一切的起源了。”叶轻语看着秦雁回用征询的语气说。 秦雁回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对视片刻,重重的叹口气,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看着偏殿外,他整个人挺的如同一把剑。 “这一切要从龙甲神章开始说起……” “龙甲神章?”我曾听萧连山给我讲述他往事的时候提到过,相传是九天玄女所撰写的龙甲神章传给黄帝,黄帝把龙甲神章演译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 可龙甲神章深奥难明,黄帝也只窥其一二就创造后世流传的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龙甲神章传到大禹之手,他同样无法参悟其中神机,便铸造九鼎,将龙甲神章内容尽铭刻于九鼎之上。 秦灭周后第二年即把周王室的九鼎西迁咸阳,秦王嬴政参悟了这九鼎上的龙甲神章,而根据自己领悟的神章内容撰写了旷世奇书,因为龙甲神章为九天玄女所赐,所以此书就叫九天隐龙决。 秦王嬴政孤傲而且尽得龙甲神章中无上神通,上泰山一己之力抗九天神众,杀伐四方神众不敌退归九天,嬴政已传国玉玺在泰山之巅加印,封印九天神尊,从此三界唯他独尊…… “这些都是连山讲述给你听的?”秦雁回背对着我问。 “是的。”我点点头回答。 “连山也不愿意提及和她有关的事……”秦雁回停顿了片刻声音透着淡淡的忧伤。“其实连山告诉你的并不完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谁?” “朱雀。” …… 我们大家一愣,一时间完全不明白朱雀和千年前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云杜若诧异的问。 “朱雀和龙甲神章有什么关系?” “你们一直以为祖龙嬴政欲要三界称皇,殊不知在你们心中那个不可一世君临天下的千古一帝实际上并非如此,嬴政算是至情至性之人,淡泊名利一心平淡,可最终事与愿违……”秦雁回的背影落在我眼中伟岸高傲,可他的声音却透着无奈。“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女人说起。” 秦雁回说到这里慢慢转过身面色凝重的告诉我们,那已是千年前的从未被人知晓的往事。 秦庄襄王驾崩,嬴政登基为王,秦楚联姻有几百年历史,楚国国君送安平公主前往秦国联姻,寓意秦楚安平,当时的嬴政雄才伟略天纵奇才有意天下一统。 嬴政身边有法典重臣李斯,重法典掌刑狱,为人精明滴水不漏,一个非大秦之人能坐上丞相之位,他的本事可想而知,当时秦欲统六国最大的敌人便是楚国,而李斯刚好也是楚国人,安平公主携家仆四人入秦之日,李斯已将这五人底细巨细无遗已经呈在嬴政面前。 安平公主先祖本是楚国皇室,前秦和楚交战死于乱军之中,其他四人和秦各有渊源,但都是精挑细选恨秦入骨之人,这次秦楚和亲真正的目的便是行刺嬴政。 本来入秦之日便是那五人断命之时,李斯在安平公主入秦銮驾必经之路上已布下刀斧手,嬴政有天纵之才傲气非凡,一时好奇,想见见何样女子能有如此气概明知有去无回还敢慷慨赴义。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嬴政于山顶观望,山风吹帘嬴政见銮驾之中的安平公主,一时被其红颜所动不忍见她成为万刀之下的香魂。 嬴政气量非凡竟然让安平公主入宫,三年不见,原想让她亲眼目睹自己所作所为,可是坊间传闻暴戾顽劣残暴不仁,嬴政以为时间能平息她的仇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年时间安平公主在嬴政身边耳闻目染,渐渐情根深种,两人最终是日久生情,嬴政并许诺六国一统便下诏封后。 “后来呢?”云杜若终究是女人,这段千年前的往事我们从未知晓,如今听秦雁回娓娓道来,想必云杜若听的入神。 “后来……后来秦灭周后第二年即把周王室的九鼎西迁咸阳,若不是大禹九州神鼎……”秦雁回深吸一口气脸色黯然。“若不是大禹九州神鼎,或许就没有现在发生的一切。” “九州神鼎上不是有龙甲神章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小小也急切的追问。 “其实真正掌握龙甲神章的并非是嬴政。” “是谁?” “安平公主。”秦雁回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继续说。“安平公主天资聪颖造诣非凡,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悟出九州鼎上龙甲神章的人,那个时候嬴政虽雄才伟略欲要天下一统,可是嬴政高瞻远瞩,那通天彻地的旷世神学,不该是凡人该拥有的东西,嬴政很清楚一旦拥有这些神通意味着什么,嬴政劝过安平公主融毁九鼎免得祸及天下。” “这么说起来安平公主比嬴政还要厉害?!”太子听到这里都有些吃惊。 秦雁回点点头接着说下去,当时的安平公主心有大义,告之嬴政若以常力取六国,不知道还有多少生灵涂炭,一旦学会龙甲神章上的神通,天下一统便是真正的仁德,嬴政念安平公主宅心仁厚终究是没有坚持。 “嬴政既然不想学,安平公主为什么非要他学?”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因为那个时候,安平公主要的已经不是天下一统。” “那她要什么?” “三界为皇!” …… “想要三界称皇的是……是安平公主?!”我们一怔不约而同的问出口。 “安平公主之所以天资聪颖,是因为她有一颗非比寻常的心。”秦雁回淡淡的对我们说。“七窍玲珑心。” 第五十九章 阴谋 “啊!世间真有七窍玲珑心!我听师傅曾说过,七窍玲珑心是至善之心,此心无尘,人世间纷争不断都因执念而起,心不净欲念横生,所谓相由心生就是这个道理,有什么样的心就有什么样的面相。”韩煜震惊不已的说。“师傅说有七窍玲珑心者通透纯粹,心无杂念,因为此心无尘能映日月,可透善恶,如空无之境界,恰似无心胜有心,所以也叫无心人。” “正因为安平公主无心胜有心,她七窍玲珑才能悟出龙甲神章的真谛,成为真正拥有无上神通的最强之人,可是这世间所有的事都物极必反,七窍玲珑心至善但是一旦被沾染就是至恶。”秦雁回声音更加低沉严峻。“嬴政从一开始就看透那龙甲神章上的神通不应该是凡人该拥有的东西,可安平公主尽得上面通天彻地之神力,殊不知那神力缺侵蚀了她的七窍玲珑心,安平公主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入魔,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这么说龙甲神章上的神通是不祥之物。”我恍然大悟。 “试问手中握有无上神通,一个区区的天下又怎么能满足她。”秦雁回点点头回答继续说下去。“因此安平公主便传嬴政龙甲神章上的精要,想要嬴政和她一样掌握那通天彻地的神力。” 秦雁回说到这里,叶轻语指着偏殿外面对我们说。 “安平公主想要传嬴政九州鼎上龙甲神章,那是夺天地之造化的神通,绝非一朝一夕能参悟和修炼,不过她天资聪颖九鼎精要尽被其所领悟,她才是真正旷世第一人,为成就她夙愿在这龙虎山创下三曲真境,此地在三界之外没有时间亦没有空间,所有的一切在此地都停滞,所谓山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这三曲真境有大同小异的作用,让嬴政在这真境中参悟龙甲神章。” “安平公主既然已经尽得无上神通,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嬴政也学会?”我诧异的问。 “嬴政并不想学,只不过安平公主没有帝命,她即便学会那旷世神通充其量不过是玄门第一人,但安平公主有七窍玲珑心,一旦入魔就万劫不复,她的*一个天下又岂能填满,安平公主想要坐拥三界,可惜……她没有帝命!” 秦雁回看着我不慌不忙的说下去,只有拥有帝王之命的人才能寿与天齐三界为尊,安平公主只有借嬴政的手才能达到她的目的,那个时候嬴政已经察觉到安平公主迷途难返,可是嬴政念及两人感觉,最终还是做了他一生最错的事。 “嬴政有帝王之命,再加之他习得龙甲神章上的旷世神通,他所做一切不过都是在满足安平公主无法填满的*,从最开始 扫*平乱世君临天下,再到泰山斗天封退九天神众,天界称皇。”陆青眉走上去接过话继续说。“嬴政原本以为事到如今,安平公主应该心满意足,谁知道安平公主竟然要开幽冥之路,欲要三界一统。” “开幽冥之路?!”太子大吃一惊。“人、神两界都权操她手,幽冥之地不过是亡魂她都想一统,难道她不知道幽冥之路一开,阴阳不分人间地狱!” 秦雁回点点头加重语气告诉我们,七窍玲珑心一旦沾染便是至恶,那个时候的安平公主早已不是曾经宅心仁厚的那人,她让嬴政为其修建祭宫,嬴政终于是幡然醒悟知道安平公主已回不了头,再下去天下浩劫哀鸿遍野。 嬴政知道安平公主尽得龙甲神章中的神通,寿与天齐不生不灭,刀刃兵戈根本杀不了她,便在祭宫以宝石为天,代表九天神尊永世镇守此地,再用水银为江河湖海,阻隔阴阳两界,将安平公主的元神困于人界,再以百万兵马俑护其祭宫四周,以亡魂附体永守此地,生人勿近,孤绝之地,封印在里面的人永世无法重回六道。 “宝石为天,水银为河……”顾小小在口中反复念叨,眼睛一亮震惊的说。“难道祭宫就是秦始皇陵?!” 秦雁回点点头,这就是到现在为什么依旧没有人能开启这帝陵的原因,孤绝之地谁也不可能进去。 “朱雀……永生不死的神鸟!楚国的图腾便是朱雀,难道……安平公主就是朱雀?!”我忽然恍然大悟震惊的问出来。 “她叫芈子栖。”秦雁回深吸一口气点头承认。“我虽是嬴政转世,可祭宫一战嬴政为封印芈子栖灰飞烟灭,千年前的林林总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真正知道一切的只有嬴政,不过他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芈子栖还是重入六道轮回,一旦重生这世间再没有谁能阻止她。” “她要重生为什么要布局算计我呢?”我疑惑的问。 “你还记得琉璃虚空中的四方结界吗?”秦雁回反问。 “记得,怎么了?” “最开始我一直认为芈子栖是七窍玲珑心被侵蚀后,变成至恶而不能自拔,但是我和连山在鬼市见你时,就隐约察觉事情未必如同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和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四方结界是冥皇和另一位的神力所铸,是上古结界可却出现在人世,当时以嬴政之力根本无法封印芈子栖。”秦雁回说到这里摊开的手心中多了一把断裂的漆黑匕首。“这是我在祭宫中找到的匕首,嬴政就是靠这把匕首封印芈子栖,可这把匕首并非三界之物,上面凝聚上古幽冥的法力,能拥有这样神力的匕首除了冥皇我想不到第二人。” “这么说嬴政是借冥皇神力才封印芈子栖的?”叶轻语显然对这事也不知晓,诧异的问。 “就是因为这把匕首,让我慢慢意识到,千年前芈子栖所做的一切或许并非是想要三界一统那么简单。”秦雁回点点头看着手中你半截断刃。“芈子栖想要开幽冥之路,不过是三界浩劫,而冥皇超脱三界之外,鸿蒙初开三界定立后,洪荒上古神便不再过问三界之事,所以我很疑惑嬴政是怎么得到拥有冥皇神力的匕首,还有上古的四方结界,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上古冥皇为什么要帮嬴政,这些年我一直在试图想明白这件事,直到超脱三界的冥皇竟然重入六道转世为人,而与此同时销声敛迹的芈子栖又如影随形的出现,我这才想明白了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青眉急切的问。 “这要从芈子栖领悟龙甲神章说起,相传是九天玄女所赠的神书,黄帝无法参透只窥其一二就创造后世流传的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等到拥有帝命的嬴政学会上面神通竟然可以泰山伐天让九天神众不敌,如此神通居然连神界都无法抵挡,试问这神通从何而来。” “九天玄女在道家地位尊崇,因为除暴安良法力无边被玉皇大天尊册封为神……”韩煜说到这里眉头一皱疑惑的说。“对啊,九天玄女按说在道家神尊之位还在雷祖之下,既然龙甲神章是她传授给黄帝,那上面的神通也不至于能让嬴政伐天封退九天神众,九天玄女不可能拥有超越神界的法力才对。” “九天玄女被誉为黄帝之师,后来被册封神尊之位,可是之前呢,你们有没有想过九天玄女之前是属于什么地方?”秦雁回不慌不忙的问。 “之前……”顾小小细细一想突然抬起头。“九天玄女最开始并非道家神尊,之前她是上古洪荒魔……魔神!” “能超越三界的神力,只有上古的魔神才会拥有,这才是龙甲神章真正的来历,可惜上古洪荒那场大战我们都不得而知,没有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我后来去向方想求证,她是幽冥使者也知道的不多,可是我从方想那里得知,上古大战,因为冥皇统帅幽冥大军相助,魔神最终不敌被镇压于魔界,自此才有了后世的鸿蒙初开和三界,但魔神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卷土重来。” “难道那龙角神章便是上古魔神东山再起的阴谋!”叶轻语惊愕的问。 “方想告诉我,上古魔神被镇封在魔界,而参与封印的便有冥皇的幽冥神力和三界之力,魔神若想要卷土重来就必须先开启封印。”秦雁回扫视我们一眼声音严峻的说。“千年前芈子栖机缘巧合参悟龙甲神章,嬴政当时就看透那不该是凡人该拥有的神力,龙甲神章就是上古魔神东山再起的钥匙,那龙角神章一直都在等待能参悟其中神通的人,一旦上面无上神通被参悟,那人便是开启封印的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嘴慢慢长大瞠目结舌的看着秦雁回。 “芈子栖早已入魔,她想要的并非是三界一统,而是……而是开启上古魔神的封印,她想要释放魔神毁灭三界。” 第六十章 宿命 秦雁回沉默了好久,慢慢摇摇头目光凝重的看着我们,鸿蒙初开之前那场上古大战经过如今无人知晓,只知道最后以魔神战败而告终。 从龙甲神章出现开始怕就是魔神设计好的阴谋,一直在等能参悟其中旷世神通的人,同时也是能帮魔神解除封印之人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现在算是通透了。”太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什么事你没想明白?”我转头问太子。 “按理说冥皇是上古至高无上的神,其法力和神通三界难以匹敌,之前朱雀一直引导你成为真正的冥皇,我就在想一旦你成为冥皇,朱雀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太子心平气和冷静的说。“现在算是明白,她让你转世真正的目的是释放上古魔神,真等你变成冥皇到时候你的敌人将是曾经的对手。”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在祭宫找到拥有冥皇神力的匕首,千年前芈子栖就想要开启封印,想必冥皇洞察到一切,加之嬴政幡然醒悟所以两人才联手除掉芈子栖。”秦雁回点点头说。 “那也不对啊,即便嬴政不是芈子栖的对手,可冥皇超脱三界之外,要打败芈子栖应该是很轻松的事,为什么还要和嬴政联手才能制服她呢?”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说。 “这件事我至今也没想通,我见你师傅方想,她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冥皇也是那个时候放弃上古神位重入六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怕只有嬴政和冥皇才知晓。”秦雁回摇摇头回答。 “几十年前祭宫一役当时我也在场,那么多人付出那么多,最后连千玲……”叶轻语说到一半抬头看了一眼秦雁回,眼神中透着心痛,声音低沉的说。“没想到芈子栖竟然还能复活。” “千玲?千玲是谁?”顾小小疑惑的问。 偏殿中突然陷入寂静,好像这个名字就最深沉的痛,我看见秦雁回那沧桑的脸泛起溢于言表的忧伤,没有人去回答顾小小,似乎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不愿意提及过往的回忆。 “芈子栖千年前不是被嬴政和冥皇封印在祭宫吗?”云杜若打破沉默认真的问。“为什么叶天师说几十年前还和芈子栖交手过?” “我和你父亲萧连山是生死之交,想必他应该给你讲述过一些往事。”秦雁回叹了口气收起脸上的惆怅严峻对我们说。“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祖龙嬴政转世,和你现在一样冥冥之中被牵引着一步一步接近真相,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加之龙甲神章上的神通尽得,即便被嬴政和冥皇封印,可终究还是转世为人,嬴政为了阻止芈子栖也跟着重入六道,几十年前在祭宫中,我们曾经力战芈子栖。” 秦雁回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张开的五指,沉默了良久才心有余悸的说下去。 “我所用的法力是九天隐龙决,便是从龙角神章上演化而来,但在祭宫之中我们见识芈子栖所施展的神通,即便最后嬴政借用四方结界想要和她同归于尽,结果还是难以克制住入魔的芈子栖。”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打败她的?”我疑惑的问。 “打败……没有打败,连嬴政和冥皇都无法做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在祭宫我唯一做的事不过是亲手杀了我一生中最在意的人……”秦雁回闭上眼睛仰头深吸一口气。 “……”我一愣,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我第一眼看见秦雁回就感觉他是活在回忆中的人,他始终无法走出自己的心结,他的落寞和沧桑里透着刻骨铭心的痛,此刻他说出来,好想那段往事在他心中历历在目痛彻心扉。“为什么你要杀掉……” 看秦雁回那黯然失色的样子我实在问不下去,叶轻语重重叹了口气对我们说。 “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她要转世为人必须要找和她有同样命格以及拥有七窍玲珑心之人,而芈子栖的转世便是你父亲和我们的朋友……越千玲。” 越千玲。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看向秦雁回,仅仅是这个名字,我便能在他眼中看见无尽的眷恋和哀伤,想必这是一个让他无法释怀刻骨铭心之人,我们都没有说话,偏殿里变得沉重和压抑,在秦雁回脸上再也看不见那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剩下的只有挥之不去的忧伤。 “我本和故友相约,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和千玲归隐醉极山里笑看红尘,谁料到在祭宫芈子栖借千玲的身体重生,千玲有七窍玲珑心,一旦被芈子栖沾染必定入魔,届时芈子栖会恢复所有的神力再五人能敌。”秦雁回慢慢睁开眼睛缓缓转过身去。“我们当时在祭宫已经竭尽全力,可在芈子栖面前却不堪一击,最后关头千玲以自己的七窍玲珑心捆缚芈子栖,她们两人同心同命,她让我……” 秦雁回说到这里声音停顿下来,我见他嘴角蠕动几下,慢慢低下头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是那把断裂的匕首。 “你亲手……杀了越千玲!”我手指不由自主抖动一下,到现在终于明白秦雁回脸上的落寞和沧桑,那身上总是有一种溢于言表的忧伤和无奈。 千年前嬴政在祭宫狙杀芈子栖,千年后他在祭宫亲手把同样的匕首穿透自己一生中最在意的人,这便是他的宿命,即便相隔千年也无法改变,我始终不明白向他这样威严霸气的人怎么会屈服于天命,现在终于明白,一个始终都无法打败自己宿命的人,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一切不过只是一个轮回,即便相隔多久,最终他都要面临相同的结果。 他没有屈服于生死也没有屈服于对手,却最终妥协于天命,一个五指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的人最终只能在鬼市落寞的编织着手链,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在等那镜子的主人,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他都没敢去想过,即便让他等到又能如何,到头来他终究是逃不过自己的宿命,相隔哪怕是千年或者几千年,他终会亲手杀掉自己最在意的那人。 “时间……”我忽然想起在琉璃玲珑塔中我应战句芒时能控制时间的能力,突然恍然大悟的看向秦雁回。“这就是你为什么一次一次救我的原因,我若成为真正的冥皇便有掌控时间的能力,你想让我帮你破除宿命……还有!我同样也执掌三界生死,你想我帮你救回越千玲。” “我本非圣贤,也曾念及天下苍生到头来却让我承受和我最在意的人阴阳相隔之痛,天道不公让我承受万世孤清,本想重登泰山伐天,可又能如何终究是救不回她。”秦雁回慢慢转过身,他脸上又泛起不怒自威的威严,加重语气说。“祭宫一役我不惜亲手杀掉越千玲来救天下苍生,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芈子栖拥有上古魔神的神力,就如同朱雀会一次又一次涅槃重生,她不除掉我永远也不可能破除宿命,不是让你帮我,实则也是帮你自己……” “帮我自己?” “芈子栖敢让你成为真正的冥皇,说明她根本没有忌惮过你,说到底她不过是爪牙,她的背后到底是谁我们根本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很清楚,等你成为真正的冥皇时,你要对手怕不会仅仅是一个芈子栖。”秦雁回郑重其事的看着我说。“她已经炼化出魂魄双珠,而且每次你收回自己的神力,她就会得到自己的魂魄,可见芈子栖很早以前就未雨绸缪,知道你早晚会转世为人,把自己的魂魄双珠都隐藏在你的神力之中,随着你成为冥皇她也会重生。” “上古魔神至今还蠢蠢欲动,不过至少现在还无法冲破封印,现在首当其冲是芈子栖,只要能彻底的除掉她,那就再不会有浩劫。”韩煜点点头大义凛然的说。“我既学道必会除魔卫道,芈子栖乱世不能袖手旁观,何况她打伤我师傅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和她清算。” “可问题是,芈子栖拥有魔神的神通,凌驾于三界之上,千年前冥皇和嬴政联手都无法除掉她,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顾小小焦虑的说。 “我毕竟不是嬴政,很多以前的事只从支离破碎的片段中知晓一二,不过千年前嬴政没能彻底除掉芈子栖应该是念及旧情,或者还有其他原因我们不得而知。”秦雁回走到我们面前一本正经的说。“不是你帮我,是帮你自己,你我联手才能平定这才祸乱,你收回琉璃玲珑塔的神力,也预示的你降世之路刚刚开始,后面想必还有很多险阻等着你,而且但靠你我两人想要彻底除掉芈子栖怕是不够。” 第六十一章 昆仑之极 从朱雀所作所为来看,这一次她是势在必得,叶轻越走到我身边语重心长的说。 “祭宫一役当时我也在,芈子栖险些就开启了幽冥之路,若不是最后越千玲不惜舍生取义,以自己的七窍玲珑心净化那至恶怨力,怕芈子栖早就得逞,当时能击杀芈子栖完全是因为千玲成就大义,可如今再没有什么能制约她的。” “而且芈子栖被嬴政和冥皇封印千年之后才重生,祭宫之战这才过去几十年而已,千玲还在幽冥我没办法救她回来,不过也可看出芈子栖这一次重生已经不在需要她,芈子栖的神力越来越强大,这一次想要击败她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秦雁回声音冷静的说。 “芈子栖一旦重生势必会开启魔神封印,届时这三界怕都难逃浩劫。”太子悲天悯人神情凛然的说。“如今她有恃无恐引导冥皇降世,等到她重生复活那一天,到底要怎样才能打败她?” “冥皇降世,这是芈子栖的第一步,冥皇本是上古神重入六道转世,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冥皇无人知晓,我去阴庙问过方想,她对上古洪荒的事也一无所知。”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不过看芈子栖的所作所为想必她应该知道,她想重生就势必要引导冥皇降世,所以不用担心没有人引导容彦成为真正的冥皇,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顾小小急切的问。 “方想说要克制上古魔神的力量,必须借用三界之力,首当其冲是天界。”秦雁回说到这里转身看向韩煜。“你有神尊之位,如今又拿到玉圭,这是开启仙境之地的钥匙,你是能掌控天界之力的人,要救方想你必须去昆仑仙境拿聚魂花,同时你也要拿回自己的神力。” “我师傅的确也是这样告诉我的,人界之力在太子手中,可师傅当时并没有详说太子如何才能得到。”韩煜说。 “他有佛家修为金身,只要拿回金身自然能有人界之力。”秦雁回不慌不忙的说。 “我有金身?只有得道高僧坐化才能留下金身不化,六道一介俗家弟子怎么会有金身?”太子一听很是惊讶。 “琉璃虚空中你见过自己前世真身,脚踏净土莲花手持金刚法杖,你虽不遁空门可却能修八部天龙,这是诸天神佛的守护神,你一直以为自己能修成诸天守护神,殊不知那八部天龙随你入世,是在守护你而已。”秦雁回对太子声音平缓的说。 “八部天龙随我入世……”太子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八部天龙是极乐神佛的守护神,守护我……我前世到底是谁?” “你早晚会拿回自己金身,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太子拥有人界之力,韩煜有天界之力,那剩下的冥界说的就应该是我。”我看着秦雁回问。 “三界是鸿蒙初开后才有,冥皇是上古神不过问三界之事,三界中的冥界虽也属于你亡魂之国,但掌控三界之中幽冥之力的并不是你。”秦雁回说。 “那是谁?” 秦雁回的目光落在云杜若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说。 “你在草原赦封她为统领阴兵大元帅,她手持冥界七宝之一的龙角号,幽冥之力当然被她掌控。” “杜若?!”我一怔惊讶的看向云杜若,这才想起在涅槃镜中看见的她,引路使对她也恭敬有加,原来掌控幽冥之力的人一直就在我身边。“这么说起来,事情反而变的简单,反正无论如何芈子栖先要重生势必先要让我成为真正的冥皇,要克制她的三界之力都有了,算起来我们不应该怕她才对。” “我问过方想,她说要彻底除掉芈子栖,光是靠冥皇和三界之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两个人。”秦雁回说。 “还需要谁?” “嬴政有万世天命三界称皇,他和芈子栖都习得龙甲神章,两人有无法破除的宿命,千年前在祭宫嬴政和冥皇联手才封印芈子栖,方想说嬴政和冥皇之前似乎有某种契约,冥皇只借出幽冥之力,最后动手的却是嬴政,可见最终真正能除掉芈子栖的只有嬴政。”秦雁回深吸一口气停留的片刻加重语气说。“所以要想打败芈子栖,还需要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 “嬴政……君临天下?!”我眉头一皱愕然的说。“怎么样才能让嬴政君临天下?” “祭宫一役,嬴政和芈子栖同归于尽,我原本以为嬴政魂魄羽化虚空,可既然芈子栖能重生,嬴政同样也拥有龙角神章的神通,何况他还有万世天命,因此我去向方想求证。”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方想告诉我,嬴政和冥皇之前似乎有某种契约,让嬴政君临天下的办法或许冥皇会知晓,但是冥皇的记忆在幽冥孟婆手中,先要拿回就必须下幽冥见孟婆。” “你刚才不是说,还需要两人,其中之一是祖龙嬴政,那另一个是谁?”韩煜好奇的问。 “方想当时没有明言,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方想说芈子栖息既然有恃无恐的引导冥皇降世,就说明她有打败我们的办法。”秦雁回摇摇头平静的说。“方想说届时那人的作用就变的至关重要。” “太子要拿回金身才能拥有人界之力,我要去昆仑拿回天界神力,还有……还要想办法复活嬴政。”韩煜摊着手想了半天一脸无奈的说。“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如今方想有难,先救你师傅才是重中之重,而且你师傅是幽冥使者,她知道很多我们现在并不了解的事。”秦雁回说到这里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对视一眼,声音有些黯然。“这一次能不能除掉芈子栖,方想是至关重要的关键,无论如何都必须救回她。” “这么多事总要一件一件去做,既然首当其冲是救方想,聚魂花在昆仑仙境。”我目光落在韩煜手中的玉圭上。“如今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玉圭我们已经拿到,事不宜迟先去昆仑仙境。” “昆仑之极,万仙之地便是昆仑仙境,我们虽然拿到玉圭,怎么样才能用玉圭开启昆仑仙境呢?”韩煜看看手中的玉圭疑惑的说。 “与其在这里揣摩还不如先去昆仑山,反正我们手中有玉圭,指不定到了昆仑山,这玉圭便会提示我们如何开启昆仑仙境。”顾小。 “昆仑仙境一直都在传闻之中,从来没有谁真正见到过。”韩煜说到这里转身看向叶轻语。“天师既然掌管玉圭号令玄门,昆仑仙境之地想必定会知晓,还望天师提点如何用玉圭在昆仑山开启仙境。” “谁告诉你们昆仑仙境在昆仑山的?” 秦雁回气定神闲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顿时愕然一愣,转过头去一脸茫然疑惑的看着他,好半天韩煜才诧异的说。 “道家典籍记载昆仑有增城九重,上有宝树齐水,是道家仙人之地,而昆仑是中极天柱相传是连接天地两界的通道,但凡修仙之人等九天都要从昆仑而上,因此道家一直成昆仑为仙山,说的不正是昆仑山吗?” “昆仑是道家仙人修道之地,你怕是误解了中极天柱真正的含义,在昆仑能修得仙位,而道家将修为从最底层的太皇黄增天到最高的大罗天分为三十六天。”陆青眉声音空灵的对我们说。“而所谓中极天柱指的并不是高,而是境界,道法修为的境界,统称为昆仑。” “昆仑是道家仙人修道之地,既然不是昆仑山,那是什么地方?”太子也很诧异的问。 “昆仑自始至终都不是一座山。”秦雁回声音平缓的回答。 “那是什么地方?”云杜若问。 “也不是什么地方。”秦雁回说。 “那昆仑到底是什么?”我有些着急的问。 “昆仑是一卷文榜!” …… 我们一听顿时不知所措的看着秦雁回,不光是韩煜即便我也一直认为昆仑仙境指的就是昆仑山,可秦雁回却清清楚楚告诉我们昆仑仙境居然是一卷文榜,好半天我才诧异的问出声。 “什么文榜?” “这文榜其实你们都听说过,只不过你们并没有在意或者说没敢去相信那文榜真的存在。”秦雁回淡淡一笑说。 “你手中玉圭是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持玉圭者号令天下玄门,你以为单凭一个玉圭就能让所有修道之人听命?”叶轻语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真正能号令天下玄门的并非这玉圭,而是这玉圭能开启的昆仑仙境,得玉圭者便有机会进入昆仑仙境得道成仙,而昆仑仙境几千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可后来便销声敛迹,多少修道之人穷尽一生趋之若鹜想要找到,终是没有任何人再能得到。” “昆仑仙境是文榜?!”韩煜下意识蠕动喉结,惊讶的看向秦雁回。“而且还是我们都听说过的,那文榜到底是什么?” 秦雁回淡淡一笑,指着韩煜身后,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神龛上供奉的雷祖神位。 “你有神尊之位,是九霄玉府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你也是得道成仙之人,你好好想想你这神尊之位是怎么来的?” “姜子牙岐山封神,加封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道家神谱也是那个时候被定立,姜子牙以封神……”韩煜一愣猛然抬起头看向秦雁回瞠目结舌的说。“昆仑是一卷文榜……难道昆仑是……是姜子牙封神的封神榜!” 第六十二章 封神榜 秦雁回终于点头,一脸肯定的对我们说,姜子牙在岐山以封神榜赦封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自此道家神谱体系被清楚的划分出来。 “可是你们仔细想想,有谁知道这封神榜的来历?”秦雁回意味深长的问。 我们都看向韩煜,他是道家中人,在这里除了叶轻语和陆青眉还有秦雁回之外,对道家最熟悉的只有他。 韩煜被秦雁回这么一问,硬是愣在原地,皱眉不语想了半天,摇摇头迟疑的说。 “说起来我只知道太公姜子牙岐山以封神榜封神,不过至于封神榜的来历还真不知道,当时鸿蒙初开三界定立,众圣借姜子牙之手持封神榜封神……封神榜应该是众圣的传给姜子牙才对。” “那众圣的封神榜又是从何而来?”秦雁回反问。 “……”韩煜顿时语塞想了半天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到底封神榜是怎么来的?”云杜若好奇的追问。 “我还是得到玉圭之后才知晓昆仑仙境实则是封神榜,但是至于封神榜的来历也并不清楚,你既然提及想必是知道。”叶轻语看着秦雁回认真的问。“到底那封神榜从何而来。” 秦雁回点点头对我们娓娓道来,其实他原本也不清楚封神榜的来历,之前去阴庙向方想求助一些事的时候,方想因为事幽冥使者,对于幽冥之事了解甚多,在提及到上古大战的时候,方想第一次提到了封神榜。 上古大战,最终以魔神溃败而告终,上古神众将魔神封印于魔界,那场旷日持久的惊天大战鲜为人知,战死不计其数,而这些战死的都入幽冥,因为怨气难平无法安心,冥皇统领亡魂之国可是这些战死的上古都想难以平复心中怨念。 冥皇便和另一个上古神合力铸造冥界七宝之一的封神图,将这些战死的上古封在图中,自此上古神以胜利者划分三界,而冥皇因为掌管封神图而超脱三界为尊。 道家众圣都是那场上古大战的胜利者,姜子牙岐山封神所用的封神榜便是由冥皇的封神图演变而来。 封神图号称是冥界七宝之一,是上古旷世神书,持有此图的冥皇能号令所封印的战死,一旦此图被开启三界以及洪荒上古无人能敌,这也是为什么冥皇能执掌三界众生生死的原因。 冥皇便是用这封神图里无数战死的怨念来封印魔神,上古大战中失败的魔神想要卷土重来,就必须先开启这道封印,封神图的威力到底有多巨大,根本难以想象,不过后来道家众圣借冥皇封神图演化而来的封神榜,能封赦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就可想而知。 “方想说封神榜神威巨大,可和真正的封神图比却不及十之一二。”秦雁回深吸一口气看着我们说。“上古大战之后,冥皇以封赦战死的封神图来镇压魔神,自从冥皇放弃上古神位重入六道转世后,封神图就销声敛迹不知所踪,芈子栖千方百计想要引导冥皇降世最主要的原因想必也是这封神图,因为只有冥皇才知道这至关重要的封神图下落。” “原来封神榜是冥皇铸造的……”顾小小恍然大悟,她精通道家典籍想必从秦雁回口中听闻的这些是她之前从未知晓的。 “不!封神图和封神榜都不是冥皇铸造,包括所有的冥界七宝,都是由另一位上古神打造,只不过冥皇和这位上古神合力灌注了神力。”秦雁回看着顾小小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回答。 “一直听你们提及冥界七宝,这七样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太子好奇的问。 “这个怕只有冥皇才会知晓,我也曾问过方想,她知道的只有琉璃玲珑塔、龙角冥号、封神图这三宝,至于其余的四样冥宝就不得而知,不过这七样冥界宝物都拥有冥皇的神力。”秦雁回一边说一边看向我。“你要成为真正的冥皇势必要找到这七样宝物。” “既然封神图的下落是有冥皇才知晓,那封神榜呢?”韩煜急切的追问。 “知道封神榜下落的除了冥皇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知晓。”秦雁回说。 “谁?”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便是幽冥掌管记忆和遗忘的孟婆。”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回答。“冥皇既然重入六道,势必会途经奈何桥,冥皇所有的记忆都会被遗忘在孟婆那儿。” “这样说起来就简单多了,我们只要能下幽冥见到孟婆,从孟婆那里拿到冥皇的记忆,不就一切都清楚了。”韩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秦雁回突然一怔,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慌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只要提到孟婆,他好像都会有很奇怪的反应,不光是他,就连我身边的叶轻语和陆青眉都一样。 “孟婆掌管记忆和所有前世的遗忘,可如果连孟婆自己都遗忘了所有的记忆,那你们下幽冥也于事无补。”叶轻语声音黯然的说。 “啊……孟婆是幽冥神尊,司职帮亡人了得前尘往事,孟婆……孟婆怎么可能会忘了所有的记忆?!”顾小小一听瞠目结舌的问。 “有什么不可能,就连神霄玉府高高在上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能放弃神尊之位……”陆青眉看了韩煜一样若有所思的说。“孟婆遗忘自己所有的记忆又有什么不可能。”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回孟婆所遗忘的记忆,现在孟婆是至关重要的关键,必须让孟婆帮我们找到封神榜的下落。”韩煜看看手中的玉圭心急如焚的说。“我师傅只有七七四十九天时间,她对我恩重如山无论如何韩煜生死不惧也要救她。” 秦雁回抬头和韩煜对视一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可缓缓张开的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重重的叹口气。 “想要孟婆取回自己所遗忘的记忆不是没有办法……” “要怎么做?”韩煜急切的问。 “你不会想看见那样的结果……”秦雁回深吸一口气很无奈的说。 韩煜和我们都不明白秦雁回话中的意思,可看得出叶轻语和陆青眉还有秦雁回三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事,但并没有打算告诉我们,确切的说是没打算让韩煜知晓,但我隐约看他们的表情能察觉又是一件令他们很无奈也不能更改的事,似乎和韩煜有关。 韩煜还想追问下去,叶轻语似乎是有意打断了他的话。 “除了孟婆之外,难道就再没其他办法知道封神榜下落了吗?” “上古神打败魔神之后,划分三界并和冥皇订立契约,借冥皇幽冥神力铸造封神榜,由姜子牙岐山分封众神自此三界初定,事后道家众圣将封神榜交换于冥皇。”秦雁回一脸沉稳的对我们说。“封神榜上有道家神力,冥皇在放弃上古神位转世之前未雨绸缪,将封神榜的下落隐藏在这玉圭之中。” 秦雁回指着韩煜手中的玉圭一本正经的继续说。 “这就是后世传闻,得玉圭者号令天下玄门的原因,因为封神榜中有道家神力,有缘之人若得到可以靠榜中神力修炼仙法,这也是玉圭被称之为昆仑仙境钥匙的原因,你们既然得到玉圭,其实已经找到昆仑,至于这昆仑在什么地方,就要你们自己去揣摩。” “你……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在琉璃虚空幸好有秦雁回出手相救,否则莫要说拿到玉圭想必现在我们怕已沉入冥海,听他语气似乎不会随我们同行。 秦雁回摇摇头走到叶轻语和陆青眉身边,语气诚恳的说。 “雁回怕是不能久留,如今方想有难,他留下七星灯守护,方想身边只有银月在,我担心会有变故,还望两位就此下山,他们拿回聚魂花之前还要劳烦两位去阴庙守护方想肉身。” “我和青眉早有这个打算,本想等他们从琉璃玲珑塔出来后便立刻动身前往。”叶轻语点点头回答。 “你是道宗得上届天师千年道行,加之身边有青眉相助,有你们两人守护方想我也就放心了。”秦雁回淡淡一笑。 “他们此去诸多险阻,你有九天隐龙决,放眼天下如今你无人能敌,难道你不打算陪他们走这一程?”陆青眉一脸恳求的对秦雁回说。 “他们如今要想办法找到封神榜,一旦进入其中韩煜想要拿回自己的神力,势必要经受磨砺,封神榜是道家神力所在,除非他自己经受磨砺才能取回神力,否则他人帮忙也于事无补,我即便随他们同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芈子栖一心想让冥皇降世,在此之前她应该还不会对他们下手。”秦雁回一脸沉稳的对叶轻语和陆青眉说。“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叶轻语问。 “我和嬴政同命同魂,按理说嬴政在祭宫和芈子栖功归于尽时,我也应该命丧黄泉,可我竟然还活着,就说明嬴政虽然魂飞魄散但还没有死。”秦雁回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我必须想办法找回嬴政重生的办法,只有嬴政再次君临天下才能阻止芈子栖。” 第六十三章 幽冥阴王 我们在龙虎山山门送别叶轻语和陆青眉,临走时秦雁回转身叮嘱他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参悟玉圭中隐藏的秘密,不过当年一起上龙虎山的人中就剩下萧连山和顾安琪,如果无法参透玉圭的玄机可以回去找萧连山他们斟酌。 送走秦雁回他们后,想想也是有很长时间没再见到萧连山和顾安琪,顾小小多少有些想家,既然萧连山和顾安琪闯过这龙虎山的三曲九洞,想必对玉圭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如今时间紧迫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我们连夜起程赶回去,萧连山和顾安琪短短几月没见,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想必是一直为我们担心终日惴惴不安,顾安琪说萧连山自从我们离开后就茶饭不思每日夜里辗转难眠,看着他心力交瘁的样子我莫名的心痛。 好在看我们安然无恙的回去,顾安琪喜出望外,萧连山倒是不愿意让我们看出悲喜,只是点了点头便走回书房。 “我见到……您之前提及过的很多人。”我跟着他身后诚恳的说。 “你都见到谁了?”萧连山有些疑惑的抬头看我。 我把沏好的茶送到他面前,停顿了一下心悦诚服的说。 “您之前告诉我的往事,我以为您是开玩笑,没想到都是真的,我在琉璃虚空见到项羽还有……吕布!” 萧连山伸过来接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他整个人猛然抬头,那迟暮的双眼似乎瞬间充满了光泽,看上去年轻了很多。 “古叔……和霆哥!”萧连山的嘴角蠕动一下明显很激动。“他们……他们不是都……” 萧连山激动的有些说不下去,好像只有这些往事才能激扬起他那随着年纪渐渐消褪的激情。 “羽化三界,是的,他们的确是羽化三界。”我接过萧连山的话说下去。“我们在琉璃虚空遇险,有人出手相助,并借三界之力重聚他们两位的元神,幸好有他们出手否则我们怕是出不来了,他们都安好,如今已入六道轮回。”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萧连山默默的点点头脸上透着欣慰,可话语中却分明是溢于言表的落寞。“他们都入六道轮回,可我这身子怕是等不到和他们重聚那天……” “爸,您说什么呢,您和妈身体硬朗着,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和他们既然是故友,也就二十年光阴的事。”顾小小从我手中接过茶笑着送到萧连山手中乖巧的说。“雁回哥……不对,他是您的哥,我都该管他叫叔了,秦叔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不弃在鬼市一盏清茶静候他们,到时候我陪您一起去。” 萧连山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旁边的顾安琪也一怔看向顾小小,萧连山激动不已的问。 “你刚才说什么?” “陪您一起去鬼市啊。”顾小小一脸茫然的回答。 “你刚才说谁在鬼市一盏清茶静候他们?”萧连山迫不及待的追问。 “秦……秦叔啊,秦雁回。”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说。 “你们见到他了?!”萧连山激动不已的看着我们。 “爸,您之前从常说您一生中有一位极其敬重的人,那人是你哥,想必您指的应该就是秦雁回吧,还有每次家宴你都会空出些座位,说是留给故人,之前我不明白现在算是懂了,您等的那些人都还在。”我搀扶着萧连山慢慢坐回去宽慰的说。“他告诉我,您一生忠义,是他的生死故交,爸,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您。” 我明显感觉到萧连山的身体在抖动,目光中透着憧憬和期盼,然后慢慢黯然在眼睛里,声音有些失望和无奈的说。 “可他始终还是不愿意来见我……” “对啊,您和秦叔既然是故交,为什么这么久他从来见他来看过您?”顾小小诧异的问。 “他的苦你们永远也不会懂的。”顾安琪走到萧连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他也是为了你好,这些年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也这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是埋黄土的人,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违背过我哥的话。”萧连山说到这里拉住顾安琪的手郑重其事的说。“安琪,你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答应,你说什么都答应。”顾安琪像是哄小孩一样点头。 “我此生无憾,只求临终之时无论如何让我再见他一面。”萧连山的声音透着无助的乞求。 “……”顾安琪一愣,轻轻拍了拍萧连山的手背,宽慰的笑了笑眼角有些湿润。“别当着孩子说这些丧气话,你身体不是还好着嘛,真等到那一天我答应你,一定会让雁回哥来见你。” 萧连山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我们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和顾安琪,听到方想被打伤,他们表情很沉痛。 “方想留守阴庙七世,宅心仁厚悲天悯人,没想到她七世修为竟然抵挡不住只有三魂的芈子栖。”萧连山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当年祭宫一役,秦皇、秋诺、霆哥还有闻卓以及千玲都不惜牺牲自己性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付出那么多才除掉芈子栖,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十年光阴,芈子栖竟然又能重生。” “她身上那么重的怨念,一旦让她聚齐三魂六魄重生,她尽得龙甲神章的神通,放眼天下没人能与其匹敌,芈子栖在祭宫差一点就开启幽冥之路,若让她重生势必是滔天浩劫。”顾安琪心有余悸的说。 “我师傅似乎知道如何克制芈子栖的办法,她说要聚齐三界之力,还要冥皇降世和祖龙嬴政君临天下,可首当其冲我必须取回自己的天界神力。”韩煜一边说一边把玉圭拿了出来。“这是开启昆仑仙境的钥匙,我们也是才知晓,昆仑仙境其实上从上古神图,也是冥界七宝之一的封神图演变而来的封神榜,而封神榜的下落便在这玉圭之中。” “这玉圭我已经有几十年没见到了,第一次见到玉圭的时候,我还和你们一般大小,当时和朋友上龙虎山闯三曲九洞的事就亦如发生在昨天,现在每每想起还是记忆犹新。”萧连山慢慢接过韩煜手中的玉圭感慨万千的触摸。 “昆仑仙境竟然就是封神榜!”顾安琪精通玄学,听闻后也惊诧不已,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封神榜最后一次出现是太公姜子牙岐山封神,自此封神榜就销声敛迹不知所踪,玄门中人都知道,持玉圭者号令天下玄门弟子,原来玉圭里隐藏着这么重要的秘密,难怪是玄门信物。” “可问题是,我们回来的路上反复研究过这玉圭,上面没有纹路也没有文字,我们实在看不出这玉圭隐藏的秘密。”云杜若忧心忡忡的说。 顾安琪从萧连山手中拿起玉圭反复看了良久,若有所思的说。 “冥皇转世之前把封神榜下落隐藏在玉圭之中,说明这玉圭另有深意,冥皇既然选择玉圭,想要知道封神榜的下落,追根溯源就先要知道这玉圭的来临和作用。” 关于玉圭的作用叶轻语已经告诉过我们,但凡仙人入六道渡劫,仙人五衰之前势必会将自己的法力封印于昆仑仙境之中,转世为人再行修道想重回仙班就得去昆仑仙境。 尘世中人想要修道成仙除要经历劫难考验外,还需要经历时间的磨砺,少说几百年多则上千,可昆仑仙境是仙福之地,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多少修道之人穷尽一生想入昆仑仙境求道可也未曾如愿,一旦进入会事半功倍千年道法一朝便成。 “世上已千年,即便能进入到封神榜中修炼,若是仙人早已超脱俗世当然不会在意时间的流逝,可若是凡人去封神榜求仙问道,就算最终大道独行,离开封神榜后世间已是沧海桑田,不知世间是何年。”顾安琪听完意味深长的说。 “所以这玉圭就至关重要,听叶天师说,这玉圭除了是开启封神榜的关键,另一个更重要的作用便是能禁锢住时间,对于进入封神榜的凡人来说,不管在封神榜中停留多长时间,这玉圭都能让昆仑仙境里的时间停滞,即便在其中待再长时间,而这世间或许不过是一瞬的光阴世间的时间。”我对顾安琪说。 “时间……”顾安琪看看手中的玉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那就对了,不管是大罗金仙还是诸天神佛都难逃仙人五衰,凡夫俗子也有生老病死,这一切都是由时间在主宰,只不过是长短之分,这玉圭既然能禁锢住时间,这作用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仙人也好,凡人也罢,最终都难逃死劫,生死说到底就是时间,掌管时间的人便能主宰生死。”萧连山说到这里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世人敬畏阎王,说到底其实是惧怕死亡,只不过凡人的生死有阎王来判,而仙人和神佛的生死却由你掌控。” 第六十四章 玉圭的秘密 自从我知道自己是冥皇转世,听到最多的就是我可以执掌三界众生的时间和生死,如今听萧连山的意思,突然恍然大悟。 “爸,您的意思是说,这玉圭的来历和我有关?” “当年上龙虎山曾听闻过和这玉圭有关的事,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持有玉圭者号令天下玄门。”萧连山答非所问不慌不忙的说。“可你们又知不知道,能闯过龙虎山三曲九洞拿到玉圭加封天师的人,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我们茫然的摇头,没有打断萧连山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是去泰山祭祀。”萧连山脱口而出。 “泰山祭天?”太子想了想冷静的问。“泰山祭天是华夏传统,为民祈福福泽苍生,是大功德之事,不过登泰山祭天都是帝王,即便是号令天下玄门的天师也不能代表人界祭天啊?” “我没有说祭天,是祭祀,而且祭祀的也不是天界神尊。”萧连山很沉稳的回答。 “那……那祭祀的是谁?”云杜若疑惑的问。 “玉圭的主人!” “玉圭的主人?!”顾小小一怔,诧异的问。“爸,玉圭的主人是谁?” “东岳大帝。”顾安琪不慌不忙的回答。 “东岳大帝……”顾小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对我们说外公顾连城曾告诉过她,东岳大帝在道家的地位相当崇高,这从庙宇中供奉的东岳大帝塑像就能看出来,他和天帝有一样的造型,头戴紫金冠,手拿笏板,身穿黄色龙袍服装,上面绘制有龙腾潮水图案,威风凛凛居高临下,身边配有金童玉女,两边站班神像供奉朝拜。“而且东岳大帝掌管着天下三百六十五路诸神,他是幽冥神,是阴曹地府的十殿阎君和十八层地狱的主宰者,在幽冥的地位相当尊崇。” “幽冥神!”韩煜一愣猛然抬起头吃惊的说。“玉圭能禁锢时间,而时间能主宰生死,上泰山祭祀的不是天界,而是幽冥!” “为什么会选在泰山祭祀?”我很诧异的问。 “因为泰山是离幽冥之地最近的地方,要祭祀幽冥神就必须先拿到玉圭。”顾安琪极其从容的回答。 太子猛然抬起头,眼睛一亮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泰山的确是离幽冥最近的地方。” “不对啊,不是说鬼城在丰都嘛,按理说祭祀幽冥神应该去丰都才对,怎么上泰山?”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泰山有天主地主之祠,其义即缘封禅而起,三皇五帝封禅泰山后,泰山为太昊青帝,死者魂归泰山,即归于地主,从此泰山青帝有了双重的神职。”顾小小精通玄门典籍不慌不忙的回答。 顾安琪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玉圭接着顾小小的话继续说。 “五岳古本真形图中有记载,太昊青帝被封东岳泰山君,领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死生,百鬼之主帅,血食庙祀宗伯,俗世所奉鬼祠邪精之神而死者,皆归泰山受罪考。” 顾小道家典籍中对东岳大帝有很详尽的记载, 东岳大生天齐仁元圣帝,服青袍戴苍碧七称之冠,佩通阳太明之印,乘青龙,从群官来迎,气应青阳,位尊震位,独居中界,统摄万灵,掌人间善恶之权,司阴府是非之目,案判七十二曹,刑分三十六岳,惩奸罚恶,灵死注生,化形四岳四天圣帝,抚世间万物群生…… “既然这玉圭是东岳大帝之物,得玉圭者当然要登泰山祭祀这个掌管阴魂注生录死的阴王。”顾安琪不慌不忙的说。 “那冥皇为什么会把封神榜的下落隐藏在这个阴王的玉圭之中呢?”云杜若一脸疑惑的问。 “青帝并非是道家正统神,他和冥皇一样也是上古神尊,后来三界初定,青帝才被道家供奉为幽冥阴王,但三界的幽冥并非洪荒上古的幽冥之国,因为那个时候冥皇已经超脱三界独尊,三界的幽冥才归于东岳大帝统辖,这玉圭既然有禁锢时间的作用,三界众生都无法驱使时间,真正掌握这个能力的只有上古神冥皇。”顾安琪来回走了几步意味深长的说。“想必这玉圭也应该是上古之物,冥皇将封神榜的下落隐藏在玉圭之中,是因为三界之中没有谁能开启和驾驭玉圭的能力。” “那谁有这个能力?”顾小小惊愕的问。 “傻孩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封存的这个秘密当然要谁来开启。”顾安琪淡淡一笑把手中的玉圭递到我面前。 “我?!”我一愣舔舐了一下嘴唇,茫然的接过玉圭,在我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良久,依旧一筹莫展。 “既然是上古神物,东岳大帝司职生死掌管人界群生的生死,而你却是执掌三界众生所有的生死,封神榜的秘密藏在玉圭之中,唯一的原因就是,只有掌管时间的人才能开启里面的秘密。”顾安琪不慌不忙的笑了笑。“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冥皇,可是你的血里却拥有冥皇的神力,你滴血到玉圭上试试。” 我按照顾安琪指点的办法,咬破手指把一滴血滴落在玉圭上,当我的血触及到玉圭的刹那,血立刻浸透进玉圭之中,原本洁白光亮的玉圭顿时变成血红色。 我瞠目结舌的看见手中的玉圭突然从正中腾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那是我如今可以驾轻就熟的冥焰,而这冥焰似乎和我身体中潜藏的某种力量发生共鸣,我整个身体顿时被冥焰所环绕。 一道幽蓝色的火墙出现在我们的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我们竟然看见一个在火焰中呈现的画面,其他人都慢慢围上来,目不转睛看着火焰中的画面。 那是一处很陌生的地方,但却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的震撼无比,画面中有一处高大雄伟的宫殿,看宫殿的样式应该很久远,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巍巍城墙与宫殿交相辉映,看上去像是一个盛极一时的都城,威严矗立气势磅礴恢宏气势。 高高的城墙之下,放眼望去全是金戈铁马,数之不清一身戎装铠甲的兵将整齐划一的站立守卫在下面。 宫殿的四周有一条蜿蜒明亮的河流盘绕而过,而在宫殿的上方可以清楚的看见繁星闪耀的天际。 “在画面中出现的是一处宫殿,难道封神榜就被冥皇隐藏在这宫殿之中?” “看着宫殿的样式应该是秦汉之风,如此规模庞大的宫殿如今若是还在应该不难找到才对。”顾小小见多识广看了半天意味深长的说。“可是我怎么就想不出,什么地方有这样的宫殿?” “这不是宫殿!”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回头看见萧连山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和惆怅,顾安琪始终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画面中随着火焰起伏的图案,眼神中流露出黯然的忧伤。 “爸,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顾小小好奇的问。 “当然知道……”萧连山慢慢走到冥焰的面前,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你说的没错,这宫殿的造型是秦汉之风,而且至今还在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事实上从来都没有人去过这个地方。” “萧叔,您说这不是宫殿,那这是什么地方?”云杜若诧异的问。 “陵墓!”旁边的顾安琪终于黯然的说出两字。 “陵墓?!”韩煜一愣转头重新看着冥焰中的图案瞠目结舌的说。“这是什么陵墓,竟然如此庞大气势恢宏,我们之前也见识过成吉思汗的陵墓,足以让人震撼,可和这里比起来就完全不值一提。” “陵墓……”我看着萧连山和顾安琪的表情,从未见过他们如此忧伤的样子,如果真有一处陵墓能让他们介怀,想必里面埋藏着他们至今都不愿意面对和记起的过往,不过我刚好知道有一个地方。“难道这里就是……祭宫!” “秦始皇陵?!”顾小小听完说出祭宫两字顿时反应过来,震惊无比的张开嘴。 “对!这里就是千古一帝祖龙嬴政的皇陵。”萧连山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难怪姜子牙岐山封神之后,封神榜消声灭迹原来封神榜一直都被冥皇藏匿在秦始皇陵,难怪没有人能找到封神榜的下落。” “秦始皇陵从来没有人开启过,难道说要得到封神榜,我们必须先进入皇陵,可我记得秦叔说过,秦始皇陵以宝石为天,代表九天神尊永世镇守此地,再用水银为江河湖海,阻隔阴阳两界,再以百万兵马俑护其祭宫四周,以亡魂附体永守此地,生人勿近,孤绝之地”顾小小惊讶无比的看着我们说。“没有活人能进入秦始皇陵,我们即便知道封神榜在皇陵里,也进不去。” “看来……我们还要去一次祭宫。”萧连山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看向顾安琪声音忧伤的说。 “也该去了,这都多少年了,一直想去看看她,我怕你想起以前的事会难过,所以从来没提过。”顾安琪牵起萧连山的手轻轻拍了拍。“封神榜既然在祭宫,他们是进不去的,就当是我们去拜祭她吧……” 第六十五章 重回祭宫 听完萧连山和顾安琪的对话,我这才想起他们随同秦雁回在祭宫于芈子栖生死一战,我虽然不知道几十年前的那场祭宫一役到底让他们留下多大的悲伤和遗憾,以至于到现在我从未听萧连山在我面前提及过半句。 不过唯一让我们庆幸的是,从未被人开启的秦始皇陵似乎萧连山和顾安琪知道怎么进入,他让我们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出发赶往骊山。 一天之后我们在骊山终于看见了千古一帝祖龙嬴政的皇陵,远远往过去秦始皇陵南依层层叠嶂、山林葱郁的骊山,北临逶迤曲转、似银蛇横卧在渭水之滨,高大的封冢在巍巍峰峦环抱之中与骊山浑然一体气势雄伟。 秦王扫*,虎视何雄哉,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和这座旷世皇陵联系在一起,而且是那样的紧密,也未曾想过,真的有一天,我竟然会走进这沉睡千年的皇陵。 萧连山和顾安琪似乎对这里一草一木都尤为熟悉,可他并没有带我们去秦始皇陵,而是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们往骊山的半山腰走去。 顾小小在旁边小声的告诉我们,玄门相传在骊山有通向秦始皇陵的传闻,不过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如今看来这传闻怕未必是空穴来风,果然萧连山一直把我们带到骊山的半山腰,天色已晚四下无人,萧连山和顾安琪警觉的查看四周后,停在一处山壁的前面,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退到一边说。 “祭宫的入口就在这里,不过能开启的只有祖龙嬴政和我哥秦雁回。” “啊……”我吃惊的看着萧连山疑惑的说。“他们都不在这里,我们如何才能进去?” “这里只所以被称为孤绝之地,对于凡人来说最可怕的便是守护皇陵的百万亡魂,听你们所说千年前嬴政在此和冥皇合力封印芈子栖,并有上古的四方结界镇守,想必这百万亡魂都是嬴政向冥皇借的幽冥之力”萧连山不慌不忙的说。“既然封神榜就在这祭宫之中,想必冥皇也能开启皇陵,你既然是冥皇转世当然不会惧怕三界孤绝,即便是里面的百万亡魂怕也要听命于你。” “那要怎么才能开启这祭宫?” “你把玉圭放在山壁上,上一次我们来这里,我哥就是用玉圭开启的秦始皇陵。”萧连山一边说一边看着我手中的玉圭。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慢慢把玉圭伸向山壁,月色下映射着皎洁月光晶莹剔透的玉圭顿时泛起浑黑之气,远处的秦始皇陵四周土地微微震动。 萧连山告诉我说,一旦开启祭宫,守护在皇陵外的百万亡魂会附身于兵马俑之上护佑皇陵,那是一支可以毁天灭地的大军,如今已经被我彻底的唤醒。 山壁在玉圭的黑光照耀下缓缓分开,通向前方的道路被两边持戟石俑锋利的兵器所阻挡,我走向前那些兵器被收起来,两边的石俑如同亲卫站立,整齐如一的动作和声音在悠远的山体中回荡,若不是这些石俑身上抖落的尘埃还有他们那赤如鲜血的眼睛,很难想象,这些石俑都是已经被赋予战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且嗜血残暴的亡魂大军。 我们穿行在通道中,这条笔直的道路会带我去传闻中千古一帝嬴政的皇陵,在那里有千年的宿命还有……还有剩下的应该就是萧连山他们挥散不去的伤痛。 我的余光看见萧连山和顾安琪越是往里走,表情越沉重,从未见过他们如此的忧伤和胆怯,那种胆怯不是害怕,而是不愿意去面对,想必他们已经为这样的胆怯逃避了很长时间,若不是要帮我们找到封神榜,我想他们或许此生永远也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地方。 等我们穿过这条由亡魂石俑守护的通道,当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空旷时,除了萧连山和顾安琪,我们所有人都慢慢张开嘴被眼前触目所及的景象所震撼。 我见过一服四海成吉思汗的帝陵,也见识过传闻中明十四陵,还有那紫禁城下令人震惊的地宫,可这一切和眼前这座皇陵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这根本不是皇陵,不管怎么看这里更像是一座气势磅礴高大宏伟的都城。 最让我们震撼的还是那守护在这里的那百万亡魂,穿过通道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想过,百万拥有上个幽冥之力的大军有多少,我曾经认为这是一个夸张过的数字,或许指的就是秦始皇陵外的兵马俑,加在一起充其量不过数万人。 但等我们真正站在通道的尽头时候,我才真正领悟到为什么嬴政可以登泰山伐天,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若是他愿意三界称皇也是举手之劳。 先不管嬴政所拥有的龙甲神章上那上古魔神的旷世神通,在我们面前被火光照亮的地底,触目所及全是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按照秦军编织,前军、中军和后排重步以及弓弩还有铁骑,那是一支真正的军队,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我们的面前,我们走向什么地方,他们的目光就追随到什么地方,他们如同静候于此饥饿千年,就在等待任何擅自妄想闯入和僭越这里的人,他们便可吞噬一切来填补那双双嗜血的眼睛。 百万亡魂大军按四方队形分布,我穿行在这些可以毁天灭地的亡魂大军之中,所到之处无不感应到他们呼之欲出的暴戾和永远无法填满的嗜血,拥有这样一支亡魂大军的嬴政欲要三界称皇又有何难。 在亡魂大军护佑的中间,我看见一座巍峨耸立的宫殿,从来没有谁真正见识过这气势磅礴恢宏无比的地宫,文献中也鲜有提及后世之人都是从文史中的只言片语去揣摩这里令人震撼的景象。 秦始皇陵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异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不过这些文字中所描绘出来的秦始皇陵,和真正我们看见的却相差太远,嬴政在骊山地底与其说修建了一座皇陵,还不如说修建了另一座大秦皇宫,文献中的描述不过是这座旷世宫殿的冰山一角。 登上高殿我们能环视这地底宫殿雄伟壮观的一切,百万亡魂大军尽收眼底,亭台楼阁让我们恍如隔世有一种重回大秦的感觉,高殿之下那百万亡魂大军睁着赤红血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们,透过那一双双充满暴戾和怨恨的眼睛,我看的只有无尽的杀戮和永不屈服的戾气。 那些亡魂似乎开始蠢蠢欲动,应该是感觉到我们并不应该属于这里,我突然想起开阴阳眼的时候,我恍惚中看见自己也是站在一座高殿之上,就和现在的情景如出一辙,我下意识慢慢抬起手臂,透过张开的五指缝隙,高殿下那百万亡魂大军如同权操我手。 我深吸一口气猛然握紧拳头,冥焰瞬间从我身上腾起,当我整个人被冥焰所环护的那刻。 哗! 高殿之下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下面的百万亡魂大军齐齐的跪了下去,血红的双眼中只剩下畏惧的臣服,看来萧连山猜测的没错,这里守护皇陵的大军都是来至上古幽冥的亡魂,他们当然很清楚能驾驭冥焰的人是谁,我才是幽冥的主宰,凌驾于三界之上的神。 看着百万亡魂大军俯首称臣的跪拜在城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对权利趋之若鹜,我第一次体会到高高在上权操一切的感觉久久的难以平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世间万物都一手尽握,这只有至高无上的神才能做到的事如今被我做到。 我久久不愿把手放下,直到余光看见云杜若用诧异陌生的目光看着我,和她眼神对视猛然清醒过来,刚才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感觉陌生,那不应该是我会有的想法,我回头重新看看高殿之下跪拜的亡魂大军。 曾经…… 曾经秦雁回也应该站在这个位置,他同样拥有权操天下的神通,可他最终却选择了归隐,一个拥有通天彻地神力的人到最后和自己在意的人,醉极山林笑看红尘都变成奢望,即便能三界独尊又能怎么样,我终于开始有些能体会他的落寞和哀伤还有那溢于言表的无奈,好在我比他要幸运的多,至少我现在还能选择。 我放下手对云杜若淡淡一笑,她才是我的全部,没有什么比她对我来说还要珍贵,我无可眷恋的转身牵起云杜若的手向宫殿深处走去。 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那里应该就是秦雁回向我们提及过的祭宫,几十年前萧连山和顾安琪都来过这里,如今他们两人停滞在宫殿的门口,踌躇不前的仰望着宫殿,我没经历过那场祭宫之役,但如今看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到当时有多惨烈。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永不熄灭的火光照亮这奢华的宫殿,作为皇陵最大的宫殿,殿顶绘满天星宿,都是由硕大的明珠镶嵌,抬头能很清楚的看见北斗和九星以及九宫,满天神众包罗万象,脚下是琥珀铺设成的殿面,清楚的看见一条银龙串流而过,蜿蜒盘旋在整个皇陵四周,这就是传闻中的宝石为天,水银为河,而这里也是封绝一切的三绝之地。 宫殿是按照秦皇宫主殿修建,盘龙柱、编钟等等巨细无遗,殿堂正中是龙椅,后面一大一下金漆棺椁各一副,棺椁的四角有四盏人鱼膏灯烁烁闪动、长明不灭。 较小的那副棺椁并没被封盖,我忽然发现这里既然沉寂千年,按理说应该聚集很厚的尘土,可我环顾四周却发现尤为的干净,想必有人经常会来这里清扫。 回头才看见萧连山久久凝望着那开启的棺椁,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忧伤,嘴角蠕动几下一行老泪脱口而出,旁边的顾安琪应该是担心萧连山太激动,一边抹着眼角的泪花一边搀扶着萧连山。 我慢慢望向那棺椁,不知道里面长眠的是谁,但我已经能猜到,对于萧连山和顾安琪来说,他们一直不愿意面对和逃避,还有他们挥散不去的哀伤都是因为长眠在里面的那人。 我和顾小小上去去搀扶他们,我只感觉萧连山整个人不停的在颤抖,走向那棺椁越近他和顾安琪越是难以平静,其实我现在已经能猜到长眠在那里的人是谁,因为我在秦雁回脸上也看见过同样的哀伤。 他在这里亲手杀掉自己最在意的人,就亦如千年前嬴政在此狙杀芈子栖,这里埋葬的是他们无法破除的宿命,不是终极,这里只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第六十六章 心结 走近棺椁里面长眠着一名女子,看年纪和云杜若相仿,风姿卓越清秀绝俗,若不是早就得知她香消玉殒几十年,初看这女子面容祥和如同只是熟睡一般。 “千玲……”萧连山颤抖的手触摸到棺椁顿时老泪纵横,蠕动的嘴角喊了一声后就再不忍看下去,颤巍巍的靠着棺椁慢慢坐到地上,顾安琪搀扶着萧连山,抿着嘴恋恋不舍的抚摸棺椁,好半天才唏嘘不已的说。“我和连山来看你了……” 越千玲。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秦雁回的口中,这是一个提及名字都能让他痛彻心扉的女人,至今我从秦雁回的眼神中还能看见刻骨铭心的眷恋和无法割舍的哀伤,亲手杀掉自己最在意的人…… 我在心里重重叹口气,那种无奈和绝望还有心痛,怕是我永远也无法体会的到,不过我想对于秦雁回来说,他最大的痛苦还不仅于此,就如同秦雁回说的那样,一个人活的太久只会记住更多的事,有时候记得越清楚越是痛苦,更何况他会一直活下去,这种挥之不去的哀伤也会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我虽然无法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和煎熬,可站在这棺椁旁边静静看着里面长眠的越千玲,忽然能明白秦雁回那脸上溢于言表的沧桑和落寞。 越千玲安详的熟睡在棺椁中,双手交叉放于身前,一面铜镜放在她手中,那铜镜我一眼便认出来,倒不是铜镜有多奇特,只不过我记住了上面那两行字。 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这两行字怕是秦雁回最深刻的写照,我想起第一次在鬼市遇到秦雁回时,我曾答应过帮他把镜子的主人带回来,他的执念即便万世怕也不会更改丝毫。 萧连山对我们摇摇手,他说想和顾安琪在这里静静陪越千玲坐坐,几十年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这让我想起每逢家宴时,那些空在萧连山旁边的座位,和他从未在我们面前提及的朋友和故人,放不下的何止秦雁回一人,那该是多深的情义才会让他们都无法自拔,唯一不同的是,秦雁回选择了孤寂的面对,或许看见萧连山和顾安琪只会让他更清楚的想起往事,殊不知他的离开留给萧连山的却是更深的遗憾和无奈。 在我心中萧连山顶天立地忠孝仁义,可即便是如此坚强的人,最终也还是妥协的选择了逃避,不是他不愿意给我们讲述他曾经的过往和那些他生死与共的朋友,他是怕提及,那种无法释怀的眷恋让他变得懦弱,以至于这几十年他都不敢再踏入这里半步。 “我和安琪不是不想来看你,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萧连山背靠着棺椁声音颤抖的说。“我怕来这里,更怕见到你,经常会在半夜惊醒,然后发现身边只剩下安琪,曾经一起生死与共的朋友都没了……” “千玲,别怪连山这么久都不肯来看你,他的性子你应该清楚,别看他刚毅可心软的很,祭宫一别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这几十年来他从来没再提过半句。”顾安琪心痛的抚摸着萧连山的手背对棺椁里的越千玲说。“我知道他把一切都放在心里,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受,他说……雁回哥应该会经常来陪你,可他算起来已经有几十年没再见到雁回哥了。” 我在旁边听着都莫名的心痛,担心顾安琪的身体坚持不住,上前搀扶住她,目光落在棺椁中,忽然看见越千玲的身边摆满了红色的风铃手链,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鬼市见到秦雁回的时候,他手中正在编织的便是这样的手链,然后随手挂在旁边的柳树上,风吹过摇曳柳叶,上面系着的铃铛迎风响动宛如风铃。 声不断、檐响风铃,甚是悦耳动听。 我问他这手链是干什么用,记得当时他回我,他有一位故人远行多年未见,每一次我看到这些风铃响起时,几乎认为我自己回到答应过等她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说的应该就是越千玲,我记得的最清楚的是秦雁回当时给我描绘的景象,他想带着越千玲回到家乡,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他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 记得当时他的话语字字都透着对那越千玲的眷恋和期盼,当时始终无法体会秦雁回如此简单的憧憬为什么在他眼中却那样珍惜,现在才明白,或许对于我们来说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却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奢求,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每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把一条编织好的风铃手链放在越千玲的身边。 看着棺椁中长眠的越千玲和她身边那些整齐摆放的风铃手链,我下意识牵起身旁云杜若的手,听见风铃清脆的声音,低头看见她手腕上那串秦雁回在鬼市送给我的手链。 ……既然有缘,这串风铃送给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到了最后才追悔莫及…… 当时他是这样对我说的,只可惜那个时候在我眼里他不过是鬼市中招摇撞骗的神棍,现在才能体会到他这句话的含义,他是说给我听,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至少在他眼里,我比他要幸运的多,如今站在这里,我能想到秦雁回每每站立在这棺椁旁,自己最在意的人就近在咫尺,可却咫尺天涯的绝望和无奈。 “当年我们一起来这里,这祭宫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我以为也是一切终结的地方,可最后……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秋诺走了、嬴政和霆哥走了、汐雪也走了,闻卓也走,千玲也走了,最后……你也走了。”萧连山颓然的坐在棺椁旁边一个一个提及很多我们都不知晓的名字,看得出每一个名字对于他来说都意义非凡,好像每个名字都承载着他不同的记忆,如今从他口中念出的都是他这些年压抑在心底挥散不去的哀伤。“那么多人一同来祭宫,最后从这里离开的却只剩下我和安琪……” 顾安琪听到动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捂着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始终都控制着自己不让抽泣的声音发出来,那样只会涂添萧连山的悲伤。 我看萧连山太过激动本想宽慰他几句,刚往前走一步就见他对我吃力的摆摆手。 “做你们该做的事,我们留在这里陪朋友聊聊天……如今剩下的故人已经不多了,方想宅心仁厚我不想再看见有人离开,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想办法救她。” “去吧,这里有我陪着他,救方想才是大事。”顾安琪慈祥的对我说。“你爸的心结锁在这祭宫,这几十年了他从来就没从这里走出去过,让我们好好的陪千玲坐一会。” 我点点头站起声,他们过往的经历我始终无法去体会,但我相信那情怀和回忆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我回去看看身后的其他人,忽然有一种幸运的庆幸,比起萧连山来说我是幸运的,至少身后还有一群一直生死不弃的朋友,我不愿意去体会和理解他的悲伤,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如果和他一样的时候,还能不能像他这样坚持到现在。 我们穿过金宫向深处走去,一般帝陵最辉煌庞大的宫殿就应该是之前安放龙棺的主殿,可等我们穿过金宫,一条长长的神道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殿堂,比起之前的金宫这里显得要更加庄严肃穆,而且在神道的两旁都站立被唤醒的亡魂守护。 越是往前走我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在玉圭所散发的火焰墙中的画面中曾经出现过这地方,等我们站在宫殿大门下,才看清楚这是一座漆黑的殿堂,给人一种不容侵犯和僭越的感觉。 韩煜推开宫殿的大门,被灯火照亮的宫殿有一个白玉雕刻的玉台,上面摆放着一卷合拢的书卷,而让我们瞠目结舌震惊无比的是,就在那玉台的后面是一副竖立的画卷,那画卷悬挂于宫殿的最高处展现在我们眼前,诺大的一副画卷气势磅礴令人啧啧称奇。 这里是整个秦始皇陵最深处,想必也是最重要的地方,而且这里的一切都出现在玉圭展现出的画面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冥皇在转世前将至关重要的封神榜应该就藏匿于此。 事实上到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封神榜,可却都不清楚封神榜到底是什么,大家在门口相互对视一眼,目光坚定的看向宫殿中那玉台和展开的画卷,如果封神榜真的就在这里,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未知的险境等着我们。 第六十七章 生生不息 我们小心翼翼向那巨大的画卷走去,直到站在画卷的下面时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如今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我们面前这幅巨大的竖立画卷所吸引,这恐怕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为神奇的画卷。 画卷由上至下徐徐展开,画面中绘画出很多仙风道骨的人,有男有女,安详肃穆超凡脱俗,画中人物传神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其中有在庙宇中经常看见的供奉的天王以及众多神将,隔画而观天王那种虬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的气派表现得淋漓尽致。 众多仙人列队而站,画中白云冉冉欲动,飘飘欲飞的仙人不计其数,仰望整幅画卷从上到下错落有致,天衣飞杨,满壁风动犹如身临仙境。 “这是……”韩煜越看越惊讶皱着眉头对我们说。“这画中人物是道家仙众,而且还是所有的仙众,这幅画应该是道家神仙谱才对,可这里是祖龙嬴政的帝陵,嬴政如此孤傲三界都没放在眼里,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帝陵放一幅道家众仙图?” “姜子牙拿封神榜岐山封神,道家的神仙体系也是那个时候形成,这众仙图中的神尊都是封神榜封赦。”顾小小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莫非……封神榜说的就是这幅画?!” “还真别说,有这个可能,这里是整个帝陵最深处,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除了嬴政和冥皇想必没有谁能来这里,封神榜既然是用来封神,这幅画又被安放在这里和我们在玉圭中看见的如出一辙。”云杜若点点头对我们说。“能藏匿在这里的画卷绝对非比寻常,指不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封神榜。” “就算这是封神榜,你师傅说让你去昆仑仙境取回自己的神力,真正的意思就是说你的神力在封神榜之中,如果这是封神榜的话,你的神力又怎么取回?”太子在旁边冷静的问。 “可能这画卷中有玄机。”我想了想一边说一边走到画卷下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指头触碰一下,竟然是普通的画卷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好像没什么离奇之处,普普通通的一幅画而已。” “真是寻常画卷存放于祭宫千年怕是早就损坏,你们看这画卷崭新如初没有丝毫破损,而且画卷之中人物传神,犹如身临其境般。”韩煜摇摇头疑惑的说。“即便这画卷不是封神榜,我看也不会是普通的一幅画。” “先别管这画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云杜若在我们旁边好奇的说。“你们先看看这卷轴到底是什么?” 云杜若说的是那卷安放于玉台上的卷轴,因为收拢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道卷轴中书画的是什么,我们循声围了上去,那玉台古朴无华上面纹饰久远,和这帝陵中的纹饰完全格格不入,像是先秦之前甚至更早时候的图案,我们仔细辨认了很久,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条中,依稀分辨出有龙纹、玄龟以及朱雀等我们熟知的神兽,可其他大部分异兽我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细细一数这玉台上竟然雕刻上百种形态各异的异兽,韩煜越看越诧异,皱着眉头回头看看那幅悬挂的巨画。 “在玉台在道家众仙图的前面,想必应该和道家有所关联才对,可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连这玉台上这么多异兽一个都不认识。” “小小,你见多识广又精通玄学,这上面的异兽你见过吗?”云杜若看向顾小小。 “没有,这玉台上所雕刻的纹饰以及线条都很久远,不像是秦汉时期的工艺,如果是和道家有关的我一定会知晓,可我能肯定,这些异兽绝非是道家之中的。”顾小完转身指向竖立的巨画。“这众仙图中把道家万仙巨细无遗的全绘画出来,不光是群仙甚至是道家仙兽也无一遗漏,上至三清下至四海龙王各自坐骑一目了然,这些仙兽我了然于心可和这玉台上的异兽却截然不同,这绝非是道家之物。” “先别管这玉台上面都是什么,封神榜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既然是榜,听其名怎么也应该是一卷文书或者画卷。”云杜若打断我们的思绪大为不解的说。“你们说这众仙图可能是封神榜,那这玉台上安放的卷轴又是什么,这宫殿中有两个书卷,到底哪一个才是封神榜?” 我们的目光都落在玉台上那幅卷轴上,韩煜迟疑了一下说。 “众仙图上一个文字也看不见,不知道这卷轴里会不会有什么记载。” 韩煜说完伸手小心翼翼去拿卷轴试图打开,那卷轴为绢布装裱,左右各有雕纹卷柱,和那玉台一样,卷柱上的纹路和图案也是数值不清的异兽,看上去这卷轴古朴无华但精巧厚重。 毕竟是沉寂千年的古物,韩煜的动作很轻,似乎生怕稍微一用力这卷轴会在他手中因为光阴的侵蚀变的粉碎,我看他轻的向上一托,手悬停在那卷轴下良久,然后眉头一皱慢慢把手缩了回来,弯下腰看看玉台上的卷轴露出很诧异的表情。 紧接着再把手伸过去,这一次我看他完全是发力紧紧把卷轴握在手心,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可见他有多用力,即便如此可那卷轴竟然纹丝不动,韩煜见一只手拿不起来双手都用上,看他脸都憋红居然那卷轴在玉台之上如若万斤没有移动丝毫。 “这卷轴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这么重?”韩煜尝试了好久终于是放弃,看看双手惊愕的说。“我用尽全力居然拿不动这卷轴。” 那卷轴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是悬停在玉台之上,向是有某种力量把它托负住,韩煜这么一说云杜若有些不相信,毕竟那卷轴看上去小巧轻盈,走上前去试了试我看她咬着牙,用力拖拽那卷轴宛如是镶嵌在玉台上面一般。 “还真是拿不起来……”云杜若抿着嘴很诧异的看着我们,最后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哥,你来试试。” 太子在我们几个人里气力是最大的,如果连他都拿不动这卷轴那麻烦就大了,太子或许是见韩煜用尽全力都没拿起卷轴也不敢怠慢,走到玉台前双腿一曲扎下四平八稳的马步,以地借力伸出手稳稳的握紧卷轴,我见他跨马挺腰猛然向上一提,他那结实的胳臂顿时鼓起,我见识过太子能一拳断壁,可他居然和韩煜一样提不起那轻盈的卷轴。 “这卷轴安放于这里应该非比寻常,想必不是凡物,用常力怕是拿不动这卷轴。”太子站起身郑重其事的说。 “哥,封神榜既然是冥皇藏匿在这祭宫之中,你身上有幽冥之力连这里守卫的亡魂大军都能感知到,或许这卷轴也必须你才嫩拿的起。”顾小小听完太子的话,转头对我说。 想想太子说的也有道理,我点点头伸出手轻而易举召唤出冥焰,在幽蓝色焰火腾起的那刻,那玉台顿时像是和冥焰产生共鸣般,由里到外闪耀起圣洁的光芒,那悬停在上面的卷轴也随之被五光十色的光亮如同众星捧月般环护在中间。 “难道这就是封神榜!”韩煜欣喜的说。“封神榜是从上古神物封神图演变而来,想必也凝聚上古神力,如今感应到冥焰才被唤醒。”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把手向那闪耀光芒的卷轴伸去,信心十足的期盼着卷轴被打开的那一刻,可就在我的手触及到那卷轴散发的光芒瞬间,我惊讶的发现缭绕在我手指前端的冥焰竟然熄灭。 我猛然把手缩了回来,熄灭的冥焰又重新燃起,其他人都茫然疑惑的看着我指尖,我又尝试了几次可结果都一样,一旦触及那卷轴的光芒我驾驭的冥焰会顿时湮灭。 这卷轴上的光芒竟然可以净化冥焰!之前我们遇到任何一个对手,即便是迄今为止望尘莫及的芈子栖见到冥焰也忌惮无比,我都有些惊愕不已的看着那卷轴,不管怎么样这卷轴绝对不可能是我留下的,很明显这卷轴上的力量竟然可以和冥焰不相上下,而且感觉虽然卷轴上的光芒可以净化我的冥焰,但却能相互消融好似能相辅相成如同阴阳生生不息一般。 “冥皇是驾驭三界的上古神,冥焰可净世间恶障,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冥皇,否则你冥焰再起时能毁天灭地。”韩煜看着我手中的冥焰再转身看看卷轴上的光芒惊奇的说。“可居然还有能和你冥焰并驾齐驱的神力,在道家典籍中我从未看过这样的神力存在,既然能感知到你的冥焰,想必这卷轴上的神力也应该属于上古洪荒才对。” 太子向前走了一步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台上的卷轴,手悬停在念珠上好半天才意味深长的说。 “既然这卷轴上有上古洪荒神力,那能驾驭这神力的想必也是上古,就是说……这卷轴的主人拥有和冥皇不相上下的神力!” 第六十八章 画中仙 我忽然记起秦雁回说过,不管是琉璃玲珑塔最顶层的四方结界还是那上古神物封神图,其实并非是冥皇一人铸造,而是冥皇和另一人合力打造出来的,只不过秦雁回到现在也没有说出另一个人是谁。 我始终有些不甘心,再次祭起冥焰双手伸入到卷轴的光芒之中,冥焰依旧无法在那光芒里燃烧,我也和其他人一样任凭再用力,那卷轴也是纹丝不动。 我让韩煜和太子分别用他们各自的法力尝试,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和我一样,祭出的法力根本无从穿透那光芒,就如同一道神奇的屏障可以阻隔掉所有的法力。 看了良久我依稀发现,比起冥焰的威烈那光芒反而很祥和圣洁,并非是吞噬和压制住冥焰和其他法力,而是但凡所有神力在那光芒之中都无法施展,这突然让我想起在琉璃虚空中见识过的四方结界。 我突然察觉衣袖被谁拉了一下,转身才看见云杜若一边拉着我衣角一边惊愕不已的看着我们身后,然后抬手指了指,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卷轴之上,见云杜若表情如此惊讶,我们茫然的回过头去,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顾小小的身上。 顾小小原本也在全神贯注观望卷轴,突然见我们惊讶的看着她,顾小小一脸疑惑甚至还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好半天依旧没反应过来诧异的问。 “看我干什么?” 太子手中的金刚念珠莫名的闪耀,就连韩煜的雷影剑也在剑鞘之中峥峥作响,像是被引发了某种共鸣一般,太子都难以平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念珠,一脸愕然。 “好重的妖气!” 韩煜慢慢把手抬了起来,他手中的雷影越是靠近顾小小,那共鸣越是强烈,我慢慢张大的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顾小小,她身上竟然有一层和那卷轴散发出一模一样的光芒,圣洁而祥和但是充满了无以伦比的妖气,这让我想起在涅槃镜中看见的她。 事实上从离开琉璃玲珑塔我一直没想明白的就是顾小小,涅槃镜中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真身,我们都从镜中看见陌生的自己,可至少还能知道那是谁,唯独顾小小在镜中那惊艳的令人震惊的模样,还有那铺天盖地呼之欲出但并不邪恶和暴戾的妖气,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顾小小的前世到底是谁。 我下意识回头看看散发着光芒的卷轴,那能净化所有神力和法力的光芒似乎和顾小小身上的光芒遥相呼应,我舔舐了一下嘴唇若有所思的说。 “小小,你来试试。” 顾小小应该是见我们都无法拿起卷轴,抿着嘴没多少信心的点头走上来,她的指尖一触碰到那卷轴的光芒,顿时和她水乳交融般融会在一起,顾小小整个人完全被那光芒所覆盖,那在我们手中重若磐石如有万斤的卷轴,竟然被顾小小轻而易举的拿了起来。 当卷轴离开玉台的瞬间,玉台里明亮的光芒渐渐黯然消退,连顾小小自己看着手中的卷轴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卷轴不重啊,你们怎么拿不起?” 我们都愣在原地瞠目结舌的看着她,韩煜甚至有些不甘心,试图从顾小小手中接过卷轴,顾小小一松手我们只感觉韩煜托负卷轴的手猛然低垂下去,好似一座山压在韩煜的手上他根本无法承受那卷轴的重量一般,卷轴滴落在地上韩煜皱着眉头表情更加惊愕。 顾小小轻轻松松又从地上拾起来,用很疑惑的目光看着韩煜。 “有……有那么重吗?” 卷轴在顾小小手中轻若蝉翼一般,韩煜看了看摊着手一脸无奈的苦笑。 “看来这卷轴和你定是有渊源,我和太子拿不动就不说了,就连冥皇也无法拿动想必这卷轴非比寻常。” “既然能拿起也算是了一桩事,先看看这卷轴里面到底是什么?”云杜若在旁边说。 卷轴是闭合在一起,可如今连顾小小也无法打开那卷轴,云杜若叹过头,指着卷轴上说。 “这上面有字。” 我们这才看清楚卷轴正面有一行文字,我由上至下读了出来。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读完后我还是不明白这文字的含义,看看身旁的韩煜,他想了想说。 “上古洪荒分四极九州,四极便是四方,分别由我们在琉璃玲珑塔中见识过的洪荒四方神帝执掌,而九州就是上古的九个区域,天地玄黄对应的是宇宙洪荒,最后一句唯有神皇,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不管上古洪荒有多大,但统御天地的只有这九州神皇。” “这么说起来,这卷轴还真是上古洪荒之物。”云杜若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唯有神皇……容彦是冥皇转世,他也是上古的神皇,为什么他拿不起这卷轴,反而是小小能拿的动?”太子一脸疑惑的看看我们不慌不忙的说。 “我也想知道。”顾小小的表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还要茫然,低头看看手中的卷轴,嘟着嘴很随意的念着上面的文字。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随着顾小小念完上面的文字,那个我们怎么也无法打开的卷轴竟然从顾小小手中慢慢悬浮而起,像是被唤醒的神物般散发出夺目的七色光彩,卷轴在七彩之光中缓缓展开,顾小小目瞪口呆的张着嘴,我们看着那卷轴围绕着她身体缭绕,在七彩光芒之中我们惊讶的又看见那个完全不一样的顾小小。 光芒中我们依稀见到一个身穿长裙漫地的七彩羽衣,是那样高贵和威严,身上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妖气,不邪恶和狂暴但却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妖力。 我们除了惊愕的看着顾小小,也看着那展开的卷轴,可让我们大为不解的是,如此神奇的卷轴中竟然空无一物,像一张干净的绢布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卷轴散发的七彩光芒全被顾小小吸收进身体之中,当七彩之光消褪在她身体的那刻,卷轴重新闭合在一起缓缓落在顾小小的手中。 想必那上面的文字便是开启这卷轴的咒法,而这咒法竟然只有顾小小一人可以赦令,我还没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事震惊不已,目光看向顾小小的身后,那幅悬挂在宫殿正中巨大的竖立画卷也如同小小手中的卷轴般被唤醒,上面散发出七彩之光。 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卷轴的事,惊讶的走到那画卷之下,刚才看着画卷气韵雄壮六法俱全,万象必尽,如同神人假手穷极造化,特别是画卷之中千姿百态飘渺仙骨的众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可现在这画卷却是真正能让我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因为群仙图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活动,冉冉飘忽的白云,穿云而过的仙鹤,还有神形兼备的神兽以及形态各异的众仙全在我们眼前游动,我们震惊的看着这群仙图,这根本就不是画卷更像是活灵活现的万仙缩影,我们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里面仙人的举止和面容。 那画卷如同是活的一般,韩煜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指尖慢慢触碰到画卷之上,我惊愕的发现他指尖竟然穿透了画卷,确切的说是融会到画卷之中。 “这或许就是进入这画卷的办法,我先进去试试。”韩煜回头对我们说。 他小心翼翼的慢慢穿透进画里,我们看着他身体一点点消失在画卷之中,当他身体完全没入进去好半天我们都不知所措的呆立。 “他在这里!”太子在画卷中搜索了半天突然伸出手,指着上面欣喜的说。 我们这才顺着太子的手指在画卷最下端看见韩煜,不过如今他已经在画中,和那些画卷中的仙人一般大小,他如今很茫然的四处张望,他在画中的一举一动我们在外面都能看的清楚。 “这画卷之中大有乾坤,看来并非凡物,里面包罗万象万仙尽有。”太子看看我们收起手中的念珠说。“我随韩煜入画,如果你们见没有凶险便跟随而来。” 太子说完毫不迟疑的跨入画中,很快我们便在外面看见画卷之中的太子和韩煜,太子在画中也和韩煜一样,很黯然的四处张望看他表情惊讶不已。 等了片刻没见有异样,我才让云杜若和顾小小先进去,等我跨入画卷的时候,只感觉身体穿透进七彩之光,前面有一道夺目亮光,从那光亮之中跨出时我看见已经在等我的其他人,身后的光亮随即消失,我诧异的回头之前的秦始皇陵已经不再身后。 我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一脸茫然和诧异的四处张望,之前在书中也看过多仙境的描绘,可从来都没有去真正想象过仙境会是什么样,如今站在这里或许才能真正领悟仙境的含义。 第六十九章 三界 我放眼望去这画中世界空灵飘渺,丝毫感觉不到世俗之气,即便是这里山河甚至一草一木都没沾染半点嘈杂和喧嚣,一切都是那样如梦似真的浩瀚。 我完全被这仙境之景所折服,站在原地不由自主转了一圈,尽收眼底的仙境融险峰、幽谷、秀林、奇瀑于一体,一山一水、一崖一洞、一石一峰都能自成一格,极目眺望是浩瀚无边的大洋,那海面上有朦胧烟云蒸腾,海中仙岛被萦绕其中,隐约能看见烟云中琼楼玉宇,美乐飘飘。 当我收回目光看看如今站立的地方,这是一处建在山中的楼阁,潺潺流动的泉水,爬满藤蔓的道亭,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拾阶而上便到那楼阁,这才看见一潭碧水于山涧成湖,那楼阁便是临水而建湖中仙雾朦胧虚无缥缈,阁楼掩映在古木间,被葱郁环绕,被雾气遮拢。 有鹤鸣入耳抬头看见几只仙鹤穿云过林,真是宛如误入桃花仙境不知身在何处。 “我随师父修道,曾问她仙境何在,师父曾向我描绘……有长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宝盖层台,四时明媚。金壶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寿之丹,桃树花芳千年一谢,云英珍结万载圆成。”韩煜深吸一口气在嘴角挂出一丝羡艳的笑容看着四处感慨万千的说。“我一直很难去想象师父说的这个地方,现在看来或许师父说的便是这里……” 走进楼阁里面有道观,画中看到的仙人在里面盘坐静修,也有观书品茗或是持棋不语,个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群仙飘渺好一处仙境之地。 “仙友悟道飞升可喜可贺,此处仙府山泉参果皆可取用,定能助各位仙友参悟大道位列仙班。” 正在我们迷茫和震撼之际,一个空灵之声从我们身后传来,等我们回头才看见鹤发童颜精神饱满,老而不衰前额突出慈祥可爱,手持拐杖上面悬挂葫芦的老者笑容可掬站在我们身后。 “你是?”我愕然的问。 “吾乃画中仙,接引悟道飞升仙友。”老者笑着回答,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画中仙?!”韩煜眉头一皱看看四周不羁的笑着问。“敢问仙人,此地是何处?” “……”画中仙有些惊讶重新打量我们一番。“各位仙友既然不知此地是何处,又是从何进来?” “我们看见一副竖立的万仙图,然后就进来了。”云杜若在旁边回答。 “原来如此,想必各位是机缘巧合入了这封神榜,此等仙缘可遇而不可求。”画中仙听完放声大笑,捋着飘逸的白须说。“既然各位都是有仙缘之人,静心在此悟道修行假以时日定能飞升大罗天。” “封神榜?!”我们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惊呼出来,云杜若一脸茫然的说。“我还一直以为封神榜就是一个文榜,没想到这里就是封神榜!” “仙姑有所不知,封神榜并非是一卷文榜,而是天界所设定的修为境界,太公姜子牙以封神榜于岐山封神,便是以仙尊修为高低来封赦神尊之位。”画中仙不慌不忙的笑着说。“岐山封神之后封神榜遗留于人世,转世神尊若要重回仙班便可在此地修行,本仙为封神榜中散仙,专门引导仙友修行,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凡人能入封神榜,各位仙缘不浅可喜可贺若能摒除杂念潜心修道定能超凡脱俗得道成仙。” 看来这画中仙是以为我们机缘巧合误入了封神榜,在看看四周那些仙人想必都是仙人五衰后,在此修行飞升的天界神尊,画中仙说我们是千年来第一次有凡人入封神榜,想必冥皇在转世之前把封神榜藏匿于祭宫,那孤绝之地生人勿进,难怪没有人再找到封神榜,不过这么说起来,我们看见的这些仙人在此地修行少说也有千年之久。 “在这里修道就可以成仙?”顾小小一直研习玄学,应该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可入仙境多少有些激动。 “当然!封神榜神力无边,道家三十六天皆在此榜之中,下至鬼仙上至大罗金仙,都可在此榜中修行飞升。”画中仙点点头憨态可掬的说。 “看这些仙人在此少说也该有千年,风餐露宿和泉水吃野果就是为了成仙,这也太没趣了。”云杜若抿这嘴看看四周众多仙人不以为然的说。“若是让我这样恐怕还没成仙就无聊死了。” “看来这位仙姑尘缘未了,俗世烦躁多苦,问世间谁人无忧,唯神仙逍遥无忧,若能修成大罗金仙居于大罗天,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仙境极乐无所忧愁,而红尘凡人居于地界,顺生应死繁衍不息,得失苦乐*交炽。”画中仙看向云杜若淡淡一笑的说。“真是可惜了仙姑这旷世仙缘。” “下至鬼仙上至大罗金仙……”韩煜眉头一皱看着画中仙,忽然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仙人刚才说这封神榜是以修为境界封神,既然是道家境界,莫非这道家三十六天也在这封神榜之中?” 画中仙点点头。 “什么是道家三十六天?”我在旁边好奇的问。 韩煜对我们说,道家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者神仙也,其中三界指天,地,人三界,五行指金,木,水,火,土,道家修行于三界五行之中,得道者虽然可以超脱生死但是有约束,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道之人才可以跳出三界五行不受约束,最终超凌三界,逍遥上清境,就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长生不老。 “最终能跳出三界五行的修道者便能成仙,而仙人所居之地以修为高低不同分为三十六天。”韩煜似乎在想什么一本正经的说。“想必道家的三十六天应该是封神榜所划分,这也是封神榜神力无边的原因。” “这么说,我们头顶上还有天?”云杜若疑惑的抬头看看天际问。 “道家的三十六天确切的说不是高度,和道家的九天之说并不一样,以仙人的修为境界地上之天分为三十六层,每一层有一位得道天帝统领。”韩煜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这道家三十六天到底都有哪些天啊?”我诧异的问。 画中仙淡淡一笑捋胡须悠闲自得的对我们说,道家三十六天是由大罗天、三清三境天和三界四梵三十二天组成,有下至上分别是是三界四梵的三十二天。 所谓三界其实指的就是不同的修为境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共二十八重天,三界诸天,劫尽还坏,修道有得,生于或升入三界诸天,尚未跳出轮回。 “常言跳出三界,实则是指修为超脱三界二十八天,境界修为达到三界之外,方能超脱劫运和轮回。”画中仙从容淡定的说。 “这么说起来,要想跳出三界之外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太子虽修佛法,但苦修都离不开悟道,听闻画中仙的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三界这二十八天都是些什么天?”顾小小饶有兴致的问。 画中仙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三界分为欲界、色界和无色界,欲界有六天,自太黄曾天,至七曜摩夷天,此界之中有色有欲念,男女交接胎生后代。 色界有十八天,自虚无越衡天至於无极昙花誓天,此界中,有色无*,男女不交接直接由气化生。 无色界,有四天自皓庭霄度天至于秀乐禁上天,此界不仅没有*,而且没有形色,凡人无法看见其人,只有真人才能见到。 这便是三界的三十二天,剩下的八天就是三界之外,分别是四梵天下的常融天、玉隆天、梵度天、贾奕天这四天,以及三清三境的太清天、上清天、玉清天这三天。 最后才是仙境最高境界的大罗天,这三十五天都是无限的,而大罗天却又包罗于诸天之外没有终极,即修为神力无边无际。 听完画中仙如同天书般的话,我除了迷糊几乎还是没明白多少,转头看看韩煜疑惑的说。 “你师傅说你的神力就在这封神榜之中,上上下下一共三十六天,如今我们是进到封神榜之中,可到什么地方去拿回你的神力呢?” “仙人,我前世为九天神霄玉府天尊,如今到此是想取回存放于此的神力,还请仙人提点如何才能收回我的神力。”韩煜向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问画中仙。 “神霄玉府?!”画中仙一愣有些吃惊的上下打量韩煜一番。“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其治曰府,神霄玉府位于三界之外,敢问仙友前世是哪位神尊?” 韩煜抬起手,二话没说峥的一声拔出雷影,上面青冥雷闪脱鞘而出,这仙境之地应该是感应到韩煜与生俱来的雷霆之力,顿时天际风起云涌雷闪轰鸣。 画中仙目光落在雷影上,猛然抬头看向韩煜,双手一拱态度好不恭敬语气虔诚的埋首而言。 “恭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亲驾,小仙只知天尊放弃神尊之位重入六道轮回,不曾想今日天尊重回仙班,下仙在此恭贺天尊神驾,小仙定引天尊取回神力再入神霄玉府。” 第七十章 破境飞升 看样子画中仙应该是认出韩煜手中的雷影,能在这封神榜中引发神雷风云际会,想必画中仙也知道除了雷祖无人能及,入封神榜之后虽被眼前仙境所震撼,可终究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要帮韩煜拿回神力该从何做起,现在听画中仙毕恭毕敬的说要指引韩煜取回天界之力,我们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画中仙带领我们穿过楼阁沿山而上,最终停在一处山洞的旁边,站在仙境的山顶眺望山中烟云变化的万千气象,群山景色壮丽峰峦奇峭,那山洞幽奥从洞中涌出清澈溪流汇聚而下成一潭湖水。 “天尊在此坐忘心斋必能返璞归真重悟大道。”画中仙指着那山洞态度诚恳的说。 “……”韩煜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看了看那山洞皱着眉头疑惑的问。“我是要取回前世存放在此的神力,就在这山洞参悟修炼便可?” 事实上我们和韩煜一样,没想到事情会简单到这等地步,以至于韩煜都有些不相信。 “洞虚内观,内有灵府,此洞天内有金坛百丈,名雷霆神府,天尊得登九霄前曾在此坐练修化,如今重回旧地,此地受天尊福荫受福度世,天尊在此修炼必定会重悟大道。”画中仙点点头很肯定的回答。 “这里是我曾经坐化修炼过的地方?”韩煜很茫然的看看山洞感觉有些陌生。 画中仙恭敬的点点头。 “一直听外公说要修道成仙就必到洞天福地,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真正的洞天。”顾小小一听只身一人走到洞中激动不已的观望。 “小小,什么是洞天福地?”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顾小小指着那山洞对云杜若说,洞天福地是道教仙境的一部分,意谓山中有洞室通达上天,贯通诸山,多以名山为主景,或兼有山水,修道之人认为此中有神仙主治,乃众仙所居,居此修炼或登山请乞,则可得道成仙。 “俗世洞天又岂能和封神榜中的仙山相提并论,这封神榜中汇聚三界内外三十六天,乾坤既辟,清浊尽分,融为江河,结为山岳,或上配辰宿,或下藏洞天,含藏风雨,蕴蓄云雷,为天地之关枢,为阴阳之机轴。”画中仙笑了笑对顾小。“这雷霆洞乃天尊修炼之地乃真气所化,在此修炼参悟大道又岂是俗世可比拟。” 我虽然听不懂画中仙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大致应该能明白,就是说韩煜只要在这山洞中修炼悟道,便可以取回他存放在此的天神之力,不过这时间应该不会太短,我估摸着怎么也要一段时间才可以。 “此溪水为琼浆玉液若渴可饮能净俗世之污浊,外面有仙树若干,上果实生生不息食之不饥。”画中仙一边说一边退到山洞外面稽首作礼。“小仙不打扰天尊静修,若天尊有吩咐小仙座前听使。” “有劳仙人指引感激不尽。”韩煜不骄不躁起身还礼,我看他还是有些疑惑,想了想皱起眉头。“仙人请留步。” “不知道天尊有何吩咐。”画中仙转身埋首态度恭敬的问。 “我在这儿修炼要多次时间才能取回神力?”韩煜一本正经的问。 “天尊早已超脱三界,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在,如今重回封神榜修炼只要致虚极,守静笃,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想要反璞归真并非难事。”画中仙一脸平静脱口而出。“天尊修为小仙望尘莫及,斗胆推算在此雷霆洞中,天尊只需渡八百劫便可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渡……八百劫?!”韩煜瞠目结舌的张开嘴,在手里比划出八的样子好半天才蠕动了一下喉结。“八……八百劫要多长时间?” “一劫一万九千六百年。” …… 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画中仙,相信没有人会去算这时间,我本来已经有心里准备,知道在这山洞中韩煜修炼要耗费时间,但怎么也没想到需要的时间竟然这么漫长。 “一万多年一劫?!”韩煜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是说我要修八个一万多年才能拿回神力?!” “天尊此言差矣,想必天尊久为成仙,修炼之事还不清楚。”画中仙摇摇头很平静的说。“这封神榜里凝聚道家大罗天、三清三境天和三界四梵三十二天组成的三十六天,天尊在此修炼八百劫难后可飞升三界之外,再入四梵四天继续修炼,在四梵天中天尊需再修一千六百劫方可……” “等会,你先等会。”韩煜打断画中仙的话,下意识的舔舐了一下嘴唇,好半天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指了指山洞试探的问。“咱说简单点,你的意思是说,我先要在这里修上个几万年,然后才能去四梵天再修炼什么一千多劫,也就能入三清天的境界……你就直截了当告诉我,我要拿回神力,到底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看起来这劫难还真不短,即便是那画中仙都无法一口回答出来,低头细细想了半天,他的样子让韩煜越看越急。 “算了,算了,你也别想了,你就告诉我,我的神力到底在那一层天。” “天尊居于神霄玉府,要想取回神力当然要重回大罗天。” “就是说我要从这里开始,一直修炼到三十六天最高的大罗天才可以?” 画中仙很肯定的点点头。 我们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我看见云杜若竟然开始在嘴里小声细细计算这近乎于难以想象的时间,越是往后算她的表情越是惊愕,虽说我们手中有玉圭不怕时间的流逝,可问题仅仅一劫就要一万多年,就韩煜那性子你让他在这山洞中静修莫要说一万年,怕是一炷香他都浑身难受。 “仙人,若是没事我就真在这里耗下去了,可你说这几万年的,呵呵……”韩煜一脸无奈的苦笑摇摇头说。“你既然是这封神榜中指引的仙人,有没有别的办法,最好能快点让我取回神力的?” “此地是封神榜中的三界,涵盖二十八天,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诸天,劫尽还坏,修道有得,每一界修为各需不同,修道成仙最忌操之过急,若不能坐忘无为返璞归真,很容易走火入魔堕入魔道。”画中仙摇摇头很肯定的回答。 “难道就没有一点捷径可走?”云杜若一脸焦急的问。“我刚才算了一下,按照你说的修炼时间,要入大罗天少说也要……” “别说了,听着我都头疼。”韩煜摇摇手打断云杜若的话,事实上我也不想听具体的时间,想想都感觉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比在山洞中枯坐万年强的多。“你既然是指引的仙人,除了按部就班的修炼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入大罗天的?” “修道之人最忌讳就是操之过急,只有循序渐进方可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画中仙想都没想摇摇头对我们说。“若是修为不到强行破境,即便能登大罗天必难成仙,天尊稍安勿躁信心苦志,终世不移才能得大道,天尊有不世修为若是向其他鬼仙强行破境,万世道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 “鬼仙?什么是鬼仙?”顾小小疑惑的问。 “在封神榜中修持之人,不悟大道,而欲速成,形如槁木.心若紫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出阴神。”画中仙一本正经的对顾小。“强行破境飞升入天,可因修为不够遇天谴所不敌,被打入三界俗世,虽有仙力可非纯阳之仙,阴灵不散,故曰鬼仙,虽曰仙,其实鬼。” “等等。”太子忽然上去一步冷静的问。“听仙人话中之意,应该还有其他仙众强行破境飞升,他们是用的什么办法?” “……”画中仙一时无语面露难色。“天尊有不世修为得之不易,若是强行破境一旦抵御不了天谴,天尊道行便会功亏一篑重入俗世虽有仙力可再难登仙班,还望天尊三思。” 韩煜和我们对视一眼,对我们说方想也说过修道大忌便是操之过急,很容易走火入魔,一旦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他倒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韩煜担心若强行破境会牵连到我们。 画中仙应该是见韩煜也知道其中凶险,连忙继续对韩煜诚恳的说,修为不够强行破境便是逆天而行,三十六天会降下天劫制衡,飞升之路极为崎岖难行,飞升上界需要经历四重天劫制约,一旦抵御不住所有修为前功尽弃甚至还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别说了,我们既然一起来这封神榜,就必须一起出去,要么一起在这里枯坐万年,要么就去破境飞升。”我打断画中仙的画看看大家,目光最后落在韩煜的身上。“与其在这山洞里枯坐万年,没被天谴打入俗世成鬼仙,我自己也会一头撞死在这里。” 顾小小和云杜若毫不犹豫的点头,韩煜感激的对我们笑了笑,太子走到画中仙身旁。 “怎么样才能破境飞升?” 画中仙迟疑了一下,很惋惜的看看韩煜声音黯然失色的说。 “既然天尊主意已定,小仙也不再多言,现在就带各位去破境台。” 第七十一章 破境台 画中仙引我们去山顶,在上面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玉台悬浮在空中,那玉台碧绿宛如翡翠,在仙境云烟的掩映下若隐若现苍茫浩渺,气魄摄人。 诺大的玉台前有四门楼牌,站在下面看见三个行云流水刚劲有力的大字。 破境台。 画中仙把我们引至楼牌下便驻步不前,依旧目光严峻虽然态度恭敬可声音忧心忡忡的对韩煜说。 “破境飞升属逆天之举必遭天谴,天尊有不世功德和修为,若循序渐进定能重回神霄玉府执掌天罡雷霆之政,操之过急怕物极必反,这破境台非同小可一旦经受不住天谴天尊不世功德和修为便要毁于一旦,还望天尊三思。” 韩煜多少有些犹豫不决,他当然不是在乎什么毁于一旦,此去吉凶难定,他是看画中仙如此郑重其事,想必那破境台上要承受的天谴非比寻常,韩煜是怕牵连我们。 “韩煜承蒙各位不弃一路相随,此去险象环生韩煜想一肩承担……” 韩煜还没说完就看着顾小小蹦蹦跳跳跟着太子已经走入了破境台,太子话少估计是懒得和韩煜墨迹,认识太子这么久就没见他说过矫情的话,如今也是关于对朋友和信任的理解,太子永远都是做事比说话要少的人。 “别思了,琉璃玲珑塔上下七层我们都闯过来,再凶险的事也不是没经历过。”我笑着拍拍韩煜的肩膀平静的说。“既然一起进来,就一定要一起出去,至于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出去你认为还重要吗。” 我和云杜若并肩也走进破境台,听见韩煜声音坚定的对画中仙说。 “有劳仙人指点,韩煜修道深知欲速而不达之理,此去破境飞升并非好高骛远,只因有亲人危在旦夕即便是万劫不复,韩煜也在所不辞。” 我们回头看见韩煜坚定的走进破境台,这里应该是许久没有人来过,千年怕是都不止,玉台上尘埃覆盖踩在上面能留下清晰的脚印。 在琉璃玲珑塔中经历的试炼最为凶险的倒还不是最后一层的琉璃虚空,毕竟有秦雁回出手相助,两位拥有四方结界的绝世武将杀伐四方势不可挡,真正让我们现在都心有余悸的怕还要算挑战洪荒四方神帝。 那样凶险的试炼都能挺过来,按照顾小小的说法,洪荒神应该是比这天界的神尊要厉害,这或许也是我们有信心破境飞升的主要原因。 “对了,我怎么都忘了问问画中仙,既然要在这破境台承受天谴,总得告诉我这天谴是什么才对,免得我们一点眉目都没有。” 韩煜说完打算退回去请教画中仙,走到入口的路牌处,整个人猛然被震飞回来,被韩煜触碰到的地方一道碧绿的光亮犹如涟漪般向四周波动然后慢慢消失,我们这才发现自从进入到破境台后入口已经被封印住,那道看不见的封印将我们牢牢的困在破境台中。 我从地上搀扶起韩煜,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胸口好在没有伤到他,韩煜环顾四周声音警觉的说。 “好强大的封印,看起来要么我们飞升破境,要么就是在此万劫不复,否则我们都无法破除这封印离开这破境台。” “画中仙不是说要飞升上界就要在此承受天谴,到底是什么天谴啊?”云杜若看看四周茫然的问。 如今已无退路我们这才仔细观望身处的破境台,四四方方的玉台除了四方各有一根玉柱之外别无他物,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离奇的地方,至少在破境台中站立这么久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所谓天谴和渡劫也差不了多少,这倒是和我们之前在琉璃玲珑塔之中应战洪荒四方神帝一样。”韩煜环顾四周郑重其事的说。“就是不知道这破境台的试炼是什么。” “起雾了!”顾小小忽然大声说。 那雾气不知从何而来,犹如这仙境烟云般翩然而至,把我们笼罩在破境台之中若隐若现,这雾气泛着淡淡的黄色看上去多少有些令人诧异,让这目前为止并不异样的破境台扑朔迷离。 天际之中隐约有雷霆的轰鸣之声,我们抬头看见破境台上方的天际突然开始风起云涌,那仙境中原本祥和自得的云层汇集在一起遮天蔽日光亮都无法投射出来,黑压压一片厚厚的云层像是要压下来一般。 乌云之中时不时有电闪之光,叱咤的雷鸣声越来越清晰,韩煜手中的雷影已经握紧,他警觉的抬头仰望天际。 “一般天谴多半是渡雷劫,若是这样那这破境台还真难不住我们。” 韩煜手中的雷影又开始峥峥作响,雷影本就是天界神兵,能驾驭九霄神雷,如今在这仙境之中应该是感应到天际正在蕴集的雷霆,在剑鞘之中呼之欲出。 咔嚓! 忽然一声巨响,天际之中五道神雷从天而降,其中四道分别劈击在破境台四方的那四根玉柱上,中间的雷霆最为猛烈,犹如雷霆万钧之势般猛然向我们头顶呼啸而落。 “闪开!”韩煜全神贯注的对我们大声说。 我们快速的闪退到一边,才发现韩煜在原地矗立不动,看样子他是打算一己之力来抗衡这神雷,这里毕竟是封神榜,里面凝聚道家三十六天所有诸仙的神力,想必那神雷的威严也非同小可,我原以为韩煜要用道法相抗,可他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神雷顷刻便至不偏不倚刚好劈击在韩煜的头顶,耀眼的雷光刺痛我们眼睛,看着韩煜被击中我们正大吃一惊,可在指缝中却看见那神雷从韩煜头顶贯穿而下游走全身,韩煜甚至连雷影都没有拔出来,被这样威猛的神雷灌顶他居然还完好无损这让我们看的瞠目结舌。 神雷的电闪灼烧到韩煜的衣衫,我们惊愕的看见从破烂的衣衫中裸露的身体上竟然有电光明灭游走在他全身的经脉之中,像是和韩煜的身体交融在一起。 我突然恍然大悟,韩煜在挑战蓐收的时候,当时他和雷影合二为一,雷影本身就有吸收雷霆的神力和作用,在韩煜击破蓐收的时候,洪荒神的雷霆神力也被他所吸收,而且还融会贯通全被韩煜吸收进身体里。 韩煜既然有神尊之位又是雷祖,本身就有驾驭雷霆的能力,又掌握洪荒霸主蓐收的雷电威力,他的道法修为日进千里如虎添翼。 难怪他看见神雷落天竟然会纹丝不动,如今韩煜的身体如同雷影一样可以吸收雷电,就连洪荒天雷都奈何不了他,何况是这九霄神雷。 韩煜静立于破境台的中心,任凭那神雷的劈击,他犹如被锤炼的剑劈击的越多越锋利,突然见韩煜凭空掐出道指,口中细细念出道咒,单手一举顿时一道雷电拔地而起从他手中爆裂而出直冲天际。 劈击下来的神雷根本无法抵挡,被韩煜召唤的雷霆势如破竹般硬生生抵挡回去,在天际那雷霆激荡而开,巨大的冲击力迅猛的向四周扩散,聚集在我们头顶厚重的云层顷刻间就被震荡的烟消云散。 我们看韩煜面对雷劫举重若轻从容不迫,悬起的心都放下,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经过琉璃玲珑塔的磨砺,韩煜的道法修为真是精进不少,和进到雷鸣之地前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如今韩煜俨然可以完全靠自己的道法任意控制雷霆电闪,而且他如今的雷电咒法能操控的是威力远在九霄神雷之上的洪荒天雷。 神雷过后这破境台竟然再无动静,云杜若愕然的看看四周,抿着嘴说。 “该……该不会这就是画中仙所说的天谴吧。” 想起画中仙心有余悸的样子,再看看韩煜轻而易举抗衡住九霄神雷,我们虽然欣喜但多少有些不踏实,总感觉在画中仙口中能让大罗金仙都万劫不复的破境台也太过儿戏,轻轻松松就能承受天谴。 “这地上好像有字……”顾小小低头指着破境台说。 这破境台想必几千年都未曾有人来过,上面有厚厚的尘埃所覆盖,刚才神雷落天激起风刮过,被吹拂的尘埃中有些字若隐若现的露出来。 我蹲下身子拂去地上的尘埃,一行很奇异的文字出现在我们眼前,这些文字应该很久远,犹如象形文字大多我们都不认识。 “这好像是甲骨文,很久远的文字,外公教过我一些。”顾小小看了半天后肯定的说。 “小小,你给念念,这文字都记载着什么?”云杜若问。 “……黄雾狂……风雷火……偕,遇劫黄……冠遭劫……运,堕厅……羽士尽……沈埋。”顾小小毕竟不是太熟悉很艰难的辨认。“剑光徒有……徒有……这后面的字我好像也不认识。” “剑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劳吐黑霾……”韩煜在旁边脱口而出。 “对,就是剑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劳吐黑霾。”顾小小点点头笑着问韩煜。“你怎么也认识这文……” 顾小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惊愕的看着韩煜,等我们把目光转移过去,这才看见韩煜之前那举重若轻不以为然的表情顿时荡然全无,剩下的只有恐慌和震惊,我甚至还在他目光中第一次看见怯弱的恐惧和害怕。 第七十二章 先天第一杀阵 认识韩煜这么久,知道他玩世不恭放荡不羁,而且从不惧生死,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他眼神中看见害怕,在他听完顾小小念出的那些文字后,整个人完全犹如惊弓之鸟般,目光快速的看向破境台的四方。 他应该是在看那四根屹立在四周的玉柱,只不过如今这破境台被淡黄色的云雾说笼罩,那四根玉柱在雾中根本无法看到,可自从之前九霄神雷劈击下来之后,那四根玉柱散户出红、金、紫、黑四种不同的光芒,透过云雾在我们四周闪现。 韩煜环顾一圈后脸色越来越惊恐,我刚想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几个文字会让他怕成这样,突然细细回想起顾小小念出的那些字。 ……黄雾狂风雷火偕,遇劫黄冠遭劫运,堕厅羽士尽沈埋。剑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劳吐黑霾…… 文字中所描绘的不正是如今我们身处其中的破境台,我看着韩煜急切的问。 “你和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文字的内容,还有,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但凡修道之人谁都知道这些文字。”韩煜站起身声音焦虑彷徨的说。“剩下的几句应该是……纵有通天无上法,时逢圣主自多乖。” “还真是的,这地上刻着的就是韩煜哥说的。”顾小小指着地面说。 “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应该也是看出韩煜如今慌乱无比,加重语气问。 “最好不要是我知道的那样,否则……”韩煜摇摇头心烦意乱的说不下去,转头看了太子一眼。“送我上去,我要看清楚这破境台上到底刻着什么。” 太子点点头,双腿一曲扎下四平八稳的马步稳稳伸出一手,韩煜一脚踩踏上去,太子猛然向上一用力,韩煜顿时借力身轻如燕的跃到半空中,我们看见韩煜在上面快速的夹出一张道符,两指放于眉间,口中大声念出道咒。 天神行符,天道自然,自知非真,莫当吾真。自知非神,莫当吾神。普天之下,雨地之上,随符前去,显露真形,急急如律令。 韩煜咒完符出,单手在半空中一挥,顿时那符咒激起狂风大作,强劲的风力吹拂的我们都摇摇欲坠站不太稳,大风卷起破境台上的尘埃片刻就飞沙走石让人眼睛都无法睁开,狂风将那厚厚的尘埃从破境台上吹拂的一干二净。 韩煜也随即从半空中落下,一脸惶恐的站起身根本没有理会我们,而是向着破境台入口的楼牌处大声的说。 “仙人,是韩煜恣意妄为妄想破境飞升,还望仙人心存一善让其他人出去,即便是万千劫难诸多天谴韩煜愿意一肩承担!” 韩煜的声音中几乎透着哀求,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天而落后竟然会去乞求画中仙,直到片刻后画中仙空灵的声音才充满惋惜和无奈的从破境台外传进来。 “小仙力劝天尊循序渐进修得纯阳之身,再等神霄玉府执掌三十六天雷霆之政也并非难事,可天尊一意孤行执意要破境飞升,这破境台就是为防止有修道之人修为不够僭越飞升所设,想必天尊已知这破境台中的天谴是何物,小仙这点道行在天尊面前不值一提,天尊都深知这破境台的神威,小仙即便拼上所有道行修为怕也是无济于事。” 我见韩煜听完画中仙的话,嘴角不由自主蠕动一下,表情更加惶恐和惧怕,我低头下意识看看破境台的地面,上面厚厚的尘埃已经被韩煜的法力祭起的狂风吹开,三个古朴无华但却苍劲有力的大字呈现在我们面前,我辨认了好久只认出了中间的仙字。 顾小小在旁边看了片刻,把那三个字一个个读了出来。 诛仙阵。 诛仙阵?! 顾小小念完以后顿时脸色大变,加重语气重复一遍后脸上露出和韩煜一样恐慌的神情,惊慌失措的喃喃自语。 “这里竟然是诛仙阵!” “都说仙神修善断恶救济众生,没想到竟然如此狠绝,竟然在破境台上设下诛仙阵,这哪儿是天谴分明就是杀戮。”太子单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忧心忡忡的说。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提到这诛仙阵都如此惶恐,之前大家一起经历那么多凶险也未曾见过他们这样过,对于诛仙阵我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一个剑阵。 “诛仙阵顾名思义就是诛杀仙人的阵法,我之前也是只听师傅提及过,此阵并非道家阵法,因为即便是九霄三十六天的仙众也难以掌控和发动,诛仙阵一旦发动威力巨大无人能敌,号称先天上古第一杀阵。”韩煜应该是见求助画中仙是无济于事,慢慢走回来重重叹了一口气。“就单单诛仙两字就足见此阵有多霸道,这一次……真是我拖累大家了。” “洪荒四方神帝我们都能打败,这诛仙阵即便再厉害,难道还比琉璃玲珑塔中的试炼厉害?”云杜若大为疑惑的问。 顾小小精通玄学见多识广,指着地面上的甲骨文对云杜若说,这些诗文就是诛仙阵威力最好的写照,而且一点也不夸张,这个传闻中的先天第一杀阵,顾小小只在顾连城的口中听闻过,在道家典籍中鲜有提及,想必原因正是因为这阵法太过暴戾。 当! 顾小小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听见几声清脆的响声,太子手中的那串金光菩提念珠断裂,掉落下去散落一地,太子的手低垂纹丝不动,有轻微的风从破境台上开始吹拂。 那二十一瓣金光菩提念珠也算是神物,太子多次用来降魔除恶,从未见念珠断裂过,我刚在疑惑抬头看见太子肩膀上有一团腥红如同墨汁般慢慢从衣衫里浸透出来四处满溢,然后他的衣衫裂开一道口,破裂之处平滑而整齐如同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割开。 太子猛然一把抓住顾小小拖到自己身后,随着那风吹拂而过,他身上破裂的地方越来越多,每一次破裂的地方开始会慢慢渗出鲜血,然后伤口随即迸裂而开。 “剑气!”太子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看地上散落的念珠声音低沉的说。“这二十一瓣金刚念珠也是神物,竟然能被剑气所斩断,想必诛仙阵已经发动,佛道一家看来在这诛仙阵中不但大罗金仙难以独善其身,即便是诸天神佛也万劫不复。” 我和韩煜与太子相背而站,把云杜若和顾小小保护在中间,太子说是剑气成风,风过之处犹如剑刃伤身,韩煜和太子瞬间便伤痕累累,只是奇怪的是我竟然只察觉到有风,身上并没有被剑所伤。 太子手臂血流如注,他不管不问单手一伸血流至指尖,口中大喊一声。 大悲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金刚降魔。 他手臂上那些金刚经的刺青立即金光闪现快速的向他手心汇聚,等到金光消褪他的法器金刚降魔杵已经被握在手中,太子猛然将金刚降魔杵重重撞击在破境台上。 佛光普照! 随着太子一声喊出,那金刚降魔杵犹如日照龙鳞万点金,顿时金光闪闪犹如佛光般照亮整个破境台,在佛光之中我们这才看清楚,破境台中从那四根玉柱里散发出一道道剑光,每一道剑光急风破空威力惊人,虽无人驾驭可剑气绵绵不断摧枯拉朽般在破境台之中飞舞,好似要把阵中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太子的金刚降魔杵上佛光激荡稍微震退逼近我们的剑气,否则现在我们怕都千疮百孔,可果然不愧是先天第一杀阵,既然是用来诛仙杀佛,我们几个凡人之力又岂能抵挡,被震开的剑气瞬间又凝固在一起,重新向我们飞射而来。 “这是对付仙人和神佛的杀阵,竟然用来防止修道之人破境飞升,能来这封神榜中修道实属不易,这些仙人少说也有千年以上的修为,可这九霄神尊竟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诛仙阵中又岂能全身而退。”韩煜咬了咬牙愤恨的看看天际声音怨恨的说。“我们这点道行又如何能和这先天第一杀阵抗衡,事到如今也只能以身犯险,能坚持多久就看造化了。” 韩煜说完也不避闪,猛然拔出雷影,手中掐出道决,他整个人和雷影一样顷刻间青冥之光缭绕全身,韩煜举剑而起怒指苍穹,口中大声念出道咒。 雷祖救召,东震西兑,南离北坎。开天门闭地户,十万天丁尽降临,留人门塞鬼路,十万天丁齐卫护,急急如律令。 韩煜话音一落瞬间天际电闪雷鸣,蛮雷声势浩大的从天而降,密不透风的劈击在破境台上,那些向我们涌动飞射而至的剑气,纷纷被蛮雷击中,可毕竟诛仙阵威力惊人,被韩煜召唤的九霄神雷不偏不倚劈击在剑气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七十三章 诛仙阵 破境台上漫天剑气相互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向我们蜂拥而至,九霄神雷即便有雷霆万钧之势石破天惊的从天而来,重重劈击在剑气之上,可丝毫反应都没有。 眼看剑网近在咫尺,韩煜反而镇定手中指决向上一挑,顿时更加威猛的雷电竟然拔地而起,和九霄神雷交汇在一起,想必是韩煜召唤出洪荒天雷,两道雷电触及融会顷刻威力大增,不愧是上古洪荒的神力,漫天剑气虽然无所不在,可雷鸣电闪也数之不清,就在剑网把我们覆盖的瞬间,雷电的神力竟然硬生生把剑网劈击的无法再前行丝毫。 我都有些为韩煜的道法震惊,看来经过琉璃玲珑塔的试炼,他的修为果然精进神速,竟然还没取回天界之力的情况下能抵御住诛仙阵的剑气。 太子见韩煜借雷鸣之力暂时阻挡剑网,也不迟疑单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又是重重一杖撞击在破境台上,之前散落在地上的金刚菩提念珠被震起,太子闭目双手掐出手印,语气坚定一个一个念出佛经。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太子每念一字,那被震起的金刚菩提念珠都金光闪亮一些,当最后一个字念完,念珠俨然已经变成点点耀眼夺目的金光,相互井然有序的连接在一起,在我们眼前形成一道金光组成的光圈。 顾小小跟着太子研习佛法,告诉我们这是佛家的地藏王菩萨灭定业咒,是佛家上乘神咒,以念力结佛家修为其咒文有摧伏、散灭、粉碎一切罪业、罪障、恶业之决。 当那念珠组成的金光之圈交换在一起,太子手中指印一收,双手合威严肃穆的宣一声佛号,那圈金光顿时向四周扩展充盈出去,和韩煜的雷电交织在一起,青冥之光中金光涌动,渐渐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金光罩触及在诛仙阵的漫天剑气之中。 韩煜和太子的法力合二为一于诛仙阵的剑气抗衡,开始还僵持没有进退,等到太子猛然睁开眼睛,双目怒圆一脸金刚忿怒相,如同灭世神佛令人望而生畏,他合十的双手突然分开,口中大喊一声。 南无大慈大悲,十轮拔苦,七佛灭世! 那金光威力瞬间大增,加之韩煜的道家法力,金光和雷电交织在一起迅猛的扩展出去,破境台上那漫天剑网竟然无法抵御,电闪金光之下剑气纷纷被吞噬,并快速的向整个破境台蔓延波及,韩煜和太子应该深知这诛仙阵非同小可,一上来就倾尽全力,两人的修为本来就不低不但击退剑气,雷电金光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漫天剑气顿时荡然无存。 等到金光和雷电消散,破境台中烟消云散死一般寂静。 我们静立了片刻见再没有剑气袭来,云杜若四处张望好半天兴高采烈的说。 “这是什么先天第一杀阵,说是能诛仙杀佛的,连我们都能破阵这诛仙阵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也是啊,这诛仙阵难道就这么被破了!?”顾小小也吃惊的说。 韩煜见破境台上没有动静,祭起一张道符向入口处的楼牌扔去,道符飞射到入口处立刻灰飞烟灭,那一层从进来就笼罩着破境台的光罩又如同被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散开。 “如果真是破阵的话,按理说这屏障应该解除才对……” 咔嚓…… 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们循声望去是从破境台四方的玉柱传来,自从被第一次的神雷所劈击后,那四根玉柱一直分别散发着红、金、紫、黑的光芒,到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想必是被之前韩煜和太子联手的法力所击碎,当我们四方的玉柱完全破裂,从里面瞬间投射出刺眼夺目的光亮,等到玉石全部碎裂脱落,我们这才震惊的看见四把形态各异但锋利无比各种散发不同光芒的剑悬浮在那里。 这四把剑一直都藏匿在玉柱之中,破玉而出的那刻整个破境台寒气四溢,从剑身上散发的杀戮之意呼之欲出,瞬间便充盈在整个破境台之中,那阵阵萧杀的杀戮之气寒凉无比,如同恒古的万年寒冰即便不用触及看一眼那寒意也透彻心扉。 “这……这是什么?”云杜若茫然的问。 “不是已经击破诛仙阵的剑气了吗?”我也有些疑惑大为不解的说。“怎么又出现四把剑。” 我看见韩煜拿雷影的手抖动一下,喉结不由自主的蠕动,站在原地看看四周那悬浮的四把剑,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我们并没有破诛仙阵,而是……发动了诛仙阵!” “才发动诛仙阵?!”顾小小一脸愕然的看着韩煜。 韩煜点点头,指着那四把剑声音恐慌的对我们说,之前我们所抵御的不过仅仅是这四把剑所散发的剑气,即便被封在玉柱之中,那杀戮冲天的剑气也呼之欲出。 “这些都是什么剑?”顾小小一脸惊讶的问。“你手中这雷影也是天界神兵,而且还是在洪荒上古的雷鸣之地锤炼而成,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这四把剑难道比你手中雷影还厉害?” “雷影……”韩煜无奈的在嘴角挤出一丝苦笑。“雷影只能称为神兵,而这四把剑却是道家众圣才能驾驭的,雷影又岂能和这四把剑相提并论。” “这四把剑到底都是什么?”我听着都啧啧称奇的问。 韩煜表情有些颓然的对我们说,这四把剑以红、金、紫、黑分别是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和绝仙剑,此四把宝剑非铜非铁非钢,四剑的来历一直没有人知道,据说是在须弭山下,取日月之精华地火水风反复锤炼而成。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血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韩煜心有余悸的接着说。“天道众生忌讳莫深的诛仙阵便是由这四把圣剑组成,阵法一旦发动大罗金仙和诸天神佛都无一幸免。” “难道这诛仙阵就没有办法破?”我焦急的问。 “能破诛仙阵的据我所知只有道家四圣,可我们这点道行连四圣真身怕是都难以见到,更不用说请四圣相助。”韩煜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何况我们破境飞升本身就是逆天之举,九霄诸神和仙圣又岂会帮我们。” “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破阵的办法?”云杜若一听大吃一惊。 韩煜淡淡苦笑,随手把雷影还剑入鞘,太子也收起金刚降魔杵,他们都是永不言败的人,如今竟然连抵抗的想法都没有。 “我和韩煜之前抵御剑气已经倾尽全力,能抵挡的仅仅是诛仙阵没发动之前的剑气而已,如今剑阵发动不知多少神人丧命于此。”太子散落的念珠被重新聚合,戴在手腕上一脸淡泊的说。“六道自问即便全力以赴也不可能在这先天杀阵之中抵挡分毫。” 太子话音一落,那四把圣剑峥峥作响,四道不同的光芒开始扩散最终相互交织在一起,雷鸣电闪应运而生在我们四周叱咤,光芒之中那一道笼罩整个破境台的光罩终于完全呈现在我们眼前。 只不过当我们看见的时候,都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我舔舐了一下嘴唇,站在原地环顾一圈,我们四周被笼罩的竟然是万千把寒气四溢杀戮之意铺天盖地漫天弥漫的圣剑,在那四把圣剑的光芒之中被唤醒般峥峥作响。 “这剑阵诛仙杀佛,可你们都说我是冥皇,我并非仙神想这诛仙阵也奈何不了我才对。” 我深吸一口气,韩煜和太子已经尽力,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总不能坐以待毙,即便命丧诛仙阵不求轰轰烈烈但总不至于这么憋屈,想到这里我祭起冥焰打算最后抵抗,可当我抬起手时,那早已被我驾轻就熟运用自如的冥焰怎么也召唤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大吃一惊看着手掌皱着眉头说。“难道这里也有四方结界?!” “应该不会有,如果有四方结界,我和太子之前根本是用不了法力的。”韩煜也大为不解的说。 我还在迟疑忽然听见从破境台四方传来剑鸣之声,那四面八方笼罩我们的万千圣剑顿时如同剑雨般飞刺向我们。 诛仙杀佛的利剑,没有能力抵挡的我们。 在那漫天剑雨之中唯一还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万剑飞来,我终于能体会到这诛仙阵为什么号称先天第一杀阵,万剑一出整个封神榜中的仙境都黯然失色如同毁天灭地势不可挡,任凭你有不世修为,不管是仙或神以及佛,在这剑阵之中也只会灰飞烟灭。 等待死亡的滋味是最难受的,何况是被万剑穿身,我和韩煜还有太子还紧紧靠背而站保护着中间的云杜若和顾小小,萧连山说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回忆,想想此生无憾而且精彩,就是这回忆短了一些,手心一暖低头看见云杜若牵在上面,她对我淡淡一笑,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怯怕和遗憾。 我刚欣慰的回应她的目光,忽然发现云杜若的眼神变得惊讶和疑惑,绕过我的眼睛看着我身后,我诧异的转过头去,和其他人一样震惊不已,那万千呼啸而至本应该瞬间把我们击杀成灰飞的圣剑如今竟然全不悬停在我们身前不但三寸的地方。 这些诛仙圣剑依旧发出峥峥剑鸣之声,透过来的寒意和杀戮之气透彻心扉渗入骨髓,似乎恨不得把我们碎尸万段一般,但任凭诛仙阵如何威烈暴戾,但万千把诛仙杀佛的圣剑像是被什么更强大的力量所阻挡再无法前进分毫。 这绝非是韩煜和太子能拥有的力量,我在这诛仙阵中连冥焰都无法祭出更不用说是法力,而且即便有我想也不会如此强大,至于云杜若更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顾小小,她…… 等我看向她的时候,太子的目光早已落在顾小小的身上,她衣裳之中有七彩之光在明亮,那七彩之光越是闪耀围绕我们的万千诛仙圣剑越是向后退移,这竟然是能抵挡诛仙剑阵的力量。 顾小小一脸茫然的从身上那出那七彩之光,我们这才看见是进来的时候只有小小才能拿起的那卷轴,好像是感应到这漫天的萧杀寒意,诛仙阵的杀戮之气越重那卷轴上的七彩之光越耀眼。 我们一时间都不知所措,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卷轴的来历和用途,事实上对于顾小小我们也充满疑惑,在洪荒北境小小一己之力能驾驭灭世之海,就连洪荒四方神帝之一的禺疆见到她也只有俯首称臣,如今身陷诛仙杀神的诛仙阵,一点法力都没有的她竟然可以阻挡万千圣剑。 “现在……现在该做什么?”顾小小举着卷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 “就知道这卷轴和封神榜放在一起不简单,而且只有你才能拿的起,想必是和你有渊源。”韩煜眼睛一亮指着卷轴对顾小。“字,上面的字,小小你念出来!” 顾小小不知所措的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或许是有些惊慌失措,声音细若蚊吟的念出卷轴上的字。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顾小小话音一落,那卷轴从她手中悬浮而起,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围绕我们的万千诛仙圣剑顿时失去之前威烈暴戾的气势,像是无法抵挡那卷轴强大的力量纷纷被吸入卷轴之中,我们仰头震惊的看着展开的空白绢布卷轴,随着诛仙阵的神力被吸收进去,那绢布上渐渐出现一些纹路线条,像是某种图案的一部分。 等到破境台之中万千圣剑全湮灭在卷轴之中那刻,悬在四方的诛仙剑、戮仙剑和陷仙剑以及绝仙剑所散发的四道不同剑光迅猛的从剑身上投射出来,在破境台上交汇在一起,忽然间风起云涌日月无光,我们头顶的天际出现一个巨大的漆黑漩涡,巨大的轰鸣声中一道白光将整个仙境照亮的如同白昼,与此同时一道神雷破天而将。 我们还在迟疑,画中仙竟然从破境台外走了进来,双手俯首稽礼,心悦诚服毕恭毕敬的说。 “在这封神榜之中千年光阴不过是恒河沙数,小仙在封神榜中不知多少年,若是要算怕少说也经历百次劫,从未见过有仙众能在这破境台逆天飞升,天尊威德令小仙望尘莫及,恭喜天尊破诛仙阵可破境飞升。” “破境……飞升?”韩煜都有些惊讶完全是不敢相信。 我也听的茫然,没想到先天第一杀阵的诛仙阵竟然被我们破了,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想明白,多少大罗金仙诸天神佛都丧命在此的诛仙阵竟然被顾小小那不起眼的卷轴给破了。 “按理说天尊神力按修为不同存放于三十六天之中,每修炼一天方可取回一天的神力,如今诛仙剑已破,天尊可破境飞升出三界二十八天入三界之外的四梵天。”画中仙点点头一脸恭敬的说。“蕴藏煜三界二十八天中的天尊神力便在这神雷之中,天尊只需借这神雷便可收回神力。” 韩煜恍然大悟也反应过来,毫不迟疑的向前跨出一步,站在四把圣剑汇聚的光芒之下,义无反顾的拔出雷影,那神雷呼啸而下不偏不倚正好和四把圣剑的光芒交汇在一起劈击在韩煜手中的雷影上从他头顶被灌注全身。 耀眼夺目的雷电之光中,我们惊讶的看见一道金光从韩煜胸口闪现,慢慢扩散覆盖他全身,等到金光褪去,韩煜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那金光就是从韩煜身上的这套黄金甲映射出来,犹如一尊不可一世的金甲天神,在雷光电闪之中金甲护体威风凛凛。 第七十四章 四梵天 顾小小手中的卷轴在吸收诛仙剑的神力后变的越来越大,渐渐整个仙境在我们眼前开始扭曲,纷纷被吸进卷轴之中,等到仙境全都湮灭在卷轴之中,另一个更加渺茫浩瀚的仙福之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卷轴收敛所有光芒慢慢重新落回到顾小小的手中,韩煜收起雷影走回来,他身上那一身金甲好不威猛,我还记得好几次依稀见过这身金甲,只是看的很模糊,现在韩煜金甲加身他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 我回头张望卷轴吸收仙境之后画中仙已经不知踪迹,顾小小的卷轴破了先天第一杀阵的诛仙阵并让韩煜破境飞升,这令我们震惊不已,都围上来看着她手中的卷轴,顾小小展开卷轴原本空白的绢布上出现一些图案。 有我们之前被困的诛仙阵,还有封神榜之中的仙境,但这图案并不完整,绢布上大部分地方依旧是空白,出现的画面好像仅仅是某张图案的一部分。 我们都没有谁去问顾小小,她那一脸的茫然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迷茫,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她也不清楚自己事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等到卷轴上的七彩之光消散以后,顾小小倒是满心欢喜的把卷轴收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看看陌生的四周,仙境湮灭在顾小小的卷轴之中后,如今我们不知身在何处。 这地方飘渺浩瀚,脚下烟云缭绕弥漫,云雾之中群山连绵巍峨,四野草木碧绿,茂树郁郁四时恒青,不远处双峰为阙中天豁开,长中溪流诸泉含漱由南而泻,一道瀑布百丈垂流,云烟之中望之雪飞,听之风起。 好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仙福之地,如今身临其境心中杂乱摒除,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空灵和平静。 韩煜说道家修行的目的是成仙,仙字的古写法是山字上面一个人字,意思是说仙者山上之人。 因此但凡香火鼎盛的宫观多选在山顶极峰,或者半山腰,或者依崖傍壁,这样便于极目远眺,俯瞰凡界超世脱俗。 可韩煜说他从来没见过有那一处宫观能比得上我们如今尽收眼底的这地方,就在山峦之间云海之中一处道观建筑群城堞高筑雄伟壮观,庙貌巍峨气势磅礴,犹如一座帝王的宫阙气象万千。 等我们拾阶而上走上如同天梯般的台阶,停在那威严肃穆令人震撼的宫阙下,抬头仰望才看见宫阙金碧辉煌的大门上是一道朱红大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飘逸潇洒的大字。 神皇观。 韩煜说但凡道观都是修行之地,这道观的名字他从未听闻,好在我们看见站在大门口的画中仙,一身仙风道骨的他俯首稽礼态度虔诚的在道观门口恭迎。 “仙人,此处是何地?”韩煜上前客气的问。 “道家常说跳出三界外,此地便是三界之外的四梵天,此处共由常融天、玉隆天、梵度天、贾奕天这四民之天组成。”画中仙心悦诚服的说。“天尊神威浩大破境飞升令小仙叹为观止。” 画中仙说到这里指着韩煜身上的金甲娓娓道来,但凡神尊入六道轮回渡劫重修,其神力都存于封神榜的三十六天之中,这三十六天按照修为高低和深浅所划分,每一天其实就是一层,只有循序渐进清静无为,离境坐忘的修炼才能突破飞升到上一层。 从最下层的太皇黄曾天到最顶层圣境四天的大罗天,地上之天一共有三十六层每一层各有一位天帝镇守,其中三界有二十八天,便是我们之间所看见的仙境,一般需要按部就班一层一层修炼,每到一天方可取回一部分神力,为了防止修炼之人僭越破境飞升,道家众圣便将先天第一杀阵诛仙阵设于破境台,只有能突破诛仙阵的仙众才能破境飞升三界之外。 画中仙说韩煜身上所穿金甲便是他存放于三界二十八天所有的神力,而剩下的神力分别存放于三界外的四梵天和三清三境天以及最高的大罗天之中。 听完画中仙的话我们慢慢有些明白,也就是说如果韩煜要想取回所有的神力,至少还要突破飞升三次,当然或者循规蹈矩一层一层按部就班的修炼。 画中仙说完手中葫芦拐杖轻轻一拂,缭绕在台阶之上的云雾立即烟消云散,我们回头站在如同天梯般的台阶上望下去,震惊的发现我们竟然站在天际之上,俯身而往下面层层相上的竟然是之间我们来的那仙境。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身后这雄伟壮观的道家建筑群竟然是坐落于天际之上,如今站在这里我们真的应验了跳出三界之外。 嘎吱! 那道观威严巨大的道门被推开,左右各两位仙人手持拂尘在门口相迎,只是这四梵天之中看见的仙人似乎并不多,跟随画中仙在前面仙人的带领下进入神皇观,一路上竟然连一位仙人也未曾见到。 一路往道观深处走,引路的仙人似乎是带我们去神皇观的主殿,韩煜在路上小声对我们说,道观之中一般供奉神尊,而着三界之外四梵天的道观不知道供奉的是谁,而且听这道观的名字也让韩煜有些疑惑,他说道家众仙以及道圣之中并没有神皇的称谓,他很好奇能让三界之外仙众供奉的到底是哪位神尊。 等走到神皇殿的主殿,引路仙人左右站立恭敬无比,那殿宇雄伟壮观,富丽堂皇,观前数丈石岸托起巍峨壮丽,跨过门槛进入犹如宫阙般金碧辉煌的主殿让我们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可这诺大而且威严肃穆的主殿之中竟然只供奉了一尊神像,而且这足以让我们仰视才能看清的神像却被道家华盖所遮挡,不光是神像进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主殿的匾额也被明黄华盖所遮掩。 “能在三界之外还能被众仙供奉的应该是道家圣仙,可道观之中绝对不会只供奉一尊神像。”韩煜看了良久和疑惑的对我们说。“即便是三清圣祖也没有谁可以独享三界之外众仙供奉的,这神像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神威?” “为什么要用华盖遮挡住神像呢?”云杜若抬头看了半天大为不解的问。“神像不是用来供奉的吗,这都遮挡住还怎么让人供奉。” 我还没来得及问画中仙,刚一转身就看见主殿外陆陆续续有众多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仙人聚集在广场之中,前面还有仙童手持幡杖仙乐飘飘好不隆重,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小仙有眼无珠不知神皇亲驾,率四梵天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以及座下三千仙众恭迎神皇尊驾重回封神榜。” 正在我们不知发生何事时,站在殿外的画中仙以及广场之中的众多仙人竟然全都收起拂尘整齐划一的跪下,态度虔诚心悦诚服,观外云雾顿烟消云散我们这才看清漫天仙神齐聚殿外数有千众都向我们站立的地方跪拜。 “说句话啊,好歹都是神仙总不能让他们都这么跪着。”云杜若拉了拉韩煜的衣角小声说。 那些跪拜的仙众应该是在等回应,如此恭敬虔诚确让我们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殿外众仙跪拜何等壮观,韩煜眉头一皱摇摇头说。 “我是雷祖虽居于神霄玉府属大罗金仙,虽然是道家中神尊之位最高的,可在大罗金仙之上还有道圣,道家仙众虽然修为高低深浅之分但并没有地位尊贱之别,之前画中仙即便是认出我也仅仅是恭敬,如今率四梵天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以及座下三千仙众跪拜的绝对不会是我。” “神皇……”太子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你是执掌三界生死的上古神,他们跪拜你也是理所应当,何况画中仙提到是恭迎神皇,你既然是冥皇,我想说的应该是你才对。” …… 我一愣一脸茫然的看看殿外跪拜的那些仙众,想想太子说的也有道理,或许是画中仙在破境台中也认出了我,但也没人给我提及冥皇和道家的渊源,看这架势想必之前多有交集。 “随朋友入大罗天取神力,诸多惊扰还望各位仙众见谅,取的神力自会离去,各位请起。” 我说的很诚恳没有半点做作,可说完半天殿外广场黑压压一片跪拜的仙众竟然纹丝不动,我怀疑声音太小没听见,加重语气再说一遍依旧没有反应。 “好像……好像这拜的也不是我。”我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对其他人说。“该说的都说了,都没人搭理我。” 韩煜是天尊他自问即便真身在此也没这么大礼遇,太子是佛门中人不受道家膜拜,我的话又不起作用,剩下的就只有云杜若和顾小小,云杜若前世是幽冥将军,连我的话这些仙众都没反应,想必跪拜的更不可能是她。 最后一个就只有顾小小。 画中仙提及是恭迎神皇,这里好像除了我是冥皇之外,再没有神皇称谓的人,如果是顾小小……其他人的目光也集中到顾小小的身上,想必他们也和我想的一样,这些三界之外的仙众跪拜的只有可能是顾小小。 第七十五章 上古神皇 能一己之力击退灭世之海的是顾小小,能让洪荒四方神帝禺疆俯首称臣的是顾小小,能拿起那神奇上古卷轴的也是顾小小,最后能击破先天第一杀阵诛仙阵帮韩煜破境飞升的还是顾小小。 这个在我眼中一直乖巧的妹妹越来越让我看不懂,我想起在琉璃玲珑塔里涅槃镜中看见的那个散发着无以伦比妖气的小小,既陌生又震惊,我不止一次想搞明白小小到底是谁,可从来没有得到过确切的答案。 “小小,你……你试试。”我看着顾小小意味深长的说。 我站到一边,顾小小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一脸茫然,迟疑了片刻慢慢走到大殿的门口怯生生的说。 “都……都起来吧。” 顾小小的话似乎也没有用,那些跪拜的仙众依旧纹丝不动,顾小小一脸无奈的回头看我们,然后目光落在我们身后,很惊愕的举起手指着我们后面。 我们回头看见那被遮掩的神像透过厚厚的华盖散发出七彩的光芒,这光芒我们都很熟悉在顾小小的身上也见到过,不知道为什么这被遮掩的神像上也透出相同的光芒。 我刚想回头去问顾小小,云杜若一回头就指着顾小小惊讶的说。 “小小,你衣服里……” 顾小小和我们低头看见她衣裳中淡淡的七彩之光呼之欲出,小小伸手拿出来的是那神奇的卷轴,距离神像越近两者的光芒越明亮像是能相互感应共鸣一般。 哗! 那巨大神像两边柱子上的华盖飘然落下,左右两边的柱子各由上至下刻有八个大字,顾小小嘴角蠕动念了出来。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 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顾小小话音一落手中的卷轴顿时七彩之光耀世夺目,她整个人完全被那七彩之光包裹在中间,即便是这三界之外的仙福宝地也在这七彩光芒下黯然失色。 “四梵天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及座下三千仙众恭迎妖皇尊驾!” 殿外之声宛如洪钟整齐划一的从跪拜仙众口中传来,明黄色的华盖从殿外的匾额上飘然落下,我们都被这气势所震撼,瞠目结舌的走到殿外,我扬起头终于看见那一直被遮盖的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朱红大字。 妖皇殿! 我们顿时都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还不知所措的顾小小,她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一步,慢慢举起手中的卷轴,这一次她似乎镇定了许多,托起卷轴声音清脆沉稳的大声说。 “起来吧。” “谢妖皇赐恩。” 众仙异口同声心悦诚服的回应后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我们都用陌生而惊讶的目光看着顾小小,我都有些不敢确定那还是不是我熟悉的妹妹。 哗! 那巨大神像外被遮掩的华盖顿时飘然落下,一尊威严肃穆的神像展现在我们面前,那神像身穿七彩羽衣,头顶凤凰祥瑞翱翔,身边群龙盘护,脚踏玄冥神龟,左右白虎相守,手里托举一卷轴,神态威严眉目之中妖气无以伦比。 我把目光从那神像移到顾小小身上,然后反复对比看了好半天,那神像分明就是顾小小的模样,顾小小站立在神像前形态举止完全一模一样。 这三界之外的四梵天道观之中唯一供奉的神像竟然是顾小小! “小仙有眼无珠,神皇肉身入封神榜竟然未能识得。”画中仙走到我们面前态度恭敬的对顾小。“若不是在破境台中神威大破珠仙阵,小仙竟然不知妖皇尊驾亲至。” “妖皇?” 韩煜眉头一皱看看顾小小舔舐了一下嘴唇喃喃自语的说,道家认为万物都有灵性,万物的阳神可以聚则成形,散则为零,而可以成精的甚至包括石头,有灵气的任何物都可以变化成形。 妖乃是世间万物在修行后成为一种精灵,与人一样可邪可正,历经天地人三劫化为人形者,经受考验或可成正果。 “按理说妖在三界之中,即便修成正果也难出三界,妖皇……也是妖才对。”韩煜大为不解的问画中仙。“为什么这三界之外的三千仙众竟然会单单只供奉一个妖皇,而且还要下跪膜拜?” “天尊入六道轮回想必还未成圣所以有所不知,此妖皇非三界之中灵气所聚之妖。”画中仙一脸心悦诚服的说。“妖皇乃是上古洪荒四大神皇之一,是洪荒万妖之神。” “上古洪荒……神皇?!”云杜若拉着顾小小瞠目结舌看了好半天指着她惊讶的说。“妖皇!” “上古洪荒有四大神皇,今日这封神榜中竟然有两位神皇尊驾,还有天尊以及神佛齐聚真是难得。”画中仙点点头很肯定的回答。 看样子画中仙不光是认出韩煜,我们每一个人的前世真身他如今都认出来,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顾小小竟然是上古妖皇。 “鸿蒙未开三界未定之前上古洪荒由四大神皇主宰,妖皇和其他三位神皇并驾齐驱不相上下,但不知道为何竟然放弃上古神位和冥皇一同入三界六道轮回。”画中仙看看我和顾小小态度更加恭敬的说。“若不是妖皇在破境台拿出封神图,两位神皇还未降世,小仙差点都没认出来。” “封神图!”我们顿时一愣震惊的看着画中仙,我指着顾小小手中那卷轴惊讶的问。“难道这便是冥界七宝之一的封神图?!” “正是,这卷轴便是冥皇和妖皇合力铸造的冥界七宝之一,此图中将大战那些战死的上古封在图中,自此上古神以胜利者划分三界,这图虽是冥界七宝,但一直都由妖皇所掌管,要想开启封神图必须冥皇和妖皇两人同时才能开启。”画中仙声音沉稳的回答。 “你既然说妖皇和其他上古洪荒四大神皇并驾齐驱,那为什么这里的道观只供奉妖皇,并不供奉其他三位神皇?”顾小小应该还是没反应过来怯生生的问。 “妖皇神威治下上古洪荒万妖俯首称臣,妖皇精铸造能创造出各种上古神物,冥界七宝皆出自于妖皇之手。”画中仙说到这里指着韩煜手中雷影不慌不忙的说。“即便天尊手中这把雷影神剑,也是在洪荒的雷鸣之地,天尊借妖皇之力又洪荒天雷锻造而成,说起来天尊和妖皇渊源颇深。” “啊,这么说起来我很早之前就认识小……”韩煜说到一半忽然在嘴角挂出一丝桀骜不驯的笑容。“没想到这雷影还是小小帮我铸造出来的,这一路跟着我们走到现在,还真没想到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冥皇,如今又多了一个妖皇。” “区区雷影对妖皇又何足挂齿,即便是那先天第一杀阵的诛仙阵中让多少大罗金仙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四把圣剑,诛仙、戮仙和陷仙还有绝仙也都是有妖皇冶炼出来,诛仙阵天道众生闻之胆寒视之心惊。”画中仙笑了笑说。 难怪只知道诛仙阵暴戾威烈,但从来不知道诛仙阵中那四把圣剑的来历,诛仙阵之所以诛仙杀佛如此令天道众生胆战心惊,原来竟然是顾小小借用妖皇之力打造出来的神物。 这也难怪即便大罗金仙都束手无策的诛仙阵伤不了顾小小,原来是那四把圣剑识主奈何不了顾小小。 我忽然想起秦雁回曾说过琉璃玲珑塔也是冥皇和另一位上古神合力铸造,想必秦雁回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小小便是妖皇,那琉璃虚空之中能克制所有神力和法力的四方结界想必也是出自于妖皇之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这里只供奉妖皇一人呢?”顾小小疑惑的问。 画中仙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昔年上古大战,妖皇和冥皇合力,以幽冥之力和万妖之力合二为一铸造上古神物封神图,将战死怨魂都封在图中,并以此图封印败退的魔神,这才有了后世的鸿蒙初开和三界分定。 道家众圣深知这封神图的威力,与冥皇和妖皇订下契约,以两位神皇超脱三界为尊,换取两位神皇从封神图中演变出可以划分天道众生之地的三十六天,便是后世众人知晓的封神榜。 这封神榜中凝聚道家仙众十方世界,能让修仙之人超凡脱俗脱离世俗纷扰,天道众生为感激妖皇锻造出封神榜,便在这三界之外的四梵天供奉神像。 “妖皇手中所持便是上古神书封神图,此图之中绘有道家三十六天以及上古洪荒地理山河。”画中仙恭敬的指着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说。“妖皇和冥皇放弃上古神位重入三界六道轮回,这封神图也随之遗落三界之中,为了防止此神物落入他人之手,封神图中的神力都被封印,只有妖皇聚齐封神图上的图案,封神图的神力才会重现。” 第七十六章 不祥之物 我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封神图被顾小小开启后,明黄的绢布上空无一物,但在破除诛仙阵破境飞升之后,封神图中会出现三界二十八天的图案,想必顾小小如今取回封神图,并且已经开始在取回这上古神书的神力。 我开始慢慢有些相信画中仙的话,回想起在琉璃玲珑塔面对洪荒四方神帝的时候,引路使说过祝融、句芒和蓐收虽然都是上古,但战死后都入幽冥,算起来都归冥皇统辖,可禺疆是四方神帝中唯一的女神,她是洪荒妖神,并非听命于冥皇。 而在面对北境之主的禺疆时,她发动毁天灭地的灭世之海,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唯独只有顾小小不经意竟然可以击退灭世之海,并且让禺疆心悦诚服的俯首称臣,禺疆是妖神想必她是认出顾小小,妖皇是洪荒万妖之主,禺疆在她面前又岂敢造次。 “这么说起来,我还得到一个宝贝,这样也好。”顾小小看着手中的封神图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兴高采烈的对我们说。“不管我是不是妖皇,反正我也不在乎,不过你们都有法器就我没有,每一次都是我拖你们后腿,现在有了这个封神图以后总算也能帮上忙了。” “妖皇有所不知,这封神图如今重聚神力并非是好事,小仙怕是一旦封神图重现怕是不祥之兆。”画中仙忽然一本正经的对顾小。 “不祥之兆?”顾小小一把收起封神图,好像生怕被画中仙要回去抿着嘴说。“我们来这里是帮朋友收回神力,等办完事自然会离开,你都说了这封神图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即便封神图重现又能怎么样,何况我又不会拿这图干什么。” “妖皇稍安勿躁,小仙岂敢质疑妖皇神威,这封神图本就是上古神物并非该出现在三界之中,天尊入封神榜取神力本不奇怪,可如今上古两大神皇以及神佛相随,而且封神图再次重现三界,林林总总想必不是机缘巧合那么简单。”画中仙连忙俯首稽礼态度诚恳的说。“妖皇若是有上古神位,这封神图在妖皇手中小仙自然不会担心,可如今两位神皇都未降世,这事关重大的封神图再现三界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现在她拿回去难道还有错啊。”云杜若白了画中仙一眼没好气的问。 “仙人有话不放直言,我等随朋友到此并不想惊扰仙人清修,原想是取回神力后便自行离去,听仙人话中有话还往明言指点。”我看画中仙一脸焦虑知道另有隐情,拍了拍云杜若让她先别急。 “冥皇还未降世有所不知,小仙迄今为止也不知晓两位上古神皇为什么要放弃神位入三界六道轮回,按照当年契约两位超脱三界万世为尊凌驾于三界之上,想必重入轮回另有隐情。”画中仙低头诚恳的对我说。“但这妖皇还没降世,封神图重现怕并非祥兆……” 看画中仙越说越严峻,我们都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的听他说下去,画中仙不慌不忙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们自从上古大战之后,被封印的魔神一直都蠢蠢欲动试图卷土重来,若不是因为有封印无法冲破怕早就兵戈再起三界浩劫。 魔神为了开启这封印一直都处心积虑,几千年前曾有一本旷世奇书流落人界,得此书者但凡窥其一二便无所不能,但始终没有人能参悟这奇书的奥义,直到被一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参悟书中精要,悟出通天彻地的旷世神通。 “龙甲神章!”我猛然反应过来,看着画中仙惊讶的问。“仙人所说的那女子可是芈子栖?” 画中仙点点头继续说下去,龙甲神章上的旷世神通凌驾于天道众生的法力之上,凡人习得必定会大破三界平衡,何况那女子有七窍玲珑心本是至善,可凡人终有七情六欲,贪念入心至善变成至恶,芈子栖也因此而入魔,可惜她没有帝命无法统御三界。 “所以她把龙角神章上的旷世神通尽传于祖龙嬴政,而嬴政为她不惜平定天下然后登泰山伐天欲要三界称皇,若不是最后嬴政迷途知返后果不堪设想。”太子在旁接过画中仙的话冷静的说。 “神佛所言极是,殊不知那龙甲神章上的旷世神通都是上古神力,乃是魔神用来诱导人界,等待一个能帮其解除封印的人。”画中仙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天道众生又岂是上古的对手,泰山一役天将神兵伤亡殆尽,万般无奈神众只有退归九天于这封神榜之中,可是龙甲神章上拥有天道众生难以企及的神通,芈子栖尽得所有精要寿与天齐不死不灭,加之她又有七窍玲珑心,入魔之后她势必会想方设法开启魔神封印,而关键……” 画中仙说到这里目光落在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上,我顿时恍然大悟,深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芈子栖安排这一切真正的意图和计划。 封印魔神的封神图是又冥皇和妖皇合力铸造出来的上古神物,芈子栖入魔之后永生不死所以她才会称自己是朱雀,她最终的目的便是要开启封印释放魔神。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当其冲需要让我降世,所以芈子栖才会千方百计引导我成为真在的冥皇,可问题是即便我成为冥皇,要开启封神图必须冥皇和妖皇合力,芈子栖知道我是冥皇,当然也会知道谁是妖皇。 因此她在阴庙打伤方想,就知道我们一定会为了救方想在所不惜,去拿玉圭一方面是让我吸收冥界七宝之一的琉璃玲珑塔中我的神力,而另一方面就是让顾小小开始在琉璃玲珑塔中被唤醒,从洪荒北境之主的禺疆认出顾小小那刻开始,便是唤醒小小成为妖皇的第一步。 来这封神榜取回救方想的聚魂花,芈子栖真正的意图其实是封神图,能去祭宫的只有四人,祖龙嬴政以及秦雁回,还有能执掌幽冥亡魂大军的我,最后一个便是同样拥有洪荒神力的凡人芈子栖。 她当然很清楚嬴政千年前在泰山伐天封退九天神众,天道众生无力抗衡只有退归封神榜,而封神榜是妖皇从封神图演变而来,能进入封神榜中的除了天道仙众就只有妖皇一人。 而冥皇在转世之前未雨绸缪藏匿封神榜,听画中仙提及随同冥皇一同放弃上古神位的还有妖皇,想必当时他们都知道封神图至关重要因此随同封神榜一同藏匿于三界孤绝之地生人勿进的秦始皇陵。 而作为祖龙嬴政帝后的芈子栖当然知道这两样神物都在祭宫,所以才引我们去祭宫,只有顾小小才能拿得起封神图,而且一旦顾小小拿起封神图就注定妖皇将会降世。 芈子栖知道我们在封神榜先要帮韩煜取回神力,就必须借助妖皇的万妖之力,从破先天第一杀阵诛仙阵就能看出,没有顾小小的帮忙我们根本无法破解飞升,但是一旦顾小小祭出封神图,被潜藏的神力也会慢慢开始恢复,芈子栖等待的便是封神图重现的那一天。 而画中仙担心的是,一旦封神图重现三界,到时候我们无法抵挡芈子栖的话,那封神图就会落入到她手中,封神图是接触魔神封印的关键,一旦被芈子栖得到势必会释放魔神,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三界浩劫那么简单,魔神卷土重来又是一场大战,届时人间地狱三界混沌。 “冥皇说的极是,小仙担心的正是此事,这封神图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不能落入芈子栖之手。”画中仙态度诚恳的说。“如今妖皇得到封神图,这上古神书已经开始被唤醒,天尊要上大罗天取回神力,小仙大言不惭说一句,以天尊如今的修为怕是有心无力难入登天,还不如就此回去三界相安无事,天尊才是无量功德,否则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想必我师傅应该也知晓这些,她奋不顾身救我们的时候,再三叮嘱千万不能来这里,应该是师父看出芈子栖的阴谋,知道她在利用我们开启引导冥皇和妖皇降世的同时唤醒魔神封印的封神图。”韩煜面色凝重重重的叹口气。“我随师父修道,她一直教导韩煜要除魔卫道心存大义,师父对韩煜有再造之恩不能不救她……” “天尊救一人就要拿三界众生做赌非大道所为,天尊有不世功德还望三思。”画中仙听韩煜口气坚定大吃一惊。 “仙人所忧我们何尝不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倒不是我们执迷不悟,而是自始至终我们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我看着画中仙一本正经的说。“仙人也知晓芈子栖拥有天道众生都难抵御的上古洪荒神力,如今她还没真正重生我们都不是她对手,如同她重生想必再无人能阻止,芈子栖入魔开启封印释放魔神势在必得,即便我们现在放弃,想必她还是会逼迫和算计我们。” 太子向前走一步手指停在拨动的念珠上很冷静的对画中仙说。 “凡是都有因果,前世因来世果,芈子栖虽然利用我们开启封印释放魔神,可转念一想或许最终她会心想事成,可届时冥皇和妖皇也会随之真正降世,芈子栖寿与天齐不死不灭,又有通天彻地的神通,她即便是算计得到封神图,可她也唤醒了唯一能除掉她的两大神皇,或许这才是终结一切最好的办法。” 第七十七章 渡劫台 画中仙见我们主意已定,估计也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顾小小现在一脸欣喜,拍拍放在身上的封神图轻松的笑着。 “既然这宝贝如此厉害,取回天界之力就简单多了,诛仙阵都可以破还有什么闯不过去的。” “妖皇此言差矣。”画中仙一听顾小小这么说一脸惊慌失措,连忙摆手。 “我说错了?”顾小小看看画中仙疑惑的问。“难道有这封神图在手这三十六天还上不了?” “封神榜的神力不及妖皇手中封神图十之一二,若是妖皇以封神图登大罗天易如反掌。”画中仙说。 “那你之前为什么说此言差矣?”云杜若好奇的问。 “我是说两位上古洪荒神皇若要登大罗天易如反掌,但至于其他人怕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仙人你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我们一起来的,既然他们两人可以登大罗天。”云杜若指着我和顾小小一本正经的问画中仙。“我们跟着他们不就一样可以入大罗天啊。” 画中仙摇摇头不慌不忙的解释,千年前大战之后,道家众圣设定三界借封神榜封赦群仙,并与冥皇和妖皇订立契约,两位上古神皇超脱三界为尊,但自此不在过问天道众生之事。 “这封神榜是妖皇借用放荒万妖之力铸造,在封神榜之中冥皇和妖皇来去自如不受任何约束和限制,即便是诛仙阵也奈何不了两位。”画中仙表情严峻的对我们继续说。“可天尊是道家中人,就必须遵守天道规矩,想要取回神力必须入大罗天。” “不过问天道众生之事……”我眉头一皱细细念出画中仙的话,忽然想起在诛仙阵中我见韩煜和太子倾尽全力也无法抵挡,原本想以冥焰孤注一掷,可驾轻就熟的冥焰却怎么也召唤不出来。“难道我在这里不能用自己的法力?” “这是铸造封神榜时道家众圣和两位神皇之间的契约,三界初定后两位神皇超脱三界为尊,三界相辅相成才能生生不息,若是出现凌驾于天界之上的神力,那三界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就亦如入魔的芈子栖拥有凡人不该得到的神力后,势必会祸及三界。”画中仙肯定的点点头看着我们说。“因此在契约中,道家众圣尊两位神皇超脱三界为尊,但条件便是两位上古神皇不再过问天道众生之事,在铸造这封神榜时妖皇兑现承诺,在这道家三十六天中封印上古神力,两位神皇即便降世在封神榜的三十六天之中也不能用上古神力。” “那为什么小小还是能破掉诛仙阵?”太子冷静的问。 “破诛仙阵的并非是妖皇,只不过诛仙阵中那四把诛仙杀佛的圣剑也是由妖皇所锻造,圣剑识主岂敢伤到妖皇,何况妖皇已经唤醒封神图,诛仙阵本来就是由封神图上的万妖之力演变而成,遇到封神图又岂能奈何。” “那如果在这里用了上古神力又会怎么样?”我若有所思的问。 “当年道家众圣和两位神皇越定,若是违反契约,届时将会三界崩塌群仙衰亡,人界混沌尸横遍野,冥界无主阴阳颠倒群魔乱舞。”画中仙表情严肃的对我们说。“鸿蒙初开之前封印魔神是靠封神图和三界之力,一旦三界尽毁封印的力量也会随之减弱,届时魔神便有机可乘,当年两位神皇平定战乱居功至伟功不可没,断不会想再见浩劫毁天灭地。” 画中仙虽说的客气不过我也听的出他是在警告我跟顾小小,若是要插手封神榜之中天道众生的事,就意味背信弃义,到时候只会玉石俱焚世间再陷混沌。 我在心中想,或许事大战之后,道家众圣见识到上古的力量,虽然平定战祸划分三界,可还是忌惮冥、妖二皇的神力,订下契约冥、妖二皇超脱三界为尊,实则应该是希望冥、妖二皇不再过问三界之事,这道家众圣盘算的滴水不漏,生怕上古神皇出尔反尔,不惜以三界众生做赌来制约冥、妖二皇。 “就是说此去一路我们都不能帮上忙?”顾小小瞪大眼睛问。 “小仙不过是引路仙,最多也只能上到三清三境天,三十六天之中最高的大罗天,小仙修为怕只能望洋兴叹,天尊居于神霄玉府属大罗金仙,大罗天中天尊要怎么取回神力小仙不得而知。”画中仙点点头很肯定的回答。“不过在大罗天之间,若是两位神皇违背契约势必会引发浩劫。” “此去大罗天还要经历多少磨砺?”韩煜问。 “天尊破境飞升三界之外,剩下还有三界之外的八天,除大罗天之外还有七天,此处是四梵天,由常融天、玉隆天、梵度天、贾奕天这四民之天组成,然后是三清三境的三天以及最高的大罗天。”画中仙一本正经的问韩煜。“不知道天尊是打算循序渐进修炼突破飞升还是……” “按部就班修炼不知要消耗多长时间,我是等不住的。”韩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此处如何破境飞升。” 画中仙并没有回答韩煜的话,而是把目光看向我和顾小小。 “别看他们,都那三界做赌,韩煜再不知道好歹也不愿背负这个骂名,你放心此去磨砺我一肩承担,绝不祸及旁人。”韩煜一脸坚毅的说。 “谁说就你一个人,他们不能帮忙,六道愿陪你走这一遭。”太子波澜不惊很平静的对韩煜说。 “我虽然出不了多大的力,但也能帮上些忙。”云杜若笑了笑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添乱就好。” “怕这也不成。”画中仙犹豫了一下很为难的说。 “不是说这里上古神皇不能使用神力,我们是三界中人为什么不能帮他?”太子诧异的问。 “道家众圣为防范持道者僭越强行破境,便在三界二十八天设下诛仙阵,并非道家没好生之德,是怕修为不够强行破境会导致走火入魔,多是用来警示修道之人切不可好高骛远操之过急,若有不听劝阻者势必会丧命诛仙阵中。”画中仙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自从小仙在此引导仙众修炼,从未有仙友能破境飞升到四梵天,若要从此境直接飞升上三清天,就需要破境者渡劫受难,整个过程之中不能借助外力,必须破境者靠自己修为和道行破境。” “这么说要想飞升三清天,我们都不能帮忙?”我一愣惊讶的问。 画中仙点点头。 我回头看看韩煜,他虽有神尊之位,可如今毕竟只取回三界二十八天的神力,第一次破境飞升面对的就是诛仙阵,如今跳出三界之外想必磨砺会更加凶险,之前不管遇到什么险阻都是大家一起面对,现在要他一人单独渡劫受难,虽然我知道韩煜不惧生死,可只靠他自己一人结果怕是凶多吉少。 “别担心,既然来了韩煜就打算走到底。”韩煜应该是看出我们脸上的迟疑和忧虑,反而很轻松的笑了笑。“何况如今我金甲加身又多几分把握,你们也别这样瞧不起人好不好,搞得我好像去送死一样。” 还没等我们说话,韩煜已经转身看向画中仙,让他带路去渡劫破境,画中仙应该是见韩煜态度坚定也不再多言,绕过妖皇殿前行不久我们看见一处高拱的云海,竖立的牌坊上刻着刚劲的大字。 渡劫台。 画中仙停在台边让韩煜一人入台,他手中拂尘轻扫渡劫台上云雾烟消云散,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平台露在我们眼前,低头才看见脚下竟然空无一物可以清楚的看见三界众生。 我们叮嘱韩煜一定要小心若是不能破境切记不要勉强,韩煜笑着点头反而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 “韩煜此去定险阻重重,既然道家众圣和你们有契约在先,若韩煜有难切莫出手相救,韩煜一人安危是小,若是祸及三界韩煜怕是背不起这罪名。”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经历过这么多事大家生死与共,如今真要眼睁睁看着他有难不救,我真担心自己做不到。 “救我一人又如何,届时祸及三界天崩地裂重入混沌,韩煜千辛万苦无非是想救师傅,三界都崩塌无人能幸免。”韩煜见我犹豫不决拍在我肩膀上很严峻的说。“师傅教导我修道之人心存善念以天下苍生为重,韩煜虽玩世不恭游戏人间但从未忘记师傅教诲,各位当韩煜是朋友切莫意气用事。” 我和其他人对视,见韩煜满眼期望的等我们答应,无奈的重重叹口气,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应他,只能无力的点点头。 韩煜应该是见气氛太过沉重,两手抱剑向我们稽道家礼,不羁的笑容挂在他嘴角豪迈的说。 “韩煜能遇各位一路相随此生无憾,天若不嫉韩煜渡劫飞升,三清天再与各位相见。” 第七十八章 红尘牵绊 韩煜持雷影入渡劫台,等他刚一走进去渡劫台顿时被光罩所覆盖,画中仙告诉我们这是四梵天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以及座下三千仙众仙力结成的屏障,除非韩煜破境飞升否则一旦入台就不可能再出来。 我们在外面看见韩煜小心翼翼走入渡劫台后警觉的四处观望,并不大的渡劫台上空无一物,顾小小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本正经的问旁边的画中仙。 “你说除非在此破境飞升才可离开渡劫台,那如果不能破境会怎么样?” “渡劫台是道家众圣所设,能修炼到三界之外的仙众实属不易,若是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修炼早晚能突破飞升上界,但若是一意孤行强行破境,一旦无法参悟渡劫台的磨砺,会在这渡劫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三界二十八天的磨砺是诛仙阵,那这里的试炼又是什么?”太子冷静的问。 画中仙并没有回答而是静静望着渡劫台中的韩煜,我们看见韩煜在台中观望良久也没发生什么事,估计韩煜也深知能跳出三界之外再想飞升不是易事,也不敢怠慢反而静气凝神两腿盘膝而坐,把雷影放在手边双手抱元守一闭目静修。 渡劫台上渐渐云烟再起把韩煜若隐若现的笼罩其中,韩煜以静制动倒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很奇怪那烟云越发浓厚,但我们在外面看着却察觉不出什么凶险和异常。 直到在那飘散的云烟之中我们看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出现,看女子穿着也是修道之人,手中同样握着一把秀气的长剑,目不转睛静静看着盘坐于地的韩煜。 我刚愕然的有些迷惑,还未开口问画中仙这渡劫台中的磨砺到底是什么,突然和其他人一样震惊的发现,那些飘散的云烟之中又出现一位女子,直到陆陆续续七八个女子围绕在韩煜身边时,我们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韩煜时候心绪难平,我见他难以坐忘空灵,眉间微皱有一种心烦意乱的神情让他无法平息,看见韩煜睁开眼睛,他的表情和我们如出一辙,嘴微微张开一脸茫然和惊讶的样子,一个一个环顾身边站立的女子。 看韩煜的样子似乎对这些女子很陌生,但渐渐他眼神中又流露出似曾相识的熟悉,这让韩煜有些不知所措,从地上站起身舔舐了一下嘴唇,我们听见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我好想……好想见过你们,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我们认识韩煜的时间也不算短,他认识的人我们怎么都有些印象,可这些女子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这也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三界二十八天就设想诛仙杀佛的诛仙阵,到了三界之外我一直寻思等待韩煜的怕更加凶险,而且他还要只身入台渡劫,所以我们才会如此为他担心。 可这些出现的女子显然超出我们的设想,何况我们站在渡劫台外怎么看这些女子身上都没有丝毫戾气,如果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几位女子虽然样貌各异但都冰清玉洁容貌倾城,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顾小小惊讶的抬手大声说。 “叶……叶天师?” 我们循声望去惊讶无比的看见云烟之中叶轻语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就连韩煜见到叶轻语也大为震惊。 “叶天师不是在阴庙守护我师傅肉身,怎么会到这里来?” 韩煜惊愕的问,可渡劫台中叶轻语和其他女子片言不语,韩煜一脸茫然来回张望,在他身后出现的还有陆青眉,这些女人虽然样貌各不相同,但是都秀雅绝俗,美艳不可方物。 认识韩煜这么久,我知道他生性风流,忽然是想明白了,转头问画中仙。 “这些女子和韩煜到底是什么关系?” “天尊在俗世轮回太久,红尘杂念难断,修道之人需清心寡欲,天尊不断红尘之事难以参悟大道。”画中仙看着渡劫台中的韩煜不慌不忙的说。“这些人都是天尊在红尘之中难以割舍的牵挂,若天尊放不下会难破渡劫台。” 我们顿时恍然大悟,顾小小在旁边一本正经的问。 “既然是韩煜的牵绊,那怎么样才算放下?” “这个就要看天尊造化和悟性。”画中仙摇摇头很为难的回答。“小仙修为又岂能和天尊相提并论,能入渡劫台的少之又少,小仙还从未见过有谁能从这渡劫台破境分升的仙众,因此至于如何放下牵绊小仙也不得而知。” 我们还在疑惑,太子目光看向渡劫台声音焦虑的说。 “看来韩煜放不下的事真不少,就连方想也来了。” 我们一愣这才看见渡劫台的云雾中方想持剑出现在韩煜的面前,韩煜见到方想先是一惊,转而欣喜无比。 “师傅……您怎么也在此地,我还说入大罗天取聚魂花救您……不对啊,师傅您三魂六魄已散,这里是道家三十六天按理说您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方想依旧和其他女子一样,只是静静看着韩煜什么话也不说,韩煜问了半天应该是见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表情有些诧异不知所措的来回张望。 “他还真是风流倜傥,放不下的牵绊竟然这么多。”我看着渡劫台中的那些女子多少是明白韩煜放不下的牵绊是什么,淡淡摇头苦笑。“不过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转世这么多次还能惦记着他师傅安危。” 峥! 我话还没说完,看见渡劫台中韩煜本想上前问方想到底怎么回事,方想忽然手一抬,二话没说拔出手中长剑,一把寒光四射精铁宝剑握于叶轻语之手,在阴庙见过方想出手虽然不是芈子栖对手,可听叶轻语说方想有七世修为,可见道行深厚,那长剑一出手就威力惊人。 我们看见那剑身寒气逼人,两面铭刻十殿阎君和众多鬼卒,就连旁边站立的画中仙也惊叹不已。 “这仙姑手中所持之剑怕是阴间之物,如果小仙没认错应该是取九泉阴铁用忘川水淬炼而成,此剑可除魔灭鬼非一般人能使用,因此故名弑鬼,天尊世世轮回游戏红尘,怎么会和阴曹地府的仙众也有渊源。” 我们并不是好奇这寒气逼人的剑是什么来历,而是方想对韩煜看的出情深意重,万万不会刀剑相向,可在渡劫台方想二话没说就拔剑相指,这让我们都大吃一惊不知所措,看韩煜的表情更是震惊茫然,硬生生停在原地舔舐一下嘴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方想剑一出鞘没有丝毫犹豫,伸两指夹剑身,缓缓抹过,我们听见她口中念念有词。 阴剑煌煌,化气于身,取彼黄泉,炼以忘川,炼狱剑成,斩邪戮人。 她手指所过之处,弑鬼剑的剑身泛起一道冥黑之气,像是一条被唤醒的黑龙缭绕于剑身之上呼之欲出,直到叶轻语的手指离开剑尖,她手里的弑鬼剑在渡劫台中变成一把冥黑之气缭绕的宝剑,就连画中仙也知道这剑的来历想必并非凡物。 我看见韩煜目瞪口呆半点反应都没有,叶轻语的弑鬼剑一出,周围站立的七八个女子纷纷长剑出鞘,包括一前一后的叶轻语和陆青眉,她们两人坐镇龙虎山虽没见过她们两位的道法,但听秦雁回提及叶轻语传承上届天师千年道行,而陆青眉不离其左右想必道法也低不到什么地方去。 这些女子都是韩煜无法了断的红尘牵绊,按理说都对韩煜有情义才对,即便韩煜风流倜谠玩世不恭,欠下情债被人怨恨也是在所难免,但看这架势哪儿是和他清算情债,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更何况叶轻语好歹是执掌玄门天师,没看出她和韩煜有什么瓜葛,而且方想是韩煜师傅,从小养大韩煜两人师徒情深,韩煜入渡劫台也是为了救她,可为什么现在这些人一上来便刀剑相向。 我多少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韩煜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往前走了一步,方想手中弑鬼快若雷霆挥出,她距离韩煜也就不到两步的距离,韩煜大惊可应该是见对面是方想犹豫不决,就连闪避也有些迟疑。 方想手中弑鬼一出稳稳刺向韩煜的胸口,一上来就是想要韩煜的命,韩煜侧身一闪弑鬼擦肩而过,可还是慢了一点,剑刃轻而易举就割破韩煜衣衫,从他手臂上顿时划出一道很深的剑身,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我们在外面看的心惊胆战,完全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方想会对韩煜出杀招,韩煜想必也始料未及,幸好是闪过方想致命一击,一把扣在方想的手腕上,韩煜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看他表情并不是因为伤的有多重,而是用震惊和疑惑的目光盯着方想。 “师傅,您是怎么了?我是韩煜,为什么……” 韩煜话还没说完,方想手腕上翻硬生生震开韩煜的手,毕竟是有七世修为的人,这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能看出方想的道法绝对在现在的韩煜之上。 第七十九章 魔障 韩煜踉踉跄跄向后退一步,身体还没有站稳,我突然脸色大变,在渡劫台外心急如焚的大声喊。 “小心后面!” 可奇怪的是韩煜似乎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他只顾着看着完全令他陌生的方想茫然惊讶,都没顾及身后陆青眉挺剑而来,若是平时韩煜怎么也应该全神贯注戒备,想必是被方想这一剑刺懵了,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 我们在外面都能清楚的听见陆青眉手中长剑破空之声,由此可见陆青眉这一剑有多威烈,可韩煜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剑尖快要抵进他后背时,韩煜这才有所察觉,可为时已晚好在韩煜敏捷猛然弯腰俯身,陆青眉的剑犹如天外飞仙,稳稳从韩煜后背上穿过,若不是韩煜反应够快这一剑如今应该从他前胸穿透。 不过韩煜察觉时太晚,即便是再次躲过致命一击,但陆青眉的剑刃还是割破他的脊背,我们在外面清楚的看见韩煜后背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整个后背顿时一片血染。 韩煜虽然躲过一劫,可对面叶轻语和方想并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甚至连拔剑的时机都没有,双双从韩煜正面挥剑而出,一个有七世修为,另一个有千年道行,身后还有一个陆青眉,韩煜被夹击在中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韩煜在渡劫台险象环生,我们在外面看的提心吊胆,与此同时围绕韩煜站立的那些女子几乎同时拔剑出鞘,顿时只看见渡劫中剑光徐徐杀气逼人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网把韩煜密不透风的包裹其中。 “拔剑啊!”云杜若我身边应该是看见韩煜身处险境命在旦夕,心急如焚的大声喊。 可韩煜依旧是听不见,眼看四周剑尖来袭距韩煜不过数寸,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终于看见韩煜出手,不过他现在拔剑已经来不及,即便能拔出来我也担心他未必能同时抵御四面八方来袭的剑光。 我看见韩煜在千钧一发之际,手中掐出道家手印,大指屈甲掐无名指子亥中纹,握拳做降魔式放于眉间,等到四面八方剑光攻击而至,韩煜快速念出道咒。 金刚宝剑降魔杵,雷霆万钧势如天,天魔精邪皆遁去,心有光明不倒颠。急急奉护法龙天律令敕。 念完韩煜单手掐道印举天印出,四面八方的剑光袭至,我们在渡劫台外只听见当的一声,一个青冥之光的光圈把韩煜围罩在里面,剑雨从四面八方刺来,撞击在光罩上火花飞溅。 我们看见韩煜暂时周全我悬起的心这才慢慢放下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从这围攻之中不难看出,道法修为最高的当属方想和叶轻语以及陆青眉,其他女子剑刺在光罩之上非但不能穿透,反而无法承受韩煜的道法纷纷被震退。 唯独方想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韩煜虽然在光罩之中暂时安全,可他手臂和脊背上的伤势不轻,鲜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但韩煜完全没有顾及还惊慌失措的喊着他熟悉人的名字。 方想、叶轻语还有陆青眉和那些我们完全不认识,就连韩煜也叫不出名字的女子根本没有丝毫反应,她们看韩煜的眼神都是那样陌生,除了空洞的杀戮之外我根本看不出一丝情义,我甚至都怀疑这些到底是不是韩煜熟知的那些人。 其他女子相比是道法完全不能和韩煜相提并论,也不再盲目攻击,退守一边只剩下叶轻语、方想和陆青眉呈品字形围着护罩之中的韩煜。 方想持弑鬼而立,见难破韩煜护罩并不焦躁,一步踏出剑随身动虽动作缓慢,不过剑锋滑动任然凭空发出龙嗥般清亮的响声,可见其剑有多么锋利,方想手里的剑越舞越快,我们在外面只能看见那些飘渺的云雾不断随着剑光游弋,可见渡劫台中的气流都随着方想手中弑鬼剑在流动。 到最后我们已经完全看不见方想手里的那把弑鬼剑,只感觉在渡劫台中一片萧杀无处不在的杀意犹如一张剑雨交织的网,密不透风的笼罩着韩煜的护罩。 旁边站立的叶轻语身形也不停歇,她手中长剑虽是凡物,可毕竟她有千年道行,修为灌注于长剑之上,那剑白芒耀眼夺目威力惊人,她的剑招似乎和韩煜的如出一辙,飘逸灵动但剑光所过之处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威烈无匹。 咄咄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至,我们在外面都能感觉到并不大的渡劫台中原本祥和宁静之气瞬间荡然无存,一片萧杀笼罩其中,连流动的气息都充满渗骨的寒冷,寒杀之气贯彻天地。 剩下的陆青眉若论相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都看的有些出神,虽然渡劫台中这些女子都有倾城之貌,各有千秋不分上下,但比起陆青眉似乎都稍逊一筹,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一头青丝高高攀髻,和她那身白衣相得益彰颇有下凡仙子出水芙蓉的味道。 陆青眉有一双干净白皙的手,每一处指甲都修磨的整齐平滑,我想陆青眉应该是善用剑的人,而且剑术和她的道一样精纯相得益彰,所有的细节都被陆青眉做到了极致。 可我相信韩煜现在绝对不愿意去碰这双手,陆青眉手中无剑的时候仙凡气质独具,宛如昆仑美玉落于凡尘一隅,可如今剑在她手,怎么看她更像一个嗜血杀神。 陆青眉以道法舞剑剑气并没有方想和叶轻语那样威烈,可她道法灌注于长剑之上,剑身寒气四溢紫电凝霜,犹如一泓秋水泛泛而涌,足见陆青眉的道法修为深不可测,她的剑招形意绵绵剑招游动全凭心念,随心所欲剑法自然。 虽看似柔弱但却犹如包藏乾坤无极于心,剑招之下看似三月梅雨细细柔寒却能断钢裂铁。 三人几乎同时向护罩之中的韩煜同时出手,方想一发万剑以剑驭气,渡劫台中烟云等无相之气皆为她剑,再以七世修为趋使,她的弑鬼上散发的冥黑之前顷刻间便把渡劫台中烟云染成浓墨般令人心惊胆战的剑气。 叶轻语和陆青眉的剑光如影随形纷纷攻击上来,叶轻语的剑光犹如白虹贯日势不可挡刚劲无匹,而陆青眉的行意绵绵却宛如包罗万象杀意冲天,她们三人的剑分别攻在韩煜的护罩之上,一剑比一剑威烈,漫天剑光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至。 我们明显差距靠修为硬挡她们三人道法剑招的韩煜在承受方想第一剑时就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单独斗法我想韩煜即便面对这三人其中任何一人怕都难言全胜,如今要同时抵挡这三个道法高超的人同时攻击,我都能猜到他根本没有胜算。 这三人舞起的漫天剑雨一旦落下,想必韩煜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韩煜除了只能被动的防御外做不了任何事,更麻烦的是韩煜到现在也犹豫不决,面对这三个他熟悉的人我想就算他有胜算也未必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搏。 可这三人的道法却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才攻出三剑韩煜设下的护体罩已出现裂痕,如果再让她们接着发出剑招,韩煜的护罩绝对挡不住方想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的下一次攻击,何况韩煜伤势不轻血流如注,如今勉强支撑也是强弩之末,我们看见他咬牙坚持但明显力不从心。 再这么下去我们只会看着韩煜死于万剑之下,我按耐不住握起拳头刚向前迈出一步,就被画中仙阻挡在前面。 “冥皇救友心切小仙自能领会,可天尊执意破境飞升就必须天尊独自渡劫,若冥皇出手相助这地上之天会因为违背契约而瞬间崩塌,届时三界尽毁人间地狱,还望冥皇三思。” “这渡劫台到底是什么试炼,台中有韩煜师傅对他恩重如山,绝对不会刀剑相向,叶轻语有赠剑之恩对韩煜青眼有加,断不会出此杀招。”我指着渡劫台心急如焚的大声质问画中仙。“至于陆青眉对韩煜情深意重难以介怀,这三人都不可能伤及他,为什么如今招招都冲着要韩煜命去的?” “神皇有所不知,天尊虽是执掌三十六天雷霆之政的雷主,可终究是天道众生,要取回神力就必须经历这渡劫台的试炼,修道之人最忌心有杂念难以清心寡欲,斩不断红尘牵绊又岂能再登仙班。”画中仙不慌不忙的对我说。“这四梵天的渡劫台便是以修持中人难断魔障为阻碍,就如同神皇所见到的那样,天尊越是在意什么越是有什么来阻碍天尊飞升,除非天尊能参悟大道斩断牵绊,否则永困魔障魂飞魄散。” “这么说渡劫台中出现的都是韩煜修道的魔障,并非是真正的那些人?”顾小小大声问。 画中仙心平气和的点点头。 云杜若听完连忙大声对渡劫台中的韩煜说,让他别在执迷不悟,他所看见的都是难以割舍的牵绊形成的魔障并非是方想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等人,让韩煜不再有顾及放手一搏。 画中仙摇摇头很平静的对云杜若说,一旦入渡劫台中韩煜如同进自己的魔障,他听闻不了外界的一切,想要破境飞升必须靠他自己参悟。 第八十章 顿悟 韩煜想必也知道深浅,面对道法修为高深莫测的三人一味的抵挡也不是办法,那护罩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在方想和叶轻语还有陆青眉再次攻袭上来的时候,韩煜破罩而出他本来稍许占了些上风,可迟迟不肯拔出雷影,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是不愿意和这三人刀戈相见。 他虽然躲过三人合力一击,可刚一闪过旁边站立的那些女子毫不迟疑挺剑而出,韩煜闪避那三人已经竭尽全力如同强弩之末,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女子,稍微停顿瞬间身上又多了几道剑伤,韩煜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在渡劫台中疲于奔命。 他虽然不肯拔剑相抗,可其他人却剑剑凶险招招致命,任凭韩煜如何躲闪他始终无法摆脱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剑光的围困,其他女子守在外围,真正发起攻击的依旧是方想、叶轻语和陆青眉三人。 好几次韩煜想要张口说话,他稍微有丁点分心就立刻命悬一线,在渡劫台被围攻这么久早已精疲力竭,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即便那三人杀意漫天,可韩煜却没有丝毫僭越反抗之心,韩煜虽玩世不恭但我们知道他重情义,这些人既然都是他未了断的牵绊,想必韩煜在渡劫台中多少也能感知,他看这些人的眼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以至于迟迟不肯拔剑相对。 不管是面对道法高深莫测的方想三人,即便明显是道法在他之下的那些女子,韩煜明明有机会和实力个个击破,但他宁愿闪避也不肯还手,身上如今早已伤痕累累,渡劫台上血迹斑斑全是从他身上滴落的鲜血。 韩煜疲于奔命渐渐力不从心,方想她们手中长剑并不停歇,剑招变得更加凌厉,刚柔相济,快慢自如,让人难以预测。 叶轻语手中长剑孤峰一线荡起千朵剑花,方想弑鬼冥黑剑气铺天盖地忽明忽暗,剑锋一转漫天剑光交织成网,陆青眉剑招柔寒缺风卷残云势如破竹,三人几乎同时使出剑招,招招相互连一气呵成。 剑光如电再次把韩煜罩在中间,四面八方同时向他攻去,这一次她们三人的剑势奇雄浮光掠影,剑光所到之处若舞梨花,遍体纷纷,看的出三人杀招已出欲致韩煜于死地。 韩煜应该也察觉到再不作为只会在剑网中魂飞魄散,千钧一发之际韩煜的反应让我们都有些佩服,进其锐,退其速,凌空向后飞起,手里已经多了七八张道符,从雷影剑上抹过道符腾起一团火焰,韩煜单手一挥道符飞射而下,犹如一团团火球撞击在渡劫台中山崩地裂在四处炸开,这道符虽然霸道可我们感觉并没多少威力,想必到现在韩煜依旧不肯和她们以命相搏,即便是被渡劫台中那些针锋相对招招要命的剑光逼到的命悬一线也手下留情不忍伤到她们。 这些道符威力大减仅仅是能逼退方想她们三人,可后面的女子去迅速的攻袭而上填补住三人留下的空隙,没留个韩煜丝毫喘息之机,韩煜见纠缠不止反手把雷影背在身后,右手从身上掏出一把剑符,口里念念有词,在那些女子剑光来袭之前,单手一扬道符如暴雨梨花般射出,天罗地网般向那些女子攻去,韩煜虽然没全力以赴可终究是道法远在这些女子之上,他虽没想要伤及这些女子,可道符击中在她们身子根本无法抵挡,纷纷被震退回去。 但刚有所松动的空隙顷刻间又被方想她们填补上,方想就站在韩煜对面,手中弑鬼突然攻出,这一剑没有之前的华丽和惊艳,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剑成风雨之象,迅疾飘忽锋芒毕露,我相信这才应该是方想七世修为所凝结的真正的杀招。 叶轻语从侧面也挺剑而上,那剑身白芒耀世想必叶轻语灌注千年道法语长剑,大有一剑在手魔神俯首之势,陆青眉剑飞龙蛇虽柔寒但剑光行太极招有五行包藏乾坤,蕴含万物归始之意,一剑破混沌势不可挡。 这三人都全力以赴使出杀招,韩煜被困在中间手中夹着道符迟疑不决,眼看剑光已逼近他身体,我们在外面看的心惊胆战,手心都渗出冷汗,韩煜若再不拔出雷影相搏,他绝对无法再躲过这一次三人的合击。 可我们却瞠目结舌的看见韩煜非但没有拔剑,反而手中夹着的道符手指一松飘落下去,韩煜非但没有拔剑相挡甚至连反抗的打算都没有。 韩煜挺胸而站表情忽然有一些释怀,单手把雷影背负在身后波澜不惊的说。 “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形同再造韩煜没齿难忘,韩煜自小被师傅收养,这条命本来就是师傅给的,如果师傅今日想要韩煜这条命,韩煜自当奉上无怨无悔,叶天师有赠剑之恩,如果没有这雷影韩煜怕早就万劫不复,韩煜断不敢以雷影和叶天师兵戈相见,陆主持……眉崖桃花等一人,想必陆主持和韩煜曾有渊源,只怪韩煜的确记不起以前的事,若是前世有亏欠韩煜如今偿还便是,其他人韩煜虽不认识可似曾相识犹如故交,韩煜扪心自问无愧于心,若是韩煜这条命诸位想要韩煜在此成全各位。” 韩煜说完闭目而立,我们大吃一惊,听韩煜的意思他是彻底放弃反抗,这渡劫台中韩煜看见的都是自己难以割舍的牵绊,久放于心终成心魔,韩煜重情义越是无法释怀越是看不透,他这样根本就破不了渡劫台,只会在我们眼前魂飞魄散。 韩煜全力闪避都全身伤痕累累,如今纹丝不动又岂能全身而退,他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的剑同时刺透他身体,殷红的鲜血随着剑身滴落在地上,韩煜站在渡劫台中间身体被众剑穿身而过。 我蠕动一下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一路相随生死与共的朋友就这么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我拳头一握顾小小也掏出封神图,画中仙脸色大变,看着准备冲进去救人的我们正想阻止,忽然韩煜那紧闭的眼睛缓缓张开。 我们一怔惊讶的看着韩煜,他的表情虽然忍受伤痛异常痛苦可却透着坚毅和顿悟,一脸严峻的看着围困他的人。 “师傅与韩煜相依为命多年,断不会加害于我,叶天师赠剑曾救韩煜于危难,天师是玄门高人宅心仁厚绝不会滥杀无辜,陆主持在眉崖对韩煜情深意重,想必曾经濡沫长情于心又岂会对韩煜下此狠手,其他诸位应该和韩煜多有渊源,韩煜受师傅教诲一心向善断不会招如此杀戮,你们……” 韩煜嘴角又挂起我们熟悉的微笑,那样释怀和自信。 “都是韩煜心中魔障!” 我们在渡劫台外听韩煜这话一说出口顿时长长送了一口气,他终于在最后关头顿悟,知道自己看见的这些人并不是真的,可问题是他如今利剑穿心命在旦夕,即便他顿悟为时已晚。 “他已经参悟这渡劫台中看见的都是阻碍他修行飞升的魔障,为什么还不能破境飞升?”我大声质问画中仙。 “天尊顿悟实属难得,可参悟到自己的魔障只是其一,必须要靠天尊自己破除魔障才能破境飞升。” “要怎么才能破除魔障?”太子焦急的问。 “魔障由心而生,眼见万物皆为虚无,只有参悟大道无极于心方可破魔。”画中仙态度恭敬诚恳的说。“至于天尊如何破除自己的魔障小仙真是不知。” 我们听完更加心急火燎,在外面非但一点忙也帮不上,眼看韩煜已经快要不行,知道他不惧生死可没想到他放不下的牵绊竟然这么多,正在我们焦急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看见韩煜竟然慢慢重新直起腰,他越是用力穿透他身体的剑伤之中流淌的鲜血越多。 “魔由心生,是韩煜看不透,修道多年竟然到现在还没参悟魔障遮眼大道难成!” 峥! 韩煜话音一落那把他宁愿被众人所伤也不肯拔出的雷影如今脱鞘而出,剑身之上青冥电闪顿时呼之欲出,韩煜反手一剑没有丝毫迟疑从眼前抹过。 顾小小和云杜若惊慌失措的惊叫一声,我的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韩煜没有反击事实上如今他也没有能力再反击,他这一剑竟然自己割瞎双眼。 瞳孔中的黑血夺眶而出,我们还在茫然的不知所措,可旁边的太子却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淡淡而平静的微笑,我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在我心,大地山河,尽是佛身,鸟鸣虫叫,车鸣人声,都是佛语,佛道一家重在参悟,魔障心生见一切相皆为非相,万物皆为虚无,唯有破一切相,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韩煜终于是顿悟!” 第八十一章 三清三境天 韩煜割瞎双眼太子不惊反喜,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太子,那雷影剑身沾染到韩煜的鲜血,顿时剑若龙吟峥峥作响,韩煜面无惧色雷影一挥,剑上热血洒落一地,顷刻间四梵天之上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原本闭合的天际好像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缺口,雷光叱咤明灭中忽明忽暗的照亮整个四梵天,风云在那缺口之处汇聚盘旋,神雷大作震撼无比闪闪雷光此起彼伏听的我们心惊胆战, 韩煜身上即便插着那么多剑刃依旧不动如山,突然一道神雷破天而出叱咤披靡重重的劈击在韩煜的头顶,在雷电之中我们看见韩煜浑身雷闪青冥金光涌现,慢慢扩散覆盖他全身,等到金光褪去,韩煜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那金光就是从韩煜身上的这套黄金甲映射出来,犹如一尊不可一世的金甲天神,在雷光电闪之中金甲护体威风凛凛。 金甲之下穿透韩煜身体的剑刃纷纷被弹出,伤痕累累的伤口也在金甲的覆盖下愈合,雷闪随同剑身传导在那些持剑女子的手中,都无法抵挡如此强势威猛的雷霆之怒顿时被震飞出去。 韩煜慢慢仰起头,任凭那强大的神雷劈击在双目之间,我们震惊的看见在雷霆劈击的地方,一只竖立的眼睛在雷光之中出现在韩煜的双眉中间。 我忽然想起在涅槃镜中看见过韩煜的前世真身,那应该是他成为雷祖天尊的模样,琉璃虚空中我们见识过韩煜的真身,他面生三目,记得韩煜告诉过我们,道家称印堂下一寸的眼睛为天目,他是雷祖天尊而他的天目叫傲天眼,此眼一开九霄三十六天神雷听使。 韩煜那傲天眼在雷电中赫然睁开,漫天蛮雷尽数被吸收入傲天眼中,等到韩煜低头天目中白芒如电扫视之处那些魔障凝结而成的女子纷纷无所遁形,触及到天目之眼全都烟消云散。 我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韩煜割瞎自己双眼时,太子不悲反喜,佛道修炼殊途同归重在参悟,最先认识太子的时候他也曾提点过我,眼见而闻一切皆虚无非相,只有用心去看大千世界才能通透真实。 韩煜双眼被魔障所遮挡,因此他始终看不透自己的心魔也放不下自己的牵绊,欲要破除魔障就必须先破后立,看来韩煜是顿悟了大道才会义无反顾割瞎被魔障所遮掩的双眼,这样一来他无极于心自然能开启天眼。 “天尊果然大道独行,万般劫难也能化险为夷,那傲天眼便是天尊在四梵天中仙力所化,如今天尊已经取回在四梵天的神力可破境飞升。” 随着画中仙的话音一落,阻隔渡劫台的仙力屏障随之接触,韩煜收起雷影眉间的傲天眼也慢慢消失,而被他割瞎的双眼重新失而复得重见天日。 “我如今已经领悟傲天眼,道法再次精进千里,如今还剩下三清三境天和最高的大罗天,看来我取回神力用不了多久时间了。”韩煜从渡劫台上走下来淡淡一笑说。 “既然你已经破境为什么还停留在四梵天?怎么样才能飞升上界?”云杜若疑惑的问。 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又透出七彩之光,画中仙向我们恭敬稽首心悦诚服的说。 “小仙在此指引仙友修炼,因修为尚浅登不了三清之境,小仙在此先恭贺天尊破境功成,也向各位告辞上三清天只有仙人迎驾,妖皇手中封神图已经被唤醒,这封神榜中三十六天都是封神图中妖力之一,妖皇只要祭出封神图便能飞升上界。” 顾小小点点头,抬手托举封神图念出上面的文字,封神图在七彩之光中徐徐展开,四焚天如梦似幻的被尽收图中,而封神图空白的绢布上渐渐又印出线条和图案,在之前的三界二十八天图案上三界之外的四梵天出现在上面。 等封神图重新回到顾小小手中,画中仙和之前的四梵天已经消失在我们眼前,一道青红之光笼罩着我们触目所及的一切,云雾如海宁静致远,四处都是珍禽祥兽若隐若现,奇花异木比比皆是,日月同辉永无幽暗的圣境让我们叹为观止。 云雾之中黄金银建造的宫阙壮丽园圃精美,到处都是金碧辉煌令人啧啧称奇的仙凡圣境,韩煜慢慢想前走动一步,凝视四周心悦诚服的说。 “我随师父修道,常听她提及三清圣境,即便是有七世修为的她也未曾见识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这道家祖庭圣境。” “三清天是不是由三天组成?”云杜若好奇的问。 “三清天分别由上清、太清和玉清三境组成,因此也成为三境天,这是道家三清道圣所居之地,诸天仙圣皆需至此请求教化。”韩煜点点头感慨万千的说。“我剩下神力就存于这三清天之中,再往上便是大罗天,道家至高无上的最高处。”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的剩下的神力就在这三清天。”太子看看四周冷静的说。“可为什么我记得画中仙曾提及,你还需要入大罗天呢?” “这个我也不知,可惜画中仙修为难登三清境,否则可以向他问清楚。”韩煜摇摇头。 “有人来了。”顾小小指着远处说。 我们循声望去一仙人驾云而至,到我们面前俯首稽礼态度和画中仙一样恭敬。 “小仙是三清使,此境之中的指引仙人,三圣云游未归得知雷祖天尊重回真境真是可喜可贺,命小仙再次恭迎天尊神驾,下界轮回已有时日,今日重见天尊小仙有失远迎还望天尊降罪。” “你……你认识我?”韩煜疑惑的问。 “昔年泰山一役神尊力战不退保九霄仙众退归封神榜,天尊神武小仙至今记忆犹新,又岂会不识。”三清使对答如流。 韩煜还想问什么,三清使已经转到我们面前,头埋的更低声音也更虔诚恭敬。 “两皇一佛随天尊齐聚三清境,自鸿蒙初开三界划定之后还是第一次,三清境中仙众已在无极宫静候尊驾,请各位随同小仙而去。” “见了又能怎么样,也不会讨个人情,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我摇摇头指着韩煜对三清使问。“你既然认得他是雷祖天尊,如今我们随他入三清境取回神力,既然你都说的这么客气,不如说说他神力如何能取回?” “三圣云游之前曾叮嘱小仙,若天尊到此取神力可重回神尊之位,小仙定引导天尊重登雷祖神位,若天尊取神力后再返下界,小仙率所有仙众恭送天尊。”三清使不慌不忙的回答。“天尊神力存于三清境要取又有何难。” “没……没什么试炼?比如磨砺什么的?”韩煜眉头一皱,估计之前经历诛仙阵和渡劫台还让他心有余悸,现在听三清使说的这么简单有些不知所措。 “天尊破境飞升功德圆满,无上修为不世神功,如今已入三清圣境如同重回神尊,要取神力当然轻而易举。”三清使心平气和的回答。 韩煜听到这里在嘴角挂出一丝笑容,我们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经历艰险,不过太子却依旧波澜不惊的看着三清使若有所思的问。 “仙人未卜先知看来早知道我们能入三清境,一再提及他取神力易如反掌,既然如此六道有一事请教。” “神佛严重,请教两字小仙如何担得起,有何事神佛不放直言。” “我们入封神榜一是帮他取回神力,另外一件是需聚魂花救人,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仙人指点这聚魂花如何才能拿到。” 还是太子心细如尘,三清使一直提及韩煜神力,想必我们此行目的早就心知肚明,可他却从未提及过聚魂花,像是有意在回避这件事,太子话一出口我就察觉三清使脸色有异,犹豫不决最后没有办法含糊其辞的说。 “三清境的上界便是包罗万象的大罗天,于中极天柱之顶也是世人谓之的昆仑,神佛所说的聚魂花变是圣境仙草,便生长于大罗天之中。” “哦,原来画中仙说到我们要入大罗天是这个意思。”韩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三清使客气的问。“我师傅被恶人所伤,打散三魂六魄我用七星灯护其元阳,是不是只要我能取回聚魂花便能救我师傅。” “聚魂花是昆仑仙草,修行之人服用能增进修为和法力,并且聚魂花顾名思义有聚魂的效果,因此也有起死回生之效。”三清侍回答有些迟疑和含糊,不过还是巨细无遗的说出来。“天尊若是为了救人,得聚魂花当然能心想事成,不过……” 三清使说到这里目光游弋到我和顾小小的身上,犹豫不决声音晦涩的说。 “天尊取回剩下的神力小仙定竭尽所能,若天尊想要聚魂花……小仙怕难如天尊心愿。” 第八十二章 天界之门 我们顿时面面相觑对视,韩煜一听大为疑惑,走到三清使面前焦急的问。 “我们入封神榜闯三十六天取神力,遇诛仙阵和渡劫台等险阻可谓险象环生,好不容易才到三清天,你之前说我取回剩下的神力轻而易举,为什么一株仙草竟然比我取神力还艰难?” “天尊轮回已久天道规矩想必还未记起,天尊在六道轮回也知命由天定之说,世间林林总总都在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三魂六魄已散还要重聚这有违天数是逆天之举。”三清使心平气和的对韩煜说。“若天尊拿聚魂花救人便是破坏三界的规矩,小仙怕是恕难从命。” “道家向善又岂能见死不救,亏你还是得道之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有违天数,你身居三清圣境享仙福之乐有世人濒死却坐视不理这才叫有违天数。”韩煜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理直气壮地说。“你既然认我是天尊,我破境飞升自此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你说我要取聚魂花,你不说我也要取,有本事你就来拦着我。” “小仙修为又岂敢和天尊相提并论,小仙又岂会阻挡天尊行事,不过,天尊若执意入大罗天拿聚魂花,小仙断不会再多言半字,只不过……”三清使说的很诚恳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既然不阻止就好,把话说我,只不过什么?”韩煜焦躁的问。 “小仙自然不会阻止天尊,论道法修为小仙只能望其项背,可天尊若一意孤行。”三清使话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的低沉。“三清圣境诸天仙圣会结阵阻挡,天尊有不世功德和修为,若逆天而行就只有一己之力抗衡诸天仙圣,何去何从还望天尊三思。” …… 我们全都一愣,看三清使一本正经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字字珠玑全然不像是在恐吓,这让我们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韩煜入封神榜破境飞升取回神力按理说也是逆天之举,可也没见这些仙人有多大的阵仗为难韩煜,甚至在这三清境剩下的神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拱手送上。 但拿一个聚魂花却让诸天仙圣如临大敌,甚至不惜大费周章三清天中诸天仙圣合力阻挡,要知道韩煜虽是天尊其修为也就到这三清境,和他平起平坐的仙圣大有人在,何况还有比他修为和道行更高深的仙圣不在少数。 韩煜要取回聚魂花就必须一己之力抗衡三清天所有诸天仙圣,这根本就是没有丝毫胜算的对决,而且三清使绝对不是在和韩煜夸张,事实上看他样子是不惜一切都会阻止韩煜。 我眉头紧皱实在想不明白一颗区区昆仑仙草,为何会让诸天仙圣如临大敌,韩煜越听越着急,他面色低沉有些按耐不住,被太子拍了拍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太子走到三清使面前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家导人向善,佛道度化救人殊途同归,仙人之前说救人性命是逆天之举,六道看仙人此话颇有偏差,若是逆天为何他破境飞升都不见有诸天仙圣阻挠,偏偏一株仙草竟能引得诸天仙圣如此紧张,不惜大动干戈,想必仙人还有未说之事,我们到此实属不易,还望仙人明言指点。” “神佛有所不知,并非是小仙有意阻挠天尊,那聚魂花是昆仑仙草,顾名思义能聚魂魄极其珍贵,而且聚魂花奇异并非常年开放。”三清使向太子稽首诚恳的说。“何况天尊之前说,所救之人三魂六魄已散,即便有聚魂花也未必能救回那人。” “……”我一愣大吃一惊看着算三清使焦急的问。“你之前不是说聚魂花能聚魂魄,为什么拿到也救不了人?” “三魂六魄已散人归阴曹地府,若是还阳必会破坏三界规矩,天道众生守护三界断不敢破坏三界平衡。” “不!”云杜若心细如尘盯着三清使看了半天意味深长的说。“若是说到规矩,这封神榜和三界都是上古神皇所定立,规矩也是神皇说了算,从我们来这里你就一直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到现在你还有主要的原因没说出来,到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些诸天仙圣如此忌惮一株区区的昆仑仙草?” 三清使被问的哑口无言,犹豫不决的想了半天重重叹口气告诉我们,聚魂花只能重聚被找回的三魂六魄。 “你们所救之人三魂六魄已散,就算要救,这人的三魂六魄各位可知在何处?”画中仙反问。 我们一脸茫然仔细一想还真没想过这事,三清使见我们一时无语叹口气说。 “要用聚魂花聚魂救人,就先要找回飞散的魂魄这有违天数,何况各位要用聚魂花救人,想必所救之人也是道家中人,魂魄一旦飞散不会停留于三界,想要找回就必须……” 我们见三清使再一次欲言又止,异口同声的追问,三清使抬头看看我们无力的摇摇头,声音黯然的告诉我们,仙人即便超脱三界长生不死可终有仙人五衰的那一天,可一旦仙人五衰就会重入六道轮回重新修炼。 既然这大罗天之中有可以聚魂的仙草,为什么天道众生宁可仙人五衰重入六道受苦渡劫也没人去取仙草? “为……为什么?”我听三清使说的也有些道理,认真的问。 “因为大罗天中的聚魂花从来都不会开放,只有大罗天苍穹开启之时,天界之光照射于大罗天之中聚魂花才会开放。”三清使声音低沉的对我们说。“可是自从鸿蒙初开三界划分后,大罗天的苍穹就从未开启过,要想开启唯一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三清使的目光落在我和顾小小的身上,好半天才听见他郑重其事的回答。“在大罗天敲响东皇钟!” “东皇钟?!”韩煜猛然抬起头瞠目结舌的看着三清使惊讶的问。“你说的可是上古神物东皇钟?” “正是天尊所说之物。” “……”韩煜深吸一口气嘴角蠕动一下好半天才喃喃自语的说。“难怪诸天仙圣会不惜一切阻止我去拿聚魂花,他们阻止的不是区区小草,而是不想有人敲响东皇钟!” 之前那样急躁的韩煜在听到东皇钟这三字后,立刻平静下来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如临大敌,我看着他问东皇钟的来历。 “听我师傅说东皇钟是三界之中镇守天界的大门,自鸿蒙初开后东皇钟就敲响过一次,据说东皇钟有无上神力可毁天灭地吞噬诸天,但东皇钟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得而知。”韩煜摇摇头一知半解的对我们说。 “东皇钟是妖皇铸造的上古神物。”三清使说到这里向顾小小稽首恭敬的说。“妖皇以上古洪荒万妖之力铸造这凝聚道家三十六天而成的封神榜,上至大罗天无边无际,最后以东皇钟镇守天界之门。” 三清使一边说一边诚恳的看着我们继续说下去,三界的秩序就铭刻于东皇钟之上,唯一能敲响东皇钟的人只有上古神皇,可一旦东皇钟被敲响,天界大门便会被开启,这本是用来防御上古魔神最后的屏障,一旦失去如果魔神卷土重来势必会长驱直入。 “上古魔神虽本封印可一直蠢蠢欲动,千年前有人泰山斗天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若不是天尊力战不退一旦那人攻入大罗天后果不堪设想。”三清使看向韩煜态度恳切的说。“天尊泰山一役功德无量力保天界之门不怕,如今却为救一人不惜亲手破除天界最后的屏障,还望天尊三思!” 韩煜一听都不知所措,曾经不惜生死守护的东西,如今却要千方百计去损毁,而且韩煜也应该心知肚明,这东皇钟一旦敲响的后果有多严重。 我舔舐了一下嘴角,心里暗暗一惊,看来我们一直都太低估芈子栖,她处心积虑不惜打伤方想引我们来这里,之前我还以为芈子栖是想借顾小小唤醒封印魔神的封神图。 我们一直侥幸的希望在芈子栖得逞之前就能阻止她,封神图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到她手中,可现在我才明白,芈子栖对封神图势在必得,事实上我们一直和她对弈,我们只能看到的只有芈子栖想让我们看到的,就如同到现在我们还把所有的精力用于防止芈子栖得到封神图。 可芈子栖引我们来这里拿聚魂花,她真正的意图是要借我们的手敲响东皇钟,那是天界抵御魔神最后的屏障,就是说芈子栖已经在考虑解除魔神封印唤醒魔神大军以后挥军荡平神界的事。 我深吸一口冷气,到现在我们始终都被芈子栖算计着,而且我们永远也无法看到她真正的步骤和计划,这东皇钟我们都深知万万不可敲响,可为了救方想这是唯一的办法,何况即便我们想要敲响东皇钟怕也不会有那么容易,这是天界阻挡魔神最后的屏障,就如同三清使说的那样,我们若执意入大罗天敲响东皇钟,这三清圣境中诸天仙圣势必会竭尽全力阻挡。 第八十三章 万仙阵 方想在最后关头叮嘱我们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来封神榜之中,想必她真正想说的是不能敲响东皇钟才对,或许那个时候方想就已经猜到芈子栖真正的意图。 “大罗天必须得去!”太子慢慢放下合十的手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芈子栖既然已经在考虑得到封神图之后的事,说明她早就想好之前的每一步,就算我们不救方想,她也会有其他的计划,与其一直被她摆布,我们只有反客为主才能扭转颓势。” “就是要去也没那么容易。”我回身看看旁边的三清使。“想必这三清天的诸天仙圣会全力阻止。” “东皇钟是天界之门抵御魔神最后的屏障,一旦被开启万一魔神破除封印势必会挥军伐天长驱直入。”三清使面色严峻苦口婆心的说。 “你别再多言,我们主意已定势必要入大罗天,你就说怎么样才能让我们去?”顾小小认真的问。 三清使慢慢抬起头凝视我们,好半天才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 “各位若执意入大罗天取聚魂花,诸天仙圣唯有在这三清天设下道阵阻挡。” “反正都习惯了,诛仙阵都能过还怕什么。”云杜若不以为然的看看三清使。“也别磨蹭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你就说吧我们要闯什么阵。” 三清使原本应该还想劝阻,可见我们态度坚定手中拂尘一扫,我们四周云雾散去,诸多仙众以内外双圆把我们围在中间大致竟然有数千仙众,外圆除有六道幡飘舞,内圆仙众以五人为组呈太极之势。 “还真是先礼后兵,之前满口恭迎想必都是做作,早就在此布下天罗地网的仙阵。”我环顾四周冷冷一笑盯着三清使说。 “诸天仙圣都知晓敲响东皇钟后果不堪设想,并非是有意阻拦各位,若现在打消念头还有转机。”三清使指着仙阵郑重其事的说。“若是阵外六幡被仙众祭起,这仙阵一旦发动就没人再可阻止。” “别吓唬人了,诛仙阵我们都闯过,既然诛仙阵号称道家先天第一杀阵,还有什么仙阵比诛仙阵更凶险的。”云杜若站在原地转身看了一圈。 “那阵外六幡……”韩煜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可是六魂幡?!” “天尊明鉴正是六魂幡!” 韩煜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我看见他喉结蠕动一下,心有余悸的重新认真看看四周,嘴里喃喃自语。 “没想到为了阻止有人入大罗天敲响东皇钟,尽在此地布下这样的仙阵。” “这到底是什么阵,竟然让你如此忌惮?”我疑惑的问。 “万仙阵!”韩煜一脸惊愕的脱口而出。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仙阵,不过看韩煜的表情就知道此阵非同小可,韩煜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们,诛仙阵虽然号称先天第一杀阵,是因为在阵中诛仙杀佛,阵亡其中的大罗金仙不计其数,但是若要说真正最为厉害的仙阵就非万仙阵莫属。 这是道家先圣所创立的阵法,又名万仙来朝,此阵集合诸天仙圣所有的仙力,威力甚至远在诛仙阵之上何止百倍,万仙阵由内外两阵组成,外阵聚集诸天仙圣的仙力发动阵法,而内阵按太极五行分布,分布由西方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手下五极战神,天空战神,大地战神,人中战神,北极战神和南极战神镇守,各统万千仙圣借外阵的仙力于一体威力惊人。 “不是说诛仙阵才是先天第一杀阵,为什么听你这么说万仙阵远比诛仙阵还要厉害?”顾小小疑惑的问。 三清使听闻后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诛仙阵之所以号称先天第一杀阵是因为诛仙阵被发动过,可是万仙阵因为杀戮太重,阵不嗜血阵不终,虽然和诛仙阵一样有诛仙杀魔的威力,可此仙阵操作过程极为复杂,操阵者皆必备极高修为,必须借万仙之力才能做到,就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发动过所以其威力无人能知。 三清使应该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巨细无遗的对我们说,这万仙阵中的五极战神照太极五行方位站阵,由阵眼发动,一般阵眼皆由一人操阵,可万仙阵却是借万仙之力,阵眼便是外阵聚合仙力的万千仙圣,他们以仙力护阵让阵法如同铜墙铁壁没有丝毫破绽。 而内阵之中无极战神以五行风火雷电水汇聚仙力,一行攻其余四行守攻守兼备,每一行都威力惊人,万仙阵以五行八卦天地干支随意组合,因此变化无穷阵法如何幻化无人能预判。 “破不了阵会怎么样?”太子冷静的问。 “万仙阵从未发动过,不过一旦发动势必万劫不复,若是无法破阵……”三清使转头看向韩煜稽礼肯定的说。“天尊不世修为怕要在阵中化为乌有,天道之中将再无天尊的神位。” 我们一听面面相觑,三清使又转头看向我和顾小小。 “两位神皇亲临三清圣境本该受万仙敬仰,按照昔年契约两位在这封神榜之中不受任何制约,这万仙阵也不能伤及两位分毫,可契约中两位的上古神力不能在此使用,后果想必下界仙已经告之。” 三清使的言外之意是要破这万仙阵我和顾小小都不能出手相助,全要靠韩煜一己之力去抗衡这诸天仙圣,他即便成为真正的天尊怕也难以抵挡万仙之力,何况如今他连自己的神力都没有全部取回。 “上古神力不能用,我是佛门中人,我在这里应该不受契约限制。”太子拨动念珠平静的对韩煜说。“我随你破阵。” “还有我,我也没上古神力,虽然帮不了什么忙,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云杜若向前走一步对韩煜笑了笑。 三清使见说了这么多我们竟然执意闯阵,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重重叹了口气退出阵外,忽闻仙风吹拂阵外六道法幡徐徐飘舞,外阵之中的诸天仙众掐出指决,青红二光顿时闪现并且源源不断向内阵之中涌动,他们是聚合仙力发动万仙阵,与此同时青红二光划破天际在整个三清境结下光罩,这是诸天仙众所聚集的屏障就如同三清使说的那样,一旦万仙阵发动要么破阵而出,否则就只有阵亡于此,毕竟想要冲破这诸天仙众合力结下的屏障根本没有人能做到。 在仙力的汇聚下内阵按照五行方位站立的群仙纷纷祭出法器,若论道法修为韩煜即便是加上太子两人又岂能和诸天仙圣抗衡,论人数我和顾小小都不能出手相助,他们三人如今要面对的却是一支万千仙圣大军。 呜! 低沉的号声在三清圣境中响起,我们回头看见云杜若已经拿出龙角号,这虽然是冥界七宝之一,可如今能召唤的阴兵属于阴曹地府,也是三界之力并非上古神力。 随着那号声顷刻间阴风四起凛冽刺骨,阵阵阴风呼啸而至,耳边听到的完全是狂风大作的巨响,我们站在四起的阴风中三清圣境中顿时风起云涌,我们隐约在那越来越剧烈的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和万千透着杀戮的嘶喊声,犹如是从地底传出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云杜若吹响的号声还在持续,四周的阴风顿时更加猛烈,肆无忌惮犹如要毁天灭地般呼啸旋转,那哀鸣和狰狞的嘶喊声就在我们四周此起彼伏,声声入耳连绵不绝。 伴随阴风的还有渐渐弥漫的黑雾,整个脚底的飘渺洁白的烟云被一层厚厚的黑雾所侵蚀。 云杜若昂首挺胸站立,手持号角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犹如一个点兵征战沙场的将军,听见她凝神静气大声喊出。 御战阴兵,受吾号令,不得有误! 云杜若话音一落,我就感觉四周阴风凛冽一片萧杀,耳边隐约听见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战鼓轰鸣声,伴随着鬼哭狼嚎般的嘶叫和呐喊声,在被黑雾笼罩的云雾之中数之不尽的亡魂兵甲正不断从爬出来。 随着那些厚重的黑雾弥漫,我们四周站满了全身铠甲举刀持枪的阴兵,而且还越聚越多,无数双血红嗜血的眼睛,暴戾而无所畏惧他们身上散发的全是无法宣泄的怨气,如今都集中在那些手持法器的仙圣身上,静静站立这等待云杜若的指令。 万仙阵中一片死寂,随着云杜若单手一挥,所有数之不清的阴兵,顿时全部铺天盖地般发出令人胆寒的厮杀声冲杀过去,万仙阵号称万仙来朝,可阴兵却是仙圣的百倍不止,这支在任何地方都能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的阴兵大军,在他们嗜血的眼中对手即便是仙圣可对于阴兵来说没有丝毫分别。 除了杀戮和那无法填平的怨念阴兵不在乎一切,黑压压一片的阴兵如同弥漫的黑雾顷刻间便把万仙阵中的仙圣吞噬进去,我们只能听见兵戈相互撞击和阴兵的嘶喊声。 第八十四章 五极战神 在人数上云杜若的阴兵有压倒性优势,虽然声势浩大无所畏惧,可毕竟面对的是聚会万仙之力的仙圣,阴兵由怨念幻化普通刀剑无法伤到,但仙圣手中法器都威力惊人何况能入三清圣境的仙人道法可想而知。 阴兵虽然源源不断蜂拥而至,但始终无法攻破内阵的仙圣,法器之下阴兵无所遁形纷纷被打回幽冥,我看见阵外六魂幡徐徐飘舞,外阵之中灌注进来的仙力不断加深,按照五行方位站立的诸天仙众忽然收起法器向后退,各自掐出道指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五道金光齐齐汇聚于五行方位之中,外阵涌动进来的青红仙气推波助澜犹把四处弥漫的黑雾包裹住,当青红仙气慢慢席卷而至,弥漫的黑雾完全无法抵挡,纷纷开始向后退缩直至汇聚于云杜若身上,当黑雾消散被召唤出来的阴兵也荡然无存。 “诸天仙众以仙力阻挡阴阳,阴兵无法穿透这万仙之力的屏障所以只有退归幽冥。”韩煜眉头一皱声音低沉的说。 “那是什么?”顾小小指着内阵之中还在不断汇聚的青红仙气。 那些仙气被汇聚到内阵之中的五行方位上,等到光芒渐渐消退,五个浑身铠甲金光闪闪手持银枪的神将出现在中间。 “这是天皇大帝手下五极战神,按照五行方位各神赦风火雷电水五行之力的天空战神,大地战神,人中战神,北极战神和南极战神。”韩煜深吸一口气对我们说。“这五极战神应该就是万仙阵的精髓所在,万众仙力汇聚于他们五人之身,起威力可想而知。” 随着外阵的六魂幡飘舞,外阵之中操控火行的仙圣发动人中战神,仙令一出站立于五行火位上的人中战神挺枪而出,枪尖炙热如火,聚万千仙众仙力,如同呼啸而至的炎龙势不可挡。 韩煜也不敢怠慢,拔出手中雷影以指弹剑,剑作龙吟,竖起双指划过剑身,双目直视攻击而来的人中战神,手中夹出一张道符于眉间念出的道咒清晰可见。 九天普化天尊敕,赐剑召雷神。上按九天气,后灿七星明。卓剑天地动,雷火电光生。急急如律令。 顿时韩煜手中剑随咒动,剑身吟吟作响,剑身之上无数电闪环护,电光四闪青冥煞人,韩煜挥剑一舞,剑光灵动银色闪烁,剑走轻灵,意在剑先,韩煜招招虽然都轻盈无华,但剑气所至无不雷霆万钧。 金光从韩煜胸口闪耀扩张全身,那凝聚韩煜神尊修为的金甲披在他身上威风凛凛,顿时感觉韩煜法力大增,就连雷影上的青冥之光越越发耀眼。 刹那间人中战神挺枪袭来,不愧是万仙阵的精髓所在,神枪在战神之手枪挑梨花,漫天枪影交织成网,韩煜犹如网中之鱼。 当! 一声枪剑相交的撞击声,韩煜挥剑而出一剑挡住人中战神的神枪,我看见韩煜的手臂轻微往下一沉,果然是汇聚万千仙圣之力,韩煜即便有金甲加身重得神尊之力,而且还得到洪荒天雷道法精进千里,可硬接住人中战神这一枪也有些力不从心。 人中战神赦火位,那神枪上的炎热之气炙热逼人,和韩煜手中那把青冥剑光交会在一起火光四溅,好在韩煜如今道法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把修为灌注于雷影之上用力向上一抬,竟然震开人中战神,可还没来得及喘息,虽然战神一击未中,但阵法不乱,回手在舞神枪没给韩煜留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攻上来。 人中战神枪势威猛仙力无穷,漫天枪影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破绽,攻摧枯拉朽,防坚如磐石,再次攻袭而至分别直取韩煜要害,随之而来的炙热之气令人窒息难忍。 韩煜虽取回部分神力,可毕竟道法修为有限难以和汇集万仙之力的人中战神抗衡,招架几个回合后面对越战越猛的人中战神韩煜渐渐处于下风,疲于奔命在枪影中险象环生。 人中战神手中身枪越来越炙热发亮,因为有万仙阵外仙圣源源不断汇集的仙力,所以能越战越勇持续不断的挥枪攻击,而韩煜和人中战神僵持的时间越长,战神所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从那炎枪光亮的程度看,他好像在聚齐真炎等待时间发起致命一击。 开始的时候,战神手中的神枪舞动还是一道炎光,等到现在,每一枪刺出都犹如一条焚烧的炎龙,枪影闪动之中犹如炎龙盘绕交错在一起,我们已经从这道滴水不漏的炎龙枪影中看不见韩煜。 韩煜或许也是意识到危险,伺机打算想找到破绽脱离人中战神的纠缠,可就算人中战神有丝毫纰漏,但毕竟仙力是韩煜如今完全无法企及,能看见却无法做到,韩煜更不可能以自己的法力去击破,越是这样韩煜越是险象环生,我看见外阵之中那些聚集仙力的仙圣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继续不断往内阵之中灌注青红仙力。 因为人中战神在法力上远超出韩煜,即便是有破绽也无所顾忌,随着阵外仙圣不断增加的仙力,人中战神的攻势更加凌厉,我们只能听见枪剑相交的撞击声,可能是他移动太快,恍惚间我们见到的已经不是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天神,围绕在韩煜外面不断攻袭的仅剩下一道流动的火焰,那人中战神完全融于焰火之中。 等我们再次看清人影的时候,所有的焰火完全汇集于人中战神的枪尖之上那焰火炙亮夺目,枪尖所指正是疲于奔命险象环生的韩煜,还没等韩煜喘息人中战神手中神枪猛然刺出犹如火龙吐焰气势雄奇。 顿时漫天龙吟,枪尖上的焰火顷刻间宛如火龙汹涌澎湃向韩煜冲袭过去,这就是人中战神一直在酝酿的致命一击,这一枪凝聚万仙之力威力惊人,手指不由自主在下面抖动一下,若是韩煜抵挡不住人中战神这的全力一击,焰火之下剩下的只会是一捧焦灰。 炙热夺目的焰火中韩煜一脸镇静,他也应该意识到此刻的险峻,我忽然看见韩煜不躲反进,竟然举起雷影一脸坚毅毫不迟疑的迎着人中战神的神枪挥剑而出。 当!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火光四射摩擦声,韩煜单手持剑双腿弓步而立,宛如一尊不怒自威的下凡金刚,剑尖不偏不倚刚好和人中战神的枪尖撞击在一起。 我们看的都心惊胆战,当时形势危急韩煜怎么躲都不可闪避开人中战神这致命一击,他从容不迫以进为退反而是最好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韩煜拼尽全力也仅仅是抵挡住人中战神的杀招,可如此硬抗韩煜的法力显然无法和人中战神相提并论,僵持了片刻枪尖和剑尖迸裂出来四溅的火花,摩擦声越来越大变的异常刺耳。 眼看韩煜有些坚持不住,他突然咬牙举起左手掐出手印,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 天影神祇,日月长明,天有五星,天心合我,地心合我,某今统令,霹雳乾坤,听令施行,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光由韩煜身上的金甲发出汇聚于他手中剑身之上,迅速扩散开来把韩煜护罩在中间,金光和雷影上的青冥之光交织在一起顿时电雷闪鸣,人中战神所驭的万仙焰火透过枪尖铺天盖地的向韩煜涌来,却被电闪青光所阻挡,虽有毁天灭地之势,可始终无法突破青光屏障前行分毫。 人中战神以神枪驭仙力全力以赴,估计是没想到韩煜居然还能抵挡分毫不伤,任凭他如何起法也没任何作用,看见韩煜挡住这全力一击的致命攻击,我暗暗长松一口气。 可突然看见外阵之中的诸天仙圣再次聚力,青红仙气汇聚更加充盈灌注于人中战神的身上,之前他还对韩煜的青光雷罩无能为力,瞬间法力大增,那围绕在外面的仙力焰火越发膨胀咆哮,攻势不减气势如虹,势要冲破韩煜的青光雷罩。 人中战神越战越猛手中神枪凌厉无比,劈在青光雷罩上火光四溢,我担心若是韩煜就一直这样坚守下去,早晚会被人中战神破掉法罩, 韩煜闭目凝神平起两指抹过雷影剑身,金甲透射出的金光快速的汇聚在雷影上,我看见他持剑的手握的更紧,忽然拔剑而起雷影环扫一圈,顿时以韩煜为中心,青光雷罩随剑而散,人中战神所凝结的万仙真焰居然抵挡不住这冲击之力被破去,顷刻间荡然无存,就连人中战神都被震退好几步,极其震惊的看着韩煜似乎不明白韩煜一己之力是如何逼退凝结万千仙力的真焰。 韩煜虽然逼退人中战神,可若是论法力修为他绝非是凝结万千仙力的人中战神对手,相比是韩煜突然把取回的神力都灌注于雷影之上,那雷影吸收过雷鸣之地的洪荒天雷,两种神力汇聚在一起突然激发让人中战神始料未及。 虽然韩煜逼退人中战神,可万仙阵依旧完整,按照五行方位站立的五极战神依旧严丝合缝把我们围困在阵法之中,就在这个时候外阵之中诸天仙圣同时掐出手印,那六魂幡猛烈的招展青红仙气顿时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汇聚到五行方位之上。 第八十五章 借力破阵 到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万仙阵的威力,韩煜虽然是逼退人中战神,确切的说他根本没有取胜,若是人中战神全力以赴韩煜绝对招架不住,何况人中战神所处的火位不过是万仙阵法其中一部分,单是一个人中战神威力已经如此惊人,如今万仙阵同时一起发动威力就可想而知,绝非是号称先天第一杀阵的诛仙阵所能比拟。 如今同时攻杀上来的五名战神,远比之前更要猛烈和连贯,枪光不断杀气绵长连天接地犹如涌动江河层层推进无休无止。 韩煜即便是真身在此也未必能抗衡,何况他连神力都没有完全取回,即便有雷鸣之地的洪荒天雷让其法力精进不少,可毕竟名对的是万仙汇聚的仙力,韩煜除了在五极战神的剑影下躲闪根本不敢招架。 他手中雷影每一次抬起抵挡战神的神枪,我们都看见韩煜的手腕往下沉,到最后韩煜甚至连雷影都无法提起,韩煜越是下风破绽越多,忽然间大地战神凌空飞起,双手持枪犹如天神下凡直直向韩煜头顶刺去。 其余四大战神分别从正面挺枪直刺,韩煜被枪影笼罩退无可退,韩煜脸色大变猛吸一口气,竖起两指从眉间划过,印堂之上的傲天目顿时出现,当傲天目睁开的刹那间,一道青白神光从那傲天目中夺眶而出。 我记得韩煜说过这熬天目能聚三十六天神雷,韩煜有神尊之位司生司杀这傲天目犹如天眼能便善恶是非,那青白神光迅猛强势冲击在五极战神前面威力惊人,大地战神在空中双手持枪和下面的四大战神竟然无法刺破那傲天目透射的神光。 可毕竟韩煜的法力有限,不可能和五极战神所汇集的万仙之力相提并论,傲天目透射的神光虽然暂时抵挡住五极战神,但他们手中的枪尖依托万仙之力依旧缓慢的向韩煜刺来。 直到外阵众仙再次催使青红仙气灌注于阵中,五极战神顿时法力大增那傲天目也无法抵挡,五把神枪同时破光而出,韩煜倾尽全力举雷影相抗,当的一声,韩煜再也无法招架那不知高过他多少倍的仙力,手中雷影掉落在地上。 没有雷影韩煜寸步难行,我们都大吃一惊,五极神将见韩煜手无寸铁毫不迟疑,五枪齐攻眼看韩煜命悬一线。 当! 一道金光出现在韩煜面前硬生生抵挡住五极战神,韩煜回头看见太子一步跨了过去,那金光便是他手腕的金光念珠,太子祭出法器金刚降魔杵挡在韩煜前面。 “你我合力即便不能破阵,阵亡于万仙阵中也虽败犹荣。” 韩煜点点头拾起雷影和太子靠背而立,两人合力攻守皆备相得益彰,虽然不可能在五极战神面前占据丝毫上风,可韩煜因为有太子协防身后再无顾忌,手中雷影剑气萧杀灵动进退自如,而太子手持金刚降魔杵刚勇无匹,龙蛇漫天金光耀眼宛如一条破缚金龙气势惊人。 这万仙阵果然非比寻常,虽然太子突然闯入万仙阵令五极战神措手不及,可即便太子的金刚降魔杵舞的密不透风和韩煜攻守皆备,但阵法没有丝毫松动,五极战神的神枪就在他们方寸之间闪动,万仙聚齐一阵四面八方严丝合缝的没给韩煜和太子半点喘息时间。 太子越战越猛,手中金刚降魔杵横扫乾坤攻守兼备,一时间无一能进其身,韩煜手中雷影青冥剑气所向披靡不守反攻,那五极战神攻势不减,连绵不断有进无退。 太子和韩煜虽然在万仙阵中渐渐又落下风,太子应该是想到五极战神依托万仙之力在万仙阵中虽看见只有五人,可变化万千而且仙力源源不断不灭不熄,五极站神会一直这样轮番持续密不透风的攻袭,僵持下去早晚会坚持不住,一旦有破绽哪怕只有一个被抓住都是万劫不复。 韩煜手中雷影剑光灵动一招横扫千军逼退缠斗的五极战神,看样子他是打算为太子争取时间和出手的机会,太子心领神会持金刚降魔杵振臂一呼凌空跃起,金刚降魔杵用尽全力向攻上来的五极战神砸下去。 嘣!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太子那用尽全力的一击全准确无误的砸在五极战神的头顶,等声响消退我惊讶的看见,五极战神手中五把神枪交织在一起稳稳架住太子的金刚降魔杵。 五极战神持枪的手一曲再反手轻轻一推,太子整个人竟然被逼退几步,五极战神同时飞身上去,长枪挥出直刺太子和韩煜,太子好不容易才站稳,见五枪来袭完全没有招架的空隙,电光火石之间韩煜雷影一剑刺来帮太子硬生生挡住五极战神的神枪,可雷影完全无法承受五极战神合力一击,雷影再一次掉落在地上。 之前韩煜和太子合力虽依旧不是五极战神的对手,但至少还能相互照应守护,如今韩煜雷影落地五极战神硬生生把韩煜和太子逼了回去,连拾起雷影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相当于只有太子一人可以应对,他和韩煜一样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抵挡万仙之力,形势陡转直下。 “画中仙只说若在这里使用上古神力会祸及三界。”顾小小忽然眼睛一亮拿出封神图。“这虽是上古神物,可还未被开启并非拥有上古神力。” 听顾小小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若这封神图真有上古神力怕是早在破诛仙阵的时候契约就被破坏,既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必是因为这封神图只是被唤醒还没拥有无上神力。 “小小,祭出封神图护住韩煜和太子,就算不能破阵至少也能暂时帮他们抵挡一阵。”我点点头对顾小。 小小连忙拿出封神图,七彩之光从封神图中闪现,顾小小单手一挥封神图缓缓展开,慢慢变大把韩煜和太子环护在中间,五极战神不知是何物从五行方位奋力跃起,汇集所有万仙之力势在必得猛然刺向封神图。 当! 五把神枪同时刺在封神图上的瞬间,七彩之光顿时耀眼夺目呼啸而出,令万仙阵中那万千仙圣凝聚仙力而成的青红仙光都顿时黯然失色。 五极战神非但无法刺破封神图,反而他们所驾驭的万仙之力纷纷被封神图吸收进去,青红仙光透过封神图源源不断的汇集于韩煜的身上,然后快速的向韩煜双手涌动,我们惊讶的看见两把金光闪闪的金锏出现在韩煜的手中。 这金锏我们曾在琉璃虚空中韩煜的真身手里看见过,想必这才是韩煜真正该持有的法器,也是他在三清天中所存放最后一部分神力,借万仙之力韩煜终于聚齐所有的神力,当那两把金锏持在韩煜左右两手上,韩煜猛然相两把金锏合二为一。 透过封神图万仙之力全被吸收到这金锏之上,韩煜举起金锏大喊一声势大力沉的一锏重重的击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被完全凝聚在金锏之上的万仙之力顿时猛烈的向四周扩散,围绕在封神图外面的五极战神以及万仙阵的诸天仙众全都无法抵挡这他们自己结成的仙力,随着青红仙气的波及所到之处群仙纷纷倒地,万仙阵顿时失去效用。 万仙阵以号称万仙来朝,凝聚万仙之力因此所向无敌,莫要说韩煜有真身在此,想必道家先圣在此也难独善其身,在这阵法之中相当于以一人之力对抗道家三十六天全部神众,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我刚想到这里忽然一愣,祖龙嬴政千年前泰山斗天不正是一己之力封退九霄神众,我突然发现一件说不通的事,如果说嬴政那通天彻地的神力来源于龙甲神章,他是芈子栖传授的这些神力,何况芈子栖还有七窍玲珑心入魔至恶,驾驭魔神之力按理说威力更巨大才对,那为什么芈子栖还需要借用嬴政干什么,她完全可以一己之力攻上这大罗天,如果说东皇钟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那她何必多此一举要伐天呢,即便能攻入大罗天同样也不可能敲响东皇钟,或者说还有什么是我们并不知晓的…… “小小,收了这三清天,我们就可以飞升大罗天了!”我的思绪被韩煜打断,他手持金锏大声对顾小。 顾小小点点头静气凝神念出封神图上的文字。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随着顾小小话音一落,我们眼前的三清圣境顿时被吸入封神图中,空白的绢布上三清三天慢慢被绘在封神图中,之前的三清天也随之消失,等顾小小把封神图收回手中时,我们已经身处大罗天之中,只是如今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之前万仙阵的凶险,慢慢张开嘴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的大罗天。 第八十六章 大罗天 大罗之境,无复眞宰,惟大梵之炁,包罗诸天。 韩煜说在道家典籍中对大罗天的描绘只有寥寥数语,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蛾峨,就如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一样,没有宫阙和仙人放眼望去尽收眼底的只有无边无际飘渺浩瀚的云。 一口硕大无比的巨钟耸立于云海之中,想必那便是镇守天界之门的上古神物东皇钟,只不过和我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这神物黯然无光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阴霾覆盖在上面和这浩瀚云海格格不入。 但令人惊叹不已的是这东皇钟的巨大,我们站立在下面才知道什么叫渺小,凤鸣之声从天际传来,我们抬头越过东皇钟这才看见九只凤凰围绕东皇钟翱翔其上,钟身上还有九条神龙盘绕,左右两边白虎踏云守护,随着云烟吹拂游荡,在东皇钟之下是一只玄龟托负。 “朱雀、青龙、白虎和玄武……”韩煜深吸一口气叹为观止的说。“这东皇钟果真非比寻常,道家四灵相守怕是不会轻而易举让我们靠近。” “这么大一口钟怎么才能敲响?”云杜若仰望着东皇钟瞠目结舌的喃喃自语。 事实上我也在心里疑惑,入大罗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东皇钟应该就和普通的钟一样,即便是大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巨大,就算我们能靠近东皇钟,敲击在上面估计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快来。”顾小小蹲在一边欣喜若狂的大声喊。 我们循声走过去,顾小小用手轻轻拂去烟云,在地上我们看见一株九叶草,茎叶通体洁白草叶左右交替上生,不多不少刚好九片,似乎刚好是暗喻九天之上,而在草叶的最上面是一个含苞未放的花朵。 “花叶九层其身白圣,生于九天之上,终年不见花开,谓之聚魂……”韩煜舔舐了一下嘴角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师傅精通天下草叶,她告诉过我聚魂花的样子,就和我们如今看见的一模一样,想必这一株便是聚魂花。” “终年不见花开……”太子慢慢抬起头看看大罗天那无穷无尽的天际。“看来三清使并没有骗我们,只有敲响东皇钟开启天界之门,这聚魂花才会开放。” 韩煜站起身一脸坚毅的看着那巍峨耸立的东皇钟,握紧手中的雷影谨慎的说。 “道家四灵齐聚于此非同小可,我先飞升靠近试试,若无险阻我们再想办法敲响东皇钟。” 韩煜说完掐指决,如今他天界之力全部取回道法修为今非昔比,他飞升天际靠近东皇钟,顿时凤鸣龙吟虎啸龟吼,那四灵凶猛无比而且并非凡物,顾小小在旁边对我们说,四灵在道家是护卫神兽,虎为百兽之长,凤为百禽之长,龟为百介之长,龙为百鳞之长,在道家被封为神君,青龙号为孟章神君,白虎号为监兵神君,朱雀号为陵光神君,玄武号为执明神君。 “这东皇钟对天道众生至关重要,既然由道家四灵守护,想必这四灵的威力不容小觑。”太子抬头担心的看着韩煜。 果然四灵一出威力惊人,九凤口中烈焰喷涌,龙为水物,云为水汽,故龙吟云出,虎吼威猛,荡宇飘风,故虎啸风生,青龙白虎左右来袭,青龙叱咤雷电,白虎吼叫狂风大作,下面玄武仰头怒视,双眼黑光透出欲破苍穹。 韩煜被围困于中间,虽然如今神力全部取回面对四灵不至于劣势,可被四灵纠缠无暇分身根本无法靠近东皇钟,九凤烈焰袭身韩煜不闪不避,身上金甲耀眼夺目任凭水火侵蚀毫发无损,虎啸龙吟之间玄武从眼中射出的两道勾心夺魄黑光威烈无匹,韩煜将雷影背负于背上,左手一挥金锏被祭出横于胸前,黑光撞击在金锏之上韩煜竟然纹丝不动。 韩煜取回全部神力其法力和修为果然令人震惊,即便是一己之力面对道家四灵也游刃有余,四灵齐攻韩煜非但能从容不迫而且轻松自如,手中金锏阻挡四灵法力金光夺目令人震惊不已,韩煜猛然伸出右手口中大喊一声道咒。 九凤真人,破秽凤凰,朱衣仗剑,立吾上方。九头吐火,当吾前行。炎炎匝地,万丈火光。九凤破秽,邪精灭亡。急急如律令。 韩煜话音一落,九道神雷叱咤而落,电闪雷鸣之中那雷霆之势远比韩煜之前所召唤的神雷威力大很多,韩煜欲用神雷破四灵,可当神雷落下竟然全劈击在东皇钟之上,那九道神雷凝聚韩煜全部神力威力可想而知,可劈击在东皇钟上竟然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丁点反应都没有。 不光是韩煜我们在下面看的也大吃一惊,太子忽然向前走一步,若有所思的说。 “韩煜所召唤的神雷中蕴藏了雷鸣之地的洪荒天雷,那是上古之力,而这东皇钟也是上古神物,想必这东皇钟能吸收上古的法力因此韩煜的雷电在此地没有作用。” 韩煜虽然不惧道家四灵,可是法力不能用来破击四灵一直被纠缠其中难以分身。 “哥,去帮帮韩煜。”云杜若拉拉太子说。 “韩煜取回全部神力才能与四灵抗衡,如今我的修为和法力已经在他之下,他面对四灵也只能相安无事,我若去帮忙只会适得其反,非但帮不了他反而会拖累他。”太子摇摇头忽然若有所思的说。“要降服这四灵或许有人能做到。” “谁?”我问。 太子的目光落在顾小小的身上。 “我?!”顾小小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我们在妖皇殿看见你被供奉的神像,还有在涅槃镜中看见你的前世真身,四周都有群妖拱护,你是上古妖皇洪荒万妖之祖。”太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家四灵追根溯源也是上古洪荒妖物,如今妖皇亲自这四灵岂有不降服之理。” 我们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顾小小抿着嘴想了想,慢慢向前走去停在东皇钟之下从身上拿出封神图,或许是感应到东皇钟的上古神力,封神图瞬间又闪耀起七彩之光,当那光芒从封神图上出现,围困韩煜的四灵突然停止对韩煜的围攻,立刻俯视站在东皇钟下的顾小小。 四灵既然是护卫神当然凶神恶煞法力无边,如今注意力全落在顾小小的身上,立刻向她侵袭过去,韩煜见状想必深知四灵威力,他取回全部神力也不过和四灵僵持不相上下,见四灵突然袭击顾小小连忙想要帮忙,太子在我们旁边抬手示意韩煜不要干预。 见到四灵围困顾小小我心都提到嗓子眼,顾小小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面前庞然大物的四灵在她身边凤鸣龙吟,虎啸龟吼气势好不险峻。 可奇怪的是四灵虽然凶猛但始终不进顾小小之身,九凤翱翔于她头顶,左右龙虎卷风踏云,玄武在下龟蛇长鸣,我忽然想起在妖皇殿中看见的那神像就和如今眼前的一模一样,四灵的目光似乎都专注在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上。 顾小小也应该是意识到这一点,迟疑了一下慢慢把封神图单手举了起来,那七彩之光照射到四灵的身上,顿时还狂躁不安的道家四大神兽立刻安静下来,九凤落在顾小小的身前,青龙于左白虎立右,玄武退其后,四灵竟然臣服于顾小小的封神图下。 “果然不愧是万妖之祖,小小手中有封神图四灵怕是认的妖皇之物所以不敢造次。”太子淡淡一笑大声对顾小。“四灵降服久望封神图或许也是图中之物,出图收了四灵我们便可敲响东皇钟。” 顾小小点点头,念出封神图上的文字,封神图从她手心徐徐展开,那七彩之光从图中照射出来覆盖在四灵的身上,我们惊讶的看见在七彩之光中四灵慢慢的消失,而在顾小小的封神图明黄绢布四角赫然出现四灵的图案。 当封神图重回到顾小小手中,大罗天又回归之前的仙凡祥和宁静之气,那东皇钟在云雾之中飘渺若现,可惜黯淡无光总让人感觉不像是我们想象中的上古神物。 我们走到东皇钟前,三清使说过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这东皇钟,顾小小有封神图在手,我们让她敲击一下试试,顾小小将信将疑握着封神图一拳打在东皇钟上,可能是太用力,看着她呲牙咧嘴的把手缩回来,可那庞然大物般的东皇钟丁点反应也没有。 “不是说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这东皇钟吗?”云杜若一脸疑惑大为不解的说。“小小既然前世是上古妖皇,为什么敲不响这东皇钟?” 韩煜看看顾小小忽然若有所思的说。 “小小虽然是妖皇,而且还唤醒封神图,可她并没有丝毫神皇的上古神力,何况这封神图上空白地方太多,可见要真正重现封神图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小小既然如今还没有拥有上古神力当然无法敲响东皇钟。” 韩煜说到这里,他和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是的,如果三清使者没有说错的话,我的冥焰是上古神力,或许能敲响这口上古神钟的人如今只有我。 第八十七章 东皇钟 我祭出冥焰当那幽蓝色的火焰把我包裹其中时,我让其他人都往后退,然后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拳打在东皇钟上,冥焰的威力可想而知我全力一击竟然那上古神力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湮灭在东皇钟之上。 不要说敲响东皇钟,我的手都隐隐作痛,不愧是上古神物这冥焰能燃尽三界众生万物,可居然击中在东皇钟之上丁点反应都没有,我接连再击打几拳一次比一次用力,可始终也无法敲击出丝毫声音。 “三清使只是说过这东皇钟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可从来没有说过上古神力能敲响。”韩煜在我身后说。 “可我就是冥皇啊。”我转头和韩煜对视。 “我们知道,这东皇钟怎么能知道呢?”韩煜摊着手反问。 我眉头一皱低头细细想了想,韩煜说的也有道理,我的冥焰是上古神力,我能驾驭是因为我是冥皇,可是什么时候我才开始唤醒冥焰的…… 是血! 最开始唤醒冥焰的是我的血,即便我现在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冥皇,可我的血却是上古神皇的,想到这里我咬破手腕鲜血顿时顺着低垂下去的手指滴落在地,我重新祭出冥焰,鲜血中那幽蓝色的火焰顿时更加汹涌,当鲜血滴落在地上瞬间一层厚厚的白霜开始向四周蔓延,顷刻间便将覆盖在那巨大无比的东皇钟上,放眼望去白霜大钟更是气势恢宏。 我重新退后一步,慢慢握紧拳头上面侵染着鲜血,深吸一口气猛然用力重重一拳击打在东皇钟上。 咔嚓! 随着一声破裂的声音,一道细细的裂痕出现在东皇钟那覆盖的白霜之上,紧接着裂痕开始蔓延,向四面八方分出无数道新的裂痕,破裂的痕迹越来越深刻,我们耳边那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们看!” 顾小小抬手指着东皇钟惊讶不已的大声喊叫,我们抬头看见那硕大无比的东皇钟原本黯淡无光,可对着白霜的裂痕加剧,一抹细微的金光从东皇钟外面的白霜裂痕中透出格外醒目。 我拳头在击打的地方清楚的印出一个血印,祭出的冥焰顺着白霜裂痕快速蔓延将整个东皇钟都吞噬在幽蓝色的烈焰之中,裂痕加剧的越深从东皇钟巨大的钟身上透出的金光越多。 我舔舐一下嘴唇,紧紧咬着牙向后退一步,重新紧握拳头猛然大喊一声倾尽全力重重一拳势大力沉的击打在东皇钟上。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覆盖在东皇钟上面的白霜顿时全飞震而出,在漫天的冥焰中化为乌有,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金光将整个大罗天照亮,我们都伸出手去遮挡好久才能慢慢适应那夺目的光亮,等到我们慢慢把手从眼前放下,大家都瞠目结舌一脸震撼的仰视着那巨大的东皇钟。 之前还黯然无光的东皇钟,如今表面那成厚厚的阴霾随同白霜被震烧在冥焰之中,漫天的冥焰里一口金碧辉煌金光耀世的上古神钟巍然屹立于我们面前。 我回头看看其他人,目光最终落在韩煜的脸上,千年前嬴政泰山伐天想必就是想攻入大罗天,是韩煜统帅三十六天仙众力战不退才确保嬴政最终没有来到这里,可如今千辛万苦要敲响这口天界最后屏障的竟然是他。 韩煜应该是明白我眼神的含义,坚毅的点了点头,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用力一拳击打在东皇钟上。 当! 一声低沉厚重的钟声从东皇钟传出,久久的回荡在大罗天之上,那钟声所到之处风起云涌,飘渺浩瀚的云海随之翻滚澎湃,举起的云雾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好不壮观。 就在钟声激荡于大罗天的那刻,一抹圣光从无边无际的天际中投射出来,那天际向是一扇缓缓开启的大门在我们眼前慢慢被打开,很快我们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层把三十六天都包裹其中的屏障,当我们敲响东皇钟的时候,那屏障也随之解除圣光笼罩整个大罗天。 “开花了!开花了!”我听见云杜若欣喜的声音. 转头看见那株九叶仙草在沐浴圣光之后,那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层层展开绽放出两朵五光十色的花朵,看来三清使果然没骗我们,这聚魂花必须在被天界圣光照射下才会开花,这东皇钟自从三界初定便屹立于此,从未被敲响过也就是说这聚魂花还是第一次绽放,万世才开放的神界之花竟然只有两朵。 韩煜一看欣喜若狂半蹲在地上正打算小心翼翼摘取,忽然整个大罗天地动山摇像是要崩塌一般,我们身体猛烈的摇晃,只能蹲在地上才能平稳些,韩煜一脸惶恐的看看四周。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画中仙曾说过冥、妖二皇和天界有契约,道家三十六天之中虽然来去自如不受任何制约,但绝对不能在三十六天之中使用上古神力。”云杜若环顾四周忽然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说。“难道是因为刚才敲响东皇钟的时候使用了上古神力导致契约被毁……祸及三界!” “不!画中仙并没有说不能用上古神力,容彦在诛仙阵中无法祭出冥焰,可在大罗天中却能运用自如,可见当场和天界的契约中冥、妖二皇的神力在这里应该是被禁锢,要知道四方结界可是他们两个人铸造出来的。”太子摇摇头冷静的说。“既然东皇钟在大罗天,三清使说过只有上古神皇可以敲响,就说明这里没有在契约的范围之内。” “既然不是毁约,那为什么如今山崩地裂般的摇晃?”顾小小心惊胆战的看着四周问。 嘣! 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向我们席卷而来,一团金光从东皇钟之中迸发而出,那金碧辉煌的上古神物竟然在我们眼前爆裂而开,碎成亿万细若尘埃的光影随着金光在大罗天之中扩散。 我们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这是镇守天界之门的上古神物,我们以为敲响只是开启天界之门,没想到会在我们眼前碎裂消失。 我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浩瀚浩大的云烟之中随着剧烈的晃动,有巨大的东西慢慢的升起,整个大罗天瞬间像是被那东西所吸附,浩瀚的烟云不断涌入那东西之中,渐渐的在那庞然大物的身下出现一个硕大令人震撼的漆黑漩涡,就如同顾小小的封神图一样,整个大罗天的一切都开始被吸收进那漩涡之中。 随着那庞然大物慢慢的上升,我们半蹲在地上努力稳住身体不让自己被吸进漩涡,然后瞠目结舌的看见四只翅膀遮天蔽日般展开,随着翅膀的上下起伏卷起狂风呼啸而至,聚魂花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完全承受不住如此强劲的大风。 韩煜把手中金锏猛然插入地中,祭出定风咒这才让我们稍作喘息,韩煜的法力果然今非昔比,定风咒一出顿时那四起的狂风再无法吹袭到我们,我们慢慢放下遮挡风沙的手才慢慢看清这在漆黑漩涡中慢慢升腾的那庞然大物。 随着四只巨大的翅膀起伏,一个形状如同狗,浑身赤血如火,下有六足却看不见耳目口鼻的巨大怪物正慢慢分升到大罗天之上,那怪物行动虽然迟缓可落在我们眼里却触目惊心,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那奇异的身躯异常巨大和肥硕,也看不出这怪物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可怪物下面那漆黑的漩涡却似乎能吸食一切般,将整个大罗天的所有都在慢慢吞噬,韩煜嘴角蠕动一下,我看见他惶恐的表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我急忙问。 “最好不要是我知道的那怪物……”韩煜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是什么?”云杜若急切的追问。 “这本是上古洪荒四大凶兽之一,但怎么会出现在道家三十六天的大罗天之中?”韩煜心有余悸的对我们说。“此兽并非三界之物,道家典籍中称之为帝江!” “帝江?!”顾小小一听顿时目瞪口呆,转身重新看向那硕大无比的怪物。“洪荒四大凶兽之一,我记得典籍中描述是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如果这就是帝江,那……那麻烦就大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帝江这名字,看看眼前这庞然大物下意识舔舐了一下嘴唇看向韩煜。 “这叫帝江的怪物是不是很厉害?” “既然能成为洪荒四大凶兽之一,这帝江的威力可想而知。”韩煜点点头一脸惶恐的对我说。“帝江或许你没听过,这凶兽还有一个名字你应该有所听闻。” “什么?” “每逢三界大劫之日,天地昏蒙而万物不存,三界归于暗无天日的虚无黑暗,谓之混沌。”韩煜深吸一口气看着我说。“创世神盘古开天之前时间就处于混沌,日月不明天地不分,而这洪荒凶兽就叫混沌,它一出现会吞噬所有一切直至世间重回混沌!” 第八十八章 混沌 听韩煜这么一说我们都愣住,这洪荒凶兽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即便是面对诛仙和万仙阵韩煜都没现在这样惊慌失措过,我们心里也很明白,之前历尽艰辛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生死抉择,可如今这凶兽竟然是吞噬天地万物让世间重回混沌。 难怪随着帝江那巨大的四只翅膀起伏它那巨大的身躯下漆黑的漩涡正在快速的吞噬大罗天的一切,这是天界的最高之地,韩煜说过大罗天包罗于诸天之外,无边无际,没有终极,也是天界至高圣境都难逃被帝江吞噬入混沌,想必接下来便是由上至下的三十六天和三界。 这洪荒凶兽的名字还真是没取错,混沌! 它现世带来的只有毁灭和黑暗。 “大罗天是道家圣境,为什么会有洪荒四大凶兽出现在这里?”太子都难以平静的拨动念珠震惊的自言自语。 “东皇钟……”好半天韩煜深吸一口气镇静的说。“我想我应该知道这凶兽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为什么?”我急切的问。 “帝江是洪荒四大凶兽之一,但也是上古妖物,天道众生绝对驾驭不了,能控制帝江的只有万妖之祖……”韩煜说到这里慢慢转头看向顾小小。“东皇中是妖皇铸造,这帝江当然也是妖皇安放于此的。” “妖皇……”云杜若一愣震惊的看向顾小小疑惑的说。“小小,小小为什么会把能吞噬天地混沌安放在大罗天?” “三清使说过一旦东皇钟被敲响,天界之门便会开启,那是抵御上古魔神最后的屏障,上古大战,神皇创立三界坐拥九霄,冥、妖二皇超脱三界为尊,洪荒四大神皇之中除了魔神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浩劫……”韩煜深吸一口气懊悔的说。 听到这里我突然恍然大悟,鸿蒙初开三界划定这是大战后的约定,东皇钟永远不可能被再次敲响,除非魔神破除封印挥军伐天,届时为了攻破九霄势必会敲响东皇钟。 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的上古神物,唯一会敲响此钟的只会是魔神,那个时候也说明浩劫再次降临而且已经无法在阻挡魔神大军。 “所以……妖皇才会把能吞噬世间一切的帝江安放在大罗天之中。”太子慢慢点点头长叹一口气说。“既然魔神大军已经攻伐到这里想必已无可抵挡,这是能阻止魔神的最后机会,不过这机会想必谁也不想看见,就是用帝江吞噬三界也包括魔神让世间重回混沌。” 我们相互对视无奈的苦笑,这本是玉石俱焚最后用来制约魔神的凶兽,没想到发动的竟然是一直想维护三界安平的我们,难怪为了阻止我们入大罗天,诸天仙圣不惜在三清天布下万仙阵,天道众生只知道一旦东皇钟敲响会失去最后制约魔神的屏障,恐怕连诸天仙圣都没有想到,敲响东皇钟就意外着三界毁灭。 包罗诸天的大罗天已经在被帝江快速的吞噬,那漆黑的漩涡中能把一切都吸入进去,随着被吸食的东西越多,飞舞在大罗天之上的帝江身躯越来越大。 “不能再让帝江继续吞噬下去,否则祸及三界世间混沌我们闯的祸就大了。”韩煜看看我们表情严峻的说。“那帝江吸食的东西越多威力越巨大,在它还没吞噬大罗天之前必须要阻止它,我们五人倾尽全力,这浩劫因我们而起即便粉身碎骨也必须阻止帝江。” 韩煜说完拔出金锏,手中夹出五张道符随手一扬,道符迎风飘舞韩煜顺势一锏挥出,金锏上的金光穿透道符,韩煜将自己全部神力灌注于道符之上,顿时五道金光犹如离弦之箭刺向飞舞的帝江。 金光不偏不倚稳稳的击中在帝江的身上,顷刻间电光火石霹雳大作,可帝江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好像根本没有感觉一般继续的起伏那遮天蔽日的四翼吞噬大罗天中的万物。 “没用的,据说帝江皮肤如铜墙铁壁很难被穿透。”顾小小摇摇头。 “既然这帝江是洪荒妖物,小小前世真身是上古妖皇,解铃还须系铃人,能降服这帝江的就只有你了。”云杜若看着顾小小焦急的说。 “帝江是上古洪荒四大凶兽之一,即便也臣服于妖皇,可也得真正的妖皇在此才可以。”太子摇摇头冷静的说。“小小连东皇钟都无法敲击,可见她现在还没有取回妖皇的神力,又如何能降服这洪荒凶兽。” “封神图!”我指着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大声说。“小小虽然还没能拥有妖皇之力,可这封神图非同小可,道家三十六天都在其中想必能对这帝江有点用。” 顾小小看看手中的封神图,向前走了一步,单手举起封神图大声在口中念出上面的文字。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封神图顿时徐徐展开,上面七彩之光耀眼夺目,顾小小单手一扬,封神图从她手中缓缓升起飞向帝江,那封神图果真不愧是上古神物竟然不被帝江身下的漩涡所吸食,越变越大把帝江环绕在卷轴中间,七彩妖光照射在帝江的身上,一直在不断飞升的帝江竟然无法动弹,随着它身体停歇下来,身下那漆黑的漩涡也慢慢停止继续吞噬一切。 帝江似乎是感应到妖皇之力,但并不驯服在大罗天之上摇晃着巨大的身躯试图冲开封神图的捆缚,顾小小毕竟没有万妖之力,即便有封神图捆缚帝江,但在凶兽的挣脱中顾小小开始有些把持不住,她的手一直高举可看她表情却万分痛苦,她从唤醒封神图开始就和这上古神物合二为一,她的手一旦放下那封神图便会重回她手中。 帝江在封神图中挣扎的太厉害,顾小小想握紧举起的五指,她握的越紧封神图捆缚的也越紧,但我们都看着顾小小的五指稍微曲拢一些很快随着帝江的反抗又瞬间张开,那围绕在帝江巨大身躯外的封神图也随着顾小小的五指收紧和松弛。 “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着顾小小现在完全是咬牙在坚持,想必她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一旦小小的封神图不能再制约这凶兽,我们就再没办法阻止帝江,必须想办法撑现在还能控制它的时候除掉这凶兽。” “这是洪荒妖物,而且我的法力根本伤不了它,道家典籍之中也没有提及过如何降服这凶兽的办法,毕竟……没有谁敢放出能吞噬天地的洪荒凶兽!”韩煜无力的摇摇头。 “办法……办法我倒是知道一个……”顾小小忽然转头艰难的对我们说。 “什么办法?”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我听外公说过,帝江之所以能吞噬天地就是因为它没有眼耳口鼻,不看不听不闻不言,不分是非只知道吞噬一切。”顾小小咬着牙一边控制封神图捆缚帝江一边对我们说。“一旦能在帝江身上凿出七窍,这洪荒凶兽便会元神尽泄而亡。” “凿出七窍……”太子低头一想诧异的说。“可问题是这凶兽似乎刀枪不入,连韩煜的神力都伤不了它丝毫,如何才能在帝江身上凿出七窍?” “那也未必,你们看现在的帝江!” 我指着被封神图捆缚的帝江,封神图上的七彩妖光照耀在帝江身上,那洪荒凶兽巨大的身躯原先赤血如火,可现在却在七彩妖光之中它身体身体变得明亮透明,我们能清楚的看见被吸入帝江身体中的一切转换成混沌之气充盈它的身体。 想必是这封神图上的七彩之光刚好可以克制帝江铜墙铁壁的身躯,我转身看向韩煜。 “再用你的神力试试。” 韩煜毫不迟疑,手中掐出道决,口中念念有词。 斩勘雷公,盟威青童,擒龙掣电,威盖九重,山雷文通,拔岳摧锋,闻吾令召,速出巽宫,急急如律令。 韩煜手指一挥顿时一道神雷犹如晴空霹雳叱咤而落,电闪之光重重的劈击在帝江的身体上,那帝江猛然摇晃巨大的身躯,虽然韩煜的神雷没有伤到帝江,但分明和之前不一样,帝江如今已经失去铜墙铁壁的防护,受到雷击会感知到疼痛,既然知道痛当然就能伤到它。 “小小,再坚持一下,我开傲天目灌注全部神力以三十六天雷霆之力定可以凿开帝江的身体!” 太子忽然来回看看我们,忧心忡忡的问顾小小。 “是不是必须凿开帝江七窍才能除掉这上古妖物?” 顾小小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我们怕是除不掉这凶兽……”太子冷静的说。 “为什么?” “韩煜即便是灌注全部神力赦令九霄三十六天罡神雷,最多也只能在帝江身上凿出一窍,我加持所有修为想必也能开出一窍。”太子看着我很沉稳的回答。“我们一共只有五人,即便是倾尽全力最多只能凿开帝江五窍,还剩下两窍……”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个严峻的事情,如果不能完全凿开帝江七窍,我们所做一切都无济于事,可剩下的两窍我们五人绝对没有能力再凿开。 第八十九章 七窍 “走一步算一步,就算不能凿开帝江七窍至少能重创这凶兽。”韩煜心急如焚的对我们说。“这祸事由我们而起,阻止帝江责无旁贷,如今先尽人事,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我们相互对视大家默不作声的点头,韩煜手持金锏飞升天际悬停在帝江巨大的身躯旁边,手中掐出剑指闭目凝神从眉间抹过,傲天目赫然出现在他印堂之上,猛然抬头向大罗天那无边无际苍茫浩瀚的天际望去,天眼电光犹如一把利刃直射苍穹,天际顿时风起云涌像平静的海面被激起巨大的涟漪,猛烈的震荡开来。 那些汇聚在大罗天之上的云雾顷刻间烟消云散,从天界之门照射下来的圣光完全被聚会在拿到电光之中,雷霆万钧的轰鸣之声响彻整个大罗天,韩煜慢慢举起手中的金锏,他那身金甲开始从身体中消散,金光全部都向金锏中涌动,看样子韩煜是倾尽全力打算把所有的神力集中在一起爆发出来。 当金锏举天的那刻,韩煜猛然睁开眼睛,他那声若洪钟般的声音如雷贯耳般激荡在我们耳边。 天雷帝火,地雷风火,阳雷神火,阴雷金火,土雷真火,流金火铃,弑妖灭精,匡济生灵。雷符所告,万神咸听。急急如律令。 韩煜话音一落手中金锏猛然挥下,那被我们敲响东皇钟开启天界之门的裂缝之中五道不同颜色的神雷破天而降,雷霆之怒犹如灭世威力惊人,我们抬头远远望去那五道神雷好像五条雷龙从天而降。 在天际之中五道雷光交织在一起,像一把划破天际的剑重重穿刺在帝江的头上,顿时帝江那巨大的身躯剧烈的摇晃,这凶兽没有眼耳鼻口除了它那遮天蔽日的四翼起伏的巨声,我们一直没有听见帝江发出过声音,如今韩煜五雷合一灌顶而击,在庞然大物般的帝江头上竟然真劈出一个贯穿凶兽身体的洞。 第一窍已开,随着我们听见帝江那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胆战的哀嚎,撞击在我们耳膜疼的难以忍受,帝江遭受重创痛不欲生它越是挣扎的厉害顾小小就越是吃力,举起控制封神图的手不停在抖动,我看见她腮帮一直不停蠕动知道她紧咬牙在坚持。 “杜若,以龙角号召唤幽冥外六天六宫阴王合力再凿帝江一窍!”我见韩煜一击得手,顾小小封神图上的七彩之光果然能制约帝江那铜墙铁壁的身躯,连忙转头对顾小小让她按照萧连山召唤阴王的办法对付帝江。 云杜若点点头英姿飒爽的举起龙角号全神贯注威风凛凛的大喊一声。 吾乃受封兵马大元帅,北阴酆都大帝座下幽冥六将听令,召纣绝阴天宫、泰杀天宫、明晨天宫、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 敢司连宛屡天宫,六大宫王主宰真灵覆荫吾身,代天巡狩神兵火急如律令。 云杜若咒完顿时大罗天阴风四起,哀嚎声又弱变强从地底深处传来,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助战呐喊声中,从云杜若身边四周缓缓腾起六道黑雾蕴集,直到六宫阴王渐渐手持兵器出现在我们眼前,他们双眼赤红溅火,这是冥界之火能尽六道恶行,双目所视之处,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站在最前面的是冥界六将之首纣绝阴,血花香溢芬陀利,雄鬼欢呼纣绝阴,纣绝阴是鬼雄,也是十方鬼域的杀神,嗜杀好战,生性狂暴顽戾,手中血刹降魔尊枪能荡六道鬼众,枪下诛杀恶魂邪灵千万,枪破之下绝无完魂,独尊冥界六宫之首莫敢不从。 纣绝阴一身鬼面吞头连环金甲,勃然英姿威风凛凛,手执血刹降魔尊枪,杀意四溢阴寒之气钻心刺骨,他在黑雾之中血刹降魔尊枪一挥,其余五大阴王幻化成黑雾和他融化在一起,犹如恒古不化的寒冰在他身边开始冻结。 纣绝阴汇集幽冥六宫阴王之力突然变成一道黑雾向帝江冲袭而去,黑雾所过之处冰刺顿生下气息不流万物凋零,看上去像一条咆哮的冰冷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势如破竹般重重刺透帝江的身体又开出一窍。 帝江再次遭受重创那哀鸣声更加狂暴,整个大罗天都随之在震抖,顾小小整个人快要站不稳,五指张开的越来越大很难再合拢,而那封神图也随之松动,帝江越发狂躁挣扎试图破图而出。 太子应该是知道顾小小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敢在迟疑一把扯下上衣裸露出健硕的身体,在手中祭出法器金刚降魔杵,扔出金刚念珠一步踏在上面,那念珠金光涌动竟然托负起太子飞升在帝江之上。 我们仰头看着太子,他双手合十把金刚降魔杵置于双手手腕之上,闭目凝神在嘴中念出佛咒。 唵嘛呢叭咪吽。 我们之前听太子念过这佛咒,知道是六字大明咒,这咒法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和加持,对于佛门弟子来说这佛咒拥有奥妙无穷、至高无上的大慈悲和不可思议功德,能聚一切一切金刚护法、天龙八部。 太子每念出一个字,身下的金光就闪耀一分,当念完六字大明咒太子完全被一层佛光所包围,等到太子从佛光中破茧而出,他面生金刚忿怒之相,身生三头,出六肢,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手持三把金刚降魔杵以阿修罗加持于身。 阿修罗是佛家护法神,是佛教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佛家以慈悲为怀悲天悯人普度众生,可这阿修罗竟然可以号称杀神威力可想而知,太子加持阿修罗在帝江巨大的身躯之上犹如金刚下凡,三把金刚降魔杵同时从天而降,幻化成一道金光迅猛的穿透帝江的身体,又是一窍开在这洪荒凶兽的身上。 我不敢在迟疑几乎是和太子同时出手,我手腕上的血迹未干,沾染鲜血的冥焰更加威烈,身受重创的帝江又岂能抵挡的住冥焰的灼烧,我挥出冥焰宛如一条灭世火龙重重的撞击在帝江身体上,顿时在他身上灼烧出一个贯穿凶兽身体的洞。 在帝江身上开出四窍,帝江痛不欲生狂暴不已,愤恨的哀嚎撞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耳膜震耳欲聋。 “小小,最后一下就看你了!”韩煜转头大声对顾小。 顾小小能坚持到现在让我都有些惊讶,我熟悉的那个顾小小聪慧乖巧,可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坚毅,顾小小紧咬着嘴唇,高举的手被挣扎的帝江震击的难以合拢,顾小小慢慢张开嘴,我看见她嘴唇不停的在蠕动,突然听到顾小小大喊一声。 她那原本已经被分开的五指猛然握在一起,封神图随之收缩紧紧的捆缚住帝江,七彩妖光从封神图上汇集在一起,轻而易举的击穿帝江的身体,那一刻帝江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整个大罗天都在凶兽的低吼中摇摇欲坠。 顾小小最后这一下用尽全力,虚弱的把手低垂下来,帝江身上被我们开出五窍,如此重创之下帝江非但没有溃败,反而是彻底被我们激怒,封神图上的七彩之光越来越微弱,失去封神图的制约帝江竟然重新展翅高飞,这一次它更加暴戾和狂躁,像是把对我们的愤恨全都宣泄出来,它身下的漆黑漩涡又开始缓缓的吸食万物。 我们每一个人为在帝江身上凿出窍都倾尽全力,如今不可能再有能力对帝江发起任何攻击,除了眼睁睁看着帝江继续吞噬天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被吞噬进混沌之中。 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剩下的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掌控,颓然的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的洪荒凶兽,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轰! 一声巨响之中一道白光从我们身后惊天动地的劈击在帝江身上,正在飞升的帝江那巨大的身躯猛烈的抖动着被硬生生击落下来,第六窍出现在帝江身上,那白光的力量超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从未想到这大罗天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能来,而且还拥有如此令我们难以企及的神力。 我们震惊的转过头去,那白光之中一个人慢慢向我们走来,孤傲的身影透着不可一世的骄傲,等白光消失在那人手中时,那一张威严而落寞的脸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秦雁回! 看见他的那刻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还有谁能驾驭如此高深的神力,除了眼前这个三界之中唯我独尊的祖龙,还有谁能敢于他并驾齐驱一决高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看他出手,我想现在每一个人都相信,他除了那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之外,他所驾驭的那通天彻地的神力,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只能望其项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平息下来诧异的问。 “灭帝江要开七窍,我不来你们只有五人,又如何能制服这洪荒四大凶兽之一。”秦雁回淡淡一笑,在他脸上总是有一种处变不惊的从容,那不是能装出来的,需要的是无数艰辛的磨砺和时间的沉淀。 第九十章 齐聚大罗天 听到秦雁回说出这话,我们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所有人一脸如释重负的放松,每一次我们遭遇险境都是他出手相助,没想到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竟然会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他在,好像即便是再险峻的困境也能谈笑风生举重若轻,就如今我们身后还是能吞噬三界让世间重归混沌的洪荒凶兽,秦雁回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人就再没去在意过它,好像在我们心里这让我们束手无策的凶兽如今已不足为据。 “龙虎山一别,大家分头行事你不是说去探寻祖龙嬴政重生的方法。”我迎上去一脸欣喜和疑惑的问。“怎么会来大罗天?” “你师傅方想被伤之后就再没人知道冥、妖二皇放弃上古神物重入轮回的秘密。”秦雁回和我相视一笑不慌不忙的说。“后来我查到嬴政降世的秘密很可能和你手臂上那图案有关,不过归根结底要想解开一切必须先救回方想。” 嗷…… 帝江被秦雁回那一击伤的不轻,飞起的身躯硬生生被击打下来,好半天才平息过来,翻腾着四翼更加狂暴戾气大增的开始重新飞天,凶兽身下巨大的漆黑漩涡更加快速和凶猛的吞噬着大罗天一切。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们倾尽全力也对这洪荒凶兽无可奈何。”云杜若从松了一口气期盼的对秦雁回说。“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当务之急先帮我们解决这洪荒凶兽,免得帝江吞噬大罗天麻烦就大了。” “帝江只有开七窍才会被毁灭,如今六窍已开,还剩下一窍……”秦雁回脸上的微笑慢慢收了起来,看着我们身后的庞然大物意味深长的说。 我们听完这才意识到秦雁回和我们一样,最多也只能在帝江身上开出一窍,本来看见他出现大家悬起的心都放下,可是要毁灭帝江必须在凶兽身上开出七窍,如今还剩下一窍…… 如果说连秦雁回都无法做到的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做到,何况谁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罗天。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顾小小慌张的问。 “等!”秦雁回斩钉切铁的说,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我们所有人前面,双手背负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彻底狂暴凶狠的帝江。 “等……等什么?”韩煜看看摇摇欲坠的聚魂花,再这么下去万世才开放的聚魂花也要被帝江吸食入混沌,走到秦雁回身边焦急的问。 秦雁回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坚毅冷冷的盯着飞升的帝江,那能吞噬天地的洪荒凶兽在他眼中似乎并没多重要,他的眼神中透着严峻,但绝对不是因为帝江。 漆黑的漩涡中不断吞噬大罗天的万物,帝江因为吸食一切身躯还在不断的变的更加庞大,甚至我们都震惊的发现之前被我们凿出的六窍竟然在慢慢愈合。 我们一脸惶恐的把目光都转移到秦雁回的身上,一旦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凿出的六窍愈合,想必就再没有谁能阻止这洪荒凶兽将世间重归混沌,秦雁回能来这里应该是料到我们无力单独解决这凶兽,他是来帮我们摆脱险境,可如今他除了波澜不惊的静立外什么也没做,而且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回答我们的疑问。 在这大罗天危在旦夕的时候,他等的人是谁…… 轰! 一道和秦雁回之前威力不相上下的白光突然划破天际,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劈击在帝江飞升的身体上,那力量同样让我们望尘莫及,击中帝江后所产生的波及力即便我们相隔那么远也能感应到,除了秦雁回还能不动如山的站立在原地,我们都被那冲击力震的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 帝江发出痛苦的哀鸣,这一击是那样突然和猛烈,以至于毫无征兆下的帝江飞升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庞然大物般的身躯猛然掉落下来,伴随着帝江撕心裂肺从六窍中发出的哀嚎,我们欣喜又震惊的看见凶兽身上被那力量凿出的第七窍。 “等凿开帝江第七窍的人!”秦雁回终于说话,依旧是从容不迫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帝江七窍已开凶兽的元气顿时从七窍之中泄出,硕大到令人观望都毛骨悚然的身躯猛然沉入那漆黑的漩涡之中,我们心惊胆战的看着帝江在漩涡里试图挣扎反抗,可最终变成徒劳直至完全被漩涡吞噬进去,漆黑的漩涡也随之慢慢闭合。 大罗天又恢复了祥和的宁静,苍茫浩瀚的烟云重新覆盖这无边无际的身境,若不是我们胸口那心惊胆战的起伏还未完全平息,甚至都不敢相信曾经发生的一幕。 两抹蓝色的光亮在帝江消失的地方透过云雾若隐若现的闪耀,顾小小很好奇的想去看看那光亮到底是什么,被我一把拉住。 我的目光如今和秦雁回一起看着远方,一抹暗暗的血红从远处的云雾中透过来,慢慢向我们走来,越是离我们近那色彩越是红的纯粹,如同鲜血一般艳丽,犹如从烈焰之中涅槃重生的神鸟…… 直到我们都看见那红色是一件衣服,上面绣着古朴精致的朱雀,我突然意识到秦雁回等的人是谁,这个三界唯我独尊的人,如果说现在还有谁可以和他并驾齐驱,除了那个我们合力都抵挡不住一招的芈子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拥有这通天彻地的神力。 秦雁回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芈子栖最后一定会出现,以至于见到那徐徐走来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停在帝江被吞噬的地方,手缓缓抬起时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那两抹蓝色的光亮慢慢在升起。 两颗闪耀着蓝色光芒的珠子萦绕在芈子栖的身上,和之前那三颗血红的魂珠相得益彰,我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暗暗一惊,芈子栖一直都在试图重生,那两颗蓝色的珠子怕就是她炼化的魄珠。 芈子栖缓缓向我们走来,就停在秦雁回对面不远的地方,在阴庙我们都见过这个女人,可惜当时她伞沿压的太低,所以我们从来没见过她的样子,这一次她站在如梦似幻的云雾中若隐若现,我很好奇这个能和秦雁回并驾齐驱甚至还要更强大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相信不光是我,其他的人同样也很好奇,不曾想过知己知彼去了解这个如今我们难以抗衡的对手,但至少也要记住她的样子。 “收手吧,你曾经大义凛然只身刺秦也是心怀大义,为救天下苍生,如今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人间地狱你才肯罢手。”秦雁回声音威严的对这芈子栖说。 “天下苍生……”芈子栖不屑一顾的冷笑透过云雾传来,像是对秦雁回的嘲讽和唾弃。“看看你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你也是为救天下苍生,结果呢,你最在意的人如今还长眠祭宫,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竟然和我说天下苍生。” 秦雁回背负在身后的手指不经意的抽动一下,想必芈子栖说到他心中最柔软的伤痛,如此直接一针见血,想必他用了很长时间来掩饰这难以愈合的伤口,可现在却被芈子栖轻而易举的触及到他内心最软的痛。 “嬴政从未想过要负你,你这又是何苦,在三曲真境是你亲手杀了嬴政的纯真和淡泊,可他为了你不惜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秦雁回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他要的不过是和你简简单单过完一生,可你那*难以填平的七窍玲珑心却让你不惜祸及三界,即便到最后他都想着和你一起长眠祭……” 够了! 芈子栖阴冷愤恨的声音打断秦雁回的话,一边说一边从云雾中向我们走来,声音透着难以平息的幽怨。 “若不是我他不过是六国君王而已,是我帮他横扫*天下一统,后世之人尊他为千古一帝。” 芈子栖每往前走一步她身上血红的朱雀便在云雾中清晰一分,渐渐我们能看见她那一头如雪般飘逸的长发。 “我传他龙甲神章,他泰山伐天九天神众都要退避三舍,到最后他三界称皇万世为尊,我所做一切全都是为了他……”芈子栖终于穿透云雾站在我们面前,那一刻除了秦雁回,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张开嘴。 我曾不止一次的设想过这个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算计我们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可真当她真正站在我们面前的那刻,我们的震惊不是陌生,而是因为太过熟悉。 南宫怡! 只不过那头银丝还让我们有些茫然,我们木然的愣在原地,一直操控一切引导我们走到现在,从来没给我们留下任何选择机会的人竟然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只不过她在我们面前用了另一个名字而已,以至于现在我们不知所措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她那透着似乎永远无法平息愤恨和幽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秦雁回,一把拉开衣衫在她胸口赫然有一道很深的伤疤,然后我们听见她阴冷的声音。 “可到最后,这就是他还给我的!” 第九十一章 工于心计 随着那两颗蓝色的魄珠围绕着她身体缭绕,我们忽然发现她的容貌在慢慢变化,南宫怡那张我们熟悉的脸最终从她脸上消失,一张风姿卓越美不胜收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张脸我们曾经也见过,和祭宫那棺椁之中长眠熟睡的女子一模一样,芈子栖原来和越千玲有着相同的容貌,只不过她一直都伪装在南宫怡的容貌之下。 只不过比起棺椁中的越千玲,她们虽然都有同样的面容,可在芈子栖的脸上更多的却是幽冷的孤傲和挥之不去的怨恨,她和秦雁回对视目光中透着杀戮的戾气和难以宣泄的不平。 在我心中从第一次见到秦雁回开始,就感觉他与生俱来有一种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事实上一个三界独尊的男人他身上本应该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孤傲,他不会怯怕任何人和事,犹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君王权操一切。 可如今我在秦雁回眼中完全看不到这些,他在芈子栖面前眼神中唯一能看见的只有无法释怀的落寞和惆怅,那深深的愧疚和懊悔溢于言表,以至于秦雁回很久都无法说出话来。 我突然明白芈子栖和越千玲的容貌一模一样,而秦雁回和嬴政何尝不是,在芈子栖的眼中她看见的应该是令她愤愤不平怨念迭起的嬴政,而在秦雁回眼中他应该只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越千玲。 我的目光落在芈子栖胸口的那处伤疤上,记得听闻千年前嬴政在祭宫亲手把匕首插入她胸口以为可以终结一切,谁曾想过千年后秦雁回在同样的地方也是用同样的方式亲手杀掉自己最在意的越千玲。 “我为他付出一切,到头来……”芈子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阴冷的眼神透着无尽的寒凉和杀戮。“他却借幽冥之力一剑穿心来回报我……” 芈子栖忽然嘴唇抽搐一笑冷冷一笑,目光盯着我意味深长的说。 “嬴政不惜和你订立契约,借用冥皇的幽冥之力想要除掉我,可惜嬴政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我拥有龙甲神章和他一样寿与天齐,他杀我的匕首上面凝聚冥皇神力,也隐藏着冥皇降世的秘密,我把早就修炼好的魂魄双珠和冥皇藏匿于三界之中的神力捆缚一起,冥皇降世我便能重生!”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想通很多事,从最开始接触南宫怡开始,就是她在引导我一步一步成为冥皇,我忽然看着她身上那两颗蓝色的魄珠。 “你早就知道一旦敲响东皇钟便会召唤出帝江!” 芈子栖冷冷一笑很平静的点点头,有恃无恐的告诉我们所有事,冥皇当年和嬴政定下契约,嬴政借冥皇之力封印她,可是到现在她和我们一样也不清楚冥皇为什么会在此之后重入三界轮回转世为人,想必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冥皇外只有嬴政自己。 在重入轮回之前冥皇也把至关重要的封神图和道家三十六天的封神榜藏匿于祭宫之中,她引导我开启阴阳眼只是第一步,要成为真正的冥皇就必须取回上古神力,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而开启冥皇降世之路就必须收回冥界七宝上的幽冥之力,不过她需要做的仅仅是打伤方想,要救方想唯一的办法便是聚魂花,而开启封神榜的关键之物玉圭便在冥界七宝之一的琉璃玲珑塔中。 “以你的造诣又岂能算不到他们最终会被困于琉璃虚空的四方结界。”芈子栖说到这里转身看着秦雁回冷冷一笑。“能破四方结界的除了真正的冥皇和妖皇之外剩下的只有那两人,我刚好知道你一直想重聚他们两人的魂魄,你能算到后世林林总总,可我同样也能算到你所想一切,所以四方结界你一定会帮他们破的。” 秦雁回并没有说话,我想他和我们一样明明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可终究是无法去改变。 “你当然也知道妖皇一直就在他身边。”芈子栖的目光从秦雁回身上慢慢移到顾小小这边,趾高气昂的说。“封神图只有妖皇能拿的起,他们拿到玉圭势必会去开启封神榜,只要她拿起封神图便能重新唤醒那上古神物。” 后面的事我已经都能想到,芈子栖所学的龙甲神章是上古魔神的神力,在封神图中上古神力是被禁锢不能使用的,她即便拥有通天彻地的神通也无法进入封神榜。 想必这契约便是那被我们已经击碎的东皇钟,屹立在大罗天之中的东皇钟之所以是镇守天界之门最后的屏障,就是因为东皇钟能制约和禁锢上古神力,当我们敲响东皇钟的时候契约也随之被解除。 芈子栖用聚魂花为饵引导我们破除契约,她便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道家三十六天,昔年嬴政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芈子栖的神力或许还在嬴政之上,九天神尊连嬴政都阻止不了何况是芈子栖,所以她才会畅通无阻的入大罗天。 而且芈子栖也应该知道敲响东皇钟势必会放出洪荒四凶之一的帝江吞噬天地,要除掉帝江必须开七窍,我们只有五人,不过她应该算到最终秦雁回会来帮我们…… 想到这里我心里深吸一口冷气,这个法力让我们难以企及的女人心思如此缜密,可以说滴水不漏环环相扣,任何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凿开帝江最后一窍她留给自己,每一步都计算的严丝合缝丝毫不差。 她很明白一己之力是不可能除掉帝江,她的魄珠就藏匿于帝江之中,想要拿回魄珠就必须借用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唤醒封神图,破除东皇钟,除掉帝江! 芈子栖引导我们来这里一箭三雕环环相扣,而且她如今全都做到了。 我们曾极力想要保护的东西最终竟然毁在我们自己手中,看着芈子栖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一个如今工于心计的女人绝对不会行差踏错,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有她的目的。 可还有一件我到现在一直没想通。 “千年前嬴政还没有幡然醒悟的时候,你让她登泰山伐天,无非是想嬴政帮你攻入大罗天,你真在的目的应该是东皇钟才对。”我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芈子栖。“可这东皇钟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即便嬴政攻入大罗天也无济于事,你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既然你知道嬴政无非敲响东皇钟为什么还要他伐天?” “你很快就会知道原因。”芈子栖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韩煜小心翼翼保护的聚魂花上。“我留方想一条命就是想让她告诉你们还不知道的事,想必很快你们就能从方想口中知道一切……” 芈子栖的笑意扑朔迷离我完全看不懂她那阴冷的笑容,韩煜眉头一皱坚毅的握紧手中的金锏。 “她三魂六魄如今只差四魄,一旦让她重生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大家合力或许能在大罗天和她一决高下。” 其实韩煜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我们或许并不是芈子栖的对手,但如今有秦雁回在如果大家合力围攻或许还有胜算。 秦雁回的手抬了起来,可并不是赞同我们的意思,他在阻止我们,他的目光和芈子栖对视很平静的说。 “她能来就说明没有把你们放在眼中,你们还活着是因为对她还有用,否则她早就动手了……” “看来还是有人知道深浅。”芈子栖有恃无恐的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上。“你们放心,封神图还没被开启之前,我怎么都会留住你们的命。” “封神图开启的时候,冥、妖二皇也会真正降世,你即便有通天彻地的神通,到时候怕也难抗衡上古神皇。”太子正义凛然的说。 “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芈子栖不以为然的盯着我们,意味深长的说。“即便冥、妖二皇降世,可那个时候我想封神图绝对已经在我手,子栖既然入魔就甘愿为魔神走卒,届时魔神破印而出,冥、妖二皇即便降世有又何妨,想必魔神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如果我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呢!” …… 芈子栖那傲冷得意的微笑瞬间凝固在脸上,原来她也有惧怕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个名字,我看见秦雁回平静的脸上又写满了威严的骄傲,他直视着芈子栖高傲的说。 “嬴政与你有宿命,真正能杀你的只有他,千年前在祭宫他不忍下手与你一同被封印,千年后他还是心软,可你若一意孤行,昔年你让嬴政泰山伐天,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真正的能力我想你也不愿意面对,一旦冥、妖二皇降世,我若让嬴政君临天下……” 秦雁回深吸一口气声音变的比芈子栖还有冰凉寒凉,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看着他如今的样子我才能想起那个三界独尊的君王。 “嬴政不杀你是念及旧情,祭宫之中的棺椁里长眠的本应该是你,你能寿与天齐,何况是万寿无疆的嬴政,你现在收手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执迷不悟……” 秦雁回说到这里往前走到芈子栖面前,两人相隔只有一步之遥,秦雁回那孤傲的目光透着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 “我有万世天命,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秦雁回穷尽一生也会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我会亲手在祭宫把千年前就该穿透你心的匕首,一寸一寸刺透你身体,直到看见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第九十二章 人界之力 我看见芈子栖那愤恨的目光中有一丝怯怕一闪而过,在阴庙我们见识过她的厉害,我原本以为秦雁回的话会彻底激怒她,可直到芈子栖最后扬长而去也没有和秦雁回交手。 在她眼中我们应该是不足为据的,她唯一要面对的只有秦雁回,可想必她目前应该还奈何不了秦雁回,同样秦雁回也没打算在大罗天和芈子栖一决高下。 她走的时候我看见芈子栖眼神中的心有不甘和忌惮,但我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对秦雁回,我实在想不明白在芈子栖心中由爱生恨的嬴政到底具有什么样的能力,以至于秦雁回说出嬴政名字的那一刻,即便是冥、妖二皇真正降世也不见芈子栖顾忌丝毫,可嬴政却能让她如此忌惮。 看着芈子栖的背影消失在大罗天之中,秦雁回一脸严峻的长叹口气,转身让顾小小以封神图收了大罗天,自此道家三十六天全部出现在封神图之上,那七彩之光比之前耀眼了许多,不过封神图明黄色的绢布上空白的地方太多,道家三十六天绘在上面不过是冰山一角,怎么看这封神图都像是一幅地图,但我们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的。 韩煜把聚魂花小心翼翼摘取放在怀中,总算是能救方想,韩煜说事不宜迟马上赶回去。 “救回方想之后……”秦雁回抬头看着韩煜欲言又止的问。“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下幽冥找孟婆取回记忆。”韩煜一本正经的回答。“芈子栖有恃无恐而且看她样子不可能迷途知返,唯一能阻止她的只有让冥、妖二皇真正降世,何况看的出她并不忌惮冥、妖二皇。” “她已经部署好一切,我们能想到的她同样也能想到,他不忌惮上古神皇降世,是因为芈子栖一定计划好在神皇降世之前就能接触魔神封印,到时候自然有上古魔神对付冥、妖二皇。”我忧心忡忡的说。“不过比起上古神皇,芈子栖似乎真正害怕的应该是祖龙嬴政才对。” “嬴政既然应该和芈子栖一样寿与天齐,就一定会有重生的办法,既然孟婆那里有遗忘的记忆,或许还能从孟婆口中得知让嬴政重生的办法。”韩煜胸有成竹的说。 “你……真决定去幽冥见孟婆?”秦雁回似乎想的和我们并不是同一件事,他声音有些黯然的问。 “……”韩煜一愣,应该是不明白秦雁回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问题,点了点头说。“我在阴庙问过师傅,你也知道阴庙有求必应的规矩,求一件事就必须交换一件事,我师傅已经答应送我们去幽冥。” “去幽冥你应该很快就能记起从前所有的事……”秦雁回忽然一脸眷恋的拍拍韩煜肩膀,不知道为什么他看韩煜时总有一种感慨万千的眷恋,停顿了片刻他的声音有些伤感。“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都记不起来。” “为什么?”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晚了!你既然在阴庙求方想,她只要一答应就不可能更改。”秦雁回重重叹了口气落寞的说。“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你们还是先拿聚魂花回去救方想。” 韩煜还想追问,可我看秦雁回明显言尽于此,韩煜担心方想安危算算时间所剩无几,也不再执意问下去。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秦雁回看着太子一本正经的说。 “去什么地方?”估计太子没想到秦雁回会突然和他说话很诧异的问。 “你们既然决定要入幽冥见孟婆,要取回记忆想必方想告诉过你们,必须肉身入幽冥,这需要借三界之力开启幽冥之路。”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对太子说。“如今天界神力已经取回,容彦开阴阳眼之后便有通阴阳驾驭幽冥之力的能力,剩下的便是人界的力量,这需要你帮忙才能取回。” 我们见方想的时候她的确也说过同样的话,诸天神佛法相万千,说太子早晚都会拥有人界之力,太子也不多问心平气和的点点头。 “我随你们一起去吧,多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我说。 秦雁回想了想点点头兵分两路,我和太子跟随秦雁回去取回人界之力,其他人跟韩煜拿聚魂花先救醒方想,秦雁回告之我们封神榜中的道家三十六天涵盖三界,可以送我们去任何地方,等到韩煜带着其他人消失在大罗天,秦雁回手一挥我们眼前的大罗天顿时幻灭等到我们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一座高山之下。 抬头仰望这高山奇秀高出云表,峰峦异状峭拔凌空,沿山开建的台阶上是络绎不绝的香客,拾阶而上山间古刹林立,香烟缭绕,古木参天,灵秀幽静。 “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太子登高极目眺望忽然一脸虔诚的说。“难道此地是素有莲花佛国的九华山!” 秦雁回在前面转头对我们点点头,指着远方起伏的山峰说,九华山又名九子山,因有九峰形似莲花,因此而得名。 “不是取人界之力吗?”一路登山而上虽然气喘吁吁可山中景色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我疑惑的问。“来这九华山干什么?” “地藏王!”太子突然恍然大悟眼睛一亮看着秦雁回。“难道拥有人界之力的便是大愿地藏王菩萨?” 金锡振开地狱门,明珠照彻天堂路。 秦雁回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对我和太子说,地藏王菩萨圣相,多数皆为右手执持锡杖,左手握著摩尼宝珠,地藏手里拿着的锡杖是法器,这支锡杖能震开地狱之门,救出在沉溺业海里受报的地狱罪苦众生,使令得以脱离地狱罪报之苦。 而地藏另一只手上握著一颗明珠,亦是如意宝珠,神珠的光明能遍照虚空法界,光摄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众生,令他们都能离苦得乐,获至光明解脱。 地藏救度幽冥众生人界大千苦众终有生老病死的一天,都需要地藏王的度化,所以人界之力一直都是由地藏王菩萨拥有。 “这九华山是地藏王的道场,天台寺有地藏金身和锡杖,要拥有人界之力就必须拿到这两样东西。”秦雁回看着太子轻描淡写的说。“不过这是佛门至宝,除了佛门弟子之外其他人拿没有用,所以必须要靠太子。” “地藏菩萨圣像虽在九华山道场,可是地藏佛法浩大虚空法界普照三千大世界,六道虽然是佛门弟子,可六道又岂能拿得起地藏菩萨的大宏愿之力。”太子眉间微微皱起一脸疑惑的说。 “让你来我自然会有办法。”秦雁回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过怕是你要吃些苦就是了。” “六道修佛愿以慈悲度化世人,若能救苦众生六道性命可舍,苦难又何足挂齿。”太子双手合十诚恳的回答。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反正到时候别怪在我头上就好。”秦雁回淡淡一笑。 我总感觉秦雁回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胸有成竹,事实上有他在我们也没什么值得去担心的,他能亲自带我们来取人界之力,总比之前险象环生的历经千辛万苦好。 我们跟着秦雁回一直上到九华山的天台峰,太子是佛门弟子对这里当然了然于心,他告诉我们天台峰又地藏王菩萨的寺庙,名地藏禅寺。 是九华山位置最高的寺院,也是佛教弟子朝拜地藏圣迹必到之处地,太子站在地藏禅寺的山门处心悦诚服虔诚的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秦雁回见太子如此恭敬,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参拜这地藏王是什么感觉?” 秦雁回给我的感觉极其威严,即便样貌和我们差不多大,可他的沧桑和落寞是我们完全无法体会,在我印象中他应该是和萧连山那样很沉稳的人才对,事实上秦雁回大部分时间的确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九华山后我发现他看太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透着溢于言表的欢喜,特别是他那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完全看不懂。 甚至连他问出的问题也让太子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六道是佛门弟子,参拜大愿地藏王菩萨当然崇敬虔诚。” “呵呵。”秦雁回笑了笑莫名其妙的点点头兴高采烈的说。“我没其他意思,就是看你参拜地藏王突然想笑。” 我和太子对视一脸茫然,秦雁回也不再多言一个人继续往前走,站在山门下眺望地藏禅寺,不愧是东南第一寺,整座寺庙横卧于天台、玉屏峰间的凹地上,坐北朝南,因地就势,布局奇巧,古朴和谐,浑然一体。 其山门在大殿山墙南面,是一座卷拱石洞,山门上镌有中天世界和非人间两方石刻入山门,时闻秋雨初霁,清新宜人碧海青山之中眺望地藏禅寺令人肃然起敬。 第九十三章 罪孽深重 我们来的时候刚好是清晨,云雾之中的地藏禅寺被霞光笼罩,恢弘壮观,气氛格外清净庄严。 太子忽然双手合十整肃威仪虔诚恭敬的屈膝而跪,他是佛门弟子如今来到地藏王道场当然要跪拜,太子一身灰色海清服饰,与晨曦的光芒和山间秋意的缤纷相互辉映,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伴随着远处寺庙传来清脆悠扬的引罄声,太子口中颂扬大愿地藏王菩萨圣号,于天台古道第一台阶,五体投地虔心下拜,抱着大宏愿的愿心三步一叩,向着地藏禅寺一路拜上去态度专注而虔诚,圣号念诵声回荡在山间和清风松涛融为一体。 太子虔诚匍匐跪拜,清净庄严的威仪和纯净的道风引起朝圣香客一路的赞叹,香客各自退到台阶两边为太子让出通路,并大家自动退到路旁两侧,合掌恭敬注视着太子拜向山顶。 太子如此虔诚的样子让我多少都有些被感染,却看见秦雁回早早就走到山顶,坐在寺庙门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我一直陪在太子身边,等太子跪拜到地藏禅寺,他起身的时候额头上赫然跪拜出血印,可见他有多恭敬和虔诚。 “痛吗?”秦雁回竟然忍不住笑着问。 我一愣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看太子如此开心,太子一脸平静淡定的回答。 “六道心中有佛,皮囊之苦何足挂齿。” “那就好,来这地藏禅寺你痛的时候还在后面。”秦雁回竟然是用很欢乐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认识他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帮忙的。 太子似乎并不介意,入地藏禅寺后太子依旧见佛便拜,从三殿一直拜入大雄宝殿,远远就听见殿宇之中钟鼓齐鸣,梵音缭绕,宽敞明亮的大殿各种木质佛雕像悬满梁间,被香火熏得以铁铸一般,可见这地藏禅寺香火有多鼎盛。 我们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寺中僧人在做早课,声声入耳的是木鱼的敲击声和僧众颂经声,我抬头看见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一尊庄严的地藏佛像,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持宝珠这应该是地藏王的僧人像。 而在那威严肃穆的佛像之下有金龛一座,里面有一尊手握锡杖身披袈裟盘膝而坐的僧人金身塑像。 “锡杖震开地狱门。”秦雁回走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你们看见的塑形传闻便是地藏王菩萨金身,手中拿着的便是法器金刚法杖,据说这塑形之中的地藏金身恒古不腐皮肉如生,见其金身如地藏亲临。” “那我们要取回的人界之力在什么地方?”我认真的问。 “既然人界之力由地藏王持有,先要拿回人界之力能有多难,你们只要能把金身上的锡杖拿到手便可。”秦雁回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 “就……就这么简单?”我一愣惊讶的问。 秦雁回点点头,笑着看向太子意味深长的说。 “我见你从山门开始便一路三叩九拜跪拜到此,如今你见到地藏金身为什么不拜?” 太子应该是被那地藏金身所震撼一时有些入神,听秦雁回这么一说连忙心悦诚服的膜拜,我看着被塑像握在手中的锡杖小声问秦雁回。 “既然是地藏金身在这佛家人眼中至关重要,那锡杖被供奉在大殿之中终日有僧人诵经礼佛,我们总不可能大摇大摆过去拿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何况想拿也拿不动的,地藏王发过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么大的宏愿谁能拿的动地藏的法器。”秦雁回淡淡一笑从旁边拿来一个木鱼随意的敲了敲。“鱼昼夜未尝合目,亦欲修行者昼夜忘寐,以至于道……佛门中人都要自警,就如同鱼的眼睛昼夜不合,让他来帮忙就是因为如此。” 秦雁回把手中木鱼交给太子,浅浅一笑意味深长的说。 “你有天龙臂,手中又持有世间罕见绝无仅有的二十一瓣金刚菩提,具有毁灭和再生的能力,想必你佛家修为不低而且造诣非比寻常,你既然愿意效仿地藏王入幽冥度化三千世界的苦众,你以佛家发念力或许能感化地藏王把锡杖交给你,至于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到底有多虔诚了,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我一怔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雁回,他说的这那儿是办法,太子即便佛门修为再高,就这么拿着木鱼念经还能把那锡杖念到手?若不是认识这个三界独尊的人,我真不敢相信他是来帮我们的,何况在他脸上我又看见一丝不羁的邪笑。 太子却很平静的从秦雁回手中接过木鱼,双腿盘膝而坐,一脸虔诚的闭目诵经,我无奈的看着太子,他一心向佛秦雁回说出来的话他又岂会质疑。 “太子这样诵经到底用多长时……” 我抬头本想问秦雁回太子要诵经多长时间才有可能拿到锡杖,可却发现刚才还站在我身边的秦雁回已经不知去向。 大雄宝殿之中僧人诵经礼佛,殿外是向来朝圣的香客居士心悦诚服的跪拜在地上,跟随这殿中僧人一起细声颂扬,旁边有佛经抄本上面写着皈依经,我看太子全神贯注闭目诵经,闲暇无事只好站在他旁边拿起一本皈依经,翻看片刻后发现僧人和香客居士念的都是皈依经,虽然各自小声但异口同声念出来,虔诚的礼佛之声整齐划一清晰可见令这大雄宝殿更加庄严肃穆。 我离太子最近,忽然发现他口中念出经文和其他僧人截然不同,细细听闻半天太子虽声小但依旧能听的清晰。 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 我不知道太子念的是什么经文,开始的时候他诵经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众僧的佛经之中,可太子并未用力一直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一边敲击木鱼一边闭目念诵经文。 但渐渐从他口中传出的经文声竟然越来越大,先是和众僧的声音不相上下,但最后完全回荡在大雄宝殿声声入耳振聋发聩,太子竟然浑然不知入定诵经,殿内殿外的僧人和香客居士都被太子的佛家吸引过去,从四面八方注视着他。 咔! 突然大殿之中供奉的金龛之中地藏金身传来声响,我欣喜的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子发大宏愿竟然真能让地藏金身有所感应,这对于礼佛的僧人还有前来朝圣的香客居士顿时震惊无比,地藏金身显灵这还了得,大雄宝殿内外所有人都心悦诚服一脸恭敬虔诚的跪拜场面好不壮观。 太子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或许是超凡入圣一心诵佛,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雷贯耳般回荡在大雄宝殿之中,而金龛里供奉的地藏金身也随之开始震荡。 我只听见殿宇内外此起彼伏激动震惊的喊声。 地藏显灵了!地藏显灵了! 僧人们都双手合十再难以心如止水的宣着佛号,我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的震撼。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金龛中供奉的金身传来,顷刻间整个大雄宝殿内外此起彼伏的激动声立刻戛然而止,太子口中颂扬出的佛家却更加洪亮,我原本心潮澎湃的激动也突然停止,瞠目结舌的看着金龛中供奉的金身。 那破碎声中金龛里供奉的金身前一本佛经竟然燃烧起来,众僧大惊纷纷起身想要去灭火救经文,可那经文瞬间便在火焰之中化为乌有。 当!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打断了太子颂经的声音,等太子睁开眼睛时,他脸上的波澜不惊荡然无存,和我一样瞠目结舌一脸惶恐的看着那金龛供奉的地藏金身。 金身手中持握的锡杖竟然在太子的经文中应声断成两截。 沉寂了片刻的大雄宝殿瞬间变的嘈杂喧闹,在佛门清净地以祥和肃穆著称,可如今地藏金身破裂在僧众和香客居士眼中犹如天塌一般。 僧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白须老僧,见地藏金身碎裂顿时差点没站稳,幸好被旁边的弟子搀扶住,僧人礼佛四大皆空向我西方极乐,可如今地藏金身破败在僧人眼中无疑是神佛降罪天怒人怨。 “方……方丈!”殿外一位僧人跌跌撞撞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原来那老僧是地藏禅寺的方丈。“听闻地藏金身显灵,藏经阁武僧齐往大殿参拜迎佛,可片刻功夫藏经阁中地藏金身袈裟被盗!” 啊! 老僧一听顿时晕厥过去,我回头这才看见殿外十八名手持禅棍的僧人顿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禅棍掉落一地,各自一脸罪孽深重的样子懊悔不已。 这短短时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我和太子完全没反应过来,正不知所措,一转头就看见秦雁回站在我们旁边。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都把地藏金身给念碎了,知道是你们干的还想全身而退?” 第九十四章 十王朝地藏 我们不知所措一脸惶恐的跟着秦雁回离开地藏禅寺,太子一步一回头看着破碎的地藏金身,满脸懊悔和愧疚,我们本来是取人界之力也按照秦雁回教我们的办法,我认识太子这么久,他潜心修佛心无旁骛,不可能不虔诚,但是我心里很清楚,那地藏金身还真是在太子的经文中破碎的。 而且还有那什么袈裟,谁会来这里偷盗佛门神佛的金身袈裟,一连串发生的事让我完全没想明白,明明没做错事却跟做贼似的,心里忐忑不安跟着秦雁回离开地藏禅寺。 我们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一路只有跟着前面的秦雁回,走了很久他才停下来,站在一处山巅之上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一脸平静的极目远眺。 太子许久都无法平静,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心神不定的走到秦雁回身边口还没张开。 “你们这下祸闯大了。”秦雁回还没等太子开口,转身像是知道太子要问什么似的,先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 …… 我和太子一愣,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我什么也没做,太子也是按照他教的潜心诵经念佛,怎么到现在就变成我们闯了大祸。 “是你让太子发大宏愿以念力感化地藏王的,怎么有错了?”我一脸茫然的问。 “都说了心诚所致金石为开,地藏菩萨之所以示现声闻相结下金身,是因为以地藏的清淨之心,不受尘世所染,不染世乐,常念知足,常住道中。”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回答。“看来你是心不够诚,而且杂念太多。” 太子一心向佛,在琉璃玲珑塔也经过试炼能心无旁骛四大皆空,太子来九华山求人界之力入幽冥是效仿地藏王度化三千世界苦众,别人我不敢说,可太子绝对不可能不虔诚。 “六道惭愧,以为通达佛礼禅悟佛道,今日方知六道六根未见六尘难明,以至于天怒人怨导致地藏金身破碎。”太子单手合十一脸愧疚心悦诚服的忏悔。 “这祸事可不小,你也知道天怒人怨,那金龛中供奉是地藏金身,座下经文是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那是地藏成佛前亲手抄写的经文,供奉在九华山道场度化十方幽冥之地。”秦雁回见太子懊悔不已,非但没有安慰反而火上浇油的说。“那锡杖就更不用说了,金锡震开地狱门,那是镇守十方幽冥的法器,如今经文被你念成灰烬,锡杖被你念成两截,十方幽冥怨念难平又没锡杖镇守,早晚会群魔乱舞,到时候……” 秦雁回点到为止,这么大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我竟然没发现他有丝毫担心,倒是太子越听越懊悔满脸都写着罪孽深重四个字。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实在看不过去,从未见太子如此自责过,我看向秦雁回忧心忡忡的问。“这九华山是你带我们来的,难道就没有弥补的办法?” “也不是没有,不过……”秦雁回笑了笑欲言又止。 “一切皆因六道心智不清六根不净,妄动念想而起,如果还有弥补的办法,六道愿意一肩承担在所不辞。”太子一听连忙上前恳求的问。“还望明言指点。” “那经文是地藏成佛之前亲手抄写,若是你能心无旁骛重抄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重新供奉于金身之下为时不晚。”秦雁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至于那锡杖是地藏在九华山以荆棘木溶锡铸造而成,荆棘木便在这九华山的天柱峰,你若是能背回荆棘木入火便可熔炼金锡重铸法杖。” 秦雁回所说的弥补办法听上去似乎并不困难,重抄一份经文和砍回入火之用的柴木怎么也不是多艰难的事,总比之前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处处九死一生的好。 “一切皆因六道而起,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六道也责无旁贷在所不辞,背回荆棘木倒是好说,可是……”太子有些焦急的看着秦雁回说。“可是六道礼佛,深知世间佛徒所念诵的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都是译本并不完整,地藏王亲手所抄写的十轮经只有供奉在九华山的孤本,六道即便重抄万遍也义无反顾,可是抄出来的绝非是地藏王亲手抄写的完整十轮经。” 秦雁回笑而不语,带着我们从古道向上,到巍峨山巅这里左有龙头峰,右有龙珠峰,对面十王峰,峰顶削尖,万瓣叠嵌,气势峭拔,远眺云海翻腾,各展雄姿,气象万干。 “此地龙头峰下为青龙背,屹立如屏,龙珠峰上有一颗巨大滚圆的岩石,名龙珠口,按照风水堪舆之说,此地谓之青龙戏珠,是夺天地造化的风水之地世间罕有。 我和太子都不懂风水堪舆,不明白秦雁回突然带我们来这里,向我们讲述风水是什么意思。 秦雁回说完转身又指着我们身后,四周群山匍伏,极目远眺,天地浑然一体,江水如链隐隐可见,清冽的山风送来阵阵松涛、使人陶醉,融合在一起似乎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鹏鸟。 “前庭聚水,案山宽广风回不止,左右双峰华俊气沉而不浊,形如大鹏神似玄鸟,此地风水谓之大鹏归穴,也是罕见的风水宝地。”秦雁回提及玄学之事忽然又变成我熟悉的那个人,在他脸上呈现的只有孤傲和威严。“世人为寻一处风水宝地多要寻遍千算万算,也要看机缘方可遇到,而此次一地竟然前后都出风水宝地,堪称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风水宝地……和地藏王有什么关系?”我大为不解的问。 “你是佛门弟子,看看你悟性如何,你瞧出这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秦雁回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笑了笑问。 太子如今心急如焚难以凝神静气,看着秦雁回不慌不忙的样子更是焦急万分,但想要弥补过失必须得有秦雁回的指点,太子无可奈何的来回看了半天,表情慢慢有些迟疑。 “青龙戏珠……大鹏归穴……”太子在口中反复念着这两个秦雁回说出的风水穴位,忽然一怔诧异的说。“龙和大鹏都是八部天龙之一……” 太子说到这里慢慢心境有些平复重新认真站在原地观望四周,我们所站之处四周都被山峰所包围,山峰上怪石嶙峋远远看去变化多端栩栩如生。 我也随着太子环顾四周,这些山峰有的像巨蛇有的像抚琴仙女还有像是三头六臂的金刚,或者是凶神恶煞的夜叉。 “八部……八部天龙!”太子突然眼睛一亮震惊不已的说。“这里十座山峰各有不同,看形状却有的如同阿修罗,有的像夜叉……和护法神八部天龙如出一辙。” “看来你悟性不浅,此地周围的山峰叫十王峰,分别是青龙峰、大鹏峰、仙女峰、天人峰、夜叉巡海峰、三面修罗峰以及神蟒峰和莲花峰,分别是对应八部天龙中佛家护法神。”秦雁回笑着点点头从容不迫的说。“剩下两峰是天狗峰和金杖峰,分别代表地藏的坐骑谛听和法器金杖,这四周的十座山峰围绕拱护此地迎面而来,谓之十王朝地藏,此地乃神佛成圣之地。” “你是说地藏王是在此处成佛的!”太子震惊的问。 秦雁回点点头淡淡一笑对太子说。 “完整的十轮经在世家只有九华山地藏金龛中的孤本,可地藏便是以十轮经救度三千世界的苦众,你是佛门弟子当然听闻过地藏参悟十轮经方才成圣,地藏既然在此地成佛,十轮经当然也会在这里。” “那十轮经的真经到底在什么地方?”太子完全难以平静急切的问。 “地藏此地成佛受八部天龙朝圣,他坐化之处便是十轮经所在之地。”秦雁回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拿出绳索系在山岩之上,把绳索扔到万丈悬崖下,看着太子笑了笑。“爬下去你便会知晓。” 太子二话没说也不管身下那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的深渊,顺着绳子爬了下去,很快绳索便没有了动静,秦雁回转头看我一眼,指着绳索笑意斐然分明示意我也要下去。 我从来没质疑过这个三界独尊的人,可忽然心中有些疑惑,秦雁回是怎么知道太子一定会念碎地藏金身,为什么会提前就准备好绳索,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转念一下他既然能五指掐算天下苍生,还有什么是他算不到的,也没有再细想小心翼翼抓着绳索爬了下去。 在距离山巅十几米的悬崖边,拨开树木枝叶一处并不大的洞穴出现在我眼前,我摇晃这绳索荡到洞穴之中,太子已经站立在里面,他甚至都没意识到我进来,一脸入神的看着洞壁上雕刻出的文字,神情震撼而虔诚。 我身后是秦雁回进来的声音,他从身上拿出朱砂和毛笔,脸上依旧挂着轻松自如可我怎么看都透着一丝不羁的邪笑,他把朱砂和毛笔放在太子旁边的岩石上。 “里看见的便是十轮经的真经,抄吧,你不是说过一切皆因你而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责无旁贷在所不辞,现在真经就在你眼前,能不能抄下来就看你造化和悟性了。” 第九十五章 安忍不动如大地 太子站在洞壁前久久难以平静,目光一直虔诚欣喜的认真看阅上面雕刻的经文,如获至宝般久久难以平静,我问太子这经文到底有什么效用会如此珍贵,太子告诉我说,地藏十轮经是地藏三经之一。 可放诸光明,一切有情皆见十方诸佛世界,地藏王愿力成就十种佛轮,得降诸天魔外道之邪论,摧灭一切诸众生类坚如金刚相续烦恼,能示导一切天、龙、人、非人远离十恶轮,增长十法,使彼等不致堕入地狱。 我并非佛门弟子对深奥难明的佛经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看太子如此激动想必这经文非同小可,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经文少说也有几千字,看印记雕刻上去的时间应该相当久远,洞壁上有溪水浸透进来顺着石壁流淌。 长期被溪水冲击打磨洞壁上的刻字大多布满青苔模糊不清,秦雁回一个人坐在洞口眺望远处群山,依旧笑意斐然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对太子说。 “地藏王在此成佛,这九华山是地藏道场,想必地藏成佛之前一定在这山洞参悟佛法,供奉在九华山金龛之中的十轮经孤本应该出自于这里,此处八部天龙拱护祥和致远,应该就是因为这岩壁上的经文是出自于地藏亲手所刻。” “是不是把这些经文抄下来就可以了?”我转头问秦雁回。 “地藏王传世救度世间的经文当然可普度十方幽冥。”秦雁回点点头淡淡一笑,目光又落在太子身上。“不过能不能抄下来就看你佛家悟性了。” 太子听完向后退一步,双腿一曲盘坐在经文前,按照佛家礼仪心悦诚服的跪拜,然后起身走到洞口,地藏王成佛前曾在此潜心修行盘坐悟经,地藏成佛之后想必就再没有有缘人机缘巧合发现这佛圣之地。 整个山洞外树木茂盛青草满崖,把洞口遮挡的严严实实若不是依靠绳索下到这里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还有山洞,太子挽起衣袖一丝不挂清理洞口处的草木,我正想去帮忙就被秦雁回拉住。 “他都说了,一切皆因他而起,他也愿意一肩承担,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惜,清理些草木又有何难。”秦雁回翘着嘴角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他是佛家弟子见十轮经如获至宝,你搀和着帮什么忙。” 我多少应该能听出秦雁回的意思,他是不想我插手太子的事,这里的一切都要太子亲力亲为,不过这洞口草木茂盛太子一个人不知道要清理到什么时候。 “心诚所致金石为开,他在大雄宝殿就是因为心有杂念,好好的地藏金身都让他念碎了,如今到了地藏的佛圣之地,再不静气凝神做点事弥补。”秦雁回应该是看出我有些犹豫,笑了笑说。“他这佛修的怕难成正果。” 我怎么听着都感觉秦雁回不像是在帮我们,更像是在欺负太子,可他是唯一能指点我们取回人界之力的人,何况九华山金龛中的地藏金身的的确确是在太子颂扬的经文中碎裂的,想到这里我慢慢收回手,看见秦雁回指了指旁边的岩石示意我坐下。 太子片言未语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应该是说他自己能应付,我无奈的坐到秦雁回身边,看着太子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清理洞口草木。 秦雁回还在一边闲暇无事的叮嘱,既然是佛圣之地,太子又是佛家弟子,见神佛不能妄用佛力,是提醒太子一切必须亲力亲为而且不能用他的佛法。 洞口草木多荆棘,太子徒手清除每拔起一把草木,上面的木刺便会身陷在手掌之中划出长长的伤口,等到洞口被清理出来,太子双手早已血肉模糊,上面密密麻麻的木刺陷入手心,掉落在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我实在看的都替太子痛心,想帮他把手掌上的木刺清理干净,可又被秦雁回拉了回来,他依靠在洞口的岩壁上浅浅一笑。 “我告诉过他,痛的时候还在后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何况他还是参佛求真经,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我皱着眉头无可奈何满脸忧心忡忡的坐了回去,太子似乎并不介意皮肉之苦,清理完洞口草木,阳光照射进山洞之中宛如沐浴佛光肃穆非凡。 我环顾山洞看见岩壁的经文下有一方岩石,太子用衣衫拂去上面尘埃岩石光洁圆润,和山洞之中其他的山岩格格不入,那应该是地藏参禅打坐的地方,山间溪流在洞中汇聚一湾清泉,或许是因为终年阳光难以穿透洞口的草木,那清泉之中的花木凋零一片颓败枯萎之相。 太子走到清泉边洗净双手,满手的鲜血瞬间把山泉侵染血红,我看见太子手心插满木刺触目惊心,十指连心那么多尖刺扎在里面该有多疼我想着都心痛不已。 太子却如同全然不知一般,一脸心如止水的平静,走到刻有经文的岩壁前,双手紧紧合十稽佛礼,看太子双手合的那么紧想必那些木刺已经完全刺入他手心之中,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转头想问秦雁回到底能不能帮太子分担一些,哪怕是丁点也好,可他却一脸闲情雅致悠闲的坐在洞口眺望远山景致,甚至都懒得看我一眼。 岩壁上的十轮真经因为溪流被青苔所覆盖模糊不清,太子清理干净手上的血迹后,不敢用石子刮去青苔应该是担心损毁真经,一脸虔诚恭敬的撕下衣衫,小心翼翼剥去青苔。 开始的时候太子还不敢用力,应该是怕这里的十轮真经被风化千年不止,这十轮经在佛家是至高无上的圣经,若是毁在自己手中那就真是罪孽深重,但那青苔似乎像是烙印在经文上,任凭太子加重力气也无法剥去丝毫。 他手心本来就扎满木刺,如今稍微一用力想必就会痛彻心扉,太子全然不顾依旧全神贯注用力试图刮去青苔,可终究是徒劳半点作用都没有。 “在琉璃玲珑塔中,你以念力破洪荒火神祝融,这满壁真经是地藏普度众生的大宏愿,如今真经蒙尘又岂是你能剥去。”秦雁回忽然转过头对着太子意味深长的说。 “六道愚钝还望指点教化。”太子一听转身心悦诚服的请教。 “昔年玄奘入西方极乐求经历经千辛受惊劫难,再有你佛门祖师达摩为求佛理,面壁枯坐九年方才顿悟。”秦雁回不慌不忙的笑着说。“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谓之地藏王,不动如山静思如秘方可见真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精诚所至,金石都能为你而开,何况区区岩上青苔。” 太子听完细细想了片刻,忽然茅塞顿开感激的向秦雁回施礼,然后转身走到岩洞中那块光滑的岩石处,面对石壁上的十轮真经,端端正正的坐在岩石上,两腿曲盘两手作弥陀印,双目下视五心朝天入定。 看太子闭目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真如同秦雁回说的那样,安忍不动如大地,太子凝神静气一脸淡泊沉静,静虑深密如秘藏。 “他这是要做什么?”我不敢惊扰到太子,压低声音转头小声问秦雁回。 “他是在坐禅入定,这是佛家极高的修禅造诣。”秦雁回看了看太子心平气和的对我说。“只有入定方可明心见性苦心练魔。” 我问秦雁回入定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佛家的入定就和我们静坐差不多,但佛家的静坐是在冥想坐禅,当造诣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可排除一切难念、苦念和杂念,心中空无一物只见佛圣。 “那……那太子这样入定要多久才算可以?”我似懂非懂的问。 “佛门祖师达摩面壁九年成影,世尊比丘经千万劫成佛。”秦雁回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说。“他若难摒除杂念心中有魔,即便在此枯坐千万世海枯石烂也无济于事,如果能明心见佛,枯树开花水能倒流。” “……”我一愣皱着眉头看着秦雁回,他说了等于没说,我本来对太子禅佛极其有信心,可在九华山的大雄宝殿亲眼见到他念碎地藏金身,连太子自己都懊悔不已承认自己六根不净,如今听秦雁回的意思除非太子顿悟,否则即便坐穿岩石也无济于事。 “我真不知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来帮忙的,真正要取回人界之力的人不是我,是他。”秦雁回应该是看出我的茫然,笑了笑拍拍我肩膀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能不能抄回真经就看他自己悟性和造化,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全看他自己,你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坐的就只有等。” 第九十六章 金石为开 太子从盘膝坐到那岩石上已经整整三天,他滴水不进枯坐不动俨然石刻,秦雁回竟然还带着干粮,渴了就喝山洞之中的溪水,我茶饭不思到不是盘问秦雁回说的什么心诚所致金石为开,真担心太子再这样坐下去怕是扛不住。 不过秦雁回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每次我忍不住开口想问,他就瞪我一眼然后双手交叉在头顶枕着岩壁悠闲自得的熟睡,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能是太疲惫整个人睡的很沉,直到耳边隐约听见鸟鸣的声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发现秦雁回一脸欣慰的看着我身后,我茫然的转过头去,震惊的看见几只云雀竟然落在太子的肩头鸣叫。 我大吃一惊生怕这些云雀惊扰了太子入定,刚想起身帮太子赶走飞鸟,却发现秦雁回的手紧紧按住我,他头极其缓慢的对我摇了摇示意我不要动,在他嘴角挂着对太子赞许的微笑。 云雀又飞出洞外过了一段时间又飞回到太子的肩头,口中衔着枯枝和杂草堆砌在一起,我突然恍然大悟这些云雀竟然是在太子肩头搭巢建窝。 “他终于摒弃心中一切杂念,心如止水明心见佛。”秦雁回在我旁边小声的说。“他心中无魔入定后和这山洞中岩石一般,佛家之人常说四大皆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心中有杂念又岂能修成正果,可真正能做到安忍不动如大地的只有这世间万物,在云雀眼中他如是磐石,而在他心中只见佛圣,世间一切皆为虚无即便飞鸟停肩也浑然不知可见他是真正入定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令人称奇的场面,太子果真像是什么也惊扰不到他不动如山,慢慢一道长长的影子向太子蔓延过去,那是夕阳的余辉照射在我们身上,当那余辉彻底的照射进山洞的那刻。 突然间山洞里溪流的声音,鸟鸣的声音还有拂过耳边的风声顿时戛然而止,太子手腕上那串金刚菩提念珠渐渐亮出圣洁的佛光和夕阳的余辉交织在一起照亮整个山洞。 我慢慢张开嘴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沿着岩壁流淌的溪水竟然慢慢开始倒流,而那山洞一旁的清泉中不知枯败掉落多久的花竟然缓缓展开绿叶,枯萎的花朵在佛光之中绽放,一朵朵圣洁的莲花开满清泉之中,我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去看向洞口的外面,正对着的便是九华山著名的莲花峰。 莲花峰兀立云海之上,峰顶削尖万瓣叠嵌,远眺石骨花胎,如含苞待放的莲花,九华山素有莲花佛国之称,莲花是佛家圣物,想必莲花佛国说的并不是莲花峰,而是这地藏参禅的山洞。 秦雁回说只要太子心诚所致,铁树开花水倒流,我一再以为那不过是秦雁回一句宽慰夸张的话,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做到,山壁真经上覆盖的青苔,之前太子任凭如何用力也无法剥去,可如今那些青苔竟然在我们眼睛渐渐消褪,直至地藏十轮经完完全全呈现在我们眼前。 太子缓缓睁开眼睛,如今的他分明比之前更加淡泊高深,如同茅塞顿开般顿悟佛法,他虽起身可身旁云雀不飞,可见太子如今完全超凡脱俗心如明镜空无一物。 “居士大道独行犹如苦海明灯,今得居士提点明心见佛,六道在此谢过。”太子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向秦雁回道谢。 “不用谢我,这是你的造化和悟性所致,我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岩壁上的地藏真经你剥不去上面的遮掩,那是因为你心中有尘,心不净又如何净世,如今你心中无魔独见佛圣,真经上的魔障自然消除。”秦雁回不骄不躁淡淡一笑回答。 我连忙拿起朱砂和毛笔送到太子面前,如今真经已现只要抄下来重新供奉在九华山金龛之中便可重新救度十方幽冥,等走到太子面前,我忽然眉头一皱看看手中的朱砂和笔诧异的转头问秦雁回。 “抄真经……抄……抄在什么地方?”秦雁回好像能算到一切,就连下到山洞的绳索和笔墨都提前准备好,可唯独没有给我们抄经文的东西。 秦雁回笑而不语,慢慢走到岩壁上抬头细细观望地藏十轮经,转身看着太子指着真经意味深长的说。 “真经在此沉寂千年不止,如今现世上面斑驳不堪,你是佛门弟子难道不应该重描真经?” 听秦雁回这么一说我才留意到,山壁上的真经或许是因为受溪流冲击,经文原本应该是被填充勾画过,如今只剩下残缺的暗红色彩,太子心领神会连忙从我手中接过毛笔和朱砂,一脸庄重瞩目提笔沾染上朱砂打算重绘真经。 “素问佛门弟子为绘写真经不惜以血为墨方证佛心,只是听闻不知真假……”秦雁回已经回到洞口坐下,他意味深长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我们说。 太子手中朱笔悬停在真经上,忽然犹如被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想都没想割破手腕顿时鲜血入注流淌在朱砂之中,鲜血混染朱砂那血红更加深沉凝重,我看见秦雁回嘴角挂起心满意足的微笑把头偏向洞外。 太子提笔沾染上鲜血调和的朱砂,凝神静气一笔一画重绘真经,岩壁上的经文笔重墨浅,填充上去的鲜血很快便渗透进岩石之中,一个字需要反复填充勾画很多次,直至朱砂之中的鲜血凝固在经文中才能显现从血红色。 等到太子描绘完一个字,我心里暗暗一惊,原本以为这几千字的经文描绘出来用不了多少血,可如今估算怕是描绘完全部经文太子身上的鲜血所剩无几。 可太子似乎并不在乎,一脸虔诚恭敬极其诚心的描绘下去,他手腕上鲜血犹如泉涌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我站在旁边帮他举着朱砂看的触目惊心,等到快描绘到一半不到的时候,我明显发现太子脸五血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他提笔的手因为失血过多都有些颤抖,可他依旧一脸波澜不惊淡泊的继续描绘剩下的经文。 我真担心不要说抄回真经,太子描绘完这岩壁上的经文怕是就奄奄一息,想到这里我抬起手腕,他一个人独自用血入朱砂早晚会不支,正想咬下去又听见秦雁回意味深长的声音。 “他是佛门弟子,以血绘经方可证佛法,你非佛门中人搀和什么,别往了你是冥皇超脱三界,这三界中的事你还是少管的好。” “可他这样……” 太子对我摇摇头示意他没事,我不是真打算听秦雁回的话,不过看的出秦雁回的意思是所有的事必须太子一己之力去完成,秦雁回既然是来帮我们,总不至于加害太子,我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把手放了下去。 秦雁回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双手又枕在脑后睡去,我看着太子手腕的伤口凝固又被他割开,开始还不断涌出的鲜血到最后完全要靠挤压才能流淌出来。 太子描绘完岩壁真经最后一个字整整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他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奄奄一息虚弱的跌倒在地,太子用尽气力盘坐于之前的岩石上,我看他面若白纸气息散乱精疲力竭。 “他都这样了,现在该怎么办?”我心急如焚的大声问秦雁回。 秦雁回慢慢站起身,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看向洞外凝视东方,拂晓时分启明星尚未坠落曙光初露,忽然间,一轮红日从云海的边际慢慢升起,天地一片光明,山洞四周十王峰清晰可辨,如在眼前,置身其中。 十王峰形态各异如同八部天龙,山峰的阴影在晨曦之中拱护朝圣般齐齐汇聚于山洞之中。 一莲峰簇万花红,百里春阳涤晓风。九十莲华一齐笑,天台人立宝光中。 秦雁回极目远眺感慨万千的背对着我和太子喃喃自语,我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更是心急如焚。 “他流了太多的血如今奄奄一息,你怎么还有心情看风景。” 秦雁回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笑容沉稳厚重一言不发的看着太子,我顺着他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先是一怔向后退了几步站到秦雁回身边,那山壁上被血重绘的经文在晨曦中庄严肃穆,闪耀出阵阵祥和的佛光把太子笼罩其中。 天台人立宝光中…… 正如同这诗文说的那样,太子盘膝坐在岩石上,他像一尊神佛般身后地藏十轮经佛光万丈沐浴着他。 秦雁回慢慢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交给我,让我覆盖在岩壁的经文上,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件禅衣,也没有多想把禅衣展开披在岩壁的经文上,然后震惊的发现经文透出的佛光映射在禅衣上,竟然完全印透在上面,想必这就是秦雁回让我们重抄经文的东西。 我把印有经文的禅衣服打算交给秦雁回的时候这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禅衣,红色禅衣是由很多绢布缝缀在一起,像一块块方形的田,上绣有金线共二十五条的镶金禅衣。 开始的时候还没留意,等我把镶金禅衣完全展开仔细一看,顿时嘴角抽动一下,猛然抬头看向秦雁回震惊的说。 “这……这是袈裟!” 第九十七章 荆棘木 秦雁回一脸平静从我手中把镶金禅衣接过去收好,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对,这就是一件袈裟。” “这是什么袈裟?”我试探的问,因为我忽然想起我和太子在九华山大雄宝殿,太子念碎地藏金身时,有僧人惊慌失措向方丈告之地藏袈裟被盗。 “能印上地藏十轮经的当然是地藏王披过的袈裟。”秦雁回完全很镇静的回答,一边说一一边把袈裟放好。 “六道重绘真经见经文中提及,若犯十恶轮中任何一条极重恶业将堕落无间地狱。”太子听到秦雁回手中的袈裟竟然是地藏王的,大吃一惊睁开眼睛虚弱的说。“其中便有盗中之最,盗三宝物属于佛法僧的东西,是大众所发心供养,如果盗取是最重罪,居士大道独行怎能盗取地藏袈裟。”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盗。”秦雁回想了想把袈裟取了出来交到太子手中,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是你心有杂念念碎地藏金身毁坏经文孤本,我好心帮你弥补,这袈裟上有地藏十轮经,你拿袈裟回去供奉便可度化十方幽冥,算起来也是将功补过完璧归赵才对,顶多算是借用。” 看着秦雁回挂在嘴角不羁的邪笑,忽然让我想起韩煜,在我心中秦雁回一直沉稳从容,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算计我和太子,他带我们来这地藏成佛之地,提前就准备好绳索和笔墨,我之前还想着这个五指能掐算天下苍生三界独尊的男人什么都能算到。 现在细细一想并非如此,从一开始秦雁回早就知道太子会念碎地藏真身,他是在利用太子引走看守藏经阁的武僧,这样他才能乘人不备浑水摸鱼潜入藏经阁盗取地藏袈裟。 太子一直为此生存愧疚懊悔不已,感觉自己罪孽深重,甚至不惜以血描真经如今奄奄一息,原来全是秦雁回事情就算计好的。 “我算计你们干什么,不是没有办法嘛,藏经阁有十八武僧守护,他是佛门弟子让他硬闯夺袈裟估计再怎么说他也不会同意。”秦雁回淡淡一笑并不否认心平气和的回答。“十轮罪中盗三宝是重罪,伤及僧众又何尝不是,我总不能打伤他们。” “一切皆有因果,六道心有杂念念碎地藏金身是因,后来林林总总的果报六道愿一肩承担与人无尤。”我还想和秦雁回争辩,可被太子无力的声音打断,他坚毅的抬头看向秦雁回诚恳的说。“如今十轮真经已经取回,还未居士点拨六道如何弥补其他过失。” 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金锡震开地狱门,被太子念断的锡杖是地藏镇守十方幽冥的法器,十方幽冥怨念难平又没锡杖镇守,早晚会群魔乱舞,不过那锡杖是地藏以九华山天柱峰的荆棘木溶锡铸造而成,只要能背回荆棘木入火便可熔炼金锡重铸法杖。 太子听完咬牙从地上站起身,他失血过多连走路都偏偏倒到虚弱不堪,我先爬到山巅让秦雁回用绳索绑住太子,我从上面拉他上去,等秦雁回上来后我们赶往天柱峰,一路上我都搀扶着气若游丝的太子。 等到了天柱峰已经是傍晚,月明星疏皎洁的月光下我们看见秦雁回停在一株两手才能合围的树木下,那树如其名不光是枝叶整个树干都长满尖锐的刺。 “这就是荆棘树,劈成入火能熔金锡便可重铸锡杖。”秦雁回指着那荆棘树很平静的笑着。 我搀扶太子走过去,太子用手触摸了一下树干,他奄奄一息虚弱的连走路都吃力,如今我看他咬牙慢慢握紧拳头,太子的力量我见识过,一拳断木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如今他根本没剩下多少气力,但太子依旧坚毅不拔的扎下马步。 “你念断金锡杖这罪可不小,来这里是赎罪忏悔的,可不是让你来用法力。”秦雁回竟然从旁边拿出一把斧头递到太子面前。 我一愣抬头望向秦雁回,他分明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连斧头都为太子准备好,我刚想开口就被秦雁回打断,看他在我们面前摇了摇手。 “佛门中的事需要佛门弟子亲力亲为,你就别掺和着帮忙,否则功亏一篑我也帮不了你们。” 明明是他算计我们才让太子变成如今这样,可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反而是我和太子罪孽深重一般,想要反驳竟然找不到该说的话。 太子虚弱的喘息一脸淡泊的与世无争,什么也没说从秦雁回手中接过斧头,他用尽全力向荆棘树砍去,并不粗壮的树干竟然犹如磐石般结实坚硬,太子一斧砍上去竟然只砍伐很浅的印记,太子手中的斧头掉落在地上,月光下我看见太子张开的手掌上满是之前没有清理的木刺,稍微用力便撕心裂肺,如今要握斧伐木势必要用力,可越是这样越会痛彻心扉。 太子本来就虚弱不堪,甚至连弯腰拾起斧头对他来说都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在旁边看的心痛不已,太子握住斧头头上全是渗出的冷汗,可我自始至终没听见他口中有半点声音,为了防止太过疼痛导致拿不稳斧头,太子脱掉上衣拧成绳把斧头紧紧绑在手心,月光之下太子脸颊如同磐石般坚毅,起伏的腮帮是他咬牙的坚持。 每一斧头砍下去我都看见他手被无力的震开,想必掌心的木刺又陷入更深,可秦雁回一直叮嘱要太子一己之力完成,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受难竟然不能分担我心里尤为难受。 荆棘木木质坚硬,并不粗壮的树木加之太子虚弱无力的身体,直天快亮才被太子伐倒,我看见他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知道他承受多大的疼痛。 “背起荆棘木回地藏禅寺入火熔化金锡。” 秦雁回见树被伐倒没有半句宽慰的话,转身走在前面对我们说。 “我帮他背!”我实在忍不住大声对秦雁回说。 “可以,你想背就让他再帮你伐一棵,熔炼锡杖的荆棘木必须他自己背回去,否则功亏一篑就别怪我没提醒你。”秦雁回头也不回的说。 “我行的,不用担心。” 太子的声音和他人一样虚弱不堪,扔下手中的斧头,蹲在地上然后慢慢转头看我一眼,忽然露出纯粹干净的笑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笑,想必是他在宽慰我。 “我没力气扛起这荆棘木,帮我放到背上。” 我心一颤那荆棘木上布满尖刺,太子若是这样背回去……我想着都毛骨悚然,可又没有其他办法,重重叹了口气一咬牙抱起荆棘木,上面的尖刺瞬间刺入我手中痛不欲生,我这才能体会到太子的痛楚。 我小心翼翼尽量很轻的放在太子背上,树木的重量轻而易举便将尖刺陷入他背中,太子半跪在地上的身体猛然沉了下去,他用手臂支撑住上面青筋顿时暴突,他流了太多的血身体本来就虚弱无力,如今不但要承受荆棘木的重量,还要强忍尖刺划破脊背的剧痛。 太子双手成拳身陷入地中,用了很长时间才颤巍巍慢慢一点一点站起来,他用衣衫把荆棘木捆绑固定在腰间,每走一步起伏的尖刺便在他脊背上重复的划出更深的伤口。 我不能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句话不说可心如刀绞般陪着他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前走,可即便如此艰难和痛苦我依旧没听到他丝毫的声音。 从天柱山到地藏禅寺,我陪着太子足足走了一天一夜,路上香客居士看见太子满背血肉模糊无不动容,纷纷让开通道心悦诚服的恭送,快到地藏禅寺山门的时候,太子的后背上已经看不见一处完整的皮肉,每走出一步鲜血不断的滴落在地上他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渍。 到最后的台阶太子几乎是背着荆棘木爬上去的,我在旁边一直紧握着拳头,只有这样才能让眼眶中的泪水不会流出来。 秦雁回早已坐在地藏禅寺门口,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他的笑容我始终看不懂,但我从来没想现在这样愤恨他,可惜秦雁回明明知道我眼睛里的愤怒可丝毫都不介意。 禅寺中的方丈带领僧众一起迎了出来,见到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太子,都纷纷双手合十宣佛号,佛门中人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方丈见太子竟然背荆棘木入寺大为震惊。 “你可是佛门弟子?” “弟子法号六道。”太子用尽力气虚弱的回答。 “地藏菩萨成佛前曾背荆棘木熔化金锡,铸造法杖镇守十方幽冥,今日你竟然效仿地藏菩萨背荆受难功德无量。”方丈率众僧向太子行礼。 太子气喘吁吁艰难的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很虔诚恭敬的说。 “六道心有杂念六根不净,大殿之中妄言经文,念碎地藏金身弟子罪孽深重,唯有背负荆棘木重铸锡杖,弟子过失难辞其咎,愿领法戒惩治。” 第九十八章 舍身成仁 方丈见太子奄奄一息依旧诚心忏悔,让我搀扶太子入禅寺,重铸金锡杖事关重大方丈不敢怠慢,让迎客僧暂闭山门,我们跟随方丈进到大雄宝殿外的广场,方丈吩咐人取来断成两截的锡杖,架上柴火最后把荆棘木放于上面,支起一口大锅把断裂的锡杖置于里面。 点燃柴火后,方丈率领众僧围火而坐盘膝诵经念佛,太子即便虚弱的没有丝毫气力,也在我搀扶下缓缓坐下,单手合十静气凝神拨动手中金刚念珠。 秦雁回寻了一处台阶无所事事的坐在庙檐下,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怕太子体力不支会晕厥倒地,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广场之中钟鼓齐鸣梵音缭绕,那荆棘木看似寻常可在熊熊燃烧的柴火之中树身遇火而燃火势呈幽蓝色。 我的目光落在锡杖上,这么强势的大火灼燃之下那断裂的锡杖应该很快就能被熔化,可是直到锅底被烧的通红,安放于里面的锡杖竟然丁点反应都没有。 我眉头一皱和太子对视一眼,以现在的高温锡杖早该熔化才对,我们该做的全是按照秦雁回指点的,太子一丝不苟没有丝毫怠慢,我转头看见秦雁回嘴角慢慢挂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太子颤巍巍的站起身,他应该和我一样也想的锡杖不化应该还有什么我们没做到的事,而知道的只有秦雁回,我搀扶太子走到秦雁回的身边,他坐在台阶上慵懒的看着我们。 “居士一路指点六道才可弥补过失,如今真经和荆棘木都取回,为何还是无法熔炼锡杖。”太子很恭敬的向秦雁回埋头诚恳的问。“还望居士点拨,早日重铸锡杖居士定功德无量。” “地藏王在九华山铸造金锡法杖,成佛后以此杖镇守十方幽冥。”秦雁回淡淡一笑很平静的问。“你是佛门弟子,你可知道地藏在入地狱之前发大宏愿是什么?”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愿渡尽一切恶道众生。”太子波澜不惊脱口而出。 “天道无情众生皆苦,红尘六欲我甘沉浮,当年地藏王曾在佛祖面前立下大愿,为罪苦六道众生广设方便,令其解脱离苦得乐”秦雁回嘴角的笑意慢慢收起一本正经的看着太子。“这是地藏王发下的弘誓大愿,也是你们佛门的大慈悲境界,你是佛门弟子可真正领悟这大宏愿的真谛?” 太子先是愕然细细思索片刻依旧难以参悟。 “六道愚钝还望居士明言点拨。” “我记得你说过,一切皆因你而起,重铸锡杖愿意一肩承担,此话可当真?”秦雁回和太子对视很认真的问。 “他怎么没当真了,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太子愤愤不平的说。“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不当真的。” “那我还记得你说过一句,若能重铸锡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秦雁回并没有理会我的指责看着太子说。“佛门中人不打妄语,地藏王为普渡众生可以下地狱,你为重铸锡杖想必下火海……” 秦雁回点到即止目光看向广场正中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太子顺着秦雁回的目光看过去,等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一脸的顿悟和平静的释怀。 “六道多想居士一路指点,悟佛多年不及与居士相处的朝夕光阴,六道愿以身证佛。”太子心悦诚服恭敬的向秦雁回施佛礼。 太子说完转身看我,慢慢对我露出豁然开朗的笑意,双手合十也向我施礼,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这样做,很茫然的看着他,听见太子淡泊的对我说。 “六道今日受居士点拨终于参悟佛心,六道先行一步,望转告其他人,前途多厄六道怕是不能再一路相随,此间过往六道无怨无悔,各位一路珍重!” 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看着太子向我行佛礼后转身向广场中间走去,我不太明白太子突然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明显感觉他是在向我诀别。 “他……”我惊慌失措的转头看着秦雁回惊愕的问。“你到底点拨他什么了,你让太子去做什么?” 秦雁回慢慢站起身站到我面前看着太子的背影,淡淡一笑心满意足的说。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既然愿意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我不过是成全他而已……” 我细细想着秦雁回的话,猛然转头震惊的看向太子,我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等我想要阻拦时已经为时已晚,太子竟然波澜不惊一脸心如止水的走入熊熊大火之中,双腿盘膝坐在里面,大火顷刻间燃烬他的衣衫,太子不动如山双手合十闭目安详的盘坐不为所动。 我心中大吃一惊,正想冲过去把太子拉出来,却发现被秦雁回紧紧抓住,他脸上又泛起我熟悉的那种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 “他入火海焚身明志方可证佛心,佛都可以牺牲自己入地狱,他牺牲自己熔炼金锡你才可以取回人界之力,他顿悟佛理心甘情愿你诸多阻扰只会让所有事功亏一篑。” “你早就知道结果,如果这人界之力要拿他性命交换,我宁愿不取!”我彻底的愤怒冲着秦雁回大声吼叫,我试图挣脱开他的手,见他死死不放,怒火中烧身上的冥焰腾起。 秦雁回竟然不闪不避依旧不肯松手,冥焰能燃烬三界万物,可当冥焰包裹住秦雁回全身的时候,他竟然安然无恙的站立在我面前,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有万世天命,对于我来说最大的煎熬就是死不了,何况你这冥焰能燃三界万物,可殊不知我早已并非三界六道之中的人。” 我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三界独尊,可从未真正见识过他的能力,直到我出手的那刻我才清楚,芈子栖那样厉害以至于我们所有人合力都难以抵挡她一招,可面对冥焰她也会忌惮,可秦雁回明显法力甚至还在芈子栖之上,他甚至连冥焰都不放在眼中。 我像一个被大人抓着的小孩,无理取闹般倾尽全力想要挣脱出去,可秦雁回什么也没做,他的手如同铁钳般紧紧箍住我,到最后我已经放弃反抗,无力的瘫在地上心如刀绞的看着熊熊大火中被焚烧的太子。 他脊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滴落在金锡上,那任凭大火灼烧也没有丁点反应的锡杖竟然慢慢开始熔化,荆棘木上燃烧的蓝色火焰舔舐到太子的鲜血顿时火光冲天,漫天火海把太子完全吞噬其中我再也看不见他。 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的起那炙热的火焰,围坐在周围的众僧无不动容,在他们口中念出的已是为太子超度的经文,秦雁回终于松开我的手,我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看着那不断加剧的火焰,知道即便冲进去救出的不过是一捧焦灰。 曾经一路相随生死与共的朋友竟然眼睁睁在我面前就这么被烧成灰烬,我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秦雁回的手按在我肩头,他的影子笼罩着我亦然他这个人我完全无力去反抗。 我抬头看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恨,可他嘴角竟然慢慢露出一丝从容的微笑,只不过并不是在看我,慢慢转过头去顺着秦雁回的目光,我看见他眺望着天际,拂晓前的天边虽然依旧被昏暗所笼罩,可渐渐有明亮的光亮在东风升起。 当一轮红日缓缓出现在天际的那刻,一抹晨光顷刻间扫荡这广场中的幽暗,天地之间犹如佛光普照般瞬间明亮,当一缕阳光照射到广场正中那堆熊熊燃烧的大火上时,一抹金光从火焰之中透出,然后越来越耀眼直至那冲天的火光都黯然失色。 全寺的僧众都震惊的看着火焰之中的金光目瞪口呆,这奇异的场面让我都不知所措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瞠目结舌的凝视那火焰,耀眼的金光在晨曦中越发光亮,我下意识伸手去遮挡,发现秦雁回脸上慢慢露出欣慰的笑容。 “怎么……怎么回事?”我茫然的问他。 “你不是想取回人界之力吗?”秦雁回淡淡一笑看着那金光从容不迫的对我说。“那便是人界之力。” 我还是大为不解一脸疑惑的透过指缝看着那刺眼的金光,漫天的火焰在金光之中渐渐平和,围绕着金光缭绕,等到金光渐渐收敛我猛然放下手,嘴唇蠕动一下震惊的张开嘴。 火焰之中太子竟然还安然无恙的盘坐其中,只不过我现在并不敢相信那是太子,手指不由自主有些激动的抽动一下,喃喃自语的说。 “人界之力……到底是什么?” 秦雁回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意味深长的淡淡一笑。 “人界之力其实就是太子。” 第九十九章 佛光普照 我还是不太明白秦雁回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火焰之中的太子,那一刻我完全被触目所及的太子所震惊。 他在火焰之中闭目凝神,身下的荆棘木竟然在熊熊大火之中开出一朵莲花将太子托负在上面,莲花是佛国圣宝能净一切苦难,太子盘膝端坐于莲花之上宛如一尊神佛。 他脊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被大火舔舐竟然不焦不毁,反而慢慢愈合如初,被秦雁回交给他上有十轮经的袈裟在火焰之中浴火不燃上面金线金光闪闪,太子手臂上那些金刚经纹身在袈裟的金光照射下渐渐消褪,从袈裟上闪耀的金光慢慢环护着太子的手臂,慢慢上面出现新的文字,犹如是烙印上去清晰可见。 那应该是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真经的经文,太子说过这经文能超度十方幽冥一切怨念是无上功德,如今全烙印在太子的手臂之上,那袈裟闪耀的金光把太子笼罩其中,等到金光消散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穿在太子的身上,就连他手腕上那串二十一瓣金刚菩提念珠也在火焰之中慢慢凝聚,最后在太子手中凝结成一颗璀璨耀眼的宝珠。 那断裂的锡杖也完全被熔化,太子单手合十金光之中慢慢一根禅杖在他手中闪现,那禅杖尊体由复莲八瓣组成,禅杖下端有莲花花纹饰,栏之间以珠纹为界,极为精细。 杖身中空,通体衬以缠枝蔓草,上面錾刻诸天神佛,杖首用金丝盘曲成双桃形两轮,轮顶有仰莲流云束腰座,上托智慧珠一枚杖头为双轮四股十二环,四股以金条盘曲而成,四个金环象征苦、集、灭、道四谛,十二小环则代表十二部经。 这金色法杖一看就知道佛法无穷,太子端坐于莲花之上口中细细念出十轮真经,那是可以超度十方幽冥怨念的经文,之前还盘坐于广场四周的众僧见状,在方丈的带领下纷纷起身心悦诚服的下跪膜拜。 经文从太子口中颂扬他身上如同佛光凝照,在那佛光之中我震惊的看见太子身体的周围竟然有八部天龙拱护,他之前得到金刚菩提念珠让他佛法修为精进千里,可也只能召唤八部天龙中的六部,天众和龙部太子因为佛法不够一直不能驾驭,即便是能召唤的六部也只能每次驾驭一部,如今竟然八部天龙齐聚可见太子的佛法已经到了全新的境界。 太子缓缓睁开眼睛握住金锡禅杖从莲花之中站立起来,左手托举宝珠,右手持杖口中真经念完那刻重重一杖敲击在莲花座上,顿时萦绕在他身上的金光猛然向四方扩张,宛如佛光普照寰宇一片祥和睿静。 金锡震开地狱门。 这锡杖是地藏王的法器,太子重铸金杖并以十轮真经重新镇守十方幽冥,金光之中火势瞬间淹没,禅寺中的所有僧众顶礼膜拜长跪不起,本来看到太子安然无恙我应该很高兴才对,不过那高兴很快就淹没在我的疑惑之中,太子的佛家修为我见识过,绝对不会是如今眼前的这个,怎么看他还真像是一尊神佛。 就连那金杖是地藏王的法器,按理说一般僧人根本不可能拿的动,就算可以也绝对没有能祭出镇守十方幽冥的佛法,我想有这个疑惑的应该不光只有我一人。 太子从木柴上走下来,看他的表情比我还茫然震惊,来回看看身上的金丝袈裟和手中宝珠还有金杖,他原本是心如止水一心向着火中坐化成就金锡熔化好重铸金杖,想必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犹如浴火重生一般,非但安然无恙还突然获得难以想象令人啧啧称奇的佛法修为。 “想必居士从一开始就知道六道会浴火重生。”太子走到我们面前有些疑惑的问秦雁回。“只是六道至今不明,以六道佛法修为难以有之前的神力,为何会如此?” “你可知道你法号为什么叫六道?”秦雁回答非所问很平静的看着太子。 “法号……六道从小一心向佛,父亲曾告之六道出生的时候,他曾遇一位相师,告之家父六道面相非俗世中人若入空门能修八部天龙。”太子想了想淡定的对秦雁回说。“那相师定是造诣高深之人,六道三岁便应验相师的话入寺修佛,法号是家父所取告之是由那相师所赐,那位相师既然一言定我后世想必这法号另有深意,只不过六道愚钝一直未曾参悟其中奥义。” 之前认识云杜若的时候,和她闲聊曾听她说过这事,不知道秦雁回为什么会突然问及。 秦雁回笑而不语看着太子对我们说,太子面相是龙脑凤睛,鹤形龟息,吕洞宾遇仙成仙,头圆如珠,定登莲花悟菩提。 所谓鹤形清奇,龟息异常,吕洞宾有此相,至庐山而遇钟离真人,一梦黄梁而得仙道,龙脑者,头骨突兀高起而额露,凤睛者,两目细长,黑白分明而光彩,玄奘有此相,得登极乐佛。 常人得此相顶多富贵,可若入空门为僧,此相足称奇。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话问出口才知道有多突兀,面前这个男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这么大口气的人想必很难让人信服,可他那句君无戏言着实让我没有丝毫质疑。 “就算如此只说明六道和佛门有缘,修行这么多年六道佛法虽有小成可终难突破,六道本想遁入空门,可高僧告之修行未必在庙宇,大千世界佛法万化,只让我成为佛门俗家弟子。”太子从容镇静的对秦雁回说。“高僧提点六道,若遇能驾驭冥焰之人可修八部天龙,后来果真如此让我遇到冥皇转世的容彦。” “你既然是佛门弟子,可知道八部天龙是何物?”秦雁回淡淡一笑平静的问。 “六道当然知晓,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八部天龙包括八种神道怪物,因为天众及龙众最为重要,所以称为天龙八部,这天龙八部是佛教中的护法神。”太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记得当时曾听韩煜说过,太子面相头圆如珠,定登莲花悟菩提,莲花是暗喻佛,就是说太子他日能悟佛道修正八部天龙。”我突然在旁边插话说。“今日太子火焰中我看见八部天龙齐聚,难道韩煜真说对了,太子舍身成仁明心见佛所以修成八部天龙。” “他那相术并该旷古烁今,真是亏了他的神尊之位,一碗孟婆汤让他连相术都忘的差不多。”秦雁回听我提到韩煜由衷一笑对我说。“他说的也没错,不过并没有完全领悟这相文的真正含义。” “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奇的问。 “定登莲花悟菩提,莲花是佛国圣物,但凡菩萨神佛能坐立其上,你们既然认为他修八部天龙,可知道八部天龙不过是护法神而已。”秦雁回淡淡一笑沉稳的说。“他既然能登莲花比是神佛,你们见广厦三千的庙宇之中,但凡坐立于莲花之上的神佛会是区区护法神。” 秦雁回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迟疑,其实在琉璃玲珑塔中,太子力破洪荒四方神帝祝融,熔浆之上步步生莲就让我们大为震惊,今日浴火重生又坐于莲花之上。 “你一直以为自己能修八部天龙是护卫诸天神佛,你是佛门弟子当然知晓只有得道高僧坐化需经过亿万劫难方可见佛身,你并无前世修为又怎么会召唤出八部天龙。”秦雁回心平气和的问太子。 “六道不知,还望居士明言。” “你与生俱来有天龙臂,八部天龙之中最高便是天众和龙部,这才是你能召唤八部天龙的真正原因。”秦雁回指着太子的手臂不慌不忙的说。“你能修八部天龙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护卫诸天神佛,而是在守护你!” …… 太子一愣再难心如止水的平静,瞠目结舌的看着秦雁回半天说不出话来。 “守护……我?”太子嘴角蠕动一下震惊无比的看着秦雁回。“六道不过是佛门弟子,并非又岂会有八部天龙相守?” “你可见过有佛门弟子能坐立于莲花之上的?”秦雁回淡淡一笑反问。“我当年为你看相并留下法号交于你父亲,让他在你遁入空门的时候留给你,当时就是想让你参悟六道这个法号的真谛,没想到你直到现在还未通透。” “六道……看相?!”太子刚一开口突然恍然大悟惊讶的看着秦雁回。“给我看相的那位相师便是居士!”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笨,若是谁能一言定太子后世而且分毫不差,除了眼前这个三界独尊的人还有谁能做到。 第一百章 幽冥教主 秦雁回不再言语,转身走进大雄宝殿之中,里面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神像,在神像的旁边庙墙上挂有一幅硕大的被庙中僧人供奉的绢画,画面像是一个车轮的形状,秦雁回抬头仰视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太子。 “你既然至今不明我为何给你取法号为六道,你是佛门弟子可知道这画像的含义?” 太子点点头如数家珍的了如指掌的说我们眼前这图名六趣生死轮图,也被称为六道轮回图,是三界六道的众生运转的车轮,轮外刻转轮圣王,头顶三世佛,面目丑怪,蓬头獠牙,脚踏鳌头,口衔轮彦,双臂环抱巨轮,以此表示人生之业力不可逆转。 六趣轮可分为四层,内层中心刻跏跌坐的卷发修行者,其左侧有一只猪,右侧有一只鸽,坐下有一条毒蛇三种动物,分别表示愚痴、贪染、瞋三毒。 太子了然于心的告诉我们,佛家认为,人生有诸多恶业,其中尤以三毒为最,成为产生诸恶业的根本,从行者胸部发出六道毫光直射轮外,将巨轮分为六份,而第二层的六份就是所谓的六道,即六种业力产生的果报。 第二层正上方为天道,刻日月绕须弥山顶,顶上有安宫殿,此道清洁光明富丽堂皇,非人类世间所能比拟,天道之右为人道,刻四人戴冠著袍,持物站立,此道为世人所居人类之所。 天道之左为阿修罗道,刻一位三头六臂,手持诸般兵器的阿修罗像,第二层正下方是地狱道,刻有漆黑的地狱门,一马面狱卒正欲把一罪人扔进油锅中,此道为众苦聚集、悲惨至极之所。 地狱道之右是饿鬼道,刻饿鬼手擎一人,口咬人头,此道中的饿鬼是诸鬼中最苦的,不但常受饥饿,千年万载难得一食,即便得了,也会立即被猛火所焚,烧成灰烬。 地狱道之左是畜牲道,刻一狮一牛一马任人驱使,互相蚕食。此道是一切动物群聚之处。 “所谓六道便是这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修罗道和人间道以及天道,佛家所说的修行便是为了离苦得乐,脱离六道轮回。”太子一脸淡泊的说。 “那如何才能度化世人脱离六道呢?”秦雁回淡淡一笑问。 “这便是地藏王菩萨的大愿,为救度一切罪苦众生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佛祖前立誓要度尽六道中生死流转众生。”太子一脸虔诚恭敬的回答。 “那地藏王是怎么度化六道众生的?”秦雁回继续反问。 太子想都没想回答,地藏王因要度化六道众生,因此也被称为六地藏,其中左手持人头幢,右手结甘露印,专门救助地狱道众生被称为檀陀地藏。 宝珠地藏左手持宝珠,右手结甘露印,专门救度饿鬼道,宝印地藏,左手持锡杖,右手结如意宝印,专门济度畜生道,持地地藏,左手持金刚幢,右手结施无畏印,专门济度阿修罗道,除盖障地藏,左手持锡杖,右手结与愿印,为人除掉八苦之盖障,专门济度人道,日光地藏,左手持如意珠,右手结说法印,照天人之五衰而除其苦恼,专门济度天道。 秦雁回笑而不语,转身走到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的地藏王神像之下,让太子站立于神像前面,忽然意味深长的问。 “你现在可知你法号为何叫六道?” “……”太子一愣似乎还是没想通透。 我在旁边抬头看那庄严肃穆的地藏神像,头戴宝冠、身披金色袈裟璎珞装饰一手持锡杖,锡杖的形状和太子手中如今握在的金杖一模一样,这锡杖能震开地狱之门,救出在沉溺业海裡,受报的地狱罪苦众生,使令得以脱离地狱罪报之苦。 神像的另一只手托举宝珠,明珠照亮天堂路,太子说过这宝珠又叫如意珠,宝珠的光明能遍照虚空法界,光摄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众生,令他们都能离苦得乐,满众生之愿,能破众生之无明,获至光明解脱。 等我的目光从神像上移下来看着眼前的太子,心中猛然一惊,来回在神像和太子身上打量了许久,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 “能登莲花悟菩提……我想我应该知道你的法号为什么是六道了!” “为什么?”太子问 “你可坐立于佛国圣物的莲花之上,只有神佛才能做到,你身边又有八部天龙护卫可见非比寻常,你如今手持金锡杖和宝珠,身披地藏袈裟,你和这大雄宝殿中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所谓六道,其实是说要你登莲花禅悟菩提正果救度六道罪苦众生。”我深吸一口气很惊讶的看着太子。“你可以拿的起地藏王的锡杖和宝珠,能抄回地藏十轮经……能救度六道众生的只有地藏王……” 我向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那威严肃穆的神像,目光慢慢落到太子的身上。 “你法号叫六道,是因为你就是地藏王!” 我终于明白秦雁回为什么要带太子来九华山,这里是地藏王的道场,秦雁回说要取回人界之力必须要靠太子,事实上并不是取回,因为人界之力便是太子,不过是要他重新拿起金锡法杖。 太子在此念经并非心有杂念,不过是地藏真身降临,金龛中供奉的塑形金身又如何承受的起地藏王的膜拜因此才会破碎,太子应该就是地藏王转世,他只有取回十轮真经和重铸金锡禅杖才能拥有无量佛法,也是我们需要的人界之力。 难怪秦雁回一路上的笑意我一直都看不懂,他是感觉看太子如此虔诚的膜拜自己的神像感觉很好笑,这也是秦雁回问太子参拜地藏王是什么感觉的原因,太子见他盗取袈裟说是十轮重罪,可秦雁回却称为借,太子既然是地藏转世,取回自己的袈裟又怎么算是偷。 在秦雁回的指点下在山洞帮太子破除魔障,明心见佛血染真经终于参悟佛法,秦雁回并非是在刁难太子,而是磨砺他摒除一切重得无量佛力,最终太子终于豁然领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慈悲,舍身成仁终于修成佛身以至八部天龙齐聚。 “他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取法号六道的原因,因为你便是地藏王转世,你可以救度六道众生。”秦雁回笑着点点头对太子说。 “我是地藏……王转世?!”太子到现在还没平静下来,看看手中托举的宝珠和握着的金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年我在鬼市遇容彦,知道他事百鬼送子就知道非比寻常,遂向方想求证才得知是冥皇重回六道转世轮回。”秦雁回看着太子心平气和的说。“直到我偶遇你们兄妹,观其面相惊诧不已,你本是教化主宰十方幽冥的幽冥教主,而云杜若与生俱来竟有驾驭阴兵的能力,你兄妹二人主十方幽冥竟然一起转世,我就猜到多半和冥皇有关。” “幽冥教主!”我听这名字感觉好霸气,笑着看了看太子,从没想过一直跟着身边的他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冥皇转世,地藏随行,可见非比寻常,我再向方想求实,可惜他虽是幽冥使者但知道的也并不多。”秦雁回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威严的说。“直到后来我发现芈子栖竟然开始重生,我才把所有的事联系起来,方想告诉过我昔年嬴政在祭宫封印芈子栖借用的便是冥皇的幽冥之力,如今芈子栖复生势必怨念难平祸及三界,而这个时候冥皇和地藏都相继转世,我就猜想应该和芈子栖有关。” 秦雁回说到这里指着太子手中的金杖继续说,他带太子来九华山就是因为这里是太子的道场,太子是幽冥教主转世势必会将无量佛法放于金杖之中镇守十方幽冥。 太子在大雄宝殿念经文,锡杖感知太子大宏愿的念力才会断裂,秦雁回说太子若想重铸锡杖就必须明心见佛,因此才带他去地藏成佛之地入定参悟,十轮真经是太子救度六道的无上佛法,唯有太子自己超凡脱俗不受尘世羁绊方能顿悟。 天柱山太子血染荆棘木,殊不知那荆棘木为菩提树,血浸树心犹见佛心,可开千瓣莲花助太子修成正果,难能可贵是太子最后能兑现自己曾经立下的大宏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大慈悲不惜只身入火海舍身成仁,终于功德圆满参悟无上佛法。 太子如今已十轮真经加持于身,在浴火中炼化如意宝珠和十方金刚杖,太子已经重新取回自己的佛法修为,同时也拥有了开启幽冥之路最后所需的人界之力。 秦雁回让太子把袈裟重新放于佛龛之中,上面的十轮真经能超度十方幽冥的怨念,并把十方金刚杖也重新放回到地藏金身的手中镇守幽冥,太子如今已得无上佛法又有十轮真经加持,佛家修为今非昔比。 第一百零一章 比剑 我们马不停蹄赶回独山阴庙,聚魂花果然神奇真的救回方想,他们见我和太子回来都高兴不已,韩煜问及我跟太子拿人界之力的经过,当得知太子竟然是幽冥教主时大家都瞠目结舌。 “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就告诉过,诸天神佛法相万千,等到你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便能拥有人界之力。”方想徐徐走上去恭敬的低头对太子说。“方想在此恭迎幽冥教主法驾。” 方想有七世修为在太子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不光是她一人旁边的叶轻越和陆青眉见证也恭敬稽礼。 “这下好了,三界之力全都取回来。”韩煜欣喜的转头走到方想面前。“师傅,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开启幽冥之路?” 叶轻语和陆青眉忽然脸色有些黯然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好半天叶轻语才看着我们身后问。 “他不是带你们去取的人界之力吗,他没来阴庙?” 叶轻语问的应该是秦雁回,我转身才发现秦雁回并没有走进来,走到门口张望才发现秦雁回一个人独坐在殿外的石凳上,他周围是那些枯败的花圃,里面种满不知名的花草,听韩煜说从来没有开放过,月色下秦雁回的背影各位的孤清和落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进来。 “师傅,听说他也是你故交,难道也来阴庙我去叫他进来。” “不用了。”方想喊住殿门口的韩煜,望着秦雁回的背影浅然一笑。“他的苦……你们不会懂的,就让他一个人坐一会吧。” 秦雁回的沧桑和过往我们终究是无法去体会,或许能理解他的只有曾经的朋友,我想方想应该算一个,方想重伤初愈看上去有些虚弱,甚至连说话都很吃力,韩煜连忙搀扶方想坐下。 “我气血不足以至于邪正盛衰寒从中生。”方想看着韩煜淡淡一笑轻柔的说。“你亲手帮师傅熬一副药吧。” 韩煜连忙点头去药柜配药,方想精通草药韩煜一直在身边耳闻目染对医理也很精通,他之前在阴庙的时候经常随方想上山采药,殿中墙上是一个硕大的药柜里面的草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等等。”方想叫住韩煜迟疑了一下。“这剂汤药师傅从未教过你,你去药柜我按照我说的配药。” “师傅还有没教过韩煜的药方?”韩煜有些诧异。 “若是可以,我宁愿永远都不教你……”方想神情有些惆怅的苦笑,旁边的叶轻语和陆青眉也有些黯然神伤,我不知道她们到底为何如此忧伤,不过方想却很平静淡泊。“龙胆草、忘忧花、天葵、六和曲、白头翁和忍冬草最后一味是王不留行,这七种草药熬成一碗……你亲手为我熬这一次药吧。” 韩煜点点头按照方想的吩咐很快从药柜中配好药转身去药房煎熬,我跟进去的时候韩煜全神贯注蹲在炉火前,手中扇着蒲扇专注火候认认真真的熬药。 “你有没有发现叶天师和陆主持怪怪的,而且秦雁回怎么说也是你师傅方想的故人,想必交情也不浅,都到了阴庙也不肯见去见见你师傅……”我蹲在韩煜旁边若有所思的说。“你说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 “能有什么事瞒我们,现在同仇敌忾要对付芈子栖,可能是她们也知道芈子栖法力太高深所以心有余悸。”韩煜想了想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微笑。“你别疑神疑鬼的,或许就是我师傅刚被救回来身体虚弱,这不是让我帮她熬夜嘛。” “可我总觉的怪怪的。”我皱着眉头挠了挠头。“可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 “我知道。”韩煜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我追问。 “师傅应该是知道芈子栖不容易对付,何况芈子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解除上古魔神的封印,如今我们要入幽冥取回记忆,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和芈子栖之间的抗衡才刚刚开始。”韩煜笑了笑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想必师傅和叶天师她们是担心我们此去吉凶难定所以才忧心忡忡。” “……”我细细想了想韩煜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或许是我自己杞人忧天。“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和芈子栖的决战看来在所难免,她们担心也不无道理。” 那剂汤药韩煜足足熬了两个时辰,就蹲在炉火前一丝不苟的控制着火候,生怕有差池熬坏了药,等端到方想面前时,那碗药色褐味浓冒着腾腾热情。 “你可还记得这阴庙的规矩。”方想看着手边的药有些出神,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对韩煜问。 “韩煜当然记得,阴庙有求必应,求一件事必须用另一件事交换。”韩煜了然于心的回答。 “你当然向我求问取回记忆的办法,我告之你要借三界之力开启幽冥之路,以肉身入幽冥见孟婆取回遗忘的记忆。”方想看韩煜的眼神永远是那样轻柔和煦。“你可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做。” 当时韩煜的确欠方想一件事,不过那个时候方想并没有说要韩煜用什么交换,韩煜一听嘴角露在不羁的笑意。 “师傅从小教导韩煜导人向善除魔卫道,如今芈子栖重生乱世祸及三界,弟子是玄门中人岂能坐视不理,只要能阻止芈子栖弟子万死不辞,师傅您想让我用什么交换韩煜绝无怨言。” “你我师徒一场,你之前所会道法都是由我传授,如今你已经取回天界之力想必修为法力今非昔比,我应该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方想一边说一把拿出一把精炼宝剑,这剑在四梵天韩煜破除心魔的时候,方想也是他难以放下的羁绊,幻化成魔障险些要了韩煜的命,这把剑当时就拿在方想的手中,据说此剑是阴间之物,取九泉阴铁用忘川水淬炼而成,此剑可除魔灭鬼非一般人能使用,因此故名弑鬼。“既然你还差为师一件事作为交换,那你就陪我再比试一次剑,也让我见见你如今道法精进到何等地步,此去幽冥我也好安心。” “比剑……”韩煜应该是没想到方想提出的交换竟然是比剑,嘴角挂出的笑意更深。“好啊,想想已经很久没和师傅比剑,还请师傅赐教。” 韩煜的剑法是方想所传,即便方想提出比剑韩煜虽然答应,可剑招一处就知道他并未用全力,甚至连雷影都没拔出,对面的是自己师傅说是比剑在我看来更像是韩煜和方想合练剑法。 两人想必之前经常练剑,而且又对彼此熟悉信任,两人一交手便知这套剑法被韩煜和方想练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方想手中弑鬼也并没有拔出,不过她剑法阴气鼎盛刚柔并济剑招古朴浑厚,而韩煜的剑法虽是方想传授,或许是雷影在手韩煜剑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剑招随心所欲,如行云流水一般,人与剑相得益彰。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百余招,忽然峥的一声方想手中的弑鬼剑夺鞘而出剑身之上并没之前在四梵天看见的冥黑之前,想必方想只是舞剑并没有用道法,可即便如此方想长剑出鞘后大开大阖、势道雄浑,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韩煜见方想拔剑应该是怕有怠慢之意,一声龙吟他手中雷影也拔出,上面也没青冥电闪他也未用道法,两剑相交荡激之力、破空之声在殿中此起彼伏清脆悦耳。 若论剑法韩煜和方想应该不相上下,即便韩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在方想面前处处都剑留三分力,所以剑空有势却无神。 “师傅,这招踏雪寻梅您一直说我未练精进,还请师傅指点。” 韩煜一脸轻松自如的笑着,话语中一剑挥出,雷影剑势奇雄浮光掠影直直向方想刺去,方想举弑鬼应该可以挡开雷影,可就在雷影剑尖刺向她身体时,方想手中的长剑竟然垂下。 我们顿时大吃一惊,韩煜更是惊慌失措,这一剑出手之奇剑招之快令人匪夷所思,不过韩煜本来就手下留力何况他应该是知道方想对于这套剑法了然于心,怎么都可以闪避开的,可万万没想到方想竟然不躲闪。 韩煜想要收剑已经来不及,重重一掌打在握剑的手腕上,剑尖骤然垂下去,可他距离方想太近剑刃还是割破了方想的手背,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顿时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当! 韩煜手中的雷影掉落在地上,惊慌失措一脸懊悔愧疚的看着方想。 “韩煜并非有心伤及师傅,是弟子剑法不精不能收放自如,还望师傅责罚。” 方想看着手背上的伤口,表情有些落寞慢慢淡淡很凄然的笑了笑。 “不关你的事,是师傅反应慢了,看来师傅再也不能教你什么……” 方想说完转身端起放在旁边的那碗由韩煜亲自煎熬的汤药,手背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里面,转头看看我们每一个人,叶轻语和陆青眉都下意识叹口气避开她的目光,方想看着殿外露出平静的笑容,我望过去站在外面的秦雁回一脸孤清神情黯然的和方想对视。 当方想的目光最后移到韩煜脸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眷恋,慢慢在脸上露出不舍的微笑,嘴角蠕动一下本来还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端起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二章 曼珠沙华 方想放下手中的碗,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韩煜连忙走上前,撕下衣角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帮方想把伤口包扎好,神情中全是诚恳的懊悔和难受。 “是韩煜不好伤了您……” 韩煜的话还未说完,方想的手已经轻柔的抚摸在他脸颊上,韩煜一愣有些茫然和迟疑,方想的手指慢慢触摸着韩煜脸颊,落在我们眼中都有些奇怪,怎么看那都不像是师傅对弟子该有的动作。 “你此去幽冥一别,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你又是什么时候……”方想笑着声音透着不舍的眷恋。 韩煜听完二话没说站起身,从地上拾起刚才他脱手掉落的雷影,还剑入鞘双手送到叶轻语的面前,一脸诚恳的说。 “多谢天师赠剑之恩,韩煜幸得雷影多次死里逃生,如今韩煜取回天界之力已有自己得兵器,雷影奉还于天师。” 韩煜说完后又回到方想身边,蹲在她旁边继续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声音变的柔和认真。 “师傅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生性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游戏人间,从未留在师傅身边侍奉,韩煜答应师傅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心甘情愿回阴庙常伴师傅左右,从此世俗之事再和韩煜无关我只留师傅身边再不离去。” 这话韩煜说的情深意重字字肺腑,我们听到无不感动,可我看见叶轻语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她在旁边看着韩煜目光是那样悲伤,紧咬着嘴唇转身出殿而去,陆青眉在旁边无力的叹口气跟着追了出去。 “好……”方想脸上露出释怀的微笑,好像她等这一句话等了太长时间。“还能听见你这样的话,我也心满意足了,昔年你曾在这阴庙当我面许下来世留守阴庙,你虽在阴庙长大可你从未心甘情愿说过想留下,如今你说出来你的誓言已经兑现了,我终于等到曾经的你……” 忽然间有花香从殿外传进来,这阴庙被方想打理的井井有条,殿外的花圃中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可听韩煜说从来未见开放过,很诧异这花香是从什么地方传来,我们走到殿外时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花圃中那些一直没有盛开过的花如今全都绽放,一朵朵赤血如火整个庭院像是被血染红的地毯一般,我记得韩煜说过,方想告诉他,若是有一天她等的那个人来了,这里的花便会盛开绽放,我环顾四周从旁边看着韩煜,想起刚才方想说过的话。 难道…… 方想一直在等的人是韩煜,不,是那个心甘情愿兑现自己诺言的韩煜。 秦雁回就一言不发落寞的坐在花簇之中,就好像他早知道这里的花会绽放一般,漫天的花香也遮挡不住他那溢于言表的哀伤,好像那花香具有奇怪的魔力,能勾起一些难以泯灭的记忆。 这红花生的很奇特,之前没盛开的时候枝叶茂盛郁郁苍苍,可当所有的红花绽放的那刻,全部的枝叶在红花盛开前的那刻纷纷凋零飘落。 “这到底是什么花?”我好奇的问身边的韩煜。 韩煜也一脸茫然的摇头,他说曾经问过方想这花的名字,可方想从未告诉过他。 “你们想知道这花名……”秦雁回终于抬头看我们忧伤的说。“此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你们没见过是因为此花并非盛开在人间。” “花叶永不相见?”我一愣诧异的看着秦雁回。“并非盛开在人间,那盛开在什么地方?”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太子忽然环顾四周表情惊愕的喃喃自语。“难道这便是佛经中提及的曼珠沙华!” “什么是曼珠沙华?”云杜若疑惑的问。 “这花当然在人间看不见,因为只会盛开在阴间,是黄泉路上的花,在哪儿这花会漫山遍野的开放,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阴间,红的红的似火,因而被喻为火照之路。”太子看着满园红花惊讶的对我们说。“曼珠沙华是那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阴间亡魂便籍由着这花的指引,进入幽冥……” “这花还有一个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过,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秦雁回重重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大殿之中声音忧伤的说。“因此花开花开彼岸故名彼岸花。” 彼岸花…… 这花名我们当然都听过,就单单是这名字就如此哀伤和不祥,没想到方想竟然在阴庙之中种满了彼岸花,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上这样的花,近乎于诅咒般的花语又有谁愿意去面对。 韩煜应该心有郁结转身回到大殿之中,我们跟在后面进去,韩煜正想开口问方想在阴庙种下彼岸花的原因,方想站起身拔出手中的弑鬼剑,剑身上顿时冥黑之前环绕。 “时辰到了,你们要去幽冥取回记忆,现在便是开启幽冥之路的时候。” “好。”韩煜笑着点点头对方想说。“师傅,等韩煜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种这么多彼岸花。” “不用了,或许你去幽冥就能知道答案。” 方想凄然一笑久久看着韩煜,溢于言表的不舍和眷恋我看的很清楚,可惜韩煜并没有察觉,方想让韩煜祭出金锏,韩煜心领神会掐出道指,口中默默念咒,一道金光从他胸口闪现,片刻间韩煜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手持双金锏犹如神尊降世何等威猛。 韩煜举起金锏,道指头从眉间划过,额头上方的傲天目顿时出现,当傲天目睁开的那刻雷闪白光夺眶而出照射在金锏之上,这傲天目可节制三十六天雷霆之政,如今韩煜把天界之力全灌注于金锏之上。 我伸出手张开五指驾轻就熟的祭出幽蓝色的冥焰,这可以燃尽三界万物的火焰拥有着上古的神力,我慢慢把手按在韩煜的金锏上面,冥焰立刻缭绕在金锏上,火光和金锏上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威力惊人。 太子也不迟疑单手合十,右手平身出来,在口中细细念出地藏十轮真经,经文中一抹金光从太子手中慢慢延伸出来,那把太子在九华山重铸而成可镇守十方幽冥的金锡法杖被他握在手心,当三种力量融汇在一起的那刻,一道耀眼夺目的光亮从中间迸发出来。 方想把手中的弑鬼剑慢慢放入那光亮之中,剑身上的冥黑之气和我们的三种力量交汇在一起,顿时整个大殿之中阴风阵阵,一道漆黑的犹如漩涡般的大门出现我们眼前,从那漆黑的漩涡深处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哀鸣,像是幽冥深处最恶毒的诅咒。 “这便是能通往阴间的幽冥之路,你们从此门进去便可入幽冥,取回记忆后你们就能自信回到这里。”方想收起弑鬼看着韩煜平静的说。“我就不去了,这幽冥之路的大门必须有人守护。” “好的,师傅不用为我担心,如今我已经取回天界之力,而且我身边还有朋友相助,入幽冥取回记忆不会有太多险阻。”韩煜轻松自如的冲着方向笑了笑。“有劳师傅在此等候,韩煜快去快回一定不会让师傅挂念。” “帮我一个忙。”秦雁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他手心的风铃手链,第一次在鬼市见到秦雁回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柳树下认真仔细的编织着这手链,开始的时候我还很疑惑,向他这样三界为尊的人为什么会专注这样的小事,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他编织的不是手链,而是他无法释怀的悲伤。 这让我想起在祭宫之中的棺椁里见到的那位女子,她躺在里面如同是安详的熟睡,身边摆放了这样的风铃手链,我想秦雁回一定经常会去看她,每一次都会留下一条手链,那里面有他的思恋和无法向任何人诉说的亏欠,即便能只手遮天的人却无法和自己最在意的人在一起,看着他沧桑落寞的脸我忽然有些可怜眼前这个三界为尊的男人。 秦雁回把手链慢慢递到我面前惆怅感伤的说。 “你此去幽冥在奈何桥边会看见我等的那个人,你应该会认出她的,帮我把这手链交给她,告诉她……即便三界尽毁虚空湮破雁回定会救她回来。” “……”我怔了一下,当时很清楚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绝无戏言,他身上所有的沧桑和落寞还有溢于言表的悲伤,我想全然都是因为奈何桥边的那个人。“你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她?” “雁回身边的朋友所剩无几,难得今日重回阴庙。”秦雁回看着方想手中拿出一壶酒很遗憾而诚恳的说。“今日只想陪陪朋友一醉方休。” 第一百零三章 六绝汤 我们五人相继进入那漆黑如同漩涡的大门,我最后一个进去临行前我还回头看了方想和秦雁回一眼,他们之间似乎真有什么隐瞒着我们,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总是隐约感觉此去幽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等我跨过那大门后,眼前触目所及的景象让我多少都有些震撼,韩煜曾经开我玩笑,说我是离阴间最近的人,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竟然站立在另一个人们忌讳莫深的地方。 阴间! 我也曾幻想过阴曹地府会是什么样,或许是因为和韩煜相处的时间太长,在他给我的描述中我渐渐自己能勾画出阴间的样子,看你出入并不大,至少和我想象的大致一样。 这里永世没有一丝阳光能穿透幽暗的阴霾,触目所及是悄然无声前行的人海,只有最前面有忽明忽暗的灯火在指引,我们便站立那茫茫人海之中,向前缓慢行走的人群目光呆滞,空洞的眼神透着对尘世的眷恋和如今的茫然,我们站在中间有些格格不入,每一个人都面无表情,僵硬的皮肤和呆滞的步伐让这阴暗的人流四周弥漫着阴森和恐惧。 这些人群似乎根本看不见我们一样,直直的向我们走来,我正想闪避却惊讶的发现,这些人竟然如同无法触及渺茫的烟云一般从我们身体中穿过。 “这些都是入阴间的亡魂,他们只剩下魂魄如今前往鬼门关听候发落。”韩煜在我们旁边说。 “这些人为什么好像看不见我们?”顾小小疑惑的问。 “我们是肉身入幽冥,所谓人鬼殊途阴阳相隔,我们虽然到了阴间但却是阳世中人,这些亡魂所以看不见我们。”韩煜不慌不忙的解释。 我们恍然大悟的点头,跟随着数之不清的亡魂慢慢前行,前方那忽明忽暗的灯火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韩煜告诉我们确切的说这里还不算是阴曹地府,只有过了这鬼门关才算是。 我们抬头顺着韩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是一个牌楼,那灯火便是牌楼两边的巨大的火盆,我抬头看那牌楼上面赫然三个威严大字。 城隍庙。 韩煜告诉我们这里便是鬼门关,到幽冥地府首先要过城隍庙,这里由阴兵把守,城隍庙看门左右两边站立的是十大阴帅之一的黑白无常,左边白无常则笑颜常开,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一见生财四字,右边的黑无常一脸凶相,长帽上有天下太平四字。 黑白无常手中各持招魂幡和脚镣手铐,上面血迹斑斑,阴兵手持赶鬼鞭驱使人流加快步伐,莫要再留恋人世。 果真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即便是黑白无常竟然也无法看到我们,一路一路畅通无阻过了鬼门关,在地府中死去的人在鬼门关之前还算是亡人,只有过了鬼门关之后才是真正的鬼,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是一条极其不平整的青石板路,这是接引之路,不过还有一个名字想必更熟悉,黄泉路! 路的两边是盛开的赤红彼岸花,就和我们在阴庙的庭院中见到的一样,花落叶发永不相见,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路,黄泉路上到处都是游荡的孤魂野鬼,都是些阳寿未尽而非正常死亡的,他们即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更不能到阴间,只能再黄泉路上游荡,等待阳寿到了后才能到阴间报到。 沿着黄泉路再往前,黄泉路的尽头就是忘川河,忘川河上有座桥便是奈何桥,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过了奈何桥就入轮回,等待来生的是什么道谁也不知,韩煜指着这桥告诉我们阴间以此桥为界,走过去便是一个新的一个轮回。 这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三界众生皆在六道生生世世轮回,这一世的终结不过是下一世的起点,六道之中轮回的人无法拥有往世的记忆,只因为每个人在转世投胎之前都会在奈何桥的对岸喝下忘记前尘往事的孟婆汤。 所以走在奈何桥上时,是一个人最后拥有今世记忆的时候,这一刻很多人还执着于前世未了的意愿,却又深深明白这些意愿终将无法实现,就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奈何前世的离别,奈何今生的相见,无奈来世的重逢,这或许也是这座连接各世轮回的桥命名为奈何桥的原因。 阴曹地府给我的感觉除了阴森就是昏暗,没有生气的亡人国度,直到走到奈何桥边的时候我这种想法才有所改观,在奈何桥头竟然有一处庭院,其间有流水萦回,花草掩映,显得既庄严肃穆、古朴典雅而又幽深静谧、秀丽清朗。 围绕着庭院四周长满了郁郁苍苍的花草,是这幽暗的阴间唯一亮丽的色彩,完全和阴曹地府的幽暗格格不入,站在庭院门口给人一种流连忘返的惬意,甚至都有一种忘记这是阴间的错觉。 孟婆庄。 我抬头看见庭院上的三个大字,这里应该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传闻中那个掌管遗忘和记忆的孟婆应该就在里面,我们走进孟婆庄,那庭院深处依旧郁郁苍苍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致。 我曾好奇过孟婆为何能让三界众生都必须要喝她的孟婆汤,太子说佛家也有孟婆的记载,孟婆自小研读儒家书籍,长大后,开始念诵佛经,她还在世时,从不回忆过去,也绝不想未来,只是一心一意地劝人不要杀生,要吃素,世人并不知道其名字,因为她家在孟庄,于是人称她为孟婆。 后来,孟婆入山修行,因为当时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机,因此,上天特命孟婆为幽冥之神,并为她造筑孟婆庄,而佛家经文中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过去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没有来,想它干什么。 我回想着太子的话走进庭院,在最里的凉亭中我们看见一位女子坐在里面,纱幔低垂让我们看不见她的脸,可透过纱幔隐约能看见是一位年轻曼妙的女子。 我的目光落在那女子旁边坐着的人身上,我见过她,就在祭宫的棺椁之中,她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我看见镜后的字。 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我知道她是谁,不过她的眼里却看着韩煜,浅然一笑感慨万千的说。 “你来了。” 她的神情和语气让我想起第一次在鬼市遇到秦雁回的时候,他对韩煜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三个字。 “你认识我?”韩煜有些诧异的问。 “认识……当然认识,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越千玲淡淡一笑回答。 “他让我把这手链交给你。”我走上前拿出秦雁回交给我的风铃手链送到她面前。“他说……他一直都在,即便三界尽毁虚空湮破他也一定救你回去。” “帮我告诉他,千玲在此很好让他无须羁绊,他每次来祭宫陪我说的话我都能听见。”越千玲从我手中接过手链深情的凝视,慢慢抬头看我。“你回去的时候,也帮我带一样东西交给他,他看了之后自然会懂的。” 我点点头退了回来,余光瞟向纱幔中的那女子,在她的面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个瓷碗,里面盛着一碗看上去像汤药的东西,不过闻着却并不感觉会有多苦。 韩煜双手稽道家礼仪很恭敬的向那女子俯首,声音诚恳的说。 “芈子栖怨念难平兴风作浪唯恐祸及三界,韩煜和众人特来求见孟婆神,想要取回前世记忆拨乱反正,还望孟婆神成全。” 听见韩煜这句话我们都一愣,对于我们来说孟婆不过是传闻中很久远的名字,传闻传闻中孟婆有一张和她名字格格不入的脸,没想到这纱幔之中的女子竟然就是孟婆,我很想看看纱幔后面传说中令人过目难忘绝世的美人。 倒不是她的容貌吸引我,让我念念不忘的怕是她手中的那碗能让人忘记前世记忆的孟婆汤,记得方想曾经告诉过我们,孟婆是地府中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 鸿蒙初开,世间分为天地人三界,天界最大掌管一切,人间即所谓的阳世,地即为阴曹地府。 三界划定,无论天上地下,神仙阴官,俱都各司其职,孟婆从三界分开时便已在世上,她本为天界的一个散官,后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无数,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就来到了阴曹地府的忘川河边,在奈何桥的桥头给过往阴魂一碗忘记前世的孟婆汤,喝下便忘记了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了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 “既然来了,想必你们一定有很多事要问我,坐下等我熬好这碗汤药。”孟婆的声音空灵悦耳想必和她的美貌相得益彰。“你们也难道来一次,所问之事我定知无不言。” 听孟婆这么说我们悬起的心总是放下,从被芈子栖算计开始我们一路历经千辛万苦处处都九死一生,原本想着下幽冥见孟婆取记忆会不会又遭遇险阻,现在看来似乎是我们太紧张多虑。 “你熬的这腕可是世间传闻中能遗忘前世记忆的孟婆汤?”韩煜坐下后看着孟婆熬制的汤药好奇的问。 “不是,有些人对红尘俗世死心后不愿意再入六道轮回,从此愿意永留幽冥,便向我讨要一碗可让其断了所有红尘羁绊和念想的汤药,一旦喝下后虽然还有前世的记忆,可是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这汤药的缓缓入喉,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孟婆的声音很平静的回答。“从此再和红尘俗世没有半点瓜葛,永世沉沦于幽冥之中,因为喝下后断绝六道轮回,所以此汤故名六绝汤。” “啊……还有这样的汤药。”韩煜一听有些惊讶不以为然的笑着问。“谁愿意喝下这样的汤药,永世沉沦幽冥……” “有,当然有人愿意喝下。”孟婆说。 “听说孟婆汤都是采自俗世的药材配上忘川河的水熬制而成,想必这一碗六绝汤的药材也是如此。”韩煜很有兴趣的笑着问孟婆。“说到草药我也算懂一些,这六绝汤都是用什么药材配的?” 孟婆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才慢慢透过纱幔传来,声音依旧悦耳动听。 “龙胆草、忘忧花、天葵、六和曲、白头翁和忍冬草最后一味是王不留行,这七种草药熬成一碗便是六绝汤……” 第一百零四章 孟婆的记忆 韩煜应该是没听闻过世间还有如此奇怪的药剂,方想精通草药韩煜从小便在她身边耳闻目染,对汤药似乎尤为感兴趣,何况这还是幽冥的药剂人间罕见,他在嘴里跟着孟婆细细重复那几味药材应该是想铭记于心。 直到他口中念到王不留行时,他脸上慢慢露出惊愕的之色,我们也似乎感觉这几味药材尤为耳熟。 “这不是你师傅让你帮她熬的药吗?!”太子在旁边先想了起来,听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恍然大悟,在阴庙入幽冥之前,方想曾让韩煜按住她说的配方配制出一副药,当时我们都以为方想是重伤初愈需要调理并没在意,这剂药还是韩煜亲手为方想煎熬难怪听着耳熟。 “那汤药是六绝汤!”韩煜一愣震惊不已的看着孟婆。“喝下这汤药就要断绝六道……永世驻留幽冥!” 纱幔中透出孟婆点头的影子。 “不可能!”韩煜惊慌失措的摇头很自信的说。“师傅独守阴庙功德无量是七世善人,若再守两世便能登仙班超脱三界五行,这是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事,她都守了这么久绝对不可能喝下六绝汤断送七世苦修。” 我们再没有听到孟婆的声音,韩煜是在质问她更多却是想从孟婆口中得到答复,可孟婆的沉默或许对于韩煜来说,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我们面前坐着的是掌管遗忘和记忆的阴神,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又岂会有假,其实我已经开始相信孟婆所说的一切,毕竟在来阴曹地府之前我就感觉方想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她都没有说出来,还有她看韩煜那依依不舍眷恋的眼神,我现在终于能读懂里面真正的含义。 方想说韩煜此去幽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韩煜没有听懂这句话,我们也都没明白,方想真正想说的怕是韩煜即便回来也再见不到她了。 秦雁回应该知道方想喝下的是六绝汤,他对越千玲的思恋沉积在心多年,是他挥之不去的悲痛,这一次开启幽冥之路以肉身下阴间,方想告诉过我们人鬼殊途阴阳相隔,阳寿未尽入幽冥有违天数是逆天之举,即便是借用三界之力怕也只有一次机会能下到阴间。 我相信这世上对于秦雁回来说,恐怕任何都没有我对面坐着的越千玲重要,那个为了救她不惜三界尽毁破碎虚空的三界霸主,唯一可以再看越千玲一眼的机会他都放弃。 ……雁回身边的朋友所剩无几,难得重回阴庙,今日只想陪陪朋友一醉方休…… 我记起在入幽冥前这是秦雁回对方想说的话,什么样人才会让他放弃和越千玲重复的唯一机会…… 朋友! 向他这样孤寂的人我想朋友不会太多,但方想绝对算其中之一,不过我的心渐渐开始下沉,秦雁回留在阴庙不是陪方想一醉方休,我现在终于可以领悟他话语中的哀伤和无助。 他是在送别方想!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已经取回三界之力,按理说随时都可以开启幽冥之路肉身入阴间,可方想却告之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之前我们根本没有在意过,我嘴角蠕动一下,方想所说的一次我终于明白。 因为有七世修为的幽冥使者只有方想一人,她为了成全韩煜以七世修为帮我们开启幽冥之路,作为代价…… 便是那六绝汤! 断绝六道轮回永世驻留阴曹地府的六绝汤,我不知道韩煜有没有想明白所有的事,但我却不敢告诉他,对于韩煜来说方想对他恩重如山,到最后他竟然亲手给方想熬下六绝汤,我难以想象方想喝下六绝汤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知道这一切的应该还有叶轻语和陆青眉,去龙虎山的时候她们听闻方想答应送我们肉身入阴间见孟婆时,她们脸上的惊愕和茫然是那样明显,以至于叶轻语决绝的拒绝给韩煜玉圭,韩煜不惜刀剑相向逼叶轻语说出玉圭的秘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们就心知肚明,韩煜所做的一切最终只有一个结果…… 从他告诉方想要去幽冥见孟婆的那刻起,方想就知道最后等待她的只会是那晚断绝六道的汤药,可惜秦雁回没有说出来,叶轻语和陆青眉也没有说出来,不是他们不想阻止而是很清楚方想既然在阴庙答应韩煜的事就不可能更改。 彼岸花! 那在阴庙庭院中绽放的红花,韩煜一直不知道方想为什么会在阴庙里种下那么多彼岸花,我不知道韩煜到现在有没有领悟方想的用意,不过我应该是懂了。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方想一直在阴庙等那个前世向她许下承诺的人,韩煜虽然一直都在她身边,可直到最后决别前的那刻韩煜才心甘情愿说出自己的誓言 方想终于等到她要等的那个人,不过方想似乎早就料到,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韩煜兑现誓言的那刻便是和他分别的时候,就亦如生生相错,花叶永不相见的彼岸花。 我慢慢看向韩煜,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如果可以我宁愿他永远也别知道,因为我很难想象但他重回阴庙再也见不到方想时他会怎么样,更不清楚当他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时候他还能不能承受无法挽回的愧疚。 “不,我师傅还有两世便可位列仙班,她绝不会无缘无故断绝六道放弃七世苦修。”韩煜摇着头虽然说的很坚定,可声音明显惶恐迟疑,向纱幔中的孟婆稽礼。“我等前来向孟婆求前世记忆,还望孟婆成全,家师还在阴庙等我回去,此地韩煜不便久留。” “前尘往事我也忘记了……”孟婆的声音有些感慨和惆怅。 …… 我们一愣面面相觑的对视,孟婆既然是掌管遗忘和记忆的阴神,她怎么会记不起以前的事。 “我前面这碗便是我的记忆,我有一位朋友告诉我,神也好人也罢,最大的烦恼就是活的太久,这样便会记住很多事,有些事或者有些人怎么也忘不掉,时间长了这些记忆反而更加刻骨铭心饱受煎熬。”孟婆的声音又从纱幔中透出来。“三界众生都会来这孟婆庄向我讨要一晚能忘记前世羁绊的孟婆汤,我在这里看着三界众生世世轮回记住的事太多,所以我也喝了一碗孟婆汤。” 我的目光落在几案上的那碗汤药上,忽然有些能体会秦雁回那令人痛心的落寞和沧桑,就连阴神也难以抗拒记忆的煎熬,他却要万世孤清永远的承受下去。 如果我是孟婆我想也会心甘情愿喝一碗孟婆汤,若是能遗忘那些铭记于心的事自然也不会苦恼,可如今只有孟婆才能告诉我们所有的一切,而她知晓的记忆便在几案上那碗汤药之中。 “芈子栖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如今还未重生就无人能敌,一旦让其聚齐魂魄必定会祸及三界,阴曹地府也难独善其身。”韩煜站起身心急火燎的对孟婆说。“还请孟婆以三界苍生为重,不计个人得失喝下这腕汤药取回记忆。” 我从来不会强人所难,明知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于孟婆来说太过无理,可是为了送我们肉身入幽冥方想不惜放弃七世苦修,若是不能取回记忆方想的付出就付诸东流。 何况现在韩煜情绪明显有些失控,我看他双手紧握成拳,眉目焦灼虽话语是在请求孟婆,但我知道他明显很是很强硬的在要求,他如今心里除了前世的记忆剩下的应该就是方想,他有太多事应该想要回去想方想问清楚。 认识韩煜这么久从来没见他如此暴躁过,我伸出手按在他拳头上示意他平静下来,毕竟对面的孟婆和我们无冤无仇若真在幽冥刀戈相向,孟婆执意不肯喝下碗中汤药我们也无计可施。 “你真希望我喝下这碗记忆?”孟婆在纱幔后声音空灵的问韩煜。 “还望孟婆以三界苍生为重。”韩煜并没有正面回答,加重语气厉声的说。 “……”孟婆停顿了片刻,许久才喃喃自语的说。“喝下倒是简单,只不过我怕等我喝下后你会追悔不已。” “韩煜除魔卫道匡扶大道有何悔之有。”韩煜一脸冷峻的看着纱幔中的孟婆斩钉切铁的说。“若孟婆愿意喝下汤药,韩煜即便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孟婆的声音很久没有传来,直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缓缓从纱幔后面伸出来,慢慢端起几案上那晚汤药退回去,透过纱幔的人影我看见孟婆端着汤药迟疑了片刻,最后久久的看着站立的韩煜,然后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等到孟婆重新把空碗放到几案中时,韩煜这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重新坐下来。 “三界初定我便在这奈何桥边的孟婆庄给六道轮回的三界众生备一碗孟婆汤,世间林林总总我都了然于心,你们想问什么?” 韩煜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或许也知道刚才自己太过无理声音缓和歉意的说。 “我并非存心冒犯孟婆神,只是事关重大难免心直口快,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孟婆海涵,来此除了想取回前世的记忆之外,我们还想知道上古洪荒大战的始末。” 第一百零五章 上古神皇 芈子栖重生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解除魔神封印,而我是上古冥皇转世旁边的顾小小是妖皇,在三十六天中三清使曾告诉过我们,三界初定后冥、妖二皇超脱三界为尊。 按理说我和顾小小都不应该入六道轮回才对,可千年前祖龙嬴政在祭宫借我幽冥之力封印芈子栖后,我和妖皇相继重入六道转世,想必一定发生过不为人知的事,而这一切追根溯源都应该和上古洪荒那场旷日持久惊天动地的大战有关。 “我们在封神榜的道家三十六天之中得知,上古洪荒有四大神皇,那场上古大战到底因何而起,最后又是怎么结束的?”韩煜急切的问。 “谁告诉你们上古神皇只有四位?”孟婆从容不迫的反问。 …… 我们一愣相互对视,记得在三十六天中画中仙清清楚楚告诉我们的,但现在听孟婆的意思,似乎关于上古神皇的说法有出入。 “那……到底有几位?”云杜若诧异的问。 孟婆停顿了片刻对我们娓娓道来,创世神盘古开天地后鸿蒙初开,上古洪荒并非像现在划分三界,而是五界并存。 “五界?”顾小小愕然的看着纱幔后面的孟婆疑惑的问。“是哪五界?” 孟婆不慌不忙继续对我们说,传世神盘古开天地后身上魂魄分阴阳,阳者可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久而久之成为被后世之人称之为神,众神由上古神皇东皇太一统帅,谓之神界。 而盘古魂魄极阴者吸收其戾气,无法采集天地灵秀之气为了维系生命只能吸取天地万物的阴晦,久至成魔谓之魔界,由魔神掌管。 盘古垂死其血渗入地底蕴集成血海便是成幽冥,被称之为冥界,主宰亡魂之国的便是冥皇,上古洪荒的任何一界都有生死,生前各为其主,但死后便要去幽冥听冥皇发落。 盘古虽以死裂身创世其气聚而不散,在上古洪荒幻化万妖,而万妖之祖便是妖皇,最后盘古的四肢五体变化成山河江川久孕成人,便是现在的人界,不过在上古洪荒人界由人皇执掌天下。 “人皇……”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在三十六天中画中仙只提及了上古的神皇、魔皇和冥皇以及妖皇,却唯独漏掉了人皇,画中仙不可能不知道,他故意没说一定有其他原因。 “那后来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大战?”太子认真的问。 孟婆告诉我们,最开始的时候上古洪荒五界是相安无事共存的,而且这五界平定也没有高低之分,但群魔必须靠吸取阴晦之气才能维系生命,天地万物的阴气被魔界不断吸取越来越强大,五界之中人界最弱小难以和群魔抗衡,魔神统领群魔先荡平人界,因为冥、妖二皇分别主宰幽冥和妖界,冥皇麾下的亡魂大军令魔神忌惮不敢贸然挥军进攻冥界。 而妖界的万妖之祖力量不容小觑,妖皇统领万妖个个非比寻常,加之妖皇是创世神盘古的气息所化,拥有盘古巨大的神力,盘古能创世便也能灭世,而妖皇就掌控着令五界都忌惮的灭世之海,魔神羽翼未丰更不敢去招惹。 随着魔神荡平人界所吸收的阴晦之气越来越多,魔界开始崛起魔神欲要一统五界,首当其冲的便是神界,一旦挥军攻下神界魔神便能吸收日月星辰的阴晦,那样群魔将更加强大。 随着魔界的壮大魔皇的法力已不是神界可以抵挡,神皇只有向冥皇和妖皇求助,冥、妖二皇深知一旦魔神攻破神界势必挥军攻伐冥界和妖界,而且上古五大神皇之中已经没有谁是魔皇的对手,因此冥、妖二皇答应神皇的请求。 妖皇是万妖之祖精通铸造,借万妖之力铸造出上古神钟,安放于神界之顶,这便是镇守天界之门的东皇钟,上面凝聚有盘古的灭世神力,魔皇的大军虽然势如破竹攻无不克,但妖皇一旦敲响东皇钟魔皇大军便因为无法承受盘古的灭世神力而痛不欲生。 魔皇知道暂时无法攻破神界只好退兵,为了免除后患冥皇统帅冥界的亡魂大军和魔皇展开一场决战,妖皇驱使万妖相助,魔皇虽然不敌打败,可哪一场惊天动地惨不忍睹的决战冥、妖二皇都损失惨重,魔皇太过强大虽被打败但并没有伤及元气只退回魔界。 冥、妖二皇为了防止魔皇养精蓄锐卷土重来,不惜以所有上古神力铸造两样神器,其中之一便是封神图,上面聚齐大战所有战死的怨魂,并用此来封印魔界,魔皇再强大也无法冲开这封神图的封印,自此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才宣告终结。 “这场上古洪荒的大战一直被称之大战,可实际上真正打败魔皇的并非是神皇,而是冥、妖二皇。”孟婆一口气把所有始末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起来一切都应该终结了才对。”太子听完后细细一想看向我和顾小小疑惑的问。“既然冥皇和妖皇已经封印了魔皇,可为什么他们还要重入六道轮回呢?” “魔皇虽然被封印,可是有一样东西谁也封印不了……”孟婆声音沉稳的说。 “什么是封印不了的?”云杜若疑惑的问。 “贪婪和*”孟婆说。 “……”我一愣有些听不明白孟婆的话。“谁……谁的贪婪和*?” “魔皇之所以统帅群魔攻伐神界,他就是想要一统上古洪荒的五界为尊,他有这样的贪婪和*是因为魔皇的强大,五界原本平定没有高低之分,魔皇打破了五界的平衡,虽然最后被冥、妖二皇打败,可是魔皇只不过被封印在了魔界,但想要五界一统的*没有谁能封印的住。”孟婆声音低沉的说。 “五界之中人界最弱,魔神被打败封印后,人界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奢望,难道……”韩煜有些震惊的看向我和顾小小。“难道冥皇和妖皇之中有人想一统五界?!” “那场旷日持久的惊天大战,冥、妖二皇已经倾尽全力,虽然打败魔皇只能说是险胜,要知道五皇之中魔皇是最强大的,没有谁能单独和魔皇抗衡,而且为了封印魔皇,冥、妖二皇把所有的神力都用于铸造封神图,自此这两位神皇的神力大不如前。”孟婆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的声音透过纱幔传来。“贪婪和*都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的……” 五大神皇之中人界最弱小,根本不可能有一统五界的能力,最强大的魔皇被封印,而掌管冥界和妖界的两大神皇神力大减,剩下的…… 我眼睛猛然一亮,震惊的看着纱幔后的孟婆惊讶的说。 “神皇……是神皇想要一统五界!” 纱幔上孟婆的人影在慢慢点头,声音缓慢的对我们说,魔皇挥军攻伐神界彻底打破上古洪荒五界的平衡,虽然最后魔皇被封印于魔界,可为了打败魔皇,神力在魔皇之下的冥、妖二皇拼尽全力到最后两败俱伤,所剩无几的神力也聚合在一起用来封印魔神。 自此五界之中最强大的就只有神皇,因为没有谁再能制约神皇,因此神皇重新划分三界,神界被尊崇位于九天之上,效仿上古洪荒在下界设立幽都阴曹地府,而人界为于中间地位最低。 冥、妖二皇虽已经无力和神皇抗衡,但他们二皇合力封印魔神,神皇担心魔皇卷土重来依旧对冥、妖二皇诸多忌惮,因此尊二皇超脱三界为尊,其实真正的意思是不让二皇再过问三界之中的事。 “这神皇也太不地道,冥皇和妖皇明明是帮其拨乱反正,到最后神皇竟然不记恩惠反而变本加厉欲要一统五界。”云杜若听到这里愤愤不平的说。“这神皇和魔皇都是一样的,早知道会这样冥、妖二皇根本就不该帮忙。” “人也好魔也好就算是神终究也无法逃脱贪婪和*,冥皇主宰幽冥之国本来就没有僭越之心,从未想过插手其他四界中的事,而妖皇是万妖之祖生性淡泊不与争执,神皇便是看准这二皇并不会和其一争高下才会有恃无恐划分三界。”孟婆很平静的继续说。“不过神皇尊冥皇和妖皇超脱三界为尊也并非心甘情愿,冥、妖二皇虽不参与三界之事,可却留下了制约神皇的东西。” “什么东西?”韩煜认真的问。 “神皇重新划分三界,虽然以天界为尊可并没有真正三界一统,冥皇和妖皇担心神皇会效仿魔皇早晚要一统三界,便把自己剩下的神力合二为一交给人界之中的一个人。”孟婆心气平和的对我们说。“一旦神皇挥军讨伐三界,这神力便会被唤醒,神皇应该是忌惮冥、妖二皇的神力三界所以才会太平到现在。” “冥、妖二皇合二为一的神力……”太子都有些激动好奇的问。“交给了人界中的谁?” 第一百零六章 四皇之力 孟婆并没有回答太子,却告诉我们另一件不为人知的事,关于芈子栖的事我们陆陆续续大致已经知晓,可孟婆告诉我们的和芈子栖有关。 大战之后,冥、妖二皇以神力封印魔皇,但魔皇在魔界一直蠢蠢欲动伺机寻找和等待封印被重新开启的那一天,在魔界养精蓄锐的魔皇不断的强大,虽不能冲破封印可一旦被唤醒想必再没有能阻止魔皇的办法。 魔皇的封印上凝聚冥、妖二皇的神力,想要开启要么拿到封神图要么就需要一个神力超过冥、妖二皇的人破除。 “魔皇是上古神皇中最强大的,连他都无法冲破冥、妖二皇的封印,还有谁可以做到?”云杜若疑惑的问。 “魔皇被封印在魔界后不断吸收阴晦之气,魔皇的神力已经不是其他神皇能企及,即便其他四皇合力也未必是魔皇的对手,只是那封印魔皇自始至终无法冲破,所以魔皇需要一个能帮其解除封印的人。”孟婆停顿了一下不慌不忙的继续说。“后面的事你们大致应该也知道一些。” 谁愿意帮魔皇解除封印呢,神界的众神当然不会释放魔皇,冥界和妖界都只听命于冥、妖二皇更不可能被引诱,剩下的就只有最弱小的人界,三界划分之后人界的地位最低,不但要尊崇天界众神还要忌惮幽冥阴王,魔皇权衡再三若是还有人愿意帮其解除封印,势必会是人界中的人。 魔皇应该被谁都清楚贪婪和*意味着什么,他所要做的仅仅是需要把记载着魔皇神力的神通流传于世,然后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封印被开启的那天。 那神通就是后世传闻的龙甲神章,上面拥有着通天彻地的旷世神通,可那不应该是凡人该拥有的法力,一旦上面的神通被参悟弱小的凡人又岂会甘心臣服于三界之下。 魔皇的计划终于得以实现,千年前被铭刻于九州鼎上的龙甲神章落入祖龙嬴政的手中,他没有参悟出上面通天彻地的神通,可他身边有七窍玲珑心的芈子栖却终于发现了九州鼎上的秘密。 芈子栖因为有七窍玲珑心通透聪慧,很快便尽得上面所有神力,那是魔皇的力量一旦沾染便会入魔,何况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本应该是至善可入魔便是至恶。 她的贪婪从一开始横扫*统一天下被唤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虽然得到魔皇神通寿与天齐,可渐渐一个天下又岂能满足她膨胀的*。 “说到底一切都因芈子栖而起,她最错的就是学了龙甲神章,如果她没有学的话,想必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皱眉叹了口气说。 “不!芈子栖即便学会龙甲神章也无济于事,她最错的并非是学会凡人不该拥有的神通。”孟婆的声音变得低沉。 “那……那她最错是什么?”云杜若疑惑的问。 “她不应该教会嬴政龙甲神章。” “为什么?”顾小小大为不解的问。 “还记得之前我告诉你们,冥、妖二皇为了制约神皇,将神力合二为一交给人界的一个人。”孟婆答非所问的回答。 “交给了谁?”太子再次问。 “你们知道为什么嬴政被称之为祖龙吗?”孟婆再次没有回答。 “龙在华夏是帝王的意思,嬴政统一六国千古一帝因此被称为祖龙。”云杜若想了想回答。 “那是后世之人牵强附会想出来的,上古神皇你们知道有神皇、冥皇、妖皇和魔皇,可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人皇是谁呢?” 听孟婆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从未听她说起过人皇,孟婆默不作声停顿了片刻继续对我们说,大战之前人皇率领人界抵抗魔皇,最终不敌战死入冥皇的幽冥之国,后来魔皇战败神皇划分三界冥皇便送人皇转世,祖龙真正的含义是说嬴政从始至终都是人界第一位帝皇,他便是人皇转世。 “我知道冥、妖二皇把合二为一的神力交给谁了!”太子忽然直起身惊讶的看着孟婆说。“是嬴政……他是人皇转世,冥、妖二皇为了克制神皇一统三界,把制约神皇的上古神力交给了人皇。” 孟婆终于慢慢的在纱幔后面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对我们说,冥、妖二皇留下神力给人皇,原本是用于制约神皇,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魔神,因为嬴政身上潜藏的力量一旦接触到上古神力就会被唤醒,芈子栖虽入魔可对嬴政有情,将龙甲神章上的神通传给嬴政,殊不知却同时也激发了嬴政身上冥、妖二皇的神力。 只不过这两种上古神力合二为一威力非同小可,嬴政身上的神力虽然被唤醒可并不知道如何融会贯通,但是他学会龙甲神章之后,上古五大神皇其中四皇的神力于嬴政一身,阴差阳错连嬴政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成为唯一一个可以独霸三界无人能敌的霸主。 这样强大的力量很快就被魔皇感应到,魔皇很清楚能帮其破除封印的只有嬴政,芈子栖入魔之后已经是魔皇爪牙,她让嬴政登泰山伐天,那个时候嬴政虽然身体中聚集四皇之力,可并不知道如何运用,所用的全都是魔皇的神通,即便如此嬴政竟然一己之力攻伐九天神众,可能连冥、妖二皇都没有想到,明明是制约神皇的嬴政最后居然事与愿违,反而率先伐天。 听到这里我顿时恍然大悟,之前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芈子栖工于心计步步为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千年前她让嬴政伐天真正的意图便是大罗天上的东皇钟,我一直疑惑那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敲响的东皇钟,嬴政即便攻上大罗天也无济于事。 现在才明白嬴政是人皇,他同样可以敲响东皇钟,想必那个时候芈子栖就知道嬴政的真正身份,我忽然想起在大罗天中秦雁回说的话,芈子栖不惧怕我们任何一个人,唯独秦雁回提到要让嬴政君临天下的时候,在她眼神中立刻露出忌惮和害怕的目光。 那个身上聚集上古四大神皇神力的祖龙一旦重新君临天下…… 我下意识舔舐了一下嘴唇,真正能阻止芈子栖和魔皇的应该只有嬴政了。 孟婆点点头声音缓和了一些对我们说,嬴政登泰山伐天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直到嬴政入大罗天见到东皇钟,上面有妖皇的万妖之力和他体内的神力发生共鸣,嬴政这才想起上古洪荒的大战顿时幡然醒悟。 芈子栖早在嬴政伐天之前就修建好祭宫,原本计划等到嬴政破除东皇钟后,便在祭宫让嬴政以身上四皇之力开启幽冥之路。 “幽冥之路?我们来阴曹地府开启的也是幽冥之路,我们都能开启芈子栖自然能做到,何必要借用嬴政之手?”韩煜有些疑惑的问。 孟婆摇摇头很平静的对我们说,我们开启的不过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幽冥之路,而嬴政驾驭的是上古神力,他开启的幽冥之路便是镇压魔皇的封印,芈子栖息是借嬴政身上的四皇之力释放魔皇。 嬴政在大罗天被东皇钟应发上古神力的共鸣,让嬴政记起不为人知的大战,知道一旦魔皇被释放势必祸及三界,嬴政幡然醒悟知道必须要阻止芈子栖,可嬴政虽然拥有四皇之力,但并不知道如何运用,因此嬴政便在祭宫见冥皇,并在冥皇的提点下知道如何掌握冥皇的幽冥之力。 嬴政对芈子栖情深意重不忍亲手杀掉她,便不惜以上古神力封印芈子栖,冥皇知道芈子栖已经拥有魔神的神通寿与天齐,嬴政手下留情将来必定会养虎为患,便让妖皇在嬴政封印芈子栖的祭宫设下四方结界。 可冥、妖二皇因此神力全无只能重入六道轮回,冥皇担心芈子栖一旦重入六道轮回定会千方百计释放魔皇,就和妖皇约定,一旦芈子栖转世重生,两人会相继降世重新取回上古神力阻止浩劫。 而嬴政在封印芈子栖之前也担心自己一时心软会铸成大错,他很清楚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一旦入魔便是至恶,便在祭宫之中把自己重新复活的秘密告之了冥皇和另一个他相信的人。 “另一个他相信的人?”韩煜很认真的听完后急切的问。“这个人是谁?” “就是你!”孟婆很肯定的回答。 “我?!”韩煜一愣瞠目结舌的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嬴政最相信的人……可我前世有神尊之位,嬴政泰山伐天时,听画中仙说是我统率三十六天神兵与之交战,他怎么会相信我?” 孟婆摇摇头声音很平静的从纱幔透出来。 “个中原因我也并不清楚,不过你们若是想要阻止芈子栖,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他是唯一能彻底除掉芈子栖的人,而且若是芈子栖破除封印释放魔皇,唯一能打败魔皇的也只有嬴政。” 第一百零七章 天命难违 在封神榜中三清使对人皇的事只字未提,并非时无心之失,想必祖龙嬴政千年前泰山伐天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在天道众生心中至今历历在目,众仙甚至都不愿意提及这两个字,应该是忌惮一旦人皇降世,那个拥有四皇之力的人将会傲视九天。 秦雁回有万世天命,我开始有些明白这万世天命真正的含义,那是神界留给他的诅咒,同时也是克制他的办法,他和嬴政同生同魂只要秦雁回永生不死,嬴政就无法重新降世,我想最不想看见嬴政君临天下的便是高居三十六天的仙神,以至于他们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愿意在我们面前提及,或许在天道众生的心中,祖龙嬴政就是他们所有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让嬴政君临天下的办法?”韩煜迫切的问孟婆。 “嬴政在祭宫封印芈子栖前曾见过冥皇和你,我想嬴政重生的办法应该告之过你们两人,不过冥皇超脱三界为尊,他的记忆并不在这幽冥之中,而且潜藏在冥皇的身体里,随着冥皇的神力恢复记忆自然也会随之被唤醒。”孟婆声音很平静的对韩煜说。“不过你虽然有神尊之位,但依旧是三界众生之一,既然在六道轮回记忆一直都存于我这里,你若是喝下汤药取回记忆可能会知道嬴政重生的秘密。” “孟婆既然知道个中缘由定知晓一旦芈子栖重生会祸及三界,我等特意来求前世记忆也是为救苍生,还望孟婆深明大义成全。”韩煜听到这里加重语气对孟婆说。 “你有神尊之位本不该求我,若你重归神位我定会听从神尊法旨,不过如今虽取回天界神力但依旧不过是六道轮回的凡人。”孟婆的声音透过纱幔传来。“我在此掌管三界六道众生的遗忘和记忆,到孟婆庄来的人只会留下前世的羁绊和念想,从来没有谁能从我这里带走记忆。” “我等来此历经千辛万苦,并非是一己私欲而是念及三界众生,你好歹也是阴神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我好言相告你却不听,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韩煜应该是心中还惦记着方想,心中心急火燎霍然站起身对孟婆说。 “你有神尊之位即便如六道也有神力护身,可保你在六道轮回畅通无阻,按理说你的记忆并不该遗忘在这孟婆庄,既然神尊前世记忆在我这里,那只说明上一世轮回是神尊心甘情愿喝下孟婆汤。”孟婆的声音依旧平静从容。“我若交给神尊便是逆天而行有违天数,我既是掌管遗忘和记忆的阴神怕是恕难从命。” 孟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韩煜前世的记忆对我们实在太重要,我们求取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听孟婆的话语似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韩煜前世的记忆交给他。 我们正一筹莫展的对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韩煜忽然在嘴中冷冷说出一个好字,单手一挥天界之力加身,一道金光从他身前闪现,金光之中他金甲披身手持金锏。 我一愣知道韩煜不想再废唇舌,既然孟婆不肯交出记忆他是打算硬抢,认识韩煜这么久他虽然玩世不恭可向来宅心仁厚,想必是和方想在一起很久的缘故,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可现在应该是忧心方想也顾不了那么多,竟然在幽冥对孟婆刀戈相向。 “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孟婆相守于此遵天命不敢有所差池,并非孟婆不想将记忆交还于神尊,而是天命在身孟婆恕难从命,何况三界六道众生遗忘的记忆孟婆只能封存,并没有开启的能力,若是神尊能胜了在下,孟婆无力阻挡神尊的记忆要取回孟婆也只能悉听尊便。” 孟婆是阴神从三界初定便镇守在此,想必法力高深莫测,她此话一出韩煜非但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二话没说就握起金锏,我看他一脸坚毅知道劝阻不了,何况他的前世记忆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孟婆既然说出只有打败她才能取回记忆,除了一战我也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 “你是阴神和韩煜并无恩怨,本不该刀剑相向,可今日那记忆韩煜志在必得,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孟婆见谅。” 韩煜虽然话语客气但手中金锏并不停歇,金光一闪金锏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纱幔后面的孟婆挥去,这应该是一场不容易取胜的对决,韩煜虽然取回天界之力可毕竟对手是真正的阴神,论及法力和修为我想孟婆绝对远远超出韩煜很多。 金锏势大力沉,一锏挥出周围的气息都在随之涌动,卷起的风顺着金锏冲着对面的孟婆呼啸而至,风卷起了纱幔我们终于看清坐在里面的那女子。 一袭白色刻丝烟纱天香绢看似犹如仙女,整个人清新淡雅超凡脱俗,可惜那女子脸上带着纱巾看不见她的脸,可那双泛着盈盈秋水的双眼清澈的令人难忘,想必能配得上这双眼睛的一定是一张仙姿玉色的脸。 传闻中孟婆是清丽绝俗的绝世美人,有一张和她名字格格不入的脸看来所言非虚,不过现在最让我们关注的并非是孟婆的容貌,而是韩煜一锏挥出直取孟婆而去,他面对的是真正的阴神,到现在我也没看见孟婆有丝毫反应,她的双眸透着平静和从容,想必她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即便韩煜手中的金锏距离她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孟婆竟然依旧纹丝不动。 我们等待着孟婆出手的那刻,想必韩煜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可我们等到的却是一声心脉寸断的声音。 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愣住,震惊茫然的看着韩煜手中的金锏,韩煜应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拥有幽冥之力的阴神,不敢怠慢一上来就倾尽全力,这重重一锏不偏不倚击中孟婆的胸口。 没有谁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抵挡的住韩煜的天界之力,孟婆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喷洒在金锏上触目惊心,几滴溅落在韩煜握锏的手背上,我看见他一脸惶恐的抖动一下。 “你……你怎么不闪避?!”韩煜震惊不已的问。 “神尊天威孟婆又岂敢冒犯,我有天命在身恕难从命,唯有神尊出手在下不敌方可让神尊如愿。”孟婆被金锏击中胸口心脉尽断,她即便是阴神可韩煜所有的是天界神力,她不闪不避任凭自己被击中即便是大罗金仙恐怕也难救她。 韩煜嘴唇蠕动一下向后退了一步,他本就纯良从不伤及无辜,他和孟婆无冤无仇并没想过伤及她,韩煜应该是想到以孟婆的法力绝对能抵挡住他的金锏,没想到孟婆竟然不闪避,韩煜见自己重伤孟婆何况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被他的神力击断心脉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并非有意……我虽有天界之力,可你毕竟是真正的阴神,论及法力和修为远在我之上,你明明可以闪避为何如此?”韩煜满脸懊悔神情慌张的看着孟婆。“你可知……被金锏所伤会毁你几世修为才能复原,你这……这又是何苦。” “天命难违,我若不败在神尊之手,神尊即便得到前世记忆也会受天谴,如此结果甚好,孟婆再无力阻止神尊,而神尊也能心想事成得到记忆。”孟婆嘴角缓缓流淌的鲜血映衬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即便被韩煜重伤竟然纹丝不动,我都很想看看那纱巾下到底是一张多坚强的脸。 孟婆缓缓抬起手,从几案下端出一个碗,里面褐色的汤药倒影着她虚弱的影子,迟疑了片刻最终慢慢放到几案上。 “这便是神尊前世的记忆,神尊只要喝下便可想起所有遗忘在我这里的过往。” “形势所迫韩煜多有冒犯,孟婆深明大义赠还记忆韩煜没齿难忘,你被我所伤无论如何韩煜定会想方设法救治好你。”韩煜看了一眼面前的汤药连忙收起金锏恭敬稽首歉意的对孟婆说。 “不用了……”孟婆被金锏断裂心脉都未迟疑,可韩煜声音柔和道歉反而让孟婆那双眸中泛起阵阵忧伤。 韩煜应该是心里太惦记和羁绊方想,对孟婆说完后回头看了看我们,深吸一口气伸手去端几案上那碗汤药。 “等等……”孟婆的声音有些吃力,想必之前被金锏击中胸口,如此重的伤她一直都坚持到现在,渐渐有些不支。 “孟婆还有何吩咐?”韩煜端着碗诧异的问。 “我在此掌管三界六道众生遗忘的记忆,从来没有谁能从我这里取回前世的记忆,神尊手中这碗的确是你遗忘在我这里所有的过往和回忆,但神尊即便是喝下也不能记起从前的任何事。”孟婆和韩煜对视目光诚恳认真。 “为……为什么我喝下还不能想起从前的事?”韩煜疑惑的问。 “因为这汤药之中还少了一样东西。”孟婆回答。 第一百零八章 清茶一盏 孟婆既然心甘情愿败在韩煜手中,可见她并不想为难韩煜,可那承载韩煜前世记忆的汤药中孟婆说还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韩煜急切的问。 “这倒不急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把那东西交于神尊。”孟婆脸色苍白可双眸望着韩煜竟然透着一丝不舍的眷恋,落在我眼中忽然感觉这眼神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独守孟婆庄已经忘记多少世,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上一次……上一次有人来这里陪我已经记不得是多少世之前了。” 我们原本以为剩下的那样东西至关重要,想必要大费周章才能得到,没想到孟婆说也会交给我们,韩煜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上一次?除了我们还有谁来过吗?”韩煜忽然好奇的问。 “当然有人来啊,不是说要入六道轮回就必须过奈何桥,而过桥之前都要在这里喝下忘记前世的孟婆汤。”云杜若一本正经的说。 “并不是这样,这孟婆庄是我清修之地,三界六道轮回众生到此讨要一碗孟婆汤,可我从来没有让谁进来过,我熬好孟婆汤交由鬼卒在奈何桥头分发给轮回众生。”孟婆摇摇头说。 “你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到孟婆庄来过?”我本来就对对面的女子很好奇,听她这么一说更是饶有兴致的问。“那上一次来这里的是谁?” “……”孟婆迟疑了一下胸口每一次起伏她脸色都更加苍白,可好像这伤痛远不及我提及的那人,以至于孟婆一想到顿时黯然神伤。 我已经记不起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孟婆停顿了良久终于转头看向孟婆庄外,从这里望向窗外刚好可以看见那座一桥为界隔绝前世今生的奈何桥,然后我们听见孟婆那缓慢而黯然的声音,她似乎在给我们讲述一个很久远的回忆。 孟婆说她已经记不清那是多少世之前,三界六道众生轮回转世都会从这窗外的奈何桥上经过,在桥头喝下一碗遗忘前世记忆的孟婆汤后便过桥入轮回。 三界初定孟婆她便在这孟婆庄之中,每一天她都能看见从桥上走过众生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多少痴男怨女相恋只盼望长相守,相约奈何桥上等千年,开始的时候孟婆还能为之心动,时间长了那种悸动也慢慢淡了,前世再怎么眷恋,可到了这奈何桥最终也只能叹一声奈何。 桥这边寂寂无声因为心死,失了往生的记忆,桥那边哀哀呛天因为心动,忘不掉今世的缠缠绵绵,到最后也只能在桥边相拥言一句。 来生,再续前缘。 殊不知这些山盟海誓从桥边飘进窗口传至耳边,慢慢只变成孟婆的浅浅一笑,再深的情再重的爱,再炽烈的山盟海誓最终也抵不过一碗孟婆汤,到了桥那头便已是陌人再世轮回怕是重逢也只是擦肩而过。 “我熬制的孟婆汤能抹去所有前世的记忆,熬了太长时间把我自己也熬的心静如镜,心沉如石,我以为不会再为这些痴男怨女留驻于心,直到那一世我偶然回眸看见窗外槐树下站立的那人……” 我们听的入神甚至都忘了前来此地是为了取回记忆,韩煜那样挂念方想听到孟婆给我们讲述的往事也慢慢平息,没有谁去打断孟婆大家都静静听她继续说下去。 韩煜坐在孟婆的对面,几案旁边炉火上清水沸腾,孟婆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面色艰难,我想她一定伤的不轻,可孟婆还是吃力的泡好一壶茶,缭绕的茶香中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更加憔悴,她缓缓向茶杯中倒茶,手不稳茶水溅落满溢。 孟婆一边倒茶一边继续对我们娓娓道来,她说在窗外看见一男子,面容俊秀不羁浑身伤痕累累,靠在窗外的槐树上注目凝望奈何桥,孟婆早已心如磐石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去在意见多了在桥上等候的人,形形色色难以刻骨铭心。 那人应该也是在等人,可并不像其他那些痴男怨女只求在桥上许下来世再见的盟誓,只是静静的凝望桥上过往的人,孟婆一时好奇顺着那人目光远眺,看见他的目光一直深情的注视着桥上一女子,他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女子走过奈何桥入轮回,他便如影随形的跟去。 孟婆说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直到第二世、第三世、第……她也忘了多少世,那男子每一次都会来槐树下,每一次都伤痕累累想必死于非命,可总是默不作声的等那女子入轮回后又锲而不舍的跟随。 见惯了一碗孟婆汤便可抵消的山盟海誓,孟婆说她第一次见到有如此长情世世相随的男子,因此多看了那人一眼,他总是喜欢靠在槐树上静静的凝望,偶尔从桥上经过的那女子或许是看见他会回眸相望,那一刻那人总会在嘴角绽放欣喜的笑意。 世世相守竟然仅仅是为了这回眸一望。 孟婆慢慢对那人开始有些好奇,最深的情义并非是山盟海誓,而是如同那人即便没有任何回报,却依旧不离不弃世世等候追随,渐渐孟婆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会等在槐树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那女子下一世转世何处,他便会锲而不舍的跟随而去。 孟婆很好奇既然有世世相见的机会,那人为什么不和那女子相认,而是要世世苦等,更让孟婆好奇的是,那人竟然过奈何桥可以不喝孟婆汤。 倒不是惊愕那人的来历,孟婆说她比谁都更清楚,这世间最残酷的事有两样,一种是记得太多记得太清楚,那样心里的牵绊和记挂会太多以至于辗转难眠无法释怀,每每想起痛彻心扉,而另一种便是等待,那时一生最初的苍老。 可那人竟然把时间最残酷的事集于一身,世世相守一直都在等着那女子,而他却留着每一世的记忆,每当夜深人静一人独处想必那人回忆起过往点点怕是对他最深的煎熬,孟婆这才开始真正去留意那人,到底要多深的情义才会让那人心甘情愿承受时间最痛苦的事。 那人每一世来的时间早晚不同,有时候会早些来,依旧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可总是在槐树下,若那女子还未到,那人便在依坐在槐树下等,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话,即便槐树旁边的窗中孟婆凝视他,那人也从未侧目相望,似乎在那人眼中除了那世世相守的女子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有一世那人又提前到,浑身上下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满身的血迹想必又是死于非命,或许是真有些累靠在槐树下小睡,孟婆第一次认真去看那人面容,那是一张俊美却洋溢着坚毅刚强的脸,轮廓分明犹如被刻刀雕出来一般,微微上翘的嘴角透着不羁的骄傲。 独守孟婆庄唯一的爱好便是清茶一杯,孟婆不知为何竟然给那人倒了一杯茶,却并没有打扰那人而是悄然放在槐树下,等到第二日树下那人已不辞而别,而被饮尽的茶杯便放在窗台上,想必那人知道这杯茶是谁人所赠。 下一世那人再来的时候,这窗边多了好些草药,孟婆一看惊讶发现竟然是配孟婆汤所需的药材,孟婆汤的药材均取至于俗世之中,想必是那人在入阴间之前就采集好放在身上,孟婆愕然那人不但可以不喝孟婆汤在阴曹地府来去自如,而且还知道孟婆汤的配方,不过见那人久坐于槐树下也不便打扰,孟婆便又倒一杯清茶置于窗边,第二日那人离去杯中已尽。 从那之后仿佛是没有言语的约定,孟婆总在那人来之前在窗边备上清茶一盏,那人总是会一饮而尽而留下草药最为答谢,这种潜移默化的默契一直持续了好几世,孟婆从未和那人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晓。 我们听到这里无不有些动容,云杜若和顾小小毕竟是女生似乎对那人的世世相等生生相随的长情所感动,但我倒是挺喜欢那人和孟婆之间虽无言语但却看似清浅但浓郁如茶的交情。 一杯清茶、几味草药,看似寻常普通,可却是两人力所能及能给对方的所有,不需要刻意去表露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婆给韩煜倒好茶,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她受的伤太重简简单单一杯茶也倒的溅满几案,即便推茶杯这样简单的动作落在她身上也变成吃力,她缓缓把茶杯推到韩煜面前。 韩煜似乎也听的入神,端起茶杯放在嘴角,我看见孟婆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期许像是在等待什么,茶沿停在韩煜的唇边,然后有慢慢放下,他好像更在意孟婆还没讲完的那个故事,甚至都忘记之前的事,一脸好奇和认真的问。 “后来呢?” 第一百一十章 世世相守 我看见孟婆眼神中那丝期盼随着韩煜缓缓放下的手慢慢消散,目光透着一丝遗憾有些出神的望着韩煜面前那茶盏,韩煜或许是以为孟婆没听见自己的话,重新再问了一次。 后来…… 孟婆回过神来,目光从茶盏重新移到韩煜的脸上,我这才发现从我们来这里许久,孟婆好像从来没看过我们任何人一眼,她唯一看过的人只有对面的韩煜。 孟婆越发的虚弱任何细微的动作即便是呼吸都让她一脸艰难,许久才有些缓和看着韩煜继续给我们讲述那个未完的回忆。 孟婆说这孟婆庄之前并非是如今我们看见的这样,从三界初定孟婆便在此,看多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剩下的只有落寞的孤寂,除了清茶一盏和那能抵消山盟海誓的孟婆汤,这孟婆庄荒芜的亦然她孤清的内心,到处的残垣断壁和杂草丛生便是这孟婆庄最初的景象,可孟婆并不在意,她掌管着三界众生遗忘的记忆,同时她也被遗忘在这孟婆庄中,见过无数形形色色从身边路过的众生没有谁能记得她是谁,亦如也没有谁让她留驻于心。 直到有一世那人第一次踏进孟婆庄,依旧带来草药却多了些花种,想必那一世他来的太早或许是知道会在桥边等很久,那人拔去庄内的荒草移走杂石头,孟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并未阻止照旧会把一盏清茶放在台阶上,那人累了就坐下来喝茶歇息,然后继续清理孟婆庄。 那一世他并没有做完,那女子过奈何桥的时候孟婆庄只清理出一小部分,那人便又随同女子重入轮回,下一世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忘记继续清理荒芜的孟婆庄,孟婆说他能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不知道经过多少世那人才清理完,然后把花种仔细的栽种下,又过了几世庭院中便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孟婆说到这里目光看向这和阴曹地府的幽暗完全格格不入的庭院,犹如是整个阴间唯一明亮的色彩,我们环顾四周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那人竟然把这孟婆庄整理的绿荫掩映。 孟婆望着庭院声音变的柔和对我们说,满园焕然一新花草漫漫的时候,那人心满意足的坐在台阶上,嘴角露出放荡不羁高傲的笑容。 “或许那人是我在幽冥唯一记住的过客,那一世我坐在他身边,一盏茶递到他面前,那是我和那人第一次说话,我问他叫什么,我想记住那人的名字,至少在他没来的时候,我能知道自己等的那人是谁。”孟婆声音渐渐透着憧憬的欢愉,看着庭院目光流露的是满满的眷恋。“那人接过我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嘴角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骄傲,那一世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那人叫什么?”韩煜听的入神动容的问。 “闻卓。” 闻卓…… 韩煜在口中细细重复着这个对于我们来说很陌生的名字,忽然淡淡一笑喃喃自语说好想见见这个人,当韩煜笑的那刻我分明看见孟婆双眸之中的眷恋顿时凝固,她低垂的手指抽动一下,像是心弦被拨动一般。 “后来呢?”云杜若听的投入急忙追问。“那人现在还来吗?” 孟婆缓缓伸出手,依旧相当吃力和虚弱,韩煜面前那杯茶已经冷了,孟婆端起倒在花圃中,重新又为韩煜倒上一把茶香四溢的清茶,慢慢的推到韩煜的面前。 韩煜感激的点点头,伸手接过来却并没有喝,看着孟婆应该是在等她讲完后面的事,孟婆目光从那茶盏上又重新看向韩煜。 那一世她知道那人的名字叫闻卓,可她从来没问过那人的来历,不过从那一世以后,孟婆那荒芜的心就亦如这春意盎然的庭院重新恢复了生机,从最开始的漠然到最后孟婆总是会每天坐在台阶上放两杯茶盏,一杯自己独饮,一杯给那人续上,若是茶凉便再换一杯,她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回来,可总是每天都坐在台阶上望着庄外的大门,等待变成她世世唯一能做的事。 那人来依旧伤痕累累浑身血迹斑斑,可嘴角永远也挂着不羁而骄傲的微笑,好像在那人眼中孟婆是他在这幽暗的阴间唯一的朋友,孟婆总是会在那人来的那天很随意的说。 这么巧,刚好沏好茶…… 那人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可却从来没发现,台阶上摆放着两个茶盏,每一次饮下不温不火茶温刚好适口。 那人来的次数多了慢慢也熟络起来,他从来不会生分就像是这里的主人,每次来总会带一些好看的花种,栽种好以后便凭栏相坐和孟婆对饮笑谈,但大多时候那人就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奈何桥,孟婆知道他是在等那女子,仅仅是为了看她一眼。 可那人却并不知,他看着窗外的时候,孟婆亦如他一样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凝望他的侧脸,或许是在这孟婆庄相守太久,她看惯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以为自己不会和凡人一样,殊不知那人给这庭院带来生机也唤醒了她坚若磐石的心。 动了情的神和凡人又有何区别,心动便会有杂念,能让孟婆熬过世世清修的是心如止水,可那人却犹如石子落入她心海,荡起涟漪久久无法平息,可孟婆知道在那人眼中自己终究只是朋友,他能刻骨铭心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的只有那每一世从桥上走过的女子。 那人眼中终究是没看见旁边孟婆眼中的炙热,偶尔那人倦了会依在窗边睡一会,那是孟婆唯一能认真凝视他的时候,手指轻轻划过那人俊俏的脸颊,可始终悬停在半寸的地方,或许就是那半寸却是她和那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人总是会在孟婆熟睡的时候离去,走的时候总会帮她披上一件衣裳,轻柔而细致以至于好几次孟婆都想抓住那人的手,她没有睡,一世的等候只为短暂的重逢她恨不能让时间都凝固,可孟婆知道那人是她留不住的,只有在他重入轮回的时候假装睡去,因为她不知道离别的时候该对那人说什么话,也怕那人会看出自己眼神中的眷恋和不舍。 世间最痛苦的是莫过于记得太多和记得太清楚,还有便是等待,应该没有谁比她更懂那个人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苦,因为她自己也体会到等待的煎熬,对于凡人来说,等待是最初的苍老,可总有终结的那刻,可孟婆却和那人一样永世都活在等待之中。 那人等着桥上走过的女子,而她却等着来这孟婆庄讨一杯清茶的闻卓。 一世苦等就为见他那短暂的重逢,孟婆开始羡慕那些能喝下孟婆汤的众生,他们可以把记忆遗忘在这孟婆庄,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遗忘那个人,或者她根本不想忘,那是她在阴间唯一的期盼。 终于孟婆再无法承受世间最残酷的煎熬,那人再次来的时候,孟婆告诉那人想转世为人,让那人闲暇去看他,只有这样她或许才能多看到那人,孟婆喝下自己熬制的孟婆汤,将自己的记忆都遗忘在孟婆庄,唯独却没让自己忘记那人。 孟婆有阴神之位即便转世为人也不受生老病死之苦,她不喜欢喧闹入世仅仅是为了多见见他,便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或许那人喜欢花草,她便在庭院之中种满花草只为那人来时的惬意。 那人来的时候并不多,但总会在累了独自前来,依旧是一杯清茶两人相坐而饮,她从不问那人的事,不过是怕从他口中听见提及别人时候的情深意重,他来应该是真累了,每一次都会在庭院中的沉沉睡去,她总是为他披上衣裳亦如在阴间他对自己那样,然后独坐在对面静静看他一夜。 每一次那人醒来总是歉意的冲着她翘起嘴角露在不羁的笑容,那满园春色都不及那人的笑,灿烂的令人难忘。 那人把她这里当成自己可以停留的港湾,每一次来都身心疲惫走的时候神采奕奕,她知道他又会回到那女子的身边,即便那女子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会默默相守直到一世终结。 他累了殊不知还能到她那里休息,殊不知他蜕下的疲惫从未留在那庭院的花草之中,而是犹如一副沉重的枷锁由孟婆继承在心中,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疲惫该存放在何处,那人来的次数越多她所承受的煎熬越重,可她从来没在那人面前流露出丝毫,她唯一期盼的便是能和那人相处的日子,虽然依旧短暂,可比起之前在阴间要等一世才能见到那人,现在对于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下一次你什么时候来,我沏好茶等你…… 每一次那人辞别的时候,她总会送到门口很随意的问一句。 不知道,累了我就来…… 那人总是笑着回她,却从来没察觉她眼中的落寞和无助。 直到有一世……孟婆声音变得有些黯然,淡淡的对我们说,那人有要事来求她,孟婆知道那人重诺,或许是真的厌倦了等待和眷恋,孟婆答应那人不过却让他下次轮回喝下孟婆汤忘记过往一切,留在她身边陪伴一世。 “他答应了吗?”顾小小听的动容急切的问。 孟婆目光透着欣慰慢慢点点头。 “你等到那人和你相伴一世了吗?”云杜若也感动的问。 “他重诺当然会履行自己的誓言,到最后我终于等到了……”孟婆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有伤感也有欣慰,但我却从她声音之中听出恋恋不舍。 “你既然好不容易才能和那人相伴一世,为什么还要到这孟婆庄?”韩煜叹了口气不解的问。 对面的孟婆并没有回答他,久久凝视韩煜,我看见她眼睛泛起晶莹,一颗晶莹的眼泪从孟婆眼眶中滑落,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端起几案上那碗承载韩煜记忆的汤剂,那一刻眼泪不偏不倚刚好掉落在碗中。 那褐色的汤药沾染到孟婆的眼泪顷刻间幻化出薄薄的云烟,缭绕在韩煜的身体周围,孟婆迟疑了一下最终把那碗汤药递到韩煜面前。 “三界六道轮回众生都把记忆遗忘在我这里,只有我的眼泪才能开启神尊前世被封存的记忆,神尊只要喝下这碗汤药便可想起前世过往的林林总总。” 原来之前孟婆说这汤剂之中还少了一样东西,说的便是她的眼泪,难怪她会给我们讲述这个故事,看惯悲欢离合的她又有什么事能让孟婆神心碎落泪,唯独能让她刻骨铭心的悲伤只有那个到最后都没有明白她心意的那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誓言 韩煜连忙双手接过那碗汤药,当孟婆的眼泪掉落进去的那刻,汤药缭绕的淡淡云烟越来越浓厚,在那些云烟之中我们看见无数不同的画面,那应该是韩煜前世记忆的碎片。 能想起前世的过往终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就连韩煜也一脸惊喜的看着这些记忆的片段,我留意到孟婆又一次悄然无声倒掉韩煜面前那盏已凉了的茶,炉火上沸腾的水刚好再够沏一杯茶,可茶香四溢的杯推到韩煜面前,这一次孟婆即便再虚弱,手也抖动的厉害但她却小心翼翼,生怕有一滴茶水溅落出来,像是那茶对于她来说是仅剩的珍贵。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碗承载前世记忆神奇的汤药所吸引,除了我都没有发现孟婆这个细微的动作,韩煜环顾我们目光最后停在孟婆的脸上,嘴角慢慢翘起是我熟知的笑容,放荡不羁却透着骄傲。 “韩煜在此先行谢过,今日冒犯韩煜定当想方设法一定治好你的伤。” 韩煜笑容挂在嘴角那刻,孟婆双眸中凝聚的全是满满不舍的眷恋,夺眶而出化成千行泪,我不明白孟婆为什么会如此伤心,被韩煜金锏击中心脉尽断也未曾见她蹙眉,好像韩煜的笑却是她无法承受最大的伤痛。 韩煜端起汤药仰头一饮而尽,顷刻间那些飘渺的云烟更加浓厚,就在他身边蕴集交汇,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拼凑组合在一起融入韩煜的身体中,渐渐我们能从这些云烟中看到一幅幅完整的画面,那应该是韩煜前世的过往,如今巨细无遗的呈现在我们眼前。 韩煜都被眼前神奇的异象所震惊,慢慢站起身环顾着四周缭绕在他身边的记忆画面。 我看见孟婆告诉我们的那场不为人知却惊天动地旷日持久的上古洪荒大战,那个时候韩煜已经是神界的神,他统御着众圣抵御魔皇的大军浑身伤痕累累力战不退。 在他身边跟随的是一位银袍神将,魔皇的大军势如破竹攻无不破,神界的神将天兵伤亡殆尽,可韩煜和那银袍神将却越战越勇,即便陷入重重围困遍体鳞伤也毫无畏惧,两人靠背而立斩杀魔军,终于抵御住魔皇的大军为神界赢得短暂的喘息,他和那银袍神将虽然身上伤害累累,可后背却没有丁点伤口,他们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足见彼此的信任可托生死,只不过那银袍神将手中的兵器终断成两截。 画面中韩煜取洪荒恒古玄铁,以祝融的火海之中融化,再用灭世之海冷却,再去雷鸣之地以万千洪荒天雷千锤百炼,等到韩煜再去风沙之地借句芒神力打磨后,在他手中握着的已是一把青冥电闪所环绕锋利无比寒气逼人的神兵。 看着这画面我们都猜到那神兵便是后来的雷影,原来这雷影是韩煜借洪荒四方神帝铸造出来的难怪威力惊人所向披靡。 那画面湮灭进韩煜的身体中,又在我们面前展开的画面里,韩煜已经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手持双金锏,下骑啸世黑麒麟的三眼神将,那个时候韩煜头上的傲天目已开,于岐山被封神榜赦封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神位,这画面应该是记载姜子牙岐山封神时韩煜的记忆,想必那场大战已平息很久以后,神皇重新划分三界,借封神榜之力封赦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 韩煜被赦封为居于神霄玉府天界地位最尊崇的神尊,主雷雨之神,是雷部的最高天神,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节制天罡三十六雷众将军、五方雷使和雷部总兵万千,执掌天曹刑律代天刑罚。 而那银袍神将依旧站在他身边,只不过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用洪荒神力千锤百炼的雷影,韩煜锻造那神兵竟然是为了送给银袍神将,韩煜眉头一皱抬手触摸面前画面中那银袍神将,虚无的幻像在他指尖湮灭汇入他身体中,看的出韩煜到现在还并没有记起那银袍神将是谁。 随之聚集在一起的云烟中出现另一个画面,巍峨高耸的山巅之上站立一双手负于背后,腰脊直挺的男子,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各有珠帘,因旒垂直,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系黄赤大佩。 那虽然是韩煜记忆的画面,可也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的威严和霸气。 站在山巅之上的那就像是一把剑,一把能毁天灭地令一切折服的剑,寒杀之气四溢,举手投足都透着令人莫敢仰视的威烈。 我终于看清那人的脸,震惊不已的发现竟然是秦雁回。 …… 不,在秦雁回脸上我见过那无上的威严和霸气,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冷傲和不可一世。 嬴政! 那个拥有四皇之力三界都在其脚下,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真正的霸主,我一直不明白芈子栖为什么会如此忌惮这个人,即便秦雁回提及嬴政这两个字,芈子栖眼中泛起的都是畏惧,如今我只看见嬴政千年前的样子便知道了原因。 他若再君临天下,我想不出还有谁敢抬头直视他那主宰一切冷傲的目光。 这画面中承载的应该便是千年前嬴政泰山一己之力伐天时韩煜的记忆,那记忆里韩煜浑身是伤,嬴政脚下神兵神甲尸骸遍野,韩煜不惧不怕即便身边所剩的兵甲寥寥无几也没有退逃之意,和嬴政激战于泰山之巅,可明显处于下风。 我很诧异嬴政明明有机会了解其性命,可迟迟未动手,韩煜苦苦支撑看的出已抱必死之心。 嬴政退无可退反被韩煜手中金锏所伤衣袖一角,狂暴不堪奋力一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韩煜岂能阻挡电光火石之间有银袍神将挡在其身前,嬴政手中长剑从那银袍神将胸口穿透。 韩煜看到这里整个人一愣,若不是那银袍神将他早该在千年前就战死于泰山之巅,那神将从上古洪荒开始就追随在韩煜身边,两人生死与共相互守护着对方,只是这一次两人怕是再难并肩而战,以嬴政的神力被他手中长剑所伤,那银袍神将元阳已毁再难重回天界。 画面中韩煜手中金锏垂落在地,身边便是嬴政利刃若至,面对攻无不克的魔皇大军他不曾退却,面对一己之力能封退九天神众的嬴政他不曾胆怯,我认识的韩煜一如既往的不惧生死,可他却承受不起看着那银袍神将倒在自己身前。 韩煜完全是放弃抵抗,整个人跪在地上抱起那神将悲声呛天,我手指抖动一下明白韩煜是不舍那银袍神将独去宁愿死在嬴政手中,和那神将生死相随。 嬴政手中的剑最终悬停在韩煜的后背,他竟然没有刺入进去,事实上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掉韩煜,这一次嬴政依旧没有下手,站在韩煜身后久久看着他抱着那银袍神将哀声震天,竟然收剑转手而去。 韩煜抱神将于怀中,银袍血染犹如开出朵朵桃花,韩煜轻轻拿去神将的战盔,一头黑发如瀑般垂落下来,那神将竟然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气质的女子。 当我们看见那女子的脸,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那银袍神将竟然是叶轻语,韩煜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难怪叶轻语第一次见到韩煜亦如他现在这样惊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天界神兵的雷影会在叶轻语的手中,她自始至终都是雷影的主人,我也终于明白叶轻越每一次看到韩煜的眼神中为什么都透着无法释怀的思恋和不舍。 在三十六天的魔障之中,叶轻语也在其中,我一直不明白那些魔障都是韩煜对尘世的牵挂和难以割舍的羁绊,可为什么叶轻语会出现在魔障之中,现在终于明白,或许对韩煜来说,叶轻语才是他永世都无法释怀的伤痛。 那画面渐渐消散在韩煜的身体里,模糊的画面最后的片段里我看见叶轻语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没丝毫血色,侵染在银袍上的鲜血恣意的四处蔓延,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她在韩煜怀中艰难的缓缓抬起手,吃力的蠕动着嘴角,丝丝鲜血随着她嘴角滑落,我们听见叶轻语最后的话语。 轻语以后不能再相守左右,望神尊珍重来世再见…… 叶轻越的手最终没能触摸到韩煜的脸颊,重重的低垂下去,韩煜紧紧抱着叶轻越,悲声呛天响彻九天,画面消散的那一刻,我们听见韩煜悲愤欲绝在泰山之巅的誓言。 没有你这神尊之位要来何用,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至,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守候 韩煜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我听见他在嘴里细细念出两个字。 轻语。 这便是韩煜放弃神尊之位重入轮回的原因,可惜他虽然喝下那碗承载他前世记忆的汤药,可暂时还不能记起所有的前尘往事,只能在这些间断的记忆画面中找寻曾经的自己。 那个为他万世相守的女子一直就在他身边他却浑然不知,我看韩煜情绪难以平息,轻轻拍他肩膀可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或许在韩煜心中那一剑是他亏欠叶轻语却永远无法弥补的痛,韩煜重诺答应过的事万死不辞也会兑现,可叶轻语就站在他旁边却是咫尺天涯他却忘了自己的誓言。 韩煜一脸懊悔愧疚,云烟中幻化的画面不断的变化,出现在里面的韩煜已经没有那威风凛凛的金甲,衣衫褴褛的坐在朱门外面,家仆性凶放恶狗驱赶,韩煜唯唯诺诺躲闪却不离去,身上留下的是被撕咬的伤口,夜深人静他一人坐在墙边撕下衣角包扎伤口,可身上早是伤痕累累,想必他在这朱门之外等了很久却始终不愿离开。 主人膝下无子只有女儿,生性纯良乐善好施,每月十五她便会熬粥施舍,朱门开启从里面走出的女子长裙曼秀灵秀动人,虽然没有银袍披身的英姿飒爽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婉约。 这便是韩煜不肯离去的原因,这一世叶轻语转世在此,韩煜承诺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等在朱门之外不惜恶狗乱棍遍体鳞伤也始终不离。 韩煜从叶轻语手中接过稀粥和白馍,抬头对她浅笑,他那张犹如刻刀雕刻俊美的脸如今完全被污垢所遮挡,等在此只为每月见她一次,只为她能记起自己,那相守万世熟悉的容貌和微笑,韩煜相信叶轻语一定会记起。 可叶轻语却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他,或许在叶轻语的眼中面前的韩煜和排着长队衣衫褴褛的乞丐并没有什么两样,每一次从她身边走过韩煜都回头凝望,他执着的相信,即便叶轻语喝下那碗忘记所有一切的孟婆汤,也不可能忘记自己。 每月十五…… 叶轻语终究没记起他丝毫,韩煜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依旧为了每月十五看她一眼,直到那月十五朱门未开,屋檐下的红灯笼换成白色,听前来祭奠的乞丐说这家小姐心善却福薄,香消玉殒昨夜病逝于家中。 韩煜听完一头便撞在朱门旁边的石狮上,鲜血溅在那朱门上,比那朱门红的还要艳丽,红的还要惨烈…… 又过一世,叶轻语是大家闺秀信道尊神,每月初一定去道观风雨无阻,而韩煜便在道观外支起相摊,从未给任何人看相披命,只为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又是初一叶轻语如期而至,依旧是从韩煜身边擦肩而过,停在道观的门口,或许是来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都会见到那相摊后面坐着的人,一时兴起退了回来放下几文钱让韩煜为其算姻缘。 韩煜久望入神两人对坐不过咫尺却已是天涯,他笑期许她能认出,可落在叶轻语眼中太过寻常并未留驻于心。 可否借小姐手相一看。 韩煜对着叶轻语说,她迟疑片刻还是把手缓缓伸给他,韩煜放于手心乱了心弦,或许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牵过这只手,他都快忘记那曾经熟悉的温暖。 韩煜越握越紧生怕一松开便再无法触及,落在旁边的家仆眼中变成僭越,几人围上来砸了相摊拳脚相加韩煜蜷缩在墙角遍体鳞伤。 叶轻语出声阻止落下一句,登徒浪子轻浮之辈何必理会,说完转身便入了道观,韩煜从地上爬起来落在我眼中他是那样落寞和无奈,看着他的样子我都忘了他是执掌三十六天雷霆之政的天尊。 他依坐在墙角目光久久凝望着自己刚才握过她的手,然后放在脸颊,那是久违的温存如今只剩下指尖残留的淡香,道观深夜大火,漫天火势照亮夜空,韩煜冲进道观见丫鬟和家仆望着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厢房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那是叶轻语夜宿的厢房,韩煜奋不顾身冲入火海,任凭身上的衣衫尽然从厢房里救出叶轻语,出去的时候房梁掉落,他把叶轻语推到屋外自己却被重重压在下面。 叶轻语惊慌失措的站在屋外,大喊救人可火势太猛无人敢进,她还能为自己焦急,落在韩煜眼里已是心满意足,在火海之中最后看着叶轻语又露出那骄傲但亏欠的微笑。 第二日叶轻语吩咐家仆清理废墟,找到的只有一具烧焦的骨骸,救命之恩叶轻语没齿难忘,让人在道观外掩埋,立碑的时候却无人知道那墓碑上该刻下谁人的名字。 一座无名孤坟一立便是三百年。 又是一世,适逢乱世山河破碎,叶轻语为将军临危受命登坛拜将,统帅大军决战于巨鹿,韩煜相随守在她身边不过是一个举火的小兵。 将军独坐帐中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韩煜手持火把在帐外又守了一夜,总是静静透过缝隙看着军案后英姿飒爽的叶轻语,看着她重披戎装或许又让韩煜想起曾经的点滴。 他看的入神手中火把点燃了军帐都不知,将军治军严明赏罚分明,掌灯执火竟然烧了军帐若不惩治难以服众,令军士以玩忽职守罪对韩煜杖责一百。 那记忆中每一杖打下去韩煜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仰头看着端坐刑前的叶轻语,一百棍棒让韩煜皮开肉绽以儆效尤,入夜后他却依旧一瘸一拐举火走到军帐外,缝隙中看着里面一身铠甲的叶轻语无怨无悔。 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我看着那些画面感动不已,转头看看旁边的韩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坚守自己的誓言,他对叶轻语到底有多深的情才会让他心甘情愿做到这一切。 韩煜在笑,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承诺,他的骄傲就是兑现自己对叶轻语的亏欠。 我重新看向那承载韩煜记忆的画面,就在那晚敌军突袭,将军虽然力战不退可奈何援军未至寡不敌众,兵败山倒伤亡惨重,韩煜牵马让叶轻语先行撤离,叶轻语认出是被自己杖责的小兵,竟然心中无怨还惦记自己安慰,叶轻语感动不已却挥刀斩马,誓要破釜沉舟和敌军背水一战。 韩煜见状拔刀相护,战火撩天杀声此起彼伏,即便敌军来势汹汹也不见两人退却半步,依旧相背而立奋勇杀敌,那一刻韩煜应该又想起曾经的过往,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这样的相互托负生死,只是背后的那人已经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敌军乱枪挥击,叶轻语伤痕累累已无力抵挡,眼看命悬一线背后韩煜闪身上去,枪尖穿透他身体倒在叶轻语的面前,她感动不已被自己杖责的小兵竟然舍命相救,殊不知在韩煜心中这是亏欠她很久的痛。 叶轻语扶起韩煜,问其名字许若平定战乱定会厚报,韩煜迷离之际吃力的在嘴角挂出微笑,他要的不是报答,等你这么多世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的看她,这对于韩煜来说已经心满意足。 援军终至战机稍纵即逝,叶轻语安放好韩煜挥击迎敌,将勇兵猛势如破竹荡平敌军,待到叶轻语率军凯旋,她再见韩煜时,他已经是堆积如山的战死兵卒中其中之一,叶轻越就地亲手掩埋了他,立碑的时候军士问墓碑上该刻什么名字,叶轻语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那舍命相救的人是谁。 疆场孤坟无名无姓一埋便是五百年。 …… 看着那些不断出现又不断消散在韩煜身体中的记忆画面,每一个记忆都承载着韩煜的誓言,只不过我们已经分不清这些画面中记载的往事已经是过了多少世,但渐渐我发现画面中的韩煜似乎并不像最开始那样执着的期盼叶轻语还能记起他。 默默的相守只要能生生世世陪伴在她身边慢慢变成韩煜最大的慰藉,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韩煜在泰山之巅铭刻寰宇的誓言。 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我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我熟悉的韩煜一直以为他游戏人间玩世不恭,而且风流倜谠却没想到他是如此重诺长情的人。 那些画面还在不断闪现,我的目光重新回到韩煜记忆的画面上,眼前的画面应该已经是很多世以后了,孟婆说过时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记得太多和记得太清楚,还有便是等待,而韩煜恐怕经过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轮回后,留驻于心的只有每一世叶轻语不同的点滴和回忆,这些记忆汇集在一起每当夜深人静袭上心头只会让他辗转难眠痛彻心扉。 第一百一十三章 缘注定生死 渺茫的记忆画面中,我们看见一人静立于槐树边,那槐树便在我们如今能看见的窗外,那人有一张如刀刻般轮廓分明俊美的脸,他眺望着奈何桥目不转睛看着桥上一位女子。 我深吸一口气,站在槐树下的分明是韩煜,而他看着的正是过奈何桥入轮回的叶轻语。 孟婆在窗边放一盏清茶,入轮回前韩煜路过窗边淡淡一笑一饮而尽,下次来的时候带上熬制孟婆汤的草药算是答谢,每一世来那窗边必定会有一杯清茶,渐渐如同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几味草药换一杯清茶算是在这阴曹地府的慰藉。 每一世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并不多,韩煜若是来早了便清理曾经荒芜枯败的孟婆庄,孟婆总是会在台阶上放一杯茶,他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很多世以后这孟婆庄便被韩煜打理成如今我们看见的景象,郁郁葱葱春意盎然。 他每一世来这里都吃惊的发现孟婆总是会坐在台阶上,而她的旁边始终放着一杯不温不火茶温适口的清茶,他总是好不生分的一饮而尽,然后依靠在台阶上望着庭院中的满园春色。 可他永远也不知道,孟婆每一世天天都会坐在这台阶上看着庄外的大门望穿秋水,每一天台阶上总会放下两个茶杯,孟婆一人独饮一杯,而另一杯若凉了她便倒掉重新续上热茶。 韩煜若来早了便会坐在窗边静静眺望奈何桥,默不作声的凝视满眼的眷恋和深情只为等到叶轻语出现的那刻。 可他永远也不知道,台阶上孟婆凭栏而坐望他的眼神却更加炙热和落寞。 孟婆终于无法承受等待的煎熬,转世为人寻一庙宇独守,庙中庭院亦如这孟婆庄一样荒废,孟婆知道他喜欢草木,并亲手打理并在庙宇的花圃中种满花草,待到他来时早已是绿荫掩映草绿花红。 他若是累了或者伤的太重便会到这庙宇中,好像不管他什么时候来,亦如阴间的孟婆庄总会有一杯茶温刚好合适的清茶等着他,缭绕的茶烟中他看见孟婆浅浅的笑,透着期盼的炽烈,为他小心翼翼包扎好伤口,若是倦了他会倒在孟婆的身上熟睡。 可他永远不知道的,孟婆转世为人只不过是想多看他一样,可不变的依旧是等待,只有他倒在她怀中熟睡的那刻,孟婆才会静静凝视他亦如他在窗边守望叶轻语。 孟婆知道他若不是太累或者伤的太重都不会来这里,看他熟睡生怕惊扰静坐一夜,目光中满满的不舍和爱恋可惜韩煜永远也看不见。 等到韩煜伤势好转或是休息够了便会向孟婆告辞,她总是会把韩煜送到门口。 “别动……”韩煜忽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孟婆,嘴角的笑意不羁骄傲,慢慢伸出手触摸向孟婆的脸颊,那一刻孟婆手指抖动,那或许是她等待的期盼,可韩煜的手却上扬在她青丝间拿下一瓣落花。“回去吧,等下次来我带些花种,你这阴庙种满这么多花草竟然没有一株盛开过……” …… 阴庙! 韩煜整个人突然颤抖一下,那记忆的画面中的庙宇我们都太熟悉,是独山的阴庙,韩煜似乎想起了什么,颤巍巍伸出手端起几案上那杯孟婆最后为他倒的清茶。 茶已凉闻不见四溢的茶香,韩煜迟疑了一下一饮而尽,那一刻对面的孟婆虽然早已泪千行却终于笑了,好像那杯茶便是她一直难以释怀的执念。 韩煜喝下茶的瞬间手抖的厉害,向前一步脸上充满了害怕,缓缓伸出手轻柔的拨开孟婆脸上的轻纱,当韩煜和我们看见孟婆脸的那刻。 韩煜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我想此刻他的心也亦如那茶杯碎裂的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愈合。 传闻中孟婆有一张绝世容颜的脸,而坐在我们对面孟婆清新淡雅不施粉黛但依旧超然脱俗,标准的五官宛如美玉,找不出一丝瑕疵,堪称倾世红颜,不过我们对这张脸都不会陌生。 方想。 孟婆便是方想,我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想总是一次又一次给韩煜倒茶,待到茶凉便重新换一杯,她是多想韩煜能喝下那杯茶,因为那茶里有韩煜对她所有的记忆,她为韩煜倒上的又岂止是一杯茶,续上的全是方想对韩煜念念不忘的爱恋。 世世相守生生相随…… 韩煜做到了,却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也在默默为他做着同样的事,叶轻语终究是没认出韩煜,可他也没知道过方想的心意。 “不要哭,不要哭,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是闻卓……”他猛然冲到方想面前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一边慌忙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一边乞求的说。“你是阴神,神是不能哭的,否则你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闻卓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他看见方想虚弱不堪,苍白的脸上露情深意重的微笑,闻卓再也忍不住顿时泪如雨下,把方想紧紧抱在怀中绝望而无助的大哭。 我动容的蠕动一下嘴角,神不能哭…… 可从他打算下幽冥见孟婆取回前世记忆的那刻起,方想应该就知道这结局,只有方想的眼泪才能开启闻卓前世的记忆,方想明明知道后果却并没有告知他,那个苦苦为他等候却无怨无悔的人到最后闻卓竟亲手逼她落下神的眼泪。 就如同闻卓说的那样,神掉下眼泪便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闻卓知道为时已晚痛不欲生追悔莫及,方想倒在闻卓怀中,这或许是她最期盼的温存,世世相守直到最后终于让闻卓知道自己心意。 “神尊初……来幽冥我便一见倾心,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明知道神尊……眼中只有那人,不求神尊垂怜……只想相守于身边,方想一己私欲竟……然让神尊喝下孟婆汤,神尊重诺在阴庙相伴方……想一世已足以。”方想气息虚弱吃力的微笑对闻卓断断续续说。“方想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神……尊记起方想就注定是这结局,即便是飞蛾扑火方……想无怨无悔。” “是闻卓玩世不恭负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闻卓痛心疾首把方想搂的更紧。“我若知道会是这样,我断不会逼你给我前世记忆。” “神尊……不必介怀,一切皆是……方想心甘情愿,神尊长情为她世世相守只……为等她记起你那刻,方想知道……她是神尊挥之……不去的痛。”方想说到这里用尽最后的气力拿出一碗汤药。“这碗便是……她前世的记忆,你交予她……喝下便能想起前尘往事,方想深知世……世苦守的煎熬,不想在看……神尊黯然神伤,这是方想……最后为神尊做的事。” 闻卓心痛的说不出话来,轻柔的捧着方想的脸泪如雨下,一滴泪滴落在她脸颊上,方想的身体闪耀起光芒,就在闻卓怀中消散成无数光影直至灰飞烟灭。 啊! 闻卓猛然抬头大喊一声,心中所有的亏欠和懊悔还有心痛全都宣泄出来,久久回荡在阴间,我想他的心是真的碎了。 就在方想羽化三界的那一刻,这庭院中突然绽放出无数的红花,红的炽烈红的艳丽,那是彼岸花,想必是方想自己栽种在这庭院之中,就亦如她种在阴庙里,闻卓始终不明白阴庙的花为什么不盛开,因为他不知道方想让他喝下孟婆汤那刻起就知道,她和闻卓之前就亦如这彼岸花。 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闻卓一旦记起自己是谁,就意外着也是方想魂飞魄散的时候,太子也肃然起敬双手合十口中默念超度经文,今世果前世因,一切皆在闻卓和方想相见那一刻就被注定了结局。 闻卓可为叶轻语世世相守,方想为他何尝不是,闻卓甚至还有期盼可对于方想来说明知没有结果可仍然飞蛾扑火,不过最后方想总算是无憾,她用羽化三界换来闻卓记起孟婆庄和那阴庙中曾经相伴对饮的点滴。 一杯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备好的清茶,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方想用最简单的事承载了她对闻卓全部的爱恋,那庭院中盛开的彼岸花像是在祭奠方想这世世默默的苦守,我想那抹生生想错的红会永世铭刻在闻卓的心口。 闻卓看着怀中消散的方想,他是多想能留住那片刻的温存,无奈羽化的光影就从他指尖幻灭,看着怀中空空如也只有方想嘴角的血还滴落在闻卓胸口,亦如那彼岸花一般红的艳丽。 方想守在这阴间奈何桥边不知道多少世,见惯了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到最后只叹奈何相见以晚,若她遇到闻卓时,他心中没有叶轻语或许结局不会像现在这般凄惨。 闻卓从这阴间的奈何桥上走过不知多少次,他兑现了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的誓言,可到最后也只能叹奈何不曾回眸相望,他亏欠叶轻语的永世都无法弥补,他亏欠方想的又何尝能还的起。 闻卓跪在地上摊开双手泪如雨下,哭的凄惨无助和绝望,像一个孩子失去最珍贵的东西痛不欲生撕心裂肺,我们站在旁边都无不动容,顾小小和云杜若也默默跟着掉泪。 他转身看我一边泪流千行一边悲声呛天的对我说。 “闻卓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在此闻卓求你,待到你真正降世取回冥皇之力,你执掌三界生死和时间,我求你帮我救回方想,闻卓愿意以命相抵!” 我看着眼前的他,根本不像是执掌雷霆之政的天尊,完全像是一个绝望的孩子,我都无法承受他眼神中的哀伤,我点着头肯定的说。 “救,一定救,我答应你倾尽全力我也帮你把方想救回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永不相负 离开孟婆庄时闻卓亲手在炉火上煮了一壶水,待到水沸他面色悲伤无助的拿着茶盏坐到庭院的台阶上,倒了两杯清茶一个人坐在哪儿静静看着庄外的大门望眼欲穿,方想曾经应该也是坐着这里世世等着他从门外出现的那刻,只不过闻卓应该清楚,自己再也等不到那个可以为自己永远备上一杯茶的女子。 我们远远站在旁边都没有去打扰他,足足一夜闻卓纹丝不动,唯一做的事就是给旁边那杯已经再不会有人陪他对饮的茶,等茶冷了倒掉后重新满上。 再没见闻卓哭过,哭说明心痛,心弦都碎了的人还怎么哭的出来,他能为方想续上一杯茶,却续不上亏欠和懊悔,天亮的时候水壶中刚好倒出最后一杯茶,闻卓起身在花圃中摘了一朵彼岸花放在衣衫中,头也不回的离开孟婆庄,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我认识的韩煜已经不再了,那两份重若天地的亏欠韩煜承载不起,只有这个已经苦熬万世的神尊才能担的动这挥之不去的懊悔。 他不回头不是不留恋,而是生怕回头自己便再无法走出那开满彼岸花的庭院,神霄玉府司生司杀的九天神尊如今剩下的只有自欺欺人,或许在他心中只要不回头他还相信方想一直都在那台阶上。 回到独山阴庙,这里亦如阴间一样的幽暗,殿中的灯光在黑夜中格外的明亮,闻卓驻步在殿外却不敢进去,我想他每一次回来那殿中方想都会等着他,闻卓或许到现在都还不相信方想已经不在了。 在殿外他迟疑了很久才缓缓走了进去,我们跟着后面殿中青灯摇曳座椅前一道长长的身影把闻卓笼罩在里面,一轮圆月高挂在天际,皎洁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殿堂之中,秦雁回缓缓抬起头看着闻卓,我看见闻卓的手指抖动一下,想必他还侥幸的认为方想或许还在。 “你在鬼市见我时,曾问我何时故人重逢,我回你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秦雁回望着闻卓声音惆怅的说。 雁字回时,雁指的便是秦雁回,月满西楼说的应该就是现在,那个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三界独尊的人从一开始就算到会和闻卓在此重逢。 闻卓走过去脸上却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秦雁回拿起手边的茶壶,里面的水不多不少刚好一杯。 “方想走的时候说,让我帮她在你回来的时候再为你倒一杯茶,说你每一次来她都会为你备好,怕她不在了你会不习惯……” 秦雁回缓缓端起茶杯稳稳的递到闻卓面前,他的落寞和孤寂亦如那杯茶溢于言表。 “喝吧,别辜负了方想最后的情义。” 闻卓默不作声一行热泪悄然而落,他哭,已经无声,我知道那是最痛的伤,死寂一般的庭院中我只听见闻卓握紧拳头的声音。 重重一拳打在秦雁回的脸上,我们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那一拳应该承载了闻卓所有的悲愤欲绝却无法宣泄的悲伤。 那个凌驾三界的男人竟然没有闪避,硬生生承受闻卓一拳,头偏过去转回来的时候,嘴角有殷红的鲜血,可他的手稳若磐石端着的那杯茶滴水不漏,手再往上抬了一点。 “方想说和你虽然生生想错,可能在这阴庙有你陪她这最后一世无怨无悔。” 呯! 又是一拳,比上一次更重,秦雁回的头偏的更多,一个执掌雷霆之政的天尊,一个俯看三界高高在上的霸主,就在这殿堂之中亦如孩子般拳脚相加,秦雁回明明可以抵挡却任凭闻卓打在自己脸上,嘴角滑落的鲜血更多,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我知道闻卓心里难受想要上去拉住他,却被太子一把拉住。 “他压抑在心中太难受,让他宣泄吧,他只有在自己最亲和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释放出来。” …… “方想说上一次我们来这阴庙,她不该一己私欲让你许诺喝下孟婆汤,你答应她后方想便在这阴庙种下彼岸花,你曾问她为什么花不开,她一直没告诉你,如果可以她宁愿这彼岸花永远都不会盛开……”秦雁回缓缓转过头,手中的茶纹丝不动再抬一点。 啊! 闻卓仰天长啸一声,又是一拳势大力沉的打在秦雁回脸上,这一拳应该承载了他所有压抑在内心的痛,秦雁回竟然被他打的后退了半步,可手中的茶杯依旧端的纹丝不动。 秦雁回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向前走了一步什么也没说把闻卓抱在怀中,那一刻闻卓所有的悲伤完全爆发出来,埋在秦雁回肩头放声痛哭泪如雨下,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从你在鬼市见我那刻起你就知道结局,为什么不告诉我?”闻卓声音哽咽的问。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曾经在这阴庙向方想求路引,她让你喝下孟婆汤安安心心在阴庙陪她一世,一世之后你还是会取回记忆,那是需要方想眼泪才能开启的,神流下眼泪就会灰飞烟灭,她早就知道结局,一切从你答应她那刻开始就注定好的,你更改不了,我即便告诉你结局你亦然改变不了什么。”秦雁回重重叹了口气黯然神伤的回答。“喝了吧,我答应帮方想再为她做最后一件事,这杯茶是她对你全部的情义,在雁回手中重若泰山不敢洒落丁点。” 闻卓嘴角蠕动一下慢慢直起腰从秦雁回手中接过茶杯,双眼无奈的闭上,眼泪刚好掉落在茶杯里,我想闻卓心中的苦远不及他手中那杯茶。 闻卓仰头一饮而尽,座椅边还留着方想的那把弑鬼剑,闻卓拿在手中如若珍宝般反复抚摸,抬头看着秦雁回。 “还好,她走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你这个朋友陪着。” “给方想砌一座坟吧,也算是入土为安,至少你想她的时候还能回来祭奠她。”秦雁回拍怕闻卓的肩膀淡淡的说。 闻卓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就在彼岸花盛开的庭院之中,跪在地上用双手挖出一个很深的坟,我们于心不忍找来铁锹想要帮忙,被秦雁回挥手阻止。 “别帮他,就让他自己为方想做最后一件事吧,一直以来方想都为他默默付出他却浑然不知,如今也算是他偿还方想的。” 我们驻足在殿外看着庭院中情深意切的闻卓双手指尖血肉模糊,坟坑中的土都染成血红,然后闻卓把方想的衣衫仔仔细细摆放在里面,久久凝望眼神眷恋不舍,最后从怀中拿出那朵从孟婆庄摘的彼岸花轻轻放在衣衫上。 闻卓堆砌好方想的衣冠冢,把弑鬼剑插在坟前,这座坟不需要墓碑,因为墓碑上的名字从此以后都铭刻在闻卓的心口,闻卓目光看向阴庙的殿堂之中,慢慢张开五指神情坚定威严,当那五指合拢的刹那间,整个阴庙中供奉的神像纷纷碎裂。 “方想在这阴庙独守七世,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阴庙,也只配供奉她一人!” 那一刻我才肯定站在坟前的那人绝对不会是韩煜,我熟悉的韩煜已经和方想一样不在了,那才是真正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节制天罡三十六雷众将军、五方雷使和雷部总兵万千,执掌天曹刑律代天刑罚的雷主神尊。 闻卓和秦雁回在方想坟前独坐一夜,那是属于他们的情义,或许只有曾经经历过的他们才能体会,我们站在旁边看着方想的衣冠冢也都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天亮的时候,晨曦照进阴庙中的庭院落在坟前那两人的脸上刚毅如刀,闻卓站起身拿出方想最后在孟婆庄交给他的那碗汤药久看。 “这是轻语前世所有的记忆……”闻卓声音哀伤低沉。“方想说怕我再受世世相守却不相识的煎熬,只要轻语喝下去便能记起我是谁……” “你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期望她能记起你吗。”秦雁回看着闻卓手中的那碗汤药欣慰的说。 “记起……记起又能怎么样……” 闻卓重重叹了一口气,手一偏那碗汤药竟然被他倒在方想的坟前。 “你这是干什么?”秦雁回大吃一惊伸手抓住闻卓的手腕,那汤药所剩无几。“你苦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叶轻语记起你是谁,这是唯一能让她想起前尘往事的汤药,如今方想不再了,你倒掉这碗汤药从此以后叶轻语再也不可能记起你是谁。” “方想告诉我,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记得太多,记得太清还有便是无休止的等待,你我都曾经历过,想必往后还会继续承受下去。”闻卓黯然神伤的看着秦雁回说。“这种苦你我应该比谁都清楚有多痛,方想已经不再了,我不想叶轻语再记起曾经的一切,她已经没有神位早晚会生老病死重入轮回,即便这一世让她记起我是谁,下一世她喝下孟婆汤残留的记忆会一直让她牵绊和记挂,我已经让一个人为我承受这样的痛,不想轻语再是如此。” 秦雁回手一抖,这个三界为尊却万世孤清的人或许最能挺会闻卓所说的那种辗转难眠却挥之不去又要世世相记和等候的煎熬,手慢慢从闻卓手腕上松开。 碗中剩下的汤药一点不剩的浸入泥土中,秦雁回久久凝视那消散的汤药叹了口气。 “从此以后你便和我一样万世孤清……可悔?” “不悔,既然记起前尘往事和等待是世间最痛苦的事,闻卓已经辜负了方想,不想让轻语再重蹈覆辙,这万世的煎熬闻卓愿意一肩承担。”闻卓抬头看向秦雁回,缓缓伸出手抹去秦雁回嘴角被他打出的血渍,淡淡一笑却坚定无比的说。“闻卓曾在你面前许诺永不相负,你的苦闻卓能体会这万世我陪你一起承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征程再起 为方想料理好后事,秦雁回问闻卓既然已经取回记忆,可记起让嬴政重生的秘密,闻卓说记忆中嬴政于泰山伐天,他是人皇感应到东皇钟上的上古神力应该是记起浩劫幡然醒悟。 芈子栖让嬴政修建祭宫便是想开启魔皇的封印,可芈子栖也万万没想到嬴政竟然是拥有四皇之力的人皇,可当时的嬴政还并不能驾驭和运用冥、妖、人、魔四皇神力聚齐一起三界无人能及的法力。 嬴政便在祭宫召唤冥皇和他,嬴政担心即便封印芈子栖万一让她重入轮回势必祸及三界,未雨绸缪把重生的办法留在两张竹简之中交给冥皇和他。 嬴政告之若是芈子栖混沌三界兴风作浪便聚合竹简,按照上面的办法让他重生。 “竹简……”我皱眉重复闻卓提及的那至关重要的东西,很可惜的是我超脱三界,记忆并没有遗忘在方想的孟婆庄,只有随着我的神力恢复记忆也会随之被记起。“我没有曾经的记忆,若是嬴政曾经把竹简交予我,轮回入世后我也不知道竹简放在什么地方。” “那竹简我记得,可我只有一张必须和冥皇的合二为一才能知道上面的秘密,我知道那竹简至关重要即便世世轮回也放在身上。”闻卓一本正经认真的说。“直到答应方想喝下孟婆汤,我怕前世记忆被遗忘后那竹简上的内容会忘记,便让人纹在我后肩膀上。” 闻卓说完脱下上衣,他肩膀上有一处暗红色的胎记,看上去像是某些模糊的图案,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忘川小栈,那个时候我就留意到他肩膀上的图案,因为在我肩膀上同样的地方也有大小一样的胎记。 那四四方方的胎记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纹路,只是不太完整,为此我还和他开玩笑说指不定和他是兄弟,或者这胎记组合在一起会是一副完整的图,只不过可惜的是,我七岁那年一场重病差点要了我的命,病好了胎记也就看不见了。 “我记得当时入轮回喝孟婆汤之前,我把竹简上的图巨细无遗的全纹在手臂上,想必喝下孟婆汤让我忘记前世记忆,也把一直守护我的天界之力放弃,所以这图才会便的模糊不清,想必嬴政把这至关重要的竹简加持了法力,一旦失去守护竹简的能力,这竹简上的图案便会模糊。”闻卓点点头对我们说。 我想闻卓说的应该是对的,我七岁之前百鬼送子还有幽冥之力护佑,所以我肩头还能看见那图案,那场大病之后图案便模糊,直到我们穿过琉璃玲珑塔我取回冥皇神力,真正开启降世之路那图案又出现在我肩头。 我也脱下衣服,肩膀上和闻卓相同的位置也有一处大小一模一样的图案,只不过如今我那图案清晰可见,像是被烙印上去的,线条很粗犷勾画出好几个人形的模样,看服饰像是古人形态各异,可惜这图案并不是完整的,像是某张图的一部分,残缺的部分想必就在闻卓的身上。 秦雁回看看我和闻卓手臂上的图案若有所思的说,他在鬼市见到还未出生的为,见百鬼朝奉阴怨冲天,就断我日后必定风云际会,可若不开阴阳眼,逢七会有生死劫,他便在我肩头留下道法印记保我周全。 “你出生之后我曾观你面相,你命格罕见非三界六道中人,可竟然重入六道轮回定非比寻常,我断你逢七有生死劫,你七岁那年我找到你时,也发现你肩头这块印记,初看像是胎记可细细查看上面纹路清晰更像是烙印上去,应该是你转世便带在身上,当时见这烙印散发玄冥黑气,你阴阳眼未开无法承受幽冥之力所有危在旦夕,因此我才用道法镇压。”秦雁回郑重其事的对我说。“这烙印想必非同小可,没想到竟然隐藏这嬴政重生的秘密。” “只有两张竹简合二为一才能得知嬴政重生的办法,如今只有我身上的清晰可见。”我皱着眉头看向闻卓。“你可还记得交给你的竹简上内容?” “我虽知道那竹简至关重要,可毕竟只有残缺的一部分,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虽然世世轮回都小心保存但从未关注过,而且那图案复杂像是很多纹路组成,一时半会我也很难记起,即便回想怕也有偏差。”闻卓摇摇头回答。 “已经入幽冥取回记忆,可却想不起那竹简上的图案,不能合二为一便永远不知道嬴政重生的办法,这该怎么办?”云杜若忧心忡忡的在旁边说。 “我不记得,但有一个人一定记得。”闻卓忽然平静的说。 “除了你还有谁会记得?!”顾小小一愣诧异的问。 闻卓既然知道那竹简关系嬴政重生的办法,向他这样谨慎的人断不会把竹简上的内容泄露出去,何况嬴政能把秘密交给我和闻卓,可见嬴政当时对我和闻卓有多信任,而且闻卓重诺答应过的事粉身碎骨也会兑现,我也很好奇除了他还有谁知道那张竹简的内容。 “给你纹身的那人……”秦雁回在旁边淡淡一笑。 听秦雁回这么一说我们才意识到,闻卓肩膀上的图案在他后背上,他自己不可能纹上去,一定有人帮他纹在手臂上。 “这纹身是谁给你纹上去的?”太子也一脸好奇的问。 秦雁回看着闻卓面色慢慢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该重回龙虎山了。” 想必秦雁回已经猜到给闻卓纹身的那人,闻卓看向秦雁回期盼的问。 “听你这话,难道你不打算和我同行?” “我不去了,芈子栖能取下伪装有恃无恐的出现在大罗天,就说明她已经不需要再利用你们也可以取回剩下的魂魄。”秦雁回摇了摇头对闻卓淡淡一笑。“你我故人重逢被该秉烛夜谈,可形势紧迫只能暂时别过,我去找芈子栖即便不能阻止她至少也能延缓她重生为你们争取时间,找出让嬴政君临天下办法的事就叫给你们,有你和他们同行我也放心了。” “今日一别何时重逢?”闻卓感慨万千的问。 “高山流水今常在,若是尘埃落定,雁回在鬼市茶楼静候各位。”秦雁回拍怕闻卓肩膀笑的骄傲。 看着秦雁回转身而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独山之中,闻卓竟然没有片言相留,他们之间的情义可托生死,真正的朋友亦如太子说的那样,不需要千言万语即便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知道对方的心意,就像闻卓在最痛心的时候可以一拳一拳打在秦雁回的身上,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如同一个孩子,单纯而幼稚,面对自己最信任和最亲的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做任何事,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做什么换来的永远是对方义无反顾可以让他哭泣的肩膀。 即便是道别也寥寥数语,他们心中明明知道此去一别生死未卜,甚至连一句叮嘱珍重的话语也没有,因为他们彼此都相信,永远会在对方危急的时候出现不惧生死并肩而战,此时的分别对他们来说就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第二天闻卓以神力封印阴庙,看着阴庙幻化消失在我们眼前,从今以后能来这里的只有闻卓,这里埋藏着他挥之不去的亏欠,他去幽冥取回了记忆,可他对方想的情义却永远禁锢在这座阴庙之中,他拿不起也承受不住,或许他一直侥幸的告诉自己下一次重回到这里时,在那彼岸花盛开的庭院之中,还会有一个为他续上茶等候的人。 离开独山我们随闻卓重回龙虎山,想必给闻卓纹身的那人在龙虎山,我想到了叶轻语,那个能让闻卓世世相守生生相随却始终没有记起他是谁的人,我不知道闻卓再见到叶轻语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永无休止的等候之位默默的相守,如今闻卓记起所有的事,当他重新站在叶轻语面前时应该感慨万千。 闻卓对上龙虎山的路了如指掌,可他走的并不是去天师府的路,绕过清风庵我们重新来到眉崖。 眉崖风格如旧,很远就听见有瀑布的声音,声闻十里如战鼓擂动,山涧溪流汇聚成潭从北面奔涌而来,对面高崖巍然耸峙横阻江流,溪水从山崖上跌宕而下,撞在坚石上水花四溅,水雾迷朦远望似缟绢垂天。 瀑布飞落穿透山涧云雾如飞珠溅玉,夕阳的余辉照射在上面,腾起的雾气中一道彩虹若隐若现挂在山谷之间,站在山顶望去吃景美轮美奂犹如海市蜃楼溢于言表。 眉崖边那颗桃色绿荫满枝,满树桃花姹紫嫣红矗立于山巅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树下陆青眉素衣青袍盘膝而坐,双膝之上十三弦古琴在那女子十指轻盈灵动的拨动中,绕梁之音久久在山涧回荡。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见不如怀念 我突然恍然大悟,闻卓一直在叶轻语身边生生世世默默相守,只为等待她记起自己是谁那刻,叶轻语从未记起过过往的丁点,又岂会为闻卓纹身,把那图案纹在闻卓手臂上的是陆青眉。 眉崖桃花等一人…… 陆青眉一直在等的想必就是闻卓,我们驻步在眉崖边,闻卓迟疑了一下缓缓走上去嘴角蠕动。 “青眉……” 琴声戛然而止。 陆青眉身体一怔,想必这一声她已经再次等了太久,站起身双眸泛起盈盈秋水,她也出现在闻卓的魔障之中,想必她和闻卓之间定有羁绊。 “你可去幽冥取回了记忆。”陆青眉淡淡的问。 陆青眉触痛到闻卓心中最软的伤,默默的点点头。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闻卓脸上印出五个指印,这一次没有闪避的是闻卓,他漠然的转回被打偏的脸。 “这是帮方想打的,你一句共赏青山夕阳晚景,青眉在此等了你几十年,方想什么都没让你许诺却等了你那么多世,到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为你伤心的那滴眼泪。”陆青眉冷冷的看着闻卓说。“你记起自己是谁,说明方想已经不在了,只想问神尊一句,这红尘俗世之中神尊可还记得还有多少为你等候之人。” “打的好!”闻卓一脸哀伤双眼直视陆青眉歉意的说。“闻卓游戏人间玩世不恭,辜负太多人自知罪孽深重,若是平定祸乱铲除妖邪,闻卓自当前来心甘情愿听候发落。” “罢了,方想都走了,神尊欠她的又何尝还的清,青眉今世还能等到神尊重回眉崖记起我是谁已经足以,青眉等神尊无怨无悔,只不过今日青眉见神尊总算是能了却心事,青眉自此断绝红尘和神尊再无瓜葛。” 陆青眉话音一落挥掌而出,她是像击断眉崖边那颗桃花树,那是她和闻卓栽种在此,她断树明志掌力一出闻卓竟然闪身上去,陆青眉重重一掌印在闻卓的胸口,闻卓眉目艰难一皱一口鲜血从嘴角滑落。 “你……”陆青眉见伤到闻卓震惊不已,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区区一句再无瓜葛又岂能让她忘记眼前这人。 “一切皆是闻卓的错,这桃花树是我为你而栽,闻卓失约便是这桃树相伴你这些年,你若清修闻卓定不在惊扰,只是想日后尘埃落定还想上这眉崖坐坐,闻卓辜负了太多人,若能在这树下看青山夕阳也当是闻卓对你兑现承诺。” 陆青眉那一掌倾尽全力,即便是取回天界之力的闻卓都被震出鲜血,掌力透过闻卓身体那树上桃花漫天飞舞飘落在他们两人之间,陆青眉连忙收手眼神慌乱明明对他记恨于心,几十年的苦等却不及眼前这人一句歉言。 “闻卓昔年曾让你在我手臂纹下一张竹简上的图案,你可还记得竹简上的图案?”闻卓抹去嘴角的血迹歉意的问。“那上面记载着让嬴政重生的秘密,如今能阻止芈子栖和魔皇的只有他了。” “多年前神尊突然前来,让我为你纹上那竹简上的图案,我见神尊如此在意那竹简知道非比寻常,青眉一直收藏在身边。”陆青眉说完拿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竹简。 “闻卓在此谢过,事关重大不便久留就此别过,等一切结束若是……若是闻卓还在定再回眉崖,你在与不在闻卓都会兑现承诺。”闻卓接过陆青眉手中竹简从松一口气,句句肺腑向她辞别。 “你……你既然取回前世记忆,到了龙虎山不上天师府去见见她?”陆青眉见闻卓转身告辞吃惊的问。 我也以为闻卓一定会去见那个他生生世世相守的叶轻语,这万世的相守不就是为了看她一眼,如今取回记忆闻卓竟然避而不见。 “不见了……临来的路上我想了太多的事,我若什么都不告诉她,轻语还能没有羁绊的世世轮回,亦如那过往的前世,她从来没记起我是谁,可却过的无牵无绊,我相守在她身边不就是为了看她平平淡淡的轮回。”闻卓迟疑了一下停在原地默默的摇摇头。“方想说等到是一个人最初的苍老,她为我等了那么多世,我不想轻语也承受这样的煎熬,我取回了记忆可并不想改变一切,还是像以前那样擦肩而过时能看她一眼便好,她终究不会记起我是谁,在轻语眼中我当一个路人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陆青眉本还想劝说,可最终是没说出口,我想她应该可以明白闻卓的感受,她也在这眉崖独自等候了多年,只有真正承受过这种伤痛的人才会领悟这溢于言表的苦。 闻卓既然已经决定,我想经过方想的事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决定,我们也没再劝说他,下山的时候云杜若一脸慌张,说拿玉圭的时候把我送她的风铃手链遗留在了龙虎山,她让我们在山门等等她一人回去拿,我说陪她一起云杜若摇头坚持要一人前去。 等她走远我还是不放心转身追去,云杜若心直口快最不会的便是说谎,何况那手链她看的那么重又岂会遗落,她回去一定有其他事,我跟着云杜若一直到了天师府,我见她气喘吁吁冲进叶轻语清修的偏殿。 “你们相识已经很久,从上古洪荒的浩劫开始就生死与共,嬴政泰山伐天你为救他战死,他不忍你离去放弃神尊之外世世相守生生相随,就是等你记起他是谁。”我在殿外看见云杜若冲到叶轻语面前心急如焚的说,云杜若心软应该是见了闻卓和方想的生离死别痛心不已,明明最在意的人就在身边却是咫尺天涯,云杜若于心不忍这才上来试图告诉叶轻语一切。 “我知道。”叶轻语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云杜若。 “……”云杜若一愣,我在殿外听到也一愣,云杜若疑惑的看着她问。“你……你知道为什么不和他相认?”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知道是因为他曾经告诉过我这些事,只不过我终究什么也记不起。”叶轻语黯然神伤的回答。 我在殿外默默的叹口气,再深的情义再重的誓言终究是抵挡不了那碗能让人遗忘记忆的孟婆汤,即便是闻卓这样重诺的神尊也忘记过自己的誓言何况是已是凡人的叶轻语。 “喝下这个,喝了你就能记起!”云杜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一滴褐色的液体。 我心中一惊那应该是闻卓倒掉属于叶轻语前世的记忆,没想到云杜若于心不忍偷偷收集了残留的一滴,这虽然不能让叶轻语想起所有的前尘往事,但至少能让她记起曾经的某个片段。 “杜若!”我连忙从殿外走进来,当着叶轻语的面有些话我不便说出口,不过我想云杜若心里应该很明白,闻卓能倒掉叶轻语前世的记忆,想必最难受的那个人应该是闻卓,方想已经不在了,就意味着只有这虚空不灭闻卓会永远无法兑现自己当初对叶轻语的承诺,会继续世世相守下去。 世间最痛苦的两件事他都要永世的承受下去,闻卓宁可让自己一肩承担这种煎熬也不想叶轻语记起从前的过往,他不是不想叶轻语记起他是谁,而是闻卓很清楚叶轻语已经是凡人,终会有生老病死的时候,这一世能记起即便两人重逢相认,可短暂的美好终究会消散在那碗孟婆汤中,残留在叶轻语脑海中的前世记忆会世世让她牵绊和挂念,因为她依旧不能再想起闻卓是谁。 闻卓体会过那样的痛苦,而且方想为了他也默默承受了这样的煎熬,如今方想已经不在了,闻卓不想叶轻语去经历这种溢于言表的痛。 “既然叶天师永世都无法记起他是谁,为什么有机会让他们重逢还要放弃?即便重逢是短暂的,可若是我宁可等万世也会求一夕的相逢,何况他们还有一世的时间,来生……来生会怎么样管那么多干什么。”云杜若看着我据理力争。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闻卓是为了叶轻语好宁可放弃重逢的机会自己独自承担,可云杜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看见叶轻语慢慢伸出手接过云杜若手中的小瓶。 “他不想我承受等待的煎熬,殊不知我早就开始等待……他等着我记起他是谁,我何尝不也是在等着记起那个为我相守的人。”叶轻语看着手中装有她残留记忆的小瓶,一滴眼泪掉落在记忆中,顿时腾起白色的云烟,叶轻语仰头义无反顾的把最后一滴记忆喝了下去。“莫要说一世,即便有一天能和他重逢轻语就是羽化三界也心甘情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缘起 云杜若偷偷取回的最后一滴记忆在叶轻语的眼泪中开始幻化出云烟,蕴集在一起上面出现若隐若现的记忆画面,可惜她的记忆最后只剩下这一滴,那些记忆支离破碎并不完整只有间断的画面,她不可能像闻卓那样记起前世所有的事,仅仅能成一些残破的片段中追寻曾经的过往。 每一世都不完整,有一些看到了开头却没看到结尾,但每一世中叶轻语都清楚的看见她从未留言和在意的身边一直都有那人的身影,形形色色的身份不断的在转换,唯一不变的依旧是他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的承诺。 或许这些对于叶轻语已经足够,直到那云烟汇集的记忆片段在一世慢慢变得连贯,叶轻语一脸哀伤心痛的看着那一世的记忆。 残缺不全的记忆让我们都分不清这是哪一世,只是比起之前看见的那些画面这一世各位的清晰和完整。 我们默默注视着那不断变化的画面像是在给我们讲述一个故事。 这是世叶轻语的父亲是是朝中重臣高居庙堂,因得罪权贵贬发边陲蛮荒,郁郁寡欢久病不起仙游极乐,她便在城中开一客栈潦以生计,名浮生。 边陲重镇多兵祸,戎狄扣关时见烽火万里狼烟漫天,朝廷积弱军将涣散难有作为,幸有高墙坚壁暂保残喘,城中萧条清冷因是唯一的客栈,平日往来多商贾侠士和兵卒,虽清贫但也能糊口度日,怕是应了浮生这名,人生苦短终是一场虚幻的梦,待到城破这塞外黄沙怕是不多她这具枯骨。 “老板娘,来一壶酒。” 城里的人都是这样唤她,或许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没有谁会在乎这乱世的弱女子,或许过了今夜,这客栈和这城都会是一座废墟,亦如她从来都记不住这些客人的样子,在她眼里他们终究是这浮生中的过客。 我在叶轻语的记忆中看见那个默默为她相守的人,这一世他是一个守城的兵痞,每次来都穿着那身简陋破烂的盔甲,丢在柜台上的是和他人一样肮脏的刀,锈迹斑斑想必很久没用过。 “押二角酒。” 他每夜亥时来风雨无阻,一如既往的用他的刀向叶轻语抵押二角酒,我想叶轻语已经记不起他到底欠了多少酒钱,不过从未向他要过,战乱不止最得罪不起的就是他这样的兵痞,我估计在叶轻语的眼里他除了猥琐和无赖还透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轻浮之外一无是处,所以叶轻语始终埋着头不愿意正眼瞧他。 他总是对叶轻语浅笑,完全不在意她的轻蔑和不屑,端酒转身的背影没有丝毫血性,我猜想或许在叶轻语甚至在心中不止一次期盼,明天,就在明天这个时候他不会再来,宁可他死在戎狄的刀剑下,也远比这样苟活着好。 他总是坐在墙角的位置,即便是有人他也会把刀重重的扔在桌上吓跑客人,因为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叶轻语站立的柜台,两角酒他能慢悠悠喝到她打烊,两个外地商贾多看了我几眼出言轻薄,他便拳脚相加打的两人满地找牙,客栈里桌椅盘碗一地狼藉,叶轻语缩在柜台后不敢吱声,那一刻他向换了一个人,凶狠的如同一尊忿怒的罗刹。 那一刻才能让我想起他是那个司生司杀的神尊,不过他的威严和霸气完全只会用来保护柜台后的那人。 酒尽菜凉客人各自归去,他留到最后收起地上残碗碎盘,我想叶轻语也应该记不起这是他第几次打破店中东西,但总是会修补好桌椅后才离去,临走时他站在店外对她浅笑,她厌恶的避开他目光,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踌躇不安,我想叶轻越应该是不明白,向他这样的兵痞为何会有一张如此俊美的脸,虽然令人厌恶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干净,还有他的眼睛明亮如同这大漠的明月。 这一世的记忆似乎格外的漫长和清晰,想必在这一世一定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叶轻语记得如此清楚,记忆的画面中在风沙和岁月侵蚀下亦如这破旧不堪的城和叶轻语的容颜一同慢慢苍老,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那个兵痞,他还是会在亥时风雨无阻的出现,只不过他始终是那样的年轻和桀骜不驯。 丢下刀押二角酒。 那应该是这一世他唯一和叶轻语说过的话,看叶轻语变化的容颜,想必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十几年,或许时间长了一切都习惯了。 那晚戎狄夜袭城破兵败烽火屠城,兵痞踢开店门持刀闯进来,不由分说抓住叶轻语手往外冲,斩杀敌将推我上马,他拥她在怀向城外疾驰,第一次靠他那样近起伏的马背我想叶轻语能听见他心跳铿锵,满脸鲜血滴落在她后颈是潮湿的炙热。 敌军群兵引马来追,身后箭雨呼啸,他加鞭不停斩兵杀将大有万夫莫敌势如破竹之势,后背隐隐作痛犹如尖芒刺骨叶轻语咬牙不语,奔至城外溪谷两山夹道可容一人通行,他下马持刀而立指着身后羊肠小道。 “此道出谷往西,遇一河乘筏而过便能周全。” “你不走?”叶轻语愕然。 “走不了。” 远处马蹄破夜火光渐近戎狄已至,他持刀于谷口不动如山,背后数之箭羽没入身体穿透前胸,他是真走不了,护叶轻语出城他早中箭矢,一路艰辛竟未听他言语。 叶轻语走到他背后帮他折箭。。 “拔不得。”他按在叶轻语手背浅然一笑。 拔了他就没有气力再坚持,他没打算和叶轻语一起走,他是想留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谷口帮她挡住将至的戎狄。 “你这又何苦。”叶轻语哽咽。 “欠你的酒钱,今天我还你……”他笑,亦如夜花灿烂,胸前鲜血滴落他腰挺的更直,那一刻叶轻语有些恍惚,我想她或许是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笑容,世世的相守他终将那笑意模糊的印在她记忆中。 “我叫叶轻语。” “我……我知道……”他持刀的手一抖,嘴角蠕动笑意凄然,月下静望似乎有话要讲,突闻身后戎狄叫嚣群战马嘶鸣,他转头握刀。“走!” 叶轻语在等他未说完的话,看着他后背月色下亦如磐石般刚毅,敌先锋已至挥刀来袭,他引刀砍杀人仰马翻谷前留下两具尸骸。 “走!”他回头看叶轻语一眼,这一次没有笑,只是腿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插刀在地支撑自己身体。 叶轻语掩泪而去身后只听见刀剑相交马嘶人嚎,乘筏西渡至岸回首见谷中火光忽明忽灭,刀剑之声不绝,叶轻语跪哭在岸边忽闻夜空惊雷乍现,漫天蛮雷呼啸而至落于谷中,整个黑夜被照亮的如同白昼,顷刻间谷中一片寂静。 王师收疆扩土多年后叶轻语再回到那边陲之地,依旧在城中开了客栈,名浮生。 每日亥时她都温上二角酒,然后看着店口,一晃多年叶轻语已经是鬓白如雪的老妇人,他知道那兵痞不会再来,可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清明细雨。 叶轻语带上酒再去那最后见他的未名谷,谷顶有一坟丘是为他堆砌的衣冠冢。 “你这是拜祭谁?”谷顶庄稼人见她每年都来好奇的问。 “一位朋友。”叶轻语颤巍巍的迟暮的坐在坟丘边。 “你朋友怎么没有名字?” 叶轻语愕然,这一世她依旧没知道他的名字,那空白的墓碑上终究一如既往的没刻下一个字。 这或许是她最大的遗憾,叶轻语无言以对的把酒摆放在坟丘前,不多不少刚好两角。 “他是什么人?”庄稼人唏嘘的看着她。 “一个兵痞……一个在这里为了救我战死的兵痞。”叶轻语哽咽的回答,直到现在叶轻语还是愿意叫他兵痞,我想不再厌恶仅仅是因为亲切。 “卓谷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出过不少英雄。” 叶轻语看向说话的庄稼人,才知道原来这里叫卓谷。 “兵痞也会救人?”庄稼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话,点燃旱烟咂了一口。“几十年前戎狄破城,据说有一兵爷站于谷底隘口拒敌,一人力战不退谷口敌兵尸积如山,谷内血流成河就是从那时开始,谷中溪流变成红色再没清澈过,敌将不敢靠前命箭手齐射,兵爷身中万箭竟然屹立不倒,那一仗太过惨烈老天都不忍群雷落于谷中,敌兵甲尽数灰飞烟灭。” 叶轻语听至顿时泪如雨下,他知道那人是便是兵痞,向庄稼人要来镰刀,在空了几十年的墓碑上刻下两行字。 闻说塞外埋忠魂, 卓谷西出无故人。 刻罢叶轻语引刀破指,鲜血涂抹在墓碑上,亦如当年他笑容那样灿烂。 叶轻语从梦中惊醒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抬手手抹去像是做了一场痛彻心扉的梦,那梦变得有些模糊,只记得梦里自己坐在一个坟丘旁泪如雨下,可忘记那坟里埋的是何人。 这应该是几世以后,想必她又忘记了前世的所有,可还是有些残留的记忆让她想起过往。 推开窗户京城繁华尽收眼底,三月春色怡人我信步长街青石,梦中阴霾渐渐消散而去,叶轻语驻步街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开了一间客栈,堂前绿柳红花庭内幽深古致,抬头看见匾额上刻着两字。 浮生。 看着别致的店名叶轻语有些恍惚,我想她应该记起些什么,或许那记忆太模糊只是感觉有些熟悉,有一种恍如前世的错觉,叶轻语迟疑一下迈槛而进,客栈清冷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客人,她坐到墙角的空位店小二客气的过来招呼。 “要点什么?” “二角酒……” 叶轻语并不饮酒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脱口而出,她蹙眉久思却再记不起来。 坐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客栈的柜台,掌柜颇年轻有一张俊美干净的脸,他抬头刚好和她对视。 叶轻语脸羞红避开他目光环顾四周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饮尽要来的二角酒,起身才发现出来时闲散竟忘了带银钱。 “掌柜,这支发钗可否押二角酒。”叶轻语取下头上发钗歉意的问那俊美的年轻人。 那人嘴角翘起,他笑,放荡不羁与世无争。 他收下她发钗笑而不语,叶轻语茫然的看着那人的笑感觉依旧是熟悉,走到店门口忽然折回来好奇的问。 “掌柜,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拿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账本上,侵染了一大片久久的扩散,他迟疑一下。 “闻卓。” …… 叶轻语一怔身体抖动一下,那最后一滴汤药中承载仅存的记忆也慢慢淡化消散在我们眼前,叶轻语早已泪如雨下,我们终于知道他名字的由来,这是她刻在墓碑上的那两行诗。 闻说塞外埋忠魂, 卓谷西出无故人。 相守那么多世叶轻语终究没记起他的名字,他便取这两行诗的第一个字,至少这是叶轻语留给他的。 闻卓。 生生世世的相守终于换来一个名字,虽然叶轻语并没有记起他真正的名字,可我想这对闻卓已经足够,叶轻语抹去泪痕抱元守一凝神静气的闭上眼睛。 “你们走吧,别告诉他……你们来见过我。” “……”云杜若一愣吃惊的问。“他就在山门你难道也不打算见他一面?” “相见不如怀念,我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就够了。”叶轻语很平静的回答声音中透着哀伤。 “不!他等你是记起他真正的名字。”我走上前认真的说。 “不重要了,他曾经的名字或许我永远也记不起,可从这一世开始我知道他叫闻卓,我会把这个名字铭刻于心,从此以后即便世世轮回我都会记得身边有一个叫闻卓的人。”叶轻语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心满意足的说。“最苦的那人是他,走到这里也不肯来见我一面,他是不想我承担他的苦,轻语有幸得一人世世记挂已是知足,我去见他只会让他更加羁绊,他守我这么多久,这一世就让轻语在此等他,待到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一定会来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竹简 我和云杜若见叶轻语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细细想来叶轻语的决定也是对的,闻卓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又何必让闻卓徒添伤悲,向叶轻语告辞以后我们下山,顾小小早已从我肩膀上把那图案抄录下来,我和云杜若去天师府的时候,她和闻卓还有太子已经把完整的图案拼凑出来。 图案上的线条很粗犷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绘有十二个秦代装束的人,站在一座大山的四周,而画面中有两行篆书的文字。 帝銮巡驾震阴阳, 青龙盘石数几星。 原本以为聚齐两张竹简上的图案就能知晓让嬴政重生的办法,可看着顾小小手中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画面我们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如果按照这图案来看完全和嬴政没有丝毫的关联,这十二个人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这座山是哪一座也没提及,留下的文字形同天书。”太子抬头看看我们说。“想必嬴政知道让自己重新君临天下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差池把重生的玄机都隐藏在这图文之中,可问题是这图文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顾小小指着图文若有所思的对我们说,她留意图案上面那十二个人已经很久,这十二个人虽然形态一样可穿着各不相同,有的身穿双重长襦外披彩色铠甲,下着长裤足登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顶部列双鹖的深紫色鹖冠,橘色冠带系于颌下,打八字结,胁下佩剑。 而有的是外披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腿上裹着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腰际佩剑,或者是身穿高领右衽褶服,外披带彩色花边的齐边甲,腿扎行縢足穿浅履。 “这些装扮都是秦代的,在秦代穿衣有很明确的规定,身份不一样穿戴也各不相同甚至连服装颜色都有严格的规定,这十二个人的穿者打扮是秦朝兵勇的装束,和秦始皇陵外的兵马俑上的服饰一样。”顾小小很肯定的说。 “这么说这图案中的十二个人是兵马俑……难道嬴政重生的秘密和兵马俑有关?”云杜若听完疑惑的说。“可兵马俑在秦始皇陵外,那里并没有山啊,这图案中的山又是什么意思?” “嬴政当年在祭宫见你时,把刻有图案的竹简交于你和我,你可还记得当时嬴政可曾说过什么?”我看向闻卓他既然已经取回记忆,或许他能想起一些线索。 “我只记得嬴政说若是芈子栖乱世祸及三界,便和你聚合竹简上面有让他重生的办法。”闻卓细细回想了很久摇摇头说。“除此之外嬴政就再没说过其他的话。” “这图案是嬴政留下来,上面的十二个人到底是不是兵马俑或许有一个人很清楚。”我从顾小小手中接过图案深思熟虑的说。 “谁?”云杜若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爸,他醉心一切和秦代有关的文物,想必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十二个秦人到底是什么。”顾小小一语中的。 想想也有很久再没看见萧连山和顾安琪,也不知道他们最近身体可还好,我小心翼翼收好那图案和大家立刻马不停蹄赶回去。 顾安琪看到我们平安回来喜笑颜开,萧连山不善表达虽然口中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可他透过老花镜的目光却更加的高兴和开心。 走进房中我迫不及待拿出图文送到萧连山的手中。 “这上面记载着让嬴政重生的秘密,如今唯一能阻止芈子栖的恐怕只有嬴政了,可是我们始终无法参透这图文的玄机,您精通秦代文物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萧连山拿起图文仔细看了良久,顾小小走到他身边指着图文问。 “我从小在您身边耳闻目染,看出这十二个人像是兵马俑但是又不敢确定。” “这……这不是兵马俑!”萧连山嘴角蠕动一下神情有些激动斩钉切铁的说。 “不是兵马俑那这十二个秦人到底是什么?”云杜若疑惑的问。 “是……”萧连山抬头看我们正兴奋不已的想告诉我们,目光落在我们身后,眉头一皱笑着说。“今天怎么了,一个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我们循声望去这才发现闻卓静静站在门口,身边是寸步不离蹲着的银月,他的目光惆怅的望着我们这边,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连山、安琪……” 闻卓喊出他们的名字,我身边的萧连山和顾安琪顿时愣在原地,顾安琪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萧连山身体颤抖的缓慢走过去一把抱住闻卓顿时老泪纵横嚎啕大哭,我认识萧连山这么久像他这样百折不屈的人从未见他哭过,却抵不住闻卓喊出他们的名字。 我想起每一次萧连山过生日时总会空出来的座位,他是留给自己的朋友等着有一天那座位上的人会回来,如今他终于等到。 “记起来就好,记起来就好,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萧连山紧紧抱着闻卓声泪俱下,顾安琪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走到他们两人的身边,轻轻拍着闻卓的后背。 “我记起前世所有的事,可方想却……走了。”闻卓把头埋在萧连山的肩头,提及方想又是一行热泪从他脸颊上流淌下来。 他们都是不惧生死的人,他们不哭并不是铁石心肠,眼泪都留给自己最在意的人,亦如在秦雁回的面前闻卓可以放声痛哭,在他心中最信任的人面前眼泪才是最真实的宣泄。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去见过方想,本想告诉你一切可方想说她只求一世相伴不在乎天长地久即便羽化三界也无怨无悔,我不想违了她对你的情义。”顾安琪咬着嘴唇声音哽咽的对闻卓说。“你回来就好了,这些年我们等的好苦……” 闻卓松开萧连山帮顾安琪擦干眼泪欣慰的对他们说。 “在等等应该不会太久了,待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鬼市的茶楼,雁回还在那里等我们呢。” “你……你见到他了?”萧连山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见到了,他帮我送了方想最后一程。”闻卓点点头淡淡一笑对萧连山说。“他一直没来见你别怪他,雁回也是为了你好,千玲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已经承受不起看着身边朋友离他而去,他离你越远你才能越安平。” “我懂……只是想再见见他……”萧连山默默点点头落寞的说。“无论如何我死的那天一定要见到他。” “别说丧气话,二十年前我们在祭宫没能终究一切,希望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雁回哥自然会和我们重聚的。”顾安琪拍拍萧连山的手宽慰的说。 “那图案你可看出端倪,想要终究一切就必须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芈子栖已经快要聚齐她的魂魄,雁回如今正在极力阻止为我们争取时间。”闻卓深吸一口气表情严峻的问。 “这图案中的十二个秦人并非是兵马俑,十二秦人围山而站从这座山的高度就能对比出这十二个秦人巨大无比。”萧连山拿起手中的图案聚精会神的说。“而且兵马俑的服饰严格按照秦军编制和等级高低穿着,可这图文中的十二个秦人虽然却穿着铠甲但色彩金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传闻中的十二金人。” “十二金人?”太子一听走上前一脸冷峻的问。“这十二金人是什么来历?” 萧连山不慌不忙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据秦始皇本纪记载,秦皇二十六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 据传闻嬴政纵横**天下一统后想要江上永固万世传承,便收缴和销毁流散民间的各种兵器,铸造十二个硕大无比的铜人,暗喻十二地支意为天下一统,这十二个金人浑身雕有精细的花纹,且个个耀武扬威,精神抖擞英勇无比,日夜守护着秦王宫殿,铜人造形之大制作之精巧考究,为历史上所罕见。 但是这十二金人在嬴政沙丘驾崩后便销声敛迹,至于十二金人的下落众说纷纭,但从来没有人再见到那十二个气势恢宏的金铜巨人。 “这便是十二金人的来历,不过传闻看来是杜撰的,嬴政要江上永固何必靠十二个金人,不过这图既然是嬴政交于你们,上面记载这十二个秦人,可见十二金人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萧连山看着我们认真的说。 “嬴政铸造十二金人的原因应该和他重生的秘密有关,可是即便我们知道这图文中的秦人是十二金人,但还是不明白嬴政重生和这十二金人有什么关联?”我走上前疑惑的问。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二金人 萧连山的目光重新回到手中的图案上,仔细看了良久忽然把头埋下去,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快步走回到桌边找来放大镜重新辨认很久后对我们说。 “你们来看,这十二金人的身上中间的九个金人胸口都刻有东西。” 我们连忙围上去接过放大镜仔细查看,果真在那些金人的胸口看见萧连山所说的东西,那东西呈圆形下有三足支撑。 “三足鼎立……这是鼎!”顾小小认了出来不过很疑惑的说。“十二金人为什么有九个胸口刻有鼎的图案呢?” “不!不是胸口!”萧连山忽然抬起头恍然大悟的说。 “这明明就是刻在十二金人胸口的啊?”顾小小诧异的问。 萧连山深思熟虑的告诉我们,秦始皇本纪记载,嬴政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 史料中有关铜人的称谓很多,而在秦始皇本纪中是称之为钟鐻,将铜人称作钟,那是因为铜人是空心的,像钟的样子。 “这图案中十二金人胸口刻有鼎的纹饰,真正的意思是说,在中空的金人身体内藏有鼎!”萧连山极其肯定的说。 “我们才知道这十二个秦人是嬴政铸造的十二金人,而且现在下落不明,又多出九个鼎……”我皱眉重重叹了口气说。“嬴政为什么要把这九个鼎藏在十二金人的身体中呢?” “难道那九个鼎才是嬴政重生的秘密所在?”旁边的云杜若自言自语。 “九个鼎……”闻卓低头沉思了片刻口里细细说着什么,然后和萧连山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说出来。“是九州鼎!” 萧连山和闻卓说的九州鼎是大禹划天下为九州,州设州牧,后夏启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个刻镂精美古朴典雅气势庄重的青铜大鼎,并在鼎身上刻下天下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到后世这九鼎便是象征天下的代名词。 后来这九鼎辗转流传到嬴政的手中,而这九鼎也是所有一切的起源,因为那从上古洪荒就被魔皇悄然透露的龙甲神章也铭刻在九鼎之上。 “嬴政沙丘驾崩之后十二金人就不知去向,连同一起销声敛迹的还有这九鼎,后世传闻九鼎早已被毁,可九鼎上的龙甲神章具有魔皇之力凡人又岂可能毁坏。”闻卓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九鼎一直都藏在十二金人之中,被嬴政一共藏匿起来,想必那九鼎上才是嬴政重生的秘密所在。” “九鼎……”我皱眉不语细细想了良久若有所思的说。“芈子栖习得龙甲神章上的旷世神通便可寿与天齐不死不灭,她竟然可修炼出魂魄双珠,只要她聚齐魂魄精珠便可重生,那嬴政有何尝不可,三魂六魄刚好有九颗精珠……” “我明白了,那九鼎上有上古魔皇之力,除非是上古神皇谁也毁坏不了,嬴政便把自己的三魂六魄九颗精珠藏匿在九鼎之中,只要我们找到十二金人便可得到里面的九鼎,聚齐其中的九颗精珠便能让嬴政重生。”云杜若听我说到一半也想明白。 “即便我们知道这十二金人在图案中的含义,可问题是这十二金人在嬴政封印芈子栖后就销声敛迹不知去向,如今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找这藏有九鼎的十二金人?”顾小小插话声音茫然的问。 “这图案中十二金人围山而站,莫不是说十二金人藏在某一座山中。”太子看着图案冷静的说。 “天下之大群山何止万座,这图案中有没提及到底是哪一座山,我们总不可能一座一座的去找吧。”云杜若说。 “不用找。”闻卓看着图案中的山神情落寞黯然的说。“这座山是东岳泰山。” “泰山?你怎么如此肯定是……”我们震惊的看着闻卓,话我问到一半就收住,忽然发现这个问题我问的好唐突,他又怎么会记不住这座山,叶轻语就是在那里为他舍命战死,他生生世世相守的誓言也在这山巅许下他又如何忘的掉。 “既然这山是东岳泰山,难道就是说十二金人就藏在泰山之中!”我欣喜的说。 “未必就一定在泰山,嬴政于咸阳铸十二金人,据记载一个金人重达近百吨高十几米,从咸阳到泰山若是运送十二金人势必声势浩大无人不知。”顾安琪在旁边摇摇头说。“可十二金人自嬴政祭宫封印芈子栖开始就再没出现过,若真是藏匿于泰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流传于世。” “既然十二金人不在泰山,那这图案中为什么会绘出泰山在上面?”我一听也感觉顾安琪说的有道理。 “剩下的玄机想必应该都在这图案上的文字上,嬴政留下这两句话一定另有深意。”闻卓心平气和的说。 帝銮巡驾震阴阳, 青龙盘石数几星。 可是这两句话我们反复思索了很久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深意,萧连山似乎和我们想的并不一样,他专注的倒不是这两句话的含义,而是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每一个字。 “这篆书文字瘦劲挺拔浑笔致遒健,想必刻下这篆书之人有浑厚宏伟之气,我倒是见过有一人刻的篆书和这字体如出一辙。”萧连山慢慢抬起头若有所思的说。 “您的意思是说您见过刻下这竹简的人?”我吃惊的问。 “能刻出这样篆书的除了李斯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萧连山点点头回答。 李斯是嬴政重臣以法家之道重法典治国而得名,而小篆便是李斯所创,但听萧连山的话他竟然见过这千年前的人。 “我怎么往了李斯……这样说起来我倒是能解开第二话的意思。”顾安琪在旁边深思熟虑的说。“青龙盘石数几星,闻卓说图案中的山是泰山,我想闻卓说的是对的,五岳之中东岳泰山按照道家四象属青龙,而青龙盘石就是指泰山上的刻石,你们想想泰山石刻那么多,最有名的是什么?” “最有名的……”萧连山眼睛一亮取下老花镜看看那图案恍然大悟的说。“当然是嬴政泰山伐天,一己之力抗九天神众,杀伐四方神众不敌退归九天,嬴政在泰山刻石,共一百四十七字,刻石是四面环刻,颂辞刻了三面,最后一面用传国玉玺加印,封印九天神尊,从此三界唯他独尊……” “对,第二句话说的便是嬴政在泰山封印九天的刻石,只是最后一句数几星我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顾安琪点点头回答。 “数几星?”我接过顾安琪的话思索了片刻。“会不会是说泰山的石刻所对应的星宿?” “星宿……”闻卓猛然抬起头走到萧连山旁边,拿起那图文看了很久,嘴里一直细细念着第一句话,很久才惊喜的说。“我怎么就没想到是星宿呢。” “你知道第一句话的意思了?”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帝銮巡驾震阴阳,我之前一直从字面上去理解,帝銮是指着的帝王车驾,巡驾说的是巡查,震阴阳好理解,天下万物终不离阴阳,指的应该是世间万物,合在一起我一直以为说的是嬴政巡查天下威慑四方的意思,可这句话完全和嬴政重生没有任何关系。”闻卓来回走了几步神情专注的说。“事实上我一直都理解错了,第一句话实际上说的是星宿才对。” “星宿?”云杜若重复念了几遍第一句话,抿着嘴问。“怎么会是星宿呢?” “是北斗七星!”顾安琪突然脱口而出。 “对,第一句话其实真正的意思说的就是北斗七星。”闻卓笑着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亦为帝车,说的便是天帝坐着北斗七星视察四方,定四时分阴阳,人界众生视北极星为神帝,而北斗则是神帝出巡天下所驾的御辇,一年由春开始,而此时北斗在东,所以神帝从东方开始巡视,故而称之为帝出乎震,震卦在东……这便是帝銮巡驾震阴阳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闻卓解开了第一句话的玄机,可问题有接踵而至,如果说第一句话指的是北斗七星,可第二句顾安琪也领悟到其含义,是说嬴政留在泰山上封印九天神尊的刻石,但是北斗七星和泰山刻石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而且这两句话最后三个字,数几星,我们到现在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含义。 我忧心忡忡的看着放在桌上的图案来回走了几步,明明已经破解了嬴政留下这两句话的含义,可为什么就找不出两句话之间的联系,我们一定有什么地方没有真正的领悟,或许就在那最后的三个字。 嬴政铸造藏匿九州鼎的十二金人既然没有藏匿于泰山,为什么却把线索指向他曾经伐天的地方呢,我推开窗外眺望天际,轻而易举便可在星空之中找到北斗七星,看着明亮的星宿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暗思索,那十二金人藏匿的地方到底和这星宿还有石刻有什么关联。 第一百二十章 北斗七星 太子默不作声思索良久反复揣摩冷静的说,既然第一句话指的是北斗七星,这星宿并不会改变一直都悬挂于苍穹,充其量应该只是指示方向之用,嬴政重生秘密的关键应该在第二句才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青龙盘石数几星。 按照顾安琪对这句话的解读,指的应该是泰山上嬴政留下的石刻,太子看着我们认真的说。 “有没有这个可能,或许那秘密就隐藏在石刻的文字中。” “李斯的小篆独具一格,字形工整瘦长,笔划圆健古厚,我曾不止一次去过泰山看过那石刻,上面的小篆飘逸秀美,如仙子临风仪态万方,和你们拿回来这图案上的文字一模一样,所以我很肯定这竹简上的文字绝对出自于李斯之手。”萧连山摇摇头惋惜的对我们说。“如果说秘密隐藏在泰山的石刻之中,那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得知嬴政重生的办法。” “啊……”顾小小大吃一惊诧异的问。“为什么?” “我曾陪连山去过泰山很多次,嬴政留在泰山刻石的确事出自李斯之手,刻石原在泰山顶玉女池旁,后来遭遇火灾刻石焚毁。”顾安琪在旁边惋惜的说。 “后来那刻石虽然被找到,但已断为二刻石原文历经沧桑,现仅残存十字。”萧连山点点头叹了口气告诉我们。“剩下的十个字中,臣去疾臣请矣臣,这七字完整,斯昧死,三字残缺。” “既然李斯小篆冠绝天下,即便原文被毁难道后世就没有拓印过?”云杜若问。 “应该和石刻的内容没有关系。”我从窗边走回来很肯定的说。“嬴政交于我们的竹简上有让他重生的秘密,事关重大想必嬴政也不会怠慢,交于我们是因为我和闻卓都有能力守护,而在我为闯过琉璃玲珑塔之前肩膀上的图案一直都被模糊隐藏,可见在嬴政心中这秘密有多重要,他断不会把线索留在石刻的文字上。” “我想也是,嬴政雄才伟略又岂可不会想到,随着时间的变迁沧海桑田都会改变,若是石刻销毁岂不是线索就断了。”闻卓点点头说。 “既然和石刻没关系,那为什么第二句话中会提及泰山的刻石呢?”顾安琪也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800[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向来愚钝不像你博古通今。”萧连山看看顾安琪笑着说。“我看着两句话没你们想的那么多,倒是和闻卓之前想的一样。” “你怎么想的?”顾安琪回笑轻柔的问。 “帝銮巡驾震阴阳,闻卓推断出这句话是暗指北斗七星,可若是从字面上理解其实也能说的通,嬴政横扫**天下一统,又鲜为人知于泰山伐天封退九天神尊,史书文献中曾有记载,秦始皇自统一天下的第三年即始皇二十九年开始巡视天下,也是从东边开始,史称秦皇东巡。”萧连山慢慢拿起桌上的图案说。“这也刚好和第一句完全契合。” “即便是这样理解第一句的含义,可和第二句依旧还是没有联系啊?”顾小小看着萧连山焦急的说。“泰山石刻已毁,既然和上面的文字没有关联,那第二句话是什么含义?” “如果第一句真是指嬴政东巡,那第二句怕就不是单单是说泰山上李斯留下的石刻那么简单了。”萧连山不慌不忙的回答。 “难道第二句话还有其他的含义?”太子冷静的问。 “你应该是知道的,小时候我曾经带你去过,你可还记得?”萧连山抬头和我对视认真的问。 我想了想,小时候萧连山因为醉心秦代文物经常带着我和小小游历山河,嬴政东巡的线路萧连山都不惜重走一次,想到这里我忽然眼睛一亮。 “当时您告诉我嬴政东巡是为了彰显自己丰功伟绩,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嬴政东巡时李斯随行,留下的石刻并非只有泰山一处地方。” “我的确是见过李斯,他是嬴政肱骨之臣以法家治国,忠君不二铭刻在他骨子里,如果说嬴政除了你和闻卓还有他可相信的人,我想一定会是李斯。”萧连山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想必这线索也是李斯留下,故意提及泰山石刻应该是想抛砖引玉,真正所指怕并不是泰山上那一处刻石。” “李斯的石刻难道还有好几处?”云杜若疑惑的问。 “一共有六处!”我点点头从小跟在萧连山身边耳闻目染早已了然于心。“分别为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之罘刻石、碣石刻石和会稽刻石。【爱去】” “那就奇怪了,既然重生的秘密不可能在刻石的文字当中,李斯留下线索指向这六处刻石的用意是什么呢?”顾小小抿着嘴疑惑的自言自语。 “六处刻石……”我在嘴里反复念叨顾小小的话,忽然转身问萧连山。“您这里可有秦代疆域地图?” 萧连山点点头让顾安琪为我取来地图,我连忙平摊在桌上,拿起笔按照李斯留下石刻的地方做出标记,地图上出现六个完全不相连的点。 萧连山眉头一皱从我手中接过笔,想了想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曲折的线,刚好把那六个点串连在一起。 “您画的这条线是什么意思?”顾小小问。 “是嬴政东巡的路线。”萧连山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站在旁凝视片刻嘴慢慢张开,从桌上拿起地图走到窗边沉思了良久,忽然转头看向窗外的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是由七颗明亮的星宿组成,在北天排列成斗形,北斗七星由斗口至斗杓连线顺序分别是,第一天枢,第二旋,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开阳,第七摇光,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标,合而为斗。 我目光反复在手中的地图和夜空中清晰可见的北斗七星之间游弋,然后缓缓抬起手把地图放在窗前,其他人还不明白我此举的意思,等他们围在我四周的时候,和我一样都震惊的看见,北斗七星在地图后面若隐若现,闪耀的星光透射进来把地图照射的更加清晰。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转动手中的地图,等我停下来那刻我们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大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静静的注视着我手中举在窗前的地图。 天际中明亮的北斗七星完全和地图上六处石刻的地点重合,李斯留下的六处石刻竟然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布局,嬴政东巡真正的目的想必就是让李斯留下这和北斗七星位置一样的石刻。 “北斗七星一共有七颗星宿。”云杜若抬手指着地图诧异的说。“可为什么地图上却只有六处石刻,虽然和北斗七星吻合,可这里似乎少了一处石刻。” 我们看向云杜若所指的地方,六处石刻完全和北斗七星的位置吻合,唯独在下方却阵如同云杜若说的那样少了一处,星光在那空白的地方显得格外醒目。 “按照这六处石刻对于北斗七星方位来看,少的这一处应该是北斗七星中最耀眼的玉衡星……”闻卓说的这里突然愣住,嘴随即张开欣喜的说。“数几星……最后三个字我们一直没想明白是什么含义,北斗七星应该是七颗,若是李斯留下的石刻是按照北斗七星布局,那也应该有七处地方才对,可李斯却只留下六处……” “我懂了!”听闻卓这么一说我顿时恍然大悟。“数几星的意思就是说,李斯按照北斗七星布局留下的石刻只有六处,就是让我们对照北斗七星的星宿图,数出缺失的那一颗星宿在地图上所对应的位置。” 萧连山欣喜的看着我慢慢点头一本正经的说。 “缺失那颗星宿所对应在地图上的位置便是藏匿十二金人的地点。” 油然而生的喜悦之情洋溢在我们每一个人脸上,但很快就从我眼神中慢慢消散,我皱着眉头看着手中高举的地图,北斗七星中最明亮的玉衡星光投射在地图上格外醒目,可星光照亮的位置面积太大所涵盖的地方太多。 “虽然地方我们找到了,但这么广阔的地方要藏匿十二金人太容易,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开始找寻啊?”顾小小应该也是发现了我的疑惑。 太子把头埋低一些看着被星光透影照亮的地图区域,很快辨认出来。 “这里是渝鄂交界的地方,嬴政把重生的秘密藏在十二金人中知道至关重要,想必不会随意挑选一个地方藏匿,选择这里一定有原因。” “渝鄂交界的地方……”闻卓抬头细细想了良久,我看见他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我应该知道十二金人藏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这地方有一处山脉,叫巫山山脉。”闻卓长长松了一口气肯定的回答。“而这山脉最著名的便是巫山十二峰,竹简上的图文也暗示十二金人藏匿于山中,如果没猜错的话,十二金人应该就藏匿在巫山十二峰之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巫山十二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向萧连山和顾安琪辞行远赴巫山,临走时他们一再叮嘱小心,萧连山本打算和我们同行被闻卓阻止,告诉他这世间剩下的故友已经不多了,能看见萧连山和顾安琪安然无恙就是最大的欣慰,萧连山点头不再坚持,可我知道他不去只是因为前程吉凶难定不想拖累我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等我们到巫山已经是两天之后,巫峡以幽深秀丽擅奇天下,峡深谷长迂回曲折,峡中**之多变化之频,云态之美雨景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提及这里的美景想必都不会忘了那句千古的绝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长期风雨侵蚀和河川深切之下,形成了气势峥嵘姿态万千的座座奇峰秀峦,十二峰就是巫山峰林中引人入胜的佼佼者。 巫山十二诸峰绮丽如画姿态万千,山高谷深有时浮云细雨,云雾之中十二峰时隐时现疑似仙境。 可即便巫山十二峰如今被我们尽收眼底,按照我们对竹简上图文的破解,十二金人就应该藏匿在此才对,但问题是十二诸峰巍然挺拔巨大无比,若是在这些山中藏匿十二金人我们想要找出来并非易事。 我们在江边看见一位垂钓老者,闲谈得知老者世代都居住于此,问及可曾听过十二金人的传闻,老者善谈开怀一笑摇头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传闻倒是听过很多几乎这里的每一座山峰都有由来的传说,可从未听过什么十二金人,甚至反问我们十二金人到底是什么。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不过细细一想似乎我们还是有遗漏,十二金人最后一次有记载的出现是在咸阳的秦宫,从咸阳到此路途遥远,而那十二金人硕大无比运送此地必定人尽皆知,何况若真要在上中藏匿这么巨大的十二座金人,必定要凿山安放,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嬴政如此在意那十二金人断不会大张旗鼓处置。 “难道我们的推测是错的,那十二金人并没有藏匿于巫山十二峰?”太子看着我们压低声音说。 我们在垂钓老者不远处坐下来,一路奔波却毫无收获大家多少都有些气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两句话,第一句帝銮巡驾震阴阳,包含了两个意思不但是暗指北斗七星也暗喻了嬴政东巡,可见李斯留下的这两句话都是经过揣摩,既然第一句话有两个意思,那第二句想必也应该如此才对。”我想了想郑重其事的说。 “青龙盘石数几星,第二句是暗示李斯留下的刻石是按照北斗七星布局,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含义?”云杜若疑惑的问。 “既然那图文指引我们来这里,不管十二金人有没有在巫山,但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留在此地才对。”闻卓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说。 “十二金人我倒是没听说过。”江边垂钓的老人看年纪应该很大,没想到耳清目明我们那么远的交谈他竟然能听见。“不过青龙盘石我却知道。” “……”我们一愣连忙站起身走到老者的旁边,顾小小乖巧的笑着问。“您老听过清龙盘石?” “早就告诉过你们,这巫山每一座山峰都有典故传闻,想找什么金人就一定没有。”老者转头看看我们说。“若是说到青龙盘石我倒是知道和这个有关的传闻。” “您老给说说青龙盘石有什么传闻?”云杜若坐在老者身边问。 老者放下钓具拿出烟杆慢悠悠掏出烟丝,漫不经心的指着我们面前的大江告诉我们,不光是他想必任何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传说很久以前,巫山南岸翠屏峰下的青石洞里,有十二条青色蛟龙,一旦青龙窜出山洞,便能搅得巫山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打得稀烂人畜死伤无数。 大禹治水路经此地见十二青龙为非作歹,一怒之下便将青龙镇压在这大江之中并以一块巨石镇守,据说这十二条青龙终日盘在巨石之上试图推倒逃离。 “这里江水湍急经常有来往的船被阻或触礁沉没,老一辈人都说是那被锁在江中的青龙兴风作浪。”老者深吸一口旱烟对我们说。“而镇压那十二条青龙的巨石一直屹立在此,你们提及青龙盘石,我想应该说的就是这个。” “这些传闻大多是后世之人杜撰,真假难辨别。”听完我抬头看看其他人有些失望的说。“青龙盘石或许仅仅是巧合而已。” “什么叫真假难辨,你们去锁龙台自己看看去,就在锁龙台上那巨石至今还在。”天色渐晚老者起身收拾东西声若洪钟的指着我们身后远方一座山峰说。“锁龙台就在山顶之上,不相信你们可以去看看。” 等老者离去之后,顾小小若有所思的说,竹简上的图文把我们指引到巫山,这里最有名的莫过于巫山十二峰,如今又从老者口中得知还有十二青龙,数字十二似乎预示和那金人或多或少有关联,何况就在巫山还有一块叫做青龙盘石的巨石,出现这么多巧合或许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听顾小小这么一说,反正都来了还不如去老者所指的山顶看看,我们连夜上山等到山顶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照亮我们站立的山巅,月光下这峡谷幽深,两岸山势犬牙交错,往下便可看见老者信以为真有十二条青龙兴风作浪导致江水湍急的大江。 如今我们站立在一处平整半环形的石台上,形如同石鼓,据老者说这便是大禹治水曾经锁龙之处,而在石台东面正对大江的悬疑边,立着一根顶细底粗几十多米高的圆形石柱,便是锁龙柱。 月光下锁龙柱清晰可见,上面有细细的石纹还真像是江边老者说的那样,这些天然的纹路看上去就如同青龙盘踞在石柱上,而这块硕大竖立的石柱中间有一处凹陷进去的地方,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应该是什么东西可以放进去。 看起来这锁龙石屹立再次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按照老者说的话一旦这石柱倒塌被镇压在江底的青龙便会脱困而出,我们一路奔波早已精疲力竭,大家坐在山顶眺望锁龙柱,云杜若有些失望的说。 “如果青龙盘石说的就是这里的话,那这石头和嬴政藏匿的十二金人又有什么关联?这锁龙柱虽然大可怎么也不可能安放十二个金人进去啊。” 闻卓走到锁龙柱前久久凝视那凹陷进去的地方,然后动手清理石柱上面的草木,等闻卓清理干净一片地方,在那石柱上赫然出现人为雕刻的圆点,我们连忙帮忙清理出全部草木,结果震惊的发现在那锁龙柱上竟然有七个这样的圆点。 我向后退了好几步借助月光辨认片刻大吃一惊,连忙抬起头眺望天际,锁龙柱上被刻出的圆点竟然也是按照北斗七星分布,这样说来我们真是找对了地方,这锁龙柱一定和十二金人有关。 “为什么其中六颗星宿都是完好无损的,唯独玉衡星这个地方却是凹陷进去?”太子用手触摸着锁龙柱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第二句话果真是有两层含义,青龙盘石数几星,除了把我们指引到此地,另外的意思就是说这石柱上凹陷的玉衡星。”我深吸一口气很肯定的说。“或许十二金人下落的关键就在这里。” “这凹陷的地方是圆形的,应该有什么东西要放进去,而且里面被凿开的不浅,想必是一个圆形而且长的东西。”云杜若借助月光看了那地方很近疑惑的说。“可竹简上的图文并没有提及还有这样的东西啊。” “圆形而且长……”顾小小忽然在我们旁边喃喃自语重复云杜若的话,一抹七彩之光从她手中闪耀,我们回头看见她把封神图的卷轴拿在手中。 我目光落在封神图上,愣了一下回头看看那凹槽,大小似乎差不多,难道这封神图卷轴就是该放入凹槽里的东西? 顾小小走到锁龙柱边小心翼翼把封神图卷轴放进去,竟然大小刚好吻合,当顾小小把封神图完全放入凹槽之中,刹那间封神图上闪耀的七彩之光沿着石柱的纹路开始蔓延,上面铭刻的七个圆点纷纷闪耀起来。 我们瞠目结舌的望着那锁龙柱,上面七个圆点由封神图的七彩之光连接在一起,异常的闪耀完全和天幕之中的北斗七星位置吻合,而最明亮的便是那颗放入封神图的玉衡星。 青龙盘石数几星。 我想这才是这句话第二层真正的含义,顾小小站在锁龙柱面前转头看我们,大家对她点点头,顾小小深吸一口气将封神图完全按入凹槽之中。 咔! 锁龙柱里面传来完全契合的声音,紧接着我们听见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发从锁龙柱里面响起,云杜若的手慢慢抬起来震惊的指着锁龙柱,我们顺着她手望过去惊讶的发现,石柱上那些由石纹组成的青龙竟然在慢慢变化,好像一条盘石的青龙在锁龙柱上游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底通道 我们耳边听见惊涛骇浪的声音,之前峡底的大江虽然湍急可却没这么大动静,我们连忙走到山崖边低头往下看,震惊的看见随着锁龙柱上那石纹青龙不断的游动,被月光照亮的江面顿时变的波涛汹涌。 那江水本向前奔流不息,可如今竟然开始慢慢的在江心旋转,随着江水越来越快的盘旋,我们竟然目瞪口呆的在江水中看见映射月光而闪耀的鳞甲…… 龙鳞! 我们站在山顶可以清楚的看见江心若隐若现有青龙在游弋,那漩涡想必便是青龙兴风作浪而成,慢慢我们发现竟然还不是一条,细细一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二条。 这十二条青龙首尾相连呈圆形在江心快速的盘游,月光照射在龙鳞之上折射出万点银光,看来那个锁龙柱下镇守着十二条青龙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当江心巨大的漩涡把江水阻隔分开时,我们竟然看见一条通往江底的通道。 我们连忙让顾小小取出封神图沿路下山,走到江边那十二条青龙搅动出来的漩涡中那条通道一直通向漆黑的江底,这应该是嬴政留下的通道,我想就在这通道的尽头那藏匿嬴政魂魄的十二金人正在静候唤醒的人。 难怪嬴政祭宫封印芈子栖后就再没有谁见过十二金人,谁会想到嬴政竟然把十二金人藏在大江之底,何况若是没有顾小小的封神图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开启锁龙柱上的机关,即便有人找到这个地方也永远不会发现入口。 闻卓回头叮嘱我们下去后千万要小心,然后一如既往的走在最前面,我们紧随其后沿着那通道往江底深处走去,当我们完全走到江底时候,头顶上盘旋的青龙渐渐游动的缓慢,那漩涡也随即开始慢慢合拢,我们身后的通道也消失在漩涡之中。 抬头还能看见奔流不息湍急的江水,我们竟然已经到了江底却未被江水所冲袭,想必这条通道有法力庇佑阻隔江水。 消失的漩涡湮灭了通道也隔绝了月光,在幽暗的江底我们只能沿着通道往前,谁也不知道这条通道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直到前面若隐若现出现光亮。 我们加快步伐向那光亮走去,等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立在通道两侧的火盆,而通道也在此终究,火光照亮了通道的尽头,这是一处并不大的石台,四周都一片漆黑只有火盆照亮我们周围的石台。 “这……这是什么地方?”云杜若看看四周诧异的问。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在这漆黑的空间中久久的回荡,可见我们如今无法看到的那片黑暗有多辽阔和深远。 没有谁能回答云杜若这个问题,原本以为在通道的尽头就可以看见我们找寻的十二金人,可除了能站立巴掌大的石台剩下的便是目光无法穿透的黑暗。 太子撕下衣角包裹住一个石头,然后在火盆里侵染上灯油,点燃后小心翼翼走到石台边,把点燃的石头扔了下去,我们都围上去注视着火光快速的坠落,可直到火光慢慢消失在我们眼中也没有听见石头掉落的声音,我们如今站立的地方下面怕是比万丈悬崖还要深的深渊。 “看看对面有什么?”我对太子说。 太子重新点燃一个石球,臂力惊人的向对面扔去,火光虽然微弱可在黑暗中各位的醒目。 当! 石头竟然撞击在对面,火光照亮对面的山壁,我们看见赤红的颜色,可火光顷刻间便消失完全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不过从声音判断我们站立的石台距离对面并不远,既然通道带我们来这里想必一定有过去的办法。 可惜这里的火光太昏暗,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太子忽然从手腕上取下金刚菩提念珠,托举在手中单手合十嘴里念出经文。 我听出他念的是十轮真经,他是地藏王转世而且已经取回法力,念珠在他手心闪耀出金光然后汇聚在一起变成一颗宝珠。 这是地藏王的如意珠,太子在荆棘木中舍身成仁炼化出法器。 明珠照亮天堂路。 太子走到石台边高举单手,五指张开的瞬间如意珠的光芒瞬间照亮这里的一切,我们这才看见对面的情况,不过顿时满脸诧异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我们的对面并没有通道,而是一处巨大无比完全看不见边际的屏障,但我怎么看似乎都像是一副巨画,大的完全超出我们的想象,而且上面所绘的纹路也异常简单,上面一个月亮,下面一个太阳,都是用赤红色所绘,实在是太大,我们又只有抬头才能看清楚,如果这真是画,那我实在想不出谁能画的出来,只感觉站在这巨大的日月前我们渺小的如同蝼蚁,而那赤红如血的色彩看上去有些阴森诡异。 太子手中的如意珠突然失去光芒,我们目光都专注在那巨大的日月画上,回头才看见闻卓一把合拢太子的五指,他脸上的惶恐和震惊是我前所未见的,他还没有取回天界神力和记忆之前都不曾见他畏惧过什么,可如今我在他脸上却看见了害怕。 我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看见闻卓竖起的手指放在唇前示意我们安静,我目光落在他手中握着的金锏上,而且他那身金甲也已经披在身上,我心中暗暗一惊看闻卓的举动就知道我们遭遇到险阻,可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还是很疑惑闻卓到底在怕什么。 他甚至都不再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很缓慢的指着通道,他动作很轻似乎怕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我们很快领悟出闻卓的意思,他是让我们沿着通道退回去。 如今他已经拥有天界之力又有金甲护体,却如临大敌而且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我们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闻卓如此忌惮,但他既然这样惶恐想必不是简单的事,我们连忙按照闻卓的指引轻手轻脚向通道退去。 闻卓全神贯注的戒备,等到我们都从石台边退回来他才慢慢转身,可我们刚走出一步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那声音震耳欲聋传进心里莫名的胆寒。 伴随着那声音异常凛冽的狂风猛然从我们后背吹袭而来,我们根本无法站稳纷纷跌倒在地,唯一在火盆中燃烧的光亮顷刻间熄灭,触目所及的四周完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闻卓祭出火符重新点燃火盆,在昏暗的火光中我看见其他人都躺在地上,好在大家都没什么大碍,身后传来闻卓沉稳而严峻的声音。 “沿通道回去,能走多远走多远,我先为你们抵着,不过……应该阻挡不了太长时间。” 我都不明白闻卓要为我们抵挡什么,听他的意思是想留下来断后,我从地上站起身斩钉切铁的说。 “大家一起来的就必须一起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生死与……” 共字我都还没说出口就停断,等我转身的时候看见闻卓一脸冷峻的看着我,不过我的目光却没在闻卓的脸上,而是看着他身后,对面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竟然多了一轮红日,事实上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感觉那赤红如血的巨圆就如同太阳一般庞大,只不过却没有散发出光亮,等其他人转过身也瞠目结舌的仰视着那巨大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赤红巨圆。 之前对面还是一片目光无法穿透的黑暗,这个赤红的东西像是凭空突然出现,大的让我们有些莫名的恐惧。 我们震惊无比的凝望着那巨圆,突然黑暗从上至下把那赤红的巨圆所吞噬,但很快又从下而上缓缓的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眉头一皱往前不由自主走了一下步仔细看着那赤红的巨圆,里面有东西在移动和收缩,这让我想起了人的眼睛,顿时嘴角蠕动一下一脸惶恐的看向闻卓。 “这……这到底是什么?” 我想这应该就是闻卓惶恐和畏惧的根源,越看那赤红巨圆越像是眼睛,可我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东西会有如此巨大的眼睛,而且能拥有这么大眼睛的东西……我都难以想象该有多庞大。 我听见闻卓虽然一脸坚毅可却无力的叹息,手中的金锏握的更紧,可我却从他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求胜的**,他绝对不是会放弃的人,即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会皱眉退缩的人,可如今他的抵抗仅仅只是为了帮我们拖延时间。 “进来的通道已经湮灭,根本没有退路可言,既然来了不管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闯。”太子走到闻卓身边和我一起看着他坚定的说。 “但凡有丁点希望我都会拼尽全力,我让你们走不是我害怕,而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闻卓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看着那赤红巨圆声音黯然的说。“我们面对的东西或许有人能降服,但绝对不是我们,嬴政竟然把这东西留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烛龙 闻卓到现在都不肯把那东西的名字说出来,太子重新托起如意珠,当光芒把这里照射的如同白昼,我们终于看清对面那无边无际的屏障竟然在缓慢的向后移动,直至一丝光线从那屏障的背后照射进来,我们这才意识到我们如今站立的地方并不是没有光亮,而是这屏障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我们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被这屏障所阻挡。 等到那屏障退到远处,虽然我们感觉那赤红巨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渐渐可以在光线的勾画下渐渐看清那屏障的轮廓。 我们再一次听到一声振聋发聩低沉而巨大的牛鸣之声,竟然是从那屏障上发出来,光影勾画出屏障的轮廓像一条赤红色巨蛇,身覆三角硬鳞,粗糙坚硬,色作暗红,背脊上还有一排龙鬣般的骨状突起,一个巨大的头又象人面又象龙头,五官俱有,额头上还有两只长角,上有双目上下而立,面相凶狂。 “这……这是什么?”那屏障竟然是一条我们从未见过的巨蛇,大的让人震惊,刚才我们看见那赤红巨圆真是那大蛇的眼睛,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我大吃一惊声音颤抖的问身边的闻卓。 六神诸山,沦涟大壑。北风勃来,簸荡不息。帝命巨鳌,更负危揭。冠簪东出,以为碣石,烛龙双眸,以为日月。 闻卓叹了口气声音暗淡的回答。 “烛龙双眸,以为日月……”顾小小一听立刻目瞪口呆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说。“难道这是……烛九阴?!” 我现在才发现其实这里真的是没有光亮,我们看见的光线全都是从顾小小震惊不已提及的烛九阴身上的鳞甲发出来的,想必是我们唤醒了这个沉睡在地底难以用言语描绘的庞然大物。 “什么是烛九阴?”云杜若应该是见闻卓如今忌惮诧异的问。 “烛九阴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是钟山之神,名日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闻卓蠕动喉结心惊胆战的回答。 “上古凶兽,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大罗天我们不是连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帝江都打败了,这东西不过就是大了一些,我们合力还不是它的对手?”我大为不解的问。 “帝江被称为上古四大凶兽已经足够让我们提心吊胆,可四大凶兽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和这烛九阴相提并论,我曾和雁回还有连山在海底金宫与烛九阴斗过一次,这凶兽刀枪不见法力对其毫发未伤,我们根本不可能是烛九阴的对手。”闻卓摇摇头声音低沉的说。 我一听更是吃惊,闻卓和秦雁回联手合力都奈何不了这烛九阴,何况是现在的我们,我诧异的看着闻卓问。 “既然你们曾经遭遇过烛九阴,又不是它对手那是怎么脱险的?” “这烛九阴想必和嬴政颇有渊源,烛九阴识主,危急关头还是雁回释放出当时和他同身同魂的嬴政,烛九阴这才归降。”闻卓目不转睛看着对面高高在上俯视我们的巨大凶兽说。“能降服这烛九阴的怕只有两人,嬴政是其中之一可他还需要我们帮他重生,另一个你们就别指望了,芈子栖恐怕是最不希望看见嬴政重新君临天下的人,她也是这烛九阴的主人,不过她绝对不会帮我们的。” 闻卓的话还没说完,烛九阴那遮天蔽日般庞大的身躯慢慢向我们靠过来,闻卓手中的金锏已经握紧,云杜若也都拿出龙角号,我和太子也开始摩拳擦掌,嬴政把烛九阴留在这里想必是为了守护十二金人,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闻卓和冥皇,我想嬴政应该是算到以闻卓和冥皇两人的力量应该可以控制这上古凶兽。 可嬴政却没算到如今到这里的闻卓并非九天神尊,而我也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冥皇,明明安排我们来帮他重生复活,可事与愿违留下守护这里的烛九阴却成了我们无法逾越和战胜的对手。 烛九阴通体发着白光的鳞甲照亮了它令人心惊胆战的身躯,相隔不远用那赤红的巨眼俯视着我们,我甚至可以看见它蠕动的鳞甲,然后它那巨大的龙首慢慢低垂下去,我们不知所措的向后退了一步,面对这上古凶兽我们除了后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可烛九阴似乎并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当它庞然大物般的龙首低垂,我们瞠目结舌的看见竟然有一男一女站立在烛九阴的头顶。 那中年男子从容有度颇有气势,在他旁边是一位盘膝而坐的女子,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如玉脂般的肌肤温柔绰约脱俗清雅。 在那女子的身前是一把古琴,琴身漆黑断纹精美细腻而流畅,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古琴。 闻卓说我们合力也不是这烛九阴的对手,即便秦雁回来此也对这上古凶兽无可奈何,可这一男一女竟然站立于烛九阴的头顶,可见他们能驾驭住它,我从未见过这两个人,但无论如何我也想着眼前这两人绝对是泛泛之辈。 能驾驭烛九阴的人最好别是敌人,否则我们能站立的地方也就这巴掌大的石台,一旦交手我想烛九阴瞬间就能让这石台四分五裂,就在我心提起的那刻,我看见旁边闻卓全力戒备紧绷的手垂落下去,他手里的金锏也收了起来,重重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翘起嘴角。 闻卓笑的很惬意和放松,之前脸上的紧张和阴霾一扫而光,往前走到几步对着那一男一女说。 “能看见你们我总算是放心了,还心想着今日怕是在烛九阴面前万劫不复,一直没明白嬴政深谋远虑的人怎么会把烛九阴独自安放在这里,原来是由你们两位驾驭。” “昔年祭宫一役,我们见神尊归位没想到你又再入轮回,不知到此何事?”那女子明显是认识闻卓的,声音柔和的问。 闻卓让顾小小把我们拼合在一起的图文交给他,闻卓拿在手中对那中年男子说。 “你在这竹简上留下十二金人的线索,嬴政在祭宫封印芈子栖之前,把这竹简一分而二交于我和冥皇,若是芈子栖重生乱世祸及三界,便按照竹简上的办法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你这北斗七星的玄机真是布置的煞费苦心,终于让我们找到这里。” “天尊聪慧过人在下留下的玄机又岂能难得住天尊。”中年男子不卑不亢淡淡一笑回答。 我在旁边听闻卓和他的对话,忽然眉头微微一皱,竹简上的图文是嬴政身旁的肱骨之臣李斯留下,难道眼前这中年男子竟然是秦国之相的李斯。 “祭宫一役我们两人本该玉石俱焚,秦皇未雨绸缪留下我们一魂一魄于此,并把烛九阴安置在此镇守。”李斯不愧是秦国之相,举手投足大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度。“能再见天尊我们都满心欢喜,可天尊既然到此看来芈子栖果真又重生了。” 闻卓点点头目光落在旁边盘膝而坐的女子身上,或许是又见故人闻卓显得有些开心。 “汐雪,别来无恙。” “汐雪安好劳烦天尊还记挂,秦皇吩咐我和李斯在此相守,说日后若是天尊到此,便为天尊指引取回十二金人的办法。”那女子浅浅一笑风姿卓越令人过目难忘。 我压低声音在闻卓耳边问这女子是谁,闻卓告诉我们这女子名叫穆汐雪,和嬴政有很深的渊源,能留在此地守护的必定是嬴政最为信任的人,不过穆汐雪和嬴政之间的事一时片刻也说不完,闻卓说等有时间了慢慢告诉我们。 不过听他们的对话我们算是来对了地方,想必十二金人就藏匿于此,想到这里我们心里多少有些放松,只要重聚嬴政魂魄让其重生,所有的一切也会随之被终结。 “事不宜迟芈子栖已经快要聚齐魂魄,雁回如今正在想方设法阻止她为我们拖延时间,故人重逢本该好好叙旧,可时间紧迫闻卓还是先取回十二金人让嬴政重生。”闻卓一脸坚毅的说。 李斯和穆汐雪从烛九阴的头顶走到石台上,两人相互对视后穆汐雪声音平静的说。 “我们守护在此也是为了秦皇君临天下,不过天尊到此怕是取不回十二金人。” “……”我一愣目瞪口呆看着对面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却得到穆汐雪这样的回答惊讶的问。“竹简上的图文留下的线索就是暗示十二金人藏匿于此,为什么我们到了这里却取不回十二金人?” “因为十二金人并不在这里。”穆汐雪的目光轻柔很肯定的回答。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冥皇幡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既然有烛九阴守护想必十二金人也应该在此,可没想到穆汐雪竟然告诉我们十二金人居然不在这里。 “那竹简上的图文只有我和冥皇拥有,能找到这里来的人也只能是我们,何况嬴政把烛九阴放置于此,试问谁也不可能和这上古凶兽抗衡。”闻卓环顾四周一脸愕然的问。“我知道那十二金人里面承载嬴政重生至关重要的秘密,可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为什么十二金人没有在此?” “天尊既然参悟图文上的玄机,想必也看到我刻在金人胸口的鼎纹。”李斯心平气和的问。 “看到了,金人是中空的,想必一直销声敛迹的九州鼎就藏在金人的身体里。”闻卓点点头回答。 “不,九州鼎并非藏在那十二金人的身体中。”李斯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 “……”闻卓又一次怔住大为不解的问。“那你在图文中刻下鼎纹是什么意思?” 穆汐雪看向我们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所有的一切皆由九州鼎开始,上古魔皇偷偷流传于人世的龙甲神章中记载着魔皇的神力,辗转流传被刻在九州鼎上,芈子栖便是参悟出九州鼎上的玄机才拥有了无上神通。 可嬴政后来才意识到那不该是凡人该拥有的力量,任何人得到那通天彻地的神通都会被**和权利蒙蔽心智,从而利欲熏心祸及苍生,芈子栖已经证明嬴政的担心是对的,在祭宫封印芈子栖之前,嬴政担心那九州鼎流传于后世,既然芈子栖能参悟上面的神通,或许还有其他人也能做到,嬴政认为这是不祥之物所以命人熔化九州鼎和从天下收来的金铜一同熔炼铸造成十二金人。 “九州鼎被嬴政熔化了!”我恍然大悟的说。 “不,秦皇熔不了九州鼎,因为那上面有魔皇的神通所以那九鼎也得到魔皇神力的庇佑,九州鼎在烈火中安然无恙,秦皇就更加坚信这九鼎来历非比寻常。”李斯摇头回答。 “那最后九州鼎是怎么被熔化的?”云杜若问。 “你们能来这里除了参悟我留下竹简上的线索外,是如何开启锁龙柱机关的?”李斯反问我们。 锁龙柱上有李斯留下的北斗七星图案,刚好对于竹简上的图文,最后是顾小小用封神图才开启了隐藏在江心通往这里的通道,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封神图只有顾小小才能开启,她前世是上古妖皇转世,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顾小小和她手中的封神图,任何人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难道和妖皇有关?”我震惊的问。 “秦皇在泰山伐天一己之力攻上大罗天,见到安放于大罗天之上的东皇神钟,上面的上古神力引发了秦皇的共鸣,他在大罗天记起那场不为人知的浩劫。”李斯点点头冷静的说。“秦皇那时才幡然醒悟,知道一切都是魔皇试图卷土重来的阴谋,要熔化那九州鼎就必须借助拥有万妖之力的妖皇。” 李斯见我们还没完全明白那十二金人真正的秘密,巨细无遗的娓娓道来,嬴政未雨绸缪从大罗天回来后知道必须要劝阻芈子栖,可她有七窍玲珑心若入魔必定至恶,芈子栖已是魔皇爪牙根本听不进去。 嬴政知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铲除芈子栖,可终究是有相伴情义下不了手,便打算在祭宫封印她,可担心九州鼎上旷世神通芈子栖尽得寿与天齐不死不灭,因此只有借助冥皇的幽冥之力,为了防止芈子栖万一重生五人再能阻止,便事先修炼好魂魄双珠。 但冥皇…… 李斯说到这里目光看向我,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可却很恭敬的继续说下去,冥皇在祭宫告之嬴政他是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人皇,冥、妖二皇为防止神皇效仿魔皇一统三界,将剩下的神力都交于人皇,嬴政在得到魔皇的龙甲神章神通后,在大罗天被东皇中上的上古神力唤醒所有的神力,嬴政已是将四皇之力齐聚一身的人。 这样强大的力量足以让嬴政傲视三界无人能及,可嬴政尚不能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若是嬴政在祭宫封印芈子栖,他留下的那九颗魂魄精珠里将承载着自从创世神盘古开天地以来最为强大的力量。 这也是魔皇太想觊觎的神力,这神力足以让魔皇冲破封印,若是得到嬴政的魂魄精珠便可得到里面的力量,为了防止魔皇得到那九颗魂魄精珠,嬴政便借妖皇的万妖之力,将九颗魂魄精珠和九州鼎一同熔炼于十二金人之中,并放在一个魔皇难以企及的地方。 即便魔皇能找到那十二金人,可这十二金人是妖皇铸造,里面藏匿的九州鼎已是残缺不全,想要得到那九颗魂魄精珠就必须重铸九州鼎,而唯一能重铸九州鼎的只有妖皇。 “小小就是妖皇转世,只要我们取回十二金人,她应该可以帮忙重组九州鼎。”我指着顾小。 “不,解铃还须系铃人,熔化九州鼎是靠妖皇的万妖之力,重铸也必须借助妖皇的上古神力。”李斯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只有真正的妖皇才能拥有万妖之力。” “这么说必须让小小先成为真正的妖皇才行……”闻卓恍然大悟的说。 “不光是妖皇,就连冥皇的上古神力也和那十二金人有关。”李斯郑重其事的看着我说。 “我的上古神力也和十二金人有关?”我诧异的看着李斯疑惑的问。“那不是嬴政用来藏匿九颗魂魄精珠的地方,怎么我的上古神力也会和十二金人有关?” “秦皇将九颗魂魄精珠分别和九州鼎熔炼在九个金人之中,金人一共有十二个,剩下的三个金人里面存放的是和冥皇神力有关的东西。”李斯心气平和的回答。 其实我一直也很奇怪,为什么竹简上的图文里只有九个金人胸口刻有鼎纹,听李斯解释才明白那九个金人身体中藏有嬴政的魂魄精珠,可却有三个金人胸口空无一物,我很奇怪这剩下的三个金人存在的意义,如今听李斯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冥皇的神力为什么要存放于金人里面。 “因为秦皇把那十二个金人藏匿在一处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地方,即便是魔皇也很难插足,冥、妖二皇放弃上古神位重入六道轮回之前,冥皇便把上古神力存放于那三个金人之中。”李斯回答。 “既然其中九个金人藏匿嬴政的九颗魂魄精珠,那剩下的三个金人里面又放着什么东西?”太子冷静的问。 “不知道冥皇可听过冥界七宝?”李斯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在琉璃玲珑塔中我第一次得知冥界七宝的存在,秦雁回告诉过我,想要成为真正的冥皇,就必须找回冥界七宝,因为我在转世轮回之前将上古神力分别放在这冥界七宝之中。 冥界七宝我如今知道的有琉璃玲珑塔、龙角冥号、封神图这三宝,至于剩下的四宝现在还不得而知。 “是冥皇幡,那是冥皇身份的象征,冥皇幡以冥铁为杖,通体冥黑,顶端凤尾龙剪翘于两端,下飘青翅三尖角,玄铃垂挂其上,幡体绘金色冥文。”李斯了然于心脱口而出。“这冥皇幡也是冥界七宝之一,浩劫冥皇统帅亡魂大军于魔皇决战,虽然打败魔皇并封印魔界,可是冥皇幡也在此役之中断成三截,冥皇便把这断裂的冥皇幡交于秦皇,放置于剩下的三个金人之中。” “这冥皇幡到底有什么作用?”我问。 “冥皇幡是冥界七宝之一,上面除了有冥皇一部分上古神力外,若是能将那断成三截的冥皇幡重铸完好,便可开启冥皇所主宰的亡魂之国,而剩下的三件冥界宝物都在冥界,你先要成为真正的冥皇势必也要先拿回冥皇幡。”李斯郑重其事的回答。 “既然是冥界七宝,冥皇幡是七宝之一,那剩下的三样冥界宝物分别是什么?”秦雁回告诉过我,冥皇的上古神力就在这冥界七宝之中,我很好奇剩下宝物。 “在下只在协助妖皇铸造十二金人时有幸见过那冥皇幡,从妖皇口中得知那是冥界七宝之一,至于其他冥界宝物是什么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李斯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不过那冥皇幡至关重要,我想芈子栖也会想方设法的得到,因此取回十二金人不但能让秦皇重新君临天下,而且也关系冥皇能否真正降世。” “既然冥皇幡是冥界七宝,是冥皇的宝物为什么芈子栖也要千方百计的得到?”我大为不解的问。 “冥、妖二皇在浩劫之中打败魔皇,并封印其魔界,芈子栖所做一切都是想解除封印释放魔皇。”李斯一脸冷峻郑重其事的对我说。“而魔皇被封印的地方就在你所主宰的亡魂之国下面,芈子栖想要释放魔皇就势必要进入冥界,这也是她千年前想方设法要在祭宫开启幽冥之路的原因。”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万妖之国 听李斯说了这么多,我们渐渐已经有些明白,那十二金人里面非但藏匿着嬴政重生的九颗魂魄精珠,还有对我至关重要的冥皇幡,但这一切都基于取回十二金人的情况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重聚嬴政魂魄让其君临天下就势必要重铸九州鼎,包括存货在其他三个金人中断裂的冥皇幡,我若想要真正成为冥皇也需要重新锻造那冥界宝物,只有这样我才能拥有开启冥界的能力从而取回剩下三件宝物。 不过这一切能做到的只有顾小小,确切的说还不能算是她,要那个可以驾驭万妖之力的妖皇。 如今看来至关重要的就是如何让小小成为真正的妖皇,听李斯的讲述那十二金人应该也是出自于妖皇之手,顾小小的封神图是开启这里的关键,可见我们如今站立的这里也应该是妖皇修建的。 “既然一切的关键是小小,那如何才能让她成为真正的妖皇?”太子走上去冷静的问。 穆汐雪对我们说,嬴政安排她与李斯在此驾驭烛九阴守护此地时曾经提及,上古洪荒五大神皇各有不同的法力,最开始的时候五大神皇的上古神力各有千秋不分上下,但妖皇的法力却与众不同,而且妖皇所统治的妖界也从不与其他四界有所往来,妖皇不具备攻击的能力,但却拥有令万妖俯首称臣的力量,洪荒群妖任何一个放出来都非同小可。 “就连这烛九阴也是洪荒妖界之物,除了妖皇没有任何人能驾驭这洪荒凶兽,如果妖皇现世这凶兽也会心甘情愿的降服。”李斯指着我们对面那庞然大物狰狞可怖的烛九阴说。“妖皇的法力虽然不具备攻击的能力,但驱使万妖的能力就连魔皇都要忌惮三分。” “之前我在海底金宫曾遭遇过烛九阴,既然这凶兽只听命于妖皇,为什么会对嬴政和芈子栖惟命是从?”闻卓不解的问。 “后世传闻秦皇曾在燕山一带扑捉到过烛九阴,而且有野史记载秦始皇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便有好事者杜撰祭宫中的灯油是秦皇用烛九阴熬制成油,作为秦皇陵的长明灯油,可万年不灭,在下一直跟随在秦皇身边从未有过此事。”李斯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在祭宫中被芈子栖操控的烛九阴还有……”闻卓指着我们对面那巨大的上古凶兽吃惊的问。“还有这一只烛龙嬴政是怎么得到的?” “是妖皇所赠。”李斯脱口而出看着闻卓问。“你可还记得龙虎山的三曲真境?” “记得,怎么了?”闻卓点头。 “秦皇在三曲真境参悟芈子栖所传的龙角神章,可芈子栖恐怕都没有想到秦皇竟然会是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人皇转世,魔皇的上古神力也唤醒了秦皇一直潜藏的四皇之力,在三曲真境中秦皇发现了一个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李斯很平静的对我们说。 “什么地方?”我们问。 “妖皇所主宰的万妖之国。”李斯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的回答。“妖皇与世无争本和其他五界没有往来,可浩劫之后便于冥皇将上古神力合二为一传于人皇,想必秦皇身体中潜藏的妖皇神力把他带到了存在于上古的万妖之国,妖皇生性淡泊见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人皇到妖界,便带秦皇周游妖界临别还赠送两条烛九阴,因为妖皇已感知秦皇的四皇之力被唤醒可能和魔皇有关,那两只烛九阴送给秦皇就是留在人皇身边以防万一。” 听到这里我们才明白这烛九阴的来历,李斯继续对我们说,主宰妖界的妖皇所拥有的神力虽不具备攻击的能力,那却能驱使洪荒群妖实力不容小觑,即便是最强大的魔皇也要忌惮三分不敢沾指。 但妖皇却拥有万妖之力,而且精于铸造打造过很多上古神物,因此重铸九州鼎和冥皇幡都必须依靠妖皇,至于转世后的顾小小要如何成为真正的妖皇,李斯说到这里看向顾小小。 “各位能到这里来,想必已经得到封神图。” “你也知道封神图?”顾小小从怀中拿出闪耀七彩之光的卷轴好奇的问。 “当然知道,各位一定很奇怪在下留下竹简引各位前来,而十二金人并没在此,各位一定想知道我和汐雪在此到底是为什么。”李斯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 “对啊,我们千方百计才找到这里,既然这里没有十二金人,嬴政却要留下烛九阴和你们在此用意何在?”云杜若诧异的问。 “秦皇在我和丞相在此等的便是妖皇转世的人。”穆汐雪说 “等我?”顾小小一脸愕然。 “妖皇放弃上古神位重入六道轮回,势必会喝下孟婆汤忘记降世的办法,我和丞相在此便是为了告诉转世的人如何成为真正的妖皇。”穆汐雪点点头看着顾小。 只有顾小小成为真正的妖皇,才会拥有重铸九州鼎和冥皇幡的万妖之力,她降世因此变得至关重要,我连忙急切的问。 “还望两位指点如何才能让小小成为真正的妖皇。” “关键便在这封神图上。” 穆汐雪指着顾小小手中拿着的卷轴告诉我们,这封神图是冥、妖二皇合冥界和妖界神力共同铸造,用来封印浩劫中战败的魔皇,这封神图中原本是一副绘有完整图案的卷轴,随着妖皇转世轮回上面的图案和神力也随之别封闭,只有等到封神图上全部的图案都重新开启才能发挥作用。 “这封神图上的图案到底都有什么?”我们在祭宫中顾小小取回封神图的时候上面还是空白,等我们闯过大罗天后,道家三十六天全出现在封神图上,包括我们在三十六天中收服的道家四灵和洪荒四大凶兽之一的帝江,如此看来要让这卷轴上的图案再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我们去过和战胜过以后。 “封神图其实可以看作一副地图。”穆汐雪说。 “地图?”太子有些迟疑的问。“什么地方的地图?” “妖界的地图。”穆汐雪不慌不忙的说。“妖皇和冥皇打造封神图的时候集合了妖、冥两界的神力,这图中绘有妖界巨细无遗的全貌地图以及象征万妖之力的十二祖妖,各位在大罗天所降服的帝江便是这十二祖妖之一。” “十二祖妖?”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脸惊愕的问。“这十二祖妖又是什么来历?” “这十二祖妖是妖皇所主宰的万妖之国中最为强大的十二个上古洪荒妖兽,也是妖皇麾下最厉害的十二个妖王,妖皇便是因为能驾驭这十二祖妖才拥有令洪荒群妖俯首称臣的万妖之力。”李斯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我和汐雪在此等候妖皇转世之人,就是为了告诉此人,要想成为真正的妖皇,就必须重新降服这十二祖妖,收进封神图之中便可拥有万妖之力。” “十二祖妖……帝江就是其中之一!”我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斯,想起在大罗天上面对那能吞噬天地一切的洪荒巨妖,若不是有秦雁回出手相助加之芈子栖,这三界险些都重入混沌,一个帝江都如此令我们束手无策,听李斯这意思还剩下十一个祖妖,想想都心惊胆战。 “先别管什么十二祖妖的事。”闻卓拍拍我肩膀转头看向李斯沉稳的问。“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过我们那十二金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就算我们要收服十二祖妖让妖皇降世,拥有万妖之力才能重铸九州鼎让嬴政重生,可总先要取回十二金人才能从长计议。” “不用。”李斯不卑不亢的和闻卓对视很平静的回答。“各位取回十二金人的时候说明妖皇已经拥有万妖之力了。” “……”我们相互对视茫然的不知所措,好半天太子才诧异的问。“为……为什么?” “秦皇的那九颗魂魄精珠里拥有四皇之力,魔皇一直觊觎想必芈子栖也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所以秦皇为了慎重起见便把那十二金人放在一个连魔皇都忌惮和不敢沾指的地方。”李斯心气平和的回答。 “到底那十二金人在什么地方?”我急切的问。 “妖皇所主宰的万妖之国。”穆汐雪脱口而出。 “十二金人藏匿在上古洪荒的妖界……”我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之前李斯说的那句话,等我们取回十二金人的时候说明顾小小已经拥有万妖之力,我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看着李斯。“难道……那十二金人……” 我实在不想说下去,不过还是看见李斯很肯定的点头,想必他已经明白我要说什么。 “不错,那十二金人分别由十二祖妖守护,各位想要取回十二金人势必先要收服十二祖妖。” …… 我下意识舔舐了一下嘴唇,原本以为找到这里应该能看见尘埃落定的曙光,可没想到要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竟然要面对上古洪荒的十二祖妖,现在回想起在大罗天面对的帝江我还心有余悸。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们早晚都要面对的,嬴政还真是看得起我们,竟然把十二金人留给上古洪荒的十二祖妖守护。”闻卓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淡淡一笑,看着李斯问。“说了半天就算我们要去万妖之国取回十二金人,你总得先告诉我们那万妖之国到底在什么地方?” “上古洪荒得妖界各位虽然没去过,但都听过,万妖之国虽然对各位很陌生,但这万妖之国还有一个名字相信各位耳熟能详。”穆汐雪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 “什么名字?”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李斯和穆汐雪对视一眼,转身看向我们对面那能遮天蔽日的烛九阴很平静的回答。 “山海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山海经 我们当然都听过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山海经是一部充斥着各种传说的古籍,里面地负海涵包罗万汇,确切的说山海经更像是一部记载山水物志的地理古籍。 山海经全书一共十八篇,其中山经五篇是为一组,以四方山川为纲,海经也五篇是为一组,主要记载海外各国的奇异风貌,海内经同样是五篇为一组,主要记载海内的神奇事物,还包括大荒经等每组皆自具首尾前后贯串,有纲有目著录地理方位外。 山海经在华夏影响极为深远,但后世研究对比却发现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和现在已知的山川不合,至今为止尚未有谁能令人信服地将这些山川一一坐实,因此更多人相信山海经不过是一部荒诞凭借想象虚构出来的古籍。 可没想到山海经竟然真的是存在的,世人不知只因为从来没有谁去过那里,那是妖皇的国度曾经上古五界之一的妖界。 我突然记起之前李斯说过嬴政在龙虎山三曲真境中参悟龙甲神章,因体内潜藏的四皇之力被龙甲神章上的上古神力所激发,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那便是上古洪荒的万妖之国,妖皇曾带秦皇周游妖界,想到这里我顿时大吃一惊看着李斯震惊的问。 “难道……那山海经是嬴政所著?!” “秦皇机缘巧合进入上古妖界,随同妖皇游历那不为人知的万妖之国,惊叹地大物博包罗万象各种妖物数之不尽,便沿途将所见所闻都记载下来,后回到三曲真境编撰成书,这便是后世流传的山海经。”李斯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回答。“后世之人认为山海经荒诞离奇就是因为书中所记载的山川地理和现在的疆域难以吻合,殊不知秦皇所记载的完全是一个和我们隔绝的世界。” “既然山海经说记载的是上古妖界,只有嬴政一人去过,我们如何才能去?”闻卓认真的问。 “我留下竹简引各位来此,就是因为这里便是连接妖界和人界唯一的入口,秦皇在此留下烛九阴和我们两人也是为了守住妖皇重入轮回前特意留下通往妖界的大门。”李斯回答。 山海经我小时候在萧连山的书房中曾经翻阅过,可惜当时怎么也看不进去,倒是顾小小却对那山海经迷恋之极,现在想想或许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山川地理和那些在我们眼里是珍禽异兽动物,落在顾小小的眼中可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真没想到山海经中所记载和描述的一切竟然是上古的妖界,李斯告诉我们嬴政当年命他协助妖皇铸造十二金人后,便将十二金人交予妖皇分别放置妖界由十二祖妖镇守,但这十二个祖妖到底是什么和那十二金人的确切位置只有妖皇一人知晓。 而且除了嬴政从来没有谁去过那上古的妖界,根本没有引路的人,这就意味着我们即便到了妖界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探索,可是自从妖皇离开上古妖界之后,群龙无首万妖失去约束,这些都是洪荒的凶兽此去吉凶未卜,和之前我们经历的一样依旧是险象环生,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的对手会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上古妖物。 “这个不用担心,山海经我烂熟于心,只要能进入妖界我就能辨别方向和知道每一个地方存在的妖物。”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说。 “事已至此说那么多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去妖界再从长计议。”闻卓叹了一口气无畏的对着李斯和穆汐雪笑了笑。“嬴政既然留两位和烛九阴在此守护进入妖界的入口,还望两位告知我们该如何进入妖界。” 李斯让顾小小祭出封神图,小小单手托举封神图念出上面的文字,封神图应声缓缓从顾小小手中升起展开,七彩之光从图中照射出来的那刻,对面那足以遮天蔽日的烛九阴扬起硕大无比的龙首高亢的发出一声低沉的牛鸣嘶叫。 烛九阴也是上古妖界的群妖之一,见到封神图应该能感应到上面的无上妖力,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龙首猛然俯冲下来,犹如天随之坍塌下来,我们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明明知道这烛九阴是被李斯和穆汐雪驾驭的,可面对这洪荒巨兽心中还是难免心惊胆战。 唯独顾小小停在原地,在她的眼中完全看不见畏惧透着亲切和熟悉,但依旧还是有些陌生,烛九阴的龙首压下来的阴影把我们笼罩其中,那巨大的身躯只要稍微触碰这石台我们便会立刻坠入下面的万丈深渊。 我见顾小小还停在原地,本想去拉她回来,可刚走出一步烛九阴庞然大物的龙首已经靠近顾小小,悬浮在空中展开的封神图上所闪耀的七彩之光把烛九阴照的很清楚。 烛九阴那上下并排的日月双眼各位令人毛骨悚然,在这洪荒巨兽的面前我们渺小的简直微不足道,即便是向我们靠近所卷动的气流也强劲的让我们站不稳身体。 而烛九阴距离顾小小只有一手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想谁若是面站立这样大一个凶兽也难以平静,可顾小小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她和烛九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对视,直到小小的手轻微动了一下,我看见她缓缓抬起手慢慢向烛九阴伸去,看她的动作我猜她是想触摸烛九阴。 当顾小小的指尖触碰到烛九阴,这洪荒巨兽的巨大身躯微微向后缩了一下,顾小小虽然并不害怕,但毕竟对面这庞然大物令谁都心惊胆战,小小迟疑了片刻缓缓向前走了一小步,手掌慢慢覆盖在烛九阴的身上。 那上古巨兽竟然把硕大的龙首低垂下去,像是心悦诚服的接受顾小小的抚摸,然后猛然直起身仰头长啸,那震耳欲聋的吼声撞击在我们心房有一种莫名的胆寒。 然后我们抬头看见那烛九阴赤红巨眼上的另一只眼睛正在慢慢张开,里面顿时投射出一道和封神图上所闪耀的七彩之光一样的光芒,直直的照射在封神图上,当两种光芒交汇在的刹那,整个幽暗的空间顿时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耀眼的光芒让我们根本难以睁开眼睛。 直到那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我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才看见石台的前方出现一道七彩之光闪耀的光亮,封神图已经重新回到顾小小的手中,李斯和穆汐雪也站回到烛九阴的头顶。 “这便是通往上古妖界的入口,各位从这里便能到达妖皇藏匿十二金人的万妖之国。” “今日闻卓在此和两位先行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到一切都终结之时再与两位重聚。”闻卓看了看那入口深吸一口气抬头笑着对李斯和穆汐雪说。 “各位此去一路珍重,我和丞相领秦皇之命在此守护通往妖界入口,怕是不能陪同各位前行,上古妖界只有秦皇一人去过,还望各位万分小心。”穆汐雪浅然一笑回答。 顾小小收起封神图她似乎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兴奋,或许那是回家的感觉,穿过这入口便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我们向李斯和穆汐雪辞别,闻卓刚想迈进那通道的入口。 “等等。”李斯叫住我们。 “丞相还有什么指点?”闻卓转身问。 “上古妖界是妖皇所主宰的世界,本不该和三界想通,这通道是唯一能进入妖界的入口,一旦进入之后除非有妖皇的许可否则将再也无法离去。”李斯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因此各位必须让妖皇降世并且拥有万妖之力,否则各位便会永远被困在上古妖界。” “上古妖界的群妖以妖皇为尊,可是除非妖皇拥有万妖之力否则群妖也难俯首称臣,那十二祖毕竟是上古妖物妖非比寻常,各位定要诸多小心。”穆汐雪再三叮嘱。 “妖界连魔皇都忌惮三分不敢沾指,进入以后这通道便会关闭,届时谁也帮不了各位。”李斯加重语气再次提醒。“妖界从不和三界想通,除了妖皇没有人能开启这个通道,所以各位若想要再回来,就势必要让妖皇重新拥有万妖之力主宰妖界。” 我们心里都明白此去恐怕又是险象环生,闻卓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义无反顾的跨进通道,我知道他的坚定是因为什么,或许现在在闻卓的心中,什么芈子栖乱世祸及三界或者什么浩劫这些已经完全不重要,闻卓一心只为了让我成为真正的冥皇,成为那个可以执掌三界生死和时机的上古神皇,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个叫方想的女子。 跟在闻卓身后进入的是顾小小,她满脸的期待和向往或许那是回家的感觉,我是最后一个进入那通道的人,原本以为只要跨过那光影的通道便能到达上古妖界,可当进入的那刻顿时感觉四周天旋地转,犹如跌入无底的深渊之中身体猛烈的坠落向那触目所及的黑暗之中。 我看着那道光影的大门距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我眼中,然后整个人好像失去知觉般昏厥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古妖界 不知道昏厥了多久,只感觉脸颊上有温暖的潮湿,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才看见是银月在舔舐我的脸颊,头晕沉的有些发痛我坐起身揉了揉额头,银月乖巧温顺的张望着四周。 我记得昏厥前最后的记忆是跨进那通道,然后整个人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而如今我在一处山丘之上四下安静,可周围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我手触及到地面的坚硬拿起来展开手心竟然看见一块金灿灿的东西,辨认了好久我才肯定那竟然是黄金,我这才低头震惊的发现地面中到处都能见到如同石子般埋在地中的黄金。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恍惚,直到对面的草木窸窣,我警戒的张望看见一个长得像猿猴却有一对白色耳朵的动物从那草木中出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何况那动物是直立在行走,开始还是一只渐渐发现四周慢慢出现很多这样的猿猴。 我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它们,渐渐发现它们也用同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反倒像我从了格格不入的怪物,看了半天似乎对我已经没什么兴趣,各自在草木中寻找一种形状像韭菜却开着青色的花朵吞食。 银月走过去也衔起几朵花放在我手边,然后用嘴向我拱了拱,我明白银月的意思是让我吃下去,银月很有灵性知道护主,想必这花朵能食用,想想还真是有些饥饿便吃了一朵那花,没想到吃下去以后竟然顿时不感觉饥饿,我震惊的看着手中的花笑着说。 “你们也吃点,这花好神奇,吃了竟然不会感觉到饿。” 平常这个时候总会听到有人回复我的声音,可好半天我除了听见那些没见过的白耳猿猴寻觅食物的声音外什么也没听到,我诧异的回过头去顿时目瞪口呆的震惊不已。 我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因为我身边除了银月外没看见任何一个人,心中一惊也让我昏沉的思绪渐渐清晰,我们是打算穿过通道进入上古妖界,这里奇花异草和那不知名从未见过的猿猴足以说明我们已经身在妖界之中,可是我们五人是一起进入到妖界,为什么如今却只剩下我和银月。 我连忙站起身到处张望和喊叫,可找遍整个山丘也没发现一个人,我心中暗暗一惊回想起进入通道的时候坠入那无尽的黑暗,想必在进入妖界后我和其他人被分开,如今只有我和银月被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上古妖界除了嬴政从来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只有山海经上对其描绘和阐述过,可惜那书我并不感兴趣丝毫看不进去,我们五个人里唯一对山海经烂熟于心的只有顾小小,原本还想着顾小小精通山海经,有她在身边还能为我们指引,可如今我和其他人失散在这不为人知的妖界之中,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是在一起还是和我一样相互都失去联系。 想到这里我尤为担心云杜若,闻卓和太子各有非凡神力即便在这妖界或许还能自保,顾小小好歹也是妖皇转世何况她手中还有封神图,而云杜若比较起来是我们五人中最弱的一个,若是她也和其他人失散,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上古妖界里凶猛的群妖很可能难以抵挡,我都不敢再往下想。 呜…… 山丘后面突然传来低沉响亮的号角声,在我周围觅食的白耳猿猴顿时逃窜到草丛之中,我心中大喜或许这是云杜若因为找不到我们吹响了龙甲号。 我连忙带着银月爬到山丘之上,忽然乱箭来袭我按住银月躲藏在山丘背后,看见箭雨飞袭纷纷射在我们刚才的草木之中,耳边那低沉的号角此起彼伏,这应该不是一个号角所能发出的声音,号角声中还有震耳欲聋的鼓声,渐渐我听见嘶喊和哀嚎声。 我第一个反应是云杜若或许遭遇危险用龙角号召唤出阴兵,可每当阴兵被召唤出来必定阴风四起,但我却并未感觉到刺骨的阴风,慢慢带着银月小心翼翼从山丘上探出头去,完全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惊。 我没有看见云杜若,而是看见一场正在厮杀的战斗,没想到这上古妖界之中也有纷争和厮杀,而且还如此惨烈和规模庞大,但我完全不知道交战双方都是什么,但让我好奇的事其中一方竟然是人,我虽然对山海经并未熟读,但也依稀记得山海经中曾记载有人的存在。 山丘之下是一个宽阔的平原,两支军队冲杀在一起,相互砍杀死伤无数,其中左边的是人所统领的军队,武器铠甲和我熟知的无二,但另一边的对手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脸似人面,耳朵却如同狗耳,身形似兽两耳缠绕着两条青蛇。 这人面兽身的妖物体型远比人要庞大而且力大无穷,数量也多的惊人,面对手拿武器身穿盔甲的人完全能以一敌百,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战争,完全是一场屠杀。 开始的时候人所组成的军队还能借助数量稍微抵抗,但很快便溃不成军完全被那些人面兽身的妖物肆无忌惮的屠杀,顿时整个山丘下的战场哀嚎声此起彼伏。 我听见旁边银月嘴中发出愤怒的低吼,本来被我按住的身体已经站了起来,看它样子是打算冲进战场中厮杀,在这妖界之中如今就剩下我和它了,而下面交战的双方是谁都不清楚,不过看那些人面兽身的妖物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旦被发现就我和银月又岂能应付的了。 我连忙把银月按下去,它平时都很听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异常狂躁嘴里一直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吼声。 山丘下的那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毕竟强弱太悬殊片刻功夫大军便兵败如山倒的溃逃,那人面兽身的妖物大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一路追杀,疆场上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到处哀鸿遍野。 溃逃的军队中有好几个人慌不择路向我们这边的山丘逃窜,被一个人面兽身的妖物发现紧随其后追杀上来,我拉着银月躲到草丛之中在妖界我们敌我难分而且势单力薄还是先静观其变才好。 不知道怎么了银月似乎有些不愿意听从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狂躁不安,我用好大的力气才能将它按住,在草丛的缝隙中那几个逃窜上来的人行动远没那妖物迅猛,片刻便追击上来手中刀刃不由分说的砍杀,那些溃败的兵卒身体顿时四分五裂鲜血四溅,我在草丛中看的触目惊心。 一个兵卒重伤趴在地上艰难的爬行,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渍,那妖物回过身充满暴戾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一丝的怜悯,挥舞着兵刃慢慢走过去,好像只要嗜血才能满足那妖物的**,看上去那妖物是连这个重伤的兵卒也不愿意放过。 呜…… 我手中的银月突然挣脱从草丛中冲了出去,口中发出的低吼引来那妖物的注意,我心中大惊连忙冲上去,银月一直跟随我们,在我心里早已当它也是伙伴,无论如何不能让它受到伤害,我的手已经抬起忽然看见银月回头看我的目光。 我一怔,第一次看见银月用如此凶猛的眼神看我,它不再是我记忆中温顺而且充满灵性的白狐,怎么看都像一头远比那妖物更加嗜血的野兽,我忽然明白银月是用这眼神阻止我不要动,我不明白它想干什么,就在银月回头的那刻对面的妖物砍杀过来,银月不闪不避竟然迎头冲了上去,迅猛的跃起尖锐的牙齿准确无误的咬在妖物的脖子上,锋利的尖牙瞬间陷入进去顿时血流如注。 那妖物被银月迎头痛击脖子上被咬出拳头大一个窟窿,鲜血不断往外冒,我知道银月一旦被激怒也凶猛无比,但没想到它面对这妖界中的妖物也没有丝毫惧怕,那妖物重伤倒地之前还嗜血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畏惧的恐慌。 银月围绕这那妖物慢慢走了一圈,不断蠕动的嘴唇里露出锋利的尖牙,口中一直发出愤怒的低吼,浑身如雪的毛发竖立起来,看得出银月现在有多狂躁,它那本来就血红的眼睛如今充满了暴戾和杀戮,完全不是我熟知的银月。 那妖物口中发出近乎于乞求的哀鸣,可似乎并没有引起银月丝毫的怜悯,前爪重重踏在妖物的身上,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狂暴的撕咬,我在旁边看的瞠目结舌那场面太血腥以至于我都心惊胆战,眼睁睁看着银月把那妖物活生生撕咬的支离破碎。 等到银月停下来的时候,它身下只剩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和妖物四分五裂的尸骸,它舔舐着嘴巴被沾染的血渍,血红的双眼在鲜血的映衬下更加狂暴,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刺激到银月,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我熟悉的那只温顺而且充满灵性的白狐,如今的银月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杀伐四方嗜血的杀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奢比尸 临来之前我就想过这上古妖界取回十二金人的过程注定不会太平,但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会是这样血腥,而且拉开这场妖界历程序幕的竟然会是一直都温顺无比的银月。 我眼睁睁看着它把那妖物撕咬成碎片,甚至还不解气走到山丘之上那血红的眼睛充满杀戮的戾气,凶狠的注视着已经渐渐平息的疆场,嘴里愤恨的低吼声从未停止过,我甚至都有些不敢靠近它,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场完全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和纠葛的战争会彻底的激怒一向温顺安静的银月。 我看见它从山丘上重新走了回来,之前那个被妖物重伤的兵卒已经死去,银月叼着兵卒的脚拖到我面前然后抬头看我,我和它的目光对视,似乎现在它平静了一些,至少看我的时候并没之前那样狂暴和嗜血。 但我还是不明白银月举动的意思,银月咬着那兵卒身上的铠甲,然后在咬咬我穿的衣衫,一直反复这个动作,好半天我终于恍然大悟,它是让我穿上这兵卒的衣服。 我虽然不明白银月让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来到这上古妖界,我如今穿的的确有些不合时宜,明显和这上古妖界的人格格不入,我便按照银月的示意换上那兵卒的衣服。 等我穿戴好之后银月不再向从前那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身边,而是自己走在前面然后在远处停下来回头看我,应该是示意我跟着它,这上古妖界人生地不熟,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妖界俨然是一个和我们熟知的人界一样庞大的世界,我甚至连现在身处何地也不清楚,何况和闻卓、太子和云杜若还有顾小小失散后我必须先找到他们,但看着这陌生的妖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看着银月在前面等候的眼神,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想必也只能和银月走一步看一步,这万妖的国度果真和山海经中记载的如出一辙,山川江河应有尽有,只是好多草木植被是我闻所未闻,一路跟着银月倒是见识了很多妖物和奇异的草木。 庆幸的是所遇到的妖物大多都还挺友善,要么是见到我们惊慌失措的躲开,要么就是如同我一样陌生而好奇的在一边观望,我一直都是跟随银月穿山过林,渐渐发现前面的银月总是会走到远处然后停下回头看我,等我跟上去它又开始前行,我慢慢有些诧异它什么对这里很熟悉,我都怀疑它是否曾经来过这里。 并不是我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是它带着我在着我完全陌生的妖界绕开了不该遇到的妖物,若是累了我会招呼银月休息,它就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好像在眺望着什么。 若是饿了它便会叼来可以食用的花草,如果我触碰到不该食用的东西和水,它便会在嘴里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吼,我有时候在想我算是运气好的,身边还有一个通灵性的银月指引,若不是有它在,我虽然暂时还没遇到让我们陷入危险境地的妖物,但多半已经因为误食而死在这不知名的荒山野岭。 越是这样想我反而越担心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可否安全,入夜后银月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带着我继续荒山野岭,这妖界和我熟知的世界并没什么两样,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一人一狐在这充满未知的万妖之国漫无目的的前行着。 当东边第一缕晨曦照射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看见银月停在树林的边缘,等我走过去惊愕的发现竟然有一座恢宏庞大的城,山海经中曾记载也有国家和人界一样的人,只不过他们的历史远比人界要久远,亦如眼前这座城墙高耸却庞大的古城,想必在这妖界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 银月回头看我,它的目光又恢复了我熟悉的妩媚和温顺,我摸摸它的雪白的毛发终于意识到这古城便是它要带我去的地方,银月对这里似乎轻车熟路,以至于我都有些疑惑它是怎么带我荒山野岭来到这里,快走到城下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城墙上飘舞的旌旗,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忽然一怔记起在山丘醒来,看见的那场惨烈的战争,战败的人遗落在疆场上残破的旗帜上也有相同的图案,这应该就是属于那支军队的城,城墙上是剑拔弩张的守卫,紧闭的城门应该是在抵御那人面兽身妖物的偷袭。 银月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一直朝着那城门走去,我们已经进入弓箭攻击的射程,这毕竟是被战争笼罩的国度,我们在这些人的眼中或许会被当成敌人而被攻击,我好几次试图喊住银月,可发现城墙上的兵卒竟然在向我们招手,那紧闭的城门也随之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些兵甲把我不由分说的搀扶进去,我回头看见那厚重的城门被重新闭合上。 我一头雾水的不知所措,他们好像是认识我,但我很快明白,因为我看见这些兵卒穿着的衣服和我的一模一样,我这才明白当初银月让我换上那死去兵卒衣衫的原因,这些兵卒一定当我是兵败而溃逃回来的伤兵,我惊讶而感激的看着银月,很疑惑它是怎么能知道这里有城,而且城里的兵甲正是战败溃逃的那一方。 或许是我身上的铠甲上沾满了鲜血,在这些兵卒眼中我伤的不轻,把我安顿好以后留下一个兵卒为我包扎。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木箱,里面装满了不知名的干草,想必是用来疗伤的草药。 “还能不能动,如果可以脱下盔甲让我看看你的伤。”兵卒对我说。 他们说的话我竟然可以听懂,但我却不敢回答,生怕说多错多才人察觉只能摇摇头。 “流了这么多血应该有很深的伤口,不及时救治会很危险。”兵卒一边说一边要帮我脱去铠甲。 我连忙摇手示意没事,那兵卒或许是认为我亡命逃回来还心神未定,也不勉强安慰我说。 “别怕虽然这一仗败了,可这城高墙厚奢比尸一时半会攻不进来,执国大人已经重新集合整顿大军准备和奢比尸决战。” 我依旧是点头,不过终于知道那人面兽身的妖物原来叫奢比尸,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是不清楚,那兵卒提到的执国大人想必应该是这城中地位很尊崇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难受?”那兵卒见我一直不说话有些诧异的问,看了我半天忽然眉头一皱。“我怎么感觉你有些面生,你是隶属于哪个军团的?执军大人是谁?” 我茫然的看着那兵卒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见我一言不发那兵卒突然有些警觉,加重语气又问了我一次,我依旧只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僵持了片刻我看见那兵卒的手已经缓缓放向腰际佩戴的兵器。 我忽然心中一沉,我回不回答结果都一样,很快就会被察觉我并非是属于这个城里的人,如今那厚重的城门已经被紧闭,我四周全是枕戈待旦的兵甲,一旦被发现多半会被当成细作,如今想要逃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银月悄然无声的走了过来,我心中更是一惊生怕银月见那兵卒手按在兵刃上,银月会不由分说的先发制人,这样一来便会惊动我们身边的军队,瞬间我和银月就会被大军层层包围。 可银月竟然温顺的趴在我身边,乖巧的舔舐着我手背,一反常态好像完全没有看见我对面神情戒备的兵卒,当银月出现的那刻我惊讶的发现兵卒的手立刻低垂下去,表情很恭敬的对我说。 “你应该是累了,还能回来就好,先休息一下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依旧僵硬的点头,等兵卒远去我才茫然的回头看看身后,什么都没有,我就更加疑惑不明白那兵卒明明已经察觉我的不对劲,可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很恭敬的离开。 我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这里应该是城墙边集结的军营,想必是用来抵御奢比尸的攻击,这座城很庞大由内外三道高耸的城墙所环绕,城市便在第三道城墙的里面,不过我们如今的位置只能看见那开启通往最里面的城门,每一道城门之间有很远的距离,足以可见这座城有多庞大。 我混迹在溃败逃回来的伤兵之中,可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和我坐在一起,但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态度恭敬的向我点点头,好像认识我一般,每一次我都迫不得已也跟着点头回应。 我从旁边不远处围坐的伤兵口中听到一些不连贯的信息,渐渐对这场战争有了一些了解,好像发起战争的是奢比尸,好像是为了抢夺这城中的一样圣物,但那圣物对这城里的人来说至关重要,以至于会不遗余力拼死抵抗。 走到那里都离不开利欲熏心,即便这万妖的国度也竟然如此,这下可好明明是来找遗落在妖界的十二金人,却无缘无故被卷入一场完全和我们不相干的战争。 入夜后我还在寻思该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银月忽然从我身边站起来,那温顺妩媚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和敏锐,它往通往内城的城门走去,然后在远处停下来回头看我,我懂它的意图,看样子它是要带我去内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古城暗道 进入内城的两道城门守卫森严,想必战时这些城门都会被紧闭,想要攻下这座城就意味着要攻下这环环相扣的三道城墙,如今因为调动军队的缘故这些城门才暂时的开放,从里面进出的全是训练有素的兵甲。 我跟着银月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并未受到盘查,直到进入最后一道城门,一座宏伟庞大的古城在万千灯火的点缀下呈现在我眼前,青石长阶古朴宁静和我熟知的古代城市并无两样,不过这古城可能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为庞大的。 或许是因为战祸的缘故城里没有多少居民走动,一路上看见的只有巡逻的兵甲,我不清楚银月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但它一路除了回头看我示意跟上就没有再停止过,城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可我怎么都感觉它轻车熟路一般,跟着它身后绕来绕去我早已失去方位感,可依稀感觉它是带着我往古城最深处走去。 当走出一条起伏的长街,银月停在那里我站到它身边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看见的景象所震撼,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然后我看见一座金碧辉煌气势雄伟和华丽的宫殿,月色下那宫殿上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闪耀。 宫殿那硕大的金门紧闭,外面站立着层层重兵,这里的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似乎不容许任何人靠近,银月蹲在长街的尽头凝望那宫殿良久,我渐渐意识到它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怕正是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可我们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进入到宫殿之中,何况我们对这上古妖界人生地不熟,如今这城中又有战乱,怕是丁点异动都会引起兵甲的注意,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先找到失散的其他人。 我轻轻拍拍银月的后背在守城的兵甲发现我们之前最好先离开这里,银月似乎真的能听懂我的话,也不再驻留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月光下我跟在银月长长的影子后面,渐渐发现它并不是带我出去,而应该是去另一处地方,这古城太庞大很快我就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迷失了方向。 直到银月停在一处僻静的墙角处,这里人迹罕至月光下我看见墙角边有一颗不知名的参天大树,树荫下有一个应该废弃很久的古井,如今银月前爪就踏在井边向下凝望,我走过去看见井中还蓄满了井水。 我茫然的看着井水完全不明白银月带我来这里意欲何为,我看见银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井水,很好奇它到底在看什么,我蹲在井边把头埋的更低,借助月光看了很久也没看出端倪。 “这里有……” 噗通! 我话还未说完银月竟然从身后抬起前爪重重把我推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始料未及,掉进深深的井水里正想游到水面,就看见银月也随之跳了进来,用前爪按住我身体一直往下沉,我心中大吃一惊银月向来温顺从不会这样,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见井水的最深处竟然有一道开启的通道,水流便是从那通道流淌注入井中,银月率先游进那通道依旧在不远处回头看我,它的意思我明白是让我跟着它。 我越来越诧异银月是怎么知道这从未有人来过的妖界中会有这样一座古城,它竟然可以荒山野岭准确无误的找到,而且这城中荒废古井中的密道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可一只狐狸竟然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惜银月不能说话否则我真要问清楚,但在井下这井壁湿滑向要爬上去是不可能,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银月向通道深处游去,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水路,我渐渐已经无法再憋气,更麻烦的是我已经看不到前面带路的银月。 我突然开始有些慌乱,就在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感觉后领被提起把我拖出水面,我长长的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发现银月就站在我旁边的台阶上,这条水路把我们带到一个未知的暗道之中,我长水里爬到台阶上气喘吁吁的喘息。 “到底……到底想带我去……去什么地方?”我大口喘息精疲力竭的问银月,没指望它能听懂,可我实在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银月抖动身上的水渍并不停歇又走上台阶,在高处那血红的眼睛坚毅的看着我,我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无力的叹口气,反正也回不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银月的后面。 这台阶把我们带到一处暗道,里面布满了尘埃每一步走上去都能留下清晰的脚印,想必这暗道已经很多没有人来过,我更加疑惑如此隐蔽的暗道一只一直跟随闻卓的狐狸是怎么知道的。 暗道的尽头又是几阶台阶,银月站在台阶上用头顶着上面,然后回头看我一眼,一直反复这个动作我恍然大悟它是让我过去帮忙,我站在台阶上发现头顶有一个石板,用力托举一下竟然是可以移动的,我小心翼翼把头顶的石板慢慢移开,一丝光线照射到暗道里,想必这便是暗道的出口,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怕了上去,这里竟然是一间房间。 但恐怕是我见过最为奢华和富丽的房间了,金玉之物在这宽敞的房间随处可见金碧辉煌华丽无比,我茫然的环视四周,那晕红帐幔的大床,和绚丽夺目镶满金玉的梳妆台,这里分明是女子的闺房才对。 看着房间的陈设想必住在这里的主人身份极为尊贵,可房中空空如也我并没有看见有人,心里暗暗庆幸若是深更半夜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闺房我就是有一千张嘴怕也说不清。 银月走到房门用前爪挠了挠门,又回头看我一眼,它是在示意我打开那房门,当我走过去拉开门的那一刻顿时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屋外放眼望去高楼重檐殿宇巍峨,这里竟然是之前我和银月看见的那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宫殿。 只不过如今我们已经在这座宫殿之中,银月竟然带着我绕过守卫和高墙,那通道居然是通向这宫殿里面,这里应该是那宫殿最深处想必是整座城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走到屋外也没有看见有守卫巡逻,银月带着我尽量从月下树影中前行,直到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宫阙前,这是整座宫殿中最大的殿堂,银月用头拱了拱紧闭的殿门,我回头四处张望小心翼翼推开硕大的殿门。 嘎吱! 殿门被开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各位清晰,我生怕这声音会惊动守卫的兵甲,可银月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等门被推开它敏捷的跳了进去,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银月带我来这里的用意,见它进去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明亮的灯火照亮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巨大宫殿,这让我想起在紫禁城看见过的金銮殿,但眼前这宫殿远比金銮殿更为宏大威严,硕大的立柱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每一根立柱竟然都是纯金打造,地面却是白玉铺垫,如此奢华的宫殿以至于我站在里面莫名的震撼。 往前走发现在宫殿的正中天井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狐,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座皇宫,可在我记忆中一般皇宫都崇尚龙凤等图案,可这座宫殿敬仰的似乎是狐狸,那些金碧辉煌的立柱上所环刻的也是狐狸的图案。 我有些疑惑的看看银月,然后慢慢抬头看看那天井上雕刻的白狐,慢慢感觉怎么和银月如此之像。 银月一直往前走,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最里面的高台上是一个威严庄重的金色宝座,我想那应该是这座城的主人坐的位置,和这宫殿中其他的装饰一样,即便是王座也由狐狸的图案铭刻,王座的扶手各是两只气势非凡的狐狸,银月用头拱起左边的扶手。 咔! 我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从我如今站立的宫殿下面传来什么机关被触发的响动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我开始紧张起来,这声音绝对会被外面巡逻的兵卒所察觉。 我正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脚底的宫殿白玉地面缓缓分开,我连忙退到一边茫然的看着分开的地面,那个圆形的空洞之中渐渐有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缓缓升起。 当那东西完全呈现在我面前时,借助灯火我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塑像,那塑像身穿双重长襦外披彩色铠甲,下着长裤足登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顶部列双鹖的深紫色鹖冠,橘色冠带系于颌下打八字结,胁下佩剑。 这装扮和我之前在这城中看见的兵甲穿着完全格格不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可看着衣着却是秦代的装束…… 我一怔嘴随即慢慢张开,心中震惊无比的看向银月,我终于明白它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嘴角蠕动一下惊讶的说。 “难道……这,这就是那十二金人其中之一!” 第一百三十章 青铜残片 我记得李斯再三叮嘱过我们,十二金人藏匿于妖界由十二祖妖镇守,这十二祖妖都是拥有无上妖力的妖王,只会臣服于妖皇,可在妖皇入三界轮回这十二祖妖便不受制约,想要取回十二金人势必要战胜那上古妖王。 我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见到金人,可突然意识到这座古城的主人便是十二祖妖之一,我都来不及细想银月怎么会知道藏匿在妖界的金人下落,但我很清楚银月开启机关呈现出藏于宫殿下面的金人,这么大动静势必会让外面的守卫察觉,想必那守护这金人的十二祖妖之一的妖王也会随即赶到。 我连忙注视面前的金人,果然和记载的那样硕大无比,足足有十几米高,我用手敲击金人传来空洞的回音,这金人果然是中空的,我在金人直立的腿后发现可以开启的门,那金人硕大到一只脚中足足能容纳七八个人,事不宜迟我连忙爬了进去,金人中空的身体中有可以攀爬的扶手,当我爬到金人的胸口终于看见一抹闪耀着七彩之光的青铜残片,那应该就是被妖皇将九州鼎和嬴政九颗魂魄精珠一起熔炼的残片,想要让嬴政重生就必须聚齐这样的九个青铜残片。 我把残片拿在手中心里欣喜若狂,没想到刚一到上古妖界竟然在银月的帮忙下如此轻松便得到第一块残片,我连忙从金人身体中爬出来,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我举着手中的残片兴奋的冲站在王座边的银月挥手。 “银月,拿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压低声音对银月说。 可银月却一动不动站在王座的旁边,然后偏头再一次拱了一下开启机关的扶手,轰鸣声中那金人缓缓重新沉入宫殿的下面,白玉的地面也随之重新合拢。 吱…… 我听见身后传来接连不断厚重而短促的声音,心中一惊拿着残片的手缓缓低垂下去,慢慢转身愣在原地,整座大殿如今被密密麻麻的兵卒包围,在我们前面是剑拔弩张的弓箭手,无数支满弦的箭矢正对准我。 我目光看向宫殿的外面,众多兵卒里外三层把宫殿包围的水泄不通,月光下刀刃上折射着寒光,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不过李斯说守护金人的是十二祖妖,眼前这些兵卒在我眼中应该不足为据,他们的战斗力在山丘上我见识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拿着刀刃的人。 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何况对面这些人到底是谁我都不清楚,我来不过就是为了取走手中的残片,我和这妖界中的人无冤无仇,若是真动起手里怎么都感觉是滥杀无辜。 我举起手中的残片,便听到对面兵甲整齐划一挥舞刀剑的声音,所有满弦的箭矢全都蓄势待发的对准我,我本想解释可实在不清楚到底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即便我说出来这些人能不能听懂。 就在僵持的时候忽然包围我们的兵卒训练有素的左右分开,露出一条通道,我看见一名女子带着十几个近卫从密密麻麻的兵卒里走了上来。 那女子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一袭白裙和她的容貌相得益彰,身后的近卫也个个精干勇猛,我怎么看着女子和跟在她身后的近卫似乎都和这些兵卒与众不同,她们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此人潜进禁宫妄想盗取圣物被发现,请执国大人发落。”看上去应该是将领的人恭敬的对那女子说。 那女子被称之为执国大人,想必就是执掌这个国家的人,在人界应该同君王地位一样,可没想到统领这国家的人和奢比尸交战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要盗取圣物?”那女子冷傲的问。 我本想解释的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忽然发现整件事有很长的始末,即便我一五一十说出来眼前这些人也未必会相信,何况听这女子提及的圣物怕就是如今我拿在手中的青铜残片,我想起在宫殿外的军营听那些伤兵交谈,说到这场战争的根源便是奢比尸想要抢夺这青铜残片。 这残片在这些人眼中是圣物,为了保护好这残片不惜举国之力发动战争,我即便和盘托出相信几句话也不足以打动对面这个执国大人,心甘情愿将残片交给我。 我转身把手中的残片扔给银月,这东西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看样子和这些兵卒免不了要大干一场,好不容易才取回的残片若遗失就不得了。 “有机会你先出去不用管我,来的路我还记得,去我们到这里那个山丘汇合。” 我都不知道银月能否听懂我说的话,不过银月通灵性而且敏捷迅猛,由我帮它拖出这些守军,它一定又机会先逃脱出去。 我之前一直和那女子面对面站在一起,我闪身把残片扔到银月面前的时候,那女子目光落在银月的身上,很诧异的注视着银月然后目光疑惑的游弋到我脸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白狐和你一起?” “在下并非盗取圣物,这残片对我至关重要,也关系上古妖界存亡,这残片能让妖皇重新拥有万妖之力主宰妖界,还望各位网开一面别兵戈相见。”就算是要动手我还是先好言相告。 “妖皇?!”那女子一怔警觉的盯着我。“一派胡言,妖皇离开妖界已有千年,如今妖界大乱就是因这圣物而起,交出圣物饶你不死。” “恕难从命。”我就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那就是你咎由自取。” 女子说完单手一挥,身后众多弓箭手顿时松开满弦的箭弩,如此近的距离漫天箭雨呼啸而至,可见这残片在那女子心中有多重要,一言不和竟然不惜要万箭齐发。 我向后退一步双拳一握身上冥焰腾起,一层厚厚的白霜顷刻间从我身体向四周蔓延,就在万千箭雨袭来之际,白霜相互凝结聚集快速的在我面前结成一道坚硬的冰墙,普通的箭矢根本无法穿透这幽冥之力凝聚的白霜,箭矢撞击在上面纷纷碎裂。 我重重一脚踩踏在白玉地面,面前的白霜厚墙顿时四分五裂的震开,坚硬的冰霜犹如梨花暴雨般急射到对面剑拔弩张的兵卒身上,顷刻间殿堂之中的兵甲被击倒一大片。 我已经手下留情并不想滥杀无辜,这些兵卒虽被击倒但却并没有丧命,全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我本想借此来震慑这些人,让他们知难而退,可躺下的兵卒很快便被后面的人搀扶下去,空缺的地方立刻又被其他兵甲弥补上。 我默默的叹口气,这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明明不是我对手非要送死,不过也能看出这叫执国大人的女子所统帅的兵甲训练有素并不畏惧。 那女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腾起的冥焰上,目光变的严峻和深邃,冷冷的抬头看我,声音冷傲的说。 “你会巫术,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胆敢到此盗取圣物,被发现还有恃无恐,原来是灵山十巫的爪牙,你以为就这些巫术在此就能保你周全?” 女子说完转身对身边一名近卫有条不紊的吩咐。 “传令下去,立即封闭内外三道城门,严防他还有其他余党潜入,挨家挨户搜查若发现余党不必上报就地处决。” 近卫得令转身而去,虽然这女子如今怎么看都算是对手,可我不得不佩服她的严峻和处变不惊,等安排好其他事那女子不慌不忙向我走来,身后的近卫寸步不离的跟上。 我已经警告过这些人,她口中提及的什么十巫我听都没听说过,完全不明白她把我当成了谁,不过看样子似乎现在和我不共戴天,她们手无寸铁的向我逼近,我反而只有后退,总不能出手伤及一群我连认都不认识人。 万般无奈我祭出白霜凝结成尖锐的冰刺阻隔在我和那女子以及她身后的近卫之间,可那女子和身后的近卫竟然慢慢开始幻化,白光中那女子竟然变成一条六尾妖狐,身后的那些近卫也变成狐狸,尾巴三到五条不等。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十几只目露凶光的妖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宫殿中的图腾和铭刻的图案都是崇尚狐狸,原来主宰这个国家的竟然全是妖狐。 六尾妖狐似乎并不忌惮我,通体被火焰所缭绕扬起的六条火尾重重击在冰刺上,坚硬的冰刺屏障顿时四分五裂,就连我的幽冥之力凝结的白霜都能被击碎,可见这六尾火狐的妖力有多强大,还不用说她身后紧随其后的那十几只妖狐。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青丘之主 我知道退无可退,我虽然不想滥杀无辜可从这些妖狐目露凶光的眼睛中看不到一丝怜悯,我想起银月在山丘活生生把奢比尸撕咬成碎片的场面,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双手已经握紧冥焰环护在身体上,看来今日在这宫殿之中和这些妖物一战在所难免。 呜…… 我听见身后银月嘴中发出的低吼,应该是见到我身处险境想要冲上来帮忙,我都来不及看它连忙摇手阻止,如今要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妖狐,我已经无暇分心去照顾它。 “保管好残片,不用理会我!” 我向前一步不再退缩,双手张开幽蓝色的冥焰缭绕在我手心,以前每一次遇到险情,身边还有太子和闻卓相互照应,如今只剩下我一人,第一次交手的对手竟然是从未遇到过的上古妖物,我全神贯注等待对面妖狐发起攻击的那刻。 冥焰能燃尽三界中的一切恶障,不过这妖界并非属于三界之中,我也不清楚这冥焰对这些上古妖物有没有用。 那六尾火狐却在我踌躇不宁的时候突然停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身后的十几只妖狐也随即驻步不前,宫殿内外严阵以待的兵卒纷纷震惊诧异的看着我,那些搭弓拉箭的兵甲甚至都慢慢松开手中的弓弦,剑拔弩张的守军也都纷纷低垂下手中的兵刃。 我已经做好生死一搏的打算,可看样子对面这些妖狐和兵卒似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放弃了攻击,甚至那六尾火狐率先前爪一曲匍匐在我面前,身后的妖狐也跟随她的样子趴下来,在那招展的狐尾下又幻化成人形。 我震惊的发现那女子竟然和她身后的近卫跪拜在我面前,宫殿内外的守军也整齐划一的放下手中兵器跪在地上。 “恭迎国主。” 那些跪拜在地上的众人异口同声恭敬的说出同样的话,我木讷的站在原地,举起的手慢慢放下,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始料未及,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这些跪拜的人。 我皱着眉疑惑的想了很久,我是冥皇转世按理说主宰的也该是冥界,这些上古妖王即便要参拜也该参拜妖皇才对,而且他们异口同声的说的是,恭迎国主…… 在我心里一直以为那个叫执国大人的女主就应该是这座城的主宰,可如今她去跪服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看看身上的冥焰,心中暗暗想这些上古妖物也是洪荒五界之中的生灵,或许是我祭出冥焰这些人知道我的身份。 至于国主是什么意思,我暂时还是一头雾水,反正只要能让我带走那青铜残片又不用刀兵相向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我摇摇手示意都站起来不用这么大礼数。 可那些恭恭敬敬膜拜的人却纹丝不动,我以为是他们没听见,加重语气再说一次,依旧没有人搭理我,这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我心里这么想着本想招呼银月趁着这些人还没起身抓紧时间离开。 我的余光瞟见我旁边宫殿中的金柱,本来在灯火之中闪耀着金光,可如今却映射着绚丽夺目的七彩之光,这是上古妖界至高无上的妖力,并不是我可以驾驭和掌握的,我很诧异这七彩之光从何而来。 我忽然想起我从金人身体中取出的那块青铜残片上也有这样的光芒,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等我看见银月的时候顿时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瞠目结舌的慢慢张开嘴,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那王座旁边站立的银月,事实上我已经不确定那还是不是我熟知的银月。 银月把我之前扔给它的青铜残片踩在脚下,它整个身体被七彩之光萦绕在里面,照射出的七彩光芒映射在大殿之中,它缓缓从那王座上向我走来,在它身后慢慢挥舞出九条硕长洁白的狐尾,竖立在它身后曼妙的招展。 九尾…… 九条尾巴的白狐! 我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宫殿天井中的那巨大白狐雕像怎么落在我眼中和银月那样相似,那雕刻的白狐同样也有九条狐尾就和如今的银月一样。 我问过闻卓关于银月的来历,他说从小银月就跟随着他,至于来历闻卓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这银月恐怕不会仅仅是一只普通狐狸那么简单。 它徐徐向我走来,在夺目的七彩之光中出现在我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冷艳高傲但拥有倾国之貌的女子,她的眼睛如同狐狸一般妩媚这让我想起我熟悉的银月。 “起来吧。”那女子高傲的吐气如兰。 跪拜在殿内外的众人立刻言听计从的起身,他们跪拜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个已经变化成人形的银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冷艳的侧脸,好半天才舔舐了一下嘴唇,试探的问。 “银月?!” 那冷艳的女子转头和我对视轻柔的点点头,可声音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 “我是青丘国国主!” …… 我茫然的看着银月,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和一只狐狸说话,而且还是一只能变成人形的妖狐,我已经意识到这里或许就是银月口中提及的青丘国,而一直跟随在我们身边的银月竟然是这上古妖界中的青丘国主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银月会对这上古妖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为什么会知道那通往这里的暗道,想必也是她自己曾经留下,我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可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 银月让执国的女子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并关闭宫殿的大门,银月步伐稳健的走上王座,高傲的坐在上面俨然是一位不容侵犯的王者。 银月告诉我这里便是上古妖界中的青丘国,在上古妖界中并非只有妖物独存,还有上古洪荒的人和神甚至魔共存的世界,在妖皇的统治下这些人、神、魔和妖族并存与世无争。 而青丘国生活的都是和我一样的人族,和外面的人界一样这里的居民种植五谷,纺织丝帛。 青丘之国物产丰饶四季如春,这里的居民大多是上古洪荒五界中误入妖界的人族的后裔,虽然这里居住着人族但妖狐在青丘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里的子民都是由妖狐一族主宰。 妖狐精擅各种攻击和幻变的法术,但平时并不融入于人族的生活当中,但若是国主有命定一呼百应,如果单纯的从实力方面而言,在青丘国内可以说没什么妖族可以一争高下。 妖狐在青丘国中,有着如同人间皇族一般的地位,青丘国的居民对妖狐非常的尊敬,而妖狐按照修为的深浅不同也会长出数量不等的尾巴,从最普通的一尾妖物到最高等的八尾妖物,一个八个等级。 但只有九尾妖狐才能成为妖狐之主,因为九尾妖狐将拥有不死之身,而且每一条尾巴都代表不同的无上妖力,除非九条尾巴一起断掉否则可重生,因此在九尾妖狐拥用上古妖界一般妖物难以企及的妖力。 我听的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一直跟随在我们身边的竟然是一只上古妖界的九尾妖狐,而且还是青丘国国主,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银月,可一时片刻也不知道该先问什么,看见银月把王座旁边的青铜残片交给我。 “我们是一起到上古妖界的,为什么醒来后只剩下我和你,其他人你知道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吗?”她既然是青丘国国主,应该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这上古妖界。 “妖皇留下通往妖界的入口,可能是妖皇暂时失去万妖之力,所以那入口才会紊乱,这妖界辽阔远超出你想象,其他人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银月摇摇头回答。 我失望的叹口气目光落在手中的青铜残片上,忽然诧异的问。 “十二金人其中之一怎么会在这宫殿下面?” “妖皇受秦皇所托在妖界铸造十二金人,并将十二金人藏匿与妖界之中,分别由十二祖妖镇守,这青丘国便是藏匿十二金人其中一处地方。”银月不慌不忙的回答。 “妖界铸造十二金人……”我一愣诧异的看着银月疑惑的问。“这十二金人不是嬴政命李斯收天下之金借妖皇的万妖之力铸造的吗?” “十二金人之中有九州鼎,上面有魔皇的上古神力,而且还有秦皇的九颗具有四皇之力的魂魄精珠,凡界之力有岂可熔炼,李斯所铸造的十二金人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十二金人是在这妖界铸造而成。”银月郑重其事的看着我回答。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看着手中的青铜残片依旧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临来之时李斯再三叮嘱,这十二金人分别由十二祖妖镇守,既然这青丘国中有十二金人之一,那守卫这金人的祖妖又是什么?” 银月笑而不语坐在王座上高傲冷艳的看着我,我眉头一皱很快瞪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我面前的银月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温顺的白狐。 她是拥有不死之身,能驾驭无上妖力整个妖界之中其他妖物难以企及,能和十二祖妖并驾齐驱的九尾妖狐。 银月便是十二祖妖其中之一!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九尾妖狐 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银月会对上古妖界和这青丘国的地理位置如此熟悉,银月高傲的看着我说。 “在我撰写的山海经中,曾清楚的描绘过此地,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镬。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 “你所撰写……”我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银月诧异的问。“山海经是你写的?” 银月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告诉我,当年妖皇带着秦皇周游妖界,途经青丘国曾在此停留,银月和秦皇秉烛夜谈十方向往人界繁华,便将自己的无上妖力封存在上古妖界,随同秦皇一同回到人界,当时嬴政在三曲真境中参悟龙甲神章,因为对上古妖界痴迷,银月便将自己熟知的妖界一五一十撰写成书,那便是后世流传的山海经。 后来银月一直跟随在嬴政身边,直到嬴政在祭宫封印芈子栖,银月依旧不离不弃,在祭宫嬴政把重生的秘密交给我和闻卓,那个时候银月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重回上古妖界,闻卓因为和方想有契约来世喝下孟婆汤了断前尘往事安安心心在阴庙陪方想一世,因此银月便跟随闻卓等待妖界大门被开启的那一天。 她是十二祖妖中的九尾妖狐,守护着十二金人其中之一,而金人就藏匿在青丘国的皇宫之中,但是银月的妖力被封存,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带着我回到皇宫取回妖力恢复真身。 “霜若,我回妖界之时刚好看见奢比尸大举进犯和青丘国交战,到底出了什么事?”银月一脸冷艳问身边被称之为执国大人的女子。 我这才知道这女子原来名叫霜若,之前见她变身成妖狐有六条尾巴,想必妖力也不容小觑,不过在银月面前霜若态度异常恭敬,埋着头一五一十的回答。 “国主当年入人界命霜若监国,霜若不敢有所差池殚精竭虑效仿国主治理青丘国,妖界之中各妖族本来一直都相安无事,那奢比尸虽然凶猛好战可从未犯境,但妖皇离开妖界之后,群妖无兽妖界大乱奢比尸便兴兵来犯,这场仗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虽然奢比尸一直未能攻破青丘国,但国内的兵卒势弱难是奢比尸的对手,青丘国妖狐一族从不过问战事,只听命于国主因此无法召集,所以和奢比尸的战争节节败退。” “奢比尸虽然凶悍可居于妖界蛮荒之地从不与其他妖族来往,突然大军压境到底所为何事?”银月冷静的问。 “我派出狐探寻得知奢比尸发起战乱应该和青丘国藏匿的金人有关。”霜若认真的回答。 “那金人关系到妖皇降世,奢比尸不过是蛮妖除了孔武有力妖力并不高深,居然敢兴兵攻伐青丘国……”银月一脸冷峻的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想必在奢比尸后面定有人指使,矛头指向金人看来应该和妖皇降世有关,我离开妖界之后,这千年可有什么事发生过?” “自从妖皇和国主相继离开妖界,群妖无首便各自为政,因为青丘国中藏有金人,国主临去之前叮嘱霜若全力守护,霜若不敢怠慢从未离开过青丘国。”霜若郑重其事一脸诚恳的回答。“妖界这千年看似平静但暗涌不断,灵山十巫一直蠢蠢欲动像是在谋划什么事,但灵山其他妖族无法通往,我曾派出过妖狐查探,但终一无所获,不过我感觉这一次奢比尸攻伐青丘国应该和灵山十巫有关。” “灵山十巫是妖皇近卫,所拥有的巫术皆有妖皇传授,在妖界地位极其崇高而且巫术也凌驾于很多妖族之上,按理说妖皇离开妖界这灵山十巫该肩负起管理妖界重任,为什么还会兴风作浪?”银月一脸疑惑大为不解的喃喃自语。“那十二金人关系妖皇降世,灵山十巫本该妥善守护,为什么会挑唆奢比尸攻伐青丘国夺取金人,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灵山有巫术屏障,那是源于妖皇的无上妖力,我等妖物根本无法进入因此一直不能探寻灵山的秘密。”霜若埋首沉稳的说。“不过国主重回青丘国我也就放心了,年年和奢比尸征战青丘国已是强弩之末,前日我举全国之兵欲和奢比尸决战于平原,岂知大败而归国中精锐已伤亡殆尽,难以再抵御奢比尸下一次的攻击。” “区区奢比尸何足挂齿,倒是回到妖界我穿山越岭返回青丘国的沿途发现山间植被妖物奄奄一息,很多林中妖物无缘无故死去,我隐约感知妖界之中的妖力比我离去时减弱了很多。”银月转头看向霜若冷峻的问。“你可有所耳闻?” “霜若也有所察觉,但国主离开后霜若监国不敢离去,加之奢比尸兴兵攻伐一直全力应付,这件事也没太在意。” “妖界妖力减弱事关重大,难道是雨师国那边出了什么事?”银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看向霜若严峻的问。“你向来心细如尘,既然已经感知妖力减弱,可派出妖狐前往雨师国一探究竟?” “霜若曾前前后后派出多只妖狐前往雨师国,可再无音讯想必是遭遇不测,青丘此去雨师国必途经灵山,霜若怀疑应该和灵山十巫有关,为了减伤伤亡霜若只好等国主回来再从长计议。” “妖狐也敢残害,这灵山十巫也太嚣张跋扈,趁我不在竟然有恃无恐。”银月重重一掌拍在王座的扶手上声音阴冷的说。“妖皇传授灵山十巫妖力助他们修炼巫法,妖皇不在非但不整治妖界太平,反而残杀其他妖族,若是等我查明有妖狐死于灵山十巫之手,我定率兵攻上灵山以十巫项上人头祭祀枉死妖狐。” 银月变成人形美艳不可方物,可勃然大怒起来王者之气令人震撼,可惜我对上古妖界一无所知,如今才后悔竟然没有认认真真看过一遍山海经。 “这青铜残片中蕴藏秦皇九颗魂魄精珠的四皇之力,只要聚齐九块青铜残片便可借妖皇的万妖之力让秦皇重生。”银月转头看我声音变的缓和。“我是十二祖妖之一,当年妖皇把金人交予我的时候曾下过皇命誓死力保不容有失,如今我把青铜残片交给冥皇,定要妥善保管,而且其余八块残片包括象征冥皇权利和身份,能开启冥皇所主宰冥界的冥皇幡,都是由其他祖妖守护,这些祖妖都和银月一样受命于妖皇,不可能像银月这样把残片和断裂的冥皇幡拱手相赠,那其余十一个祖妖都拥有无上妖力和银月不相上下,冥皇如今和其他人失散在这混乱的妖界定要诸多小心。” “我在吸收琉璃玲珑塔中的幽冥之力后法力大增,虽然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和其余十一个祖妖抗衡,但在这上古妖界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感激的点点头收好手中的青铜残片对银月说。“之前和其他人失散我还忧心忡忡,这上古妖界对于我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银月你既然是十二祖妖之一又是青丘国国主,那我就放心多了,有你指引我就能挨着找到其余的十一个祖妖。” “……”银月一愣迟疑了一下和旁边站立的霜若对视一眼,摇摇头对我说。“我可以告诉你其余十一个祖妖分别是什么。” 银月郑重其事一脸冷峻的对我说,十二祖妖实则是上古妖界妖力除妖皇之外最强大的十二个妖物,实力都凌驾于其他妖物之上很多倍,是上古妖界寻常妖物难以企及的。 银月说其实这十二祖妖她一直都记载在山海经中,其中便有在西山经中描述的帝江。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帝江又名混沌,是十二祖妖之一,人如其名帝江一旦被唤醒便可吞噬天地万物,让世间重归暗黑的混沌之中,我们在大罗天敲破东皇钟险些就铸成大错,那帝江的威力如今我还心有余悸,若不是合力最后有秦雁回和芈子栖出手,那上古凶兽我们根本望尘莫及。 银月说妖皇担心魔皇早晚会攻上大罗天,便将帝江潜藏在东皇钟之下用来制衡魔皇,顾小小已经在大罗天收服帝江也就是说取回其中一部分万妖之力,不过帝江既然没有在上古妖界,说明帝江守护的十二金人如今应该没有守护。 “还有一个离开上古妖界的十二祖妖冥皇已经见到过。”银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十二祖妖 “我见到过?还有谁是离开上古妖界的十二祖妖?”我诧异的问。 “烛九阴!我在山海经中也曾记载过,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银月心平气和的对我说。“昔年秦皇随同妖皇游离妖界,妖皇赠送两条烛九阴相随,这烛九阴冥皇已经见识过,在十二祖妖之中妖力无边而且身有龙鳞刀枪不进法力难伤,在穿过通往妖界的入口时,我曾用妖界的语言和烛九阴交谈过,烛九阴告诉我由烛龙镇守的金人便在章尾山。” 银月说到这里摊开手,我看见她手心中是一块漆黑的鳞甲,这让我想起在江底看见的烛九阴身上那冥黑的鳞片。 “这是烛九阴的鳞甲?”我震惊的问。 “在穿过回到妖界的入口前,烛九阴把这片鳞甲交给我,烛龙身上的鳞甲对其至关重要,因为没有谁能取到烛九阴的鳞甲除非是心甘情愿交予,因此这鳞甲相当于是信物。”银月把那冥黑的鳞甲交给我让我一定要收好。“除了妖皇没有谁能降服烛九阴,但冥皇若是拿这块鳞甲前往章尾山,守护的烛龙定会把金人拱手相送。” 我一听大喜过望这样说来不费吹灰之力我已经拥有两块青铜残片,再加上我面前的银月,十二祖妖中我已经知道三个,我连忙追问剩下的九个分别是什么。 银月一脸严峻的告诉我,上古妖界有四大凶兽,其中之一便有我在大罗天见识过的帝江,而这四大凶兽都是十二祖妖之一,其中和帝江齐名的便要算是饕餮。 在山海经中银月曾用寥寥数笔描述这祖妖。 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 之所以银月用如此简短的语言描绘饕餮,并不是因为对这祖妖了解不多,而是上古浩劫,冥皇统帅亡魂大军于魔皇决战,妖皇曾派出饕餮助阵,当时银月也在场对于饕餮杀伐四方至今还记忆犹新。 银月告诉我那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行进迅疾若风,头有一对角,全身寒气围绕,呈青白色长数十丈,其面目狰狞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巨嘴之中利齿如锯。 饕餮之所以和帝江齐名就是因为这恶兽见什么吃什么,永无止境在浩劫的决战之中,饕餮不知吞噬多少魔物以至于到最后无所畏惧的魔皇大军见到饕餮无不胆寒纷纷溃逃。 “饕餮是上古凶兽,不通人性心性极恶,不要试图和饕餮讲道理,若是日后冥皇在妖界遇到饕餮定要万分小心,饕餮是十二祖妖之一,奉命守护金人所有靠近的一切都会被吞噬。”银月一脸认真的对我说。 我点点头在心中记住银月的话,没有打断她继续听银月说下去。 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也是祖妖之一,能被称之为四大凶兽就足见这祖妖有多凶猛,但四凶之中若以凶狠论唯数梼杌,即便后世人界受山海经影响,把最为凶顽无匹之人才比作是梼杌。 银月告诉我梼杌长得很像老虎,毛长却生有人面,虎足猪口身后有很长的尾巴,梼杌冥顽不化身体坚若磐石,所拥有的妖力让梼杌无所不能独霸一方其他妖族闻之色变,妖皇主宰上古妖界的时候梼杌还能安分守己,如今失去妖皇的制约着凶兽怕是更加凶残无匹。 四大凶兽之中最后一个是奇穷,虽也是祖妖之一但奇穷却是四大凶兽中唯一上古神和妖结合的怪物,因此奇穷同时拥有神和妖的力量,奇穷之所以被称为四凶之一,就是因为奇穷是至邪之物。 银月向我描述奇穷的样子,奇穷外貌像老虎,身体大小是四凶中最小的,只有如同牛般大小却长有一双翅膀,浑身长满坚硬钢刺的毛发,额头长有两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则是鹰喙的样子。 奇穷因为具有神、妖两种力量所以能傲视妖界其他妖族,但性恶至邪难以驯服,并且妖力和十二祖妖并驾齐驱凶猛无匹。 我虽然没熟读过山海经,但是这上古四大凶兽还是有些耳闻,后世因为受到山海经的影响,虽然没有谁知道上面记载的竟然会是上古妖界中真实存在的妖物,不过这上古四大凶兽传闻颇多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耳熟能详。 在加上烛九阴和九尾妖狐,我已经知道十二祖妖中其中六个祖妖,我在心里默默把银月告诉我的全都记下,然后问她剩下六个祖妖分别是什么。 “刚才我和霜若提及雨师国,想必冥皇已经听到,这雨师国和青丘国一样也是妖界中的一个国家,而这个国家的国主叫屏涟,她是十二祖妖中唯一的人。”银月不慌不忙的继续对我说。“,人能在妖界被尊为国主足可见她所拥有的妖力有多强大,我与屏涟交情颇深,冥皇要取回金人中的残片在她那里应该不是难事,到时候我会陪冥皇一同前往雨师国……不过听霜若说我离去这段时间已经许久没得到过雨师国那边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另外五个祖妖分别是什么?”我问。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妖九首,人面鸟身,此妖物是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银月很认真的对我说。“这九婴也是十二祖妖之一,有九首五男四女,男子面相能操控上古妖火,而女子面相能驾驭洪水,一旦九婴被触怒便会卷起惊涛骇浪的洪水和焚烬一切的烈焰,就是因为九婴妖力无边危害极大才被妖皇发配至人迹罕至的大荒之地,那里长生不死终年荒芜任何妖族都不敢靠近,只听闻途经大荒的妖族传言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九婴那如同婴孩般哀怨的啼鸣,像是在警告任何胆敢僭越的人。” “九婴……这个我好心也听说过,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九头鸟?”我好奇的问。 “冥皇所指应该是九凤,那是吉瑞的化身,可九婴却是上古凶兽,冥皇所知的四大凶兽不过是人界中人根据我所撰写的山海经排列总结出来,殊不知这九婴的凶猛和妖力绝对不在任何一个四凶之下。”银月摇摇头回答。 我记在心中对银月点点头,这些祖妖我大多没见到过,不过听银月的描述就知道非比寻常,妖皇能让这些祖妖镇守和她息息相关的金人就足以看出祖妖非凡的妖力。 银月继续对我说下去,另一个祖妖可惜如今闻卓和我们失散,否则有他在这个祖妖就容易的多,我一听竟然和闻卓有关,很诧异的问是什么。 “黑麒麟!” 银月郑重其事的告诉我,麒麟也是妖界中妖力强大的妖物,但品性仁慈谙悟世理,通晓天意可以聆听天命,是王者的神兽。 麒麟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周身皆为雷、电、云、雾拥护其体,麒麟因为性慈被人界尊为祥瑞之兽,殊不知麒麟一旦发怒威猛无匹,而麒麟中以黑麒麟最为珍贵,那是麒麟之主地位犹如帝王。 黑麒麟即便在妖界都极少看见,银月说她也是在浩劫的时候看见过一次,当时闻卓便是驾驭黑麒麟为坐骑,那黑麒麟龙首狮身高逾五丈,巨目大嘴遍身鳞甲,周身漆黑龙嘴长须扭动面貌狰狞,口能吐火声大如雷每走一步,脚印下一片焦黑浑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黑麒麟极其高傲从不肯屈服,能成为闻卓的坐骑想必会听命于他,若是闻卓在遇到黑麒麟或许事情就简单的多。”银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我把银月的话铭记于心,她接着对我说,剩下的祖妖分别是陆吾和应龙,陆吾神状虎身人面而虎爪,力大无穷是十二祖妖中最勇猛的,被称之为妖界战神,威严不可侵犯身上有九百九十九只眼睛终年不闭巡视四方。 而应龙来头就更不小,银月提醒我千万别以为应龙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龙,在山海经中有详细的描述,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 应龙生双翅,鳞身脊棘头大而长,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四肢强壮,外形和普通的龙没什么两样除多了一双翅膀,可是蚩尤和夸父便是死在这应龙之手,可见这应龙的妖力有多强大。 我见银月已经不再对我继续说下去,我眉头一皱在心里细细数了一遍,四大凶兽加上我知道的银月和烛九阴,和九婴、黑麒麟、陆吾和应龙已经于银月交情颇深的雨师国国主屏涟,这也才十一个祖妖。 “不是说十二祖妖吗?”我反复确定后诧异的问银月。“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银月和旁边毕恭毕敬站立的霜若对视一眼,摇摇头对我说。 “我也不知道最后一个祖妖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军压境 我吃惊的看着银月,她既然是十二祖妖之一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这上古妖界的其他祖妖,银月应该是看出我的疑惑心气平和的告诉我。 十二祖妖在上古妖界众所周知的只有这十一个,最后一个祖妖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据说最后一个是祖妖之首,除了妖皇自己没有谁知道这祖妖的来历,想必是妖皇未雨绸缪故意留下一个只有她知晓的秘密。 “算了,不要说祖妖之首,现在剩下的这些祖妖一个比一个厉害,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见到这个神秘的祖妖之首,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些祖妖分别是什么,我就不用漫无目的找寻。”我叹了口气沉稳的对银月说。“先易后难,如今最有可能拿到的残片就应该是烛九阴和雨师国的,银月,你看我们先去什么地方?” “烛九阴所在的章尾山和雨师国都必须途经灵山,那里是十巫统御的巫咸国,十巫借助妖皇的万妖之力练就巫法,灵山是妖界日月所出的地方妖物难以穿过,而且据霜若说派出去的妖狐了无音讯,我担心和灵山十巫有关。”银月摇摇头冷静的说。“灵山十巫的巫法不容小觑,冒然前往我担心会有变故,章尾山和雨师国的青铜残片虽然好取,但灵山那边情况不明,暂时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我细细一想银月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只有从其他祖妖那你先取回残片,我问银月什么祖妖距离这青丘国最近。 银月和霜若依旧迟疑的对视,对我摇摇头回答。 “不知道。” “……”我一愣疑惑的看着银月茫然的问。“你既然是妖界的祖妖,而且还能撰写出山海经,足见对这上古妖界极为熟悉,何况那些山海经中也注明了每一个妖物所在的位置,为什么会不清楚祖妖的下落。” “我当然知道其他祖妖在妖界确切的位置,可冥皇要找的是十二金人并非是十二祖妖。”银月很平静的回答。 我眉头一皱忽然有些不太明白银月的意思,既然十二金人分别由十二祖妖镇守,那这完全就是同一件事,我们只要能找到十二祖妖就能找到金人。 “并非如同冥皇想的那样,当年妖皇命妖族铸造十二金人,并将冥皇断裂的冥皇幡以及蕴集四皇神力的青铜残片藏匿在金人之中,这些金人都是由妖皇存放在妖界某一处地方,然后分别指派十二祖妖守护。”银月很平静的对我说。“金人之所以放在青丘国的皇宫下面,那是因为妖狐一族是青丘国周围最强大的妖族,这附近的妖物难以企及,而这皇宫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我知道金人的确切位置,即便连霜若也不知晓。” “国主离开妖界之前只告诉霜若,国中有至关重要的东西必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宫内殿,霜若也曾听完妖皇下命铸造十二金人,但若不是国主开启机关我还真不知道十二金人其中之一竟然就在这皇宫下面。”霜若点点头认真的对我说。“奢比尸与青丘国素来相安无事,突然兴兵攻伐我便猜测可能和国主留下的东西有关。” “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金人被我藏匿在皇宫下面只有我一人知晓,若奢比尸犯境的目的就是为了这金人,那奢比尸又是如何得知金人就在青丘城之中。”银月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的说。“想必其他祖妖也和我一样,只知道自己守护的金人位置,而其他的并不知晓,而且我可以肯定十二祖妖如今一定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啊……那该怎么办,这妖界如此辽阔既然不知道守护金人的祖妖确切的位置,那我们怎么找寻金人?”我惊讶的问。 “知道确切位置的人或许只有妖皇。”银月想了想忽然若有所思的说。“不过……也许还有人能知道金人的下落。” “谁?”我急切的问。 “铸造金人的妖族。”银月回答。 我之前以为十二金人是如同文史中所记载,是李斯受嬴政之命收天下金铸造的,可后来从银月口中才得知,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举动,要把拥有魔皇之力的九州鼎和嬴政四皇之力于一身的九颗魂魄精珠熔炼在一起,就必须借助妖皇的万妖之力。 那真正的十二金人其实是在妖界铸造而成,我问银月铸造金人的是什么妖族。 “是一目妖族!” 银月脱口而出并巨细无遗的告诉我,所谓一目妖族又被称为一目国,顾名思义这个妖族的人只有一只眼睛,但这个妖族却拥有上古巨人的血统,一目妖族的人个个巨大无比而且孔武有力,虽然体型巨大但却心灵手巧,能打造各种器物。 “大罗天中的东皇钟便是妖皇以万妖之力命一目妖族所铸造,能铸造出上古神钟的妖族可见有多厉害,而那十二金人如此庞大和沉重也是出自于一目妖族之手。”银月深思熟虑的对我说。“既然十二金人是一目妖族奉妖皇之命铸造十二金人,那些金人硕大无比想必即便是藏匿在妖界各处也是由一目妖族负责,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能从一目妖族口中探知到金人的下落。”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前往一目妖族。”我急切的说。 “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成行。”霜若忧心忡忡的说。 “为什么?”我问。 “一目妖族位于青丘国的东北方向,此去必定会途经奢比尸所统辖的地界,如今战乱不止想要通过奢比尸的领地怕是没那么容易。”霜若冷静的说。 “取山海图来。”银月对霜若吩咐。 霜若离开转身离去,银月告诉我在嬴政来上古妖界之前,这妖界并没有自己的地图,嬴政游历妖界时银月跟随,一路上便把妖界中的地理全记载下来,因为妖界以山海居多,便将这地图取名为山海图,而这山海图也正是后来流传于世的山海经雏形,银月便是依据山海图中的记载撰写了更加详尽的山海经。 霜若很快回来把手里的卷轴平摊在我们面前,指着卷轴告诉我如今我们所在的青丘国位置,和要去的一目妖族的位置,在两个地方的中间有一个隘口,霜若说这隘口本是青丘国最东面的关隘,易守难攻万夫莫开曾驻军警戒东面的奢比尸,可奢比尸兴兵攻伐早就占领这处关隘,而这关隘是通往一目妖族必经之路。 自从上次和奢比尸大战青丘国溃败之后,再已经无能力组织可以抵御奢比尸大军的军队,更不用说反攻收服这关隘。 霜若刚说完我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回头看见之前跟在霜若身后的近卫急急忙忙在门口求见,银月让他进来问发生何事如此慌乱,那近卫急切的回禀,据派出的前哨妖狐探查,奢比尸正在聚集所有妖族的力量秣兵厉马准备对青丘国发起最后的攻击。 奢比尸的大军如今距离青丘国不到两天的路程,以奢比尸妖族行军的速度想必在明日黄昏之前便能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我举国之力本想和奢比尸在平原决一死战,可青丘国的兵卒终究并非奢比尸妖族的对手,平原战败后大军几乎伤亡殆尽,还能调动的兵卒连守城都捉襟见肘,若是奢比尸这个时候攻城,怕是这青丘国的城墙再高厚也守不了多久。”霜若一脸焦虑的对银月说。 “国中还有多少兵卒?”银月问。 “不到五千。”霜若脱口而出。 “明日黄昏之前……”银月从王座上站起身一脸冷峻的看着霜若。“你统帅五千兵甲和城中妖狐,拒奢比尸于城外十里不得让其前进丝毫,必须坚持到后天拂晓。” “国主……”那前来禀报的近卫一听忽然脸色大变,话不敢再说下去。 “有话不妨直说。”银月看着近卫冷傲的问。 “查探的妖狐回报奢比尸大军数以十万计,而且奢比尸是蛮妖力大无穷所向无敌,此举进犯势必是想攻下青丘国,国主您让执国大人率五千兵甲和十几个妖狐迎敌无疑是以卵击石,莫要说拒敌于城外十里,怕是奢比尸大军压境片刻也抵挡不住。”近卫迟疑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埋头说。 “霜若领命,定誓死拒敌力战不退,霜若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让奢比尸大军踏入城外十里。”霜若一脸坚毅埋首心悦诚服的说。 “有没有……”我笑着看看银月指着自己身上穿的衣衫,那还是从青丘国战亡兵卒身上脱下来。“有没有我能穿的铠甲。” “冥皇……要铠甲干什么?”银月一怔诧异的看着我。 “不管你是十二祖妖,还是青丘国国主,在我心中早当你是朋友和同伴,如今有人兴兵征战攻伐我朋友,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我淡淡一笑心平气和的说。“我虽然还没成为真正的冥皇,不过还能驾驭一些幽冥之力,不敢说能打败奢比尸大军,至少能阻止奢比尸靠近青丘国,你去办要紧的事,这城我帮你守。” “……”银月那高傲的目光中透着感激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办?” “我认识青丘国国主的时间不长,可我认识银月的时间却很久,在我记忆中银月从来不会临阵脱逃,总是义无反顾救他人于危难,你让霜若拒敌到后日拂晓,想必是在争取时间。”我不以为然的摊着手笑着回答。“既然我当你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容彦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奢比尸踏入城外十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色黄昏 我承诺银月拒敌城外并坚守到后日拂晓,和霜霜若提前行军布阵于青丘城外十里处,直到黄昏将近时我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黄沙满天,那犹如沙尘暴的尘土一直向我们席卷而来。 直到那尘土缓缓散去,当我看到奢比尸那数以十万计的大军时,才意识到什么叫螳臂当车,我下意识低头看看身上的盔甲,和对面的奢比尸大军那一身重铠比起来就显得太过单薄。 银月说奢比尸是蛮妖,我看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对奢比尸这个妖物的印象基本也就停留在凶蛮上,奢比尸孔武有力的兽人身躯却能让他们的行动变的敏捷和迅猛。 我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目光暴戾嗜血的奢比尸大军,再回头看看身后那仅剩的五千兵甲,虽称不上是老弱病残,可和奢比尸大军比起来,这五千兵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还有什么优势的话我想就只剩下如今我们所占领的地势。 银月让霜若统帅五千兵甲拒敌城外十里,这个命令我现在才意识到并非银月随口一说,这里的地势陡峭左边是难以逾越的悬崖陡壁,右边是一座低缓的高山,能通行的只有中间一处并不宽敞的通道,奢比尸大军人数众多可想要通过势必只能鱼贯而入,这便是银月选择在此阻击奢比尸的原因,霜若手下虽然只剩下五千兵甲,可看的出或许是因为年年征战这些兵卒都骁勇善战,加之霜若军令如山训练有素,即便是敌众我寡在这些兵卒脸上看见的只有视死如归。 霜若让盾甲边一字排开坚守在狭窄的通道处,这一仗不可能和奢比尸正面对决,因此多大兵卒都带上弓弩严阵以待,当奢比尸进攻的号角划破这宁静的黄昏,勇猛无匹的奢比尸不顾一切的向狭窄的通道发起猛攻。 霜若面无惧色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手缓缓抬起目光冷峻的注视着冲锋的奢比尸大军,直到这些蛮妖进入弓箭手的射程,霜若手坚定不移的挥下,顿时万箭齐发漫天箭雨向着奢比尸大军呼啸而至,密集的箭雨甚至都遮挡住夕阳的余辉,幽暗而厚重的阴影铺天盖地般笼罩奢比尸大军。 冲击在最前面的奢比尸纷纷中箭倒下,庞大的身躯阻挡了身后前行的军队,气势如虹的大军顿时人仰马翻在峡谷前死伤无数,可这并不能阻止奢比尸前赴后继的冲锋,这些妖物根本不顾忌中箭倒地的族类,甚至不惜踩踏着倒地的奢比尸身体蜂拥而至。 不断急射的箭矢梨花暴雨般一次次射向那密密麻麻的大军,那峡谷外奢比尸的尸体堆积如山,奢比尸身形本来就庞大死伤太多渐渐堵塞了进攻的通道。 当战鼓声从奢比尸大军那边传来,正在不顾一切冲击的奢比尸顿时令行禁止纷纷停了下来,应该是那边的统帅察觉到再这样攻击留在峡谷入口的尸体会越来越多,到最后阻止奢比尸攻占青丘国的便会是自己兵卒的尸体。 霜若见暂时抵挡住奢比尸的进攻,下令弓箭手停下来但依旧弯弓搭箭蓄势待发,我看看身旁的霜若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难怪银月离开妖界的时候会让她负责监国,我想若不是因为有霜若的统领这青丘国怕早就被攻破。 第一波攻击暂时结束的时候,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消失在天地之间,整个妖界陷入一片幽暗的漆黑之中,银月让我们坚守到拂晓,如果按照这样的办法或许还真有机会,可当我回头看看身后的兵卒,箭袋中的箭矢已经用掉很多,不知道能否坚持到银月说的拂晓。 对面的奢比尸开始清理堵塞前进道路的尸骸,果然是蛮妖根本没有怜悯即便对自己同伴也是如此,在外面点燃火堆被清理的尸骸就地烧毁,这个峡谷都弥漫着尸体焦臭的死亡气味,等到道路被重新清理出来那尖锐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根本无所畏惧的奢比尸又发起铺天盖地的冲锋。 奢比尸是人面兽身的妖物,身形巨大孔武有力而且行动极其敏捷,对面的峡谷在黑夜中除了残暴的呐喊声外,传来急促前行沉重的冲击声,霜若下令弓箭手攻击漫天箭雨呼啸而至,可这一次我却听见箭矢撞击在铠甲上的声音,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非但没有因为箭雨受阻反而越来越近。 一轮新月慢慢升起,在皎洁的月光中我震惊的看见对面冲击而来的奢比尸大军,全是包裹全身的重铠,箭矢根本射不穿那铠甲,撞击在重铠上纷纷折断掉落在地上,眼看奢比尸的重装前军已经快冲到面前。 我的拳头已经握紧做好迎敌的准备,可霜若依旧临危不乱,看了一眼身边的十几个近卫,那些近卫立刻犹如离弦之箭向奢比尸前军冲袭而去,奔跑中我看见十几只恢复真身的妖狐更加凶猛残暴的扑向奢比尸。 虽然奢比尸人数众多可正如同银月告诉我的那样,在青丘国境内最强大的妖族便是妖狐,他们拥有其他妖族难以企及的妖力,那些近卫变身妖狐后对着冲击上来的奢比尸前军正面迎敌而上,奢比尸虽然身形庞大可却难抵御妖狐的妖力,这些妖狐最少的也有三条尾巴可见妖力非凡。 十几只妖狐舞动着狐尾,强大的妖力是奢比尸难以抗衡的,纷纷被迎头痛击倒下一片,即便是那厚重的铠甲也能抵御妖狐的凶残,拥有妖力的狐尾能轻而易举刺穿奢比尸的重铠,还有一些被狐尾卷起重重的砸向后面的大军,一时间奢比尸前军方寸大乱,冲在最前面的死伤无数可变身的妖狐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狂暴,根本无所顾忌屠杀一切还能活动的奢比尸,一时间整个峡谷血腥之气四处满溢。 因为前军受阻后续进攻的奢比尸根本无法源源不断的支援,在狭窄的通道里面虽然只有十几只妖狐可却能阻挡千军万马的奢比尸不让其前行分毫。 这些双眼血红充满杀戮的妖狐让我想起银月,被激怒的妖狐永远不要去低估,我亲眼见过银月把奢比尸活生生撕咬成碎片的血腥,可这场面如今再一次在我眼前上演,那些被击倒在地的奢比尸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便被妖狐咬断颈脖却依旧不肯停下来,直到被撕裂的支离破碎才肯罢手,这些妖狐明显在霜若的统领下训练有素,尾巴越多的代表妖力越强,这些妖狐负责击倒奢比尸的前军,然后留给后面的妖狐进行没有丝毫仁慈和怜悯的屠杀。 妖狐的迎头痛击反而上进攻的奢比尸开始退缩,受伤倒地的奢比尸在峡谷中只留下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残骸,直到妖狐强势的把奢比尸前军反击退回到峡谷口,我才听到对面传来的鼓声,那是鸣金收兵的号令,想必奢比尸的统帅也清楚这样的攻击绝对无法击破占有地利的妖狐。 妖狐也不恋战应该也知道一旦离开峡谷的地势便会陷入重重包围,纷纷退回到霜若身边目露凶光蓄势待发。 我提起的心又渐渐放下,看来霜若在银月面前领命誓死拒敌力战不退并非一句空话,她早有全盘的部署和计划,我抬头看看夜幕中那明亮的圆月,虽然再一次抵御住奢比尸的进攻,可距离拂晓还有很久,时间如今对我来说极其的漫长。 霜若和我站在那五千兵甲的前面,我看见霜若英姿飒爽全神贯注的警戒着对面的奢比尸大军,周围伺机而动的妖狐个个凶相毕露,血红的眼睛充满嗜血的狂暴。 我们在等待奢比尸大军再一次的攻击,当尖锐的号角声划破这峡谷死一般的寂静,从峡谷对面传来沉重却整齐划一的前行步伐。 直到那步伐声越来越近我才看清楚,这一次奢比尸大军并没有不顾一切盲目的冲锋,应该是忌惮妖狐的力量,进攻的奢比尸前军手持巨大厚重的盾牌竖立在最前面,重甲的奢比尸大军步步为营层层推进向我们一步一步逼来。 这样的攻击虽然推进缓慢,可效果绝对比之前要好很多,在那厚重的盾牌后面奢比尸不用担心被妖狐突袭,即便有妖狐跃进大军之中也能瞬间被从四面八方围攻,那巨大的盾牌需要很多拥有蛮力的奢比尸推动才能前行,可见这盾牌有多厚重,想必即便是妖狐强大的狐尾也很难穿透。 看着奢比尸步步紧逼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那五千兵甲的箭矢面对重甲的奢比尸形同摆设,因为有盾牌的防护妖狐也不能突袭冲乱奢比尸行军步伐,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一旦让奢比尸逼近,那盾牌的缝隙之间透出尖锐的枪刃,一旦让奢比尸逼近他们可以步步为营把我们逼退出这地形有利的通道,若是失去这地势的屏障我们这五千人怕是瞬间便会被奢比尸大军所湮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临危不乱 无论如何不能退缩,因为这里是唯一可以坚守的屏障,可就在我做好硬拼的时候却看见霜若下令五千兵甲和十几只妖狐向后撤退的命令。 我心中大惊可霜若治军严明令行禁止,五千兵甲和妖狐没有丝毫迟疑有条不紊的向后退离,我本想提醒霜若一旦失去这有利的地势,莫要说坚守到拂晓怕是奢比尸大军片刻便能长驱直入攻下青丘国,但是我看霜若一脸坚毅沉稳,银月既然委以重任想必是信任,临阵对敌即便是敌众我寡这信任就变的尤为重要,我深吸一口气一边退却一边抬头看看那圆月,距离拂晓还有很长的时间,但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直到我们退到峡谷出口处,霜若抬手示意全军停下来堵住出口整装待发,我看看这里的地势,在我们身后便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开阔地带,对面的奢比尸大军已经占领了峡谷通道,我们已经失去最后的屏障,一旦奢比尸迅猛发起突袭我们这五千人难以坚持片刻。 就在奢比尸前军距离我们不到一百步的时候,霜若对身后一个兵卒点点头,那兵卒立刻弯弓搭箭一支被点燃的火箭射向天际,顷刻间我听见狭窄通道上方悬崖上巨石砸落的声音,抬头看见那陡峭的悬崖之上竟然燃起火光,穿着青丘国服饰的兵甲把巨石源源不断从上面掀落下来。 巨石从天而降令奢比尸毫无防范,顿时人仰马翻方寸大乱,那被用来护卫的巨大盾牌也倒塌在地,巨石纷纷砸在通道中奢比尸大军之中,狭窄的通道被奢比尸拥堵的水泄不通根本无法躲闪,巨石之下整个通道里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到处都能看见瞬间被巨石砸成肉泥的奢比尸。 突然起来的落石让刚才还有恃无恐的奢比尸前军顿时慌不择路的溃逃,甚至不惜踩踏在倒地的同族身上,不计其数的奢比尸被自己族类践踏而亡,涌进通道中的奢比尸慌忙向后退却,可峡谷入口处如今已被巨石所阻隔退无可退,这些奢比尸前军完全被阻隔在通道里。 我这才明白霜若让撤退的用意,她是想诱敌深入想必这里的地形她早已了如指掌,长时间和奢比尸交战她已经知己知彼,应该是料到奢比尸进攻受阻后会采取盾牌层层推进,因此早在迎敌之前便在通道上方的悬崖之上部署好兵卒和落石,就是为了给深入峡谷的奢比尸毁灭一击。 如今奢比尸溃不成军仓皇而逃但退路被阻隔,霜若看准时间手重重挥下,身旁的妖狐伺机而动残暴凶猛的冲袭出去,身后那五千兵甲也拔出刀刃向被困的奢比尸砍杀而去。 如今我不得不佩服霜若真是带兵有方,区区五千人竟然可以临危不乱进退自如,整个峡谷通道如今完全变成血腥的屠杀,那些被困的奢比尸还试图仓促抵挡,可失去巨盾的保护完全无法抵挡妖狐的凶猛,被击倒的奢比尸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后面蜂拥而至的兵甲乱刀砍杀,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峡谷之中,厮杀声音夹杂着奢比尸此起彼伏的哀嚎回荡在峡谷深处,直到那声音渐渐平息峡谷之中全是杀红眼的兵卒和浑身沾满奢比尸鲜血的妖狐,四分五裂的残骸和聚集成潭的血水落在我眼中触目惊心。 击杀完被困在通道中的奢比尸霜若立刻重新整军,五千兵卒和妖狐马上重新站阵严阵以待,奢比尸第三次攻击被击退以后我看着被堵塞的峡谷入口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霜若领命拒敌是有备而战,圆月渐渐开始东移若是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便是银月所说的拂晓。 我看着被巨石堵塞的峡谷入口,奢比尸大军暂时应该还不能再次发起新一轮攻击,这些巨石就足够奢比尸清理一段时间,这又能帮我们再拖延一点时间。 我几乎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抬头看一下夜幕中的明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拂晓的到来,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已经变成殷红的峡谷,然后一层厚厚的乌云快速的遮挡住明月,整个峡谷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乌云越压越低像是天幕突然坍塌下来,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 啊! 痛苦的惨叫在我身边响起,紧接着是呼啸而至的箭矢如同暴雨般落下,我这才反应过来那遮蔽月辉的乌云竟然是奢比尸在峡谷外爆射的箭雨,身边的兵卒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箭袭!” 霜若大喊一声,虽然被箭雨突袭好多兵卒当场毙命,但平时训练有素处变不惊,听见霜若的喊声兵甲纷纷举起盾牌在头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屏障,我们弯下腰藏在下面耳边呼啸的箭矢从未停歇过,想必是奢比尸看见我们占据峡谷中的有利地势易守难攻,便暴雨梨花般向峡谷内源源不断射出箭雨。 头顶上全是箭矢击中盾牌的声音,奢比尸身形魁梧所用箭矢也远比青丘国所用的弓箭大很多,而且锋利无比可以直接穿透在盾牌上,四周到处都是被穿透盾牌射杀的兵卒,一旦有人倒下旁边的人离开举起掉落的盾牌,但奢比尸的箭雨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在这样下去我们头顶的盾牌早晚都会被射破。 嗖! 一支箭穿透我头顶的盾牌锋利的箭刃擦着我肩膀划过,顿时刺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往外涌动,我心中暗暗大吃一惊,秦雁回曾经叮嘱过我,我虽然是冥皇转世,可在真正降世之前依旧是血肉之躯,我所拥有的幽冥之力只能用来抵御法力攻击,可寻常到刀剑却能伤到我。 这奢比尸虽然是妖物,可却不拥有妖力他们全靠孔武有力的力量在征伐,所以奢比尸的兵刃同样也能对我造成杀伤,霜若连忙帮我包扎好伤口,可眼睛却盯着对面被巨石阻隔的峡谷入口,奢比尸如今正在加紧清理堵路的巨石,我想霜若的计划中当奢比尸大军清理巨石时会再次以弓箭阻击,以此来延缓时间。 可如今奢比尸先发制人我们被箭雨压制莫要说阻击,连动弹一下都不能,按照奢比尸清理巨石的速度,想必很快那峡谷的入口便会重新开启。 这些兵卒手中的盾牌越来越难以抵御奢比尸的箭雨,本来就只剩下五千人,在轮番的箭袭之下伤亡惨重,我们头顶的盾牌屏障越来越稀疏,再这样下去这五千兵卒早晚会活活被当成靶子阵亡在峡谷之中。 我握紧拳头猛然站起身手中冥焰再起,双手慢慢向上托举,我脚下厚厚的白霜快速的在峡谷中蔓延,顺着两边陡峭的悬崖覆盖上去,然后这些白霜在我的驾驭下在我们头顶快速的凝结,顷刻间一道坚硬冰霜所凝结而成的冰墙在峡谷通道上方出现。 这白霜是幽冥怨念所凝结而成,又岂是奢比尸的箭矢所能穿透,箭雨急射在冰墙之上没有丝毫反应纷纷折断,我们终于有机会喘息不用顾忌势大力沉的箭矢,霜若抓紧时间救治伤兵并且清点还能战斗的兵卒重新集结严阵以待。 箭袭之下集合的兵卒伤亡过半,只能勉强再组成防御的阵型,可对面峡谷入口的巨石也快要被孔武有力的奢比尸大军清理干净,想必新一轮的攻击很快就会发起。 “有劳冥皇带着伤兵先退到悬崖之上。”霜若转身一脸严峻的对我说。 “退?”我一愣很快就坚决的摇头。“我答应过银月帮她拒敌城外十里分毫不退,今日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后退半步。” “冥皇有所不知,并非让冥皇退却而是我在悬崖之上已经部署好落石,可发号施令的号箭刚才在被箭袭的时候,负责号箭的兵卒伤亡号箭也不知所措,霜若治军向来严明令行禁止,悬崖上的兵卒未见命令绝对不敢轻举妄动。”霜若很冷静的看着我说。“只有劳烦冥皇先带着伤兵退到悬崖之上,我率兵阻击清理峡谷入口的奢比尸还能拖延时间,等到入口被清理出来,冥皇便命令上面兵卒再推下落石击杀奢比尸前军,这样峡谷入口又可以被封闭,至少还能帮我们坚守不少时间。” 霜若言之有理而且看的出这些兵卒对她言听计从,一旦到时候无法发出号箭贻误战机便能让奢比尸有机可乘,如今剩下的兵卒伤亡过半根本难以再抵御奢比尸大军,那落石就成了最后的希望。 我点点头叮嘱霜若小心等到放下落石我立刻赶回来,霜若点头并派了一只妖狐紧随其后,我不敢迟疑连忙带着幸存的伤兵退出峡谷,在那妖狐的带领下快速向悬崖之上跑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誓死拒敌 伤兵退出峡谷之后就地修正,都伤的不轻不可能还有气力随我爬到悬崖之上,我跟随妖狐一鼓作气跑上去,等我站在山谷之上时突然心中猛然一惊,我所站立的山顶在峡谷的右边,可以清楚的看见对面悬崖之上随时候命等待推下巨石的兵卒。 这样危急的关头我竟然走错了方向,确切的说是那妖狐把我带错了地方,如今想要到对面去怕是已经没时间了,我站在山顶刚好可以看清楚峡谷中的情况。 霜若已经带着剩下的妖狐和兵卒站在峡谷的入口处,她们被堵塞的巨石所阻挡,而巨石的另一边便是黑压压一片数之不清的奢比尸大军,正在不遗余力清理巨石,后续的大军已经做好准备等到通道被清理出来立即展开攻击。 霜若说她会统军阻击清理通道的奢比尸来拖延时间,可我站在山顶并没看见霜若下令弓箭手突袭,而是一动不动严阵以待站立在巨石的后面,我想从那些巨石的缝隙中她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见对面的奢比尸大军。 那些兵卒已经紧握兵器前面的妖狐也发出狂暴的低吼蓄势待发,按照奢比尸清理巨石的进度相信用不了多久那通道便会被清理出来,到时候霜若就会面临数以十万计的奢比尸大军。 我抬头看看对面等待命令推下落石的兵卒,我张开手臂挥舞大声喊叫,他们应该是可以看见和听见我的,但那些兵卒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我,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峡谷中的霜若。 霜若和剩下的兵卒还有那十九只妖狐是青丘国最后的抵御奢比尸的力量,若是那些落石不能及时落下后果不堪设想。 我连忙转身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峡谷入口被清理出来之前赶到对面的悬崖上去,可当我转身却看见一个近卫挡在我面前,他是霜若派来带路的妖狐。 我都没有时间埋怨他,急匆匆想往山下冲,可我不管走哪边他都寸步不离挡在我前面。 “下面十万火急你的族类危在旦夕,就因为你带错路贻误战机,若再阻挡下面的人无一幸免不说,青丘国也只会在奢比尸大军之下成为焦土。”我怒不可歇的盯着那近卫,手中冥焰已经腾起厉声说。“再不让开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冥皇息怒,我并非带错路。”那近卫一脸悲愤诚恳的回答。 “你还敢说没带错路?!”我愤恨不已的怒斥,指着对面的悬崖上说。“我明明是要去帮霜若指挥那些负责落石的兵卒,你把我带到这里……” 我心急火燎都说不下去,想立刻冲下山可那近卫依旧面无畏惧挡在我前面,声音却黯然悲痛的说。 “是执国大人吩咐把冥皇带到此地。” “……”我一愣震惊无比的看着近卫诧异的问。“霜……霜若让你把我带到这里?为……为什么?” “冥皇是国主挚友,执国大人不敢怠慢让冥皇以身犯险,命在下定要护冥皇周全直到国主回来。”那近卫声音有些哽咽头埋的更低。“若不是执国大人的命令,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我更加惊讶的看着近卫重复他最后四个字,霜若不想我以身犯险这个我还能理解,可她让妖狐带我来这里也无济于事,一旦奢比尸大军攻破这易守难攻的峡谷,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还是会面临被奢比尸大军重重围困。 嗖! 我身后响起一声号角划破夜空的声音,我转头看见一支号角在我头顶不远处炸裂开,绚丽的火焰如同烟花般在夜空绽放,我嘴唇蠕动一下再一次茫然的不知所措。 霜若告诉我号箭遗失我才答应帮她命令悬崖上的兵卒,那绽开的号箭如今就在我眼前鸣响,霜若在骗我那号箭自始至终都没有遗失,她不过是想让我离开峡谷而已,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慌乱的走到山顶边看着下面。 就在号箭响起的那刻,峡谷入口处的巨石已经被奢比尸清理干净,可就在那一刹那霜月竟然带着剩下的兵卒和妖狐不守反攻,冲出峡谷入口义无反顾的冲杀向近在咫尺的奢比尸大军。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霜月他们纹丝不动的兵卒和妖狐势如破竹般冲杀进去,想必奢比尸大军也万万没想到峡谷中仅存的青丘国兵卒竟然会发起反攻,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突袭击杀的措手不及,完全没有防备的奢比尸大军顿时方寸大乱,在妖狐和兵卒的砍杀下堵在峡谷入口处的奢比尸伤亡惨重,我在山顶上看的清楚,霜若她们就是抓住奢比尸猝不及防,犹如一把利剑只进不退瞬间便冲散奢比尸前军的阵线。 而就在霜若统领剩下的兵卒和妖狐向奢比尸发起反攻的那块,对面悬崖上的兵卒也纷纷把巨石推下来,我看着那些掉落的巨石手指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我终于明白霜若为什么会让那近卫带我来这里。 那些落石再一次堵塞峡谷狭窄的通道,这一次落下的巨石更多,被堵塞通道也越深,不过却也堵住了霜若她们的退路,从她让我带着伤兵退出峡谷通道的那刻起,她就没有打算再出来。 剩下的兵卒和妖狐已经不足以再抵挡奢比尸的下一次攻击,而且霜若临危受命,备战仓促很难在短时间内积聚足够能延缓奢比尸大军前行的巨石,这峡谷的通道不可能全靠巨石堵塞,而且即便吧峡谷的通道堵住,以奢比尸的力量很快也能清理干净,这样落石就失去了发挥最大作用的效果。 所以霜若才会率领剩下的兵卒和妖狐义无反顾向奢比尸发起反攻,这是她唯一还能拖延奢比尸的办法,她是怕我知道自己的计划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所以才骗我到这里护我周全,而在霜若的计划里一旦她率兵冲进敌阵那刻,号箭便会命令悬崖上的兵甲推下巨石重新阻挡峡谷通道。 霜若这样做并不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是她心里很清楚一旦冲出峡谷易守难攻的通道她和其他人都没有有回去的可能。 誓死拒敌,力战不退! 这是霜若在银月面前的承诺,或许从那刻开始霜月就知道此战她的归属,她用自己的生死在捍卫忠诚和誓言。 我想霜若一切都事先计划好的,就算她们全军覆没也会延缓奢比尸大军的时间,等到再清理完堵塞峡谷通道的巨石,这黑夜也应该过去,到那时她便兑现自己坚守到拂晓拒敌城外十里寸土不失的承诺。 霜若视死如归也要兑现承诺,可我对银月也有承诺,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奢比尸踏入城外十里,就算坚持到银月所说的拂晓,可不管是霜若存心护我周全但如今站在这山顶看着她们孤军奋战,我怎么都感觉自己是临阵脱逃。 霜若和其他兵卒妖狐完全不惧生死,冲击敌阵奋不顾身砍杀,我看见霜若已经变身六尾火狐,她所驾驭的妖力是奢比尸难以抵挡的,在万军之中视若无物六尾招展犹如六条火龙,被击中的奢比尸纷纷在烈焰之中化成灰烬,在霜若的统帅下区区不到两千人的兵卒竟然犹如无人之境所向披靡。 其他妖狐也非比寻常虽然妖力不能和霜若相提并论,但对付奢比尸绰绰有余,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势不可挡,那些倒地受伤的奢比尸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紧随其后的兵卒乱刀砍杀,她们冲进奢比尸的万军之中身后顿时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血泊之中躺着的全是奢比尸的尸骸。 难怪银月在离开妖界的时候会让霜若监国,有这样值得信任和忠诚的族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集结在峡谷前原本准备发起攻击的奢比尸前军人数远比霜若她们众多,可竟然被击杀的溃不成军,月色下我清楚的看见人数庞大的奢比尸前军竟然被霜若她们屠戮殆尽,银月说过妖狐一族在妖界拥有很强大的妖力,是很多妖族难以抗衡和企及的,看来银月说的一点也没错。 但是霜若能击破奢比尸前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再加之奢比尸自乱阵脚才导致溃不成军,虽然霜若和其他妖狐妖力远比奢比尸厉害,可终究还是数量太少,敌众我寡开始还能在奢比尸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趁势攻杀,可等到奢比尸慢慢清醒过来再发现通往青丘国的唯一通道再次被巨石堵住,想必也知道霜若的目的和意图。 奢比尸虽然在妖力上和妖狐比完全处于下风,但数量却多的难以计算,被称之为蛮妖奢比尸的勇猛和无畏也并非浪得虚名,很快便重新站好战阵,等到霜若她们击破前军稍微喘息的时候,我在山顶慢慢张开嘴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下面。 霜若如今和幸存的兵甲还有妖狐已经完全被奢比尸大军有条不紊的层层包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拂晓 奢比尸大军前面几次轮番攻击受阻于峡谷通道伤亡惨重,就算在加上被霜若她们冲出峡谷出其不备所剿灭的前军,虽然的确是延缓了奢比尸大军攻占青丘国的时间,但我在山顶看的很清楚,伤亡的奢比尸虽然人数众多,可比起现在还按兵不动的真正十万大军来说简直就是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当奢比尸大军站稳阵脚将霜若她们重重包围时,之前那丁点的忧伤瞬间荡然无存,在妖力上奢比尸不能和妖狐抗衡,但人数上却占据绝对的优势,何况奢比尸被称为蛮妖极其残暴和凶猛,即便霜若和其他妖狐可以以一敌百,但时间长了面对源源不断攻击上来的奢比尸慢慢也力不从心。 就更别说那些兵卒,面对身强力壮的奢比尸根本不是对手,甚至连奢比尸挥舞下来的刀刃都架挡不住,冲进敌阵的两千多人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之前还能围成一个圈相互照应,被奢比尸几轮攻击下来,剩下的兵卒已经寥寥无几,只有妖狐和霜若还能苦苦支撑。 那些兵甲的刀刃甚至都刺不透奢比尸的重铠,在重围之中任由奢比尸凶残的屠戮,当最后一个兵甲倒下,霜若和仅存的妖狐已经被压制在极小的包围圈之中,四周都是寒光四射的刀刃和目光中透着嗜血杀戮的奢比尸。 我看见霜月在抬头眺望天际,我明白她是在看天幕上那渐渐东移的圆月,月辉已经开始慢慢黯然,但离拂晓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霜月低下头她那赤血如火的眼睛中充满不屈的斗志和冷峻的高傲,即便身陷重围也没有丝毫怯弱。 我在山顶看的动容,很清楚霜若如今的想法,只要她多坚持一刻,便能延缓奢比尸大军靠近那通道,就算最后倒下那被巨石堵塞的峡谷也足以把奢比尸拖延到拂晓,乱军之中霜若率领妖狐竟然再一次发起攻击,那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攻击,借助于强大的妖力招展大狐尾将周围的奢比尸纷纷击杀,那气势和视死如归的无畏令我深深的震撼。 可那些奢比尸竟然力战不退,即便前面冲上来的奢比尸被霜若和其他妖狐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击杀,可这些蛮妖拥有近乎于野蛮的无惧,根本不顾死活的源源不断向上攻击,要倒下上百个奢比尸才能逼近一寸的距离,可那些眼睛中只有杀戮的蛮妖却不惜一切的冲杀。 霜若她们虽然有妖力强过于奢比尸,可终究寡不敌众,妖力稍弱的妖狐坚持到现在也开始力不从心,稍有喘息便被奢比尸伤到,霜若她们早已遍体鳞伤,一只伤到腿的妖狐已经无力再站起,直接被奢比尸的枪刃刺穿身体,高高的挑起抛到大军之中,瞬间便被万千奢比尸乱刀砍杀惨不忍睹。 当霜若的后背靠住另一只妖狐时候,剩下的加上霜若只剩下最后五只妖狐,全都伤痕累累浑身血迹斑斑,连移动都显得吃力更别说是闪避和攻击,可即便如此围困在四周的奢比尸竟然依旧无法靠近,冲上来的全都被当场击杀,就在霜若她们四周堆积的全是奢比尸的尸骸和聚集的血泊,放眼望去她们完全站在血染的疆场上。 战鼓声在山下响起,我看见那些围攻的奢比尸顿时停止下来,然后有条不紊的开始撤退,慢慢空出的疆场上只剩下那五只伤痕累累的妖狐,我的目光落到奢比尸大军那边,站在最前面高大的蛮妖应该是统帅,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气喘吁吁的霜若,等到其他奢比尸大军退到一边,那蛮妖手一抬身后万千弓箭手齐齐弯弓搭箭。 我见识过奢比尸那犹如梨花暴雨般尖锐而锋利的箭雨,想必是之前实在这些妖狐手中的奢比尸太多,那统帅不想再看到无谓的伤亡,但更多我想是为了泄愤,面对孤零的五只重伤的妖狐,那统帅要亲眼看见霜若她们死在万箭之下。 霜若也应该意识到那蛮妖的意图,如今她很剩下的妖狐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箭雨的射程之中,我看见她往前走了一步,脚上的伤口让她一瘸一拐,月色下妖物的坚毅和无畏的忠诚显得格外惨烈,就在蛮妖手挥下的那刻,霜若率先向对面十万敌军视死如归的冲去,身后的妖狐没有丝毫迟疑最后一次向奢比尸发起攻击。 我心中一震这是多高傲的妖族,即便知道必死无疑也不会任人宰割,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征途上,我看见那蛮妖毫不犹豫的挥下手身后呼啸而出的箭雨完全遮挡住月辉,月光下万千箭刃折射着惊心动魄的寒光,幽暗的阴霾瞬间就把冲袭的霜若她们笼罩其中。 她们虽然拥有奢比尸难以企及的妖力,可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何况如今伤痕累累绝对不可能闪避这密不透风的箭雨,一旦落下剩下的妖狐便会万箭穿心惨烈的战死疆场。 我答应过银月只要还活着一定拒敌于城外,那是对朋友的承诺,霜若的忠诚和仁勇让我发自肺腑的敬佩,她为护我周全不惜骗我自此,也是为了给银月一个交代,可若她战亡于疆场我又如何面对银月。 想到这里我抬手双手,被祭出的冥焰缭绕在我全身,我猛然双拳击在山顶,顿时四条幽蓝色的火焰宛如四条火龙从山顶呼啸而下,在夜幕之中那狂奔蔓延的冥焰尤为的醒目,那十万奢比尸大军的目光也纷纷向我这边望过来。 四条冥焰迅猛快速的燃烧到疆场上,阻挡了霜若她们冲击的去路,在她们周围四条冥焰交织成一个火圈,冥黑的黑气随着那冥焰开始弥漫,越来越厚重伴随着阵阵猛烈的阴风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就在箭雨落下的那刻,这些黑雾汇集在霜若她们头顶快速的旋转,万千箭雨落下却无法穿透那厚重的黑雾,只听见金属撞击和箭矢断裂的声音,霜若她们都疑惑的站在火墙里面茫然的抬头看着那些黑雾,对面的十万奢比尸大军也惊讶的不知所措。 就在那些旋转的黑雾中,渐渐有寒光闪现慢慢四个凶神恶煞透着死亡冥气的阴王挥舞着手中兵器,徐徐生风的抵挡住箭雨,站在最前面的是六宫之首纣绝阴,他双眼赤红溅火,这是冥界之火能尽六道恶行,双目所视之处,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纣绝阴一身鬼面吞头连环金甲,勃然英姿威风凛凛,手执血刹降魔尊枪,杀意四溢阴寒之气钻心刺骨,旁边的是黑甲覆身生四臂双手各持一把寒光四射的银叉,面白如纸双目却血红似火,面容狰狞口中獠牙利齿高大威猛的宗灵七非,两侧分别是兽目圆瞪,青面獠牙头如矮山高高突起,身上玄盔红靴手持钢镰,镰刃透着森森寒光的泰煞,和脸白如纸豹眼狮鼻,头顶枯骨战盔,身着白骨战甲束腰勒带足踏革靴,手拿巨金锤的罪气。 这是幽冥外六宫四大阴王都是能杀伐四方的凶神,被我召唤出来不噬魂死不罢休,同时冲向对面的十万奢比尸大军,虽然只有四人可势如破竹整整齐齐的大军顿时人仰马翻,仓皇之中即便想要抵抗可又岂是阴王对手,那些普通兵刃根本伤不了这四大阴王,剩下的就只有屠戮我在山顶看着那十万奢比尸大军,在四大阴王的面前犹如被收割的麦田大片大片的倒下。 原本还占据绝对上风的奢比尸顿时溃不成军,毫无畏惧的蛮妖在四大阴王面前仅仅能做的只有退缩,因为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一旦被伤到哪怕是丁点都会魂飞魄散,按照这个战局发展下去,即便奢比尸有十万之众可终究会被屠戮殆尽。 可令我诧异的是奢比尸虽然在后退但却没有溃逃,前面的大军不过是退离到后面,那统帅奢比尸的蛮妖竟然纹丝不动好像一点都不忌惮,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四大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法力同时将四大阴王禁锢在原地,我吃惊的看着被控制的阴王拼尽全力竟然不能移动分毫。 我向那法力的源头望去,就在统帅奢比尸的蛮妖身旁还站立着一个带斗篷的人,那人的体型绝对不是奢比尸的族类,可却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即便连我所召唤的阴王都能禁锢,可惜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我曾想到是芈子栖除了她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可是看身形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 四大阴王被禁锢不能动弹,之前溃败的奢比尸大军在那蛮妖的统帅下重新的聚集,想必那人虽然有能控制阴王的能力但终究无法击败,但那人并不着急似乎在等着什么,蛮妖统帅猛然挥手,十万大军顿时蓄势待发重新绕开四大阴王向霜若她们同时冲杀而且。 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充斥在天际,我看着十万大军犹如洪水般向霜若她们袭涌而去,可任凭我怎么驾驭幽冥之力,那被禁锢的四大阴王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我慌乱的不知所措的那刻,一抹晨曦从我身后投射出来,照射在那早已尸横遍野的疆场上。 拂晓! 这是我们和银月约定好的时间,我们终于在十万奢比尸大军面前坚持到了拂晓…… 可我却不知道这拂晓意味着什么,我甚至都忘了问银月,坚持到拂晓的意义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王者 四大阴王再厉害也终究是阴间的神王,他们是不可能也不允许出现在阳光之下,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疆场上时,被那人禁锢的四大阴王渐渐幻化成黑雾浸透血染的地中重归幽冥。 那一边嘶喊一边奔袭的十万奢比尸大军完全无所顾忌的冲向霜若她们,我看见霜若带领着其他剩下的妖狐已经慢慢弓起腰,即便面对十万敌军她依旧面无惧色,抽搐的嘴唇和那赤血如火的眼睛都宣示着妖狐的骄傲,她已经开始准备带领妖狐迎着奢比尸的十万大军冲锋。 我无能为力的站在山顶,我不想看着那样惨烈的结局,我们已经坚持到拂晓,可拂晓又意味着什么呢…… 呜…… 一声高亢清晰的吼声从我身后传来,那一刻我看见正在视死如归打算迎敌的霜月和其他妖狐竟然停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我站立的山顶,好像那吼声便是她们不惜一切坚持的原因。 我疑惑的慢慢转过头去,那一刻我震惊的遥望着身后不远处在山顶伸出的石台,拂晓的晨曦刚好从那里照射出来,一只白狐高傲的站在那山巅之上,身后的阳光像是为那白狐镶嵌出一道金色的轮廓,那白狐仰头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叫,在白狐的身份是招展的九条狐尾。 银月! 我又一次看见那妖界十二祖妖之一的九尾妖狐,就在那低吼声中我看见一个火球划破天际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正在冲袭的奢比尸大军之中,顿时人仰马翻哀声四起,紧接着天际之中密密麻麻的火球和尖锐的冰刺铺天盖地的向那十万奢比尸大军急射,我在山顶看着这令人震撼的场面,火球和冰刺落下奢比尸大军顿时阵型打乱死伤无数,本想一鼓作气厮杀霜若和残存的妖狐并一举攻下峡谷通道好长驱直入拿下青丘国,可如今面对这漫天的火球和冰刺,无处可逃的奢比尸只有仓皇后退。 我看见银月那九尾中其中一条在她身后飘舞,接近着之前已经战亡的妖狐和兵卒竟然重新站立起来,这是银月的无上妖力,她告诉过我九尾妖狐的强大,但我却没想到她竟然拥有复生亡者的能力,被重新复活的兵卒和妖狐重新和霜若她们汇合在一起,面对已经溃败的奢比尸依旧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银月的出现完全改变了战局的发展,那十万奢比尸大军如今早已兵败如山倒,疲于奔命的闪避不断从天际落下的火球和冰刺,十万大军顷刻间伤亡过半,好强大的妖力竟然能一己之力毁灭十万大军,我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慢慢那高兴在心里又渐渐变成厚重的阴霾。 这便是十二祖妖的力量,我很庆幸银月是我朋友,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对手,可她仅仅是十二祖妖之一,要取回所有的青铜残片和断裂的冥皇幡就意味着我必须要面对和银月拥有不相上下妖力的其余祖妖,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那应该是难以想象和几乎九死一生也未必能做到的事。 那漫天的火球和冰刺随着银月重新变幻成人形时停了下来,疆场之中如今能听见的全是奢比尸大军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尸横遍野的尸骸,战火和坚冰所充斥的疆场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这稍许的喘息让那些奢比尸大军有重新集结的时间,可之前还能从这些奢比尸眼中看见的嗜血戾气如今却只剩下恐慌和畏惧,那统帅奢比尸的蛮妖惊慌失措的仰望着山巅的银月,我忽然发现之前那个带着斗篷还站立在统帅旁边的人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我在乱军之中寻找了半天也不见其踪影,想必是看见银月出现知道大势已去先行逃离。 可那人所用的法力我前所未见,即便和银月的妖力也完全不同,我很疑惑那人的来历和真实身份,那人既然和奢比尸大军在一起,剑指青丘国想必也是为金人而来,这人早晚都是我会遇到的敌人,可惜竟然让这人悄然无息的逃脱,日后怕是会成为隐患。 银月居高临下冷傲的俯视下面的奢比尸大军,在她身后的树林中一只妖狐走了出来,竟然有八条妖尾,然后我震惊的看见树林中陆续出现一只、两只…… 直到漫山遍野都站满数之不清的妖狐,俨然是一支拥有强大妖力的妖狐大军,我终于明白银月让霜若坚守到拂晓的原因,我记得霜若说过,这青丘国周围有无数妖狐,堪称是妖狐之国,但这些具有强大妖力的妖族却只听从九尾妖狐的统领,这也是为什么青丘国被奢比尸大举进犯却节节败退的原因。 霜若虽然在银月离开妖界的时候被授命监国,她也只能统领青丘国的臣民,但却无法对妖狐一族发号施令,妖狐的妖力从身后的妖尾就能看出来,尾巴越多代表妖力越强,霜若只有六条狐尾也能让奢比尸伤亡惨重,可在银月身后站立的妖狐大军之中,我看见太多妖尾比霜若还要多的妖狐。 银月重回妖界让霜若坚守到拂晓就是为了重新召集这支妖狐大军,以银月的妖力她完全可以在这里打败奢比尸的十万大军,可她却聚集所有妖狐,我已经意识到她此举的目的。 银月冷傲的俯视下面的奢比尸大军,冰冷的声音高亢的回荡在疆场之上。 “妖皇订立妖界法规第一条便是各妖族之间不可相互残杀,违者将被灭族,妖皇不在奢比尸一族竟然不尊皇命,兴兵犯境杀我族类占我疆土,此罪滔天流恶难尽罄竹难书。” 银月的声音威严不容置疑,透着无上的骄傲和冰冷的戾气,下面的奢比尸大军应该也知道如今的处境,那统帅都开始怯怕的向后退缩。 银月威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清晰的传递在每一个妖狐的耳中。 “妖狐一族听令,今日我代妖皇行命,奢比尸违反妖规残害妖族罪不可赦,就此剿灭片甲不留以儆效尤!” 银月一声令下漫山遍野的妖狐大军顿时蜂拥而至向山下的奢比尸大军冲去,霜若和十几只妖狐就足以让奢比尸十万大军损兵折将,硬生生被阻在城外十里分毫未进,如今这密密麻麻的妖狐大军又岂是那伤亡过半的奢比尸能抵挡,银月让霜若坚持到拂晓就是为了聚集妖狐大军,她不但要打败奢比尸而且还要赶尽杀绝。 山下的奢比尸大军面对漫山遍野的妖狐,想必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对手抵抗也是徒劳,顿时兵败如山倒仓皇择路而逃,但领命剿灭奢比尸的妖狐个个凶残勇猛而且妖力强大,根本不给奢比尸任何逃窜的机会,势如破竹的冲入奢比尸大军,摧枯拉朽势不可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整个疆场除了惨烈的哀嚎剩下的便是奢比尸被撕裂声音。 片刻的功夫那十万大军竟然全被残暴的妖狐屠戮殆尽,所剩无几溃逃的奢比尸也被纷纷追杀在路上,那奢比尸的统帅见大势已去只想先行逃离战场,可被目露凶光暴戾嗜血的霜若堵住去处,想必银月不在的时候,奢比尸一直对青丘国征战不断,发起战争的便是这统帅,而因此阵亡的青丘国兵甲不计其数。 如今霜若终于等到报仇雪恨又岂会放那统帅逃脱,面对身边纷纷被撕咬成四分五裂碎片的同族和气势如虹的妖狐大军,那统帅怕是早已心惊胆战,根本无力在反抗被霜若一尾击倒在地,还没等其反应过来,霜若已经咬住其颈脖,狂暴的撕咬直至那统帅的头颅被活生生咬断。 整个疆场慢慢归于沉寂,到处都是尸横遍野的奢比尸尸骸和汇聚不散的血泊,那些被战火烧焦的尸骸冒出阵阵黑烟,和浓烈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四处。 所有妖狐都静静看着霜若,她撕咬下那统领的头颅,叼在嘴中一瘸一拐拖着受伤的腿走到银月的面前,把那头颅恭敬的放在银月的面前,银月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她,从霜若嘴中结果是不是统帅的头颅,抓着那已经低垂的犬耳在山巅之上冷傲的高高举起。 顷刻间,疆场上所有的妖狐全都曲下前爪毕恭毕敬的跪服下去,虔诚的膜拜这妖族的王者,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我在开启阴阳眼的时候,在模糊的记忆片段中曾见过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嬴政,他身上那溢于言表的威严和霸气让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就亦如现在眼前的银月,她的身上那与生俱来的高傲我同样也在嬴政身上看见过。 这或许是她为什么会随着嬴政离开妖界的原因,想必银月是在嬴政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但我更清楚的意识到在这妖界将会面临和经历前所未有的挑战,站在我面前的仅仅是十二祖妖之一,可却拥有令我震惊的无上妖力其麾下还有那凶猛的妖狐大军,很庆幸银月是我朋友,但我终究是要面对剩下的祖妖,很难想象到时候我一己之力还能不能应对。 第一百四十章 群妖无首 剿灭完奢比尸后银月命一支妖狐乘胜追击,但凡见到的奢比尸一个不留赶尽杀绝,并让这支妖狐再肃清完奢比尸残余之后留守于东面的关隘。 剩下的妖狐都有极高的妖力已经拥有人形,霜若伤势不轻银月让其先行修养,回到青丘国的皇宫银月立即派出妖狐大军于青丘国西面警戒,铲除奢比尸以后银月始终认为灵山那边可能有异动,为了以防万一先行备战。 等安排好一切其他人都退出去宫殿,银月忽然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对我说。 “冥皇为救霜若召唤出四大阴王,按理说奢比尸虽是妖族,可并没有妖力只有蛮力和凶猛,冥皇的四大阴王对付十万奢比尸大军绰绰有余,可冥皇可有察觉奢比尸大军中竟然有人能禁锢幽冥阴王。” 我想起站在奢比尸统帅旁边那个穿斗篷遮挡面容的人,那人的力量让我都震惊,听银月这么一说我点点头,疑惑的问。 “我也留意到那人,拥有这么强大的法力我最开始以为可能是芈子栖,可看那人身形应该不是她,而且那人所驾驭的法力我也从来没见识过,似乎也不像是妖界中的妖力,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不认识,不过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地方。”银月摇摇头冷峻的说。“奢比尸和青丘国相邻,虽然奢比尸凶猛好斗但从来没有侵犯过青丘国,更不用说明目张胆兴兵犯境杀我族类,之前有妖皇在明令禁止各妖族之间残杀,我和妖皇相隔不久都离开妖界,可奢比尸就是再胆大妄为也知道他们难以抵御妖狐强大的妖力,断不会如此张狂的挑起战祸。” “你的意思是说,奢比尸攻击青丘国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我之前也听霜若这样推断过,现在听银月这么一说,再想想那日对奢比尸发起的灭族绞杀,在妖狐面前十万大军顷刻间便屠戮殆尽,很明显奢比尸绝对不拥有打败妖狐的能力,这就让我不明白奢比尸凭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我之间还以为是妖皇不在妖界,群妖无首才会大乱,而奢比尸应该是探知到我也离开青丘国,霜若监国只能治理青丘国的臣民,却没有能力调动青丘国附近的妖狐一族。”银月若有所思冷静的对我说。“所以奢比尸才敢肆无忌惮的发起战争,可如今细细一想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那你认为会是什么?”我问。 银月按下王座上的机关,皇宫下面藏匿的金人又缓缓升起出现在我们面前,银月从王座上走下来看着金人忧心忡忡的告诉我,这金人藏匿于此除了她自己之外无人知晓,奢比尸是蛮妖虽然凶残好战但也一直循规蹈矩仅限于自己的区域,若是说到富饶的话,在奢比尸的四周还有很多国家,论实力远不如奢比尸强大。 若奢比尸发动战争是为了巧取豪夺,选择对青丘国下手就显得很不明志,就算奢比尸探知到银月不在青丘国,但势必会留下妖狐守护,攻打一个险阻重重的青丘国对奢比尸来说并不会有太多收获。 何况在霜若的统领下青丘国虽然势弱但从未让奢比尸得逞过,按理说奢比尸在霜若手中吃了不少苦头,最明智的办法是先攻取周围不能与其相抗的国家,可奢比尸并没有沾指这些国家,反而锲而不舍不惜聚齐全部奢比尸誓要攻下青丘国。 “这说明青丘国中一定有奢比尸想要得到,而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银月看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确切来说应该是有人指使奢比尸想要得到这样东西。” “是金人!”我的目光落在宫殿中那硕大无比的金人身上。“青丘国不过是一个城,奢比尸倾尽全力想要攻占,甚至不惜损兵折将也在所不惜,得到一个城并不能为奢比尸带来什么,而这青丘国之中最重要的怕就是这金人了。”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就连霜若也不清楚我把金人藏匿于此,我只告诉她城中有重要之物,务必不能让城池落入他人之手。”银月点点头深思熟虑的对我说。“如果奢比尸不惜一切想得到的正是这金人,那奢比尸又是从而得知我藏匿金人在此。” “还有一个可能,或许奢比尸真是蛮妖,目的并非是金人,只是一心想要趁你不在攻占青丘国。”我想了想沉稳的回答。“我看你所绘的妖界山海图,青丘国地处咽喉之地,若是奢比尸夺取可借此休养生息壮大发展。” “区区一族蛮妖壮大又能如何,这妖界之中能强过奢比尸的妖族实在太多,冥皇所说的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直到我看见奢比尸统帅旁边那人用法力禁锢四大阴王的时候,才意识到奢比尸的目的正是这金人。”银月说。 “为什么你这样肯定?”我疑惑的问。 “就算奢比尸能攻下这青丘国,再让奢比尸找到金人得到里面的青铜残片,一个青铜残片也无济于事,何况对于奢比尸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除非聚齐所有的残片,但以奢比尸的实力这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连我麾下妖狐就能将其剿灭的妖族试问那什么去对抗十二祖妖。”银月深吸一口气看向我严峻的说。“但你可知道在奢比尸大军旁边那戴着斗篷的人所用的是什么法力吗?” 我们茫然的摇头。 “那是魔皇的神力!”银月声音低沉的说。 “魔皇?!”我一惊瞠目结舌的看着银月。 “曾经的魔神浩劫冥皇的亡魂大军和魔皇决战,我也统御妖狐和冥皇并肩作战击败魔皇,可魔皇当时如日中天起魔皇之力深不可测,在那法力之下不知道多少妖狐阵亡,因此至今我对那法力还记忆犹新。”银月面色黯然的对我说。“当然那穿斗篷的不是魔皇,但却能拥有魔皇的神力可见是魔界中的魔族,这妖界自从妖皇离去以后就风雨飘渺,之前我还以为是没有妖皇导致群妖无首各自为政,如今看来想必是魔皇的爪牙早就伸入这妖界之中。” “难怪那人的法力我前所未见,一出手竟然可以禁锢四大阴王,既然是魔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金人的下落?”我恍然大悟还是大为不解的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不过奢比尸身后有魔皇的人挑唆指示的话所有一切就能看明白了。”银月来回走了几步冷静的说。“魔神浩劫之后,魔皇以及麾下大军被冥、妖二皇用封神图封印在冥皇所主宰的冥界之下,魔皇虽然强大可终究是难以冲开封印,要解开这封印除了冥、妖二皇之外,就必须是凌驾于这封印之上的神力。” 银月全神贯注的看着金人告诉我,因此藏匿在妖界中十二金人里的九枚青铜残片以及在魔神浩劫中断裂的冥皇幡就成为魔皇觊觎已久的东西。 九枚青铜残片上蕴藏有嬴政强大的四皇之力,一旦聚齐那九枚青铜残片便可拥有无人能及的力量,而那冥皇幡是能开启冥界唯一的东西,所以魔皇才会千方百计想要得到。 “我才回妖界对这里发生的事还不了解,霜若一直忙于抵御奢比尸的进攻,妖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银月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我说。“我和雨师国国主屏涟交情颇深,本想从她那里了解些情况,可霜若派出的妖狐迟迟未归想必也凶多吉少,我察觉这妖界之中妖气越来越重,想必雨师国那边一定有状况,奢比尸能被魔皇手下指示,不知道还有多少妖族和奢比尸一样沦为魔皇爪牙。” “这金人的位置只有你一人知晓,既然魔皇能指示奢比尸夺取想必是探知到金人在此,既然知道这个金人的位置,想必其余金人的下落魔皇也已经查探到。”我忽然暗暗一惊焦急的对银月说。“这十二金人对魔皇至关重要,势必会千方百计得到,我们若是不能敢在魔皇之前找到十二金人,一旦落入魔皇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其余的金人虽然有十二祖妖镇守,可魔皇的法力高深莫测,在疆场上一出手就能禁锢四大阴王就足见有多强大。”银月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说。“若是那穿斗篷之人用魔皇的法力去对付十二祖妖,未必那些祖妖能守的住金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急切的问。 “没有谁知道十二金人的下落,或许能从铸造十二金人的一目妖族口中探知到些线索,如今奢比尸已经被铲除,通往一目妖族的关隘也重新被夺回。”银月一脸镇静的对我说。“冥皇先休息一晚,明早我随冥皇出发前往一目妖族所居住的城。”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妖族 第二天一大早银月让霜若继续监国并严密注视灵山那边是否有异动,交代好剩下的事她便带我离开青丘国向东行,一路上到处都能看见被追杀死的奢比尸尸骸,在远比我想象中大很多的妖界里行进了两天才看到银月之前提及的那个关隘。 这里是青丘国东面的屏障,离开这个关隘就不再是青丘国的区域,如今这关隘已经被妖狐遵从银月的命令重新占领并巩固,在关隘中休息一晚出关隘向南,银月说再有三天的路程便可到达一目妖族的城邦。 妖界地大物博一路上我见识到很多前所未见的植物,而且拥有匪夷所思的作用和效果,还有千奇百怪的妖物,但越是往南方行进我发现银月的表情越是低沉和忧虑。 这些妖界的植物大多不知道为什么都在枯萎,而沿路开始的时候偶尔会看见一两具死去的妖物,但越往南我和银月看见的尸骸越多,到最后路上随处可见都是大片的妖狐尸骸。 银月停下来查看这些妖物并非是被杀戮至死而是衰竭而亡,银月告诉我妖界里的妖物都有很长的寿命,不可能突然无缘无故的夭折,想必是和逐渐在减少的妖气有关,银月说在她记忆中的妖界终年生机盎然绝对不是如今这般颓废荒芜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迫切的想知道。 快到一目国的时候银月在路上给我讲述和一目妖族有关的事,那是一个传承很久远的妖族,从创世神盘古开天地起便存在,一目妖族身上有夸父的血统因此都是巨人,但一目妖族和奢比尸一样属于蛮妖,在妖界按照妖力不同分为四类,第一类就如同银月所统治的妖狐这样拥有无上妖力的妖族,被称之为灵妖。 灵妖在妖界数量并不多,耳熟能详的比如十二祖妖就属于灵妖的范畴,第二类便是如同奢比尸和一目妖族,虽然也是妖物却不具备任何妖力,这一类被称为蛮妖。 蛮妖在妖界的数量不少,或许是因为没有妖力所有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但这些蛮妖虽然不具备妖法,可却各有自己擅长的本事,比如别剿灭的奢比尸与生俱来拥有驾驭妖兽的能力,那些还未开化的妖兽会心甘情愿被其驱使,而一目妖族却是善用铸造和建筑。 第三类便是生活在妖界四处,我们沿路看见的那些在树林或山涧栖息的妖物,被称为兽妖,虽然也是妖物可在人界这些妖物和动物一般,不具有妖法但其本身却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这座山,名叫亶爰山,山间多水流,没有花草树木,不能攀登上去。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野猫却长着像人一样的长头发,名叫类,吃了它的肉就会使人不产生妒忌心。”银月一边说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山对我说。“若是再往东南三百年,便可见到座基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有很多奇怪的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羊,长着九条尾巴和四只耳朵,眼睛也长在背上,名称是猼訑,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就会不产生恐惧心。” 听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妖物名字,再想想这些妖物令人啧啧称奇的作用,这妖界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 “那最后一类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是凡妖。”银月脱口而出不慌不忙的告诉我。“所谓凡妖就是于其他妖族格格不入,既没有妖力也没有妖物的样子和作用,青丘国的子民除了妖狐一族剩下的都是凡妖。” 银月口中所提及的凡妖我想指的应该就是妖界中的人,确切的说这些人都算不上是妖物,只不过是上古洪荒便遗留在妖界里的人,久而久之也成为妖界其中之一。 “这么说起来,凡妖在妖界想必地位最低?”我好奇的问。 “妖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在妖皇的统治下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妖界是我们能生存的空间,因此异常的珍惜,这里最开始并没有征战和杀戮还有猜忌和算计。” 银月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妖界虽然按照妖力不同分为四类,可拥有强大妖力的灵妖却从不恃强凌弱,基本上多数灵妖都偏安一隅只生活在自己的区域之中,从不与其他妖族有来往和过节,向青丘国这样灵妖和凡妖共同居住在一起的在妖界少之又少。 主要原因还是凡妖崇拜强者,供奉妖狐一族为守护这才融会在一起,可即便如此青丘国的妖狐一族绝大多数也生活在青丘国之外的地方,很少与凡妖有所往来,这也是为什么青丘国岌岌可危,但霜若却无法召集妖狐一族抵御奢比尸的原因,因为灵妖基本不会过问其他妖族之间的事。 而蛮妖虽然没有妖力,但各自有自己擅长的能力,但凡是妖物都有与生俱来的高傲,蛮妖只信奉自己的妖族,就算是灵妖他们也没放在眼里,就更不用说是凡妖,但这种高傲仅限于故步自封的存在于他们自己的邻地,蛮妖从不让没得到许可的其他妖族进入自己的邻地,但也从来不会踏足其他妖族的区域。 兽妖居于山野如同人界中的动物,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银月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在妖界之中没有高低贵贱,最开始各族之间相安无事,但自从妖界之中有了人出现,这妖界就从来没有太平过。” “人……”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银月说的人应该是她之间告诉我的凡妖。“有了人以后怎么了?” “妖物和人终究不是一个种族,妖物不管是拥有无上妖力的还是弱小的兽妖,都有一个与世无争单纯的心,可凡妖不一样,我随秦皇去过人界,见识过人的**和贪婪,人界有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银月面色冷艳的叹口气说。“即便生活在妖界,可终究也是人,拥有一颗难以揣摩的人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银月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告诉我,在这妖界和凡妖相处久了,就慢慢发现什么叫人心难测,银月始终不明白明明是最弱小的种族却有一个颗复杂到难以理解的心,随时随地都充满了算计和**还有无休止的贪婪。 凡妖只敬畏强者所以供奉灵妖,但却持枪凌弱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扑捉兽妖,有一些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因为妖界中的兽妖很多食用后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有一些兽妖能延寿,有一些食用能多生子等等,但凡是凡妖认为对自己有用的,都会想方设法去扑杀,自己用不完便拿来交易,时间长了便有专门从事扑杀兽妖为生的人。 妖界中很多地方多金玉,银月不明白那些东西为什么对凡妖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以至于凡妖会想方设法找寻这样的地方,若是有灵妖守护便放弃,若是只有兽妖那便无所顾忌的开采和挖掘,那些兽妖赖以生存的地方被凡妖毁坏后,只能逃离到其他地方去,但离开熟悉的邻地和区域这些兽妖早晚都会死去。 “就因为凡妖的贪婪,不知道这妖界有多少兽妖死在凡妖之手。”银月忧心忡忡的对我说。“青丘国还好一些,毕竟我一直严令禁止臣民杀戮兽妖,但这妖界之中的凡妖数量实在太多,我能管住的也就青丘国这些凡妖,管不住和看不到的实在太多,长此以往这妖界终究也会向人界那样充满猜忌和**,凡妖那颗永远也不会被填满的心早晚会吞噬整个妖界。” 都说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和贪婪,看来这妖界也难以幸免,我想这或许是因为妖皇离开妖界之后,群妖无首各自为政的原因,若是妖皇降世重归妖界或许一切都能改变。 “那一目妖族呢?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妖物?”我问银月。 银月不慌不忙的告诉我,一目妖族因为有夸父的血统所以是身形高大的巨人,他们习惯居高临下的看其他妖族因此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一目妖族精通铸造能打造出各种各样的器物,上古神物多出自于妖皇之手,绝大多数便是妖皇授命一目妖族铸造,这是一个在妖界地位极其崇高的族类,虽然不是十二祖妖之一,但妖界各族对其都十分敬重。 但一目妖族从来不与任何族类来往,而且一目妖族的数量极其的少,可能是这个妖界数量最少的妖族,因为一目妖族有巨人的血统,这个族类的寿命和繁衍都极其漫长,银月说她离开妖界的时候一目妖族不过五百人,如今已过千年但对于妖物来说这个时间并不长,想必一目妖族至今也还是只有这么多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残垣断壁 一路上银月都在给我讲述妖界里的事,特别是一目妖族的过往,慢慢我在心中已经可以大致勾画出这个高傲妖族的轮廓,关于夸父追日的传说我还记得,没想到这一目妖族竟然是夸父的后代,很快我就能看到传闻中高大的巨人。 而且银月还告诉我,一目妖族虽然高大威猛但却心灵手巧能铸造出各种器物,而且一目妖族极其擅长建筑,他们的城邦或许是整个妖界最雄伟壮观的,我能想象巨人建立的城市,那需要仰视才能看尽的高墙还有高耸入云的城楼,以及巨大无比的房屋…… 直到我和银月终于站在一目国的城下时,我才发现眼前所看到的和我想象完全相差太远,我和银月震惊和彷徨的愣在城下,在银月的描述中这里应该有一座富丽堂皇雄伟壮观的巨大城池。 可如今落在我们眼中的却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只有从那倒塌的城墙依稀还能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整座城被滚滚浓烟所笼罩,远远还能看见没有熄灭的大火,满目疮痍的荒芜让银月都惊愕这还是不是她曾经来过的一目国。 这里明显遭遇过毁灭性的破坏,而且在废墟中我并没看见一目巨人,银月在残破的城墙上发现一支没入墙体的黑箭,折断后拿在手中看了很久,脸上立刻泛起警觉全神贯注的注视四周,穿过破碎的城墙往里走,那些曾经高大雄伟的房楼如今完全坍塌,到处触目可及只有还未燃尽的大火和随处可见刀刃和箭矢留下的痕迹。 “着一目国曾经被攻打过,而且还被攻下来!”银月瞠目结舌的环顾四周震惊的说。“一目妖族虽然数量不多,但身形巨大无比,力量惊人一般妖族难以对抗,到底是谁能攻占下一目国……” “你之前不是说一目国和其他妖族并不来往,好端端为什么要攻打一目国?”我疑惑的问。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一目国素来不与其他妖族往来,一直都生活于此,即便妖皇离开妖界一目妖族也断不会和其他妖族交恶。”银月摇摇头大为不解的说。 “会不会是奢比尸,既然奢比尸已经成为魔皇爪牙,在侵犯青丘国之前就攻占了这里?”我若有所思的问。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奢比尸是蛮妖不具有妖力,即便有十万之众,可是在巨大的一目妖族面前那十万人也不值一提,一目妖族一脚踩下去怕是奢比尸也会死伤无数。”银月很肯定的摇头对我说。“何况一目过的城墙高耸入云,奢比尸又怎么可能攻得下来,更不用说把这妖界之中最为雄伟壮观得巨城毁成这个样子。” 到现在还没看见一个一目妖族的人,从残破的城墙还有支离破碎的残垣断壁来看,发生在这里的战火应该不久,如果一目妖族遭遇攻击,势必会反抗可硕大的巨人如今都去什么地方了? 这里虽然到处都残破不堪但明显被清理过,在废墟中我们没发现一具尸骸,银月因此也难判断到底是什么妖族胆敢对这里发起战争并且还能破城而入。 我和银月在废墟中搜索了很久也一无所获,银月见天色渐晚担心会有变故,让我和她先退出城外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天亮再来查探,如今妖界大乱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何况如今就我们两人孤军深入稍有差池便会险象环生。 我点头答应跟在银月后面出城,在城外银月忽然驻足不前,眼睛看着远处神情有些惊慌,我随着她目光望过去,看见远处有个妖物,样子像羊四只角在咬食什么东西。 银月加快脚步走过去驱赶那妖物,我们蹲在地上才看见是一块腐烂的尸骸,看那骨架硕大异于常人,想必应该是一目妖族巨人的尸骸,银月望着之前那被驱散的妖物面色凝重,那妖物似乎忌惮我们不敢靠近,可又对遗留的尸骸不舍,远处传来吼叫声应该是那妖物同伴所发出,妖物快速的向吼声的放下跑去。 听见那妖兽的吼声银月脸色更加忧虑,连忙站起身跟着那妖物走去。 “那妖物是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在意?”我在身边诧异的问。 “这妖物叫土蝼,属于兽妖平时出没必会成群结队。”银月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土蝼加紧步伐。“土蝼和一般兽妖不同,虽然是食肉的妖物,但从不攻击其他妖物。” “既然食肉又不攻击其他妖物,那这土蝼吃什么?” “腐肉,专门吞食腐烂的尸骸,因此土蝼在妖界被视为不祥妖物,因为只要土蝼出现就一定意味着有死尸。” 银月的话还没说完我就隐约闻到刺鼻的腐臭,越是往前走那味道越是浓烈,我忍不住用手捂在嘴鼻前,前面的那土蝼消失在一处山丘上,等我和银月走上去那刻顿时被眼前的惨象彻底的震惊,我瞠目结舌手慢慢低垂下去惶恐的看着山丘之下。 那下面是一个诺大的峡谷,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土蝼,在那刺鼻的腐臭所弥漫的峡谷中,横七竖八躺着几百个巨人的尸骸,每一个如今都面目全非身上的肉大多已经被土蝼吞噬干净,剩下的几乎是巨大的森森白骨。 难怪我们在城中没有看见一目妖族的巨人,没想到全都死在这里,我们站在山丘上看的清楚,这些巨人的身体上还残留着箭矢和刀刃砍杀的痕迹,这峡谷中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从箭矢的密集程度看,当时围攻一目巨人的数量之多,那箭身依旧是之前银月看见的黑色。 银月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呆滞的看着山丘下的峡谷,这里俨然已经是巨人的坟场,曾经高傲的妖族如今沦落到成为土蝼撕咬的尸骸,触目惊心看着那峡谷中数之不清的土蝼饥不择食的吞食已经腐烂的尸骸,心中多少有些莫名的寒凉。 银月在峡谷上发现无数脚印,很清楚的就能辨认出是凡妖的脚印,银月环顾四周严峻的说,一目国被破城之后,这些一目巨人被驱赶自此,而这峡谷四周早已埋伏好兵卒,等到把一目巨人驱赶到峡谷里面便开始屠杀。 “这根本不是妖族之间的纷争,这是想灭绝一目妖族!”银月深吸一口气震惊的对我说。“可一目妖族和其他妖族并无往来,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屠戮一目巨人呢,何况要攻下巨大的一目国绝非一般凡妖能做到的事。” “魔皇的爪牙……”我眉头一皱忧心忡忡的说。“我们知道十二金人是由一目妖族铸造,想必魔皇也知晓,或许和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样,是想从一目妖族口中得知金人的下落,这样看来一目妖族真有可能知道金人的秘密,但不知道有没有透露出去,但不管一目妖族说或不说,结果都一样注定要被灭口。” “应该不会是想从一目巨人口中逼问金人的下落。”银月看着峡谷中堆积如山的尸骸冷静的说。“奢比尸大举进军攻击青丘国听霜若说也有些年头,若奢比尸已经沦为魔皇的爪牙,那说明指示奢比尸的幕后主使早就知晓金人下落,而这些一目巨人从尸骸来看被屠杀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是我们回到妖界后才发生的。” 银月带着我走到峡谷里,银月说不管怎么样,一目巨人曾经也辉煌过,即便枉死也不能落到被土蝼吞噬尸骸的地步,这么多巨人的骨骸也不可能一一安葬,只有在这峡谷中焚烧也算是对一目巨人的交代。 银月在峡谷中露出真身,九条巨尾招展开的那刻,正在吞食的土蝼顿时也应该是知晓九尾妖狐的强大,立刻四处散开躲进山林之中,银月召唤出火海将峡谷中的一目巨人尸骸焚烧,算是给这个曾经高傲的妖族留下最后的尊严。 看着火海里慢慢化成灰烬的一目巨人,我重重叹了口气黯然的喃喃自语。 “既然不是为了金人的下落那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屠戮灭绝一目巨人?” “或许有人可以告诉我们原因……” 我看向一边说话一边蹲在地上变回人形的银月,我埋下头看见地面有凹陷下去的巨大脚印,那脚印深浅不一消失在峡谷上面的山林中,脚印上还有血迹斑斑的痕迹,分明是巨人的脚印,我看向那山林想必有侥幸重伤但却存活下来的一目巨人,在屠杀结束后从这巨人的坟场逃进了山林之中。 如果能找到幸存的一目妖族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里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关系重大的十二金人下落,想到这里我和银月追寻着脚印向山林深处走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目巨人 在山林里脚印渐渐变的模糊,最终消失在月光之中,这里已经是山林的深处,除了这山中的兽妖很少有人其他妖物踏足,不过一路追寻到此,看见被撞断的树木和一路流淌如今已经干涸的鲜血,想必这巨人受的伤不轻也不知道坚持到这里是否还活着。 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巨人的尸骸,但也不见踪迹银月在被撞断的树木上发现血迹,在月色下那血迹虽然难以察觉,但银月总是可以敏锐的发现痕迹,我们一直埋着头忽然发现月辉突然变得昏暗,我抬头才看见一块巨石从我们头顶重重的砸下来,我连忙一把推开银月,幸好闪避的及时否则如今怕是成了那巨石下的肉泥。 我刚想喊银月看她有没有事,一抬头赫然发现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巨人举着巨斧愤恨不已的看着我们,巨人脸上只有一只眼睛想必就是一目妖族,看来真是有幸存的一目巨人,但我很快发现这巨人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和杀戮,想必是把我们当成攻城屠杀他族类的人,重重的巨斧犹如泰山压顶般劈击下来。 银月一闪身露出九尾妖狐的真身,银月没想和那一目巨人交手想必是露出真身那巨人也该停手才对,谁知那一目巨人见到银月的真身反而更加狂暴,巨斧杂乱无章的向银月挥舞,银月只能处处躲避险象环生,山林中的树木纷纷被砍倒,好几次银月想要开口解释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我担心银月迟迟不肯出手怕早晚会伤在巨人手中,从手中祭出冥焰,当幽蓝色火焰腾起的那刻,也吸引了一目巨人的注意力,他转身举着巨斧向我劈砍下来。 “住手!”声若洪钟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我感觉脚下的地都在颤抖,那一目巨人的斧头硬生生停在我上方,我看见从林中又走出几个庞然大物的巨人,为首的一目巨人目光一直盯着我手中的冥焰,然后打量我好久。 “你所驾驭的可是冥焰?”那巨人问我。 银月全神贯注戒备在我身边,我低头看看手中的火焰和银月对视一眼,然后慢慢点点头。 “这冥焰是幽冥之火,妖界里妖族掌控不了。”那一目巨人慎重的再次打量我良久。“你不是妖界的人?” 我再一次点点头。 “冥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妖界?”我听见那些巨人交头接耳诧异的对话,然后站在最见面的巨人目光落在银月身上。“九尾妖狐是十二祖妖之一,不在青丘国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冥界的人在一起?” “我们有事前来一目国求证,发现一目妖族国破家亡,在峡谷之中见到堆砌如山的一目巨人尸骸,一目族在妖界地位尊崇我不忍见其暴尸荒野便用妖力焚烧,虽不能入土为安但总算也是一个交代。”银月恢复人形冷静的回答。 “原来峡谷中的大火是祖妖所为,大恩一目族铭记于心,之前多有冒犯还望祖妖见谅。”那些巨人纷纷低头感激的说。 “一目国素来和其他妖族没有往来,为什么突然会招此横祸,到底是谁攻击的一目国?”银月急切的问。 “这里说话不方便,两位随同我前进。” 站在最前面的一目巨人安排留下两个巨人警戒,然后转身带着我们向林中深处走去,掀开一处厚重的草坪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我们眼前,想必这些躲过一劫的一目妖族便是藏身于此,等我们走进去后洞口随即被关闭,洞中硕大却灯火通明,里面宽敞的石洞中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巨人,看容貌比其他的巨人都要老。 “长老,祖妖和冥界的人不知国破之事,远道前来有事拜访途经峡谷见族人尸骸不忍便以火焚烧,我便带两位前来。”那巨人恭敬的对奄奄一息的巨人说。 原来这受伤不起的巨人是一目国长老,想必身份不低,听完后强行支撑巨大的身体坐起来。 “祖妖对一目族之恩没齿难忘,如今国破家亡难以厚报,祖妖到一目国所为何事,只要是一目族力所能及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长老虽然伤重不能起身,但坐着也把腰挺的笔直,果然是骄傲的族类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低看和轻视。 “一目国城高墙后有素来与其他妖族无过节,为何遭遇横祸那么多一目妖族惨死在峡谷?”银月问。 一目长老叹了口气悲愤的说:“自从妖皇离开妖界一目妖族就安分守己从不离开自己的区域半步,可七天之前幽都国主率领大军突然攻伐一目国。” “幽都国主?”我诧异的问身边银月这幽都国主是什么来历。 银月告诉我,在妖界的北海之内有一座山叫幽都山,黑水从那里流出,上面有黑鸟、黑蛇、黑豹、黑虎、黑色蓬尾的狐狸,这些妖物都是灵妖而且妖力匪浅,幽都山的主宰便是土伯。 这土伯虽然不是十二祖妖,但妖法却绝对不容小觑,而且土伯的样子很可怕,手上拿着九条绳子,头上长着尖锐的角,隆背血手,行动异常敏捷身有三只眼,老虎头身如牛。 “幽都国虽然距此不远,而且土伯妖力强大,但是土伯所统御的那些黑水灵妖想要攻破一目国应该没那么容易。”银月一脸凝重疑惑的问长老。“我见过一目国的残垣断壁,土伯的黑水灵妖怎么也不可能把一目国攻击成那样啊?” “若只有土伯和麾下的黑水大军,我一目妖族当然不会惨败到如此地步,莫要说屠杀我族人,怕是一目国的高墙土伯都攻不上来。”长老面色沉重的回答。 “那是为何最后会国破族灭?”银月诧异的问。 长老看看洞穴之中幸存的一目巨人声音低沉的告诉我们,土伯大军压境当天,土伯一人在城下派灵妖送来书函,说若是一目族愿意归降便鸣金收兵,可一目妖族岂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一目国主断然拒绝,当时没有人相信土伯和麾下的黑水大军能攻下一目国。 土伯的确没这个能力,但土伯身边有一个并非黑水灵妖的人,穿着斗篷一出手便是漫天硕大的火墙从天而降,整个一目国顷刻间便千疮百孔城墙支离破碎,一目妖族虽然身形巨大可却无法抵御那势大力沉的火球,万般无奈只好放弃城邦向峡谷方向撤退,可谁知道在峡谷土伯的黑水大军早已埋伏在那里,峡谷之中一目妖族便成了靶子,万箭齐发之下很多一目巨人死在峡谷之中。 没有死于战祸的一目巨人全被抓获去向不明,侥幸逃脱的主任便逃进山林之中,这里的洞穴原本是一目族采集矿物冶炼器物时留下的,这些矿物极其珍贵平时采集后便遮掩锁闭,因此极其难以被发现,躲进洞穴的一目巨人才侥幸逃过一劫。 “穿斗篷的人……”银月和我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魔皇的爪牙为什么要抓获一目妖族?” “看来祖妖也察觉袭击一目国的是魔皇的人,那人的法力一出手我便知晓并非妖力,能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除了冥皇之外就只有魔皇。” “长老也认出那是魔皇的神力,之前奢比尸也是受魔皇的人挑唆兴兵大举攻伐我青丘国,想必那土伯和奢比尸一样都沦为魔皇的爪牙,可这妖界向来那魔皇都忌惮三分不敢沾指,那场浩劫我亲眼看见魔皇被封印于冥界之下,这魔皇的人又是怎么到妖界来的,来这里的目的不知道长老可知晓。”银月一脸严峻的问。 之前带我们进来的巨人在那长老旁边耳语几句,长老立刻很惊讶的看向我,打量了很久震惊的问。 “刚才听我族人说,你能驾驭冥界的冥焰?” 我肯定的点点头。 “可否让我见识一下?”长老似乎有些不相信,试探的问。 那冥焰早已被我驾轻就熟的运用,想也没想抬起手,瞬间手心中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腾起,长老仅仅看了一眼立刻震惊无比的看着我,颤巍巍支撑起伤重的身体重重单膝一桩跪在我面前。 “果真是冥焰,五界之中能驾驭冥焰的只有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冥皇,不知道冥皇驾临一目国有失远迎。” 银月都诧异的看着面前跟随长老单膝跪下的一目巨人,小声在我耳边说。 “别愣着说句话,这一目妖族向来高傲,除了妖皇不向任何族类臣服。” “别这样,我就算是冥皇可也只主宰冥界,一目妖族是妖界的妖物岂可跪拜于我。”我连忙诚恳的说。 长老这才带领其他巨人起身,然后看了看身后的巨人一眼,转身离去的巨人很快抬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器皿,里面有一团正在缭绕的幽蓝色火焰,和我手中的冥焰一模一样。 “浩劫之后冥皇为我一目妖族留下冥焰,这冥焰能熔尽一切,我一目族人便是借助冥焰方可铸造出各种神器,冥皇赠火之恩一目族人又岂敢轻言健忘。”长老毕恭毕敬的说完后看向银月。“祖妖刚才问魔皇抓获我族人的原因,便是想我族人用这冥焰重铸九州鼎!”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灵山十巫 一目巨人长老的话也证实了我和银月的猜想,但这也是我们最不想被证实的结果,魔皇果然派出爪牙进入妖界,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那十二金人而来。 “长老,我和冥皇到此也正是为了此事,据说妖皇在离开妖界之前曾授命一目妖族铸造十二个硕大的金人,而这些金人就藏匿在妖界之中。”银月很严峻的问巨人长老。“不知道那金人铸造好之后,一目妖族可知其下落?” “一目妖族的确受命铸造过十二金人,当时妖皇用万妖之力再借助冥界的冥焰在这一目国中熔炼九州鼎和九颗力量强大的魂魄精珠,锻造成九块青铜残片,分别藏于金人的身体之中。”巨人长老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我恭敬的说。“浩劫中冥皇断裂的冥皇幡也在其中。” 巨人长老正襟危坐声音厚重的告诉我们,当时虽然是妖皇授命铸造十二金人,可是负责监制的却是灵山十巫,妖皇命将铸造好的十二金人交予灵山十巫分别藏匿,一目妖族把十二金人交予灵山十巫后就不知其下落。 “灵山十巫?”我已经多次从银月和霜若口中听到这四个字,诧异的问。“这灵山十巫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妖皇锻造十二金人会安排灵山十巫来监制?” 银月面色凝重的告诉我,在妖界的大荒之中有日月所出的地方有一座山叫灵山,那是一处由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形成的关隘,也是妖界中通往西极的必经之路和屏障。 在灵山后面便是妖界中巫咸国,这是一个完全只有凡妖的国度,主宰巫咸国的便是妖界中赫赫有名的十名巫师,分别是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这十巫所精通的巫术是由妖皇所授,虽然是凡妖却拥有和灵妖一样的妖力甚至能和十二祖妖并驾齐驱。 “这灵山十巫原本并不属于妖界,确切的说是神界的后裔,浩劫的时候进入妖界并留了下来,这十巫本身就拥有一定的神界法力,妖皇将这十巫收为近卫并传授妖法,而十巫把神界法力和妖力融二为一便是如今他们所擅长的巫术。”巨人长老巨细无遗的对我说。 “那麻烦就大了,我记得我所守护的金人的确是灵山十巫之首的巫咸大巫师送到青丘国让我妥善保管,这样说起来知道十二金人下落的就只有灵山十巫。”银月忧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如今灵山那边情况不明,不知道会不会也出现变故。” “如果魔皇的爪牙攻下灵山的巫咸国,从十巫的口中探知到十二金人的下落……”我忽然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看着巨人长老。“或许魔皇的爪牙已经得手,否则也不会前来胁迫一目国,要求其帮忙重铸九州鼎。” “我看未必,魔皇想要得到的无非是那九颗魂魄精珠中所蕴藏无人能及的四皇之力,和开启冥界的冥皇幡,但这必须聚齐九个青铜残片而且缺一不可。”银月细细思索片刻后摇摇头说。“其他祖妖守护的金人什么情况我不得而知,但至少我手中的青铜残片还在,没有这一块即便魔皇得到其他的也无济于事。” “如果说十二金人的下落只有灵山十巫知晓的话,那魔皇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去妖界探寻金人的下落。”巨人长老一脸严峻的说。 “为什么?”我和银月异口同声的问。 “祖妖离开妖界已久,这妖界之中发生了很多事还不清楚,自从妖皇离开妖界后,魔皇便一直试图沾指妖界。”巨人长老重重叹了口气懊悔的说。“事实上魔皇早就已经在蚕食妖界,而我们一目妖族可谓是助纣为虐。” “……”我和银月一愣惊讶的看着长老迟疑的问。“到底这妖界发生了什么事?” “妖皇离开的时候为了防止魔皇在妖界四周留下灭世之海,这是魔皇也无法逾越的屏障,魔皇要沾指妖界就必须能帮其开启妖界入口的人。”巨人长老默默点点头对我们说。“而妖界四周的灭世之海只有无上妖力才能阻隔,而这个能力便是万妖之力,这个妖界之中拥有这样妖力的除了妖皇,只有我们一目妖族。” “一目妖族竟然拥有万妖之力?!”银月瞠目结舌的看着长老。 “那还是浩劫结束后,冥、妖二皇合力打败魔皇,并封印于冥界之下,为了不让魔皇逃脱必须有很强大的封印镇压。”一目长老指着那金色器皿中燃烧的冥焰说。“当时冥妖二皇到一目国,两位神皇分别把幽冥之力和万妖之力聚齐在一起,由我们一目妖族打造出上古神器,封神图,用来封印魔皇和他麾下蠢蠢欲动的魔军,从此这一目国便拥有了冥皇的冥焰和妖皇的万妖之力,但这两种神力因为一目妖族是蛮妖不可能驾驭,只能用于铸造神器。” “封神图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就算那封神图是一目妖族铸造出来的,你们既然没有能力驾驭那两种上古神力,仅仅是用来打造神器,那和魔皇侵入妖界又有什么关联?”我皱着眉头诧异的问。 一目长老神情懊悔的告诉我和银月,很久之前一个妖族送来九枚金铜让一目国分别用这九枚金铜铸造出九个大鼎,可是那金铜竟然难以熔炼,一目妖族便用冥焰和万妖之力才将其熔化,可是妖界之中的水却无法淬炼这种金铜,一目妖族便想到在妖界周围由妖皇临走时设下的屏障灭世之海。 果然那金铜在灭世之海中才可淬炼,一目妖族言出必行只要是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终于在灭世之海铸造出九个大鼎。 “灭世之海是妖皇留下的屏障,只有妖皇的万妖之力才能开启……”银月深吸一口气震惊的看着一目长老。“一目妖族在灭世之海用冥焰和万妖之力铸造九个大鼎,虽然鼎成但也无形中开启了通往妖界的入口!” 一目长老叹息着点点头。 “万妖之力是唯一可以阻断灭世之海的力量,但知晓这个秘密的妖族绝无仅有,而且送来的金铜必须借助冥焰和万妖之力还有灭世之海方可淬炼……”我皱着眉头细细想了良久若有所思的说。“如果不是巧合,那送来金铜要求铸造九个大鼎的妖族一定是知晓开启妖界通道的秘密,是借用一目妖族所拥有的力量故意想要开启这个通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银月连忙转身看向巨人长老。“送来金铜的是哪一个妖族?” “灵山十巫!” …… 我和银月顿时目瞪口呆的对视,灵山十巫是妖皇的近卫,当然会知晓开启妖界入口的秘密,送来金铜的竟然是灵山十巫,就是说并非是无心之失,而是有预谋的想要借一目妖族的手开启通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说明在很久之前灵山十巫怕早就已经沦为魔皇在妖界的爪牙,难怪受到挑唆的奢比尸会大举攻伐青丘国,因为只有灵山十巫才知道金人的下落,这样看起来怕是魔皇早就在觊觎和图谋十二金人中蕴藏的四皇之力还有那可以开启冥界的冥皇幡。 我细细回想刚才巨人长老的话忽然认真的问。 “九个大鼎……那九个大鼎是什么样子的?” “那九个大鼎都是圆口三足,根据灵山十巫的要求九个大鼎上分别铭刻有不同的地理山河,上面还有珍禽异兽和一些和深奥的文字。”巨人长老认真的回答。 “……”我再次一愣看向银月震惊无比的说。“九州鼎!灵山十巫让一目妖族铸造的就是流传于人界上面刻有龙甲神章,最后被嬴政得到的九州鼎!” “难怪那九州鼎嬴政熔化不了,想必那金铜上便有魔皇的神力,再加之被万妖之力和冥焰的淬炼已经是神器。”银月严峻的点点头说。“也就是说很早之前灵山十巫已经沦为魔皇的爪牙,借助一目妖族铸造可以流传人界的九州鼎,同时也开启了能让魔皇进入妖界的入口。” “那十二金人的下落灵山十巫是唯一知晓的人,既然已经在要挟一目巨人帮其重铸九州鼎,看样子金人指不定已经都落入灵山十巫的手中。”我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妖界本无纷争和杀戮,自从那九个大鼎铸造好以后,妖界之中很多妖族便蠢蠢欲动,到处攻伐征战不断,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一切的幕后主使是魔皇,但魔皇被封印于冥界之下,为魔皇做这些事的应该都是灵山十巫。”一目长老声音低沉的说。“迄今为止土伯的黑水大军还有攻伐青丘国的奢比尸应该都和灵山十巫结成同盟,到底有多少妖族已经臣服于魔皇甘心沦为爪牙还不得而知,但长此以往这妖界早晚会被魔皇蚕食吞并。”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军情危急 事到如今事情渐渐明朗,看样子要知道更多的情况就必须前往灵山查探,银月意味深长的说灵山十巫在妖界虽然是凡妖,可是却拥有能和十二祖妖并驾齐驱的巫术,在妖界地位极其崇高,按理说断不会背叛妖皇臣服魔皇心甘情愿沦为爪牙才对,想必灵山的巫咸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可如今的问题是灵山是进入妖界西极的关卡也是唯一的必经之路,但灵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今情况不明也不能发兵攻伐,可是灵山有巫术屏障环护,一般妖族根本无法靠近,能进入灵山的只有巫咸国的巫民。 “灵山十巫之首是巫咸,他是巫咸国国主,浩劫最终之战我曾于他并肩作战对抗魔皇大军,虽然最终是打败了魔皇可也仅仅是惨胜,在那次战役中险象环生若不是他救我一命,怕我早就战亡,算起来我和巫咸是生死之交,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叛逆之徒。”银月一脸冷峻的沉默片刻郑重其事的说。“实在不行我想单独去一次灵山见见巫咸,或许另有隐情我们还不知晓。” “祖妖千万别去!”一目长老连忙阻止。 “为什么?”银月问。 “巫咸仁慈在妖界有口皆碑,浩劫妖界虽然免受荼毒,但派出支援冥皇的妖族也死伤无数,平定战祸之后因为灵山十巫精通医术,巫咸不辞辛劳前往各族救治,我一目妖族也深受其恩。”巨人长老一本正经的对银月说。“之所以灵山十巫送来那九枚金铜让一目妖族帮忙铸造九鼎,一目国没有推诿半言一口答应便是因为巫咸的恩情。” “既然长老也知道巫咸并非奸邪之辈,何况他经历过浩劫知道牺牲多少妖族才换来的太平,巫咸宅心仁厚断不会和魔皇狼狈为奸。”银月大为不解的看着巨人长老问。“那为何又不让我见他?” “因为巫咸已经不是灵山十巫之首,而且巫咸国如今的国主也不再是巫咸。” “巫咸不是国主?”银月一怔疑惑的问。“那现在是谁统治灵山?” “灵山十巫之一的巫姑。”巨人长老回答。 银月说巫姑是灵山十巫中唯一的女巫,但因为灵山十巫从不与任何妖族有来往,所以除了巫咸之外,其余九巫银月了解的也并不多。 “巫咸德高望重是众望所归的国主和十巫之首,好端端为什么巫姑变成了国主?”银月震惊的问。 巨人长老摇摇头很遗憾的告诉我们,灵山距离一目国很遥远,何况一目妖族从不与其他妖族来往,在妖皇离开后妖界更是慢慢混乱,一目妖族便城门紧闭一直严防以待,听闻到的消息也很零星,至于灵山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得而知。 只是大致的知道灵山十巫突然在一夜之间联手控制国主巫咸,并且将其关押在灵山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既然在一目国追查不到金人的下落,而且妖界如今大乱,看来唯一的办法必须要让妖皇降世,否则那十二金人一旦落入魔皇手中后果不堪设想。”银月站起身对我说。“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刻赶回青丘国。” 青丘狐妖一族拥有强大的妖力而且数目众多,想必在剿灭奢比尸后,一时半会土伯的黑水大军也不敢冒犯,如今妖界各地的情况不明,但至少青丘国能扼守住妖界东面不受侵害,因此青丘国就变的至关重要,刚好是阻止魔皇蚕食妖界东面的屏障。 一目妖族所剩无几,仅存的巨人肩负着复兴这个妖族辉煌的重任,一目国被毁以后此地距土伯的幽都不远,随时都有可能被突袭,即便躲在这洞穴之中也并非长远之策,银月让巨人长老带领剩下的巨人和我们一同返回青丘国,这些巨人掌握着妖界精湛的锻造技艺,将来很可能会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巨人长老也答应银月的要求,当晚趁着月色我们带着巨人悄然向青丘国返回,一路上我和银月都全力戒备,直到进入东边青丘国的守护的关隘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青丘国银月命人安顿好巨人,刚回到皇宫就看见霜若急匆匆带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进来,看那人穿着就知道是妖狐,见到银月那人立刻强忍伤痛参拜。 银月见妖狐伤重连忙搀扶起,问霜若这妖物为什么伤的如此重,霜若一脸严峻的回答。 “国主离开妖界之后,我察觉到妖界之中的妖气越来越若,担心雨师国那边会有变故,便派出妖狐前往查探,谁知派出去的妖狐了无音讯,国主如今归来并剿灭奢比尸,妖狐大军在青丘国以西驻军戒备,前日大军回报有妖狐从灵山那边回来,但奄奄一息伤痕累累,立刻送回青丘国,我一看竟然是派出去查探的妖狐。” “谁人将你伤成这样?”银月声音愤恨却透着关切。 妖狐连忙把探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禀报给银月,妖狐原本是受命前往雨师国查探妖气衰弱的原因,途经灵山的时候幻化成巫师潜入,在灵山的巫国见闻让妖皇大吃一惊,整个妖界以西的区域弥漫着极重的阴晦之气。 “浩劫时我曾追随国主与魔皇大军决战,那阴晦之气是魔军赖以生存和强大的来源,如今完全笼罩在妖界以西的所有地方。”妖狐强忍伤痛气喘吁吁的说。“当时我都惊慌失措,万万没想到已经被封印的魔皇竟然悄然无息占据了妖界西极。” “西极之地全是阴晦之气?!”银月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气紧张的问。“在灵山你还探知到什么?” “妖皇近卫灵山十巫臣服于魔皇,但国主巫咸并没有同流合污,反被十巫联手控制锁于灵山的黑渊之底,那是灵山巫国城中一个极深的洞穴,似乎对于巫国的巫师来说那地方尤为重要守卫极其森严。”妖狐一脸沉稳的对我们说。“我试图靠近探查并营救巫咸,但根本没有机会能靠近。” “你说那地方我知道,那是灵山巫师用来祭祀的地方,灵山妖族一直到现在都在用血祭,想必那黑渊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以至于灵山妖族才会祭祀。”银月若有所思的说。“那地方是灵山妖族的禁地,即便是灵山十巫也不能靠近,按理说灵山十巫中巫咸的巫法最为强大,其他十巫联手也未必是巫咸对手,应该是趁其不备偷袭得手,但想要长期控制巫咸以灵山十巫的巫法应该难以做到,难道那黑渊之中有什么能制约巫咸,所以才会将其锁在黑渊之底?” “因为我无法靠近黑渊中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妖狐埋首回答。 “那是灵山国的禁地,就连灵山十巫都不容许靠近的地方,你当然无法进入。”银月宽慰的对妖狐说,连忙接着问下去。“除此之外你在灵山还查探到什么?” “灵山被阴晦之气所笼罩,妖界西极绝大多数妖族已经归降于灵山十巫,在灵山十巫的召集下正在组建一支足以征服妖界的大军,在灵山十巫的督促下终日不停打造兵器和铠甲,那些同流合污的妖族声势浩大数量惊人,而且蓄势待发如果没估计错,首当其冲要攻占的便是青丘国。”妖狐神情焦虑的对银月说。“青丘国是妖界东极的咽喉之地,一旦攻下青丘国灵山十巫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吞食妖界以东的所有地方,庆幸国主及时回来集结妖狐,但是想要阻挡灵山十巫的大军,单单我们妖狐一族绝对不够。” “灵山十巫说聚集的大军有多少?”霜若在旁边问。 “难以计数,我知道的就有幽都国主土伯所统领的黑水大军,还有不死国、三身国等妖界西方十几个妖族,至于归降的兽妖更是数之不清。”妖狐心有余悸的回答。“也有不肯归降的妖族,比如女丑国和雨师国,但下场极其凄惨,女丑国的国民被用来每日血祭那黑渊,我被抓获之后在灵山地牢里见到被关押的妖族数以实在太多。” “在灵山你可见到金人?”我一本正经的问。 “金人?”妖狐想了想摇摇头回答。“在灵山查探的时候我曾偷听到灵山十巫一次交谈中提及到金人,不过断断续续未听明白,好像的确是在找寻什么金人,但是似乎和巫咸有关,可我在灵山并未见到有金人。” 这总算是一个好消息,看来我们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灵山十巫到现在还没有获得其余的十二金人,这样一来至少我们还有机会在灵山十巫之前先找到金人。 “那灵山十巫就算永远妖皇所授的妖力,可终究是凡妖,妖界西面难道就没有妖力强大的灵妖能制约灵山十巫的?”我还是大为不解的问。 “没有用的,既然雨师国都被攻伐下来,整个妖界都岌岌可危,即便有妖力强过于灵山十巫的灵妖也难以作为。”银月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荒沧海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银月和霜若提及雨师国,似乎在她们心中这个国家尤为的重要,银月如今的表情很严峻,看着回报的妖狐焦虑的问。 “既然女丑和雨师两国不愿意同流合污,你在灵山地牢中可曾见到雨师国国主屏涟?” 妖狐摇摇头沉稳的回答,在灵山查探到如此大的变故,知道事关重大非比寻常,连忙穿过灵山前往雨师国,等他到的时候雨师国已经被攻陷,雨师妖族尸横遍野想必是经过惨烈的反抗,但最终还是难以抵挡灵山十巫的大军,侥幸存活的妖族被抓回灵山用于血祭。 “神木可还在?”银月声音紧张的问。 “我专门前往神木探查,神木完好健在可已经开始枯萎。”妖狐回答。 “什么神木?”我见银月如此在意好奇的问。 霜若告诉我在妖界之中所有妖族赖以生存的都是妖气,这种妖气就是由雨师国那棵参天神木大树所散发,在妖界这棵神木被视为妖界纪元,从妖界出现的那天开始这神木便存在。 只要是妖界中的妖族,不管是拥有强**力的灵妖还是寻常的凡妖都必须借出妖气才能存活,所以除了妖皇之外任何妖族都不能长时间离开妖界,否则会因为失去妖气而衰亡。 雨师国的妖族属于灵妖,但所拥有的妖力并不具备攻击的能力,雨师国的妖力主要就是用来守护和灌溉这棵神木,雨师国国主屏涟之所以是十二祖妖之一,就是因为只有她才能灌溉和打理这棵神木,这是妖皇赐于雨师国的能力。 “我之所以能离开妖界这么久完全是因为我有不死之身,我是九尾妖狐每一条尾巴都蓄满了妖气,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永远不回到妖界,我跟随在闻卓身旁就是等待找到回到妖界的入口。”阴月声音严峻的对我们说。“难怪我察觉到妖气越来越若,去一目国沿途见到很多植被枯萎兽妖衰亡,果然是雨师国那边出事了。” “这也不对啊,既然妖界中所有妖族必须依靠神木的妖气才能生存,灵山十巫也属于妖界中的妖族,攻伐雨师国难道灵山十巫就不怕妖气减弱后他们自己早晚也会衰亡至死?”我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银月慢慢摇摇头意味深长的告诉我,魔界必须吸食阴晦之气才能存活,而魔皇想要蚕食妖界单单开启入口是无济于事的,妖族的力量不容小觑何况魔皇如今还被封印于冥界之下,即便派来的爪牙拥有魔皇的神力,但想要对抗整个妖界无疑是痴人说梦。 “灵山十巫早在铸造九州鼎的时候就沦为魔皇爪牙,可见魔皇一直把灵山十巫当成蚕食妖界的楔子,而征服妖界首当其冲便是那棵神木。”银月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只要神木枯萎妖气减弱,再强大的妖族也会虚弱不堪,届时魔皇便有机可乘。” 我突然恍然大悟开始想明白魔皇的计划,妖狐回报在妖界以西全被阴晦之气所覆盖,那是魔界必须吸食的东西,灵山十巫之所以不怕攻伐雨师国导致神木枯萎,就是因为灵山十巫臣服于魔皇之后,所依靠的不再是神木的妖气,而是魔皇的阴晦之气。 当神木枯萎散发的妖气减弱,唯独还强大的就只有灵山十巫,他们的巫师大家借助魔皇的阴晦之气开始征伐周围的妖族,因为失去妖气想要存活的妖族就必须如同灵山十巫那样依靠魔皇的阴晦之气,这样灵山十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集结一支庞大的军队,随着这支军队人数越来越多阴晦之气就会越厚重,当整个妖界都被这阴晦之气所弥漫时…… 这妖界俨然就变成另一个没有被封印的魔界。 “不过那神木既然只是慢慢枯萎但并没有被毁灭,足见灵山十巫还是心有余悸,他们终究是妖族当然清楚神木一旦被毁整个妖界中所有妖族都会随之灭亡。”银月来回走了几步冷峻的说。“由此可见灵山十巫和那些归降于魔皇的妖族至今还必须忌惮神木的作用。” “不过想必灵山十巫所顾忌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了,他们既然敢兴兵攻伐雨师国,应该早就有摆脱神木的办法,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霜若走到银月的面前沉稳的说。“神木一旦枯竭所有妖族都会失去妖力和赖以生存的妖气,到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任人摆布,必须在神木完全枯竭前打败灵山十巫收复妖界沦陷的地方。” “屏涟是关键,她的妖力才能重新恢复神木,就算我们要和灵山十巫决战,可灵山十巫很清楚只要等到神木枯竭,他们便可不战而胜,要知道他们已经不需要妖气,何况单凭妖狐大军很难攻破灵山,更别说要面对的是数倍的敌军,这一次不是对付奢比尸那么简单,灵山十巫麾下如今妖力强大的灵妖不计其数,何况我和冥皇去过一目国,在灵山十巫的背后还有一个魔皇的人,这人的法力高深莫测,一己之力能攻破一目国就可想而知。”银月来回边走边慎重的说。“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恢复神木,否则越来越若的妖气只会让其他妖族更加虚弱。” “屏涟有灌溉和复苏神木的妖力,只要她在神木旁边也不至于枯萎,可见屏涟已经不在雨师国,可在地牢之中也没看见她,那屏涟会在什么地方?”霜若疑惑的喃喃自语。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屏涟和神木想通,妖皇当时赋予她妖力并让她成为十二祖妖时,她便和神木共存,灵山十巫断不敢现在残害屏涟,因为若她死去神木也会随之枯亡,灵山十巫目前还未完全摆脱妖气存活。”银月蹙眉一脸凝重的说。“既然不在灵山地牢之中,那屏涟会在什么地方?” “我从雨师国返回的途中被灵山巫师察觉,围攻不敌被擒关押在灵山地牢,里面还有之前派出探查的妖狐,在地牢之中我曾向雨师国的妖族打听过,雨师国被攻破之后屏涟和其他族人一同被抓获,后来灵山如今的国主巫姑单独去见屏涟,不知道两人谈过什么之后,屏涟便心甘情愿去了大荒沧海。”妖狐在旁边对银月说。 “大荒沧海?!”银月一听几乎同时和霜若异常震惊。“我和屏涟交情颇深,她断不会是如此不负责的人,在她心中神木如此重要怎么也不会不管不顾去大荒沧海。” “大荒沧海是什么地方?”我好奇的问。 “大荒沧海在妖界被称之为放逐之地,那里原本是妖皇用来惩戒违反妖界法规妖族的地方,大荒沧海寸草不生荒芜之极,而且大荒沧海之中妖气薄弱,但凡妖族被放逐进去便是度日如年,时时刻刻无不是无休止的煎熬,没有妖族能在那个地方存活下来,被放逐到大荒沧海形同于已死。”霜若一脸焦虑的深吸一口气说。“屏涟从来大义凛然不惧生死,可这一次怎么会甘愿被灵山十巫摆布,到底巫姑给她说了什么话,以至于她会放弃神木自我放逐进入大荒沧海?” “若是可以我想灵山十巫怕早就除掉屏涟,要知道她也是十二祖妖之一,她所守护的金人下落只有她才知晓,既然在灵山并没有金人出现,可见屏涟并没有说出金人的下落,不是灵山十巫想留着屏涟,只不过她和神木共存,屏涟若死了神木也会随之枯亡,到时候灵山十巫也难逃一死。”银月心思缜密的想了片刻意味深长的说。“把屏涟放逐到大荒沧海我想也是灵山十巫万般无奈的绝对,因为只要屏涟在神木都不至于枯萎,所以灵山十巫不能把屏涟留在身边,但又怕屏涟离开他们所能掌控的范围。” “我明白了,灵山十巫是担心有妖族去营救屏涟,所以才把她放逐到一个妖族不能靠近的地方。”我恍然大悟的说。 “对,大荒沧海就再合适不过,妖族难以在里面存活下来,但屏涟身上蕴藏有神木的妖气,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大荒沧海中活着的妖族。”银月点点头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霜若在旁边急切的问。 “派出妖狐立刻联系东面所有妖族,告之我们探查到的情况,并让所有妖族前往青丘国聚集,灵山十巫手中有大军一旦挥军攻伐势必会各个击破,我们比较集结所有还能抵御的妖族和灵山十巫决战。”银月转身对银月威严冷静的说。“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派人去大荒沧海找到屏涟,她才是扭转一切的关键,一旦等到灵山十巫他们失去对神木的依赖,届时失去妖气的妖族就只能任人宰割。” “大荒沧海之中妖气极其薄弱,若是以前霜若还能勉强进去,可如今妖气本来就在减弱,不是霜若怕死而是即便去了也难以见到屏涟。”霜若一脸焦虑埋着头低沉的说。“如今怕是根本不可能有妖族能去大荒沧海。” “有!”我走到银月身边淡淡一笑说。“妖族不能去可我能,我不需要妖气,我去大荒沧海找屏涟!”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心插柳 银月要留下来组建可以抵御灵山十巫大军的军队,这一次她不能再陪我去大荒沧海,而且我也明显感觉自从银月回到妖界,慢慢开始有些虚弱,想必和正在减弱的妖气有关,在大荒沧海中只会白白消耗掉银月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妖气。 银月把山海图交给我,送我出城再生叮嘱一定要小心,我点头让她也照顾好自己,大荒沧海在青丘国往南的地方,是妖界最边缘的区域,银月特意剪下一戳如雪的尾毛,她说如果我能找到屏涟便交给她,九尾妖狐的毛发和生命一样重要,屏涟一定会认得。 我马不停蹄按照山海图的标注一路往南前行,一路上看见衰亡的兽妖越来越多,越是靠近极南的地方越是一片荒废了无生机,大片大片的植被在枯萎,如今妖界大乱魔皇的势力正在慢慢蚕食,不知道失散的其他人现在都身在何处可否安全,一路上我都忧心忡忡甚至期盼可以在沿途遇到我熟悉的面孔。 银月让我吃下两样东西可以让我暂时不知饥饿和快步如飞,我不眠不休向南方急行,直到第十天才看见山海图上标注的一处被鸿沟隔断的孤洋,这便是妖界中忌讳莫深的大荒沧海,妖物赖以生存的妖气被隔绝在这里,山海图上显示在大荒沧海的中心有一个孤岛,如果屏涟被放逐在此,她唯一可能在的地方只有那荒芜的孤岛。 我祭出冥焰把手慢慢放在大荒沧海之中,一层厚厚的白霜在汪洋上蔓延,片刻积成坚冰我脚小心翼翼踩了上去,每往前走一步白霜便在我脚下凝结成冰路,我察觉不到这大荒沧海和妖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在银月的口中这里是所有妖物都惧怕的地方,在银月的描述中这里因为妖气极其稀薄,所以人迹罕至没有丝毫生机,任何植物和妖物都不可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可当我终于走上大荒沧海中那个孤岛,我突然有一种是不是走错地方的错觉,我甚至拿出山海图反复查看,越是确定这里真是大荒沧海我反而越是迷惑。 我放眼望去触目所及的景象和银月的描述完全截然不同,这个孤岛上反而是我来妖界见到最生机盎然的地方,不大的孤岛郁郁葱葱长满各种我不知名的花草,这完全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茂密的草木郁郁葱葱,越是往孤岛深处走去越是茂盛。 然后我被眼前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所吸引,那东西有十几米高,上面长满了厚厚的草木,但不是树木一时半会也分不清是什么东西,总感觉和周围的树林格格不入,而且那被草木覆盖的东西似乎很特别,四周的树木好像都是围绕这个东西在生长,把那东西呈圆形围绕在中间。 或许是妖界特有的植物,反正这妖界之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原本也以为这里应该是一座颓败荒芜的孤岛,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让我意外,可到现在我也没在这孤岛上看见有妖物,天色渐晚连日不眠不休的奔波让我也很疲惫,但终究这里环境我不熟悉,而且又没有银月在身旁。 这大荒沧海既然是妖界中所有妖族的禁地和望而生畏的地方,总有令人忌惮的地方,银月说是因为没有妖气的原因,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我不敢随便找一个地方休息,目光落在对面那与众不同的东西上,若是爬上去不但可以眺望四周即便是休息也总比在下面安全的多。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围绕那东西走了一圈,身上拨开覆盖在上面的草木,发现里面是无数树藤缠绕,我想这或许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树藤长年累月缠绕在上面,久而久之就变成如今这样子。 想到这里我试图爬上去,刚一伸手抓在那树藤上,忽然从我手中快速的抽出,在我手心拉出一道口子,这树藤竟然能动让我大吃一惊,我还没反应过来,两条树藤重重击打在我胸口,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踉踉跄跄震飞出去。 我捂着胸口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原本缠绕在那东西上的树藤像无数条蛇开始蠕动,然后慢慢竖立起来尖锐的木刺对准我,这些树藤好像具有意识和生命一般,我试着移动身体,我往什么地方走树藤就跟随到什么地方。 那树藤明显充满敌意,可惜我总不能和一根树藤交流,就在我迟疑的瞬间,三根树藤犹如毒蛇出洞般迅猛准确的向我刺来,还好我全神贯注戒备,之前被树藤偷袭深知这东西不容小觑,连忙闪开可还没站稳,又是无根树藤离弦之箭般向我射来,我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只好闪身躲到旁边的大树后。 我听见尖锐的树藤刺入大树的声音,慢慢探出头想查看情况,刚把头伸出去,嗖的一声一根树藤像是早已等待好似的,猛然从刺射过来,幸好我有所提防可是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伤口,我试了好几次只要我露出丁点身体便会被攻击,如今只有躲在树后不敢动弹,可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我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多银月她们就越危险。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声响,像是蛇爬行的声音,我靠着大树抬头向上一看,那参天大树上竟然有十几根灵活自如的树藤从上向我游动过来,就在我察觉的瞬间十几根树藤猛然向我刺杀过来。 我连忙一个箭步退闪开,那十几根树藤重重的刺入我之前站立的地方,若是再稍微迟疑丝毫后果不堪设想,可离开大树的遮挡我完全暴露在对面伺机而动的树藤攻击之中。 我听见四周草木中窸窸窣窣的声响,警觉的环顾四周发现草木中有很多东西在向我游动,到处都是动静也越来越大,我看见草木中像蛇一把蠕动的树藤,看来我现在完全被包围,本能向要逃离到安全的地方,可刚想移动脚步发现怎么也无法动弹,低头一看双脚已经被从地底冒出的树藤紧紧缠绕住。 我大吃一惊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可终究是徒劳,从旁边大树上蔓延下来的树藤快速的把我双手捆缚住,我完全不能动弹整个人被树藤慢慢吊悬在半空中,而四周全是密密麻麻从草木中竖立起的树藤,尖锐的木刺如今都对准我的身体。 我猛然握紧双手,被祭出的冥焰顿时在我身体上燃烧,冥焰腾起的那刻缭绕到捆缚我的树藤,似乎极其惧怕那能燃烬一切的火焰,瞬间把我松开我落到地上,身下是蔓延的白霜,我发现但凡白霜触及到的地方那些树藤纷纷开始退缩不敢沾染。 若不是来这里是为了找屏涟,真想让冥焰扩散出去焚烬这孤岛上的一切,我目光落在对面那被树藤缠绕的东西,这些树藤一直都潜伏在树林之中,之前并没有攻击我是等到我触碰那东西时才开始有了动静,这些树藤似乎在保护着那东西。 我越发的好奇向前走了过去,身上的冥焰和脚下蔓延的白霜让那些树藤完全不敢再靠近,只能在我四周围绕应该是忌惮冥焰和白霜的威力丝毫不敢发起攻击。 我站立在那东西的面前,重新抬起手拨开上面的草木,手中的白霜让缠绕在那东西上的树藤快速的退却,冥焰照亮里面的东西映射着幽蓝色的冥焰折射出一抹金光。 随着那些树藤纷纷从那东西身上全部退开,我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东西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那竟然是一尊金人,和我在银月皇宫看见的金人一模一样,想必这是藏匿于妖界十二金人其中之一,千辛万苦想要找寻的金人没想到竟然会在大荒沧海的孤岛上发现,我都分不清如今自己是震惊还是欣喜。 我连忙进入到金人身体中,里面果然有一块闪耀着七彩光芒的青铜残片,我连忙拿在手中收好,看来此行受益匪浅无心插柳竟然让我找到第二个金人。 等我从金人中出来,还完全沉浸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之中,抬头看见那些树藤虽然忌惮我身上的冥焰和脚底白霜,但依旧剑拔弩张的包围着我,而在对面一个超凡脱俗神情淡泊的女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谁?”那女子看着我冷冷的问。“你并非是妖族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一愣看着对面的女子,然后慢慢转头看着身后高大的金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就是雨师国国主屏涟?” “……”那女子明显迟疑了一下,疑惑的打量我良久声音冷冷的说。“你既然不是妖界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冰山一角 银月说过十二金人藏匿于妖界,由十二祖妖守护但金人藏匿的地方只有守护的祖妖才知晓,我在大荒沧海之中发现金人,就意外着这里应该有守护的祖妖。 可那些树藤显然不足为惧,真正守护的应该是驱使和驾驭这些树藤的妖物,而且大荒沧海是妖物望而生畏的地方,即便十二祖妖也对此地忌讳莫深,毕竟这里没有妖族赖以生存的妖气,因此这里反而成了藏匿金人最好的地方。 但唯一能来这里的就只有屏涟,记得银月告诉过我,屏涟虽然是十二祖妖之一,可她的妖法并不即便攻击的能力,仅仅是用来灌溉和守护神木,所以她才具有驱使植物的妖力。 我想银月说的是对的,这大荒沧海中的孤岛最开始应该是荒芜的,只不过屏涟和神木共存,她本身就蕴藏着取之不歇的妖气,这孤岛便是在她散发的妖气下重获新生,想必这也是灵山十巫把屏涟放逐到这里的原因,只要屏涟还在妖界之中灵山十巫消弱妖气的目的就很难达到。 想到这里我拿出银月交给我的白尾毛呈现在那女子的面前。 “银月?!”屏涟果真一下就辨认出来欣喜的问。“银月已经回到妖界了?” 我点点头把我们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她,然后语重心长的说。 “如今妖皇也回到妖界,想要拨乱反正就必须让妖皇降世,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十二金人,可如今灵山十巫沦为魔皇爪牙,已经集结大军随时准备攻伐妖界各国,一旦金人落入到灵山十巫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冥皇不用为此担心,灵山十巫至今并没有得到金人,而且也永远不可能知道金人的下落。”屏涟很肯定的回答。 “据我们知道的情况,十二金人由一目妖族负责铸造,但最后安置的却是灵山十巫,按理说灵山十巫应该是知道金人下落的。”我忧心忡忡的对屏涟说。“为什么你如此肯定他们找不到金人?” 屏涟挥手围绕在我四周的树藤顿时没入草木之中,她慢慢走到我身边平静的说。 “灵山十巫的确最后安置十二金人,可并非所有巫师都参与,真正知晓金人下落的只有灵山国主巫咸。” 我听完这才反应过来,负伤逃回的妖狐也在灵山探查到金人的下落和巫咸有关。 “如今巫咸被灵山十巫锁于巫国中心的黑渊之底,想必灵山十巫迫切的想从他口中得知金人的下落,万一巫咸透露出来……” “不可能!”屏涟斩钉切铁打断我的话,肯定的说。“巫咸知道那十二金人的重要性,他即便是死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听屏涟这么一说我多少松了一口气,连忙对她说。 “银月让我来大荒沧海找你,就是让我告之银月已经获悉灵山十巫的计划,如今正在集结妖界以东妖族的兵力,准备和灵山十巫决一死战,可现在妖气越来越弱怕难是灵山十巫大军的对手,这一仗若是败了就再没有能抵御灵山十巫的能力,届时灵山十巫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蚕食妖界指日可待。” “有劳冥皇回去帮我转告银月,屏涟到此也是身不由己,屏涟深知神木关系妖界各族生死存亡,但屏涟现在还不能离开大荒沧海。”屏涟表情忧伤透着无奈的声音对我说。 “不回去?你怎么能不回去,你若不在妖界之中,那神木枯萎失去妖气的妖族如何和灵山十巫决战。”我大吃一惊的问。 “我和神木共存,灵山十巫奈何不了我,到现在他们也需要依赖神木才能存活,倒不是屏涟贪生怕死在这大荒沧海苟且偷生,屏涟自知有负妖皇所托。”屏涟低着头声音低沉的说。“只是我若离开此地,灵山十巫便会立刻处决巫咸。” “你……”我有些焦急的看着屏涟郑重其事的说。“巫咸都深知那十二金人的重要性,大义凛然不肯于灵山十巫同流合污,你为他不肯离开大荒沧海,你可知灵山十巫一旦不再依赖神木,绝不会留下巫咸,甚至那妖界中所有妖族赖以生存的神木也会被毁掉。” “知道。”屏涟点头平静的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坐视不理,妖皇封你为十二祖妖让你肩负守护神木的重责,你如今远离妖界可知妖界危在旦夕。”我加重语气质问。 屏涟慢慢抬起头满脸的愧疚,可在她眼中看见的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坚持,她犹豫了很久还是低声的告诉我不肯离开大荒沧海的原因。 屏涟是灵妖可终究是女子,妖物和人一样拥有感情,浩劫之后巫咸为救治各妖族不惜四处奔波,雨师国因为有神木因此生长很多珍贵的药材,巫咸多次前往雨师国采药,屏涟和巫咸相处时间长了日久生情。 可是巫咸是灵山大巫师,不能与外族通婚,这是灵山妖族的规定,为此巫咸愿意放弃国主之位,这就意味着从此他不再属于灵山妖族,灵山十巫大力阻止可巫咸主意已定,而且屏涟也愿意放弃所有妖力传给下一位雨师国主,和巫咸在妖界四海为家。 但按照灵山国的规定,大巫师必须迎娶本族巫女,巫咸此举在灵山十巫眼中无疑是叛族,但巫咸愿意放弃一切甚至不惜和巫族脱离关系。 “我们本来相约在雨师国汇合,可有一天巫咸突然来见我,告之他好像发现灵山十巫背着他进行的秘密。”屏涟表情凝重的对我说。“灵山十巫早在很久以前便以灵山国主巫咸的名义让一目妖族铸造九个大鼎。” “这事我和银月已经从一目国长老的口中得知,那是灵山十巫想要开启妖界入口的阴谋,一目妖族被欺骗在灭世之海动用了万妖之力,导致妖界的入口被开启。”我点点头巨细无遗的对她说。“魔皇也因此终于有机会侵入妖界之中。” “不!”屏涟摇摇头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巫咸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似乎整件事中还有更深的阴谋,但巫咸一直不知晓灵山十巫的动机和目的,他让我在雨师国等他,他想要查探清楚真正的来龙去脉。” “还有更深的阴谋?!”我一怔诧异的看着屏涟半天没反应过来,魔皇在浩劫中被打败,并被封印于冥界之底,魔皇一直蠢蠢欲动想要破除封印卷土重来,我们自始至终都以为这便是所有事情的始末和结果,但听屏涟的回忆巫咸似乎发现其他的事,但我实在想不到除了魔皇想要冲破封印杀伐四方之外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阴谋。 “我也不清楚,不过巫咸说想和我去封印魔皇和其麾下魔军的冥界之底看看。”屏涟一脸沉稳的说。“为此巫咸还打算找到藏匿冥皇幡的金人,重铸冥皇幡开启冥界。” “去冥界看看?”我再次一愣大为不解的问。“巫咸想去冥界之底看什么?” “他说……”屏涟表情变得有些严峻,迟疑了一下才说出来。“他说想看看被封印在冥界之底的魔皇到底还在不在。” “……”我顿时瞠目结舌的看着屏涟,她的话让我震惊不已,到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魔皇破除封印重新被召唤出来,巫咸告诉屏涟的话中似乎隐含着其他的原因,我连忙急切的追问下去。“那……那后来呢,巫咸有没有探查出什么?” “没有后来,巫咸离开雨师国返回灵山不久,我便和他失去联系,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灵山十巫合力控制并锁在黑渊之底,想必巫咸探查灵山十巫的时候被发现。”屏涟摇摇头惋惜的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灵山十巫开始大举进犯周围的各个妖族,直至攻下雨师国,灵山十巫知道神木对妖界至关重要,便以巫咸生死来胁迫让我来到这大荒沧海。” 看看被封印在冥界之底的魔皇到底还在不在…… 我在心里反复重复巫咸最后告之屏涟的这句话,按理说魔皇是不可能冲破我和妖狐以封神图封印的结界,而且我们遇到的所有事似乎都是指向魔皇试图解除这个封印。 但巫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在质疑被封印的魔皇大军到底有没有还在幽冥之底,我不清楚巫咸到底发现了灵山十巫的什么秘密,可是想必这个秘密原本我们目前知道的大很多,说不定我们知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以至于灵山十巫不惜合力要控制住巫咸。 “有劳冥皇转告银月,屏涟有负妖皇所托,但为了巫咸安危屏涟不能离开大荒沧海,除非看见巫咸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否则屏涟也只能被放逐于此。”屏涟声音愧疚的对我说。“那十二金人至关重要,屏涟把守护的金人藏匿在此,如今里面的青铜残片交予冥皇,屏涟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灵山天堑 我重重叹了口气,用双手搓揉了一下疲倦的脸,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屏涟,心里很清楚人也好妖也好,但凡沾染上情字,就很难用简单的是非对错去评判。 为今之计我只有立刻赶回青丘国,不过无意中发现金人得到另一块青铜残片也算是不虚此行,看的出屏涟对巫咸情深意重,若不见到巫咸安然无恙,她绝对不会离开大荒沧海。 何况从屏涟口中得知到的消息让我大为震惊,向屏涟告辞之后我不眠不休赶回去,银月从我这里得知见到屏涟的情况反应也和我一样,屏涟不肯离开大荒沧海对我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虽然这段时间其他妖族纷纷开始向青丘国汇集,或许在人数上我们和灵山十巫的大军不相上下,但是因为妖气薄弱,各个妖族都很虚弱而且妖力大减。”霜若表情焦灼的对我们说。“既然屏涟不离开大荒沧海,等下去无疑就是坐以待毙,趁着现在妖气尚存还不如挥军攻伐灵山,只要打败灵山十巫一切都解决了。“ “聚齐的大军妖力大不如从前,一旦兵败就再没有能抵御灵山十巫的力量,何况此去灵山路途遥远,等我们到了灵山早已疲惫不堪,而等待我们的却是以逸待劳的灵山十巫。”银月摇摇头冷静的说。“何况灵山十巫已经攻下雨师国,神木每一天都在不断枯萎,散发的妖气越来越少,但是灵山是妖界西方的重要咽喉和屏障,只要灵山十巫紧闭城门我们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攻下灵山,时间长了大军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灵山十巫再发起攻击时我们就不堪一击。” “攻也不能攻,守下去早晚也守不住,那现在该怎么办?”霜若忧心忡忡的问。 “关键还是屏涟,她是扭转一切最为重要的关键,神木枯萎关系整个妖界安危,必须让屏涟恢复神木。”我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屏涟说过知道十二金人下落的只有巫咸,想必灵山十巫千方百计想从他口中探知金人的消息,巫咸被控制在灵山十巫的手中终究对我们不利,何况屏涟只有看见巫咸安然无恙才会离开大荒沧海,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救出巫咸。” “我也正有此意,聚集的妖族不能长途行军,留在青丘国才是戒备才是最正确的,我们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攻下灵山,唯一的办法只有偷偷潜进灵山伺机救出巫咸。”银月点点头说。 “那我立刻挑选妖力强大的妖狐前往。”霜若立刻站起身干练的说。 “不!”银月摇头阻止冷静的说。“有妖狐从灵山逃出,想必灵山十巫那边已经有所警觉,一定会严防死守警戒青丘国这边的动向,派出妖狐潜入灵山数量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丧失怕是就再也救不出巫咸。” “那我亲自去。”霜若一脸坚毅的说。 “你伤还未完全康复,而且灵山十巫实力不容小觑,一旦被发现你的妖力难保全身而退。”银月神情专注认真的说。“何况在青丘国不断集结的妖族还需要统一的调配和指挥,这才是你的最擅长的地方,还是我一个人去灵山救巫咸。” “我也去。”我看着银月一本正经的说。“多一个人也有照应,万一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你一人也难以应付。” 银月点点头应该是也知道如今的妖气导致她妖力大减,即便是十二祖妖之一但万一被察觉很难抵御灵山十巫。 “三苗国的妖族是否已经到达青丘国?”银月转头问霜若。 “已经到了。”霜若说。 “请三苗国国主到皇宫来。”银月对霜若吩咐。 等霜若离开后我问银月为什么不赶紧动身前往灵山,银月说灵山十巫因为是神界后裔,因此最擅长的便是占卜和预知,十巫之中的巫谢极其精通此道,加之灵山是日月所出的地方,而且灵山高不可测巫谢可登顶遥看天象预知后事。 “这也是妖皇让灵山十巫成为近卫的原因,妖皇便是借助灵山十巫的预知和占卜能力得知妖界各处发生的事。”银月不慌不忙的对我说。“有妖狐从灵山地牢逃脱,灵山那边定会密切注视青丘国这边的动向,我们一举一动都难以逃脱灵山十巫的监视。” “那我们该怎么才能潜入灵山,我们恐怕只要一动身灵山那边怕是就会事先察觉到。”我疑惑的问。 “妖界之中有一个妖族叫三苗族,虽然是蛮妖但天生能预知生死,占卜吉凶,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的感知能力。”银月心平气和的对我说。“当然,三苗族的巫术难以和灵山十巫相提并论,但是这个精通巫术的妖族一定有办法克制灵山十巫的预知和占卜能力。” 银月刚说完我就看见霜若带着一个手持巫杖的老者走进来,银月客气的起身迎接时间紧迫单刀直入的问。 “灵山十巫趁妖皇还未降世祸乱妖界残害妖族,又攻破雨师国试图毁灭神木,如今妖界岌岌可危,我想潜入灵山探查清楚,可灵山十巫有预知占卜的能力,不知道国主有没有能克制的办法?” “十巫中最擅长占卜预知的事巫谢,他在灵山以日月星宿预知万物,想要他难以察觉只有偷天换日,我族有巫法可制造出日月星辰的幻象,巫谢难以从中看出端倪。”三苗国主点点头说。“不过如今妖气大减,我需要集合全族之力才能实施巫术,但是这样的巫术极其消耗妖力,怕是不能坚持太长时间,祖妖若是看见日月星辰出现一模一样两个的时候,就是巫术失效的时候,而巫谢立刻就会预知到祖妖的方位。” 银月请三苗国主立刻聚集全族施放巫术,等到日月星辰被巫术的幻象所遮盖,银月离开带着我悄然潜出青丘国,在夜幕的掩护下没入山林。 我们没有沿着大道行进,而是在山林中穿梭,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挡,因为时间紧迫我们都没有休息,足足急行十多天终于在树林中看见银月口中提及的灵山。 当我看见灵山的那刻才知道为什么银月不敢贸然发兵攻伐,灵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连绵起伏高不可攀的山脉,这或许是我在妖界看见最高的山,整个山脉一直连绵不绝的把妖界以西的地方阻隔在里面,唯一的入口便在灵山,但入口如今被一道巨大无比厚重的石门所阻挡。 这陡峭高耸的山峰就是最好的屏障和城墙,想要攻下灵山就必须爬上高峰,事实上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而且灵山十巫的大军就驻扎在山脉之上,山脉的前面便是一马平川没有丝毫遮挡的平原,任何丝毫的风吹草动山脉上的大军便能看的清清楚楚。 莫要说攻下灵山就是想要不被察觉的靠近都是极其困难的事,好不容易到了灵山可我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潜进去,稍微把身体往前移了一些,向近一点仔细看看有没有能突破的地方,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灵山还有很远,我移动时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晃动了旁边的树木。 忽然我看见在山林和灵山之前平原上空盘旋的飞鸟离开快速的向我们这边飞过来,银月一把将我按在草丛中,并伸出指头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那飞鸟就停在刚才被我触碰的树上,敏锐的眼睛四处张望,我在草丛中看清那鸟的样子,全身灰褐色,爪部是白色而具暗色横斑,怎么看都是一只凶猛的妖物,在我们头顶悬停了很久见没有动静又飞回到平原上盘旋,我这才留意到灵山前面空旷的平原上空到处都是这样的飞鸟。 “这叫尸鸠,是妖界西方的一种兽妖,这种兽妖眼睛极其敏锐能查看到很远地方极其细微的动静,灵山十巫中的巫真善于操控兽妖,这些尸鸠其实就是巫真的眼睛,时时刻刻注视着灵山周围的一举一动。”银月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的对我说。 “有这么多尸鸠盘旋,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被察觉,我们怎么才能潜入灵山?”我疑惑的问。 “尸鸠虽然眼睛敏锐,可到了晚上就眼不能视寸毫,等到入夜后这些尸鸠便会飞回灵山。”银月不慌不忙的说。 果然如果银月说的那样,我们潜藏在草丛中入夜前不久所有的尸鸠全都飞回灵山,银月这才和我从草丛中坐起来,三苗巫师帮我们干扰巫谢的预知和占卜,可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但我却发现现在的银月反而不再着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急切的问。 “等。”银月很平静的回答。 “等……等什么?”我诧异的看着她。 银月转头看看那易守难攻高耸入云的灵山,声音冷峻的说。 “等能让我们进入灵山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巫师之国 银月冒险前来灵山想必已经想好潜入的办法,至于要等什么人我也没有问,晚上银月一边收集枯枝一边对我说。 “我派出妖狐联系妖界东方各妖族未免被个个击破都向青丘国汇集,冥皇去大荒沧海的时候,我从到青丘国的其他妖族口中得知到一些关于其他人的消息。” “其他人有消息了?”我立马来了精神欣喜的问。“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确切的下落并不清楚,羽民妖族告之前段时间天际异象,在羽民国附近发现一个并非是妖族的女子,根据羽民妖族的描述我想他们看见的应该是云杜若。”银月摇摇头说。 “杜若……”我紧张的看着银月问。“可有说杜若去什么地方了?” “因为察觉不是妖界的妖物,所以羽民国特别警戒,派妖物一直监视直到云杜若向女子国方向离去。” 我连忙拿出山海图找到女子国的位置,那是妖界靠北的地方,距离青丘国极其的远,我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可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他们的消息。 银月说回到妖界的入口正是因为妖气减弱所以才会紊乱,其他人应该散落到妖界各处,现在只希望被有人被传送到妖界西方就好,如今西极之地已经完全是灵山十巫的统治范围,要离开就必须经过我们对面那灵山天堑,怕是险阻重重凶多吉少。 “特别是妖皇,如今她还未降世,灵山十巫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妖皇,定会派出大量妖兵四处搜寻妖皇的下落。”银月忧心忡忡的说。 “有没有办法能找到其他人?”我问。 “妖界实在太大,三苗国精通巫术与生俱来据有强大的预知感应能力,若是妖气没有减弱的话,还能请他们帮忙找寻。”银月摇摇头焦虑的回答。“可如今他们怕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灵山十巫中的巫谢却有,所以我们这一次潜入灵山不管能不能救出巫咸,都必须想方设法除掉巫谢,有他在我们会处处受制于人。” “灵山十巫中巫谢是专门根据日月星辰占卜和预知感应,而巫真是可以驾驭兽妖为其所用,十巫之中我就知道这两巫的能力,其他的巫师都具有什么能力?”我一边帮忙收集枯枝一边认真的问。 银月转头看看远处高耸入云陡峭险峻的灵山告诉我,灵山十巫原本是神界的后裔,进入妖界之后便不曾离去,久而久之也成为妖族其中之一,但因为十巫具有神界的力量,所以灵山十巫与生俱来拥有和神界沟通的能力。 确切来说十巫是半妖半神的种族,巫者,侍鬼神,妖界不与其他五界想通,但十巫上可入登葆山于神界心意相通,下可入灵山国的黑渊于冥界交涉,因此十巫便成了妖皇和神、冥两界沟通的纽带,这也是为什么妖皇会让十巫成为自己近卫的原因,传授妖法给十巫也是为了让其可以和这两界相通。 十巫之中以巫咸为首,他也是巫法最高深的巫师,浩劫的决战便是巫咸占卜出魔皇大军的行军路线,冥皇才能率领亡魂大军伏击最终和妖皇联手打败魔皇,可以说平定浩劫巫咸功不可没,十巫中巫咸的占卜和医术都极其精湛,但巫咸宅心仁厚经常救治各族妖物,因此在妖界名望很高,受各妖族敬重。 灵山国统领巫师大军的元帅是巫彭,他执掌灵山**权,其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在浩劫中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他的一只手便是在最后的决战中被魔皇大军砍断,在灵山国他也被称为独臂巫师,其巫术不容小觑是在灵山举足轻重的巫师,银月说根据逃回来的妖狐告之,统领大军征伐妖界西极各妖族的便是巫彭,日后若是和灵山十巫的大军决战,迟早要和巫彭在疆场对决。 “浩劫中他奋不顾身平定魔皇之乱,听你这样说这巫彭应该是极其勇猛的巫师,手都被魔皇大军砍断如此大的代价才换回来封印魔皇。”我皱着眉头大为不解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如今却沦为魔皇爪牙,千方百计想要释放魔皇并且反戈相向残杀妖界各族?” “事实上从回到妖界得知灵山十巫反叛我也大吃一惊,灵山十巫半神半妖是极其骄傲的妖族,他们性格孤傲强势,有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怎么也不可能臣服魔皇才对。”银月也茫然摇着头说。 “这样说起来屏涟在大荒沧海对我说的那些话,看来真应该好好想想,巫咸在被灵山十巫合力控制之前,曾去雨师国见过屏涟,告之他察觉一些非同寻常的大事,可惜当时巫咸并不确定,从而才返回灵山,想必是十巫见事情败露才合力禁锢巫咸。”我对银月认真的说。 “我后来也细细想过巫咸告之屏涟的话,由此可见铸造九州鼎的事巫咸并不知晓,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灵山十巫就应该在筹划什么,算起来那正是妖皇离开妖界之后。”银月蹙眉声音凝重的说。“冥、妖二皇封印魔皇于冥界之底的时候我也在场,是亲眼看见魔皇被封印,为什么巫咸会质疑魔皇到底还在不在冥界呢?” “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无济于事,或许救出巫咸便能从他口中知道一切。”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问下去。“那其他巫师的能力都是什么?” 银月也把思绪收了回来平静的告诉我,十巫中的巫朗在灵山地位尊崇仅次于巫咸,灵山国主虽然是巫咸,但他长时间周游各族救治病患,巫咸不在的时候便由巫朗监国,灵山所有军政要务皆由巫朗全权处理。 巫朗最擅长的巫术是诅咒,但凡妖力不及于他的妖物只要有随身任何物品落入其手都难逃一死,不过妖皇在妖界明令禁止各族残杀,至今也没见到巫朗用巫术杀过妖物,但此人心思缜密内敛沉稳,凡事都运筹帷幄,如果说灵山十巫背着巫咸在筹划什么阴谋,主导一切的首当其冲应该是巫朗。 “既然巫朗在灵山的地位仅次于巫咸,为什么在他们控制禁锢巫咸之后,新的国主是巫姑而并非是巫朗呢?”我不解的问。 “这恐怕也是巫朗老谋深算的地方,幕后谋划总比招惹注意要好的多,何况灵山**政大权都在他一人之手,是不是国主根本不影响,何况灵山是巫师之国,这个国家崇尚精神凝聚,而十巫中巫姑是灵山圣女,比起巫术她可能是十巫中最差的,但她对所有巫师的凝聚力却是无法撼动,有巫姑出任国主所有巫师也会信服。”银月不慌不忙的说。 至于剩下的十巫里还有巫罗掌管灵山国刑法,是一个极其严厉和凶猛的巫师,灵山所有的巫师问其色变,巫罗治下刑法森严稍有僭越差池便会招致责罚,因此在灵山是所有巫师最惧怕的人。 巫礼主要负责祭祀和献礼,之前妖皇还在妖界的时候,和神、冥两界相通的事都是由巫礼负责,巫既是药师,这灵山独产丹砂是妖界极其珍贵的东西,巫既可用丹砂炼成丹药,灵山国的巫师全靠这种丹药增强巫术和寿命,因此巫既在灵山国的作用举足轻重,最后一个是十巫中的巫抵,掌管灵山巫族所有巫法典籍,若是单轮巫法恐怕巫抵是仅次于巫咸的巫师。 咔! 银月刚说完我们便听到一声低沉的巨响从灵山那边传来,我们连忙回头从草丛中看见,灵山天堑那道厚重的石门被开启,月色下一支狼狈不堪的大军正伤亡惨重的进入灵山。 这大军之中有各种妖族但看情形应该是战败,银月都有些疑惑压低声音诧异的说,神木枯萎之后妖气大减,看这军队回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北面撤离,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妖族能抵御灵山十巫的大军,为什么会如此狼狈的战败呢? “但也能看出灵山十巫在占领妖界西方后,如今已经开始蚕食妖界北面。”我望着那支进入灵山的大军小声问。“妖界北面有什么妖法强大的妖族吗?” “没有!”银月想了想摇摇头回答。“北面妖族中蛮妖居多,至于灵妖种族很少,但如今绝对不会是灵山十巫的对手,何况单个妖族要面对数量众多的大军根本没有胜算,即便是北方妖族联手怕也不行。” 从这里能清楚的看见灵山里面的情况,在那厚重巨大的石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透,通透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即便能攻下这道石门,这狭窄的通道就如同霜若用来抵御奢比尸时候所利用的天堑,两边的悬崖上分别有重兵把守,根本难以顺利的通过,就算能过去想必也伤亡惨重。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乔装而行 等到军队完全进入灵山后,那巨大的石门立刻随即关闭,银月看看天际已经渐渐在泛白,忽然点燃之前我们收集的枯枝,明亮的火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这火光会让灵山上的守军察觉的。”我惊讶的看着银月震惊的说。 “不察觉我们怎么能潜入灵山呢?”银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说。“我们总不能爬上灵山吧。” 我记起银月说过她在等能让我们进入灵山的人,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她等的是谁,果然不出所料枯枝点燃不久我们便又听见那巨大石门开启的声音,从里面有一支兵甲快速的向我们这边急袭。 “那是灵山国的斥候,白天有巫真操控的兽妖尸鸠查探警戒四周,但到了晚上有任何风吹草动这些斥候便闻风而至。”银月站起身指着山林深处对我说。“我们躲到林中去,要进入灵山等的就是这些斥候。” 银月一边说一边清理火堆,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妖兽,那妖兽竟然可以在夜间发光,银月把那妖兽放下后便和我躲藏到林中的草丛里,片刻功夫灵山巫师的斥候便赶到,有十几个巫师都带着号箭,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便会以号箭通知灵山上的守军。 斥候被光亮所吸引走近才看见那妖兽,我听见其中一个巫师斥候说。 “没什么异动,只是一只火鼠而已。” “巫真大巫师有命,任何异动都必须探查清楚,万一有差池落到巫罗手中就没那么简单了,两人一组各自分开探查周围可有异常。”说话的应该是这群斥候的统领。“若有发现立刻号箭示警。” 那些斥候听到巫罗应该是忌惮责罚也不敢怠慢,分别散开在四周搜查,其中有两个斥候向我和银月躲藏的草丛中走来,我屏住呼吸生怕有丝毫动静被斥候察觉,可忽然发现身旁有火光闪亮,低头一看面前竟然又有一只火鼠,而旁边的银月已经不知去向。 那火鼠身上散发的光亮立刻吸引了斥候的目光,我看见其中一个斥候已经弯弓搭箭全神贯注望着我躲藏的草丛,和另一个斥候小心翼翼走过来,他们只要拨开草丛便能发现我,对付两个斥候对于我来说应该很简单,可现在那斥候手中扣着号箭,稍有异动便会射出去到时候我们潜入灵山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一时间我不知所措进退两难,就在迟疑的瞬间,面前的草丛已经被斥候手中兵刃拨开,我们两两相望几乎都愣住,我是迟疑的犹豫,而斥候眼中是惊慌失措的惶恐,想必是没想到草丛中竟然还躲着人,可很快就反应过来旁边弯弓搭箭的斥候手已经抬了起来。 就在那瞬间我忽然看见两个斥候身后招展的九条白色尾巴,异常快速准确的缠绕住斥候的脖子,轻轻一扭两个斥候还没来得及挣扎便一动不动,银月悄然无声的把两个斥候拖入草丛中,恢复了人形让我立刻换上斥候的衣服。 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银月一直在等的便是这些斥候,灵山天堑是不可能逾越,唯一的办法就是乔装成斥候进去,我按照银月的吩咐换好衣服,银月找来树枝掩盖好斥候的尸骸,妖狐一族魅惑和幻化的妖力无以伦比,银月用妖法把我们变成刚才斥候的模样,见一切处理妥当拾起兵刃走了出去。 不久后其他斥候也纷纷回来,见无异常离开返回灵山,我和银月跟在后面走出山林的时候刚好天亮,顷刻间黑压压一片尸鸠从灵山上飞出来,四面八方的盘旋游弋。 从开启的石门进入后,我这才能仔细看清这里的地势,通往妖界西极完全被高耸入云而且陡峭嶙峋的灵山山脉所阻挡,而这条通道是唯一出入妖界西方的必经之路,通道两边的悬崖上是剑拔弩张的守军,随时警戒严阵以待,想要从这条通道安然无恙的穿行出去难于登天。 我们进入后石门立即关闭,通道之中有一个可以直接升降到山顶的木栏,被山顶不知名的巨大蛮妖控制,那蛮妖和我看见的一目巨人差不多高大,力大无穷一己之力能让那木栏直接升到山顶,斥候统领带着我们从木栏到灵山之上。 站在山顶才知道这灵山天堑的险要和极其有利的地势,从山顶眺望,视线极其开阔很远的地方也能一览无余,加之灵山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所以站在这里远处的风吹草动都能尽收眼底。 我和银月默不作声跟在最后,银月拉了拉我衣角,向另一方点头示意我看,我偏过头去看见在灵山之巅一个青袍巫师不动如山的抬头眺望天际,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十巫中具有占卜和预知感应巫术的巫谢,他依托于日月星辰来洞悉远方的异动,这妖界之中任何事情都能被其预测到。 不过如今我们能进入灵山可见三苗国的巫师真的暂时混淆了巫谢的判断,我看他表情有些诧异和犹豫,想必应该是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却又无法准确的预测出来,可见这巫谢的巫术有多厉害,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巫谢也能察觉出来,难怪银月说来灵山能不能救巫咸都必须先除掉他。 跟着斥候统领走到灵山山顶的一处军帐,一个青袍的巫师在里面正襟危坐,肩头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飞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但看样子就凶残无比,斥候进去后恭敬的埋首,我和银月也把头低下,我的余光瞟向那巫师,他双眼煞白没有瞳孔样子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一动不动从军帐中望向灵山外面空旷的远处。 斥候从进来后一言不发只是埋首等待,直到我看见那巫师眼睛一闪,之前遮挡在眼睛上的白膜收起露出和我们一样的瞳孔,我在心里暗暗想,这应该就是十巫中能驾驭和驱使兽妖的巫真,他刚才是借助尸鸠的眼睛在侦查四周。 “对面山林火光可探知清楚缘由?”巫真一脸严厉声音低沉的问。 “已查探清楚,是火鼠身上的火光所至,为以防万一我等分别查探四周未见异常。”斥候统领回报。 “火鼠……”巫真盯着统领停顿了片刻冷冷的说。“火鼠在炎州,那是妖界极东之地,距此崇山峻岭路途遥远,怎么会出现在灵山?” “妖界之中如今妖气薄弱,这些兽妖难以存活,而神木便在灵山以西的雨师国,越是靠近神木妖气勉强会强一些,想必这些火鼠是追寻妖气而来。”斥候统领对答如流。“这段时间从妖界各处有很多兽妖不远千里靠近灵山想必也是为此。” “大战在即不可有丝毫纰漏,火鼠在东边而那边刚好有青丘国,那边任何动静都不能轻视。”巫真或许也认为斥候统领说的有道理,但依旧很谨慎的说。“从今晚起斥候以十人一组,以灵山为中心深入十里昼夜巡查,一旦有异常离开号箭示警。” 斥候统领点头领命,这巫真也不是善茬有他坐镇灵山,幸好我们没有轻举妄动孤注一掷率领大军攻伐灵山,否则一举一动都会被事先察觉,恐怕还没有到灵山就会被灵山十巫的大军所伏击。 我们跟随斥候统领坐木栏返回山下,立刻回灵山国按照巫真命令调派军队,等到进入灵山国我和银月拖在后面,看准时机悄然无声的脱离混入灵山国中。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巫真如今警觉今晚就会派出斥候深入十里巡查,这些斥候早晚都会发现山林中我们掩藏的巫师尸骸。”银月压低声音对我说。“一旦发现灵山十巫便会知道有人潜入灵山,势必会对巫咸严防死守,我们不但救不出巫咸,恐怕离开灵山都是难事。” “巫咸被禁锢在这城中的黑渊之底,我们先去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进去的机会。”我点点头说。 灵山国依山而建虽不及青丘国雄伟壮观,但气势磅礴不同凡响,银月在浩劫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一次,所以对灵山国还算熟悉,我跟着银月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中穿行,在一处拐角处刚好可以看到城外集结的大军,我和银月都暗暗震惊不已,臣服于灵山十巫的妖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从山上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各个妖族汇集的军队数之不清。 我们还看见被一些妖族带着铁链的镣铐,其中便有一目妖族的巨人,这些应该是不肯臣服的妖族,看来对一目国发动攻击的也是灵山十巫,一目国在妖界东边有青丘国所阻挡,灵山十巫不惜万里对一目国发起攻伐,看来一目妖族的巨人对十巫极为重要。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奢比尸会攻击青丘国,这样一来便可拖出妖界东边最为强大的妖族,灵山十巫的大军趁机绕过青丘国攻下一目国后再将这些一目巨人抓会灵山。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祭 一目巨人能重铸九州鼎,可灵山十巫现在连金人都没有得到已经在想后面的事,可见对十二金人势在必得,那些不肯屈服的妖族被抓回灵山后便成了苦役,在巫师的鞭打下采集矿石打造装备大军的兵器,这些装备精良以逸待劳的大军一旦挥军攻伐,那整个妖界都危在旦夕。 银月面色凝重的叹口气,如今形势越来越严峻,看来救出巫咸让屏涟离开大荒沧海恢复神木就成了重中之重,银月带着我去黑渊。 黑渊在灵山国最中心的地方,我和银月走到黑渊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巫师,远远就听见人声鼎沸的巫师在低吟我听不懂的巫咒,整个黑渊四周密密麻麻站满了红袍巫师。 我们如今站立的地方能很清楚的看见那黑渊,那是灵山城中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通往地底深不可测,银月说十巫中的巫礼可和冥、神两界沟通,而和冥界相通便是在这黑渊,因为黑渊是距离冥界最近的地方,足可见这黑渊有多深。 黑渊这个名字恰如其分,我们从上远远望去那洞穴漆黑无比,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在黑渊上有一个伸出去的石台,上面一个青袍的巫师拿着巫杖正在念着什么。 “那便是十巫中的巫礼,在灵山国中的巫师以身上巫袍的颜色来区分等级,灵山尊崇青色因此十巫都是青袍,然后是黑、红和灰以及白五种等级,巫礼如今应该在祭祀。”银月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 “这黑渊是用来和冥界沟通的,我在入轮回前已经封闭冥界,我都还没有成为冥皇,那这巫礼在祭祀谁?”我眉头一皱诧异的说。 银月也摇摇头并不清楚,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见穿白袍的巫师押着一群带着脚镣手铐的妖族被驱赶到黑渊上的石台上,我见那些妖族都是容貌倾城的女子。 “那是女丑国的人,国中全是女子但也是具有巫术的灵妖,其血圣洁有起死回生的作用。”银月小声对我解释。 被驱赶上石台的女丑灵妖坚毅不屈,想必是不肯臣服于灵山十巫,忽然我看见银月整个人愤恨不已的盯着黑渊上的石头,眼神怒不可歇双手紧握成拳,我连忙看过去,在被押赴上石台的女丑后面还有其他妖族。 “那是妖狐。”银月声音颤抖愤怒的说。“应该是之前派往这里打探消息被十巫抓获的妖狐。” 十几个女丑和妖狐被押上石台,在巫礼念诵完那些听不懂的巫咒后,身后的巫师竟然一刀割破这些妖物的颈喉,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洒落向那漆黑的深渊之中,那些妖物被锁缚痛苦的抽搐着身体,而围绕在黑渊四周的巫师又开始低吟巫咒,落在我而来便的邪恶看着石台上不断喷涌鲜血和抽搐身体的妖物,那场面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银月在旁边整个人都在颤抖,我看见她双眼顿时充满杀戮的戾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类被这样残杀,她作为国主岂能无动于衷,若不是我紧紧抓住她的手,银月可能已经现出原形冲杀过去。 直到石台上那些被残忍割破颈喉的妖物再无血流淌出来,巫师才解开脚镣手铐把尸骸推进黑渊之中,那石台上血迹斑斑很多是已经干涸的血渍,不知道在这石台上已经被残杀了多少妖物。 “我们是来救巫咸的,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忍住,你即便冲过去也救不了他们。”我感觉已经快控制不住暴怒的银月。“你若在这里有什么事,就再没有谁能为你族类报仇了。” 银月颤抖的身体慢慢平息下来,我见她嘴角一直不停的蠕动,她浑身上下都挥发着杀戮的戾气,手慢慢低垂下去咬牙切齿的说。 “灵山十巫竟然有妖族血祭,残杀我族类此仇不共戴天,我银月再次立誓,他日我攻破灵山我要所有巫师在这黑渊前碎尸万段来祭奠枉死的妖族。” 我相信银月言出必行,我亲眼见识过她还没有取回妖力之前是如何撕咬奢比尸,如今的她已经是拥有无上妖力的祖妖,一旦真的攻破灵山我想在这黑渊的石台上我会看见更为血腥的事,不过我一点都不会感觉不适应,一个可以背弃自己种族的妖族也不配在存活在妖界之中。 银月终于又恢复了冷静,我们一言不发目睹着下面血祭的结束,在巫礼离开后其他红袍巫师也有条不紊的相继离开,然后黑渊立刻被重兵团团围住守卫极其森严,想要靠近根本不可能。 我和银月正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去黑渊,忽然看见几个穿白袍的巫师拿着水桶通过层层重兵,前往那石台清洗之前屠杀妖族留下的血渍。 等到白袍巫师离开后,我低头看看我和银月身上穿的也是白袍,想必兵卒在灵山是等级最低的巫师,我想到办法和银月找来水桶走向黑渊,被守护的兵卒阻拦下来。 “令牌何在?” 我一愣没想到清理石台还需要令牌,可见灵山十巫对这黑渊看管的有多严谨,似乎不轻易让任何人靠近,想必正是因为巫咸被关押在里面的缘故,我和银月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守护的兵卒见我们一言不发加重语气再问了一次。 “巫礼大巫师说石台必须清理干净,如有差池交由巫罗责罚,令牌一时忘带若是去取必定耽误时间,倘若巫罗大巫师责罚下来,你等阻碍有难辞其咎。”我灵机一动想起斥候提及巫罗名字都心有余悸,面无表情严厉的对兵卒说。 果然听到巫罗的责罚兵卒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通往黑渊的通道,我和银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提着水桶走到石台上,银月蹲在上面真的在擦洗血迹,当看着清水瞬间被自己族人的鲜血染红,她的双眼透出妖狐特有的血红,那是嗜血的愤怒和难以压抑的杀戮,我们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守军,一旦察觉我和银月有异常,顷刻间便会被围困在这退无可退的黑渊之上。 想到这里我连忙拉了拉银月的衣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悲愤露出妖狐的眼睛,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等银月把赤血如火的眼睛收回去,我这才一边擦洗石台一边偷偷查看黑渊。 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应该是天然形成,四周陡峭光滑根本没有可以攀爬下去的地方,我在石台边缘往下望,视线根本无法穿透那幽暗的黑色,趁守军不备我把旁边的水桶推了下去,等了很久才听见极其细微的声响,可见这黑渊有多深。 忽然看见两个穿黑袍的巫师端着食物走过来,依旧被守军拦下,穿黑袍的巫师在灵山国仅次于灵山十巫,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进退自如的靠近黑渊,其中一个黑袍巫师拿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守军拿出一个图谱核对,确认无误后把令牌收下,这才放两个黑袍巫师进来。 “那令牌并不是可以一直用的,应该是每天都会更换,令牌必须和守军的图谱一致才能通行。”银月看在眼里压低声音小声对我说。 那两个黑袍巫师并没有来石台,而是走向石台的对面,我这才看见对面的黑渊边缘有一个木栏,和带我们上灵山山顶的木栏如出一辙,果然在守军转动机关下那木栏缓缓降入黑渊深处。 过了很久时间那两个黑袍巫师才重新坐木栏从黑渊里返回,可手中端着的食物完好无损,我小声对银月说。 “巫咸被禁锢在黑渊之底,他是唯一知道十二金人下落的巫师,灵山十巫怎么也不敢让巫咸出事,何况巫咸一旦死在黑渊之底,那就再没有要挟屏涟的人,灵山十巫攻占妖界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想必这两个黑袍巫师是给巫咸送吃的,要下到黑渊救巫咸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和办法。” “这些黑袍巫师在灵山地位仅次于灵山十巫,他们手中的令牌应该是从十巫手中取得。”银月点点头对我说。“跟着他们看看到什么地方领取的令牌。” 我和银月收拾好东西离开黑渊,加快脚步跟上刚才那两个黑袍巫师,一路上行直到我们看见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银月说这里是灵山国国主的宫殿,之前的巫咸就住在里面,这样看来这些黑袍巫师手中的令牌应该是从现在的国主巫姑手中取得。 不过这里毕竟是国主居住的地方守卫更加森严,除非有国主召见和灵山十巫之外根本不可能进去,我和银月停在宫殿外面一时半会想不出能进去的办法。 “令牌!”我忽然眼睛一亮,对银月小声说。“之前我们去石台清理,守护也让我们出示令牌,那黑渊在灵山十巫心中尤为重要,想必令牌也是在现在的国主巫姑手中领取。” “就按照这个办法试试,不过现在不行万一被察觉定会惊动城中守军,等到晚上再来。”银月点点头谨慎的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秘的斗篷 入夜以后我和银月去那宫殿,被门口的守卫拦下,我镇定的说去领取令牌,门口兵卒疑惑说令牌是每天早上领取,为什么突然晚上来,银月反应快告之黑渊上的石台清理不干净,巫礼很不满意怕会影响第二天的血祭,所以在下命重新清洗。 “清洗完了我们还有去巫罗大巫师那里接受惩处。”我故意装成心惊胆战的样子。 门口的守卫听见巫罗想必是可怜我们,叹了口气也没再盘问让我们进去,这宫殿虽然没有青丘国的皇宫富丽堂皇,可依旧庄严肃穆,好在银月曾经来过这里,对这宫殿的路还记忆犹新,带着我一直走到宫殿深处,沿途都是来回巡逻的巫师守卫极其森严,倒是没有人拦下我们查问,想必是潜移默化认为大门的守卫能放行一定是有要事。 越是往里走守卫越少看到银月说的国主议事大厅时,外面一个守卫都没有,里面却灯火通明远远看见有几个青袍巫师站在里面,应该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屏退了守卫,我和银月潜行到大厅旁边,透过门窗缝隙看见你们站在五个人。 坐在正中王座上的是一个面容绝美但表情冰冷的女子,那应该就是灵山国现任的国主巫姑,下面坐着一言不发但沉稳严肃的银月告诉我便是灵山国最有权势的巫朗,而另一个来回走动的巫师面容勇猛便是掌控灵山军权的巫彭,旁边站立手持巫杖的便是我们在黑渊祭台上已经看到的巫礼。 最后一个人应该不是灵山十巫,那人穿着斗篷压的很低根本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我和银月一眼便认出那人就是奢比尸大军旁边一己之力能禁锢阴王的人,如果没估计错攻破一目国的也应该是这人,这斗篷所用的是魔皇的神力,想必和魔界有关。 应该是因为要警戒妖界以东的妖族,巫真和巫谢驻扎在灵山很少返回,这四人在大厅中面色凝重应该是在谋划什么事,那斗篷一言不发静坐,我和银月小心翼翼靠近一些能听到里面的谈话。 “巫谢在灵山占卜得知妖皇已经回到妖界,跟随妖皇一同回来的还有十二祖妖之一的九尾妖狐,并且还有几个来历不明的人也进入了妖界,巫谢能预知到的目前只有这么多。”说话的是巫礼声音很嘶哑听的人毛骨悚然。“妖皇虽然还没有降世,可一旦拥有万妖之力,我们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所以一切必须要提前了。” “那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如今可探知在什么地方?”巫姑在王座上正襟危坐。 “巫谢只预知到大致的方位,但确切的地点很能确定,现在唯一能知晓的就是其中一人和九尾妖狐在青丘国。”巫礼回答。 “奢比尸已经被九尾妖狐灭了全族,原本还指望奢比尸拖延住青丘国,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巫朗声音低沉的说。 “奢比尸就是一群酒囊饭袋,除了一具孔武有力的身体丁点脑子都没有,我明明派人命其扼守住东边的关隘,奢比尸虽然在妖力上完全不是妖狐一族的对手,可却拥有十万之众,凭借易守难攻的关隘只要避敌不战便可拖住青丘国。”巫彭不愧是灵山掌握兵权的说,他的话无不道理,若是当时奢比尸据守东边的关隘,想必如今我们正一筹莫展,青丘国完全被孤立在灵山和奢比尸大军中间进退两难。 “得知妖皇和九尾妖狐回到妖界,我立刻派出巫师告之奢比尸,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巫礼沉默不语停顿了片刻嘶哑的说。“等派出去的巫师赶到时已经为时已晚,十万奢比尸竟然被屠戮殆尽,这十二祖妖之一的九尾妖狐果然非同小可。” “奢比尸愚蛮根本没有领会让其攻伐青丘国的原因,只有拖出青丘国我们才能先一统妖界以西的区域,奢比尸也不想想那青丘国的妖狐是妖力极其强大的妖族,一旦被激怒又岂是十万蛮妖所能抵挡。”巫彭声音冰冷的说。“如今招致灭族也是咎由自取。” “你们可知道在九尾妖狐身旁的是谁?”第一次听到斗篷的声音,厚重而威严想必不是什么小角色。 其他十巫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斗篷,这灵山十巫如此高傲的妖族似乎在这斗篷面前很敬畏。 “奢比尸倾尽全力想要一举攻下青丘国,当时我并不知晓妖皇和九尾妖狐已经回到妖界,九尾妖狐是十二祖妖之一,守护其中一个金人,九尾妖狐离开妖界的时候那金人多半应该藏匿在青丘国,若是能攻下青丘国也未尝不是好事,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金人,妖狐一族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妖力,可终究需要依赖神木的妖气,早晚会因为妖气减弱而不堪一击。”斗篷一动不动的对其他巫师说。“可我却在奢比尸和青丘国的决战中见识到不该出现在妖界的上古神力,那是五大神皇才能拥有的力量。” “五大神皇?!”灵山十巫顿时面面相觑的对视愕然的看着斗篷。 “我见到能焚烬一切的冥焰,还有可以随意召唤的阴王,那是主宰冥界的冥皇所能拥有的神力。”斗篷停顿了片刻语重心长的说。“不过庆幸的是那神力似乎还不完整,否则我如今不可能还能坐在这里,但是你们最好别再掉以轻心,以为控制住神木便能高枕无忧,如今妖皇和冥皇一同出现在妖界,稍有差池恐怕不是一句功亏一篑那么简单,其他妖族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你们灵山十巫杀了九尾妖狐的族类,我是亲眼看见那九尾妖狐下令对奢比尸灭族,想必到时候这灵山怕是要用你们的血来染了。” “冥皇……”巫礼一脸凝重心有余悸的说。“若是冥、妖二皇如今联手那大事不妙,我们目前统领的大军完全不可能是这两个神皇的对手。” “所以你们才要庆幸面对的还不是真正的冥、妖二皇,再不抓紧时间这妖界怕是再没有你们灵山一族。”斗篷声音变的冰冷不慌不忙的说。 “浩劫之后妖皇便离开妖界,据说是和冥皇一同放弃上古神物入六道轮回,妖皇的万妖之力便存放在十二祖妖身上,一旦重新收服十二祖妖便可拥有无上的万妖之力,看来妖皇突然重返妖界就是为了重新降世。”巫朗忧心忡忡的说。 “有些事你们还不知晓,妖皇已经得到封神图,而且十二祖妖之中烛九阴和九尾妖狐还有雨师屏涟定会臣服于妖皇,妖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这三个祖妖身上得到存放的妖力,而且上古四凶之一的帝江也被妖皇收服进封神图中。”斗篷冷冷的对其他巫师说。“如今只剩下八个祖妖等着妖皇收服,看来你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一愣诧异的透过缝隙看着那斗篷,这人似乎知道很多妖界之外发生的事,魔皇如今被封印在冥界之底,唯一能帮魔皇做事的就只有入魔的芈子栖,可这斗篷分明不是她,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芈子栖外还会有谁会拥有魔皇的神力。 “妖皇回到妖界是为了取回万妖之力重新降世,那冥皇来妖界又是为什么?”坐在王座上的巫姑疑惑的问。 “冥皇在入轮回之前把幽冥之力放在冥界七宝之中,并且为了防止魔皇冲破封印便封闭冥界,唯一能开启冥界的只有冥界七宝之一的冥皇幡。”斗篷看向巫姑一清二楚的说。“冥皇幡在浩劫中碎裂成三段,那十二金人其中九个藏有无人能敌的四皇神力,而另外三个中藏匿的便是冥皇幡,冥皇来妖界和妖皇一样,也是为了真正降世取回幽冥之力,可当务之急就必须先得到开启幽冥的冥皇幡,因为剩下的冥界七宝都在幽冥之中,如今冥、妖二皇同气连枝一定会千方百计找寻藏匿于妖界的十二金人。” “妖界西极之地已经派出大军搜寻,几乎所有地方都找遍也没有查探到十二金人的下落,那十二祖妖也不见踪迹。”巫彭声音低沉一脸焦虑。“到现在为止我们才找到一个金人。” 我和银月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灵山十巫已经得到十二金人其中之一,不过听他们交谈的内容我也暗暗庆幸,看来灵山十巫也和我们一样并没有得到其余的金人,至少如今我手中还有两块青铜残片。 “那金人只能说是找到,里面的东西还为拿到手,还是先想想如何才能拿到里面的东西再说。”巫朗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九尾妖狐已回到青丘国想必其守护的金人里面的东西已经得到,十二祖妖中烛九阴和雨师屏涟早晚会拿出金人,这样一来十二金人中有三个已经在在他们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密谋 我们正听着大厅之中交谈的内容,忽然大厅外有守卫带着一个妖物急匆匆走进来,看那妖物的样子很是吓人,手上拿着九条绳子,头上长着尖锐的角,隆背血手,行动异常敏捷身有三只眼,老虎头身如牛。 银月和我压低身子她小声告诉我,这便是幽都国主土伯,其麾下有幽都的黑水大军,攻伐一目国的便是他,不过如今这土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看着土伯进去所有人都阴冷的盯着他,好半天才听见巫朗冷冷的声音,从谈话中我们才知晓土伯如此狼狈的原因。 原来巫谢预知感应到妖皇和银月还有其他人回到妖界,灵山十巫忌惮妖皇的万妖之力,但巫谢感知到妖皇并没有真正降世,可妖皇身上有与生俱来不同寻常的妖气,巫谢在灵山之巅占卜探知到妖皇的位置大概在妖界北方的女子国附近。 若是能在妖皇降世之前将其铲除那一切就变的简单,没有妖皇就再没有可以阻止灵山十巫的人,因此派出土伯统领麾下的黑水大军出灵山一路向北攻伐,势必找到妖皇若是能擒获回来当然最好,如果不行便就地诛杀。 土伯臣服于灵山十巫干的都是违背妖界法规之事,应该很清楚一旦妖皇降世自己罪大恶极难逃一死,便不遗余力北进誓要找到妖皇。 我和银月在外一听顿时大惊,开始是欣喜从灵山十巫口中探知到顾小小的踪迹,可灵山十巫竟然让土伯率黑水大军围剿,顾小小手中虽然有封神图可她终究还没有妖力,一旦被发现势必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我和银月连忙全神贯注听下去。 “妖界北境并无强大的妖族,而且如今妖界妖气大减,让你率军攻伐以你幽都的兵力北方根本没有能抵御你的妖族。”巫朗盯着土伯加重语气阴森的说。“妖皇回到妖界一旦取回万妖之力,我灵山十巫是必死无疑,你攻伐那么多妖族手上沾满妖血,以为就能独善其身?” “女子国是凡妖,你黑水大军非但不能攻下竟然还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你好歹也是幽都国主,区区凡妖之国的攻伐不下你竟然还有颜面回来。”巫彭不屑一顾的盯着土伯冷冷的说。 “此处攻伐北境我黑水大军势如破竹攻无不克,按照巫谢大巫师的吩咐长驱直入兵临女子国,大军并非是被女子国的凡妖打败,而是……”土伯蠕动一下喉结心有余悸的停顿。 “妖界北境根本没有强大的妖族,女子国素来与其他妖族无往来,就算你大军压境也不会有妖族驰援,你不是被女子国打败那你为何麾下黑水大军伤亡过半,仓皇逃回灵山?”巫礼藐视的看着土伯阴冷的问。 “我遇……遇到……祖妖。”土伯断断续续担惊受怕的回答。 不光是大厅中的灵山十巫,甚至在外面的我和银月一听土伯这话顿时一惊,巫礼连忙走到土伯身旁一脸严峻的问。 “你在北境遇到祖妖?是什么祖妖?” “黑麒麟。” “……”大厅之中顿时鸦雀无声,我看见灵山十巫相互面面相觑的对视,好半天才听见巫朗若有所思的说。“黑麒麟是十二祖妖之一,而且妖力无边威力惊人,但黑麒麟是上古神兽虽在妖界却从不过问妖族之间的事,甚至从来都没有谁真正见到过黑麒麟,你攻伐女子国那黑麒麟为什么要击溃你黑水大军?” “黑麒麟出现必有祥瑞,据说除非有王者出现黑麒麟才会显世……”巫彭迟疑了一下看看其他人低沉的说。“黑麒麟突然出现在北境难道妖皇真的在那边。” “不!骑在黑麒麟上的绝对不会是妖皇。”土伯摇着头很肯定的回答。 但他话音一落几乎大厅之中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同时看向他,巫礼瞠目结舌半天才说出话来。 “黑麒麟是十二祖妖之一,其妖力深不可测你的黑水大军若是败在黑麒麟的妖法之下还情有可原,可你说有人骑在黑麒麟背上,除非是妖皇还有谁能驾驭的住这祖妖?” 土伯蠕动了一下喉结心惊胆战的说,当时黑水大家已经兵临女子国,面对毫无妖力的凡妖攻下女子国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就在大军发起攻击的时候,一个骑着黑麒麟的人出现,当时土伯和麾下大军也都震惊不已,土伯当然知道黑麒麟是妖法无比的祖妖,可竟然有人能骑在黑麒麟的背上,而且黑麒麟分明是心甘情愿臣服于那人,万般无奈土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攻击,原本想着借助黑水大军围攻或许还有胜算。 谁知那黑麒麟凶残无匹,口中烈焰焚天大军顿时陷入火海之中,而那骑在黑麒麟背上的人竟然能驾驭雷电,万千神雷从天而降威力惊人黑水大军根本无法抵挡,那人驾驭黑麒麟一己之力便击溃大军,黑水妖族完全闻风丧胆根本不敢与之抗衡,能逃回灵山已是万幸。 “能驾驭雷电?”巫朗眉头一皱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上古洪荒中能驾驭天雷的只有洪荒四方神帝蓐收,可据我所知蓐收在浩劫中战亡后便入幽冥,现在应该不可能出现在妖界才对。” “那人可是一身金甲,手持双锏额头上有开有一眼睛?”一直默不作声的斗篷忽然很平静的问。 “是的,是的,那人额头上的确有一只眼睛,射出电闪之光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不知道有多少黑水妖物在那电闪之光下灰飞烟灭。”土伯一个劲的点头心有余悸的回答。 “那叫傲天目。”斗篷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气平和的说。“和妖皇一同入妖界的除了冥皇之外还有其他人,而骑在黑麒麟上的是神界雷祖。” “是他?!”巫彭一听顿时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的说。“浩劫之中他还是神界天神,统领神兵神将和魔皇大军交战,力战不退勇猛无匹,后来冥皇和妖皇率领亡魂大军和十二祖妖与魔皇决战时,他也统帅神兵驰援,在那场决战之中黑麒麟心甘情愿成为他坐骑,后来神皇划分三界他便被赦封为雷祖,居于九天之上的神霄玉府,神尊之号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他们说的是闻卓,我和银月在外面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中暗喜,一来闻卓还安然无恙,二来他竟然在妖界之中遇到曾经的坐骑黑麒麟,那是守护金人的十二祖妖之一,想必闻卓如今已经得到金人中的东西,听土伯的描述闻卓如今应该在妖界北境,而顾小小也应该在那个方向。 有闻卓在北方灵山十巫如今怎么也不敢冒然北进,巫朗慢慢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心思缜密的说。 “北方有神界天尊又得到黑麒麟相助,若是不及时剿灭日后定成大患,万一北方和东方一样所有妖族同仇敌忾联合起来,那灵山便会两面受敌。” “巫真派出尸鸠前往青丘国那边查探,九尾妖狐在剿灭奢比尸后便迅速占领东面的关隘,并派出妖狐联系东方各个妖族,如今已经在青丘国聚集,妖狐一族妖力强大再加上汇集的大军足以和我们的抗衡,若不是灵山天堑怕九尾妖狐早就举兵攻伐。”巫礼点点头声音低沉的说。 “青丘国的九尾妖狐想要集合东方的妖族抵抗,这也好,免得还要各个击破,她不是想要一战吗,如今妖气越来越弱,他们聚集在一起我们刚好也省了时间。”巫彭一脸凶狠声音阴沉的说。 “如今发兵会不会太仓促,青丘国那边比较有妖力强大的妖狐一族,在加之汇聚在青丘国的其他妖族,数量上我们并不占据优势,而且九尾妖狐是祖妖之一,一个黑麒麟就能让黑水大军伤害过半,这九尾妖狐的妖力绝对不在黑麒麟之下,万一有什么闪失若是兵败青丘国的妖族联军便可长驱直入攻下灵山。”坐在王座上的巫姑谨慎的说。 “原本还能指望等神木慢慢枯萎,妖气减弱后再大举攻伐,可是若再等下去,进入妖界的可并非妖皇一人,如今知道的就有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冥皇,还有能让祖妖都降服的神尊,其他人想必来头也不会小,一旦让这些人汇聚在一起,妖族赖以生存的妖气这些人可不需要。”巫礼沉默了片刻深思熟虑的说。“所以必须先发制人趁早攻下青丘国,只要能打败九尾妖狐从此妖界东面便一马平川再无险阻。” “这些人随同妖皇回到妖界,一定是为了那十二金人,本指望你们可以提前找到十二金人,可到现在才找到一个,黑麒麟既然已经降服那神尊,想必黑麒麟守护金人里面的东西也被那人得到,在加之九尾妖狐和雨师屏涟还有烛九阴,这三个祖妖定会把金人拱手奉上,如今他们至少已经拿到四个金人,长此以往早晚会聚齐十二金人,到时候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累述。”斗篷终于站起身威严的说。“我受命前来协助你们,若有差池你们担当不起,那金人就算无法得到也绝对不能留给他们,必要的时候毁掉你们手中的金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鸡儆猴 我和银月一听心中暗暗大吃一惊,这斗篷神秘人果真是冲着十二金人出现在妖界,而且看的出灵山十巫对其言听计从,如今看形势有变就退而求其次,那十二金人中的青铜残片必须聚齐才能重铸九州鼎,而嬴政那九颗拥有四皇之力的魂魄精珠便在其中,一旦被毁去其中一个,就不能让嬴政重生。 “我还是认为如今发兵有些仓促,那十二金人的下落没有谁知晓,他们暂时得到其中几个也无济于事。”巫姑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她似乎对发兵的事一直犹豫不决。 “知道十二金人的只有巫咸,当年金人由一目妖族铸造好之后便是由巫咸藏匿并安排十二祖妖守护,他手中有一张十二金人藏匿地点的图,可我找遍整个宫殿也不知所踪。”巫朗双眉紧皱焦虑的说。“原本想从巫咸口中得知那图的下落,可谁知道他竟然察觉了我们的秘密,万般无奈只有把他锁在黑渊之底。” “他可有说出那图的下落?”斗篷漫不经心的问。 “巫罗一直在逼问,巫罗的手段你们都清楚,这灵山谁不知道落在巫罗手中生不如死,可巫咸竟然一个字也不肯说。”巫礼摇摇头回答。 “既然不说那留着他就没什么用了,他知道的秘密九尾妖狐他们也想得到,前些日子有妖狐从灵山地牢逃脱,想必如今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青丘国那边,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出巫咸,一旦巫咸被救出的话,那十二金人想必很快便会被他们找到。”斗篷抬起头依旧看不见面容,绝决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除掉巫咸免留后患。” 在灵山十巫的面前斗篷用的语气是明亮而不是商量,我和银月一听心中大惊,斗篷接连做出的决定毁掉金人和杀掉巫咸,分明是为了不让我们得到不惜销毁。 “巫……巫咸还不能杀。”巫姑惶恐焦急的说。 其他巫师都默不作声看得出并不反对斗篷的命令,唯独巫姑还敢反驳,她话音一落所有巫师都一言不发埋下头,斗篷慢慢转过身盯着巫姑不以为然的问。 “国主给我一个不杀巫咸的理由?” “巫咸……巫咸在我们手中才迫使屏涟放逐到大荒沧海,若是她得知巫咸死在我们手中,那她一定会恢复神木到时候对我们麻烦就大了。”巫姑看上去有些慌乱,迟疑了一下紧张的说。 “你认为现在还是之前,只需要等着那些妖族衰弱便可征伐妖界吗?”斗篷缓缓向巫姑走去声音越来越严厉。“留下巫咸仅仅是因为他知晓金人的下落,至于用他来控制雨师屏涟如今已经变得无足轻重,既然他不肯说出金人的下落,还留着他有何用。” 大厅中的巫师全都不敢言语,巫姑见斗篷走近虽然面色惧怕,但似乎很看重巫咸性命,居然还敢辩驳。 “巫咸性格刚毅不会屈服,巫罗那些刑罚对其他人或许还有用,但巫咸断不会因为那些皮肉之苦而和盘托出,我或许有办法让他说出来。” 斗篷听到巫姑这话顿时停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盯着巫姑忽然淡淡一笑,那笑声和这人一样难以捉摸。 “你真有办法让他说出金人的下落?” 巫姑肯定的点点头。 “好,那就给你一天时间,若是你从巫咸口中问不出金人下落,他就必须得死,而且……”斗篷注视着巫姑冷冷的说。“我要你亲手杀掉他!” 巫姑一愣嘴角蠕动一下终于默默的点头答应。 看得出大厅中的灵山十巫很清楚这斗篷是言出必行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心里应该都明白,这斗篷让他们最忌惮的地方便是,不但能说出来而且还没谁能阻止他,可见这斗篷的法力绝对高出灵山十巫太多,否则会如此畏惧。 “十天以后你们灵山十巫挥军东伐,无比要在青丘国把所有还胆敢反抗的妖族全都歼灭,十天!十天之后的妖气会更弱,这一次你们若是再有差池……” 斗篷俨然才是这里说话最有威信的人,他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但我和银月一听心中暗暗着急,巫咸必须要救而且一定要在灵山十巫的大军进攻前离开,否则青丘国聚集的妖族会因为无力反抗而被肆无忌惮的屠戮。 土伯因为兵败看样子诚惶诚恐,听到十天之后要大举攻击青丘国,正想转身离去休整伤亡惨重的黑色大军,被那斗篷叫住,我发现斗篷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土伯,现在依旧看着巫姑。 “我许诺过你们一旦大功告成,这妖界便是你们灵山十巫的,想想坐拥妖界在这灵山受万妖膜拜的场面,是不是比委身于人当一个区区近卫要好的多。” “我们十巫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重托,定会拿下妖界。”巫朗埋首心悦诚服的说,其他巫师也跟着把头埋下,看上去对斗篷十分敬畏。 原来这斗篷是许诺让灵山十巫一统妖界后独自称皇,难怪这十巫才会不遗余力心甘情愿沦为爪牙残杀同族,这等见利忘义之辈看在眼里只感觉厌恶不耻。 “我有说过灵山十巫就是你们吗?”斗篷转过头冷冷的对巫朗说。 …… 大厅之中顿时一片死寂,巫朗茫然的和其他巫师对视,应该是一时间不明白斗篷这话的含义。 “我许你们坐拥妖界是因为你们还能胜任,这灵山之中巫师不计其数,对于我来说谁是灵山十巫并不重要,我想谁是谁便是十巫,做对了自然让你们功成名就,若有差池……”斗篷停留一下,慢慢转身重新看向巫姑。“既然有赏就有罚,若有差池对于我来说灵山十巫永远都在,只不过换几个人而已。” 斗篷话音一落,慢慢向后抬起手,我们在外面顿时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后透过缝隙看见之前被叫住的土伯整个人慢慢悬浮起来,任凭土伯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一道白光从土伯身体中穿透,那白光犹如一把炙热的利剑灼烧着土伯的身体,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当无数道白光突如其来的在土伯身上闪耀时,我们看见土伯那生不如死痛苦扭曲的脸,口中发出极其痛苦的哀嚎,然后那些白光灼伤的地方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相互汇聚在一起,耀眼的白光中土伯被化成一摊灰烬,散落在大厅之中。 “做不到就是失败,对于失败的人就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斗篷的话回荡在大厅之中,我想也刺在那十巫的心里,我和银月都大为震惊,这斗篷的力量实在强大到超出我们想象,那土伯好歹也是灵妖麾下能统领黑水大军想必妖力非凡,竟然在斗篷面前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被斗篷不费吹灰之力就灭杀当场。 斗篷让土伯灰飞烟灭,看似是责罚土伯征伐北境损兵折将,实则是在警告灵山十巫,在这斗篷的眼中,灵山十巫不过是一个称谓,谁是十巫对于斗篷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斗篷能指点任何一个巫师接替十巫的位置。 斗篷不过是在杀鸡儆猴,言外之意很明确若是灵山十巫做不到斗篷要求的事,下场只会和土伯一样,斗篷看着巫姑想必也是在警告她,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若巫姑从巫咸口中问不出十二金人的下落,非但巫咸会被处死,巫姑也难辞其咎一样会被诛灭。 这斗篷是在责罚之前巫姑竟然敢当众反驳,看得出斗篷是一个拥有绝对权力和威严的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和忤逆自己。 留给我和银月的时间也仅剩下一天,看着斗篷说完之后步伐高傲的转身离开大厅,整个大厅中鸦雀无声,想必这些巫师心中如今寒凉无比,巫彭重重叹了口气说要抓紧时间整军备战,看样子他们对斗篷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 巫朗好半天也忧心忡忡一脸惶恐不安的离开大厅,只剩下巫姑还呆坐在王座上,一脸的慌乱和懊悔,但很奇怪我从她眼神中竟然没有看出惧怕,更多的似乎是担心和紧张。 在王座上坐立不安样子有些六神无主,我的目光落在她旁边的托盘上,上面摆放着一些令牌,想必那就是下到黑渊的令牌,每日给巫咸送去食物必须先到此取得令牌。 巫姑在王座上心神不定深吸一口气对巫礼说,她现在就去黑渊劝说巫咸,巫礼在旁边无可奈何的叹气和巫姑一同离开。 等大厅之中没有人,银月连忙敏捷的闪身进去,找到可以让我们去黑渊的令牌,然后和我快速离开宫殿,路上银月忽然意味深长的对我说。 “那斗篷的法力好奇怪,但……” “但什么?”我看银月欲言又止好奇的问。 “说不出来,浩劫之中我与魔皇交过手,魔皇神力实在太强大,那斗篷虽然是魔皇的爪牙,可所用的法力似乎和我见识的魔皇神力有些不太一样。” “不一样?”我大为不解的皱眉有些不明白银月的话。“有什么不一样?”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银月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说。“先别管这些,当务之急必须先救出巫咸。” 第一百五十六章 钩蛇 从宫殿出来已是白天,不久就看见两个端着食物的巫师前往宫殿取令牌,银月亮了令牌告之国主吩咐今日食物由我们送到黑渊,那两个巫师听见后欣喜若狂似乎很惧怕去那黑渊的样子,没有丝毫质疑便将手中的食物交给我们。 因为手中有令牌一路畅通无阻,从木栏下慢慢被放下,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头顶上的光亮在我们眼中变成很遥远时,木栏停在黑渊之底,四周有微弱的火盆勾画出这里的轮廓,黑渊下面的空间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迎面而来全是潮湿血腥的味道,脚下的泥泞在微弱的火光中才看清是满地的血泊。 这些应该都是被残杀妖族用来血祭的鲜血,四周到处都是只剩下骨架的尸骸,我明明记得血祭是把割颈的妖族推下黑渊,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也应该粉身碎骨,可除了森森白骨我始终没看见皮肉。 沿着火光照亮的通道一直前行,黑渊之底实在太巨大和空旷,以至于这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能传递到很远的地方,走了没多久我和银月就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 前面的火光似乎要明亮一些,我和银月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靠近过去,那火光的深处是一处宽敞的祭台,一个青袍巫师气喘吁吁表情无可奈何的从祭台上走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条僵硬的蛇,随意的扔在地上,我和银月看见这样的死蛇已经有很多。 银月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告诉我,那巫师便是灵山国掌管刑罚的巫罗,他旁边的石台上凌乱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和刑具,每一个上面都血迹斑斑,想必都被巫罗使用过,刑具的旁边有一个笼子,里面蠕动的全是五彩斑斓形状怪异的蛇,那蛇尾部分叉悬有两个肉刺的钩,身上鳞甲也是如此形同鱼钩的弯刺。 “一天时间,你看他这个样子一天时间就会说出十二金人的下落?”巫罗戴上厚厚的妖皮缠绕在手上,似乎他对这笼子中的蛇也忌讳莫深,小心翼翼拿起一条,蛇在他手中不停蠕动张开的嘴布满尖牙,然后转身看着巫姑有些无力的说。“所有刑法我都用过,可他从被禁锢在这里就没说过一个字。” “你……你对他用钩蛇?!”巫姑盯着巫罗手中的蛇震惊的问,声音中透着一丝懊悔的愧疚。 “灵山所有的刑罚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我只能用钩蛇。”巫罗声音阴森的回答。“真不知道他那颗心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即便用这钩蛇到现在我还没听他有过声响。” 我感觉银月的手抖动一下,回头看见她一脸吃惊和心痛,极其小声的对我说,钩蛇是凶兽别看不大但猎食手段极其残忍,被钩蛇扑食到的妖物会被钩蛇尖锐的牙齿在身体上咬出一个洞,钩蛇便从这个洞钻入妖物身体中,因为钩蛇身上有倒钩的鳞刺,一旦进入后就再也拉不出来,钩蛇会在妖物体内开始撕咬吞噬,直到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 “我每天放一天钩蛇在他身体里,看着钩蛇在他体内咬食,直到命悬一线,再把钩蛇取出来,这样的酷刑即便是再嘴硬的人也难以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可你看看我都用了多少条钩蛇。”巫罗指着旁边被他从巫咸身体中挖出来的钩蛇对巫姑说。“还好有巫既的丹药能让他恢复血肉,每天这样周而复始的折磨他,要说他早就说了,就一天的时间我劝你还是别抱希望。” 巫罗一边说一边抓着钩蛇向祭台走去,我和银月看见祭台上被铁链穿透四肢紧锁的巫咸,应该事忌惮巫咸的巫法,即便是灵山十巫合力制服巫咸也不敢怠慢,生怕巫咸逃脱便用如此惨不忍睹的刑具将其锁困在此。 巫咸身上伤害累累,浑身上下看不到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身下全是斑斑血迹,还有不断从身体中滴落下来的鲜血,两只眼睛如今只剩下两个流淌着黑血的窟窿。 “他……他眼睛呢?”巫姑瞠目结舌震惊的问。 “眼睛……”巫罗看了看巫咸回头对巫姑低沉的说。“从把他锁在这里,我日夜不停对他用各种刑罚逼其说出十二金人的下落,可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直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睛我看的心烦意乱,所以……” 我和银月心中暗暗一惊,我能感觉到银月此刻的愤怒和戾气,巫罗在逼问巫咸的过程中应该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竟然活生生把巫咸双眼挖了出来。 “谁让你伤他眼睛的!”巫姑突然暴怒的大声斥责,我看见巫姑的手也在不经意的抽搐。 “巫朗说过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也要从他口中得知十二金人的下落,这事当时你也在场,怎么今天反倒是问起我来了?”巫罗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只同意你逼问他,从来没允许你这样对他!”巫姑声音慌乱而急促。 “允许?你不允许?”巫罗拿着钩蛇从祭台上转身走下来,站在巫姑的面前用嘲讽的语气说。“你还真当自己是灵山国主,你不允许我就不能去做?你要真有这样的权利也不会来这里,别忘了如今在灵山能说允许和不允许的只有那人,你今天还是国主,不代表明天还是,或许下一个被锁在这里的人就是我,或者是你……” 巫罗提起手中的钩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妖物蠕动着五彩斑斓的身体令人恐惧,加重语气对巫姑冷冷的说。 “我们之所以现在还是灵山十巫,只不过是因为对那人要有用,一旦我们失去价值的时候,你认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别管其他人了,管好自己吧,从他口中问不出十二金人的下落,我和你还有机会走出这黑渊之底?” “他什么性格你难道还不清楚,莫要说是这钩蛇,你便是用再凶残的刑罚对他,只要他不愿意说的事绝对半个字都不会吐出来。”巫姑愤恨的盯着巫罗严厉的说。“让我来问他或许还有转机。” 巫罗冷冷一笑并不阻止,把钩蛇放回到笼中拿出一颗丹药交给巫姑,告诉她这是巫既配的药能让已经昏迷的巫咸清醒过来。 巫姑接过药走上祭台轻柔的放进巫咸嘴中,片刻后巫咸终于缓缓苏醒过来,我看见巫姑颤巍巍抬起手心痛不已的擦拭巫咸脸上的血渍。 我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关系匪浅,明显巫姑并不愿意伤害巫咸,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会和其他十巫同流合污。 “巫姑……”虚弱不堪的巫咸虽然看不见,但想必从触摸自己脸颊的手便猜到面前是谁。 “哼,果然还是你有办法,百种酷刑没让他吱声,你一来竟然就能让他开口。”巫罗在旁边冷嘲热讽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这又是何苦,灵山十巫一直以你为首,我们所做一切也是想让灵山在妖界崛起,到时候你依旧是国主,不!你便是能坐拥妖界的妖皇,只要你说出十二金人的下落,从此我们灵山十巫便不用再委身于人,当妖皇难道在你心中不及区区近卫?”巫姑心痛不已的擦拭巫咸脸上的血渍苦口婆心的说。 “妖皇治下妖界各族共荣没有纷争和残杀,就是因为妖界之中从来没有贪婪和**,为了坐拥妖界不惜残杀妖族,手中沾染着同族的鲜血即便当上妖皇又能如何,从此妖界便纷争不断。”巫咸即便被折磨残害成这样,似乎对巫姑没有半句怨言,义正言辞的说。 “我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灵山巫族在妖界崛起,从来没有想过反叛和忤逆于你,你始终都会是灵山的国主,将来的妖皇,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坚持不肯把十二金人的下落说出来。”巫姑心急如焚的问。 “我眼睛瞎了,可心没有瞎,想必你们现在也应该明白,这灵山还是不是我们巫族的灵山,妖皇在的时候我们还是地位尊崇受各个妖族敬仰的灵山十巫,可如今你们见利忘义助纣为虐残害同族,在妖界早已声名狼藉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你们真能坐拥妖界,可永远不过是别人手中操控的傀儡,你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名望和权利,而是灵山十巫的荣耀。”巫咸遍体鳞伤即便说话都显得吃力。 “如今妖界以西已经被征服,十天之后大军便会挥军东征,你应该很清楚没有神木的妖气,没有妖族可以抵挡大军,这妖界被征服是早晚的事,你即便不肯说出十二金人的下落,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巫姑忧心忡忡焦急万分的劝说。 “神木没有妖气?”巫咸猛然抬起头那两个漆黑的眼洞对着巫姑。“你们竟然毁掉神木?那是整个妖界赖以生存的东西,一旦神木有事整个妖界都会危在旦夕,多少妖族会因此丧命衰亡,难道你们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 “我们没想过要赶尽杀绝,妖界入口已经被开启,只要愿意归顺的妖族自然会有办法让其活下去,若是冥顽不灵的那就只有……”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惜让整个妖界岌岌可危,浩劫你也经历过,死了多少妖族才换来太平,难道你已经忘的一干二净,如今你们所作所为可有想过后果,或许你们真的可以坐拥妖界,可届时恐怕不单单是妖界的事,其他各界都会再起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由爱生恨 或许是巫咸的话触动了巫姑,我看见她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可很快那种懊悔又变成担心,都忘了巫咸浑身伤痕累累,急切的一把抓住巫咸的手,心急如焚的说。 “那人说若是你再不说出十二金人的下落,就会处死你,我不管什么血雨腥风也不在乎尸横遍野,你就当是为了自己,我求求你说出来,你坚守的这个秘密难道比你性命还重要?” “你来我就已经知道结果,我并非不怕死,我也想活着,还有很多事值得我去做,可我说出十二金人的秘密就意味着金人中蕴藏的神力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得到,届时便又是一场浩劫,不过已经没有谁还能阻挡。”巫咸心平气和毫无畏惧的回答。“我一人苟且却要无数生灵涂炭,巫咸活着也有愧于心,与其终日惴惴不安还不如一死了之,何况……你认为我即便真的说出来便能换来性命?” 我和银月在暗处听到巫咸的话无不为之动容,他的大义凛然和视死如归让我由衷的敬佩,巫姑被巫咸的话说的无言以对,见巫咸态度如此坚定不移,加重语气说。 “你以为守着十二金人的秘密就能天下太平?那人即便得不到十二金人又能怎么样,只要统一妖界再杀掉你之后,就再没有谁会得知十二金人的下落,即便是妖皇也不知晓,失去万妖之力的妖皇和无法去冥界的冥皇根本不足为据,你不想看见浩劫再起,事实上你说不说都阻止不了,又何必平白无故搭上性命!” “巫咸在此已经竭尽所能,后面林林总总我左右不了,但至少巫咸问心无愧。”巫咸的声音忽然变得缓和透着一丝恳求。“我知道怕是离不开这黑渊之底,我知道你会来,不过你来的时候也意味着我的时间到了,坚持到现在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 “等我……”巫姑脸上泛起悸动和感慨,嘴角蠕动一下。“你真是因为在等我来?” “十巫之中你品性单纯无欲无求,你和十巫背着我助纣为虐,我想只不过是你一时蒙蔽心智,绝非是你本意,我与你素来交情颇深,巫咸等你来因为有一事相求。”巫咸点点头吃力的说。 “求我什么事?”巫姑抿着嘴心痛不已的问。 “神木既然被毁,想必十巫已经攻下雨师国,我和雨师国主屏涟曾经有约游历妖界四海为家,看来巫咸怕是兑现不了这个承诺,屏涟和神木共存一旦屏涟有事神木也会枯亡,想必你们暂时还不敢对她怎么样。”巫咸的胸口起伏说话很吃力,用尽气力诚恳的对巫姑说。“若是你还念及我们交情,帮我救出屏涟告诉她我暂时不能赴约了。” 我在大荒沧海见到屏涟,她为了巫咸安危宁愿违背妖皇信任的托付不惜赌上整个妖族的存亡自我放逐,而此刻巫咸明明知道大限已至,心中所想并非生死存亡,而是对屏涟的承诺,可见这两人之前的感情有多深厚。 可这话落在巫姑的耳朵里,我看见她之前脸上的心痛瞬间凝固住,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指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抽搐,脸上的神情慢慢变的凝重和恶毒,我再也看不到她的懊悔和不忍,剩下的只有愤恨和妒忌。 巫罗冷嘲热讽的冷笑在巫姑身后响起,他手中拿着一把刑刀,一边用手指拨动刀刃一边幸灾乐祸的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到现在怎么还不清楚,他心里只有雨师国的屏涟,你到现在还指望他能回心转意真是可笑,别忘了,你可是灵山的圣女,按照灵山的规矩圣女和国主是要婚配的,你一直尽心尽力留在他身边,可他却自始至终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不惜放弃国主叛逃灵山也要和屏涟在一起,你当时也是不想成全他和屏涟才和我们联手禁锢住他,怎么……现在心软了?哈哈哈,不过即便你心软又能怎么样,到最后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个夺去被该属于你一切的女人。” “闭嘴!”巫姑大声呵斥身后的巫罗,声音中的怨恨溢于言表。 “巫姑,我知道这对你不公,按理说我的确应该迎娶你,可是感情上的事不是规矩能左右的,我和屏涟情深意重,我放弃国主之外,并不是背叛灵山。”巫咸歉意的对巫姑说。“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但那仅仅是亲情并非是两情相悦的感情,我也想看见你有好的归属,但这个归属是我给不……”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巫姑大声冷冷的打断巫咸的话,怨气难以宣泄。“你是灵山国主明明知道必须迎娶圣女,你却告诉我只当我是妹妹,你可知道每次你游历妖界救治其他妖族时,我终日在灵山之巅翘首以待等你回来,浩劫的决战你重伤危在旦夕,是谁不眠不休守在你身边,不是屏涟,是我!我以为付出的一切你都会知道,我等着你迎娶我那天,可等到的却是你当着十巫宣布你要放弃国主与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巫咸心中你一直都是灵气乖巧的妹妹,我原本早就想放弃国主之位,可是妖皇离开妖界之后,灵山十巫要维护妖界的稳定,事关重大巫咸不敢有所差池,我知道巫朗一直想当国主,便有心把国主之位交给他,只怪我一直疏忽了你的感受,没有及时告诉你我的想法。”巫咸声音懊悔愧疚的说。 “疏忽……你一句疏忽就能让我所有等待和付出付诸东流,你一句疏忽就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其他女人浪迹天涯,我不是你巫咸,没有你这么坚决,我做不到,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被禁锢在这里,我甚至宁愿看你天天被生不如死的折磨,那种痛只不过痛在你身上,可我的痛却痛在心里,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和明白。”巫姑声音冰冷的对巫咸冷冷的说。“只要能不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可以!” …… 我和银月在暗处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总是感觉巫姑和其他十巫有些不太一样,她与十巫同流合污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由爱生恨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自己不能得到的永远也不会让别人永远,甚至不惜毁掉一样心爱的东西。 忽然我们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半天才看见一个黑袍巫师急匆匆走到祭台前。 “巫真大巫师派出尸鸠巡查灵山,在林间发现有异派往的斥候找到两具斥候的尸骸,身上的衣服被剥去,想必有妖族乔装已经潜入灵山,如今灵山正在大规模搜查。” 我们本指望能多一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巫真察觉,看来即便是救出巫咸想要离开灵山也难于登天。 “可有查探到是什么妖族潜入灵山?”巫罗一脸严峻的问。 “在林间发现妖狐的脚印,潜入灵山的应该是青丘国的狐妖。”黑袍巫师回答。 “在灵山可以抓获潜入的妖狐?”巫罗加重语气问。 “暂时还没有收获,巫朗大巫师让我立刻通知两位。” “知道了,你先回去。”巫姑冷冷的说。 可那黑袍巫师埋首并不立刻,巫罗眉头一皱盯着巫师问。 “还有什么事?” “巫朗大巫师让我转告国主,妖狐潜入灵山势必是来营救叛徒巫咸,无论如何不能让巫咸落入其他妖族之手。”黑袍巫师头埋的更低迟疑了一下说。“巫朗大巫师说若是国主从叛徒口中问不出有用的消息,以防万一就地处决叛徒巫咸,而且……” “别支支吾吾,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巫姑瞪了黑袍巫师一眼厉声的问。 “而且让国主亲手处决叛徒巫咸,大巫师巫罗从旁监刑。” “知道了,你先回去。”巫姑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和银月顿时一惊看样子灵山十巫也察觉到我们潜入灵山的目的,既然从巫咸口中得不到十二金人的下落,也绝对不会让我们知道,留着巫咸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黑袍巫师不敢抗命转身离开黑渊,旁边站立的巫罗慢慢走到巫姑身边,一直拿在他手中的那把刑刀如今递到巫姑的面前。 “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你,辜负你一番心意到最后还是想着别的女人,这样的人你为他情有独钟岂不是自己痛苦,杀了他便一了百了,不但可以出气而且也不会成全那个女人。” 巫姑手抖动的厉害,目光落在巫罗手中那把明晃晃锋利的刑刀上,迟疑了好半天手终于缓缓抬起。 “若是你下不了手,我倒是可以帮你,反正这事我干的多了,对于我来说再简单不过。”巫罗阴阳怪气的在旁边说。 巫姑冷冷的盯着一脸阴笑的巫罗,深吸一口气接过刑刀冷冷的说。 “不用,我自己动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迷途知返 我和银月立刻揪起心,巫姑由爱生恨完全被妒忌和怨恨蒙蔽心智,她亲手杀掉巫咸并非是因为所谓的权利,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法得到。 看着巫姑从巫罗手中接过刑刀,她整个人比那刀刃上的寒光还要冰冷,巫咸没有丝毫畏惧倒不是因为他看不见,我想是他的浩然正气让他无惧生死。 我和银月已经做好冲出去救巫咸的准备,可就在冲出去那一刻巫姑手中的刑刀猛然转身刺向身后的巫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和银月都始料未及,我先巫姑未必是幡然醒悟,而是到最后她对巫咸的眷恋终于超出了怨恨,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希望巫咸命丧于此。 巫姑距离巫罗很近,这么短的距离手中兴奋刀如此迅猛的刺出,巫罗绝对应该闪避不及,可刀尖却停在巫罗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任凭巫姑再怎么用力那刀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巫姑用震惊和慌乱的目光看下去,我和银月都看的清楚,她的手腕竟然被巫罗的手犹如一把铁钳般紧紧的抓住,在巫罗脸上慢慢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没有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如此精确的能防范住偷袭,除非…… 除非巫罗一直在提防着巫姑。 “我早告诉过你,若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把刑刀交给你时我也把你的命交在你手上。”巫罗手轻轻一曲我就看见巫姑脸上痛苦的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对这个叛徒念念不忘,那人早就来告诉过我,若是你到此有半点图谋不轨,就让我亲手处决了你!” 巫罗口中提及的那人应该是我们没看清面目的斗篷,看来斗篷早已看穿了巫姑的心思,知道她所做一切并非是和其他十巫一样心甘情愿的臣服,仅仅是因为对巫咸的怨恨,而这种怨恨并不足以让巫姑能对巫咸下的了手。 巫姑是圣女但仅仅是灵山名义上至高无上的一种象征,比起巫术和力量又岂是杀人如麻的巫罗对手,被巫罗料到她的偷袭并一招扣住手腕后巫姑就再无法动弹。 “巫罗,有什么冲着我来,和巫姑无关。”巫咸应该是从他们说话的内容知晓了经过,慌张的大声说。 “别急,一个一个的来,你不是视死如归吗,那我便成全了你,不过你应该还要感谢我才对,既然你当她是妹妹,我就让她陪你一起走。”巫罗不以为然的冷笑手缓缓往上抬,巫姑握着刑刀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对准自己胸口。 巫姑似乎已经预计到会有什么后果,忽然转头看向被禁锢的巫咸,声音懊悔愧疚的说。 “是我一时妒忌导致乱了心智,我早该提醒你留意他们,但我又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和屏涟远走高飞,是我把你害成今天这样,对不起……” “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和想法,巫咸愚钝为有察觉你一番情愿,若是早知道巫咸定会给你说清楚,今日也不会让你陪我枉死。”巫咸拼命挣扎,被铁钉穿透的四周顿时血流如注。 “不用这样情深意重,你们有很多时间慢慢谈。”巫罗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怜悯,手一用力刑刀已经抵在巫姑胸口。 住手! 我和银月冲了出去一左一右围住巫罗,可能是没想到这黑渊之底竟然要有其他人,巫罗看我们穿的衣服想必白袍巫师绝对不敢这样对他说话,立刻反应过来。 “你们应该就是潜入灵山的妖狐,妖狐一族精通幻化之术,既然来了何不露出真身。” 银月用妖法除去我们的伪装,巫罗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我身上打量了很久诧异的说。 “你不是妖界中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放了她,否则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的求我杀了你。”我左手展开上面冥焰顿时缭绕。 “冥界的人?!”巫罗眉头皱的更紧。 我听见对面充满暴戾和杀戮的持续低吼,九条白色的狐尾在巫罗身后招展,巫罗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九尾妖狐是妖界十二祖妖之一,起妖力惊人绝非巫罗能抗衡,想必是认出银月顷刻间脸色大变。 估计巫罗以为潜入到这里的不过是普通妖狐,没想到竟然是祖妖,他心中忌惮惧怕也深知绝非九尾妖狐对手,连忙挟持巫姑在胸前,扣住巫姑的手刑刀的刀尖已经刺入巫姑胸口,一抹鲜血顿时染红了巫姑的衣衫,我看见她痛苦却无力反抗的表情。 “真是难得想想已有很久没见到祖妖,千方百计下到灵山的黑渊之底……”巫罗挟持巫姑有恃无恐冷冷一下回头看看还在挣扎的巫咸。“你们应该是来救他的,真是有本事,守卫如此森严的灵山竟然让你们进来,还能到这黑渊之底。” 我和银月同时向前走了一步,巫罗警觉的向后一退,眼睛瞟着我手中的冥焰和银月那招展的九尾,冥顽不灵的说。 “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然后在处决这叛徒。” 巫罗一边说一边手稍微用力,没入巫姑胸口的刀刃有深了一点,涌出的鲜血更多,整个身前全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按理说灵山十巫残杀妖狐,在银月眼中此仇不共戴天,这巫姑本应该参与所有事,可她不过事为情所困难以自拔,而且到最后还心有悔意,银月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击杀这两人,但多半是对巫姑于心不忍,和我一同停在原地。 巫罗以为我们是投鼠忌器见我们不再逼近更加有恃无恐,手中已经多出一样东西,我认得那是灵山的号箭,想必巫罗是打算通知黑渊上面的灵山十巫。 一时间我和银月进退两难,进怕伤到巫姑退又担心巫罗放出号箭示警,一旦被灵山十巫察觉我们即便救出巫咸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国主……”忽然巫姑一脸懊悔的看向巫咸声音透着无限眷恋和不舍。“巫姑为情所困蒙蔽心智终铸成大错,如今迷途知返可惜已经为时已晚,自知无颜再苟活于妖界,是巫姑辜负国主期望,一直以来巫姑以为所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国主,没想到最终把国主害成这样,巫姑虽知道所作所为都是错的,但罪孽深重难以挽回,就让巫姑再为国主做最后一件事……” 我和银月对视还不明白巫姑要做什么,巫咸应该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大变。 “巫姑,不要……” 呲! 就在巫咸话还未说完,巫罗正准备放出号箭,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巫姑突然双手握紧巫罗的手,猛然一下把刑刀刺入胸口,那刑刀锋利无比顷刻间便完全没入巫姑的身体,我和银月没想到巫姑最后帮巫咸做的事竟然是自行了断,想必巫姑心中也很清楚,一旦让巫罗放出号箭就再没机会救出巫咸,她被巫罗挟持反而成了拖累。 这一刀不但让我和银月始料未及,就连巫罗也万万没有想到,只有巫咸从一开始便听出巫姑的意思,听见那刀刃没入身体的声音,巫咸悲愤欲绝两行黑血从被挖去眼睛的眼眶中流出。 当! 巫罗手中的号箭掉落在地上,他一脸惶恐和痛苦,眼睛中充满了绝望和震惊,突然松开巫姑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脸茫然的低头,我们这才看见他的胸口也是一大片腥红的血迹,而且鲜血从胸口不断的喷涌。 我看到从巫姑背后穿透的刑刀,长长的刀刃因为巫姑用尽全力,以至于从背后直直刺穿毫无防护的巫罗胸口,巫罗嘴角蠕动终于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几下后,到死也没闭上的眼睛一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号箭,直到瞳孔慢慢的扩散整个身体再也不动。 巫姑临死也未能瞑目,看着被禁锢的巫咸眼神中最后的色彩依旧是懊悔的亏欠和不舍的眷恋。 我和银月连忙走到巫咸身边,发现那些铁链刺穿他四肢,普通刀刃根本无法砍断。 “坚持一下我们救你出去。”银月心痛不已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巫咸说。 “霜华?!”巫咸欣喜的喊出一个名字。 “是我,是我,我回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久折磨。”银月不停的点头,巫咸曾经救过她的命,两人看得出交情匪浅,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银月正在的名字叫霜华,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叫她银月。 “别管我,你们救不走我的,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你们,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先走。”巫咸摇头坚定的说。 “屏涟被放逐到大荒沧海,就是因为灵山十巫那你要挟屏涟,她为了你安危不惜放弃神木和妖界,以至于妖界如今妖气大减,灵山十巫这才有机可乘。”我一边用冥焰烧断禁锢巫咸的铁链一边说。“我在大荒沧海见到屏涟,她还安好不过若是看不见你,屏涟不肯离开大荒沧海,如今整个妖界的存亡全都寄托在你一人的身上,所以无论如何必须救你出去。” “屏涟为了我放逐到大荒沧海!?”我们把巫咸从祭台上搀扶下来,他早已奄奄一息根本不能行走,靠在石壁边巫咸忧心忡忡的说。“她怎么如此不顾大局,这妖界众多生灵难道就不及我巫咸一人安危,现在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灵山十巫已经征伐并占领了妖界以西的所有地方,降服的妖族便被汇聚成攻伐的大军,不肯归降的便沦为苦役或是用来血祭。”我叹了口气焦虑的说。“青丘国已经集结了妖界东边的所有妖族,准备和灵山十巫决一死战,可是妖气越来越若,失去妖气的妖族导致妖力大减,恐怕在灵山十巫的大军面前未必能坚持多久。” “屏涟不在神木只会愈发枯萎,若是因为巫咸导致妖界覆灭,屏涟难辞其咎而我也死不足惜。”巫咸痛心疾首的说。 “你别怪屏涟,她对你情深意重才会如此,只要能救你出去一切都解决了。”银月宽慰的说。 “出去……没有那么容易。”巫咸虚弱的喘息声音低沉的说。“灵山十巫把我禁锢在黑渊之底,并非这里难以逃出生天。” “那……那是为什么把你锁在这里?”我疑惑的问。 吱…… 祭台那边传来铁链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我和银月立刻警觉的站起身,刚才被我熔断掉落在祭台上的铁链竟然被什么慢慢拖入火光无法照射到的黑暗中,那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黑渊之底格外阴森可怖。 然后…… 然后我们听见从那黑暗中传来的婴儿哭泣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婴 我看着那黑暗的深处传来的婴儿啼哭的声音在这黑渊之底令人毛骨悚然,而银月的脸上却写满了震惊和迟疑的惶恐,连忙搀扶起巫咸躲到一排石柱的后面。 我还想问什么看见银月把指头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焦虑,透过石柱之间的缝隙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祭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片漆黑中透出,直到一个面容狰狞吐着信子的巨大蛇头慢慢在火光中出现。 那蛇头应该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大的,若是那蛇张开嘴应该可以同时吞下五六个人,蛇身上覆盖着红黑相间坚不可摧的鳞甲,那凶残的眼睛敏锐的四处查探,我下意识蠕动喉结,每个人总有害怕的东西,我偏偏最怕的便是蛇,何况是这么大一条巨蛇。 很诧异这黑渊之底怎么会有这样一条巨蛇出没,而且那婴儿啼哭的声音便是从那巨蛇的嘴中发出,看上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我甚至刻意在控制自己的呼吸,生怕丁点的响动都会被那蛇察觉,我看见那蛇七寸的地方被捆缚着铁链,而另一端便是之前我用冥焰烧断禁锢巫咸的铁链,那蛇身体游弋拖着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查探一圈后应该是没发现有异常,那蛇的目光落在祭台上已经死去的巫罗和巫姑,猛然张开嘴咬起巫罗和巫姑的尸体抛在半空中,我还不明白那巨蛇这样做的目的,可就在尸体被抛起的那一刻,黑暗中突然透出八个一模一样但是稍微要小一些的蛇头。 左右两边各有四条,分别张开嘴准确无误的咬住巫罗和巫姑,两人瞬间便被撕裂的支离破碎,我甚至可以听见这些狰狞可怖的蛇尖锐牙齿咬碎尸骸骨头的声音,片刻的功夫两具尸骸便已经被那些令人恐惧的蛇吞噬的干干净净。 那些蛇在残忍的吃掉巫罗和巫姑后,通体开始闪耀出光芒,当光芒渐渐明亮我在石柱后面瞠目结舌的才看见这些巨蛇的样子,那一刻我分不清到底是一条还是九条。 九个蛇头竟然长在一个硕大的蛇身之上,中间的最大而左右两边各有四个蛇头,左边的是黑色,而右边的是红色,中间那巨大的蛇头则是红黑相间。 在背脊上那形状诡异的巨蛇竟然有一对巨大的肉翼,但被铁链捆缚和头部相连,想必和巫咸一样也是被禁锢在这黑渊之底,我忽然想起巫礼在黑渊上血祭,说祭祀的应该就是这九头蛇身的怪物,难怪那些灵山巫师对黑渊如此忌讳莫深,想必惧怕的便是我们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怪物。 在那九头怪物吞噬干净两具尸骸后通体发光,祭台深处的黑暗瞬间变的明亮,我这才看清这黑渊之底深处的全貌,这是一个宽敞空旷的洞穴,在那光线无法照射到的阴暗中枯骨堆积如山,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恶臭,想必这里确切的来说应该是眼前这怪物的巢穴,从那些枯骨就不难看出被其吞噬的妖物有多少。 难怪灵山十巫会把巫咸禁锢在这里,锁住巫咸的铁链和那九头蛇身的怪物相连,想要救出巫咸势必会惊动这凶兽,只是我很诧异为什么这凶兽居然一直没有吃掉巫咸。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一抹金光在那堆积如山的尸骸中闪亮,在黑暗中特别的醒目,我把头往前探了一些,借助九头蛇身怪物身上的光亮这才看清楚,顿时目瞪口呆激动震惊的说。 “金……” 我的嘴被银月捂住,可细微的声响依旧被那九头蛇身所察觉,顿时九个蛇头竖立起来,目露凶光四处张望巨大的蛇身向我们这边蠕动过来,我们屏住呼吸躲在石柱后面,身后便是令人毛骨悚然婴儿的啼哭声,巨蛇的信子就从石柱的缝隙中透进来,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上面的唾液滴落在我们面前的地上,顿时石块都被腐蚀掉若是滴落到身上怕是瞬间便会皮开肉绽。 庆幸的是那怪物并没有发现石柱后面的我们,蠕动着巨大的身躯游回到那堆积如山的尸骨之中,然后蜷缩在一起慢慢睡着。 “没想到黑渊之底竟然有这东西在。”银月心有余悸压低声音一边透过石柱的缝隙警戒一边小声的说。 “金人!我刚才看见金人……”我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嘴慢慢张开震惊的问。“金人都是由十二祖妖守护,既然金人在此那守护的祖妖也应该在,难道那九头蛇身的怪物也是十二祖妖之一?” “那是九婴。”巫咸点点头虚弱的回答。 我记得银月在给我讲述十二祖妖的时候曾提及过九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妖九首,此妖物是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 九婴是顾名思义就是有九个头,是水火之怪能操控上古妖火,和驾驭洪水,一旦九婴被触怒便会卷起惊涛骇浪的洪水和焚烬一切的烈焰。 就是因为九婴妖力无边危害极大才被妖皇发配至人迹罕至的大荒之地,那里长生不死终年荒芜任何妖族都不敢靠近,只听闻途经大荒的妖族传言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九婴那如同婴孩般哀怨的啼鸣,像是在警告任何胆敢僭越的人。 “九婴不是被妖皇发配到大荒之地,怎么会在灵山的黑渊之底?”银月压低声音问巫咸。 巫咸气若游丝的喘息好半天才吃力的回答,妖皇离开妖界之前曾命一目妖族铸造十二金人,并让巫咸妥为藏匿于妖界同时让十二祖妖镇守,那九婴在大荒之地也不安分,巫咸便想到灵山中的黑渊,这里深不可测九婴若是关押在此也不会祸及其他妖族,妖皇便将九婴关押在这里,同时让一目妖族铸造捆缚九婴肉翼令其无法飞出黑渊的铁链。 这铁链上有妖皇的万妖之力,九婴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开,巫咸便将其中一个金人安置于黑渊之底由九婴镇守,灵山十巫东窗事发后孤注一掷,合力控制巫咸后也将他锁于黑渊之底,为了防止有人潜入营救便把巫咸和九婴锁在一起。 一来那铁链任何妖物都无法破除,二来一旦有人靠近势必会惊动九婴,这九婴妖力无边连灵山十巫都忌惮惧怕何况是其他人,因为巫咸当时要驾驭十二祖妖所以妖皇在其身上留下可以令祖妖无法攻击的妖力,因此在黑渊之底九婴不能伤害巫咸。 而灵山十巫试图用巫法控制九婴为其所用,便血祭每日用抓获的妖族来祭祀九婴,这个嗜血残暴的凶兽因为肉翼被锁无法飞离黑渊,只能靠灵山十巫祭祀的妖族为食,久而久之便和灵山十巫潜移默化达成共识,只要提供食物便不会攻击灵山的巫师。 我想起和银月潜入宫殿听到灵山十巫密谋,斗篷责怪灵山十巫办事不利,到现在只找到一个金人,想必指的就是这黑渊之底由九婴镇守的金人,但听十巫和斗篷之间的谈话,似乎金人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取出。 “十巫既然知晓金人就在黑渊,为什么不取走里面的东西?”我疑惑的问巫咸。 “灵山十巫只不过和九婴达成共处的默契,说简单点便是灵山十巫提供食物,而换取灵山巫师在黑渊之中的安全,禁锢九婴的是妖皇并非灵山十巫。”巫咸吃力的对我小声说。“九婴是十二祖妖之一,能成为祖妖并不是仅仅因为这九婴相残扑食妖族,灵山十巫明明知道金人就在九婴身边,可一直没取出里面的东西,是因为没有谁敢靠近九婴,灵山十巫心知肚明一旦触怒九婴的代价,他们血祭九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畏惧。” 我眉头一皱实在想不明白这九婴除了看着令人可怕,凶残无比残暴血腥之外还有什么能令灵山十巫都如此忌惮的,明明那金人对灵山十巫如此重要,而金人就近在咫尺却迟迟不敢靠近丝毫。 “那你真是小看了九婴,能成为十二祖妖其妖力难以预计,这妖界之中的妖物都是传世神盘古开天地,生于生于天地初分之时,当时天地灵气厚若实质,不知产出多少强横的灵兽怪物,这便才有了现在的妖界。”银月一本正经的对我压低声音说。“这九婴于深山大泽之中,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 银月停顿了一下透过石柱的缝隙郑重其事的继续告诉我,这九婴是九头蛇身,和她的九尾一样,每一头即为一命,因是天地直接产出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已为不死之身,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就能恢复。 而且九婴妖力无穷能驾驭任何妖族无法抵挡能焚烬妖界一切的妖火,同时能召唤出惊涛骇浪的浊海,这浊海之中有沾染丁点便可致命的九婴剧毒,事实上九婴才是真正上古妖界之中当之无愧的凶兽。 第一百六十章 最深的恐惧 斗篷在大厅说的很清楚,如果得不到十二金人不惜毁掉,这金人里面的东西对我们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也必须拿到,可现在听银月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就在眼前咫尺的金人有多棘手。 我不在乎和这九婴正面对抗,事实上我心里也没有把握和胜算,至少银月在峡谷剿灭奢比尸的时候我见识过银月那无上的妖力,而这九婴和银月在某种程度上将如出一辙,除非我们同时击杀九婴的九个头否则一旦这祖妖被激怒反击,即便是这宽敞的黑渊怕是顷刻间会陷入水火交织的妖法之中。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有银月帮忙再加上我的冥焰和幽冥之力或许能制服这祖妖,可问题是这黑渊一旦有动静,势必会惊动上面的灵山十巫,现在最让我焦头烂额的不是如何制服九婴,而是拿到金人后该怎么出去。 唯一的办法只有原路返回,但前提必须是在灵山十巫没有察觉之前,那送我们下来的木栏就成了唯一的希望,所以我们必须在不惊动九婴的情况下拿到金人里面的东西,再坐木栏返回到黑渊上,至于怎么离开灵山就只能出去后再从长计议。 “我身上有妖皇留下的妖力,祖妖不能伤到我,可我如今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行走……”巫咸虚弱的说,他四周被铁链穿透而且全是伤痕累累早已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靠近九婴。 “我去。”银月深吸一口气说。 巫咸摇摇头连忙阻止银月告诉她,切莫低估了这九婴的实力,九婴被禁锢在此早已狂暴不安,灵山十巫都对其心有余悸终日靠妖族血祭来平息九婴的怨愤,虽然银月的妖法和九婴一样,但是两个祖妖交手势必惊天动地,灵山十巫一定会察觉到九婴被激怒,那就说明有不是灵山巫师进入到了黑渊。 唯一能让我们离开这里的木栏也会被随之砍断,我们便会永远被困死在黑渊之底,即便我们打败九阴拿到金人也无济于事。 “何况霜华你和九婴都是祖妖,你一旦靠近九婴立刻会察觉。”巫咸大口喘息用尽气力说。 “我……”我舔舐了一下嘴唇透过石柱的缝隙看着那蜷缩在一起的九婴。“我去。” “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可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妖气,之前听巫罗说是冥界的人。”巫咸望向银月吃力的问。“和你一起来这里的是谁?” “冥皇。”银月肯定的回答。 “冥皇!”巫咸一听大吃一惊,挣扎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看样子是想要参拜,连忙被我按住,听见巫咸恭敬的声音。“浩劫巫咸曾随妖皇驰援冥皇,最后决战冥皇统领冥界大军身先士卒不惧生死,令巫咸敬重不已,不知冥皇驾临巫咸今日难以恭迎。” “都什么时候了还客套这些。”我按下巫咸看向银月深吸一口气说。“我身上没有妖气,那九婴如今熟睡也无法察觉到,还是我去拿金人里面的东西。” 银月点点头叮嘱我千万要小心,我小心翼翼从石柱后面走出去,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心情平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怕蛇,不管是面前这九头蛇身的九婴还是巴掌大的小蛇,只要看见浑身光滑蠕动的东西我腿就发软。 之前巫咸还如此恭敬的告诉我,浩劫决战时我是如何勇猛,我真怀疑他说的那人到底是不是我,面对魔皇大军都能身先士卒所向披靡的人竟然会怕蛇。 事实上越是往前走我心跳越快,手心中全是渗透出来的冷汗,那是发自肺腑的惧怕和勇猛无关,好像蛇在我记忆中曾留下挥之不去的梦魇,以至于我始终认为在我没有记起的冥皇记忆里,一定有一段阴霾,那才是我恐惧蛇的根源。 每一步我都尽量很轻的放下,如履薄冰的走向熟睡的九婴,看见九婴的巢穴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烈的腥臭,我听见脚下的声响,即便极其的细微那九婴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有意识的蠕动一下。 我看见九婴身上的鳞甲顿时竖起,那是警觉的反应,我连忙屹立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直到那鳞甲缓缓重新平复下去,我这才低头借助昏暗的灯火看见满地的血泊,九婴似乎很喜欢这血腥的味道,巢穴也布置在血泊和尸骸之中。 血泊让路边的泥泞,每一步下去都会陷入血泥之中,要用力才能拔出来,越是靠近九婴那血泊聚集的越深,一脚下去鲜血能淹没小腿,足见这灵山十巫残杀了多少妖族才能汇聚如此多的鲜血。 我终于走到九婴的面前,我连呼吸都刻意的在控制,只感觉在这死寂的黑渊之底,我能清楚感觉自己快速的心跳,从未想过如此惧怕蛇的我竟然会站在这样庞大的上古蛇妖面前,我手抖的厉害只有慢慢握紧拳才能控制住。 靠近九婴仅仅是第一步,那金人被九婴蜷缩的身体护卫在中间,我必须要越过九婴才能靠近金人,我舔舐一下嘴唇尽量让抬起的脚不会抖动,然后踩到九婴蜷缩身体的空隙,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丁点声响便会惊动九婴,事实上我不怕和这祖妖正面交锋,至少还能酣畅淋漓一决高下,像如今这样静静的站在这九头蛇身的怪物身边反而让我心惊胆战。 每一次迈出脚步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那腥臭的气味足以让我窒息,可我太专注不要发出声响却忽略了脚下的血泊,当我脚再一次抬起准备跨向前面的空隙时,腿上带起的血顺着脚不偏不倚刚好滴落在九婴其中一条蛇头上。 当鲜血滴落下去的那刻我整个人僵硬的愣在原地,我已经身处九婴的身体中间,一旦这祖妖被惊醒我便会被九个蛇头团团围困在里面,那蛇头敏锐的直立起来,可能是没有听见动静蛇眼并没有睁开,而是吐着信子四处探查,我就站在蛇头的下面只要它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我,我提心吊胆的屏住呼吸,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悄然无声的展开,已经做好祭出冥焰的准备。 庆幸的是我身上没有妖族的妖气,那蛇头探查了半天未感知异常又重新蜷缩了回来,只不过那狰狞恐怖的蛇头如今不偏不倚正好对着我面前,我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九婴沉重而腥臭的鼻息声。 这还是我如此仔细的看清楚九婴的样子,每一个蛇头都一模一样,只不过我面前这个蛇头是最中间的,也是最大的那个,随着呼吸而起伏的鳞甲尖若刀刃,蛇头上有两个左右凸起的短角,那闭合的巨嘴里布满了锋利尖锐的毒牙,我紧咬着牙控制自己的呼吸,矗立在这蛇头的前面良久,直到听见九婴的呼吸变的有节律,才缓缓移动脚步,这一次我更加谨慎抬起的脚要等到再无血滴落才往前跨行。 终于是有惊无险当我跨过最后一个蛇身时那金人已经在我面前,越是这样我越是小心翼翼,爬进金人身体里,看见那闪耀着七彩之光的青铜残片,这是我得到的第三块连忙放在身上收好,爬出金人的时候我还各位谨慎的查看,免得出去才发现被九婴包围就措手不及了。 事情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虽然我依旧很惧怕和发自肺腑的恐惧,但至少终于得到金人里面的青铜残片,我按照进来的空隙慢慢一步一步返回,刚走到一半就听见黑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能下到这里来的只有灵山的巫师,突然间我进退两难,出去一定会被灵山巫师发现,退回去又会落入九婴能控制的区域。 权衡再三为了不惊动九婴我只好重新退回到金人旁边,然后看见两个黑袍巫师匆忙的感到祭台,应该是看见原先被禁锢在祭台上的巫咸不知所踪,顿时大吃一惊手中的号箭立刻拿了出来。 我心中一沉千辛万苦强忍着恐惧就是不想被黑渊上的灵山十巫有所察觉,如今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我始料未及,可能银月此刻也和我一样不知所措,她在石柱后面照看奄奄一息的巫咸,和那两个黑袍巫师还有很长的距离,即便现在动手也来不及。 对于黑袍巫师来说巫咸逃脱事关重大,仅仅是迟疑一下立刻发出号箭,呼啸而出的号箭瞬间便冲上黑渊,那号箭的声响顿时惊扰了沉睡的九婴,九个蛇头凶神恶煞狂暴的竖立起来,我躲在金人的后面刚好在九婴的身后,只看见九婴巨大的身躯却异常灵活的游动出去。 当那两个黑袍巫师看见面前从黑暗中透出的九婴,应该很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双腿一软畏惧的跪在地上还侥幸的试图得到九婴的怜悯,这是妖皇在的时候都会被发配放逐的凶兽,看来这两个巫师根本不明白在九婴眼中除了杀戮和嗜血从来都不会有仁慈。 九个蛇头同时张开露出尖锐的毒牙,两个巫师瞬间便被撕裂成碎片惨不忍睹的吞食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虎添翼 一截枯骨在脚下被我不小心踩到,碎裂的声音在这只剩下血腥和昏暗的黑渊之中格外清晰,九婴顿时迅猛的转过头游动回来,我的身后便是坚硬的石壁,当九个凶神恶煞嘴角还沾染血渍的蛇头死死盯着我时,我已经退无可退。 事实上我也没想过再畏手畏脚的闪避,比起面前这银月口中堪称妖界最残暴的祖妖,我最担心的已经不再是它,黑袍巫师在被吞食前放出号箭,黑渊之底示警只会让灵山十巫瞬间明白潜入灵山的人如今就在黑渊之底。 哐当! 洞口那边传来重物砸落坠成粉碎的声音,那应该是唯一可以出入这里的木栏已经被砍断,如今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离开这里,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正大光明和这祖妖一战,也不用向之前那样蹑手蹑脚的提心吊胆。 我从金人身后走出来,张开的手中已经缭绕着冥焰,那九婴应该是习惯了被畏惧和恐惧,没想到还有人胆敢在面前直视,或者是九婴始终无法感知到我身上的妖气,有一些疑惑的晃荡着九个蛇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哭泣声又一次从九婴嘴中响起。 九婴浑身的鳞甲全都向前竖立起来,抖动着身上被锁缚的铁链九个蛇头猛然张开冲着我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那巨大的吼声久久回荡在黑渊之底,想必上面的灵山十巫也能听的真切。 可九婴即便如此狂暴可却不敢靠近,那凶神恶煞泛着绿光的蛇眼一直盯着我手中缭绕的冥焰,这祖妖应该是见识过这冥界的火焰,而且对冥焰还记忆犹新,所以才不敢靠近,我慢慢抬起手那九婴竟然迅猛的退了一段距离,可当看见我身上透出的七彩光芒时顿时又变的残暴和凶猛不顾一切的围上来。 那七彩光芒是从青铜残片中映射出来,这是九婴守护的东西,想必是九婴察觉到我拿到金人里面的残片狂暴不已,可因为顾忌我手中的冥焰的缘故九婴迟迟没有发起攻击。 我举着手缓缓退了出来,走到银月和巫咸的身旁,银月也察觉到九婴的异常。 “这九婴似乎惧怕冥焰。”我舔舐一下嘴角说。 “九婴是上古凶兽,于深山大泽之中,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因此无魂无魄才强悍无匹,据有不死之身的九婴之所以残暴凶猛就是因为没有畏惧之心。”银月摇摇头疑惑的对我说。“除非妖皇的万妖之力能令其屈服,九婴绝对不会惧怕任何东西,即便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九婴也不会退缩。” “那……那为什么九婴一直盯着我手中的冥焰迟迟不敢靠近?”我大为不解的举着手问。 那九婴如今已经用巨大的蛇身将我们团团围住,九个蛇头从不同方向伺机而动,九个蛇头嘴里发出此起彼伏婴儿的啼哭声,听的人心烦意乱毛骨悚然,之前九婴瞬间不由分说撕裂两个巫师,或许在九婴眼中所有妖物只不过是食物而已,但明显是因为冥焰的缘故,九婴非但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反而比我们还要烦躁不安的来回游弋。 “浩劫时妖皇曾率十二祖妖驰援冥皇,想必九婴迟迟不发起攻击是认出这冥焰,但九婴是凶兽现在不过是看见冥焰感觉似曾相识,等到九婴对这冥焰失去兴趣便会攻击。”巫咸大口喘息吃力的说。 我倒是不再惧怕这九婴,真要一战这九婴即便妖力强大我也未必放在眼中,至少我手中的冥焰应该是这九婴无法抵御的。 “扶我起来。”巫咸虚弱的说。 银月连忙把巫咸搀扶起来,巫咸强忍住伤痛奄奄一息松开银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九婴面前,那九婴顿时游动身体开始往后退,巫咸转过头气喘吁吁的对我们说。 “我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有劳霜华和冥皇帮其转告屏涟,巫咸怕是无法兑现承诺赴约,让屏涟一定要恢复神木,就当是她为我拯救这妖界。” “别这样说,只要能出去我一定有办法救你。”银月宽慰的说。 “我怕是坚持不到霜华你说的那个时候了……”巫咸站都站不稳每说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力。“九婴和其他祖妖都不能伤害我,因为我身上有妖皇留下的妖力。” 巫咸说到这里把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石取下来,摸索着递到银月面前。 “这是我和屏涟的信物,屏涟看见着玉石便知道你们见过我,巫咸一直铭记妖皇嘱托,维系妖界各族共存,如今怕是难以完成,帮我把这个玉石交给屏涟,告诉她,妖皇的嘱托让她帮我完成。”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银月不敢伸手去接,巫咸的话分明像是最后的请求和叮嘱。 “两位是冥皇和祖妖,可千万别低估这九婴,即便两位能战胜九婴想必也是两败俱伤,如今被困于黑渊之底若是两位有差池,正是居心叵测的灵山十巫最希望见到的结果,青丘国没有九尾妖狐统领灵山十巫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因此两位一定不能有事。”巫咸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小。“我把妖皇留给自己的能不受祖妖伤害的妖法加护在你们身上,但时间不会太长,在妖法失去效果之前你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黑渊之底。” “不,我答应过屏涟一定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到她面前。”我摇着头坚决的说。 “我也想回到屏涟身边,可我知道自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而且一旦我死去身上妖皇留下的妖法也会随之消失,就让我为你们做最后一件事。”巫咸已经没有气力在说下去,身体一软往下倒。 我和银月连忙搀扶住巫咸,可扶住他的瞬间突然感觉巫咸用尽最后所有的气力死死抓住我和银月的手,口中快速的念出我听不懂的巫咒,银月脸色大变悲伤的想要挣脱可却无济于事。 但巫咸念完巫咒,他胸口映射出一道七彩光芒笼罩在我和银月的身上,可在那光芒中我们看见巫咸正在慢慢羽化,我心里很清楚他是牺牲自己来保护我和银月,但巫咸在光芒中烟消云散,我无言以对的站在原地,银月紧紧握着手中的那玉石悲伤不已。 这妖皇留下的妖法果真是管用,那九婴不由自主的退出一段距离,巫咸其实是怕成为我和银月的拖累和负担才不惜将这妖力加护在我们身上,但问题是如今我们暂时不用顾忌九婴的攻击,但这黑渊深不见底没有木栏根本上不去。 更让我心烦意乱的是那九婴明显比我们还要烦躁,明明不能伤到我们,却抖动着身上的铁链想方设法靠近,九个蛇头凶神恶煞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我手上缭绕的冥焰。 九婴嘴里婴儿的哭泣声和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落在我耳朵里变得刺耳心烦,我猛然转过身愤怒不已的盯着九婴,抬起手真想不顾一切灭了这凶兽,忽然眼睛落在九婴的背脊上,眉头慢慢皱起然后低头看看手上的冥焰。 “这九婴会飞?”我若有所思的问银月。 “九婴虽属蛇妖但却用一对巨大的翅膀能展翅翱翔,想必妖皇也是担心九婴残暴会才会锁住其翅膀安置于此。”银月点点头回答。 我忽然眼睛一亮,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那九婴依旧向后退不过蛇眼中透着期盼,我缓缓抬起手再往前走了一小步,尽量很轻柔和平静,这一次九婴竟然没有退缩,就这样我走到九婴的面前。 “我知道九婴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我手中的冥焰。”我恍然大悟的对银月说。 “为什么?” “这九婴曾随妖皇驰援过我,在于魔皇的决战中九婴一定见识过可焚烬一切的冥焰,之前我们救巫咸的时候,我就是用冥焰熔断铁链,而捆缚九婴翅膀的铁链上有妖皇的万妖之力,所以这九婴才无法挣脱。”我舔舐了一下嘴唇深吸一口气说。“九婴不是畏惧我的冥焰,而是希望我能用冥焰熔断锁缚翅膀的铁链。” “一旦没有铁链的束缚这祖妖便可一飞冲天离开这黑渊之底。”银月心有余悸的对我说。“妖皇都深知这凶兽残暴难驯,冥皇若是解除九婴的铁链,这凶兽便是真的如虎添翼了。”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黑渊之底,九婴好歹也是祖妖被锁在黑渊实在委屈,我们既然出不去不如就当是帮九婴一把。”我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何况我们身上巫咸不惜牺牲自己留下的妖法也坚持不了多久,与其和这九婴两败俱伤,还不如成全九婴自由。” 银月一听也无话可说默默点了点头,我伸出手靠近九婴的背脊,可能毕竟是见识过冥焰的威力,九婴多少还是有些忌惮,要知道我若这个时候突然击中九婴身体,这祖妖顷刻间便会被冥焰焚成灰烬,九婴有些狂躁的蠕动着身体但最终还是安静的停在我面前。 我的手握住捆缚在九婴背脊上的铁链,冥焰刹那间熔断不知锁缚九婴多久的枷锁,当铁链完全被冥焰熔断的那刻,九婴蠕动着巨大的蛇身向后游弋,然后猛然张开那硕大无比的双翼,从洞口照射进来的光线顿时被九婴庞大的翅膀所遮挡,黑暗把我和银月笼罩其中,九婴应该是终于得到解脱,九个巨大的蛇头仰起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声,想象被困在这黑渊的宣泄。 那巨大的双翅上下起伏整个黑渊顿时飞沙走石,卷起的大风吹的我和银月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九婴应该很久没活动过这对翅膀,招展了几下后灵活自如的收拢,九个狰狞恐怖目露凶光的蛇头盯着我,巨大的蛇身重新向我们游动过来。 看着这真如同银月说的那样如虎添翼的九婴我多少有些开始后悔刚才的决定,那九婴毕竟是凶兽所有一切在其眼中怕都是食物,如今想必我和银月也不例外,何况这还是一个拥有不死之身不知道什么是畏惧同时能驾驭无上妖法的祖妖。 银月已经慢慢弯下腰应该是打算变成九尾妖狐,我的双手也缓缓展开随时能祭出冥焰,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在九婴没有防备的时候我就该击杀这凶兽。 九婴停在我们面前久久用那令人恐惧的九头蛇眼盯着我们,我和银月全神贯注的戒备,有丁点异动便会先发制人,然后我看见九婴那九个蛇头垂落下来,可这绝对不是攻击的状态,以九婴的迅猛和残暴绝对不会如此缓慢的低垂下头。 当九婴那九个蛇头低垂在我面前那刻,我茫然的和银月面面相觑的对视,这上古凶兽用一种近乎于臣服的姿势把头低垂在我面前,距离我不过就几寸的距离,然后抖动了几下后展开那硕大的翅膀。 “九婴是想带我们飞出这里!”我突然恍然大悟,这上古凶兽之所以对我们温顺并非是我们身上有巫咸传承的妖法,而是我帮其解脱九婴感激才会心甘情愿臣服。 可能银月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堪称上古第一凶兽的九婴竟然会臣服在我面前,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看见我缓缓伸出手抚摸在九婴中间的蛇头上,九婴非但没有抵触反而把九个蛇头埋的更低,银月在旁边看的瞠目结舌,我小心翼翼爬到九婴的背脊上,银月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坐了上来。 那九婴竖起的鳞甲刚好可以固定住我们的身体,然后敏捷的游动到黑渊的洞口,那一刻我又看见九婴蛇眼中的残暴和杀戮,久久的望着那头顶的光亮,浑身透着一股难以宣泄的暴戾。 硕大的双翅展开猛然一震九婴巨大的身躯竟然真的缓缓悬浮起来,等到九婴调整好姿态,九个蛇头对准头顶的光亮,双翅用力起伏我们只感觉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黑渊之底一飞冲天向着那正在被灵山十巫试图封闭的黑渊飞去。 嘣! 随着一声被撞裂的巨响九婴带着我和银月冲破灵山十巫还没来得及封闭的黑渊,我们骑在九婴背脊上居高临下俯视这个灵山城,正在仓皇集结的大军和那些巫师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这九婴会冲出黑渊,顿时全都惊慌失措惶恐畏惧。 而那一刻九婴又恢复了真正的本性,似乎要把被禁锢在黑渊所有的怨气和愤恨都宣泄在灵山城,几个蛇头同时张开,从里面涌动出的烈焰瞬间袭向灵山大军,妖焰焚天所到之处哀嚎四起一切化为虚无,试图逃避的灵山大家但凡沾染丁点妖焰都会顿时化成灰烬,而被驾驭出来的浊流剧毒无比波涛汹涌的侵蚀灵山城,不计其数的灵山大军和巫师在这浊流之中被腐蚀的只剩下骨架。 我们看见太多走投无路的巫师最终被逼的跳进黑渊,与其受到妖焰和剧毒浊流的折磨还不如跳入黑渊一死了之,整个灵山片刻功夫便在九婴的肆虐下尸横遍野。 嗷呜! 九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们在九婴背脊上剧烈的摇晃,九婴起伏巨大的翅膀才慢慢控制住,我回头看见九婴身躯上被伤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洞,抬头看见站在灵山宫殿外面的斗篷,那人手中还闪耀着白光,九婴身上的鳞甲坚不可摧没想到这斗篷竟然能击伤九婴。 我拍拍九婴的背示意不要再恋战,再停留下去只会被那斗篷伤的更重,九婴似乎懂我的意思挥舞着巨大的翅膀飞出灵山,我在九婴背脊上和那斗篷对视,依旧没看清那人的面容,可这人的法力令我暗暗震惊,看来在这妖界我和这人之间早晚有一场生死对决。 第一百六十二章 憧憬 在九婴背脊上感觉颠簸的越来越厉害,我按照山海图的方位指引九婴飞向大荒沧海,九婴应该是被那斗篷的法力伤的不轻,勉强坚持到大荒沧海的时候已经完全无法支撑,重重的掉落在大荒沧海的树林中,庞大的身躯无法控制的往前冲滚林间树木纷纷被撞击的倒塌。 我和银月从九婴背脊上爬下来,九婴还试图挣扎着移动蛇身,可那伤口血流不止深可见骨,忽然间林中四面八方的树藤向我们包围过来,九婴立刻又露出凶神恶煞的凶相,九个蛇头竖立起来透着绿光的蛇眼暴戾的盯着四周。 当屏涟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九婴身上的鳞甲顿时竖起来,嘴里又发出婴儿的啼哭声,我轻轻拍了拍九婴的背脊,这祖妖似乎通人性慢慢平息下来,可九个蛇头依旧狂暴的注视着屏涟。 屏涟挥手围绕在我们四周的树藤撤去,银月和她交情匪浅应该是许久未见两人各位高兴。 “你离开妖界算起来也有千年之久,没想到重逢竟然是在这大荒沧海。”屏涟感慨万千的拉着银月的手说。 “妖界如今祸乱四起,你我既是祖妖就该拨乱反正责无旁贷,你的事冥皇已经告诉我,如今妖界危在旦夕生死存亡都在屏涟你一人之手。”银月心平气和的对屏涟说。 “我自知有负妖皇重托,弃妖界不管不顾愧对祖妖之称,可屏涟受制于人也是万般无奈。”屏涟说到这里目光落向银月身后的我和九婴,很惊讶的说。“这可是上古第一凶兽九婴?” 我点点头。 “你们怎么会和九婴在一起?”屏涟诧异的问。 “这九婴残暴妖皇将其锁于灵山黑渊之底,我和冥皇潜入灵山试图救出巫咸,顺便也释放了九婴。”银月回头看着九婴对屏涟说。“冥皇用冥焰熔断铁链后九婴臣服这才带我们离开黑渊。” “黑渊之底……巫咸也被灵山十巫关押在那里……”屏涟一怔连忙向我们身后张望。“你们既然出来那……那巫咸呢?!” 我和银月对视一眼默默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屏涟说,最后银月拿出巫咸让转交的玉石项链,屏涟只看了一眼嘴唇抽搐一下,然后悲愤欲绝的摇头,口中一直反复说着,不。 “巫咸在黑渊重伤难治,本来想要救他出来可怕是坚持不到来见你,巫咸临死为了保护我们把妖皇留下的妖法加护在我们身上,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降服九婴,而他……”银月实在说不下去走到屏涟身边把玉石交到她手中。“巫咸一直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他让我们转告对你的承诺怕是无法兑现,让你以大局为重心系妖界生灵安危,恢复神木抵御灵山十巫。” 屏涟伤心欲绝看着手中的玉石泪如雨下,银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屏涟转身一个人走向孤岛深处,我想跟上去被银月拦住,叹了口气说让她一个人静一会。 大荒沧海的夜色各位清冷,我和阴月带着九婴穿出山林,看见屏凌独自一人形单影只站在沧海边,月辉笼罩在她身上如同披上一层银纱,我和银月在远处静静看着屏涟背影,我忽然想起云杜若,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可还安好,很难去体会屏涟此刻的悲伤,因为我始终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云杜若离我而去我会怎么去面对。 还有闻卓、太子和顾小小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妖界的什么地方,唯一能得知的就只有闻卓的消息,心里莫名的落魄,突然有些可以明白秦雁回那身上的落寞,或许就是因为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远去却有无能为力。 “若是一切顺利平定祸乱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我若有所思的问身边的银月。 “曾经我太向往妖界之外的世界,可在那里我见惯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一切都离不开贪婪和**,我想我还是适合留在这里。”银月声音平静的对我说。“至少我记忆中的妖界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平静安详与世无争……到时候妖皇也应该重回妖界,那个时候这满目疮痍的妖界会慢慢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不再离开?”我问。 “不了。”银月回答的很肯定。“浩劫我经历过一次,以为牺牲那么多妖族换来的太平一定会持续下去,没想到还要再经历一次,我都不清楚还能不能看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如果侥幸还能活着我再也不离开,哦……我会恳求妖皇留下进入妖界的通道,你们若是想来看看我,我在青丘国静候大家。” 银月说到这里忽然转头看我,很认真的问。 “冥皇有何打算?” “我……”我淡淡一笑或许是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享受片刻的安宁,事实上到现在我始终难以把自己和那个上古神皇主宰冥界的冥皇联系在一起。“带上杜若,想过一些平淡的日子,越简单越好,想你们的时候就去看看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 “……”银月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犹豫不决。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 “你可曾想过所有一切尘埃落定时,你已经不再是现在的你,而是那个主宰三界众生生死和时间的上古冥皇。”银月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口。“你和杜若怎么能过平淡的日子,事实上……” 银月欲言又止我听她的话中似乎有其他意思,连忙追问。 “事实上什么?” “冥皇可有曾想过或许真等到尘埃落定那一天,也是你和杜若分开的时候。” “……”我一愣震惊的看着银月不知所措的说不出话来。“为……为什么要分开?” “冥皇可还记得让秦雁回为你测过一个字。”银月心平气和的问。 我有些茫然不清楚为什么银月忽然会提及我都快要遗忘的事,那还是在鬼市第一次见到秦雁回的时候,我随便说了一个妞字,记得当时秦雁回也没说什么不好,最后只说了一句珍惜眼前人。 说到这事我想起后来见到顾连城,也是提及测字的事,当云杜若说出妞字时,顾连城一反常态竟然说测不出来,我那个时候就隐约感觉不太对劲,问过顾连城他告诉我秦雁回相术造诣天下无双,不过在我测的那个字上,秦雁回只说了一半。 为此我后来遇到秦雁回的时候还特意问过他,当时秦雁回含糊其辞只说了一句,当我成为真正的冥皇时就能明白另一半的含义,后面遇到太多的事我都快要把这测字的事给忘了。 “秦雁回好像还有一半没说出来。”我想起来点点好奇的问。“难道你知道另一半是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才担心。”银月淡淡的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我认识秦雁回的时间不短,以他的相术造诣不肯说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冥皇别忘了,当时你可是用妞字问姻缘,想必秦雁回难以启齿的那部分应该与冥皇和云杜若有关。” 我眉头一皱细细想想我和云杜若的过往,风雨同舟生死与共走到现在,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能经受生死又怎么可能会出问题,一旦所有一切结束我便可以和她长相厮守,怎么想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地方。 “不行,等到下次见到秦雁回我非得问清楚。”我虽然肯定可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秦雁回是暂时不想告诉我,顾连城应该是见秦雁回都不说他也不敢说出来。 “他不说应该不是有意想隐瞒冥皇,估计也是为了冥皇好。”银月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屏涟悲伤的背影。“有一些事不知道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和银月靠着九婴静静独坐了一晚,没有去打扰沉浸在哀伤中的屏涟,天亮的时候屏涟终于从沧海边走回来。 “我随你们回青丘国,巫咸深明大义至死不渝,我不应该再儿女情长,何况巫咸的仇我必须替他报。” “那就好了,你若回去消散的妖气便可重聚,神木也能被恢复。”我听屏涟回心转意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恢复神木恐怕暂时还做不到,如今雨师国已被攻破,神木在灵山以西的雨师国中,想要恢复神木必须回到雨师国。”屏涟摇摇头认真的说。“灵山十巫一定很清楚想要攻伐妖界,那神木就变的至关重要,一定会派重兵守护,我们根本无法靠近神木。” “那怎么才能恢复妖族赖以生存的妖气?”我诧异的问。 “我与神木共生共存,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便有妖气,我虽然不能让妖界的妖气恢复如初,但我跟你们回青丘国至少能让附近的妖气不会再减弱。” 看看这大荒沧海就知道屏涟的作用,本来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可因为有屏涟如今郁郁苍苍生机盎然,可见屏涟本身就和神木有着相同的作用,这也是灵山十巫为什么要挟屏涟放逐到妖界边缘大荒沧海的原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玉珏 银月深思熟虑的对我们说,九婴在灵山肆虐导致灵山十巫的大军伤亡惨重,那斗篷原本下令灵山十巫十日后大军攻伐青丘国,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势必会被推迟,而屏涟跟我们回到青丘国后,那里聚齐的妖族会重新强大,如此一来即便面对灵山大军也不至于不堪一击。 “我们在灵山宫殿看见的那个斗篷一心想要指示灵山十巫夺取妖界,而青丘国应该是斗篷最后的阻碍,幸好九婴在灵山大开杀戒,如此一来又为我们争取到不少时间。”银月看向我和屏涟认真的说。“当务之急还是那十二金人,可惜巫咸死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问他关于十二金人下落的事。” “巫咸已经不在了,除了他之外再没有谁知道十二金人的下落。”我叹了一口气多少有些失望的说。“看来非但我们无法让嬴政重生,我也不可能再回到冥界。” “我认识巫咸很久,他是一个极其有责任和担当的人,那十二金人关系妖界安危,既然他见到你们不可能不说出来。”屏涟认真的说。 “真没有,当时形势危急一直没有机会问巫咸。”我细细回想了一遍很肯定的说。“直到最后巫咸牺牲自己把妖法加护在我们身上也没有提及过十二金人下落的事。” “不会的,巫咸宁可一死也要保守十二金人的秘密,就是很清楚那十二金人关系妖界存亡,一旦落入灵山十巫手中妖界只会生灵涂炭,但同时那十二金人也是让妖皇降世的唯一办法。”屏涟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很沉稳的说。“巫咸忠义一直恪尽职守履行妖皇留下的命令,绝对不会让如此重要的秘密遗失,你们好好想想,巫咸可有曾说过什么?” 我和银月对视一眼细细回想和巫咸说过的每一句话,但我相信银月和我一样很确定,巫咸绝对没有提及过任何关于十二金人的话。 “巫咸牺牲自己来保护我们,当时太突然我和冥皇都始料未及,最后巫咸只再三叮嘱我们,说那玉石项链是他和你的信物,让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转交给你,还说他一直铭记妖皇嘱托,维系妖界各族共存,如今怕是难以完成。”银月一边回想一边对屏涟说。“让我们转告你,妖皇的嘱托让你帮他完成。” “对,巫咸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在叮嘱我们,说这玉石项链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让你一定要妥善保存。”我点点头也想起巫咸的遗言。 “最珍贵的东西……”屏涟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石项链,若有所思的说。“我最后一次见到巫咸是他突然来雨师国,告诉我他察觉到灵山十巫正在策划什么事可能会危急妖界,他说想回去查探清楚,临走的时候他交给我一条项链。” 屏涟一边说一边从脖子上取下一条和手中一模一样的玉石项链,我忽然眼睛一亮欣喜的说。 “巫咸最后的遗言是,这玉石项链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巫咸一直铭记妖皇嘱托,对于巫咸来说最珍贵的无疑就是十二金人下落的秘密……” 说到这里我们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那两条项链上,那玉石项链分别是两个玉珏,合二为一竟然能环环相扣成为一个连贯的玉圆,当两个玉珏合在一起顿时上面闪耀出七彩的光芒。 我渐渐已经开始明白,妖皇的万妖之力便是呈现七彩之光,想必这两个玉珏在巫咸心中绝非仅仅是留给屏涟的信物那么简单。 “你们看,这合二为一的玉石里面似乎有纹路。”银月从屏涟手中接过玉石借助散发的光亮说。 那玉石上果真有不规则的纹路,在七彩之光中似乎投射出模糊的图像,一旦玉石被分成两块玉珏那七彩之光立刻消失,看上去就如同两块普普通通的玉石。 “上面有七彩之光应该是妖皇的万妖之力,想必这两块玉石和妖皇有关,巫咸如此看重临死也不忘叮嘱交给屏涟……”银月猛然抬起头欣喜的说。“可能是当时时间紧迫,巫咸已经来不及告诉我们重要的事,而巫咸一直在恪守的便是十二金人的秘密,这玉石之中或许隐藏着十二金人在妖界的下落。” 我也是这样认为,这两块玉石之前应该一直珍藏在巫咸身边,应该是巫咸察觉到灵山十巫图谋不轨,担心十二金人的秘密被灵山十巫知晓,才会把其中之一送给屏涟妥善保管。 巫咸临死让我们带回来另一块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发现两个玉珏合二为一后的秘密,可问题是我们重新又把玉珏拼合在一起,七彩之光下很难发现有什么线索。 “如果仅仅是合在一起就能显现出秘密那也未必太简单,要知道十二金人关系妖界安危,巫咸断不会如此草率,何况玉石上有妖皇的万妖之力,想必这两块玉石是妖皇留下。”银月深思熟虑的想了片刻后说。“巫咸宁死不屈也不肯交出这玉石只说明至关重要,想必真是和十二金人的下落有关,巫咸交给我们时再三叮嘱是最珍贵的东西,想必所有的线索和秘密全都在这玉石当中,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我从银月手中接过玉石拆开两半,对着月色观望和普通玉石无异,但当我拿着玉石对准月光反复几次慢慢皱起眉头大为不解的说。 “这玉石白润光洁,可为什么当月光照射下却透出蔚蓝色?” “这是苍玉。”银月走过来看了一会肯定的回答。“妖界之中有一半的山产金玉,但玉石种类远比人界要丰富,这玉石是用苍玉打磨而成,遇光会呈现苍天蔚蓝的颜色因此故名苍玉。” “苍玉……”屏涟一听忽然郑重其事的说。“妖界之中玉石种类虽多,可苍玉却独一无二,而且只存在于妖界正东南的维龙之山,据说苍玉极其难得十分罕见。” “维龙山和这大荒沧海一样,确切的说也算的上是妖界的禁地,至少没有妖族可以踏入那个地方。”银月说。 “禁地?为什么是禁地?”我不解的问。 “因为维龙山和大荒沧海一样处于妖界的边缘,那是一座荒海之中的大山,四面环海而这海便是妖皇用来守护妖界的灭世之海。”银月深吸一口气对我说。“正因为没有谁能靠近维龙山所以那里到底有什么没人知晓。” “这玉石专门用苍玉打造难道意思是让我们追根溯源前往维龙之山一探究竟。”我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说。 “事到如今也只有去一趟维龙山。”银月点点头认同我的想法。 “我还是不与两位同行,青丘国聚集太多妖族都因为妖气减弱而虚弱不堪,若是这个时候灵山十巫趁其不备发起攻伐,不知道有多少妖族生灵涂炭,我还是先赶回青丘国重聚妖气以防万一。”屏涟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玉石交到我们手里。 “维龙山四周都是灭世之海,根本无法穿越过去。”银月忧心忡忡的对屏涟说。“冥皇降服九婴本可以带我们飞到维龙之山,可是在灵山国九婴被一个不属于妖界的人袭击,如今怕是难以再展翅高飞。” 一直蜷缩在我们身旁的九婴嘴里发出低吼,应该是身上的伤口巨痛难忍,屏涟向九婴走去,那凶兽顿时把九个蛇头竖立起来,目露凶光的盯着屏涟伺机而动,九婴似乎只愿意臣服我一人,不管是谁靠近对于九婴来说都是挑衅。 我连忙轻轻拍了拍九婴的身体,九婴这才安静下来,屏涟走到九婴被斗篷击伤的地方,手缓缓按在伤口上一道柔和的光芒在屏涟手心闪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在那光芒下慢慢愈合。 等到光芒消失九婴完好如初灵活自如的游动身躯,屏涟转头对我们说。 “九婴是十二祖妖之一,和霜华一样拥有不死之身,而且九个蛇头就是九条命,只要有一头健在靠吸食妖气便能复原,我帮九婴治疗好伤口,你们乘骑九婴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维龙山。” 我们和屏涟在大荒沧海分别,她独自一人前往青丘国,我和银月立刻动身赶往维龙山,有九婴相助果然是事半功倍,没用多少时间银月就在九婴背脊上指着远处一座巍峨雄壮的大山告诉我那便是唯一产出苍玉的维龙山。 和银月描述的一样,九婴展翅日近千里我们离开大荒沧海后一直沿着灭世之海飞行,渐渐已经看不见妖界的山川,一望无际全是波澜不惊却足以毁天灭地不能沾染半点的灭世之海,而这维龙之山便坐落于灭世之海的深沉,若是没有这九婴我和银月还根本无法到达这个地方。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维龙之山 九婴在维龙之山上盘旋,我和银月低头俯视整个与世隔绝的大山,忽然有些迟疑的对银月说,虽然我们知道巫咸留下的两块玉石是苍玉,而这维龙山是唯一产出苍玉的地方,但这里实在太大我们手中就两块苍玉,除此之外再无头绪,面对这茫茫大山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冥皇有所不知,苍玉之所以在妖界弥足珍贵,除了只产于我们身下的维龙山之外,这苍玉生长极其匪夷所思,不是靠时间沉淀慢慢形成,而是蕴育妖气生长出来。”银月在我身后说。 “生长出来?”我在九婴背后转过头瞠目结舌的看着银月。 银月并没有回答我的疑惑,告诉我苍玉喜阴定在维龙山背阴的地方,而且苍玉遇水而生,有苍玉的地方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溪流,同时苍玉可以说是夺万物造化而生,因此在苍玉生长的地方一定没有其他植被。 “就是那里!”九婴带着我们盘旋几圈后,银月的手指指向维龙山阴面的一处荒芜之地。 我拍了拍九婴背脊示意飞到那处地方去,九婴心领神会稳稳的停在那寸草不生的地方,我和银月从九婴背脊上下来,环顾四周这里明显和维龙山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维龙山因为被灭世之海隔绝于妖界的尽头,这里的妖气同样被灭世之海所阻挡,因此不会像妖气其他地方妖气因为受到神木枯萎而减弱,整个维龙山郁郁苍苍植被山林茂盛参天,唯独我们如今站立的地方一片荒芜,四周寸草不生没有丝毫生机,而一弯溪流从山顶蜿蜒留下刚好穿过这不毛之地。 四周的地面上零星的分布着指头高的石柱,到了这里银月反而不再着急,坐在岩石旁边告诉我,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维龙山的奇特,还是上一次嬴政误入妖界,她和屏涟随同妖皇陪嬴政周游妖界时才有幸到达这里。 “然后呢?”我看银月没有再说下去好奇的问。 “没有然后。”银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说。“既然巫咸留下苍玉项链应该是指引我们来这里,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等什么?”我疑惑的问。 银月笑而不语说到时候我便知道,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是来维龙山探查,可银月让我等的是什么,直到入夜以后月辉照亮这里,我忽然惊讶的发现这不毛之地上那些竖立的石柱映射着月光闪耀出蔚蓝色的光芒。 我拿出屏涟交给我们的玉石,月光下折射出的光芒和那些指头高的石柱一模一样,银月一脸平静走到那些石柱面前蹲下,抹去上面的泥土露出一个发光的玉柱。 “这苍玉是维龙山的精华,玉质坚硬而文理细致,润厚而富有光泽,五彩辉映刚柔相济。”银月指着苍玉对我说。“这玉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苍玉和妖界的植物一样,是生长出来的,终日靠妖气和月辉的蕴育而生长,但生长极其缓慢等到完全成熟之后若是摘取打磨便可成为你手中这样的弥足珍贵的玉石。” 银月拨开泥土的那块玉柱所散发的蔚蓝之光越来越暗淡,直至完全消失的那块,整个玉柱碎裂倒塌掉落在地上,很快便没入泥土之中消失。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诧异的问。 “我告诉过冥皇,这苍玉是生长出来,但在没有完全成熟之前极其脆弱,一旦失去外面泥土的保护暴露出来便很快会崩裂,就如同植物枯亡,不过这些散落在泥土中的碎玉经过蕴育又能重新生长出来。”银月不慌不忙的对我说。 还没有听过如此匪夷所思的玉石,难怪在妖界这苍玉会如此弥足珍贵,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值笑着说。 “这维龙山被灭世之海所阻隔,按理说没有妖族可以靠近此地,那苍玉是怎么流传到妖界之中的?” “成熟的苍玉会像果实一样掉落,但一旦接触泥土时间过长便会没入其中像种子一样重新生长,只有极少数的成熟苍玉。”银月指着旁边蜿蜒流淌的溪流说。“顺着这溪流被冲袭到灭世之海中,苍玉虽然玉质坚硬可却极其轻,能浮于灭世之海上偶尔会随波逐流飘到海边,若被凡妖拾到便如获至宝,不知道有多少凡妖冒着被灭世之海沾染的危险在海边探寻这苍玉。” “这玉除了能发出蔚蓝色的光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凡妖会趋之若鹜想要得到?”我依旧不太能明白。“仅仅是为了装饰的饰物而拼上性命也太不值得了吧。” “这苍玉不是用来做饰物的。”银月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那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一愣更加疑惑的问。 “看来冥皇真没仔细看过山海经,我在其中记载的很清楚。”银月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为祥……”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奇的问。 “我帮秦皇撰写山海经一是想记载下妖界的一草一木,二是知道可能很长时间无法回去,留下山海经想家的时候还能看看,但山海经中我担心透露妖界的事,所以用了天地鬼神,事实上指的是妖界中的妖族,是食是飨意思是说,这苍玉若是妖界之中的灵妖食之能采补妖界精华和增强妖力,而君子服之,以御为祥的意思是说凡妖和常人若是服用便可趋吉避凶延年益寿。” “这……这苍玉居然是用来吃的?”我听完后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当然不是所有苍玉服用都有效果,必须是成熟的苍玉,比如冥皇手中拿着的这两块。”银月指着我手中闪耀蔚蓝光芒的玉石说。 我正全神贯注听银月讲述这苍玉的神奇,忽然听见身边九婴嘴里发出婴儿的啼哭,硕大的身躯蜷缩起来九个蛇头凶神恶煞的竖立,透着绿光的蛇眼狰狞恐怖的盯着我们身后的树林。 九婴凶残狂暴,如今这个样子只说明九婴感知到那月光无法穿透的树林中正有什么在向我们靠近,银月和我都站起身警觉的看着那林间的漆黑,我依稀听见林中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且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你之前不是问我等什么吗。”银月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等……等什么?”我茫然的问。 “等来吃苍玉的灵妖!”银月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苍玉上。 我一愣半天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林中的黑暗中有一双血红的眼睛透出来,却不像我见过的妖物散发着凶残反而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当那双血红的眼睛完全从黑暗中穿透出来,一头浑身雪白,形状如同狮子头上却有两角的妖物慢慢向我们走来,那一刻我全神贯注戒备,可余光却看见银月和身旁那凶残狂暴的九婴几乎同时恭敬的低下头。 九婴无魂无魄不知惧怕只知杀戮,银月的无上妖法我也见识过,这两个都不是会屈服的祖妖,可如今完全看不出银月和九婴严阵以待的样子,一时间我不知所措的诧异。 “九尾妖狐和九婴都乃祖妖,与冥界之主的冥皇到此所为何事?” 我顿时大吃一惊面前这妖物竟然可以开口说话,而且威风凛凛一张口便知晓我们的来历。 “为这苍玉而来,还请明示。”银月从我手中拿过那两块玉石高举恭敬的回答。 那妖物威严的走到我们身边,即便面对两个祖妖和我却看不到丝毫惧怕,银月把两块苍玉放在地上,那妖物缓缓一脚踩踏在上面,过了片刻威严的说。 “巫咸恪尽职守不负重托,将这两块苍玉交给你们算是有始有终,你们随同我来。” 银月连忙拾起地上的苍玉我茫然的跟在后面,就连堪称妖界第一凶兽的九婴如今也变得安静,我压低声音在银月耳边问。 “什……什么来头?” 银月小声对我说前面那浑身雪白形如狮子的妖物叫白泽,是妖界神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白泽知道妖界所有妖物的名字、形貌,而且但凡妖界之中的妖族寿终正寝因为不像三界可以轮回,都要由这白泽念其名字方可安息,所以在妖界具有很崇高的地位,即便是十二祖妖见其也不敢造次。 白泽很少在妖界现身,上一次银月还是跟随妖狐到此才知道白泽一直在这维龙山之中,这白泽平时从不出没,只有妖皇到此时白泽才现身,银月说看到苍玉就想到这能通晓万妖之情的神兽,想必巫咸留下的线索定和白泽有关。 白泽便是食用苍玉来采补妖界精华,所以银月才带我们来这里,我们手中巫咸留下的苍玉一定会引来白泽。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白泽踩在苍玉之上便知晓发生的事,看来我们真事找对了地方,巫咸留下的苍玉真和这维龙山以及前面的白泽有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弱点 白泽带我们去维龙山深处的一个山洞,这里应该是白泽的巢穴,在山洞最深处我们看见一道如同水帘的瀑布,在瀑布的前面是一个被打磨光滑硕大高耸的苍玉玉柱。 白泽让我们把巫咸留下的那两块苍玉玉珏放上去,我把玉珏合二为一走到玉柱前,看见平整光滑的玉柱上刚好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大小刚好和我手中的苍玉吻合,想必巫咸留下的苍玉便是从这玉柱中雕琢下来。 我把苍玉小心翼翼放在玉柱上,白泽走到玉柱前仰头一声狂啸,短时整个山洞顶部开始渐渐明亮,那竟然是一个全用苍玉堆砌而成的洞顶,在白泽的低吼声中洞顶的苍玉缓缓露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缺口,夜空中的月辉透过那缺口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苍玉玉柱上。 刹那间那玉柱映出蔚蓝色的光芒里面还掩映着七彩之光,两种光芒交汇在一起投射在对面的水帘瀑布山,那竟然是一副地图,我和银月都再熟悉不过,那是银月游离妖界后所绘出的山海图,水帘瀑布上清楚的标明地点,我熟知的有青丘国、灵山以及大荒沧海。 这些都是我找到十二金人的地方,我和银月对视一眼,巫咸留下的苍玉果然记载着十二金人在妖界的下落,我连忙拿出银月交个我的山海图,按照投影中的标记在地图上仔细标注好。 “妖皇离开妖界之时留下十二金人藏匿万妖之力,如今妖界大乱我在维龙山感知妖皇已经回来,当务之急必须取得这十二金人。”白泽威严的注视着我们说。“巫咸是唯一知晓十二金人下落的人,一直以来巫咸都恪尽职守,枉死灵山也宁死不屈,能把苍玉交给你们就是希望各位完成守护金人的重责,妖皇能否降世拨乱反正就寄托在各位身上。” “既然有金人的确切下落后面的事就简单的多。”我看着手中标注好的山海图对银月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聚齐这十二金人。” “好,我们马上出发。”银月点点头说。 “不,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去。”我摇摇头很沉稳的说。 “冥皇想要只身一人前去找十二金人?!”银月一愣很吃惊的看着我。 “你是青丘国国主,只有你才能号令妖狐一族,如今大战在即聚齐在青丘国的各个妖族唯你马首是瞻,你不在军心难定,而且我们在灵山见到的那斗篷绝非是泛泛之辈,连刀枪不入的九婴都能被其杀到,其法力高深莫测必须有一个妖法足够强大的人才能抗衡。” 嗷呜! 九婴通灵性应该是听我提到伤到自己的斗篷,顿时狂暴凶残九个蛇头和身上的鳞甲全都竖立起来跃跃欲试,我轻轻拍拍九婴背脊才安静下来。 “不光是你不能跟我去,这九婴也要随你一同回青丘国,九婴和你一样是祖妖,妖法强大留在青丘国对灵山那边也是震慑。”我拍着九婴一本正经的说。 “那冥皇一人去找十二金人,万一遇到险阻身边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银月担心的说。 “你也说我是冥皇。”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如今妖界妖气大减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拥有幽冥之力,不过想必那些剩下的十二祖妖我还能应付。” 如今我们手中已经得到三个青铜残片,有了十二金人确切的下落后,银月问我打算先从什么地方开始。 “先易后难,我们手里不是有烛九阴留下的黑鳞信物,标注显示在妖界东边有藏匿着三个金人,其中之一就有烛九阴守护的。”我指着手中的山海图说。“我打算先去找烛九阴。” 银月低头仔细看看山海图中的标示,面色凝重的说。 “东边的这三处地方除了烛九阴外,剩下的分别是饕餮和应龙,一个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而另一个确切的说是半神半妖。” 我记得银月曾经告诉过我关于这两个祖妖的详情,在山海经中银月只用了寥寥数笔描述饕餮。 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 之所以银月用如此简短的语言描绘饕餮,并不是因为对这祖妖了解不多,而是上古浩劫,冥皇统帅亡魂大军于魔皇决战,妖皇曾派出饕餮助阵,当时银月也在场对于饕餮杀伐四方至今还记忆犹新。 银月告诉我那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行进迅疾若风,头有一对角,全身寒气围绕,呈青白色长数十丈,其面目狰狞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巨嘴之中利齿如锯。 饕餮之所以和帝江齐名就是因为这恶兽见什么吃什么永无止境,在浩劫的决战之中,饕餮不知吞噬多少魔物以至于到最后无所畏惧的魔皇大军见到饕餮无不胆寒纷纷溃逃。 “十二祖妖虽然在妖界拥有无上妖法,但既然能被妖皇降服就说明各有弱点,那饕餮和帝江齐名就是因为其可以吞噬一切,但饕餮和帝江又有不同,帝江又名混沌一旦发动能吞噬天地直至重归混沌,而饕餮性恶至极不辨善恶,被其吞噬进去的越是心地纯良的妖物越多反而越强大。”白泽慢慢走到我们面前威严的说。“相反饕餮吞噬的恶念越多却越虚弱,这也是饕餮常伴残暴恶人出现的原因,只有比其更恶的妖物才容易制服饕餮。” 这白泽是妖界神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白泽知道妖界所有妖物的名字、形貌以及降服的办法,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如何对付这些强大的祖妖。 “饕餮还好应付,就是那应龙实在棘手,要知道这应龙来历可非比寻常,应龙本是神界之物,浩劫时大杀四方不知道多少魔皇大军死于其手,平定魔皇之后因为重伤无力振翅飞回神界,便在妖界蛰居山泽里,后被封为十二祖妖之一。”白泽声音沉稳的娓娓道来。“这应龙同时具有神、妖两界的法力不容小觑,唯一的弱点便是应龙不能离开水泽,若离水便威力大减,冥皇若要和其一战定要引应龙离水。” 我感激的点点头,仔细算算闻卓应该已经收服黑麒麟,那剩下的就只有梼杌和陆吾以及奇穷这三个祖妖,连忙认真的请教对付这些祖妖的办法。 “梼杌冥顽不化凶顽无匹,其身体坚若磐石任何法力难以伤其丝毫,但这梼杌不通人性极其愚钝,只会攻击靠近其身边的一切。”白泽不慌不忙的继续说。“就因为梼杌愚钝反而专注,其受命守护金人定会寸步不离,要制服梼杌只能智取。” “那奇穷又该如何应付?”我点点头诚恳的问。 “奇穷外貌像老虎,身体大小是四凶中最小的,只有如同牛般大小却长有一双翅膀,浑身长满坚硬钢刺的毛发,额头长有两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则是鹰喙的样子,这奇穷和梼杌如出一辙浑身上下犹如铜墙铁壁,因为是天地初开时幻化而生,因此五界的法力都很难伤到其身。”白泽声音严峻的对我说。“但奇穷性狡诈多疑,身上那对翅膀若遇到袭击便会展翅高飞,奇穷唯一的弱点便在其背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肉膜,那是天地初开蕴育奇穷时留下的瑕疵,那是奇穷最薄弱的地方,也只有击中那里才能打败奇穷,可那肉膜被坚不可摧的钢刺所覆盖,加之奇穷有双翅能飞翔很难靠近。” 最后一个是陆吾,白泽说这祖妖神状虎身人面而虎爪,力大无穷是十二祖妖中最勇猛的,被称之为妖界战神,威严不可侵犯身上有九百九十九只眼睛终年不闭巡视四方,而陆吾那浑身上下九百九十九只眼睛具有勾心夺魄的妖力,一旦和任何一只眼睛对视都会当场魂飞魄散。 陆吾本是守护妖界入口的灵妖,正因为其具有妖力的眼睛才使得妖界入口固若金汤,莫要说打败陆吾想要接近都是难事,而且以陆吾的勇猛,没有谁可以闭着眼睛战胜这祖妖。 “唯一能打败陆吾的办法就是能直视其九百九十九只眼睛而安然无恙的人,至今为止能做到的只有上古五大神皇。”白泽看了我一眼严峻的说。“比起其他祖妖,这陆吾才是冥皇最棘手的对手,看的出冥皇还未真正降世,怕是还没拥有降服陆吾的上古神力。” “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这陆吾是最难对付的,那就留到最后,至少前面剩下的祖妖都有各自的弱点,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我深思熟虑的点点头看向白泽。 “冥皇请说。” “十二祖妖之中最后一个祖妖是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祖妖 要让嬴政重生和重铸冥皇幡就必须聚齐十二金人,可到现在为止不光是我就连银月也不知晓最后一个祖妖的来历和下落,试试上即便苍玉玉柱投射出来的图像之中也只有十一处地方。 唯一的解释只能说明最后一个金人并不在妖界之中,既然是十二祖妖守护的金人,那这个祖妖应该在妖界才对,白泽通万物之情,知道妖界所有妖物的名字、形貌和来历,如果说除了妖皇之外还有谁知晓这最后一个祖妖想必只有白泽。 “十二祖妖曾经都参加平定浩劫,虽然最终打败魔皇可妖界伤亡惨重,岂料冥、妖二皇为封印魔皇不惜消耗所有上古神力,神界神皇见大势已定便重新划分三界,祖妖其中之一不满天界神皇此举,因此一己之力挑战神皇最终不敌战败而亡,所以这最后的祖妖并没有在妖界。”白泽果真是对妖界的事无所不知。 “没在妖界?那在什么地方?”银月疑惑的问。 “战死……”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银月。“上古洪荒之中所有死去的都会归于幽冥,这祖妖在冥界!” “冥皇说的对,最后一个祖妖一直留在冥界,这也是妖皇未雨绸缪和冥皇特意的安排,那十二金人至关重要为防止落入他人之手,特意将最后一个金人安置于冥界。”白泽点点头说。 我细细一想很快便恍然大悟,若是有些侥幸聚齐十二金人万一居心叵测那里面可是蕴藏着嬴政无人能敌的四皇之力,因此妖皇才会想到把最后一个金人藏匿于冥界,那是只有我能开启的地方,既然冥界开启说明我已经取得冥皇幡,回到冥界的我就能拥有所有的幽冥之力,到那个时候能取得最后一个金人的只有我,这是环环相扣万无一失的安排。 “那最后一个祖妖到底是谁?”银月依旧好奇的问。 “九尾妖狐撰写山海经流传于人世,那留在冥界的祖妖你又其实是知晓的,你在山海经中也曾有过记载。”白泽不慌不忙的回答。“……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银月顿时瞠目结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能让我耳熟能详的名字,即便是没有看过山海经的人也应该听过那句家喻户晓的话。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没想到刑天竟然也是十二祖妖之一,不过我对于刑天的了解也仅限于这句话,至于始末和由来并不清楚,白泽告诉我们浩劫后刑天不满神界神皇背信弃义,便手持青铜大遁举着巨斧讨伐神皇,终究不是上古神皇的对手,被神皇砍断其首,碍于是妖界的祖妖将刑天尸骸归还妖皇。 妖皇将刑天葬在妖界常羊山,刑天竟然用两乳为双目,用肚脐作口,操持干戚挥舞心有不甘誓不罢休,而常羊山从此阴云郁结碧天不开,妖皇见其郁结难舒怨念难平只好将其送至冥界。 “最后一个金人便是藏匿于冥界由刑天守护。”白泽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除了冥、妖二皇刑天绝不会交出金人。” 我和银月这才恍然大悟,细细推算起来那十二金人中有九个藏有蕴藏嬴政九颗拥有四皇之力的魂魄精珠,另外三个藏有能开启冥界的冥皇幡,这样算起来藏于冥界的金人之中应该是青铜残片,想要让嬴政重生就必须开启幽冥,想必这一切都是之前妖皇设想好万无一失的安排。 “有劳告之这一切。”我搞懂心中最后的疑虑连忙向白泽道谢。 我们正打算告辞又被白泽叫住,白泽围绕那硕大耸立的玉柱走了一圈忽然郑重其事的说。 “冥皇可在大罗天见到四凶之一的帝江。” “对啊,我还忘了这件事。”我连忙向前一步认真的说。“在大罗天我们误敲碎东皇钟召唤出帝江,后来还是合力打败了这上古四凶之一,可帝江既然是十二祖妖应该在妖界守护金人,却被妖皇安置在大罗天,那妖界中由帝江守护的金人如今合在?” 我这样问是因为那金人的重要性非同小可,否则妖皇也不会派祖妖守护,如今帝江离开妖界由其守护的金人难道随意放置,无人看管? 嘣! 我话音一落白泽的妖尾重重击中在那还闪耀着蔚蓝光亮的玉柱上,咔嚓一声那硕大的玉柱应声轰然倒塌,在碎裂的苍玉中被月辉的映照下一抹夺目的金光从苍玉里投射出来,我和银月欣喜的看见那苍玉玉柱中竟然是一个金人。 “维龙之山四面被灭世之海所隔绝,帝江被妖皇安置于大罗天以防不测,由帝江守护的金人便藏匿于维龙山中。”白泽沉静的对我们说。 我大喜过望连忙爬进金人之中,在里面没有见到熟悉的七彩之光,而是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缭绕的东西,那应该是冥焰,我伸手把那东西从金人中拿了出来,在外面仔细端详,那是一截幡杖,应该是最顶端的部分,上面有凤尾龙剪翘于两端,左右玄铃垂挂其上,幡体绘金色冥文。 这应该便是能开启冥界的冥皇幡,在浩劫之中此幡断成三截,只有重铸冥皇幡才能让我重回冥界,不愧是冥界七宝之一,即便如今已经断裂,可拿在手中我依旧可以感受到强大的力量。 “此去吉凶难料,这些至关重要的青铜残片和冥皇幡放在我身上也诸多不方便,你带回青丘国妥善保存,剩下的两截冥皇幡就在妖界之中,若是顺利看来我回冥界的时间已经不会太远了。”我把身上的青铜碎片和刚得到的冥皇幡交于银月。 一切都会随着十二金人被终结,我总有一种快要尘埃落定的感觉,从最开始浑然不知的我到现在身处上古妖界,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已经厌倦了纷争和奔波,等到我开启冥界的时候便可让嬴政重生,届时我和妖皇也会重新降世,到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同那场不为人知的浩劫,被重新尘封和掩埋,我甚至偶尔也会去想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变成什么样,身边的那些朋友是否都还能站在身边。 “白泽是妖界神兽,能通达万物之情,妖界之中所有的事您都知晓,我随同朋友进入妖界时失散,不知道您可知道我那些朋友如今身在何处?”我诚恳的问。 “随同冥皇入妖界除了妖皇之外,还有神界神尊我感知其在妖界以北,另一个是妖皇但其身上有封神图,上面有冥、妖二皇强大的神力,我也无法感知妖皇的确切位置,还有一位是极乐神佛我感知的最为强烈,应该在这妖界以东的某个地方。”白泽一本正经的回答。“最让我奇怪的是,随同妖皇入妖界的明明一共有五人,可其中一人行踪我始终感知不到。” “杜若?!”我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云杜若被血族攻击后俨然已经是最后一个仅存的血族,唯一不同的是她不畏惧阳光,杜若如今拥有不死之身已经超出三界六道,非神非妖非魔非人,白泽当然无法感知到。 “我这些朋友可还安好?”我不奢求能一下在这诺大的妖界找到他们,现在只祈求他们能平安无事。 “应该没有异常,从妖皇重返妖界开始我就一直在密切感知你们的动向和行踪,若是有危险我定会察觉。”白泽肯定的说。 我一听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按照白泽所说离我们最近的应该是太子,他如今就在妖界以东的某个地方,我在取回金人的途中或许能找到他,小小身上有封神图想必妖物见其也不敢造次,闻卓已经收服黑麒麟以他的天界之力在这妖界应该可以进退自如,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云杜若,比起来她应该是最弱的那个人,孤身失散在茫茫妖界不知道她能不能应对自如。 “我刚回妖界之时正遇到奢比尸攻伐青丘国,在奢比尸大军之中有一个并非妖界的人,因为穿着斗篷我始终无法见其面目,我与冥皇潜入灵山本试图营救巫咸,在灵山探查才知晓那斗篷实则是幕后主使,灵山十巫不过是其操控的傀儡。”银月一脸严峻认真的问白泽。“还望白泽告之那斗篷来历?” 白泽摇摇头回答对这斗篷一无所知。 我和银月对视一眼有些吃惊,白泽对妖界所有事巨细无遗都能知晓的清楚,我们进入妖界根本没有见过白泽,可白泽都能脱口而出说出我们每一个人的底细,可那斗篷的来历竟然连白泽都丝毫不知。 “此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知道我能洞察妖界一切因此刻意潜藏,我都奇怪到底要多高深的法力才能屏蔽我的感知。”白泽面色凝重的回答。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昆仑镜 我心里很清楚这妖界的纷争始于那斗篷,想要终结我和那斗篷最终会有一战,那斗篷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藏匿妖界的十二金人,最想得到这些金人的只有魔皇,如何真是这样的话,这场较量之中我们已经占据了上风。 只可惜在灵山被发现的太早,最应该铲除的巫谢至今还活着,想必克制和混淆他洞察预知和占卜的三苗国巫术已经失效,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巫谢的掌控之中,若是顺利让我有幸聚齐藏匿于妖界的十一个金人,那斗篷势必会孤注一掷大举攻伐,这妖界之中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战。 虽然屏涟已经离开大荒沧海赶往青丘国,可终究还是不能恢复神木,仅仅是能暂时让妖气不再减弱,可若是长此以往怕是屏涟也不能维系太久,灵山十巫的大军早晚都会大军压境,从实力上讲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不能再坐以待毙,继续僵持下去反而是灵山十巫最希望看见的结果,我回到青丘国之后立刻让一目妖族打造攻城武器。”银月点点头很沉稳的说。“九婴让灵山损失惨重整军备战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打算出其不意先行攻伐灵山。” “灵山十巫也知道目前局势,断不会正面和我们决战,只需要囤积重兵于灵山天堑便可以逸待劳。”我一听忧心忡忡的说。“那灵山天堑易守难攻就算能攻破拿到巨石大门,先要通过灵山天堑势必会伤亡惨重,就是攻下灵山不知道有多少妖族会在此役战亡。” “屏涟只能暂时确保妖气不再减弱,那是我们唯一还能和灵山十巫大军抗衡的机会,战机稍纵即逝一旦屏涟无法维系,聚齐在青丘国的妖族便只会任人宰割。”银月一脸坚毅胸有成竹的说。“我有把握可以攻破灵山石门,至于灵山天堑上的守军,有九婴在届时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若决定先发制人那到时候我必须赶回来帮忙,你打算什么时候挥军攻伐灵山?”我深吸一口气也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何况银月的决断的确是正确的。 “一目巨人打造攻城武器应该需要二十天,大军从青丘国赶往灵山最快也要五天,我再给冥皇留五天时间,从今日开始算,第三十天的拂晓不管冥皇有没有赶回来我都会向灵山发起攻击。”银月一脸沉稳斩钉切铁的说。 三十天,我必须在这三十天之内找到其他的金人,并且取回里面的东西,而且银月和灵山十巫之间的决战必须取胜,否则一旦兵败灵山十巫便会趁机反攻,到时候就再没有能阻挡灵山十巫的力量,灵山十巫便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席卷整个妖界,到那个时候我即便得到金人里面的东西也无济于事。 到现在我还不清楚那斗篷真正的实力,也不知道以我现在的幽冥之力能否与其一决高下,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一件事。 “据说冥界七宝都是妖皇在妖界用万妖之力帮我打造?”我认真的问白泽。 “创世神盘古开天地划分五界,冥皇主宰亡魂之国的冥界,的确请妖皇铸造过冥界神器,但最开始并非有七样,琉璃玲珑塔、封神图这两样是浩劫之后冥皇为了克制魔皇才让妖皇铸造。”白泽巨细无遗的对我说。“这两样冥界神器的作用想必冥皇已经知晓,封神图是用来封印战败的魔皇大军,在封印之上便是用琉璃玲珑塔下镇镇守。” 我所知的还有龙角冥号,便是秦雁回交给云杜若可以召唤冥界亡魂大军的号角,另一个就是能开启冥界象征冥皇身份的冥皇幡,除了冥皇幡我已经取回其余三样神器中的幽冥之力,可到现在我始终不清楚剩下的三样神器是什么。 “亡魂印,那是冥皇的印玺,持有此印便可号令冥界所有亡魂俯首听令,至今依旧在冥界静候冥皇拿起。”白泽果然是无所不知,这些神器都是在妖界铸造,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封印魔皇大军的封神图上便加盖此印,若是此印落入他人之手就非同小可,要知冥界所有上古的亡魂见印如见冥皇,都要俯首称臣不敢造次。” “这么说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也能拿起这亡魂印?”我诧异的问。 “当然不是所有人,能拿起此印的只有和冥皇神力旗鼓相当,上古五大神皇中除了最弱的人皇之外,其余四皇都有这个能力。”白泽不慌不忙的回答。 “这样说起来魔皇定会千方百计得到这亡魂印。”银月面色严峻的对我说。“到时候一旦被冥皇封闭的冥界重新开启,魔皇的爪牙一定会想方设法争夺,那亡魂印不但能号令冥界所有上古的亡魂,同时亡魂印里还有冥皇留下的幽冥之力,若是让魔皇得到势必实力大增。” “等我开启冥界时也容不得魔皇爪牙放肆,白泽说的很清楚,亡魂印只有上古神皇才能拿得起,魔皇还被封印在冥界之底,区区一个爪牙还能拥有和魔皇并驾齐驱的神力?”我不以为然的摇头回答,然后看向白泽仔细的继续问。“那剩下的两样冥界神器是什么?” “还有一样是血骨甲,那是冥皇的战甲,创世神盘古兵解开天辟地之后,其骨骸蕴藏混沌神力坚不可摧,冥皇将其骨骸浸泡于冥界血海之中,吸收冥界幽冥之力其骨赤血如火,浩劫决战之前,冥王将盘古神的骨骸交由妖皇,借助妖皇的万妖之力在妖界打造出一副血骨甲。”白泽巨细无遗的继续对我说。“那血骨甲具有非凡之力,神、魔、妖、人以及冥五界神力均不可伤,魔神浩劫决战中冥皇便是以这血骨甲加身,所向披靡勇不可当,当时魔皇神力其实在已经远远超出其他神皇,这是因为有这身血骨甲才让冥皇势不可挡。” “血骨甲任何神力都无法损伤?”我吃惊的瞪大眼睛。 “迄今为止至少连当时神力深不可测的魔皇都无法伤其分毫,浩劫的决战中,冥皇手持冥皇幡统领亡魂大军对决魔皇,那冥皇幡都被魔皇击毁成三截,可血骨甲却令魔皇无可奈何。”白泽点点头威严的说。“冥皇若是重开冥界这血骨甲至关重要,务必不能让其落入他人之手,否则一旦血骨加身想要攻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我若是魔皇定会很期望冥皇重开冥界,一旦能得到亡魂印和血骨甲,若是能破除封印卷土重来,势必不会再重蹈覆辙,即便其余神皇联手也未必能与之抗衡。”银月忧心忡忡的对我说。 “若说到冥界七宝,魔皇最想得到的恐怕并非是这些神器,那七件神器中最重要也最具有威力的其实是最后一样。”白泽严肃的对我们说。 “最后一样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神界神皇在平定浩劫之后重新划分三界,之所以让冥、妖二皇超脱三界为尊并非是心悦诚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还要借助冥、妖二皇封印魔皇,同时妖皇虽然失去万妖之力但麾下妖界群妖不容小觑,单单一个安置于大罗天之中的帝江就足以让三界为之忌惮,更别说其他十二祖妖。”白泽转头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而最让神界神皇顾忌的还要是冥皇手中所拥有的第七样冥界神器,那才是真正能颠覆一切的东西。” “能颠覆一切?”银月也大为不解的问。“那神器到底是什么?” “冥皇超脱三界并且以亡魂印执掌三界众生的生死,那亡魂印只能号令已经归于冥界的亡魂,冥皇可知如何才能掌控三界众生的生死?”白泽反问。 我想了半天茫然的摇头。 “是时间,冥皇能掌控三界众生的时间,事实上这个时间对于最开始的上古五界都是有效的,冥皇拥有一次可以重置时间的能力,这是上古五大神皇都不具备的能力,而冥皇却可以驾驭,只要冥皇愿意可以让时间退回到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后任何一个节点。”白泽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认真的说。“而拥有这个能力的便是冥界最后一样神器,昆仑镜!” “昆仑镜!”我在口中震惊的重复着这个神器的名字,在心里惊叹这昆仑镜的神奇,但很快又感觉到疑惑。“既然这昆仑镜可以重置时间,那为什么浩劫的时候,我不用昆仑镜回到魔皇发动浩劫之前制止?” “那昆仑镜是只能用一次,而且用过之后昆仑镜便会碎裂再无法重铸,至于冥皇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用昆仑镜……”白泽缓缓走了回去背对着我们意味深长的说。“我言尽于此,个中缘由等到冥皇降世自会知晓,不过但愿冥皇永远也不会有用到那昆仑镜的时候……”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如雷贯耳 白泽言尽于此想必我再怎么问也不会再说下去,不过这些事暂时也急不来,先要重新开启冥界首当其冲还是要先找到金人,我们和白泽告辞以后九婴带着我和银月穿越灭世之海。 我们在海边告别,银月再三叮嘱一定要万分小心,临别时银月交给我一本山海经,告诉我若是遇到不知名的妖物上面都有详细的记载,我点点连同山海图一起收好,看着九婴托负银月远去直至消失在我视线之中,我转身沿着海边向东方走按照山海图上的标示,由烛九阴守护的金人在离我不远的一处叫空桑的地方。 没有银月在身边我对这妖界还是一知半解,好在可以按照山海图查询,银月告诉我空桑这地名顾名思义就是长满桑树的地方,那里是妖界东面群山的起始,一直沿着海边东行应该很容易看见那醒目的地方。 第三天我终于在越过一座叫北号的高山后,在山顶看见一片黑红相间却看不到尽头的桑树林,妖界多山海几乎一路都在爬山涉水,难道看见这么广袤的沃土,按照记载其中一个金人就藏匿于这一望无际的桑林之中。 我走入桑林才意识到棘手的麻烦,地图上只显示金人的位置却并没有标明确切的地方,这根本看不到边际的桑林密密麻麻错落有致,走进其中感觉进入了迷宫,越是往深处走越是渐渐找不到方位,而且这些桑树和我熟知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红黑两种颜色的桑果比我见过的要饱满硕大的多。 整整在桑林中毫无头绪的绕了一天,到晚上实在累的走不动,找了一颗桑树靠着坐下,一伸手就能摘到上面低垂的桑果,用这个来充饥味甜多汁酸甜适口,吃饱以后我拿出山海图,金人的的确确就藏匿在这桑林之中,可是我走了一天也没有发现有异样的地方,只能安慰自己可能在桑林的深处,但问题是我已经可以确定我早已迷失了方向。 按照山海图的方位这片桑林在妖界东面山脉和边界的灭世之海中间,想要穿过桑林应该往东行,如今我唯一的参照物就只剩下天际中的日月,一路奔波实在是精疲力竭,吃完桑果我便靠在树下休息,打算睡一觉再继续前行,可没多久便被一些窸窸窣窣嘈杂的声音给惊醒。 我连忙警觉起来盯着那声响的方向,这里的桑树虽然并不高大,可却长大极其茂密,月光很难从相互交织的桑叶中穿透进来,除了一些零星的月辉四周一片漆黑,在银月率领妖狐剿灭奢比尸以后,已经打通了妖界东面的通道,派出的妖狐也已经通知东面的所有妖族向青丘国聚集。 我走了一路也没看见任何一只妖物,这桑林中的动静让我全神贯注的戒备,忽然间听见一声震耳欲聋如同雷鸣般的巨响从那黑暗中响起,我只感觉耳膜都快被这声响震破,下意识捂住耳朵同时瞬间响起在妖界入口看见的烛九阴,那直立起身躯足以遮天蔽日的妖物至今让我记忆犹新,能发出这么大声响的除了烛九阴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可问题是我见识过烛九阴的巨大,如果真是烛九阴出没必定会翻天覆地,这片桑树林怕是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安然无事,即便不是烛九阴,可就这吼声就能预知潜藏在我视线无法触及黑暗中的东西一定也小不到什么地方去。 我警觉的想要站起身张开的手随时可以召唤出冥焰,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就这吼声恐怕也绝非驯良之物,我刚严阵以待的站起来就听见黑暗中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分明是在向我靠近,我听见的应该是那东西踩踏草丛穿过桑林的声音。 恐惧的来源最主要便是黑暗和对未知的惧怕,如今这两样我都有了,到不是害怕什么,只是很不喜欢这种完全来源于黑暗的未知,我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声响传来的方向,当那东西终于透过黑暗从不远处的桑林穿出来的那刻,我整个人彻底愣在原地,张大嘴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的那个妖物。 在这个妖物出来之前我不由自主绞尽脑汁去想象应该是什么样的,但不管如何去勾画总是离不开一个巨大的身躯,至少能发出那么大吼声的妖物体型绝对小不到什么地方去。 可眼前这妖物在透过桑叶缝隙的月光中摇头晃脑的盯着我,总让我感觉有些不适应,这妖物怎么看都像一头牛,全身都是灰色的,没有长角,最让我好奇的竟然只长了一只脚,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震惊和诧异,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妖物实在太小。 也就巴掌大一点,可能是只有一只脚的原因,妖物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看上去有些让人搞笑,我甚至都怀疑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吼声是不是从这小东西口中发出,不过这妖物眼睛很清澈看不出暴戾,何况也就巴掌大一点即便在凶残估计也凶不到什么地方去,怎么看着小东西都想笑感觉挺可爱,来妖界这么久就没遇到过能让人轻松的事。 如今被困在这桑林之中毫无头绪多少有些无聊,能遇到这小东西总算是有些慰藉,至少身边还有个陪伴,我友善的蹲下去笑了笑试图表现出友好,刚打算伸出去摸摸这妖物,那小东西比我还警觉离开跳着退出一步,滑稽搞笑的样子让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嗷! 那妖物忽然张开小嘴向我咆哮,那声音顷刻间如雷贯耳振聋发聩,巨大的声响让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皱着眉头捂住耳朵,那妖物的吼声依旧让我耳膜隐隐发痛。 那巨吼竟然真是从这小东西嘴里发出,这么大的吼声和这妖物丁点大的身体反差太大以至于我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不过还好这妖物似乎并不凶猛至少到现在也没露出试图攻击我的模样。 但是这妖物应该不喜欢我靠近,为了不再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吼声我还是老老实实退回到桑树边坐下,可能这桑树林是这妖物生活的地方,按理说我算是侵入者所以才让其警觉,可惜银月不在身边,我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本想翻看银月交给我的山海经看看这小妖物的来历,可为了不惊扰这妖物我尽量不发出声音。 小东西目不转睛盯着我,僵持了很久见我没有动静也不再理会我,一只脚蹦蹦跳跳仰头盯着桑树,我也不知道这妖物要干什么,反正一副很焦急的样子,看样子是试图想要跳起来,可只有一只脚怎么也跳不高,跳了半天小东西心烦意乱直接用身体去撞桑树,不过看得出挺灵气,也知道自己身体小专门找小一些的桑树撞,可即便如此这妖物那巴掌大点的身体撞在桑树上丁点反应也没有,每一次妖物撞上去桑树纹丝不动而它却被弹开,倒在地上只有一只脚要费很大力才能重新站起来。 可即使这样那小东西依旧锲而不舍,找了一棵周围最细小的桑树,蹦蹦跳跳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冲上去,然后我就看见它偏偏倒到被弹回来,可能是太用力撞的头昏眼花,跌跌倒倒摔倒在地上摇头晃脑有些不清醒。 应该是折腾这么就那小东西也精疲力竭趴在地上气喘吁吁起不来,看着这妖物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小东西想干什么,可能是察觉到我的笑意那小东西顿时发出低吼,我身旁激怒它再对我狂吼,实在经不起这小东西的巨吼,始终想不通这巴掌大点的妖物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吼声,连忙收起笑意甚至偏过头都不去看它。 这妖物应该很高傲不容许轻视,我也不想去招惹它,免得耳朵被这小东西震聋,手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吃的桑果,打算吃完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还要继续找金人。 当我刚拿起桑果那趴在地上的妖物立刻直立起头,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连忙避开它目光真怕刺激到它的骄傲,手里的桑果还没放进嘴里我就听见那妖物嘴里的低吼,我连忙停下来那妖物的低吼也戛然而止,僵持了片刻后我又试图往嘴里放,那妖物的低吼也随之响起。 就这样反复试了几次我才意识到,这小东西也太强横我吃个桑果竟然也不允许,没有办法为了不听见它对我咆哮,我只好把手中的桑果收起来,那妖物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跳到我前面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它的目光并不在我身上,我看了好久才发现这小东西一直盯着我的手。 手里只有桑果,我忽然恍然大悟这小东西在乎的是桑果,之前它在桑树下蹦蹦跳跳原来是想吃桑果,可惜太小又跳不起来没有办法才用身体去撞桑树试图把桑果撞落下来。 原来是这小东西饿了,我把手摊开伸向它时,妖物看着我手心中红黑分明的桑果顿时眼睛都在放光,看来是饿的不轻,可依旧警觉的不敢靠近。 第一百六十九章 脱胎换骨 我是好心想喂它,可这小东西太警觉虽然饿的不行但始终和我保持距离,我只好扔了一个桑果在这小东西面前,但这妖物竟然嗤之以鼻看都没看一眼,我心里暗暗好笑都已经饿成这样还如此高傲,巴掌大的小妖物竟然把不食嗟来之食演绎的淋漓尽致。 想了半天我只好摘下一截桑树枝,慢慢伸向小东西的面前,动作很缓慢生怕动静太大落在妖物眼中变成我的挑衅,妖物很谨慎的向后跳了一步,迟疑了很久应该还是抵不住桑树枝上的桑果诱惑,或许是见我也没什么危险小心翼翼靠近,吃第一颗的时候还有些拘谨,见没什么动静顿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把上面的桑果吃的干干净净。 估计是真饿了太久,等它吃完还一动不动盯着我,然后再抬头看看我身后的桑树,我反应过来是这小东西还没吃饱,连忙又给它折了几枝直到它吃饱,或许是有了这一次喂食的经历,这小东西慢慢也不再想最开始那样敌视我,一口咬住我手中的桑树枝拖到我不远的地方垫在地上,然后懒洋洋的趴在上面。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是酒足饭饱想要睡觉了,想起那藏匿在桑林中的金人还没有丝毫进展,我也心神疲惫靠着桑树渐渐睡着。 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射到脸上暖洋洋的,在这桑树林睡一晚感觉神清气爽,可刚缓缓睁开眼睛那刻着实让我下了一跳,昨晚我喂食桑果的小妖物如今一动不动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嘴里还叼着一截被吃光桑树的树枝。 见我醒过来低头把树枝放在地上,然后用头拱到我面前,睡了一觉我都忘了这巴掌大的小东西,看它举动应该是又饿了,我站起身多摘了很多桑果放在它面前,这妖物不会说话估计也听不懂我说什么,看着它津津有味吃着桑果我自言自语的说。 “多吃点吧,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以后不能一直这样喂你……”说到这里我祭出冥焰烧断一片桑树说。“这些应该够你吃了,吃饱了赶紧往青丘国去,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这些桑果应该够这小东西吃一段时间了,我转身继续向一望无际的桑林深处走去,借助太阳大致能辨别向东的方向,走了很久我又听见身后又窸窣的声响,一回头竟然又看见那小妖物居然还跟着我,见我停下来一蹦一跳依旧停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 我没有理会它继续向前走可那小东西寸步不离的跟着,估计是我给它喂食桑果后知道跟着我有吃的,想想给它留下的桑果早晚有吃完的时候,就这小东西的个头我真好奇是怎么活到现在,我若把它留在这里估计早晚也会饿死,反正此去独自一人还不如带上它,虽然是妖物好歹也是生灵。 就这样我和身后的小妖物足足在这片桑林中走了五六天也没有任何发现,甚至连边际都看不见,也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这小妖物距离我越来越近,可能每日我都喂它桑果渐渐对我的防备也放下,之前还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到现在已经完全跟在我身边。 我翻看了银月交给我的山海经,在里面并没有和这小东西描述相吻合的妖物,一直不知道这小妖物叫什么,因为它喜欢吃桑果所以我也叫它这个桑果。 最让我奇怪的是桑果每晚睡觉都必须把吃剩的桑树枝堆砌成窝,然后趴在里面身体蜷成一团,可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会发现它身上有细细的白丝,很稀薄的缠绕在它身上,留意了很久才知道原因,原来那些桑叶上有蚕,当然不是寻常的蚕应该也是妖物的一种,因为好奇的原因晚上我没有睡偷偷看着旁边的桑果,等它睡着以后桑叶上的蚕便爬在它身上一圈一圈吐丝,这丝还非比寻常我有手轻轻触碰虽然柔软但坚硬无比。 我本想帮桑果把身上的蚕丝清理干净,可每天早上醒来它都会小心翼翼很仔细的舔舐一片,看上去它似乎对这蚕丝十分珍惜,不知道是不是那蚕丝的原因我总感觉桑果的身体渐渐在发亮,特别是到了夜晚有它在身边根本不用借助月光也能看清前面的路。 就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带着桑果往前行的天数越多,它的样子越是让我想笑,因为身上的蚕丝越裹越多,它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被包裹的小牛,那臃肿的身体一蹦一跳每次都忍不住想笑。 我从桑果臃肿的程度就能知晓我进入桑林已经快十天了,银月和我约定好无论如何三十日后会攻伐灵山,到时候我无论如何也必须赶回去帮忙,可到现在我竟然被困在这桑林一筹莫展。 入夜后桑果一如既往把叼来的桑树枝在窝旁边堆砌成窝,然后安静的蜷缩在我身旁,我和它的关系已经进展到桑果允许我抚摸它,桑果的身体已经明亮到能照亮四周很远的地方,和它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你要是能说话该多好,也不指望你能帮我的忙,就陪陪我说话总不至于每天都自言自语吧。”我抚摸着桑果靠着树无力的说。“这妖界藏匿着十一个金人,如果能聚齐便可让你们的妖皇降世,到时候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流离失所,其中一个金人就在这片桑树林的某一处地方,由你们妖界的十二祖妖之一的烛九阴守护,我告诉你,在进入妖界之前我见过烛九阴一次,那妖物实在大的难以形容……你,你就更不用说了,就巴掌点大,你在那烛九阴的面前我估计那妖物怕看都看不见你的存在。” 我见桑果从窝里抬起头看我,好像在听我的自言自语,笑了笑不忘挖苦一下它的小,然后叹了口气仰望夜幕有心无力的继续说。 “大的那样惊人的妖物按理说我老远也能看见,这片桑树林虽然大可总不至于藏的下那庞然大物的巨妖,我一个妖界的朋友告诉我,这烛九阴虽然巨大无比可在妖界形成的时候就不过问各族之间的事,否则要是有这烛九阴帮忙想必这妖界如今也不会如此纷乱……喂,和你说话呢……” 我喃喃自语了好久,等我低下头才看见桑果可能是嫌我无聊早熟睡过去,事实上和一个完全听不懂我话的妖物聊天,我也的确是无聊到极致了,叹了口气靠着桑树慢慢也睡过去,到了半夜我总感觉耳边有丝丝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顿时吓了一条,整个桑林我触目可及的地方明亮的如同白昼,如果不是夜幕上的月亮我真怀疑这是白天。 桑果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却多了一个白色硕大的圆球,上面密密麻麻有很多东西在蠕动,那明亮的光线便是从那白球发出,我仔细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哪些蠕动的东西全是蚕,数以万计甚至还要多至少我根本数不清楚,这些蚕被光亮所吸引,从桑林四面八方的向这里涌动,我低头一看震惊的发现到处都是向白球汇集的蚕。 等这些蚕爬到白球上以后便围绕在外面一圈一圈的吐丝,在蚕丝的缠裹下那白球越来越厚实和庞大,慢慢我才明白这些蚕在结茧,只不过这个茧比我看见认知的要大太多。 这阵仗我也不敢睡觉就静静站在桑树下看着眼睛这令人瞠目结舌的异象,这些蚕似乎根本没在乎我的存在,完全被那白茧所吸引,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那根本数之不清的蚕才纷纷从巨大的茧上离开,悄然无息的消失在桑林之中,只剩下我眼前这个闪耀着光芒的白茧。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用手触摸才能体会这白茧的坚韧,都说破茧成蝶,我很好奇从这白茧里面会出来什么东西,直到第一抹阳光照射到巨茧上,那耀眼的光芒才慢慢黯然下去,我隐约听见白茧里面似乎有声响,把耳朵贴在上面的时候那白茧摇晃了一下,我连忙退出好几步舔舐一下嘴唇有一种分不清是好奇还是害怕的感觉。 然后那白茧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分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冲破白茧出来,我下意识又向后退了几步,万一从里面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妖物又得被盯上。 哐! 那坚韧的茧壳突然被冲的四分五裂,然后我看见一头浑身青色却泛着耀眼光芒的妖物从里面破茧而出,不过个头并不大和一头牛差不多,直到我看见那妖物的脚才一愣。 “桑……桑果?!”我都有一些迟疑的喊出那小妖物的名字。 和桑果一样面前这破茧而出的妖物只有一只形如牛蹄的脚,和一路跟着我的桑果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面前的这妖物要比桑果大很多,那妖物抖动了一下身体上面的蚕丝纷纷脱落,然后一蹦一跳走到我面前叼起桑树枝,那眼神分明就是桑果,我顿时恍然大悟,这妖物应该就是长大的桑果。 第一百七十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看看桑果嘴里叼着的桑树枝在看向那破碎的巨茧慢慢明白过来,想必桑果的成长和一般妖物不同,它是靠吞食桑果让自己的身体逐渐发光,这样便可以吸引桑叶上的蚕聚集到它身上吐丝。 这样循环下去桑果的身体会越来越明亮,当到达一定程度便会闪耀出能吸引这整片桑林所有蚕的光芒,这些蚕会围绕桑果吐丝结茧,而桑果借助茧便可蜕变长大。 “这下好了,你现在这个头应该不用再让我帮忙喂你吃桑果,赶紧吃饱了就去青丘国,你不能一直跟着我,等着我的可都是祖妖,真动起手来就你这一蹦一跳的样子怕命都保不住。”我抚摸着桑果的头指着青丘国的方向说。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不过看它如今的样子我总算是放心多了,好歹也不至于饿死在这桑林之中,桑果似乎真听懂我说的话,转身离开看着它的背影我多少有些失落,剩下的路又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可桑果并没有走向青丘国的方向,而是走回到它破茧而出的巨茧里,等桑果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张毛茸茸的兽皮,然后放在我面前用头拱了拱,我心领神会应该是桑果感激我这一段时间喂食它,把它在白茧中蜕变时蜕下的皮留给我。 没想到这不通人性的妖物竟然也懂得知恩图报,我有些感动的冲着桑果笑了笑,可我拿着这兽皮能有什么用,想想披在身上用来御寒也不错,谁知道刚披上就看见桑果一口衔着兽皮从我身上拽下来,我一时半会不明白桑果给我这蜕下来的兽皮意欲何为。 然后看见桑果转身走到一根手腕粗的桑树下,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竟然一口把桑树咬断,这脱胎换骨后的妖物果真非同凡响,然后一截截咬成前臂长短的木桩,再叼回到我面前,衔起其中一根放在泥土里,那坚硬的双角猛然敲击在树桩上面,树桩应声没入泥土之中。 我站在旁边很茫然的看着桑果的一举一动,并不知道它要干什么,直到最后一根木桩被它敲入泥土里,我才看清楚那些木桩围成一个圆形,桑果又一次叼起之前的兽皮覆盖在木桩之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台子。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我茫然的问,即便我知道它不会说话,仅仅是因为好奇。 桑果可能是破茧而出耗费了太多的气力,加之摆弄这些也累的不行,吃了一些桑果之后就趴在我旁边一动不动的休息,我抚摸桑果的头说不能再陪它,可刚一起身就发现它紧紧咬住我衣角,直到把我拖回到桑树坐下才又安静趴在我身边。 估计是这段时间对我也有感情,反正在这桑林我还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不如就再陪它一晚,我采了一大堆桑果虽然它如今已经不需要我再喂它,可还是习惯看它温顺的把头埋在我手心的样子,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它讲述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所有的经历,突然发现原来孤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特别是当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这让我想起那个拥有旷世神通却沧桑落寞的秦雁回。 我不知道桑果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这些,但它一直都很安静的趴在我身边,等我讲完也是深夜了我拍拍桑果感慨万千的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有缘在这桑林相见,也该到分别的时候了,等天亮你就去青丘国,跟着我还吉凶未定,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桑果好像真能听懂我话似的,站起身抖动几下后整个身体发出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我又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沙沙的声音,很快那些桑树中的蚕被光亮所吸引,向我们这里汇集过来,没用多久便爬满了之前桑果埋在地中的木桩,蚕顺着木桩爬上覆盖在上面的兽皮,然后开始吐丝包裹,我惊讶的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直到那张兽皮在坚韧的蚕丝下被紧紧的固定在木桩上。 好半天我也看不懂这是什么,等桑果身上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蚕这才纷纷爬回桑林之中,然后我看见桑果又转身一蹦一跳回到它破茧而出的巨茧之中,等它再跳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嘴里多了两根骨头,这应该也是桑果在巨茧中蜕变是留下的兽骨。 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桑果分明是有心想要感激我,可一般都是结草衔环投桃报李,可桑果总不至于送两根自己的兽骨给我吧,何况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但想想怎么也算是桑果一番心意,正要伸手去接可桑果嘴一松,两根兽骨掉落到那被紧绷的兽皮上,触碰那一刻犹如雷鸣的巨响从紧绷的兽皮中传出,整个桑树林都被这巨响震荡的徐徐作响。 我没想到仅仅是兽骨落在上面竟然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再看看那被紧绷的兽皮和上面的兽骨忽然恍然大悟,这俨然是一面鼓,而桑果叼给我的兽骨便是鼓槌,桑果不让我走就是为了等到晚上借助这桑林中的蚕缝合这面鼓。 我很诧异桑果蜕下来的兽皮为什么会具有这么大的威力,连忙翻开银月交给我的山海经,终于在里面找到描述和我面前桑果一模一样的妖物。 东海以东有空桑之地,起伏七千里,其上有上古奇兽,状如青牛,苍身而双角,一足,久居灭海三千年乃一出世,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以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原来桑果的名字叫夔,竟然还是生活在灭世之海中的上古奇兽,山海经中说夔与天地同生,世上只有三只,后来消亡山海经中仅存一只,想必就是我眼前的桑果,而根据山海经中的记载夔存活一千年后便会重新返回灭世之海,在里面重新蕴育直到再过三千年才会重新出世,入世之后会借助桑林中的蚕结茧蜕变成真正的夔。 想必我遇到桑果的正好是它出世的时候,我眼睛一亮立刻明白桑果留下我的原因,这一望无际茫茫的桑树林里毫无头绪想要找到金人根本如同大海捞针,既然守护金人的是烛九阴,我根本不用去找只要敲响这面鼓,如此巨大的鼓声一定能引出烛九阴。 我欣喜的冲着桑果感激的笑了笑,握紧两个兽骨重重的敲击下去,顷刻间鼓声如雷轰鸣天地,那巨大的声响让整片桑林都在为止摇晃,如雷贯耳的鼓声震击的桑林的地面泥土都在跳动。 我才敲击了三下突然间感觉脚下剧烈的摇晃,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鼓威力如此巨大,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不是我们脚下而是整个空桑之地都在慢慢隆起,我只感觉和桑果一起在被缓缓的抬升,脚下的地面居然升向空中,然后越来越快直至整个桑林完全高高的悬浮在妖界之上,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妖界以东的地理山海。 嗷呜! 一声低沉而巨大的吼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和桑果一回头瞠目结舌的看见一个硕大无比的赤红色巨蛇,身覆三角硬鳞,粗糙坚硬,色作暗红,背脊上还有一排龙鬣般的骨状突起,一个巨大的头又象人面又象龙头,五官俱有,额头上还有两只长角,上有双目上下而立,面相凶狂。 这就是我一直在找寻的烛九阴,难怪我进入桑林这么久也查探不到其踪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踩在烛九阴的身上,这上古神妖身形庞大的无边无际趴在空桑因为本身颜色就是红黑相间,桑林中结满的桑果也是红黑两色,以至于沉睡在这里的烛九阴远远看去和桑林无异,若不是桑果的兽皮做成的鼓声惊扰到烛九阴,怕是我走遍整个空桑之地也不可能察觉到烛九阴原来就在脚下。 烛九阴毕竟是凶兽,就连不惧生死的闻卓看见它也无计可施,闻卓说过上古四大凶兽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和这烛九阴相提并论,他曾和秦雁回还有萧连山在海底金宫与烛九阴斗过一次,这凶兽刀枪不见法力对其毫发未伤,根本不可能打败烛九阴。 被惊扰的烛九阴凶相毕露,那赤红的巨眼盯着我透着暴戾的杀戮,我连忙拿出银月交给我的那片黑鳞,高高的举在手中大声说。 “妖皇降世取回烛九阴守护金人,以此鳞为凭不得有误!” 烛九阴那巨大的赤红眼睛收缩一下应该是认出我手中的黑鳞是烛九阴身上之物,这鳞片除非烛九阴心甘情愿交予否则不可能得到,那遮天蔽日的烛九阴低吼一声缓缓把身体放下,我这才看清就在桑林的正中一个金光闪闪的金人竖立其中。 烛九阴把我们放到地面,我爬进金人体内得到第四块闪耀这七彩之光的青铜残片,等我从金人中出来把残片收好烛九阴把我们送到空桑之地的边缘,身后便是那一片一望无际的桑树林,等到烛九阴重新爬下去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怎么看着仅仅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桑林。 我和桑果道别让它沿此西行便可到青丘国,桑果蜕下的兽皮和兽骨制作成大鼓威力惊人,和灵山十巫决战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把那面鼓拆下来连同兽皮一同绑在桑果的身上,然后把黑鳞交给桑果告诉它带着这些东西去青丘国见祖妖九尾妖狐,没想到桑果竟然能听懂我说的话,虽然依依不舍可还是通灵性的点点头。 看着桑果消失在视线之中,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接下来的路又该我一个人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流沙之底 从空桑按照山海图上的标示东行,足足走了十天算起来桑果也差不多该到青丘国了,山海图上显示另一个金人在一处叫流波山的地方,而守护这个金人的便是妖界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 这个和帝江齐名的妖兽性贪食而且极其喜欢金玉之物,近乎于无止境的贪婪,这一点等我遥看流波山的时候大致能确定,和银月分别时她告诉我流波山多金玉,只不过我实在没想到银月这多金玉的描述会是眼前这样。 那流波山我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不是其山的巍峨挺拔而是那刺眼的金光,直到我走近一些才看清楚,整座山金光闪闪像是一层金覆盖在上面,若这世上真有金山的话我想说的应该就是这里。 整座流波山看不见任何的草木,光秃秃的山体上全是露出外面的金石,我很想用荒芜来形容这里,除了闪闪发光的金子外我看不见任何有生机的东西,可这近乎于奢华的荒芜会令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得到。 流波山方圆十几里都是如此,放眼望去触目所及全是了无生机的黄沙,在这片沙海的中间便是那闪耀着令人贪婪的金山。 没有植被的遮挡轻微的风也能卷起漫天黄沙,我只有撕下衣角蒙在脸上才能艰难的前行,越是靠近流波山越是难行走,那黄沙渐渐变得松软每一脚踩踏下去要费很大气力才能拔出来。 开始的时候黄沙之淹没我的脚背,等我能大致看见流波山全貌时,一脚下去整个小腿都会没入黄沙之中,整整一天的时间到晚上我走的距离甚至回头都可以看见,入夜以后黄沙更加肆虐,饕餮就潜藏在这里某一处地方,我不敢在夜晚冒然前行,终于看见一处被风沙风化斑驳的岩石,我靠在岩石后面暂时能抵御一些飞袭的黄沙。 抹了一把脸满手全是细细的沙子,耳边呼啸而过的夜风夹着这砂砾打在脸上隐隐作痛,可能是穿越那片沙海太耗费体力,靠在岩石上迷迷糊糊睡着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等我睁开眼睛才惊慌失措的发现倚靠的岩石已不知所措,而如今我半个身子被埋在黄沙之下。 我以为是沙暴太大被吹拂过来的黄沙所淹没,可忽然发现四周一片死寂,月光照射在这片沙海上像是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月亮似乎在慢慢的移动,我试图从黄沙中爬出来,可稍微一用力身体有往下陷落一些,而且整个身体似乎被很强大的力量所禁锢,任凭我怎么使劲埋在黄沙下面的身体纹丝不动。 我反复试了几次也没有用,让我惶恐的是我越是挣扎反而陷入跟深。 流沙! 我猛然惊觉起来,这里叫流波山,其名的出处想必就是来源于我如今被困的沙海,像波涛一样流动的山,这是一座屹立在流沙上的山,难怪流波山上多金玉,可四下人迹罕至了无人烟,对金玉向往的凡妖根本不可能有能力穿越这片意味着死亡的流沙之海。 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如今这片山海正在慢慢的围绕流波山旋转,不是那夜幕之中的月亮在移动而是我被埋在流沙之中跟着沙海在流动,渐渐旋转的沙海形成一个漩涡向流波山四周深陷。 我身体不敢再用力挣扎,在流沙之中越是用力反而越会深陷其中,我的幽冥之力对这些自然之物根本没有作用,当我靠近漩涡的中心,借助月光震惊的看见一头四目黑皮长颈四足,全身寒气围绕,呈青白色长数十丈,其面目狰狞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的妖兽如今正张开巨嘴,里面利齿如锯随着流沙漩涡被卷入的一切都被那妖兽吞噬进嘴里。 这应该就是上古四凶之一的饕餮,没想到竟然有操控流沙的能力,之前我所倚靠的那个岩石落入其口,顷刻间便被咬出碎片吞进肚中,这饕餮果然性贪吃任何东西都会被其所吞噬。 难怪这里一片荒芜想必此地所有一切早已被饕餮吞食干净,银月说过饕餮性恶不辨善恶,根本不通人性,凶残至极只知道吞食一切能看见的东西,而就在那月色下我看见饕餮身后有一抹金光,随着下陷的身体我终于看清那正是我想要得到的金人。 可是我如今动弹不得即便能靠近金人也只会无法反抗的落入饕餮嘴中,我慌忙中祭出冥焰,可冥焰顷刻间便被湮灭在流沙之中,我距离饕餮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清它那尖锐锋利的巨齿。 若再想不到办法我怕是死在这流沙之底也不会有人知晓,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离开维龙山的时候白泽巨细无遗的告诉过我需要面临的祖妖弱点 记得白泽说这过,饕餮和帝江齐名就是因为其可以吞噬一切,但饕餮和帝江又有不同,帝江又名混沌一旦发动能吞噬天地直至重归混沌,而饕餮性恶至极不辨善恶,被其吞噬进去的越是心地纯良的妖物越多反而越强大。 相反饕餮吞噬的恶念越多却越虚弱,这也是饕餮常伴残暴恶人出现的原因,只有比其更恶的妖物才容易制服饕餮。 我算不上是善人但总不至于心中有恶念,如果白泽说的都是对的,那怎么看我似乎对着不辨善恶的饕餮一点办法都没有,更麻烦的是随着流沙的漩涡我的身体不断往下沉,流沙已经淹没了胸口,我的目光落在手臂上忽然眼睛一亮,我左手手臂上有阴间四大阴王的印记,而且在穿过琉璃玲珑塔的时候,我吸收了塔中的幽冥之力。 四大阴王是外六宫的阴神专门巡猎游荡在阴阳两界之外心有不甘的恶鬼怨灵,这四大阴王本身就是极恶的鬼神,何况那琉璃玲珑塔是用来镇压浩劫中战亡后不肯归降冥界的,这些的怨念冲天恶毒难平。 想到这里我连忙掌开五指,把手中铭刻的印记全都释放出来,顿时从我手臂上黑雾呼之欲出,聚集着冥界恶怨的幽冥之力随着那黑雾不断涌出顷刻间越来越浓重,而流沙漩涡之中的饕餮根本不以为然,不断的吸食将铺天盖地的黑雾全都吸食进身体之中。 开始的时候饕餮还没有多少反应,但渐渐那些恶怨在其体内不断充盈扩张,饕餮虽然上古妖兽可又怎么容得下十方幽冥的怨念,整个身体慢慢变的臃肿那些被我释放出来的恶怨都是上古死后幻化的怨气,之前一直被镇压在琉璃玲珑塔下被我收进身体中后更是愤恨难平,如今在饕餮体力想必是翻江倒海欲要重见天日。 饕鬄吸食的怨气越多身体越是庞大,可那些旋转的流沙反而越来越缓慢,想必是这上古凶兽根本无法承载这强大的恶怨,这些上古的恶怨汇聚在一起又岂止饕鬄的凶残和恶狠能比拟,正如同白泽说的那样,饕鬄吸食的恶念越多反而会越虚弱,随着它身体变的臃肿,那布满锯齿的大嘴也突然闭合,看来这与帝江齐名号称能吞食一切的饕餮也无法再继续吸食冥界的怨念。 饕鬄的嘴一闭合上旋转的流沙立刻停止下来,禁锢我身体的黄沙纷纷陷落入漩涡形成的深坑之中,我连忙从流沙中挣脱出来,这些上古的恶怨既然连饕鬄都无法承载,绝对不能让其弥漫到妖界之中。 我看着还在不断从我手臂中涌出的黑雾,已经铺天盖地把整个流沙之地笼罩其中,我连忙重重一掌按在黄沙上面,用我能驾驭的幽冥之力让这些怨念瞬间凝结成厚厚的冰霜,刹那间白霜随着弥漫的黑雾快速的蔓延,不光整个流沙之地瞬间变成被冰封的荒原,就连饕鬄因为吸食太多的恶怨,它的身体以随之被白霜冻结起来。 我长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有白泽的提点我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上古凶兽如何是好,看着被厚厚冰霜所凝冻其中的饕餮,我连忙走到流沙之底爬进金人的身体里,这个金人中藏匿的不是青铜残片,而是断裂的冥皇幡其中一截。 我收好这截冥皇幡趁着这片流沙暗涌的沙海如今还被白霜凝结,连忙离开这片区域,等我确定已经远离流波山,我才重新用幽冥之力收回这凝结成霜的恶怨,等到白霜退却那片形成漩涡的沙海又快速的被填平,大风卷起的漫天黄沙又笼罩这片死亡的沙海之中,饕餮便潜藏在流沙之底等待着一切胆敢靠近的猎物。 这妖界的东边就剩下最后一个金人,按照山海图上的标示,距离我现在的位置还有很远的路,守护这个金人的是具有半神半妖法力的应龙,白泽都说饕餮还好应付,就是这应龙实在棘手,应龙本是神界之物,浩劫时大杀四方不知道多少魔皇大军死于其手,平定魔皇之后因为重伤无力振翅飞回神界,便在妖界蛰居山泽里,后被封为十二祖妖之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龙则灵 从剩下的时间算如果一切顺利我应该可以按时赶回青丘国和银月汇合,当然前提是我能在应龙哪儿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我沿着地图的标示往妖界东极之地的阙水,从地图上看那是一处四面环山的深潭,白泽提醒过我应龙在水中能翻江倒海威猛无匹,想要打败应龙无论如何不能在水里与之对持,倒不是没有胜算而是我完全不占任何上风。 我赶到阙水是五天之后,立刻流波山我马不停蹄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只有这样我才能在银月挥军攻伐灵山之前赶回去,这一次我没有冒然行动而是小心翼翼躲在树林中观望,这阙水是一湾深不可测的湖泊,有点像我见过的天池,但四周群山巍峨阙水浩瀚绝非小小的天池能相提并论。 应龙就蛰伏在阙水之底,由应龙守护的金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在阙水深处,白泽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在水中和应龙缠斗,否则即便我能战胜应龙,但时间也会被应龙耗消在这阙水之中,这浩瀚的阙水里面想找一条龙绝非易事,何况以我的水性又岂能和一条蛰伏于大泽之中的龙相比。 我在草丛中一直静悄悄查看,这里是妖界最东的地方,山林之中我没有见到任何的妖物,银月说应龙虽然是十二祖妖可并不凶残,浩劫以后蛰伏在妖界从未兴风作浪为祸一方,但是受妖皇嘱托守护金人必定恪尽职守,让我千万不要小觑应龙的实力,这祖妖拥有半神半妖的神力,魔皇麾下五大魔帅之一的蚩尤便是死在应龙之手,让我想办法把应龙一定要引出阙水。 想到这里我拾起几块石头从草丛里扔到阙水之中,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我隐藏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整个阙水,在我正打算扔下第三颗石子的时候,忽然看见波澜不惊的水面变的波涛汹涌,层层水浪从阙水最中心的地方向四周涌动。 那动静越来越大在这寂静的山林格外清晰,然后我看见一条鳞身脊棘头大而长,眉弓高高隆起前额突出,颈细腹大四肢强壮的龙,起伏着双翅从阙水中缓缓升起,那应该就是十二祖妖之一的应龙,它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警觉的环顾四周,然后猛然一下一飞冲天展开双翅在四周的山林中巡查一番后又重新没入阙水之中。 等到阙水又恢复平静,我坐在草丛中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应龙从阙水中引出来,看得出应龙极其谨慎,即便我能战胜应龙若是见不敌于我躲入这阙水之中,那我就真是望洋兴叹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还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忽然听见身后有波涛汹涌的声音,我连忙转过身透过草丛的缝隙,看见阙水平静的水面又掀起惊涛骇浪,巨大的水声中应龙破水而出,张开翅膀飞到对面的岸边,抖动了几下身体后收起双翅向对面的树林深处爬去。 我一愣眉头紧紧皱起,银月明明告诉过我这应龙守护金人必定恪尽职守寸步不离,怎么会突然离开阙水不知踪影,但我担心打草惊蛇一时间也不敢冒然行动,万一惊动应龙我怕再没有取回金人的机会。 我不清楚应龙为何会离开阙水,可能只是离开片刻,我安静的等在草丛之中,没想到应龙这一去竟然足足一整晚,天快亮的时候才从对面的树林中回来,一头没入阙水再无动静。 看着应龙这么久才回来我差点没把肠子都悔青了,有这时间指不定我已经趁着应龙不在潜入阙水拿到金人里面的东西,我重重叹了口气懊悔不已的躺在草丛之中,冥思苦想如何对付这让我束手无策的祖妖,再这么耗下去我怕来不及赶回和银月汇合,她要倾尽全力攻伐灵山,那神秘的斗篷来历不明而且法力高深莫测,我担心银月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若是兵败那整个妖界就岌岌可危。 可惜我浪费掉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再继续等下去,想到这里我心一横不如等到夜晚把应龙引出来,我拼尽全力争取能一招制敌,熬了一晚我也精疲力竭在草丛中打算养精蓄锐睡一觉,可能是真的太累倒下去便沉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耳边嘈杂的水声所惊醒,透过月色看见应龙又一次从平静的水面破水而出,看我身旁树木的阴影这个时间刚好和昨晚应龙出水的时候相同,依旧是飞到对岸后消失在山林深处。 我还在疑惑应龙每晚都这个时候离开阙水到底是为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或许就是我拿回金人里面东西最好的时机,看对面已经没有动静我离开从草丛中走出来,深吸一口气游入阙水深处,阙水清澈月光透过水面能照射到很深的地方,借助月辉我游向应龙出没的地方。 在潜入阙水前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阙水能让应龙蛰伏想必深不可测,可直到我潜入水中憋着的气再无法坚持浮出水面换气时,才知道以我的水性根本无法潜到阙水最深的地方,一口气潜下去坚持到最后视线中依旧是深不可测的漆黑。 我反复尝试了好久慢慢才意识到我的努力完全是徒劳,我连忙游回到岸上应龙应该会在天亮的时候回到阙水,看来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一口气能坚持的时间不足以支撑我潜到阙水最深处,想要找到藏匿在阙水中的金人必须得有一些能让我换气的东西。 我折回山林里,到这里来之前银月告诉我若是饥饿妖界东边多嘉木,开着黄色的花朵而花萼却是红红的,其果大如椰子里面有甘露可饮食,一路人我全靠这嘉果充饥而且这山林之中嘉木到处都是。 嘉果大小和椰子差不多,外面有一层坚韧的外壳,里面没有果肉只有果汁,我摘下好几个嘉果放空里面的果汁后灌入空气然后找到中空的树枝一头密封一头插在嘉果里,然后回到阙水边把嘉果放入水中没有气泡冒出看来密封的很好,我连忙把嘉果绑在身上重新潜入到阙水深处。 当我憋的气无法再坚持时便吸一个嘉果里面的空气然后继续下潜,这样我能潜入到更深的地方,我原本还在心里暗暗窃喜靠这个办法应该可以让我找到金人,可当我摸到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嘉果的时候依旧没有看见我期望出现在眼睛的惊喜,最后一个嘉果我不敢再使用否则我怕是游不出水面。 只好用完最后一个嘉果快速向水面游回去,差一点没熬到换气冲破水面的那刻我深吸一口气,胸前不停起伏气喘吁吁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很失望的重重一拳打在水面,我潜到最下面的时候已经感觉胸闷难忍,就算有嘉果帮我换气我也无法再承受水底的压力,这阙水实在深的超出我想象,怕是也只有应龙才能进退自如的出没其中。 看来想要轻轻松松得到金人里面的东西是不可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打败应龙,想到这里我无力的叹口气,看看天也快亮了,不能呆在水里否则应龙回来我就措手不及。 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打算游回到对面,应龙就是从那里的回来,我打算就正大光明堵在应龙回来的路上一决高下。 吼…… 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持续不断的低吼声,从水面浮上来我一直全神贯注想着如何应对和拿回金人的事,根本没有环顾四周,突然听见这声响我顿时心中一惊,缓缓转过身去的那刻不由自主蠕动一下喉结。 没想到应龙竟然已经回来而且一直浮在我身后,直立起的龙身居高临下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我,嘴里发出被侵犯的低吼,我不知道这应龙是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在水下它突然向我偷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白泽一再叮嘱我千万不要和水中具有半神半妖的应龙对决,那绝对不是明智的事,而如今我正在阙水正中心的地方,飘忽在水面上缓缓上下起伏,我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和这祖妖一决高下。 反之应龙在水中却灵活自如,潜龙得水游刃有余,那持续不断的低吼牵动着龙鳞一张一合,我记得九婴狂暴的时候浑身的鳞甲也是这样,想必我擅自闯入阙水已经激怒了这祖妖,若是离开阙水即便应龙具有半神半妖的神力,我也没有丝毫惧怕可在这水中我连移动都困难,又怎么能得心应手与之对决。 若是应龙这个时候向我发起攻击,我甚至连怎么防备都不知道,即便我所驾驭的冥焰应该能降服这祖妖,但在阙水之中这应龙根本不用和我斗法,只需要兴风作浪就足以对我造成灭顶之灾。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诸天神龙 应龙一动不动盯了我很久,我始终警觉的张开手若是应龙攻击我会立刻发动冥焰,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应龙除了在嘴里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低吼,我始终没在它目光中察觉到杀戮的戾气,这一点应龙倒是和九婴截然不同。 若是要攻击也不用和我僵持这么长时间,我舔舐了一下嘴唇想起银月告诉过我,应龙在十二祖妖中毕竟曾经是天龙本性并不残暴。 “受妖皇所托前来取回曾经藏匿于阙水的金人,如今妖界危在旦夕只有让妖皇降世才能拨乱反正,还望祖妖送出金人。”既然这应龙是半神半妖,我想着应该能通人性,试图说明来意并且在手心祭出冥焰。“浩劫我曾于妖皇同仇敌忾,今日前来也是为平定祸乱。” 应龙的目光立刻被我手心中的冥焰所吸引,这是只有冥皇能驾驭的幽冥之火,应龙既然也曾经参加过浩劫最后的决战,想必它即便如今认不出我是谁,也会认出我手中的冥焰,看应龙的反应它多半也猜到我身份。 应龙嘴里的低吼慢慢平息下来,我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若是真在这阙水和应龙交手我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应龙围绕着我轻松自如的游动一圈,我吃力的转动身体生怕它从背后偷袭,应龙停在我面前目光如炬的龙眼在我手心的冥焰和我身上来回打量了很久,猛然扬起头双翅展开飞到半空中,一声清脆响亮的龙吟划破这夜空的寂静,然后应龙从天而降一头没入阙水之中,龙尾重重的拍击在我面前的水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迎面泼在我身上。 看着应龙消失在阙水留下的一圈圈扩散的涟漪,我完全不明白它此举是什么意思,很显然应龙已经可以从我手中的冥焰知道我是谁,好歹我也是上古神皇说远点曾经也曾并肩作战,一声不吭就这么潜入水中,我第一个反应这应龙怕是忌惮我手中冥焰,不敢正面与我较量,所以潜入阙水试图从水下向我偷袭。 可阙水清澈月光能穿透水面照亮很深的地方,我看见应龙在我面前潜入阙水之后头也没回就向深处游去,我警戒了很久也没再看到应龙出没在我四周。 这才慢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忽然明白应龙入水前摆尾激起水浪应该是对我的不屑,估计我趁它不在偷偷摸摸试图靠近金人在应龙眼里我是在挑衅,可它并没有打算攻击我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嘲弄。 我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游回到对面的岸边,直到离开阙水我悬起的心才放下,这应龙竟然连冥皇的帐都不卖也是够高傲的,即便知道我是冥皇还不忘奚落我一番,不过看着架势应龙并没打算和我对决,这才是让我感到棘手的地方,本来指望这应该通灵性的半神半妖的祖妖能明白我说的话,我也算是先礼后兵,可应龙分明根本不在乎我是谁,而且看得出这应龙应该只听命于妖皇,我说什么对于它也无济于事。 就算我能打败应龙看样子它也未必会交出藏匿在阙水深处的金人,也就是说不管我做什么都得不到近在咫尺的金人,越想越心烦看着天渐渐亮起来,我又在这里浪费一天时间,如果明天再拿不到金人我也只能先回去,或许等平定灵山十巫之后带着九婴和银月这两个祖妖到此,那应龙也许能交出金人。 我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找来枯枝点燃烘烤,吃了一些嘉果后就心急火燎的坐在岸边,回头的时候看见身后的草木弯折,想起来了这里两晚都看见应龙从这里消失在山林深处,我眉头一皱按理说应龙守护金人应该是恪尽职守,到底为什么每晚应龙都会离开阙水?它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整整一晚它都去干什么了? 看着那弯折的草木我心中充满了疑问,好奇心的驱使让我很想沿着应龙留下的痕迹去查探究竟,可心中一直想着金人的事早就心烦意乱,也没闲功夫理会这些琐事。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果然是在相同的时间,应龙再一次破水而出,从阙水中心的地方飞到岸边,我就站在它身旁不远的地方,应龙甚至都没看我一眼,抖动了几下身体龙鳞上的水四溅,好不容易烤干的衣服瞬间又被打湿。 我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的看看湿漉漉的全身,若不是那金人只有应龙才能拿到真想一把冥焰熔了这妖物,应龙似乎真的通人性,应该是知道我潜不到阙水藏匿金人的地方,而且我也不能把它怎么样,回头高傲的瞟了我一眼后,再一次没入山林之中。 看样子我是不可能取回阙水中的金人,只有等到下次来的时候带上银月和九婴看看能不能让这应龙交出金人,打算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心有不甘的转身看着应龙消失的那片山林,目光落在那些弯折的草木上,我还是很好奇应龙到底会去什么地方,既然来了不如看个清楚,我深吸一口气跟着应龙在山林中留下的痕迹追寻它的足记前行。 穿过这片山林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山顶的一处平台,我看见应龙蜷缩这龙身双翅收在背脊上,那咄咄逼人的龙眼紧闭全神贯注盘踞在山顶,月辉照射在应龙的身上有一种祥和的安宁,这和我在阙水遭遇的应龙截然不同,那石台上的应龙身上有一种莫名超凡脱俗的虔诚和庄严。 我越看越吃惊不小心触碰到旁边的枯枝,清脆的断裂声在这寂静的山顶各位清晰,应龙一定能听见可竟然不动如山不受丝毫影响,这让我越来越震惊,我隐约听见有人声从应龙盘踞的石头传来。 按理说这里应该不会有妖族,我向前走了几步那传来的声音渐渐清晰,我隐约能听见那平和而沉静的声音中传来的话语。 ……障碍正法,由是因缘,令护国土一切天、龙、药叉神等,信敬三宝无动坏者…… 我在嘴里细细重复几句越来越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忽然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这些话语是佛经我随同太子去九华山的地藏成圣洞中曾看见过这些经文,这是地藏三经之一十轮经的内容。 念诵此经文可放诸光明,一切有情皆见十方诸佛世界,地藏王愿力成就十种佛轮,得降诸天魔外道之邪论,摧灭一切诸众生类坚如金刚相续烦恼,能示导一切天、龙、人、非人远离十恶轮,增长十法,使彼等不致堕入地狱。 我心莫名的悸动起来,加快脚步走向那山顶的平台,看见一个青袍僧人的背影盘膝端坐于石台之上,那十轮真经便是从他口中念诵出来,而旁边的应龙竟然静气凝神祥和在盘绕聆听经文。 “太子?!”我有些激动的喊出来。 那经文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我的喊声所打断,那人站起转身竟然真是太子,他应该是没想到居然会见到我,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我连忙走过见到太子我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终于让我……” 太子还没说完就被我紧紧抱住,他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重逢,身体显得有些僵硬,我只是突然见到失散的朋友太过激动,千言万语全在这拥抱之中。 “找到你就好了,总算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好半天我才松开太子感慨万千的笑着。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太子淡淡一笑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过重逢的喜悦在他笑容中溢于言表,向他这样心如止水的人见到失散的朋友也无法平静。 “我进入妖界之后醒来就只看见银月,可能你都想不到银月竟然是这妖界之中的九尾妖狐,而且还是青丘国国主,统领妖法强大的妖狐一族。”我把到妖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巨细无遗的讲述给太子。“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去维龙山的时候白泽告诉我感知到有极乐神佛在妖界东方,我就知道是你但没有想到竟然让我找到你。” “我醒来便在此地,知道和你们失散后就想这茫茫妖界来回奔波找到失散的你们谈何容易,我既然是地藏王,就应该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一动不如一静,还不如在此静候你们的消息。”太子淡淡一笑欢喜的说。“果然是让我等到你。” “这……这应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旁边祥和宁静的应龙好奇的问。 “我每日都在这山顶盘膝念经,这条飞龙应该是被我经文所吸引,每晚都会盘踞在我身旁听我诵经,我看其有佛根便以十轮经教化,久而久之这飞龙竟然通得佛性。”太子平静的回答。 “它当然懂佛经,这应龙本是神界之物,浩劫后伤重难再飞升神界便留在妖界被封为十二祖妖。”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应龙每晚离开阙水原来是来山顶听太子念经。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竟然是天龙,十轮经能示导一切天、龙、人、非人远离十恶轮,增长十法,使彼等不致堕入地狱,想必这应龙是受到佛经所导已有佛性。”太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对啊!我记得秦雁回说过你是地藏王转世,你修八部天龙并不是护法,而是被这八部天龙所守护,这应龙也应该算是八部之一,它应该是你护法神才对。”我眼睛一亮连忙对太子说。“这应龙便是妖界的十二祖妖之一,它守护的金人就在阙水之中,既然应龙已有佛性自然会听你差遣,让它送出藏匿在阙水中的金人。” 太子点点头心平气和告诉应龙我们要取得金人让妖皇降世,并且还要借助金人防止浩劫再起,那应龙在太子面前虔诚恭敬,听完后仰头龙吟展开双翅向阙水飞去,我和太子连忙跟在身后,等我们到达阙水的时候,应龙悬浮在浩瀚的阙水之上,双翅猛然向两边展开,平静的水面顿时一分为二,从那深不见底的阙水深处一尊金人被水柱缓缓托出水面送到我们面前。 我连忙爬进金人的身体中,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块闪耀着七彩之光的青铜残片,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青铜残片收好,那金人又重新被应龙潜藏到阙水之底。 “还有好多事我要告诉你,不过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回青丘国和银月汇合,我和她约定三十日之后会攻伐灵山,算算时间恐怕有些来不及,我们现在就得动身。”我一本正经得对太子说。 “此去青丘国还有多远?”太子问。 “估计加快行程最快也要十天才能赶到,不过那个时候银月已经统帅大军前往灵山,想要见到银月我们还有再赶往灵山……”我看着银月交给我的山海图忧心忡忡的说。“怕是……怕是来不及了。” “我看未必。”太子很轻松的笑了笑转身对应龙说。“我与冥皇有要事赶往青丘国,不知道应龙可否送我们一程。” 应龙张开双翅从阙水飞到我们面前,抬起龙首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嘶鸣,然后头恭敬的向太子埋下,就如同九婴臣服我时候一模一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整军备战 我和太子乘骑在应龙背脊上,这祖妖展翅日行千里天还没亮之前我们已经穿越了妖界东边的关隘,青丘国已经清楚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应龙把我和太子放在青丘国城外,应龙虽然是祖妖但不喜杀戮何况受妖皇嘱托看守金人,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并没有打算留下。 “你回大泽潜心修佛自会领悟佛法,如今你随我诵经已有佛性,假以时日定能修成天龙。”太子双手合十向应龙宣了一声佛号。 应龙心领神会仰头一声龙吟展翅高飞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我老远就看见栖息在青丘国城墙顶上的九婴,看见有妖龙飞返警觉的向我们这边飞来,看见是我原本残暴的蛇眼顿时变的柔和,九个头埋下拱着我的身体,我拍拍它的头九婴才安静下来,想必是许久没见九婴十分欢喜,这堪称妖界第一凶兽的祖妖我仅仅是帮它解开束缚竟然也知恩图报。 “看来你的收获也不小,居然降服这九头蛇妖。”太子在旁边笑着说。 “这么凶残的妖物都知道善恶是非,若是没有贪婪和纷争该有多好。”我抚摸这九婴一边向青丘国走去一边对太子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巫咸在被灵山十巫反叛前应该发现了什么秘密。” “巫咸发现了什么?”太子问。 “如果知道就好了,巫咸当时为了不拖累我和银月牺牲自己,我们都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不过巫咸曾去见过屏涟,说过一句我至今没有想通的话。”我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巫咸自己也很疑惑,他告诉屏涟想去冥界看看。” “去冥界?冥界不是在你转世之间就被你封闭,除非有你持有冥皇幡否则冥界不可能被开启。”太子看我一眼冷静的问。 “巫咸是唯一知道十二金人下落的,十二祖妖也是他受妖皇之命委派,巫咸想要得到冥皇幡应该不是难事。”我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也是为什么灵山十巫要禁锢巫咸的原因,他是唯一能取回十二金人的人。” “巫咸想去冥界干什么?”太子疑惑的问。 “他说……”我深吸一口气依旧很诧异的回答。“他说想去冥界看看被封印的魔皇到底还在不在。” “……”太子一愣停在原地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和你现在的反应一样,可到现在我也没能明白巫咸到底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定和魔皇有关。”我看了太子一样心平气和的说。 “那也不对啊,按照巫咸的话他是质疑魔皇到底还有没有被封印,如果魔皇已经破除封印的话,那局势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太子深思熟虑的说。“你和妖皇都未真正降世,何况魔皇被封印于冥界这么久一直吸食冥界的阴晦之气早已今非昔比,即便你和小小变成真正的神皇也未必是魔皇对手,又何必画蛇添足搞这么多事,魔皇完全有能力再发动一次浩劫,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再不会重蹈覆辙。”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芈子栖所做一切分明是想释放魔皇大军,可巫咸却质疑魔皇到底还有没有被封印,如果魔皇早离开冥界那芈子栖说做的就毫无意义。”我点点头认真的说。 “唯一的解释魔皇是忌惮拥有四皇之力的嬴政,恐怕那是现在唯一能打败魔皇的人,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找到十二金人,即便自己得不到也要毁掉。”太子郑重其事的说。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更说不通,这妖界之中十二祖妖合力都不可能是魔皇对手,如果真是企图得到十二金人何必扶持灵山十巫这些傀儡,魔皇在妖界肆虐谁能抵挡。”我说。 “那是因为没有谁知道金人的下落,所以才会借助灵山十巫。” “我去过维龙山,白泽通晓万物之情,我一去白泽便知道我是谁,而且在我们进入妖界的那刻,白泽已经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可是白泽却无法肯定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是谁,若真是魔皇白泽不可能感知不到。”我摇摇头沉稳的说。 “你不是见识过那个神秘斗篷的法力,银月在浩劫的决战中和魔皇大军交过手,她不是也肯定那是魔皇的法力。”太子迟疑的问。 “最开始的确是这样,可我和银月在灵山试图救出巫咸,最后释放九婴才得以脱困,而那斗篷在大厅出手杀鸡儆猴除掉土伯以及重伤九婴时所用的法力连银月都大为不解。”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太子说。“银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那你认为是什么?”太子认真的问。 “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至于真相恐怕只有重铸冥皇幡以后去冥界才会知晓。” 和太子一边说一边走到青丘国城下,银月带着妖狐近卫迎了出来,看见我安然无恙的返回银月十分高兴,太子站在我旁边有些疑惑的打量银月很久,可能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银月。 “我本是妖界祖妖之一,秦皇游历妖界时向往三界之地,便随同嬴政离开妖界,天尊雷祖转世我便跟随其身边,知道各位早晚会开启通往妖界的入口。”银月看见和我重逢的太子笑着解释。 太子点头淡淡一笑可能是银月从之前在他眼中一只寻常狐狸变成妖界之中妖力强大的九尾妖狐多少转变太大,太子这样心如止水的人都有些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 “你可看过山海经?”我笑着问太子。 “在寺庙曾详读过,来到妖界之后发现和山海经中的描述竟然一模一样。”太子点点头回答。 “那你比我要好的多,我完全是一知半解,你可能都不知道,那山海经便是出自于银月之手,后世之人只当山海经是一本奇书,记载上古传闻,谁曾想到记载的竟然会是一直存在于三界之外的山古妖界。”我笑着说。 “山海经是你撰写的?”太子震惊不已的看着银月。 “我随秦皇入三界,秦皇也对妖界山海和各种妖族啧啧称奇,我便把在妖界见闻编撰成书,因妖界多山海所以秦皇取名山海经。”银月笑着回答。 “你一直跟随秦皇那千年前发生的一切你应该都很清楚?”太子认真的问。 银月不慌不忙的告诉我们,她认识秦皇的时候嬴政已经修炼完龙甲神章上的魔皇神力,或许是那神力唤起了秦皇本身就潜藏的上古神皇的力量,以至于秦皇在龙虎山三曲真境中无意进入妖界。 从此银月便跟随在秦皇身边,嬴政泰山伐天时和闻卓惺惺相惜,银月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闻卓的,在大罗天嬴政心高气傲差点就敲响东皇钟,可上面的上古神力彻底唤醒嬴政的四皇之力,只不过那个时候嬴政还不知道如何驾驭,但也顿时知道所做一切必定会导致生灵涂炭人间地狱,幡然悔悟后知道无法劝说七窍玲珑心已经入魔的芈子栖,便在祭宫借冥、妖二皇的上古神力封印芈子栖,秦皇未雨绸缪留下用四皇之力凝聚的虚身便是由银月在守护。 “本来不应该有后面发生的一切,如果秦皇千年前当机立断完全有机会终结一切,千年前秦皇于心不忍下不了手,千年后转世秦雁回试图阻止芈子栖复活,结果依旧念及旧情不肯除掉芈子栖,最后才导致如今发生的一切。”银月一口气对我们说完。 “那就让我们来终结一切,目前看一切比我预期的要顺利。”我一边说一边拿出在妖界东边从烛九阴、饕餮以及应龙守护的金人中找到的两块青铜残片和冥皇幡。 “两位回来的时间刚好,我正打算明日就挥军西进攻伐灵山,有冥皇和神佛相助定能事半功倍。”银月点点头胸有成竹的说。 “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有没有探查到其他人的消息?”我认真的问。 “我向除了灵山那边之外的地方派出妖狐查探,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过白泽说过没有感知到其他人在灵山以西的地方,其他区域灵山十巫尚未染指应该还算安全,想必就在这几天派出去的妖狐会陆续回来,到时候希望能带回好消息。”银月说。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其他人下落的消息?”太子忧心忡忡的问。 “目前唯一知道消息的只有闻卓,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妖界北边,他应该降服了十二祖妖之一的黑麒麟,并在北方一己之力大败土伯的黑水大军,以至于灵山十巫龟缩在灵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我重重叹了口气低沉的说。“只要杜若和小小迄今为止没有丝毫消息,真希望她们两人能平平安安,为今之计只有等到早点平息妖界祸乱才能安心去找她们。”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异常军情 银月带我们上青丘国的城墙,我和太子从城墙上看见城下整装待发的妖狐大军和其他汇聚的各个妖族,被我和银月带回青丘国的一目妖族推行着巨大的攻城武器,这是用来攻破灵山天堑那道巨大厚重的石门的器械,一目妖族被灵山十巫破城后惨遭屠杀,这口怨气估计全都用来制造这些武器上。 看着这同仇敌忾的妖族联军严阵以待等候进军的号令,看来屏涟真的暂时让妖气不再减弱,不过这仅仅只能短暂的维系,若不能攻破灵山恢复神木,妖界早晚会因为妖气断绝所有妖族全都衰亡。 我在大军中看见依旧一蹦一跳的桑果,它带回来的兽皮和兽骨如今已经被制造成了军鼓,我想那面鼓声震天的大鼓被敲响的时候一定能让灵山大军心惊胆战。 “冥皇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竟然会在空桑遇到三千年才出世的上古奇兽夔,它从东边而来我看见它身上带来的烛九阴黑鳞,便知道一定是冥皇让其到青丘国。”银月看着我和太子信心十足的说。“其实这夔和冥皇很久之前便有渊源,夔与天地同生浩劫决战的时候,冥皇就得夔相助,蜕下兽皮和兽骨制作成战鼓,敲响后犹如雷霆万钧声震五百年,冥皇率领亡魂大军在战鼓的助威下一举打败魔皇。” “我刚认识桑果的时候就巴掌大,见它吃到桑果便动了恻隐之心,没曾想过竟然是有如此功效的上古奇兽。”我看着一蹦一跳的桑果依旧想笑。 “明天发兵攻伐灵山,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达灵山?”太子冷静的问。 “最迟不超过十天便能到达灵山。”银月一脸严峻看着我们说。“成败在此一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誓要攻破灵山,这是妖界最后的力量和希望。” “在青丘国聚集这么庞大的妖族联军,想必灵山十巫那边一定会有所察觉,既然灵山有天堑易守难攻,大军仓促赶到灵山定会疲惫不堪,万一灵山十巫以逸待劳等到我们一到突然发起攻击怎么办?”我想了想认真的问。 “我已经让霜若带着妖狐时刻警戒灵山那边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动定会回报,霜若现在还没有回来说明……” 银月说到一半忽然极目远眺慢慢蹙眉不语,我顺着她目光看向远方,三只妖狐快速的向青丘国这边奔袭而来,最前面的便是有六尾火狐霜若。 这个时候霜若突然返回想必灵山那边一定是有什么变故,我们都紧张起来,等到霜若急匆匆走上城墙已经变成人形,看她样子气喘吁吁一脸焦灼。 “是不是灵山那边有异动?”银月开门见山的问。 “是的,灵山十巫中的巫抵和巫既还有巫盼率领臣服于魔皇的爪牙大军离开灵山,向青丘国急行。”霜若一脸沉稳的回答。 “灵山十巫中有三巫率军离开灵山?!”银月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三巫带了多少兵力?” 霜若没有回答而是从城墙上看向下面整装待发的妖族联军,忧心忡忡的说。 “我没有机会具体的确定对方大军人数,不过目测怎么也是我们的三倍不止。” 这三巫之前我听银月都讲述过,巫既是药师,灵山独产丹砂是妖界极其珍贵的东西,巫既可用丹砂炼成丹药,灵山国的巫师全靠这种丹药增强巫术和寿命,因此巫既在灵山国的作用举足轻重,而巫抵掌管灵山巫族所有巫法典籍,若是单轮巫法恐怕巫抵是仅次于巫咸的巫师。 “灵山十巫中的巫盼是干什么的,我和你去灵山的时候记得没听你说过。”我转头看向银月问。 “巫盼在灵山深居简出极其沉迷于巫术,他最擅长的是蛊惑的巫术,简单点说巫盼能让对手被蛊惑后心甘情愿做任何事。”银月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上一次我们潜入灵山并没有见到巫盼,想必灵山十巫能攻伐妖界以西的各个妖族,巫盼一定倾尽全力大多妖族都是受到其巫术的影响才会沦为魔皇爪牙,一目妖族极其高傲即便战败也不会臣服,而我们在灵山看见被抓获的一目妖族以及其他被奴役的妖族为灵山大军打造铠甲和兵器,可见全都是被巫盼的蛊惑之术所控制。” “三倍于我们的灵山大军向青丘国进发……”太子在旁边默不作声沉思了半天后意味深长的说。“按照你们说的,灵山有易守难攻难以逾越的天堑,灵山十巫只需要守住天堑便占据天时地利,突然发兵而且还长途奔袭似乎不是最好的计策才对。” “非但不是最好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虽然这三巫统领的大军人数是我们三倍,可妖狐一族具有强大的妖法,不敢说以一当十但对付三倍的敌人应该游刃有余。”银月蹙眉一脸严峻的说。“何况统军的三巫并非是灵山中最强的巫师,我们在青丘国聚齐的妖族联军是灵山十巫唯一的阻碍,我们输不起灵山十巫更输不起,一旦兵败我们便可长驱直入攻下灵山。” “既然这样岂不是对我们有利,若是能在灵山天堑之外打败灵山十巫的大军,那妖界的祸乱就算平息了。”太子听完后郑重其事的说。 “没那么简单,这么重要的决战灵山十巫之首的巫朗竟然没有随军前来,而且灵山十巫中掌握军权的是巫彭,他是最擅长统军征伐的巫师,事关成败的决战主帅竟然也不在,统军的竟然是三个完全没有战功的巫师。”我摇摇头想起在灵山大厅中见到过的灵山十巫。“这些人处心积虑想要谋夺妖界,又岂会如此大意。” 银月来回走了几步深思熟虑的说,这也是她没想明白的地方,巫彭治军有方极其善于攻伐,而且灵山十巫中有能占卜和感知的巫谢,青丘国这边的一举一动应该了如指掌,何况还有终日驱使兽妖查探的巫真,应该很清楚青丘国妖族联军的情况。 再加之巫朗更应该知晓妖狐一族拥有强大的妖力,单单巫抵和巫既还有巫盼统领大军来决战无疑胜算极其渺茫,而且最重要的是灵山十巫明明有灵山天堑,即便其他十巫不懂掌握军权的巫彭不可能不清楚,只要坚守灵山天堑避敌不战便是最好的结果,事实上这也是银月明知道攻伐灵山势必会伤亡惨重也要大举进攻的原因所在,等下去随着妖气的涣散妖族联军只会越来越虚弱,到最后面对灵山十巫的大军只能坐以待毙。 “灵山十巫如今被那斗篷所操控,土伯仅仅是兵败便被处死杀鸡儆猴,灵山十巫对那斗篷尤为畏惧,绝对不敢如此轻易的发兵和我们对战。”银月蹙眉摇摇头很肯定的说。“这一次三巫统军来袭一定有其他原因。” “多过我们三倍的大军……”我转头看看城下聚齐的妖族联军,我和银月潜入灵山的时候所看到的灵山十巫大军可不止才这么多,从数量上说灵山大军多过我们恐怕十倍都不止,而且妖界以东的妖族以凡妖和兽妖居多,真正可以战斗的蛮妖和灵妖很少,而灵山那边却刚好相反,不管论数量还是实力灵山那边都远超过城下这支妖族联军。“虽然灵山大军比我们要强大很多,可大战在即突然分兵进攻向我这样不懂兵法的人也知道是大忌,巫彭既然极其擅长统兵更不会犯这样的错,总不至于派出一部分兵力来试图我们虚实吧?” “巫彭虽然已经沦为魔皇爪牙可毕竟是十巫,巫术和统兵造诣都极其高,何况占据灵山天堑根本不需要试图我们虚实,我们有多大的实力巫谢和巫真早已探查的一清二楚,事实上我们的妖族联军在灵山十巫的眼中根本不足为患。”银月摇摇头后一脸冷峻的转头问霜若。“三巫统领的大军什么时候离开灵山,如今已到何处?” “我奉命在灵山警戒六天之前见到灵山天堑的石门开启,三巫统帅大军向青丘国疾驰,立刻赶回来向国主禀报,并留下五只妖狐偷偷跟随警戒,以两百里为距任何动向都返回一只妖狐禀报。”银月镇定自若的回答。“灵山距此也有千里,按照灵山大军速度目前离青丘国最快也有五百里。” “很好!”银月显然对霜若处变不惊的应对很满意。“既然灵山那边有异动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立刻统帅妖狐和联军去豺山布防准备迎敌,豺山是到青丘国必经之路前有葛水阻隔,灵山大军若是涉水渡河立即攻其不备!” 银月安排完之后让我们回皇宫等待返回妖狐探知的军情,为了万无一失我让九婴跟随霜若一同前往豺山驻守,我见识过霜若统兵的才华,区区五千人便能阻挡奢比尸十万大军,如今有妖狐一族在其麾下听令再加之九婴相助,要对付虽然人数占优但长途奔袭的灵山大军应该游刃有余。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正的意图 皇宫之中我们三人静坐不语看着宫殿的大门,直到深夜第一个妖狐如期赶回,向银月禀报三巫统领的灵山大军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来势汹汹。 “向青丘国进犯的灵山大军之都有什么妖族?”银月坐在王座上静气凝神的问。 “探查到的只有灵山的巫师和朱厌妖族,而且这一次出动的全是灵山红袍精英。”妖狐肯定的回答。 “灵山的红袍巫师?”银月蹙眉不语想了半天疑惑的说。“灵山巫师以穿着的巫袍区分等级,兵卒都是白袍是灵山大军的中坚力量,再往上分别是红袍和黑袍巫师,只有灵山十巫穿青袍巫衣,不过红袍和黑袍并没有确切的高低之分,都是灵山的精英,唯一不同的是黑袍巫师善于驾驭攻击性的巫术,而红袍巫师所擅长的却是献祭和控制方面的巫术。”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来势汹汹不顾一切奔袭青丘国,看样子是想和我们决一死战,可派出来的大军竟然不是具有最强攻击性的黑袍巫师,而是用来献祭的红袍巫师。”我眉头一皱在灵山的时候见过巫礼带领红袍巫师血祭黑渊之底的九婴,那些巫师所掌握的巫术似乎怎么看都不适合用于战斗。 “这一次出动的有多少红袍巫师?”银月严峻的问。 “不超过两千。”妖狐确定的说。 “……”银月一愣猛然从王座上站起来,迟疑的看着妖狐疑惑的问。“霜若回报这次征伐青丘国的灵山大军是我们三倍之多,可随军而来的只有两千不到的红袍巫师,那就是说这支大军全是朱厌妖族?!” “是的。”妖狐埋首肯定的回答。 我看见银月的眉头皱的更紧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还不知道那朱厌是什么妖物,银月告诉我住朱厌是妖界以西居于小次山的妖族,人面猿身白头红脚不但行动非常敏捷同时力大无穷,而且与生俱来身体犹如铜墙铁壁很难被伤到,这朱厌为凶兽属于蛮妖,是兵祸的征兆,朱厌一出就预示必定会有战祸。 “这么说这朱厌很强大?”太子问。 “这要看怎么说,若是在蛮妖中相比朱厌当然很强大,可若是面对的是灵妖,诸如是拥有强大妖力的妖狐,朱厌就明显难以抗衡,但唯一棘手的是朱厌身体极其难以伤到,即便面对比他们强大的灵妖也能力战不退。”银月摇摇头大为不解的说。“可单单靠这些铜墙铁壁般的朱厌想要攻伐青丘国简直就是笑话,我实在看不懂灵山十巫意欲何为,区区不到两千的红袍巫师虽然擅长控制的巫术,但在人数众多的两军对垒中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而且红袍巫师一旦被近身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怎么听都感觉灵山大军并不是像来决战,反而是来送死,我亲眼见识过银月指挥妖狐一族风卷残云般剿灭蛮妖奢比尸,即便那朱厌身如铜墙铁壁但终究也不可能是妖狐一族的对手,我甚至能想到在豺山被以逸待劳的霜若击溃灵山大军的场面,届时想必豺山前面的葛水势必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灵山十巫如此忌惮那斗篷,在大厅之中斗篷当着十巫的面除掉土伯就是在警告十巫不容许再有差池,灵山十巫中的巫朗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断不会下达这么愚蠢的命令,可我实在也想不明白灵山十巫此举意欲何为。 银月让妖狐下去休息,等到天黑第二个妖狐赶回皇宫,回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变化,三巫统领的两千红袍巫师和朱厌大军按照一日百里的速度急行如今已远离灵山,沿途很少停留但也没有其他异动,方向直指青丘国。 我心中暗暗诧异这么快的行军速度就是为了赶来送死,即便灵山大军数量再多也不至于这样轻率。 随后赶回来的妖狐所探查到的结果如出一辙,我和太子还有银月相互对视,灵山大军距离豺山已经不远,按照这速度顶多五天之后便能到达葛水对岸。 “灵山那边可有异动?”银月郑重其事的问。 “执国大人留在灵山的妖狐告之自从三巫率大军离开灵山天堑之后,灵山便再无任何动静,也未见有驰援的大军跟随。”妖狐肯定的回答。 越是距离豺山近我们反而越是惴惴不安,这完全不合乎常里的军情我们始终无法揣摩出其他的意图,直到第二天黄昏,赶回来的妖狐气喘吁吁急匆匆的回报。 “三巫的灵山大军急行五天之后突然在玲山和竹山之间的长留驻扎,距青丘国尚有五百多里。” “驻扎?!”银月一愣看向妖狐认真的问。“驻扎了多久?” “我原本奉执国大人之命,以两百里为距及时回禀国主灵山大军动向,可灵山大军行进至长留便不再前行,而是就地布防驻扎,因此我才赶回禀报国主。”妖狐回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都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灵山那边到底想干什么,等到下一个妖狐回来带来的消息也是如此,三巫的灵山大军在长留驻扎之后就再没有移动过,这一次妖狐带回了灵山大军再长留的布防图。 我接到手中银月和太子都围上来,从布防图上看朱厌大军一共布防三层滴水不漏,一字长蛇横贯西南的排开,看着布防图多少也能看出端倪,这根本不像是进攻的阵型,很明显是在防守,可问题是,长留距青丘国还有五百里,我实在不知道在这里防守什么。 “朱厌大军在长留分三道布防后便再无异动,不过据查探大军之中那两千红袍巫师却不知去向。”妖狐郑重其事的说。 “红袍巫师没有和朱厌大军在一起?”我立刻警觉起来连忙追问。“可探查到红袍巫师去了什么地方?” “朱厌大军分三道布防根本不能靠近,只知道灵山十巫中的三巫和那两千红袍巫师悄然离开,但去向并不知晓。”妖狐回答。 三巫和那两千红袍巫师实力不容小觑,突然消失定有图谋,我担心会不会想要偷袭青丘国,银月连忙拿出山海图平摊开,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告诉我们这里便是长留,并且若有所思的告诉我们。 在长留再往西一百里就是妖界东西交界的龙首之丘,那里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峡谷,虽然不及灵山天堑险要,但若是要防守绝对是很有利的地形,加之朱厌拥有铜墙铁壁般难以伤害的身体,在那里布防是绝佳之地。 反观长留是一处平原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天险可守,可却选在这里驻扎布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若是说灵山那边探知到我们要攻伐,派出朱厌阻碍拖延时间的话,以巫彭治军造诣断不会选在长留布防。 “不过三巫统帅的灵山大军意图已经很明确,并非是来和我们决一死战,很明显选在长留是另有其他的原因。”银月冷静的说。 “从山海图上看,长留距离青丘国还很远,三巫和那两千红袍巫师偷袭青丘国应该不太可能,可这布局图上是横贯西南布防,西面是灵山守护还说得通,可为什么要阻隔南方呢?”太子看着山海图冷静的说。 “三巫从西面的灵山而来在长留消失,而长留刚好逾越东西一百里,这样的话妖界南北的通道都在灵山大军的控制中。”我看着山海图细细想了片刻后说。“从布防图上看明显是在防护妖界的南方,消失的三巫和那两千红袍巫师多半是去了妖界以南的地方。” “南方?南方有什么值得灵山十巫如此冒进,而且派出三巫和两千红袍巫师的,要知道这里距离青丘国只有五百里,若是我此刻挥军不出三日便可到底长留,那朱厌再能抵御也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剿灭。”银月疑惑的摇着头说。 我在口中反复念着南方,目光在山海图上搜索任何值得灵山十巫冒险去的地方,大荒沧海在南方那里有恢复妖界神木的屏涟,可屏涟在巫咸死后已经随同银月回到青丘国,灵山中有能预知和占卜的诬谢不可能不知道。 除了屏涟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值得灵山十巫不惜孤军深入也要冒险的…… 我忽然想到什么连忙从身上拿出银月送给我的另一幅山海图,反复看了片刻后猛然抬起头。 “我知道三巫和那两千红袍巫师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银月和太子异口同声的问。 “来不及了边走边说。”我让银月和太子立刻跟我动身,在路上我对银月说。“恐怕我们要分头行事,你去豺山命妖狐大军立刻挥军西进,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往长留,而且一定要击溃朱厌大军固若金汤的防线,而且还要阻断妖界南方通往灵山的道路,在我和太子回来之前绝对不能放走灵山巫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度陈仓 银月和太子见我神情如此凝重连忙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边走边告诉他们,按照之前银月所说灵山的红袍巫师最擅长的是控制巫术,可一旦近身就变的极其脆弱不堪一击,朱厌和红袍巫师的大军刚好弥补了相互的不足。 很明显三巫统帅的朱厌大军并非是来攻击青丘国,可巫彭通晓兵谋断不会派出根本没有胜算的大军来任由我们剿灭,大战在即损兵折将对了灵山来说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斗篷在大厅声严词厉说的很清楚,若再有差池便只有死路一条,灵山十巫如今忌惮和畏惧斗篷绝对不敢也不会做出这么错误的决定。 唯一的解释就是灵山十巫一定另有所图,甚至明知道驻扎在长留的军队早晚会被青丘国剿灭,也不惜放弃朱厌大军,朱厌在长留分三层驻扎的防线根本不是想要阻挡青丘国的妖族联军。 “那是为什么?”太子不解的问。 “红袍巫师一旦被近身便只能任人宰割,而朱厌却与生俱来拥有难以伤害形同铜墙铁壁的身体。”我对太子一本正经的说。 “……”银月在旁边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朱厌大军在长留设防真在的目的是为了掩护三巫以及那两千红袍巫师!” “对,这就是为什么朱厌大军会分三层滴水不漏的构建三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很明显灵山掌握军权的巫彭很清楚,一旦朱厌大军遭遇青丘国的妖族联军被剿灭是迟早的事,但务必尽所能也要拖延时间。”我点点头认真的说。 “既然朱厌是为了掩护三巫以及那两千红袍巫师,想必也是为了这些灵山巫师拖延和争取时间。”太子恍然大悟冷静的说。“可问题是拖延时间干什么?” “回报的妖狐所带回来的布防图可以看出朱厌大军放弃东西交界的龙首之丘,而选择没有任何天险的长留驻扎布防,说明长留这个地点有特殊的意义,长留越过龙首之丘一百里,此地刚好隔绝青丘国妖族联军的去路。”银月心思缜密的说。“只有朱厌能拖住我们,那三巫和两千红袍巫师便进可通往妖界南北,退可撤回西面的灵山。” “土伯的黑水大军在北面遇到闻卓和被其降服的十二祖妖之一的黑麒麟,闻卓一己之力便能让黑水大军伤亡惨重,三巫和两千红袍巫师绝对不敢轻易靠近妖界北方。”我点点头边走边说。“而且从朱厌的布防阵型就不难看出,完全没有防守北方的意思,可见三巫和那两千红袍巫师真正的目的地是南方。” “妖界南方对灵山十巫来说最有用的莫过于放逐在大荒沧海的屏涟,可问题是巫咸死在黑渊之底,而我和冥皇借助九婴脱困,十巫一定会想到我们会去见屏涟,何况十巫中的巫谢擅于占卜和预知,早就应该感知到屏涟到了青丘国,既然如此三巫和两千红袍巫师去南方干什么?”银月依旧还是没想明白我为什么如此紧张。 “这次出动的巫抵和巫既还有巫盼并非十巫中最强大的,但是这三人却拥有特殊的能力,巫既可用丹砂炼成丹药,灵山国的巫师全靠这种丹药增强巫术和寿命,巫抵掌管灵山巫族所有巫法典籍,巫法恐怕是仅次于巫咸的巫师,而巫盼他最擅长是蛊惑的巫术。”我郑重其事的对太子和银月说。“别忘了还有两千擅于控制巫术的红袍巫师,他们去妖界南方真在的目的是为了抓获一个妖物并且在青丘国的妖族联军剿灭朱厌之前,把这个妖物带回灵山。” “抓获妖物?”银月和太子都一怔异口同声的问。“他们想抓获什么?” “陆吾!” …… 银月听完顿时停在原地,震惊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他们想抓祖妖之一的陆吾,难道是想拿陆吾守护的金人?!” “能不能拿到金人恐怕已经是其次,真正的目的和关键应该是祖妖之一的陆吾才对,若是能得到金人固然是最好的结果,想必斗篷给三巫下达的命令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把抓获的陆吾带回灵山。”我深吸一口气说。 “按理说金人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只要得到其中之一便能阻止嬴政重生,为什么真正的目的是陆吾?”太子不解的问。 我一脸严峻的告诉太子和银月,我们去维龙山见过白泽,想必这一切巫谢已经感知到,甚至我从妖界东边取回应龙、饕餮和烛九阴守护金人里面的东西也了如指掌,在加之之前得到的,如今我们手中已经有五个青铜残片和两截冥皇幡。 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那藏匿在妖界中金人的下落,聚齐金人是早晚的事,对了灵山十巫和背后主使这一切的斗篷来说,当务之急已经不再是阻止我们聚齐金人,而是趁着我们实力不济一举歼灭才是万全之策。 巫抵掌管灵山巫族所有巫法典籍而且巫法仅次于巫咸,想必巫抵在这些典籍中追查到陆吾的下落,而巫抵擅于炼药除了那些能让巫师增强巫术和寿命的丹药外一定还有辅助攻击的药物,而最后的巫盼擅于蛊惑之术,在加上两千红袍巫师的巫法控制,很明显他们是想抓获陆吾。 “这样说起来的确如此,十二祖妖奉命守护金人除非得到妖皇之命才会交出金人,否则只有打败十二祖妖才能强行拿到金人。”银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以巫抵和巫既还有巫盼即便加上两千善于控制的红袍巫师想要打败祖妖陆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若是迷惑并诱捕陆吾倒是有可能。” “不惜放弃朱厌大军就是为了抓获一个祖妖,那陆吾到底有什么值得灵山十巫不惜一切的也要得到?”太子毕竟对妖界中的事懂的并不多。 我和银月去维龙山见到白泽后,白泽告诉了我将会面临的祖妖弱点,其中陆吾神状虎身人面而虎爪,力大无穷是十二祖妖中最勇猛的,被称之为妖界战神,威严不可侵犯身上有九百九十九只眼睛终年不闭巡视四方。 陆吾那浑身上下九百九十九只眼睛具有勾心夺魄的妖力,一旦和任何一只眼睛对视都会当场魂飞魄散。 陆吾本是守护妖界入口的灵妖,正因为其具有妖力的眼睛才使得妖界入口固若金汤,莫要说打败陆吾想要接近都是难事,而且以陆吾的勇猛,没有谁可以闭着眼睛战胜这祖妖。 唯一能打败陆吾的办法就是能直视其九百九十九只眼睛而安然无恙的人,至今为止能做到的只有上古五大神皇。 “巫盼能用蛊惑之术控制妖界以西的妖族,应该是想到蛊惑陆吾的办法,一旦让他们抓到陆吾并且蛊惑控制后,那陆吾身上九百九十九只妖眼所具有的威力是其他妖族难以抵御的,若是在决战的时候灵山十巫放出陆吾,那我们聚齐的妖族联军顷刻间便会荡然无存。”我一脸凝重的对他们说。“我想灵山十巫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抓获陆吾,最根本并不是用来对付妖族联军,而是对付我们!” “对付我们?”银月诧异的看着我。 在青丘国聚集的妖族联军真正有威力的只有银月麾下的妖狐一族,其他的大多是凡妖,要面对灵山十巫那些被蛊惑的大军不管是数量还是实力都不占上风。 应该是从闻卓一己之力打败土伯后,灵山十巫才意识到想要夺取妖界真正的对手并非是在青丘国汇集的各个妖族,银月是祖妖之一拥有无上的妖法,而且九婴也加入我们的阵营,在灵山若不是斗篷出手伤到九婴,还真不知九婴把灵山毁成什么样。 而且如今我和小小也在妖界,虽然还未真正降世但在银月剿灭奢比尸的时候斗篷也见识过幽冥之力的厉害,小小手中有封神图更不容小觑,还有站在我身边的幽冥教主,我们若是重聚的话那才是灵山十巫真正也是最大的阻碍。 所以灵山十巫才会不惜一切想要抓获陆吾后加以蛊惑和控制,看的出非但灵山十巫就连斗篷也忌惮我们的实力,但在看守妖界入口的陆吾面前,我们都是有三魂六魄的人,根本无法直视陆吾那布满全身的妖眼。 “我立刻挥军西进不惜一切会阻断三巫返回灵山的路。”银月这才知道事态严重。 “我们兵分两路,我知道陆吾在什么地方,我和太子赶去阻止三巫希望还不晚。”我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说。“按时间算三巫已经深入妖界南方数天,我带上九婴立刻和太子赶去,在长留我会留下九婴尽量摧毁朱厌大军。” 第一百七十八章 破阵 我和太子乘骑九婴连夜赶往长留,距长留十里之外就能看见犹如繁星便密集的火把,足见朱厌大军数量之多,从上海图上的标示看陆吾在妖界南方的鹿吴,而如今通往南方的路被朱厌分三层阻隔的水泄不通。 “看样子只有硬闯过去了。”太子在我旁边冷静的说。 “还真不能硬闯,三巫统帅朱厌大军来势汹汹就是想让我们以为会攻伐青丘国,这样才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若是我们硬闯势必会让灵山十巫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我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那陆吾对灵山十巫至关重要,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一定会从灵山立刻派出援军增援,在三巫没带回陆吾之前势必寸土不让,这样一来等到银月她们赶到会面临数倍的敌人,那是平定妖界祸乱最后的力量不容有失。” “可道路被封闭的滴水不漏,我们根本过不去。”太子沉稳的说。 我转身拍拍九婴的背脊,指着对面三层固若金汤的防线说。 “该让你恢复本性了,冲破这三道防线尽量搅乱朱厌大军,把朱厌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想必被蛊惑的朱厌大军得到的指令是不惜一切抵挡任何试图西进的妖物,你帮我们引开朱厌大军,等到我们穿越这三道防线后,你千万不要恋战向东退却直到和九尾妖狐的大军汇合听其指令。” 九婴虽是上古第一凶兽可却对我言听计从,这妖物都知道知恩图报,而且还能听懂我的意思,仰起九个蛇头发出一声长啸后,猛然拍动双翅冲入对面朱厌第一道防线。 朱厌大军一直都严阵以待时刻警戒着东方,但估计怎么也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竟然是九婴,妖界中的妖物怎么会不知道这祖妖的厉害,别看九婴在我面前还驯良温顺可得到我的许可后,九婴顷刻间便露出本性。 在九婴眼中没有对错和善恶,唯一能看见的只有被吞噬的食物,一冲入防线之中巨大的身躯犹如雷霆万钧之势般把严阵以待的朱厌冲洗的支离破碎,还没等朱厌大军反应过来,一个朱厌已经被九婴那九个巨大的蛇头咬住嘴中,我在黑渊之底见识过九婴的残暴,即便如今冲入大军之中也没有丝毫收敛。 那朱厌被中间最大的蛇头紧紧咬住尖锐锋利的锯齿之中,不过很明显朱厌和黑渊之底被九婴吞噬的巫师完全不一样,九婴的牙齿虽然陷入那朱厌的身体,可看得出很用力尖牙才能刺入,完全不像撕咬灵山巫师那般轻松自如,看来银月说的果然不错,这朱厌与生俱来便有铜墙铁壁般的身体,以至于连九婴都显得如此吃力。 朱厌看上去像猿猴,但比我熟知的猿猴要威猛高大的多,应该是被蛊惑的原因,虽然被突然出现的九婴冲散了第一道防线,但根本在这些朱厌眼中看不到恐惧和害怕,只有空洞的呆滞如同被驱使的尸体一般。 第一道防线很快又被训练有素的朱厌重新集结,而九婴如今身陷第一和第二道防线之前,它面对的是数之不清不惧生死和没有畏惧被巫术操控的傀儡。 朱厌的身体本身就坚若磐石,外面还穿着厚厚的铠甲更是如虎添翼,虽然朱厌身体庞大但活动却异常敏捷,将九婴团团围住后没有丝毫迟疑,十几个朱厌双手持刀斧凌空跃起重重砍向九婴的后背。 当! 随着几声清脆的碰撞声,那些攻击上去的朱厌手中刀斧砍在九婴后背顿时四分五裂,而且连同身体也被重重的震飞出去,这九婴同样也拥有坚不可摧的鳞甲,普通的刀斧又岂能伤到上古妖界堪称第一凶残的祖妖。 朱厌背后的突袭彻底激怒九婴,中间的蛇头猛然用力合拢,我和太子在远处的阴暗中立刻听到那朱厌撕心裂肺的哀嚎,另外八个蛇头几乎同时咬住那朱厌身体其他部位,虽然朱厌的身体难以被伤害但毕竟面对的是祖妖,九婴那九个狰狞恐怖的蛇头猛然向不同方向甩动,顷刻间那朱厌活生生被撕裂成身首异处血淋淋的九块。 然后九婴用力一挥九截血肉模糊的残骸被扔入四面八方的朱厌大军之中,九婴残暴就是因为嗜血暴戾,如今沾染到血腥完全露出最凶残的本性,九个蛇头突然向面前的朱厌大军发出惊心动魄的低吼,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强大和炫耀无所能匹的残暴。 可能是在我面前的九婴驯良温顺,以至于连我都快忘了它真正的面目,如今看见那沾满鲜血目露凶光的蛇头这才意识到九婴那与生俱来的暴戾,如今在它的眼中仅存的只有杀戮和嗜血,连我看的都心惊胆战,想必任何一个妖族面对这样的九婴都会胆寒,可这些朱厌被蛊惑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和敬畏。 在朱厌大军的眼中根本没有祖妖也没有上古妖界第一残暴的凶兽,只有一个试图冲破防线的敌人,顿时朱厌从四面八方毫无畏惧的挥舞着刀斧砍杀上来,呆滞的目光中根本没有思考,完全不去想那些普通寻常的刀斧伤不了九婴丝毫,只知道一味的攻击试图能把九婴驱赶到防线外面。 九婴那巨大有力的妖尾猛然向冲袭上来的朱厌横扫,我和太子在远处只看见那些朱厌犹如被收割的麦子般纷纷弹飞出去,九个蛇头随意撕咬着就近的朱厌,片刻时间九婴周围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四周全是血肉模糊的朱厌尸骸。 九婴完全杀红了眼但并没有忘记我的叮嘱,九婴一边杀戮一边往长留以北的地方冲袭,守护第一道防线的朱厌纷纷紧随其后,通往南方的路口已经露出缺口,不过后面两道防线依旧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朱厌虽然身形高大但在九婴的面前终究还是显得弱小,何况朱厌毕竟是没有妖法的蛮妖,即便力大无穷但对于九婴来说根本不足为据,但是棘手的是这些朱厌只进不退,即便冲上去的族类纷纷惨死依旧犹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像发疯一般冲杀。 我和太子耳边此起彼伏的全是刀斧碎裂和朱厌痛不欲生的哀鸣所交织的声音,朱厌的防线根本抵挡不住九婴的冲袭,所到之处我们只看见朱厌纷纷倒地,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的朱厌,只看见九婴那厚重巨大的妖尾犹如泰山压顶般劈落,根本听不到哀嚎传来的全是朱厌身体被击碎的沉闷声,九婴的身后留下长长一条血路,血泊之中全是血肉模糊的朱厌尸骸。 那嗜血的杀戮没有丝毫的停歇即便是我看在眼里都感觉不寒而栗,很快九婴便冲击到朱厌的第二道防线,紧随其后的朱厌早已方寸大乱,固若金汤的第一道防线如今已经支离破碎。 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第三道防线后面传来,那些形同没有意识的尸体般的朱厌立刻停下来,被冲散的第一道防线幸存的朱厌立刻快速敏锐的向第二道防线汇聚,并且井然有序的重新整合在一起。 火光之中我依稀看见防线的最深处有一圈被朱厌团团守卫的区域,借助火光我看见一个穿青袍的巫师站立其中,号声是那巫师身旁的红袍巫师吹出。 我心中暗暗一惊,灵山之中只有十巫才能穿青袍,那被朱厌严防死守保护的应该是十巫之一,我和银月潜入灵山的时候见到过巫谢、巫真、巫礼和巫彭以及巫朗还有已经死掉的巫姑和巫罗,但防线最深处站立的我却没见过,想必应该是巫既、巫抵和巫盼其中之一。 看来妖狐回禀的消息有误,三巫并没有全部离开长留去抓获陆吾,而是留下其中一巫在长留统帅朱厌防守,可见灵山十巫也深知朱厌所布防的阵线重要性,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统领朱厌到此的三巫中,巫既是药师想要抓获陆吾他所炼化的药物尤为重要,留在这里统帅朱厌并不能发挥他最擅长的能力,而巫盼的蛊惑之术不容小觑,这些朱厌应该都是被其巫术所控制,他留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但问题是这次三巫真正的目的是陆吾,如果没有巫盼的蛊惑之术,单靠巫既的药物想要抓获连白泽都叮嘱我千万小心的陆吾,他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所以巫盼一定已经去了陆吾所在的鹿吴,那留下的只会说巫抵,银月说过灵山十巫是妖皇近卫,所掌握的巫术也是由妖皇传授,可惜我没有见识到巫法最高深巫咸的威力,但是这巫抵的巫法在灵山仅次于巫咸,想必绝非是泛泛之辈。 九婴要对付再多的朱厌我都不会担心,毕竟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交锋,确切的说那不过是九婴肆虐的屠杀,但是没让我想到巫抵既然还留在长留操控被蛊惑的朱厌大军,他的巫法我还没见识过但能留守在此而且看见九婴轻而易举冲破第一道防线依旧能泰然处之,想必此人定是有控制九婴的办法,否则绝对不会如此镇定。 第一百七十九章 蛊雕 在火光中我还看见巫抵的肩头栖息着一只凶神恶煞长着长角的飞鸟,那妖物我曾经在潜入灵山时在巫真的肩头看见过,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妖兽但看样子就凶残无比,后来在银月给我的山海经中我找到这飞禽。 ……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 这是银月在山海经中的描述,后来我还专门问过银月这蛊雕的来历,蛊雕也是与天地同生的上古奇兽,别看个头不大但极其凶残,蛊雕的眼睛能视百里之外,那鹰嘴和双爪并非寻常之物,据说可以撕裂开任何坚硬的东西,在妖界之中但凡飞禽的妖物都对蛊雕敬而远之,因为一旦被蛊雕盯上的妖物就没有能逃脱的。 灵山十巫中的巫真双眼天盲,但其巫术能操控兽妖,这蛊雕一直跟随在巫真身旁寸步不离,巫真用巫术借助蛊雕的鹰眼查探一切,如今这蛊雕却栖息在巫抵的肩头,看来我所想的一点也没错,巫真行动不便就把蛊雕留在巫抵身边,这蛊雕形同于巫真的眼睛,一旦有任何异动根本不用派妖物回报,巫真在灵山便能把这长留发生的一切巨细无遗看的清清楚楚。 若是我和太子强行硬闯定会让巫真知晓我们已经察觉灵山十巫的抓获陆吾的诡计,势必会派出援军驰援长留,那只会给银月留下更多的险阻,只有不让灵山十巫觉察我和太子赶往鹿吴,那银月随后便至的妖族联军才能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歼灭驻扎在这里的朱厌大军。 我示意太子静观其变,九婴既然是祖妖而且又是上古妖界第一凶兽,应该有办法和能力帮我们引开这些守军。 随着那红袍巫师的号角声,之前还不顾一切冲袭的朱厌顿时井然有序的集结在一起,第一道防线中被冲散的朱厌有条不紊的融入第二道防线之中,那号角声似乎能控制和指挥朱厌,重新集合的朱厌不再盲目的冲杀,而是举起手中的巨盾,相互交织在一起,在第二道防线前面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在举着盾牌的第一排朱厌后面其他数之不清的朱厌身体紧紧相靠。 九婴眼中根本不管这些,依旧暴戾凶残的继续向北冲杀,巨大的身躯重重的撞击在那盾牌组成的屏障上,那石破天惊的撞击力让第二道防线顿时松动了不少,被撞击的盾牌完全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全都凹陷下去。 可组成第二道防线的朱厌大军仅仅后退了不到三步竟然坚守住,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第二道防线的朱厌居然推动这盾牌的屏障硬生生把九婴抵了回去。 九婴虽然在朱厌眼中是庞然大物,可毕竟这支朱厌大军人数难以计算,那号声下第二道防线的朱厌齐心合力把所有的力量层层推进灌注在最前面的盾牌屏障上,朱厌本身就力大无穷虽然不及九婴可若是这些力量汇集在一起也足以和九婴抗衡。 九婴见竟然无法冲破这固若金汤的盾牌屏障顿时勃然大怒,九个巨大的蛇头再一次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面前的盾牌屏障上,一个或者几百个朱厌无法承受九婴的力量,可如今上万的朱厌把力气汇聚在一起,非但没被九婴震退,反而有条不紊步步为营的逼退九婴。 难怪灵山十巫会派出朱厌在长留布防,连九婴如今都难以再前行丝毫不进反退,而且第二道防线并非一味的想要逼退九婴,我和太子又听见从防线最后传来的号角声,原本一字长蛇排开的第二道防线立刻令行禁止的开始围绕九婴快速收缩,看样子是试图用盾牌屏障把九婴牢牢围困在中间。 九婴也应该意识到目前的处境,挥舞着巨大有力的妖尾击打在向自己靠拢朱厌大军的盾牌屏障上,每一次仅仅只能让朱厌大军后退半步,可在第二次妖尾挥击来之前,那盾牌屏障已经又前行了三、四步的距离,慢慢那屏障首尾相连终于把九婴围困在中间,而且还在不断收缩合围。 九婴应该是知道单凭一己之力要和这数之不清的朱厌比拼力气终究占不了上风,那盾牌屏障虽然难以攻破,可归根结底力量的来源是盾牌后面紧紧相靠传递力量的朱厌,九婴虽然残暴凶残但并不愚钝,我看见九婴那强而有力巨大的妖尾竖立起来,这一次不是试图横扫击退四周的盾牌屏障,而是高高举起重重的向屏障后面的朱厌大军砸落下去。 只要有一处地方被击溃整个盾牌屏障也会随之土崩瓦解,可就在巨大的妖尾砸落下去的那刻,从盾牌屏障中突然飞出无数带着弯钩的铁链,那些铁链准确无误的缠绕住九婴的妖尾,抓着铁链的朱厌大军全把力气用在上面,猛然向后使劲一拉九婴竟然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这上古第一凶兽被铁链锁困于黑渊之底已有千年,如今看见妖尾又被铁链所缠绕,虽然比不上加持妖皇万妖之力的铁链,但在众多朱厌合力之下九婴的妖尾竟然无法活动自如,我看见九婴的蛇眼顷刻间泛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想必九婴是被彻底的激怒,猛然转过头想要咬断捆缚自己的铁链。 可从盾牌屏障后面飞袭而来的铁链犹如箭雨般纷纷缠绕住九婴那九个蛇头,九婴立刻狂暴不已扭动着蛇头,我看见那些拖拽铁链的朱厌身不由己的向前滑行,眼看就要松手但马上又有更多朱厌抓住铁链,任凭九婴如何挣扎竟然摆脱不了。 呜…… 随着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所有抓住铁链的朱厌同时发力,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中,我和太子大吃一惊的看见那硕大无比的九婴竟然硬生生被拉倒在地上。 九婴挣扎几下试图重新站立起来,我看着那些捆缚九婴的铁链被慢慢撑起,但最终九婴还是不堪重负被拉倒,毕竟九婴一己之力始终难比这与生俱来就拥有巨大气力的朱厌大军。 嗷! 我听见一声清脆的鹰鸣之中,紧接着看见那一直栖息在巫抵肩头的蛊雕展翅犹如一道闪电般飞袭过来,九婴被捆缚在地上虽然狂暴不已的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朱厌大军合力的锁缚,被拖倒在地无法动弹,蛊雕趁机从天空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来势汹汹张开鹰爪,在火光中我和太子看的清楚,这蛊雕浑身通白,唯独鹰嘴和双爪却是金色,远远看上去像是镶嵌的利器。 蛊雕飞落在九婴的身上,那金色的鹰爪重重的抓在九婴背脊之上,我顿时听见九婴发出一声狂暴的惨叫,火光中我看见九婴背脊上竟然被蛊雕抓出两道很深的伤口,鲜血从里面不断的涌出。 在黑渊之底巫咸告诉过我们,这九婴是天地初开之时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不但拥有无上妖力而且身上的鳞甲坚不可摧,在灵山从黑渊脱困也仅仅被斗篷的法术所伤,没想到这蛊雕竟然可以轻而易举抓破九婴的鳞甲。 背脊上的剧痛刺激了九婴猛然想要挣脱铁链的捆缚,我看见九婴倒在地上的身体慢慢支撑起来,四周的朱厌大军竟然也无法禁锢住九婴突然爆发的力量。 铛! 随着一声铁链断裂的声音,九婴其中一个蛇头硬生生拉断了铁链,那些拖拽的朱厌横七竖八倒下一大片,那挣脱的蛇头眼中透着无以伦比的暴戾和杀戮,对着又从天空中飞袭下来的蛊雕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碎蛊雕。 可九婴的身体终究是被捆缚住无法灵活自如的移动,而且蛊雕在空中的敏锐超乎想象,不但轻而易举闪避开九婴迎面而来的蛇嘴,而且敏捷的从蛇头掠过,锋利的鹰爪准确无误的在你挣脱铁链的蛇颈上留下两道更深的抓伤,顿时那伤口便血流不止,九婴极其痛苦的甩动着蛇头,越发狂暴反而越不能判断蛊雕来袭的方向。 堪称上古妖界第一凶兽的九婴竟然无力应对小小的蛊雕,片刻功夫那蛇颈上已经布满无数伤口,血流如注把九婴身下的地面都浸染成血红色。 我实在于心不忍看不下去,已经握紧拳头打算冲出去救九婴,却被太子一把紧紧抓住。 “我们若此刻现身灵山十巫便会觉察我们的意图,打败这些朱厌不是难事,可灵山十巫势必会倾尽全力精锐尽出固守南边的通道,到那个时候我们更没机会阻止灵山十巫蛊惑陆吾的阴谋。” 我知道太子说的对,可虽然和九婴相处时间不长,但这祖妖和我似乎心有灵犀,我实在不忍见它任由蛊雕欺凌伤害。 “它既然是上古妖界第一凶兽,如果只有这点能耐又怎么会被称为祖妖,你既然让它帮我们引开朱厌大军就应该相信它有这个能力。”太子见我满脸焦虑平静的说。 更新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祖妖之怒 蛊雕的敏锐在被禁锢住的九婴面前占尽优势,那伤痕累累的蛇头始终无法扑捉住蛊雕,每次总是差之毫厘可蛊雕却准确无误的在九婴身上留下伤口,虽然这些伤害不至于要了九婴的命,可这样下去九婴也无法帮我们冲破朱厌的防线,九婴那庞然大物的身体活动本来就不如蛊雕敏捷,加之身体被禁锢住更是无法灵活自如。 扬起的头依旧不肯屈服的试图咬住蛊雕,我看见九婴拼尽全力想支撑起身体,甚至四周那些不顾一切拖住铁链的朱厌都难以再坚持,那唯一挣脱铁链的蛇头看准时机迎着俯冲下来的蛊雕毫无畏惧的张开血盆大口。 就在接触的瞬间蛊雕双翅一扬轻而易举闪避开,两只锋利无比的鹰爪深深陷入蛇头之上,任凭九婴如何摇晃也摆脱不了,若是其他蛇头没有被禁锢住会帮忙攻击,但如今那是九婴攻击的盲点,任凭尖锐的鹰爪陷入蛇头之中血流如注也无可奈何,我想可能九婴从未受到过这样的伤害,那钻心刺骨的巨痛让九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嗷! 我和太子看见九婴的蛇头猛然竖立起,从张开的嘴中迸发出一声充满痛苦和愤怒的嘶鸣,这一声比之前的惨叫声都要猛烈,我这才看清楚九婴的一只蛇眼如今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洞,黑水混杂着鲜血从里面流出来,蛊雕那无坚不摧的鹰嘴竟然啄瞎了九婴的眼睛。 在维龙山白泽告诉我十二祖妖的情况时,除了刑天因为是死后被封为祖妖所以白泽不清楚,之外每一个祖妖都有弱点,而这九婴的弱点便是它的眼睛,这是它全身最薄弱和致命的地方。 九婴受到如此重创加之所有的气力都用来抗衡身上被锁缚的铁链,惨叫一声后知道不能再让蛊雕留在头上,否则另一只眼睛也会被蛊雕啄瞎,九婴那高扬的蛇头始终无法摆脱蛊雕,然后我和太子看见九婴猛然把巨大无比的蛇头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蛊雕敏锐的飞到空中,而九婴却痛苦的在地上甩动着头,眼睛中流淌出的黑血溅落的到处都是。 四周的朱厌并没有给九婴留下喘息的机会,刚摆脱蛊雕可四面八方投掷来的铁链又紧紧捆缚住那个蛇头,这一次九婴竟然没有挣扎和反抗,可任凭那些朱厌如何拖动那蛇头只是用一只眼睛盯着在天空中盘旋伺机继续攻击的蛊雕。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九婴那九个蛇头的眼睛早晚都会被全部啄瞎,我看着都咬牙切齿,蛊雕在空中发出一声凶残的鸣叫,再一次向九婴俯冲下来,我忽然看见九婴这一次竟然没有再百折不屈的迎面而上,反而慢慢低下了头整个被锁缚的身体也在随之缓缓弓起,然后我看见九婴那被黑色鳞甲所覆盖的身体有一团红色从胸口向身体各处蔓延。 顷刻间九婴整个身体向是一团炙热的火球一般,就在蛊雕冲袭下来的那刻,一股炙焰从九婴低垂的蛇头中汹涌澎湃的喷射出来,那烈焰在地面爆裂开猛然向四周迅猛的扩散,周围那些盾牌的屏障阻隔了烈焰,顿时向空中缭绕而去。 我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九婴终于开始显露它那无上的妖力,这妖火焚天以至于近在咫尺的蛊雕也知道忌惮,双翅一扬避闪开来重新飞回到空中,这蛊雕果然是异常敏捷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能躲开,若是再慢丁点怕是已经被九婴的妖火烧成灰烬。 我在灵山见识过九婴的厉害,这些朱厌即便力气再大可终究只是蛮妖,根本无法抵御九婴的妖火,那些锁锢在九婴身上的铁链顷刻间被熔成铁水,就连四周的盾牌屏障也在开始熔化,更不用说后面的那些朱厌。 眼看九婴就要脱困突然从防线的深处传来阴沉的声音,我和太子看见被朱厌团团保护的巫抵举着巫杖,口中快速念着我和太子完全不懂的巫咒,随着他手中巫杖慢慢移动,那些在烈焰之中被熔化的铁链和盾牌甚至还有数之不清的朱厌顷刻间凝固在九婴的身上,如同一座厚重的铁山一般重重把九婴压在下面。 我这才惊讶朱厌这个妖物的神奇,在九婴的烈焰之中不计其数的朱厌被烧死,可身体竟然不会毁灭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样子,那些紧紧相靠的朱厌在巫抵的巫法下如同铜墙铁壁般凝固在一起,之前九婴还能挣扎而如今重负之下完全不能动弹。 那些不断喷涌出来的火焰始终无法烧毁四周已经凝固在一起的枷锁,炙热的烈焰中那些已经在巫法下变成雕塑般的屏障被灼烧的通红但却纹丝不动。 巫抵的巫术果然是了得竟然可以和九婴针锋相对,剩下的朱厌纷纷在号角声中退却到烈焰无法触及的地方,如今捆缚九婴的铁链和四周被铁化的朱厌紧紧相连,而且那铁链被加持巫法竟然连九婴的妖火都无法熔断。 九婴虽然被控制但四周全是熊熊烈焰,盘旋在天空中的蛊雕也不敢再靠近,只再空中发出刺耳的鹰鸣,九婴应该是被蛊雕刺激,眼睛被啄瞎本来就愤恨不已如今又被所困在地上,我想九婴在黑渊之底被妖皇锁困千年早已充满怨恨,奈何不了不了妖皇的万妖之力总不至于连这巫法都不能应付。 事实上我心中也有些疑惑,若巫抵真能和九婴并驾齐驱,在灵山巫礼又何必如此敬畏的血祭九婴,我还没想完突然看见九婴通体的火红身体中间有一抹淡蓝色的光芒闪耀,顷刻间整个身体由之前的火红变成蔚蓝,那熊熊烈焰也随之消失在九婴的嘴中,猛然从九个蛇头喷射出来的是波涛汹涌的大水。 九婴被称之为水火之妖,同时可以驾驭水火两种妖法,而且它驾驭的水恶毒无比,沾染丁点都会腐蚀骨肉直至只剩下一滩血水,那犹如洪水般的毒水惊涛骇浪般向四周袭涌,之前那些被焚烧通红的朱厌以及铁链立刻发出吱吱被冷却的声音。 九婴缓缓弓起身体,上面那些枷锁以及四周的屏障顿时发出碎裂的声音,我看见巫抵都一脸惶恐,立刻举着巫杖试图用巫术控制住九婴,我和太子看见九婴刚刚支撑起的身体,随着巫杖的下移也慢慢又被压了下去。 这巫抵的巫法果真非比寻常,竟然能一己之力压下九婴那庞然大物般巨大的身体,可九婴只被压下去一半后任凭巫抵如何用力,手中的巫杖再无法下移丝毫,慢慢的反而不由自主的往上台,想必巫抵把巫法灌注在巫杖和锁困九婴的枷锁上,九婴不愧是祖妖只被压下去一半就停住,僵持了片刻后又缓缓支撑起身体,巫抵的巫法应该是难以抗衡手中巫杖随之抬升。 我听见那些枷锁此起彼伏断裂的声音,当九婴完全挣脱身上的束缚,巨大的妖尾猛然横扫四周。 轰! 随着一声破裂的巨响,之前还凝固在一起的屏障顿时四分五裂,九婴完全摆脱锁困根本不管四周的朱厌只凶神恶煞的盯着还在天空中盘旋的蛊雕,特别是那瞎了一只眼的蛇头,目光中充满了杀戮的戾气。 背脊上巨大的双翅展开猛然用力拍打地面后一飞冲天向蛊雕飞去,在空中九婴那巨大的身体反而变的灵活,蛊雕虽然敏捷但终究还是忌惮九婴,如今九婴九个蛇头灵活自如,蛊雕再没有可以偷袭的机会,但九婴对蛊雕的仇视已经溢于言表,我估计它都忘了我的叮嘱,如今在蛊雕眼中只有这弄瞎它一只眼睛的蛊雕。 在空中庞然大物般的九婴追逐着异常敏捷的蛊雕,在速度和灵活上完全不落下风,开始的时候蛊雕还借助敏捷左闪右避,渐渐它和九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蛊雕最擅长突然的变向,好几次眼看九婴就要追上都被它逃脱,就在蛊雕打算故技重施的时候,它刚一折转估计是被九婴早就察觉,猛然伸出去的三个蛇头同时探出,蛊雕躲过前面两个蛇头的血盆大口,可当飞掠过第三个蛇头时不偏不倚被九婴稳稳咬住,那巨大而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咬断蛊雕的翅膀,在空中我和太子听见蛊雕撕心裂肺的哀嚎。 九婴在空中起伏着双翅,然后用力把只剩下一只翅膀的蛊雕扔向空中,伸出的九个蛇头同时咬住蛊雕猛然向不同的方向撕扯,顷刻间那蛊雕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活生生血肉模糊的撕裂成九块,九婴悬浮在空中当着朱厌大军和巫抵的面把蛊雕吞食下去。 九婴报了仇后飞舞在空中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咆哮,它的凶残和狂暴让防线最深处的巫抵都面色大变,很明显以巫抵的巫术绝对难以和九婴抗衡,那些组成第三道防线的朱厌在巫抵巫术的驱使下迅速靠拢,应该是巫抵担心九婴突袭。 我和太子看见固若金汤的三道防线如今露出缺口,连忙悄然无息的越过长留,等过去以后我回头看见九婴原本可以肆虐大开杀戒,可竟然收敛按照我最开始的吩咐折回飞向东面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狙杀 越过长留我和太子不敢再耽误时间,一路急行在天亮之前赶到龙首之丘,这里妖界东西南北交汇的中心,从时间算巫既和巫盼还有那两千红袍巫师已经去鹿吴十多天,如果他们顺利的话若是得手抓获到陆吾也应该在返回的途中。 九婴在长留撕裂并吞食蛊雕,虽然瞎掉一只眼睛可却毁掉十巫中的巫真,他完全是借助蛊雕来看东西,蛊雕一死巫真形同废人,但是九婴在长留肆虐我担心十巫怕巫抵难以抵御,或许会派出援军驰援巫盼他们,因此一路马不停蹄希望在返回的路上截住他们。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这些巫师都无法控制住陆吾,算算时间银月统领的大军也应该到达长留,真希望她能尽快剿灭长留的朱厌然后迅速占领龙首之丘阻隔住巫师返回灵山的通道。 我和太子沿着山林前行时刻警戒着从鹿吴通往龙首之丘的道路,在路上我们发现灵山巫师的脚印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可一直没有发现返回的巫师,直到第三天太子在道路上发现车撵的痕迹,可是那痕迹却消失在一侧的山林之中。 “之前在路上也发现有车撵的痕迹,不过去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很浅,但如今这道却很深,想必车撵之上一定装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太子蹲在地上抬头看我冷静的说。 “看样子巫既和巫盼一定是得手抓获到陆吾。”我一脸严峻忧心忡忡的说。“陆吾是祖妖即便被蛊惑也不可能轻易就烦,想必是用这车撵运回灵山再加以控制。” 太子在车轮的痕迹中发现草木,拿在手中认真看了片刻确定的说。 “从这些草木新鲜的程度看,灵山巫师刚过去最多一天的时间,若是已经抓获到陆吾应当立刻返回灵山,为什么这车轮的痕迹却偏离道路,消失在山林之中。” 我连忙拿出银月交给我的山海图,比对车轮消失的地方,从这里进入山林之后便是高不可攀的山脉,并没有通往灵山的捷径。 “还真是奇怪,这里根本没有通路,巫既和巫盼为什么会突然进入前面是死路的山林?”我也大为不解的摇头。 “会不会是我们的行踪被察觉,灵山巫师担心我们伏击因此躲入山林之中等待驰援的大军。”太子谨慎的说。 “应该不会,九婴引开朱厌我们穿过长留时没人发现,何况九婴也折返回去,守护长留的巫抵也断不会想到我们竟然以穿过长留。”我肯定的摇摇头看着前方的山林。“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前面是死路我们就跟上去看看,巫既和巫盼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太子点点头我们小心翼翼潜入山林之中,越是往前山路越是崎岖,这里根本不适合车撵同行,而且还在沿途看见很多散落的物品,太子在草丛中找到一把被丢弃的巫杖。 “这巫杖对于灵山巫师来说形同武器,离开巫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妖。”我接过手中皱着眉头诧异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巫师丢盔弃甲连巫杖都扔了?”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太子摊开手,我看见上面有干涸的血渍,太子看看四周冷静的说。“灵山巫师一定是遇到什么险阻,而且还伤亡惨重。” “那就更奇怪了,妖界以西已经在灵山十巫的掌控之中,北边有闻卓在,十巫还不敢轻举妄动,但南边除了陆吾并没有能令巫既和巫盼都难以应付的妖族。”我重新拿出山海图仔细看了半天认真的说。“何况除了我们之外也没有谁察觉灵山十巫的企图,谁会在这里阻碍巫既和巫盼呢?” “会不会是陆吾,毕竟是祖妖不会那么轻易被控制和蛊惑,或许是走到这里陆吾突然爆发,以至于灵山巫师才会丢盔弃甲向山林逃窜。”太子说。 “应该不会,陆吾最厉害的妖法是它布满全身的九百九十九只眼睛,那是除了上古神皇之外没有任何妖族敢对视的眼睛,只有对视立刻会魂飞魄散。”我搓揉了几下手中沾染的血渍说。“若是陆吾清醒不受控制,只需要睁开眼睛周围的巫师就会立即死亡,根本不会留下血渍。” “既然不是陆吾那就奇怪了,按照你的说话妖界以南的地方没有能抵御灵山巫师的妖族,那是什么原因让巫杖都丢弃。”太子看着四周疑惑的说。 “再往前看看或许还会有发现。”我一时半会也不知晓原因,指着山林深处对太子说。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我和太子便在草丛中发现几具穿红袍巫师的尸骸,这更加证明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一定是巫既和巫盼在返回的途中遇袭,而且难以抵御慌不择路逃入这林中,从巫师的尸骸来看并没有遭遇剧烈的打斗,我在尸骸的脖子上发现被撕咬的伤口,但奇怪的是这里被撕咬破势必会流淌出大量血迹,但在草丛中我们只发现零星散落的血渍。 从伤口看这些巫师都是从身后遇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丧命,巫既和巫盼好歹也是十巫之一,何况还带着两千红袍巫师,在妖界妖气减弱的情况下,很少有妖族敢伏击灵山巫师,我拿出山海经翻看再一次确定妖界以南根本没有这么厉害的妖族。 “你发现没有,这几个巫师的尸骸并不是在深入山林时候被杀,而好像是从里面试图走出山林的时候遇袭。”太子看看周围的痕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我刚想说话,忽然和太子听见远处草丛中有窸窣的声音,连忙躲到一边的大树后面,暂时还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静观其变搞清楚状况再说。 过了片刻我和太子才看见一个穿红袍的巫师一脸惶恐战战兢兢从草丛中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观察了半天后才提心吊胆的走出来,身后并没有其他巫师,我和太子对视一眼,在红袍巫师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太子上去一把将其擒到树后。 那红袍巫师似乎知道遇袭似的惊慌失措的大叫,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严厉的说。 “若是再叫你就和那边的巫师一个下场。” 巫师惊恐的点头,我看他慢慢平息下来,太子往前探查了一会折回来对我摇头示意再没有其他巫师后我才松开了手。 “别杀我,别杀我。”那巫师一脸惶恐语无伦次的说。 “谁要杀你?”我眉头一皱认真的问。 我的问题反而让巫师一脸茫然,眼睛的余光应该是瞟见不远处那些巫师的尸骸,脸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若有半句欺瞒……”我一边说一边也看看那些已死巫师的尸骸,意思相信他应该懂。 被我们抓获的红袍巫师不住的点头。 “你是灵山的红袍巫师,到此所为何事?” 红袍巫师蠕动了一下喉结后完全不敢隐瞒巨细无遗的和盘托出,他说如今灵山国主是巫朗,下命由巫既、巫抵和巫盼三位大巫师统领朱厌大军和两千红袍巫师出灵山,巫抵统领朱厌大军在长留驻扎警戒并不惜一切阻挡青丘国的妖族联军。 而巫既和巫盼带领其他两千红袍巫师深入妖界以南的鹿吴,原因是巫抵在翻查巫咸留下的典籍中发现祖妖的蛛丝马迹,并且巫真派出蛊雕在南方查探时也找寻到十二祖妖之一的陆吾下落。 因此国主巫朗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生擒回陆吾,开始的时候还很顺利,巫既的药物加之巫盼的蛊惑之术以及两千红袍巫师合力的控制,终于擒获到陆吾,可是…… 红袍巫师说到这里脸色更加苍白,停顿了片刻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陆吾浑身上下有九百九十九只眼睛,被控制后陆吾闭眼昏睡不醒,巫盼和巫既立刻命两千红袍巫师将陆吾装在车撵上赶回灵山,可回去的路上却突然受到袭击,很多巫师不明不白就惨死,而且都是发生在深夜,为了防止被偷袭巫盼和巫既设下巫术屏障,可竟然丁点用都没有,只要到深夜即便再全神贯注严阵以待的灵山巫师第二天都会留下大量的尸骸。 “所以我们到了晚上根本不敢睡觉,全都警戒到天明不顾疲惫的赶路,但即便是在白天袭击也没有停止过,等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两千巫师如今剩下不到五百人。”红袍巫师一脸恐惧害怕的说。“没有办法只好没入山林试图隐藏,可袭击如影随形我们走到哪里死亡就跟随到哪里。” 我和太子听完相互对视一眼,我皱着眉头认真的问。 “是谁袭击了你们?” “不知道!”巫师惶恐的摇头。 “不知道?”我一愣两千巫师被狙杀的只剩下不到五百人,竟然还不知道被谁所杀。“你们死了这么多人怎么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袭击都是发生在深夜,根本不清楚来的是谁。” “那袭击你们的有多少人?”太子问。 红袍巫师再一次蠕动喉结,舔舐一下嘴唇后心惊胆战的看着我和太子,过了好久才惊恐的回答。 “一个……只有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扑朔迷离 我和太子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不光是被我们擒获的巫师一脸惶恐,如今就连我和太子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就一个人?!”我加重语气不确定的再问一次。“一个人就能让你们伤亡惨重只幸存不到五百巫师?” “是的,天亮之后我们清理尸骸时发现只能找到一个脚印,那人就如同和黑暗融为一体,但凡有阴影的地方都能是危险的,而且狙杀那么巫师竟然悄然无声一击致命,所有的巫师全都是颈部被撕咬的血肉模糊。”巫师点点头肯定的回答。 “陆吾现在在什么地方?”太子冷静的问。 巫师抬手指了指山林的深处提心吊胆的说,巫既和巫盼惧怕走大路会继续被狙杀,便试图躲入山林再从长计议,可谁知道那是一条死路被高不可攀的山脉所阻挡,但唯一的好处是山林深处有一块宽阔并且四周没有草木阻隔的区域,在那里周围的一举一动都能提前查看到。 巫既便命剩下的巫师以圆形布防,时刻警戒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合力攻击。 “看得出那杀掉我们的人是冲着陆吾来的。”巫师一口气说完手抖的不行。 “冲着陆吾?”我眉头再一次紧皱,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会知道陆吾在这里。“既然你们负责警戒和防守,那你为什么会会出现在这里?” “两千巫师如今所剩无几,控制陆吾的巫术之力越来越弱,加之巫盼大巫师被狙杀之后,被蛊惑的陆吾怕是很快会清醒。”巫师在我们面前不敢迟疑连忙回答。“可我们又不敢贸然前行,因此巫既大巫师只能派出巫师回灵山告之国主派兵驰援,谁知道派出的巫师根本走不出这片山林,一旦离开那空旷的区域就会被狙杀。” “你……你刚才说巫盼被杀?!”我一惊瞠目结舌的盯着巫师问。“巫盼也是被那人所杀?” 巫师点点头确定的告诉我们,事实上第一个被狙杀的便是巫盼,他也是死的最惨的一个,天亮的时候才发现被悬掉在树上的尸骸,依旧是颈部被撕咬开,但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滴血,像一个干尸在树上摇晃。 “巫盼大巫师的蛊惑之术极其厉害,这妖界绝大多数妖族都难以抵御,而且巫盼的无法在灵山十巫中也不弱,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被狙杀可见对方有多强大。”巫师心有余悸的对我们说。“就是因为巫盼被杀,我们才意识到恐惧和害怕,完全没有想过反击只试图能早点返回灵山。” 我和太子面面相觑,能蛊惑住陆吾的巫盼竟然会被悄然无息的杀掉,难道这妖界之中还有比陆吾更厉害的妖物,我所知道的灵妖中最强大的也就莫过于十二祖妖,到底是谁在猎杀这些灵山巫师呢? “不是妖界的妖族!”巫师确定的说。 “不是妖族?”我和太子对视一眼震惊无比。“为什么这么肯定?” “在遇袭后巫既大巫师便在四周放置钩端草,这是靠吸收妖族妖气才能存活的草木,在夜间只要有妖物靠近便会闪耀出光芒,可我们发现钩端草被踩踏过,但在夜间我们从未看见丝毫的光芒。”巫师巨细无遗的对我们说。“所以可以肯定袭击我的绝对不是妖界中的妖族。” “迄今为止在妖界里面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闻卓和云杜若还有小小,以及灵山的斗篷不是妖界中的妖族,巫朗如今是灵山国主但幕后操控一切的依旧是那神秘的斗篷,想必抓获并蛊惑和控制陆吾的命令也是斗篷指示,所以袭击灵山巫师的绝对不会是斗篷。”我深吸一口气细细想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闻卓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妖界北方,以闻卓的性格和实力再加之又得到黑麒麟的协助,若真是他的话恐怕五百巫师都剩不到,何况闻卓真要和这些灵山巫师动手也绝对不会偷袭。” “那剩下的就只有小小和杜若。”太子深思熟虑的说。“小小手中有封神图但目前尚无掌握万妖之力,让她一己之力要对付两千红袍巫师和巫既还有巫盼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我忽然眼睛一亮重新走回草丛中那几个巫师的尸骸边,反复检查伤口后折回到巫师身边,加重语气问。 “你刚才说巫盼是第一个被杀的,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巫师肯定的点点头。 “或许狙杀灵山巫师的是杜若!”我欣喜的对太子说。 “杜若?”太子应该心里也很担心妹妹的安危,听到我提及她的名字紧张的看着我。 “别忘了,她如今可是最后一个血族,你好好想想既然不是妖界中的人,只会在夜间出没而且异常敏捷,最重要的是所有被狙杀的巫师致命的伤口都在颈部,在加之巫盼死的时候身上没有血,而且那草丛中的巫师尸骸流淌的血明显不够。”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杜若是最后一个血族,她同样拥有血族的本能和能力。” “如果是杜若那就再好不过,总算是有了她的消息,可我还是想不明白,杜若无缘无故狙杀灵山巫师干什么?”太子疑惑的喃喃自语。 “是为了陆吾,那人分明是想救陆吾,每一次都千方百计想要靠近锁困陆吾的地方,若不是巫既大巫师严防死守怕是早就得手。”巫师听到我和太子的谈话在旁边连忙说。 “救陆吾?说不过去啊,杜若根本就不认识陆吾,无缘无故救陆吾干什么?”我诧异的说。 “先不用管杜若和陆吾之间有什么关系,到底是不是杜若现在也仅仅是我们猜测,如果真是杜若的话,她一路追杀灵山巫师并且将剩下的五百人困在山林深处势必还会出现。”太子想了想对我说。“我们只要找到巫既和剩下的巫师所在的地方早晚会见到那人。” 我点点头抓住红袍巫师让他给我们带路,他应该早已被狙杀他们的人吓的心惊胆战,见到谁都如同是惊弓之鸟,根本不敢迟疑连忙带着我们往山林深处走去。 入夜后我们在一出山丘上面终于看到巫师口中描述的那处空旷的地方,望下去果然如同巫师对我们讲述的那样,两千红袍巫师如今所剩无几真的不到五百人,这五百人围成内外两个圆时刻警戒着四周,在周围点满了火把整个空旷的区域十分明亮。 而在内外两个圆的中间停放着一辆巨大的车撵,一个拿着巫杖的青袍巫师诚惶诚恐站在旁边,那应该就是擅长炼药的巫既,我的目光落在那车撵上,一个神似虎身人面而虎爪的妖物被锁困其中,那应该就是十二祖妖之一的陆吾。 在车撵四周摆满了器皿里面缭绕着烟雾,从上面看下去那些器皿中应该是点燃了某种草木,那些飘散的烟雾一直萦绕在陆吾的身边,在白泽给我们的描述中,陆吾浑身上下有九百九十九只终年不闭的眼睛,可如今这些眼睛却如同昏昏欲睡般闭合。 “为什么陆吾的眼睛是闭上的?”我压低声音问旁边被太子擒住的巫师。 巫师也不敢造次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在找到陆吾后因为其身上的妖眼具有勾魂夺魄的能力,但凡看见陆吾眼睛立刻就会魂飞魄散,而且陆吾被称之为妖界战神力大无穷勇猛无匹,为了抓获到陆吾先是由两千红袍巫师以巫法暂时控制住陆吾不让其移动,而巫盼抓紧稍纵即逝的时机施展蛊惑之术,陆吾毕竟是祖妖想要被蛊惑没那么容易,事实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原本一直跟随在巫既大巫师身边侍奉,从灵山出发前一个穿斗篷的人突然交给巫既大巫师一盒草叶,并告知只要能在陆吾身边点燃便可令其失去意识。”巫师说。 “能令陆吾失去意识的草叶?叫什么名字?”我追问。 “不知道,连精通妖界所有草木以及药物的巫既大巫师也不曾见过那草叶,所以我很肯定那草叶绝对不会是妖界的。”巫师很确定的对我们说。“当得知要去抓获陆吾,我们都知晓这祖妖的霸道,原本还提心吊胆可当草叶被点燃后,闻到草叶味道的陆吾竟然闭上眼睛,巫盼大巫师便趁机在陆吾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暂时蛊惑住了陆吾。” “那些草叶若是熄灭会怎么样?”太子冷静的问。 “被蛊惑的陆吾加之那草叶的烟雾能令其暂时安静不能反抗,我们两千巫师合力才可以勉强加以控制,但如今巫师死伤大半控制陆吾的巫法也大大减弱,而且草叶也所剩无几,就是担心一旦草叶用完陆吾怕是会清醒,到时候谁还能控制的住这祖妖,所以巫既大巫师才会不断派人回灵山求援。”巫师回答。 我听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那斗篷交给巫既的草叶不是妖界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东西竟然可以让陆吾失去意识,而且最棘手的是我和太子要对付下面的几百个巫师再加上巫既应该轻轻松松,可问题是我担心巫既狗急跳墙,知道不是我们对手来一个鱼死网破,熄灭掉陆吾四周的草叶,到那个时候陆吾重新睁开眼睛,白泽说的很清楚,除了上古五大神皇之外没有谁能直视陆吾的眼睛,我和太子恐怕也难做到。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月下魅影 等到入夜后就如同巫师说的那样,巫既让剩下的巫师在四周点燃密集的火把,在锁困陆吾的车撵周围明亮的如同白昼,看的出这些灵山巫师对黑暗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陆吾虽然闭着眼睛可似乎意识正在慢慢恢复,我看见陆吾浑身上下的眼睛想要睁开,可始终昏昏欲睡抬不起眼皮。 应该是巫盼死后对陆吾的控制越来越弱,巫既连忙往周围的器皿中添加草叶,从我们潜伏的山丘大致能看见那盒子中的草叶所剩无几,巫既的脸上全是焦灼的烦躁。 我和太子观察了很久,下面巫师组成的内外防线虽然在我们眼中不值一提,可我们终究是隔得太远,那火光让我们无法潜入到更近的地方,若是不能一击命中那巫既多半会狗急跳墙。 我和太子缩回到山丘后商量如何应对,太子说想绕到后面去看看有没有能突袭的机会,被抓获的巫师终究是麻烦,我本来已经动了杀意可太子慈悲找来树藤把巫师绑在树上塞住嘴,我和太子悄然无息的在草丛掩护下绕了一圈,巫既选的这处地方还真是棘手,四周都没有破绽从任何一个地方攻击巫既都会有充裕的时间放出陆吾。 我和太子完全不担心巫既和那些所剩无几的红袍巫师,只是一旦面对陆吾完全没想好如何对付这不能直视的祖妖。 “这些巫师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无时无刻不眠不休的警戒四周,有丁点风吹草动都会全神贯注戒备,现在突袭立刻就会被发现。”我压低声音对太子说。“可这样熬想起终究也有扛不住的时候,我就不相信这些巫师能一直不休息,为今之计不如等,等到他们疲倦不堪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攻一个出其不意。” 太子点点头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我们又重新潜伏回刚才那个山丘,看样子巫既还在等派出去求援的援军赶到,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我和太子检查了一下捆绑的巫师后,我让太子先休息我继续监视巫既他们,免得和这群巫师一切耗下去到最后都精疲力竭,要拿下巫既和控制陆吾必须养精蓄锐。 太子说到后半夜起来换我,趴在山丘后面我慢慢有些走神,按照巫师所说他们被袭击的是一个人,我很希望那就是云杜若,算起来已经和她失散很久,也不知道她现在可否安好,十二金人如今我已经得到一半,等到聚齐金人让嬴政重生所有的一切也算是终结,算算也应该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 对了,都忘了我还要用冥皇幡重新开启冥界,那是属于我的国度,由我主宰的亡魂之国,到现在都很好奇曾经那个挥军平定浩劫的真正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突然身后被拉了一下,我的思绪也随之中断,回头看见睡醒的太子一脸严峻,手指着我身后不远处的大树,我看过去顿时心中一惊,应该是之前我走神想事竟然忘记那被绑在树上的巫师,如今树下空空如也都不知道那巫师是什么时候挣脱逃掉。 这巫师是奉命返回灵山请求援军的,一旦让他回到灵山就大事不妙,我懊悔的叹口气连忙和太子起身去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他,追出很远我忽然感觉有雨滴落在我脸上,但那雨滴居然不是很冰冷反而略带温度。 我停下来用手摸了摸脸上,前面的太子见我停下来回头看我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月色下我抬起手这才看见手上是一抹鲜红,搓揉几下有湿滑的粘连,那分明是血而且是从天而降的血,我和太子诧异的抬起头,震惊的看见我们头顶的大树上赫然吊着一具微微摇晃的尸骸。 月光之中我们很快辨认出那尸骸就是之前逃走的巫师,依旧是颈部被撕裂鲜血就是顺着他身体滴落下来,我和太子立刻警觉起来,全神贯注的注视四周,看来那个一己之力杀掉巫盼以及一千多巫师的人一直如影随形的和我们一样潜伏在这山林之中。 现在敌我难辨而且对方实力也不清楚,太子见四周没有异动,连忙对我说。 “看来那人早知道巫既和剩下的巫师躲在什么地方,一直没动手应该和我们想的一样,在等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如今既然已经动手,应该是冲着巫既他们去的。” 我点点头,那陆吾对我们太重要,关系到十二金人其中之一,而且这祖妖若是落入来历不明的人手中非同小可,和灵山十巫大战在即不容有任何意外和差池。 想到这里我和太子连忙赶回巫既藏匿的地方,等我们距离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忽然听见山林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我和太子一愣相互对视,看来猜测的没错果真是向灵山巫师动手,更不敢停歇加快脚步前行,越是靠近那毫无遮拦宽敞的地方越是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 突然草丛中冲出十几个一脸惊恐的红袍巫师,跌跌撞撞四处逃窜,看见我和太子吓的战战兢兢,月光下我看见那些巫师手中巫杖抖动的厉害,完全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只是恐惧的盯着我和太子,见我们没有动惶恐的慢慢绕过我们,确定没危险后发疯一般冲入山林之中逃窜。 我和太子根本没闲工夫理会这些巫师,看样子巫既遇袭而且伤亡惨重毫无还手之力,等我们跑到山丘之上的时候顿时瞠目结舌震惊的看着下面,七零八落的火把依旧照亮那宽敞的地方,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那些之前还严阵以待的巫师如今全都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之中,侥幸抱住性命的全都丢弃锁困陆吾的车撵仓皇而逃。 在车撵边如今只剩下还举着巫杖的巫既,他另一只握着一把长刀,不过两只手都抖的厉害,火光照亮了他那充满惶恐和绝望的脸。 我的目光和注意力完全落在站在血泊中的那个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望,那人一身黑衣若是没有周围这些火把在夜色中完全看不见踪影,想必这人能击杀这么多巫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能利用黑暗悄然无息的靠近并狙杀。 我之前一直认为这人还是忌惮巫既的人多只能各个击破,但现在才明白我想的是错的,之所以让巫既还能熬到现在仅仅是在等巫既和其他巫师精疲力竭的时候,而绝非是惧怕巫既,就如同现在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巫既面前。 看那人的身形应该是女的,只不过我始终看不到她的样子,我往前走了一步被太子拉住,应该是示意我目前情况不明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点点头站在山丘上看着下面,那人踩着血泊一步步向巫既靠近,稳健的步伐中没有丝毫迟疑似乎根本没把巫既放在眼中,巫既毕竟也是十巫之一巫法想必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可如今巫既在那人面前完全乱了方寸,应该是之前死伤那么多巫师让他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我看见巫既终于让自己平息下来,举起巫杖祭出巫法,我在长留见识过巫抵的巫法,即便巫既应该比不上巫抵,可这巫既好歹也曾经是妖皇近卫,这么近的距离想要闪避都难,我都有些为那人担心,巫杖中爆发的光芒直射在那人身上可丁点反应都没有,看的我和太子都瞠目结舌,到底要有多强的力量才能在根本不防备的情况下抵御住巫既的巫法。 难怪这人可以一己之力狙杀那么多巫师,甚至连能蛊惑其他妖族的巫盼都被击杀,原来这人根本不惧怕灵山巫师的巫术,那人已经走到巫既面前,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巫既手中的巫杖,轻轻一用力竟然折成两段,可见这人力大无穷。 巫既见手中巫杖都被折断脸上完全是绝望的表情,慌乱之中举起手中的刀直直的刺入那人身体之中,我和太子顿时大吃一惊,不惧怕巫法还能想象,可毕竟是血肉之躯遭此重创谁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火光中我清楚的看见巫既手中的长刀从那人胸口没入在后背透出。 那人停在原地头慢慢低垂下去,应该是看着胸口的刀,可我竟然没看见那人身体抖动甚至没察觉那人有痛苦的反应,等到那人的头重新抬起看着巫既时,他瞠目结舌的蠕动嘴唇满脸的震惊和惶恐,身体反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缓缓抬起手握在插在胸口的长刀上,竟然一寸寸慢慢拔了出来,月色下我和太子惊讶的发现在那刀刃上竟然没有丝毫血迹,当长刀被那人握在手中那刻,月光映射在刀刃上折射出的寒光照射在巫既的脸上,巫既向后退跌倒在地上脸在寒光下苍白如纸。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久别重逢 居然还有能承受长刀穿透身体而安然无恙的血肉之躯,就连我都无法做到这一点,秦雁回之前还专门叮嘱过我,在没有成为真正冥皇之前我依旧不能抵御这样的伤害,我和太子都震惊这人的来历。 当! 那人并没有像击杀其他巫师那样对巫既,手中的刀扔在地上,低头看了看锁困陆吾车撵周围那些还缭绕着烟雾的器皿,然后用脚全踢翻在地,巫既顿时眼睛瞪大里面的目光充满了畏惧的恐慌,我心中也暗暗一惊,没有这些草叶的控制陆吾很快就能恢复意识清醒过来。 那人果真是冲着陆吾才一路追杀这些灵山巫师,目的就是为了释放陆吾出来,那些被点燃的草叶很快便熄灭,当最后一缕烟雾消失之后,忽然看见那车撵开始剧烈的摇晃,从里面传出惊心动魄愤怒的咆哮声。 呯! 随着一声巨大的破碎声,那车撵从里面被冲破的四分五裂,身形高大人面虎身怒目圆瞪凶神恶煞的陆吾轻而易举便挣断身上的铁链站在巫既的面前。 白泽叮嘱过千万不能和陆吾身上的眼睛对视,我和太子连忙躲在山丘后面透过草丛的缝隙观望,巫既也深知陆吾对威力连忙紧紧闭上眼睛,可我却惊讶的发现那黑衣人竟然不闪不避纹丝不动的死死盯着地上惊慌失措的巫既。 陆吾从破碎的车撵处走下来停在巫既的面前,一把拧住巫既的脖子高高的提了起来,陆吾号称是妖界战神威猛无匹,如今被困受辱又岂肯善罢甘休,巫既在其手中呼吸都艰难挥舞双手蹬踏双脚也无济于事。 “睁开眼睛!”陆吾那威猛的声音如雷贯耳。 巫既知道陆吾的厉害又岂敢直视,陆吾竟然伸出手露出尖锐的虎爪,锋利的爪尖准确无误划破巫既眼皮,巫既双眼血肉模糊但再也无法闭上眼睛,身不由己的看着面前狰狞恐怖的陆吾。 我和太子在草丛中看见陆吾浑身上下九百九十九只眼睛缓缓睁开,当巫既和那些眼睛对视的那刻,他眼神中的生机顿时开始涣散,瞳孔快速的在扩张挣扎的身体瞬间重重的低垂在陆吾的手中一动不动。 陆吾本是妖界入口的守护,那浑身上下的妖眼能令任何对视的妖物魂飞魄散,巫既此刻已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骸,被陆吾重重的砸在对面的石壁上脑浆四裂,估计巫朗也没预料到,派出抓获陆吾的三巫和两千红袍巫师不但没有得手,反而损兵折将十巫中有两巫已丧命于此。 那黑衣人轻轻拍拍陆吾的粗大的手臂,陆吾这才慢慢平息下来,那人竟然可以直视陆吾的妖眼,我心中暗暗震惊向要看清那人的面容。 咔嚓! 心中太焦急不小心身体压碎了枯燥,破裂的声音立即被下面的那人和陆吾听见,同时转过身往向我和太子藏匿的山丘,那一刻我猛然从山丘上站起来,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火光中那女子正是我魂牵梦绕日夜牵挂的云杜若。 “杜若……” 我激动的大喊一声,就被太子一把拖了下来,我都忘了云杜若身边站立着的是陆吾,还好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云杜若的身上,并没有和陆吾对视。 “容……容彦?!”山丘下云杜若的声音颤抖欣喜。 “杜若,那陆吾的眼睛我们无法直视,你既然认识陆吾让其先闭上眼睛。”太子在山丘后大声说。 我听见云杜若让陆吾闭上眼睛,连忙和太子从山丘上跑下去,云杜若估计是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失散这么久突然重逢让她喜极而泣,一把紧紧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胸口又感觉到那熟悉充满温暖的潮湿。 等到云杜若平静下来我抹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欣喜的笑着说。 “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哭过,这梨花带雨的都快让我忘了曾经那个坚强的云杜若了。” “我天天都在找你们,过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们好担心。”云杜若羞涩的笑了笑看着我和太子说。 “杜若,你怎么会和陆吾在一起?”太子好奇的问。 云杜若连忙把她到妖界的经历告诉我们,和我们一样进入妖界的入口后她也昏迷,等到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身边有一个浑身长满眼睛的人面虎身怪物,当时她也吓了一跳,可那怪物盯着她感觉很惊讶,开始的时候云杜若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怪物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她,直到那怪物很诧异的喃喃自语,完全搞不懂云杜若为什么能和其对视。 云杜若没想到这怪物竟然能说话,和其交谈才知道已经到了妖界,而眼前这个身材魁梧人面虎身的妖物竟然就是十二祖妖之一的陆吾。 “我知道了,陆吾的妖眼能让任何与其对视的妖物魂飞魄散,可是……”太子看着云杜若笑着说。“杜若被血族所伤如今是仅存的最后一个血族,事实上杜若都不算是人,她永生不死早已超脱三界六道。” “对啊,杜若变成血族之后是没有魂魄的,既然没有那陆吾的妖眼当然对她没有任何用。”我这才恍然大悟的想明白。“难怪你可以和陆吾安然无恙的相处。” 云杜若点点头继续对我们说,陆吾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很诧异云杜若居然在妖眼下毫发未伤,陆吾看出她不是妖界中人,便问云杜若为何会出现在妖界,云杜若得知面前的便是十二祖妖之一,就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陆吾。 陆吾得知妖皇回到妖界也算放心,并且告之此地是妖界南方,妖界诺大想要寻找失散的同伴并非易事,云杜若不甘心也不愿意放弃,就想从南方各地开始找寻我们的下落,陆吾见她并非妖界中人便动了恻隐之心一路跟随,这段时间幸好有陆吾相伴否则云杜若自己都不知道要走多人冤枉路。 可事与愿违找遍南方各处也没有我们的踪迹,云杜若原本是想离开南方去其他地方找寻,可陆吾说如今妖界祸乱西面的灵山妖族作乱大肆攻伐征战不断,南方暂时尚算安全劝说云杜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陆吾既然具有这么强大的妖法为什么不拨乱反正阻止灵山十巫呢?”太子疑惑的问。 “我也这样问过陆吾,但陆吾告诉我妖皇离开妖界之时知道其妖眼是其他妖族无法抵御,便叮嘱无论如何不能参与妖界各族之间的纷争,只需要守护住金人便可。”云杜若看着我们平静的说。“想想也对,陆吾若是去阻止灵山十巫那其他无辜的妖族不知道要死伤多少,这也可能就是妖皇让陆吾远离妖界独守极南之地的原因,陆吾对妖皇忠心不二不敢忤逆叮嘱,寸步不离留守南方。” “后来呢?”我问。 云杜若说在找遍南方也没有找到我们踪迹后,她便留在陆吾身边期盼等着我们出现,可前些日子云杜若心有不甘还想继续在南方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可能遇到失散的我们,依旧无功而返可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来了很多穿红袍的人,在两个穿青袍手持权杖的人指挥下,点燃一种草木竟然能控制住陆吾。 云杜若见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查看,见到陆吾居然昏昏欲睡像是没有意识般被那些红袍人抓获并锁困到车撵带走,云杜若一路跟随试图趁机救出陆吾,等到晚上云杜若悄悄潜入但依旧被其中一个穿青袍的人发现,那人对她施展某种法术可居然对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人大吃一惊欲要叫喊警示其他人,云杜若一怒之下体内血族的力量被激发,咬断青袍人的颈部嘴中沾染到血腥顿时不由自主全都吸食下去。 “那人应该是第一个被杜若击杀的十巫之一巫盼,杜若是血族没有魂魄,巫盼擅于蛊惑之术,可面对一个没有魂魄的人当然丁点用都没有。”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血族吸食鲜血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杜若在变成血族之后虽然不再惧怕阳光,可吸血的本能却一直潜藏在身体中,无意中咬破巫盼的颈部也让她第一次吸食到鲜血,想必身体中潜藏的血族力量被彻底激发。” “是的,我咬破他颈部那人鲜血涌入我嘴中,我好像身不由己想要吸食那人的鲜血,直到他整个人身体中的血液全被我吸干,突然莫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云杜若点点头对我们说。“从那以后我便开始追杀这些巫师,直到把他们逼到这里,本想他们若是知难而退放了陆吾就算了,谁知道这些人冥顽不灵怎么也不肯离开,我就守在山林里等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 听完之后我把到妖界之后所遇到的事也全告诉给云杜若,她听完后才大致明白妖界发生的一切,然后我看见她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摊开的手心中赫然是一块闪耀这七彩之光的青铜残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阙天斧 我和太子欣喜若狂,这应该是陆吾守护的金人中的残片,云杜若告诉我们,在她遇到陆吾之后把发生的一切都告之,陆吾知道妖皇重归妖界要取回万妖之力必须聚齐十二金人中的东西,便带着云杜若去藏匿金人的地方,让云杜若取走里面的青铜残片。 这是我们到手的第六块青铜残片,如果不出意外想必闻卓如今也应该得到黑麒麟守护金人中的东西,如今就只剩下奇穷和梼杌这两个还在妖界中的祖妖所镇守的金人,还有在冥界中的刑天。 看起来事情的进展比我们想的要顺利,至少这次南方之行获益匪浅不但找到云杜若还轻轻松松得到陆吾的金人,更重要的是十巫在这里损兵折将,巫既和巫盼相继死在云杜若的手中,灵山十巫的实力大减看来攻伐灵山又多了一份胜算。 陆吾要坚守妖界入口而且谨遵妖皇法旨绝对不参与其他妖族之间的纷争,所以陆吾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云杜若和陆吾辞别并答应等到尘埃落定一定会再回来看他,我估计这陆吾在妖界恐怕也只有云杜若这一个朋友,毕竟能直视陆吾的只有并非妖界中的云杜若。 想想这陆吾也挺可怜,虽然拥有无上妖力受妖界所有妖族敬畏,可却没有任何一个妖物能相陪身边,估计这陆吾怕是不知道多少年没能说过话。 临别之前我忽然想到什么,有些话想要问陆吾,云杜若让陆吾闭上眼睛我和太子才能走过去。 “你是祖妖之一奉妖皇命镇守妖界入口,你可知道妖界是什么时候有外族进入?”我其实是想问那斗篷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妖界。 “妖皇离开妖界时用灭世之海隔绝妖界的通道,按理说这妖界没有谁能进入和离开,可一目妖族在灭世之海铸造九鼎时擅用了妖皇的万妖之力,导致入口被开启。”陆吾声如洪钟的回答。“我担心有外界之人借此闯入妖界,终年千眼不闭守护在入口处,任何想要进入妖界或者离开妖界的人或者妖都必须经过我,但我可以确定绝对没有谁离开过妖界,更没有谁进入过。” “……”我和太子顿时一愣面面相觑的对视。“怎么可能?我之前潜入灵山时明显发现有不是妖界的人在操控灵山十巫,妖界如今的祸乱都是那人在幕后策划和指使,灵山十巫不过是其手下的傀儡而已。” “这个我就不知晓,至少从妖界入口中绝对没有外界之人进入,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陆吾摇摇头一脸威严的回答。 我眉头皱的更深,想起在维龙山见到白泽的时候,白泽能感应到我们的存在却始终无法感知到那斗篷的行踪。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那个神秘的斗篷我没见过,但是我们既然可以从另一个入口进来,或许那斗篷也能找到其他的入口。”太子在我旁边冷静的说。 “这个不可能,妖皇以灭世之海阻隔妖界,除了我守护的入口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缺口,若不是一目妖族被诱导在灭世之海铸造九鼎,任何人也没有从外面开启妖界的能力。”陆吾说到这里转身虽然闭着眼睛不过应该是在看我。“就如同冥皇封闭冥界,除了冥皇自己其他人根本没有开启的能力,即便是上古五界神皇也没有这个能力。” “我想也不应该还有其他入口才对,妖皇离开妖界在巫山留下的入口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返回妖界,那入口也只有持有封神图的小小能开启,就是说除非妖皇自己否则任何人也没机会进入妖界。”我点点头认同陆吾的话。 “既然没有其他的入口,那神秘的斗篷又是怎么进入到妖界的?”云杜若诧异的问。 “灵山十巫很早之前就在密谋开启妖界入口,才会诱导一目妖族在灭世之海铸造九鼎,而操控灵山十巫的便是那斗篷,可见斗篷谋取妖界第一步就是开启入口。”我细细想了半天深思熟虑的说。“由此可见斗篷必定应该是从这个入口进入到妖界。” 云杜若听到这里转身轻柔认真的问陆吾。 “会不会有人趁你不备偷偷潜入了妖界?” “绝对不可能。” 陆吾斩钉切铁的回答,然后转过身去从破碎的车撵中拾起一把战斧,那应该是陆吾的兵器,是一把巨大的双刃斧,陆吾应该是背对着我们睁开前面的眼睛,那巨斧立刻在陆吾手中闪耀起咄咄逼人的寒光,越来越亮四周被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然后我们听见尖锐而刺耳的鸣响,巨大的声音震的耳膜刺痛难忍。 直到陆吾转身眼睛全部闭合,那巨斧上发出的声音才戛然而止,而且上面的寒光也渐渐消退在陆吾手中就如同一把寻常的兵器。 陆吾威严的举着手中斧头告诉我们,他手里举着的是阙天斧,他虽是十二祖妖但手中这阙天斧并不是出自于妖皇之手,众所周知上古五界之中妖皇擅于铸造各种神器,陆吾之前的兵器在浩劫的决战中被魔皇击毁,平定浩劫之后天界神皇便以九霄玄铁借神界神灵之气铸造这把能开天辟地的神斧,并赠送于陆吾当是平定祸乱的嘉奖。 “这阙天斧威力巨大,而且神奇的地方在于我身上的妖眼照射在上面会发出十里可见的冥冥寒光,除了妖界的妖族一旦其他外界的人靠近这阙天斧便会发出声响预警,我全身千眼终年不必,守护入口以来这阙天斧就响过一次。”陆吾对我们很肯定的说,唯一的一次阙天斧预警还是云杜若出现的时候。 “那就奇怪了,既然陆吾守护的入口从来没有被侵入过,妖皇也不可能再留下其他可以进入妖界的缺口,而且即便是上古神皇也没有能力从妖界外面开启入口……”我眉头一皱看着云杜若和太子疑惑不解的说。“那操控灵山十巫的斗篷是怎么进来的?” “大战在即还是先赶回去和银月汇合,至于其他事还是等攻下灵山再从长计议。”太子冷静的说。 我点点头拉着云杜若和太子向陆吾告辞,云杜若和陆吾朝夕相处这么久多少有些恋恋不舍,告之一定会回来看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太子突然停在原地,我看他脸上充满了疑惑和茫然。 “怎么了?”我问。 太子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身重新走到陆吾面前,指着他手中的阙天斧若有所思的问。 “这斧头神奇之处是不是只要除了妖界之外其他五界的众生靠近都会鸣响示警?” “当然,平定浩劫之后为了防止魔皇再次兴风作浪,神界神皇知道我守护妖界入口,用神界之力铸造这上古神器,非但魔界,其他四界众生在这阙天斧之下无所遁形。”陆吾肯定的点头。 “那这阙天斧你可控制?”太子继续问。 我和云杜若都不明白太子问这些意欲何为,不过看太子一脸诧异很好奇的走过去,陆吾点点头表示阙天斧在其手运用自如。 太子连忙让我闭上眼睛站到陆吾的前面,他和云杜若躲到陆吾身后,让陆吾再试试这阙天斧的神奇,我不明白太子要做什么,茫然的站过去闭上眼睛片刻后就感觉紧闭的眼睛前越来越明亮,随之就又听到尖锐刺耳的声响。 直到那声音停止太子拍我肩头我才重新睁开眼睛。 “你想到什么了?”我好奇的问。 “杜若进入妖界失散在南方偶遇陆吾时,第一次触发了阙天斧鸣响示警,如今阙天斧在你面前也鸣响,可见这阙天斧果真是神奇,你是冥皇算是冥界的人,而杜若如今是血族按理说超脱三界六道不属于任何一界也能被这阙天斧感知到。”太子若有所思的说。 “陆吾不是之前就说的很清楚吗,除了妖界之外,任何一界的众生靠近都会这样。”云杜若大为不解的说。 “……”太子默不作声沉默了很久忽然走到陆吾前面。“那你再用这斧头试试对着我。” 我和云杜若茫然的退到陆吾身后,依旧不明白太子到底想干什么,当太子闭上眼睛纹丝不动站在陆吾前面,我又看见阙天斧上的寒光乍现,当那耀眼的光芒顷刻间覆盖整片山林的那刻,我和云杜若的嘴震惊的慢慢张开。 这一次我们竟然没有听到那预警的斧鸣之声,就连陆吾也大感震惊目瞪口呆的来回在手中阙天斧和太子身上看了很久,等到陆吾收起阙天斧闭上眼睛,太子缓缓睁眼看向我,我见他喉结蠕动一下意味深长的说。 “我想我现在应该明白巫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可能事情并非是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简单。”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扑朔迷离 我和云杜若惊讶为什么那把在除了妖界之外任何外界众生面前都会预警鸣响的阙天斧却无法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太子。 陆吾还想尝试可太子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不管陆吾试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为什么阙天斧无法察觉到你的存在?”我诧异的问。 “不是阙天斧无法探知到我。”太子目光落在陆吾手中的阙天斧上,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陆吾的兵器在浩劫之后损坏,为嘉奖陆吾平定浩劫有功,天界神皇特意铸造这把能预警其他外界众生的阙天斧,你们好好想想我应该属于哪一界……” 太子是地藏转世,是能坐立于千瓣莲花上的极乐神佛,他确切的说和闻卓一样是属于神界…… 想到这里我猛然抬头和太子对视,和他一样目光立刻落在阙天斧上,心中的震惊溢于言表始终不敢相信我所想到的结果。 这阙天斧是天界神皇铸造,虽说是用来预警可想必主要的作用还是提防魔皇,我连忙看向陆吾严峻的问。 “你说这阙天斧除了妖界之外其他人一旦出现都会预警鸣响,你可真正确定过?” “当然确定过,这神斧是天界神皇亲手所赐,浩劫的决战只有最弱小的人界没有参与,平定祸乱封印魔皇大军之前我持有这阙天斧,我的妖眼只要照射神斧光芒覆盖十里,但凡有妖界之外的生灵出现在斧光之中都会鸣响,我当着魔皇的面试过的确如此。”陆吾点点头确定的说。 我是冥界的,云杜若算是超脱三界六道依旧能被查探到,魔皇属于魔界被陆吾亲手试验,我深吸一口气问陆吾。 “那你可试过这阙天斧在神界的面前可有反应?” “……”陆吾一愣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迟疑了很久才若有所思的说。“当时在魔皇面前试用这把阙天斧,神界神皇也在旁边,应该能觉察到吧。” “就是说你从来没有用阙天斧检验过对神界可否有效?”云杜若认真的问。 陆吾细细想了很久慢慢摇摇头,这阙天斧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提防魔皇所用,想必陆吾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其他,得到阙天斧后陆吾便重回妖界再没离开也再没有遇到神界的人。 “这可能就是一切的根源所在,我确切的说算是神界的人,可阙天斧在我面前根本没有反应,不是对我没反应……应该是对所有神界的众生都没有效果。”太子看看我和云杜若冷静的说。“既然魔界在阙天斧前无所遁形,那进入妖界的入口一直由陆吾镇守千眼终年不闭,魔皇爪牙真要进入妖界陆吾不可能察觉不到。” “巫咸在被灵山十巫禁锢之前曾见过屏涟最后一次,说过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他想去冥界看看被封印的魔皇到底还在不在……”我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难道巫咸在灵山也察觉到潜入妖界的并非是魔皇的爪牙。” “你看见的那个神秘斗篷应该是神界的人!”太子点点头说。 巫咸应该是也觉察到这一点,只是和如今的我们一样完全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确切的说巫咸也不敢完全肯定那斗篷是神界的人,所以才又返回灵山继续查探,结果被灵山十巫发现才孤注一掷锁困巫咸。 “这么说一直祸乱妖界的是天界神皇的人?”云杜若大便不解的看着我们诧异的问。“可……可原因是什么啊?” 这也是我无法想明白的地方,想必就连最先有觉察的巫咸也没想明白这个原因,浩劫好不容易才被平息,天界神皇虽然不够磊落趁着冥、妖两界不惜一切与魔界决一死战,虽然打败并封印魔皇,可冥、妖两界也实力大减两大神皇相继重入轮回,天界神皇趁机便重新划分三界,虽然尊冥、妖两皇超脱三界为尊,可实则坐拥三界独尊。 冥、妖二皇上古神力全用来封印魔皇和传送给人皇,已经没有再和天界神皇抗衡的实力,何况本身冥、妖二皇也不想参与三界之事,按理说天界神皇应该是浩劫中最大的胜利者,断不会再想沾指冥、妖两界的事。 “事到如今所有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和魔皇有关,我们之前一直认为最终的敌人和对手都是魔皇。”我深吸一口气一脸严峻的说。“甚至我们来妖界也是被芈子栖一步一步逼来,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释放魔皇,而我们所的也是为了防范和阻止她,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想要让嬴政重生,怎么看都和天界神皇没有关系。” “先别想这些,当务之急还是先和银月汇合再从长计议,我们攻下灵山应该可以见到那神秘的斗篷,到时候便能知道这斗篷到底是谁。”太子拍拍我肩膀说。 我点点头带着云杜若和太子向陆吾告辞,立刻马不停蹄赶回去,算时间银月统领的妖族联军已经和巫抵麾下的朱厌遭遇,如今还不知道战况如何,可等到我们赶到龙首之丘竟然就看见银月的大军已经占领了通往灵山的通道。 银月见我们安然无恙的回来长长松了一口气,她应该也知晓陆吾妖眼的威力生怕我们无法应对,当看见我和太子身旁的云杜若时更加惊喜。 我们把遇到云杜若和见到陆吾的事一五一十告诉银月,云杜若拉着银月上下打量了半天,就如同太子第一次见到银月一样,应该是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一直跟在闻卓身边的白狐竟然是九尾妖狐。 “看来灵山十巫这一次真是出师不利损兵折将,非但没能把陆吾抓获回去,还折损了巫既和巫盼两个大巫师。”太子深思熟虑的说。“如今灵山实力大减局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 “不止折损了巫既和巫盼,那个统领朱厌大军在长留试图阻击我们的巫抵也在这里。”银月冷艳的一笑自信的说。 “你们攻破朱厌的防线还抓获了巫抵?”我欣喜的问。 “我原本想留着巫抵的命,可惜冥皇不在那九婴怎么会完完全全听我的吩咐。”银月淡淡笑了笑指着远处。 我们顺着银月的目光看过去,在龙首之丘的山巅之上九婴高高在上的站立,威严的警戒着灵山的方向,我对九婴大喊一声。 嗷! 一声高亢洪亮的嘶鸣声中九婴从山巅飞向我们,起伏着翅膀落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目瞪口呆看着九婴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个人血迹干涸的人头。 我定睛看了半天才认出那竟然是巫抵的人头,惊讶的转身看向银月,还没有来得及问在长留和朱厌交战的情况。 银月说事实在长留妖族联军并没有来得及和朱厌交战,在距离长留五十里的地方就看见等在那里正在舔舐眼伤的九婴,屏涟用妖气帮其复原后九婴便一飞冲天向长留飞去,银月让霜若统领大军自己带着近卫先行赶到长留查探。 可当银月和近卫到长留的时候,完全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惊,数倍于妖族联军的朱厌已经所剩无几,天空中盘旋的九婴完全杀红了眼,整个长留的地面全是血泊和滚滚浓烟,九婴像是彻底的发狂一般肆无忌惮在空中九个蛇头水火同攻,长留那些布防的朱厌大片大片在妖火和毒水之中死伤无数。 银月说妖狐一旦被激怒已经够凶残,在剿灭奢比尸的时候我也见识过,简直是片甲不留赶尽杀绝,可比起九婴简直不值一提,好像不把所有朱厌灭杀干净誓不罢休。 “到最后我才意识到九婴的最终目的就是被朱厌团团保护的巫抵。”银月看着九婴记忆犹新的对我们说。“直到最后一个朱厌被诛杀,巫抵被九婴一步步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方,当时九婴莫名的狂暴和愤怒,我亲眼看见九婴活生生把巫抵撕裂成碎片,然后再吞食下去可却唯独留下巫抵的人头,它一直叼在嘴里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我就让一目巨人帮其绑在它脖子上。” 在银月的描述中等妖族联军到达长留的时候,整个长留平原俨然成了一个血泊,大家完全是从淹没脚背的血池中经过,因为联军之中大多是凡妖,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 我明白九婴为什么会这样,这才是真正的上古第一凶残的祖妖,之前在长留九婴因为要帮我和太子越过防线,眼睛被蛊雕啄瞎也一直隐忍,而且还言听计从的等到和银月汇合。 我对九婴的叮嘱也到此为止,剩下的便是九婴自己的复仇,血腥是必然的要怪之能怪巫抵惹怒了眼睛中只有杀戮和嗜血的九婴,下场也显而易见,至于九婴到现在还留着巫抵的人头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晓,不过看着那人头挂在九婴的脖子上,本来就残暴无匹的九婴显得更加暴戾和威慑。 第一百八十七章 擒贼先擒王 龙首之丘是妖界最中心的地方,进可攻灵山退可回青丘国,南北通道如今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而灵山十巫如今只剩下国主巫朗和军帅巫彭还有巫谢和负责祭祀的巫礼,巫真在蛊雕在被九婴撕成碎片后俨然是一个废人,曾经在妖界地位崇高的灵山十巫如今名存实亡。 “现在就只剩下被隔绝在妖界西面的灵山叛军,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攻伐灵山?”我看向银月认真的问。 “灵山十巫在长留兵败,虽然折损坚不可摧的朱厌还搭上三巫性命,可若比起实力我们还是相差太远。”银月一脸沉稳的对我们说。“在灵山聚集的叛军数量和实力十倍于我们,而且还有灵山天堑易守难攻,冥皇和我潜入过灵山,即便我们攻破那道厚重巨大的石门,想要长驱直入攻入灵山势必会遭到重创,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怕是很难强行闯入灵山天堑。” 银月拿出山海图放在我们面前,指着上面严峻的说,就算能强行闯过灵山天堑,妖族联军的兵力也所剩无几,要面对的却是数十倍不止的叛军,在长留银月亲眼目睹被蛊惑的朱厌完全不知畏惧和害怕,妖族联军中真正能战斗的灵妖除了妖狐之外很少,怕是难以抵御那么多的妖界叛军。 “最麻烦的是那灵山天堑进退都很艰难,若是攻入进去想要再退出来就更加困难,到时候灵山大军只需要以逸待劳前后夹攻,很可能整个妖族联军都会覆灭。”银月指着地图对我们忧心忡忡的说。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太子问。 “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九婴凶猛无匹由它先行消灭灵山天堑的守军,尽可能让我们的兵力在进入灵山之前不受损失,然后在灵山之内和妖族叛军破釜沉舟决一死战。”银月一脸坚毅的回答。 “两一个办法呢?”云杜若冷静的问。 “另一个就是想办法能把灵山里面的妖族叛军吸引到灵气天堑外,那样我们就不用忌惮灵山天堑的威胁,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相信根本不可能办到。”银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屏涟告诉我她所能维系的妖气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十天之后妖气又会开始减弱,连她也无能为力,而且屏涟和神木共生共存,她感觉到神木就快要枯亡,若是十天之内我们不能攻下灵山,根本不用等灵山十巫挥军整个妖界岌岌可危。” “这么说十天之后妖界所有妖族都要灭亡?”云杜若应该是担心陆吾紧张的问。 “妖界所有妖族赖以生存的便是妖气,神木枯亡妖界的根本就被毁灭,没有妖族能独善其身。”银月点点头黯然的回答。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在旁边默不作声很久突然对其他人说。 “什么办法?”银月问。 我来回走了几步深思熟虑的说出我的想法,灵山大军虽然人数和实力远超过我们,但十二祖妖中九尾妖狐和九婴都在我们在一边,长留我见识过巫抵的巫法,在灵山十巫中他是仅次于巫咸的大巫师,可下场却是身首异处在九婴面前不堪一击。 想必其他十巫更不值一提,在大军的人数上虽然不及灵山叛军,但若是再算上我和太子还有云杜若,怎么看我们都再灵山十巫之上才对,最棘手的就是灵气天堑,我们剩下的时间只有最后十天,就怕灵山十巫避敌不战拖延时间,虽然我们在数量上处于弱势,可若真正交手未必不能一胜。 但我们真正的对手可能并非是灵山十巫和妖界叛军,在灵山操控一切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神秘的斗篷,到现在我们并不知晓这斗篷的实力,可从几点也能看出端倪,灵山十巫明明知道这一次回到妖界的有冥、妖二皇以及九尾妖狐,可灵山十巫却丝毫没有忌惮,但在灵山大厅中我和银月是亲眼看见十巫是如何敬畏斗篷。 灵山十巫心思缜密既然反叛妖皇身后定有他们认为妥当的支撑,想必在灵山十巫的眼中强者为尊,那么从他们的举动就不难看出,在他们心中那斗篷远比我们要强大。 另一个事情就是在刚到妖界斗篷一出手竟然可以禁锢四大阴王,在灵山又伤到九婴险些令其丧命,扪心自问我现在都能一击命中击伤九婴,很显然斗篷的确远比我们要厉害很多。 “我们唯一的胜算就是集合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来打败灵山叛军,但是若是我们被斗篷打败的话,跟随征战的妖族联军势必会被轻而易举剿灭,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想的恐怕不是如何打败灵山的叛军,而是如何应对那个神秘的斗篷。”我一口气说完我的想法。 “那斗篷既然是魔皇爪牙,浩劫的时候我见识过魔皇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神力,仅仅是一个芈子栖就让如今的我们无能为力,更何况是魔皇派出的爪牙,想要打败谈何容易。”银月忧心忡忡的摇头说。 “这事还忘了告诉你,那斗篷或许并非是魔皇派出的爪牙。”我和太子对视一眼把从陆吾那里证实的事情告诉银月。 “神界的人?!”银月听完顿时瞠目结舌,和我们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如出一辙。“天界神皇怎么可能……” 银月说到一半蹙眉不语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在维龙山白泽也无法感知到那斗篷的来历,可见这斗篷有瞒天过海驾驭上古神力的能力,上古五大神皇中冥、妖二皇还未降世,人皇嬴政还等着我们帮其重生,魔皇如果不出所料还被封印在冥界之底,剩下能拥有令通晓万物之情白泽都无法感知到的就只剩下东皇太一。 银月告诉我们东皇太一是上古第一位神祗,上古五大神皇之一,浩劫之后便成为神力最强大的神皇,确切的说也应该是浩劫最大的受益者,划分三界独尊寰宇。 “东皇太一早已受三界尊崇,虽未能效仿魔皇五界一统,可冥妖两界根本不在三界之内,按理说已经心满意足才对,为什么会教唆灵山十巫祸及妖界?”银月大为不解的摇头对我们说。“若是芈子栖还能理解是为了释放被封印的魔皇,那东皇太一做这些事目的何在,毁灭妖界对天界神皇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我们一直思索到深夜也无法想到合理的原因,银月重重叹了一口气,应该是感觉到事态的严峻,诚恳的问我。 “之前冥皇说还有一个攻破灵山的办法,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办法有些大胆,谨慎点说是孤注一掷十分冒险。”我看看其他人走到山海图前静气凝神的说。“这灵山天堑易守难攻,大军同行反倒成了众矢之的,而且一举一动都在灵山十巫的察觉之中,我倒是想到一个极其冒险的办法。” “什么办法?”太子问。 “擒贼先擒王!”我看着大军手指在山海图的灵山上。 “你的意思……”太子应该是很快反应过来。“我们先打败那个神秘的斗篷?!” 我点点头指着山海图认真的说,灵山十巫也好那些十倍于我们的叛军也罢,终究只不过是被斗篷操纵的傀儡而已,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出面指挥妖族叛军的是灵山十巫,而斗篷仅仅在背后控制灵山十巫便可。 灵山十巫的巫术我们对付起来游刃有余,若是能打败斗篷的话那妖界叛军群龙无首便能不战而胜,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可若是我们在灵山败在斗篷之手,那相当于也输掉妖界唯一的希望。 “这个办法不但能避免妖族不受到太大的伤亡,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平息祸乱,可这是一场赌博,若是赌输了妖界和我们都命悬一线。”我郑重其事的说。 银月和太子还有云杜若相互对视一眼,她们最终很坚定的点点头,银月说结果其实是一样的,若是能攻下灵山势必最终也必须要打败斗篷,不过届时恐怕跟随她的妖族必定伤亡惨重所剩无几,她攻伐灵山也是为了保护妖界不受荼毒,若是要死伤那么多妖族换来太平也没多大意义。 还不如像我说的那样擒贼先擒王,潜入灵山和斗篷一决生死,若是赢了这妖界的祸乱算是平息,若是败给斗篷结果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毕竟十天之后若是还不能恢复神木这妖界众生都会消亡。 “灵山天堑易守难攻,我特地派出妖狐在灵山山脉一带仔细查探,原本我是打算找到一条能越过灵山天堑的道路,这样在大战发起之前先由妖狐协助九婴剿灭上面的守军。”银月指着山海图上一处地方对我们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靠近北边的一处叫求如的地方,妖狐找到一条极其崎岖的山路,虽然陡峭险峻但却能够攀爬,但不宜大军行径很容易被察觉,我想过用九婴到考虑到九婴庞大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想要潜入灵山就必须徒手从这条山路穿越灵山天堑。”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速之客 长留之战灵山十巫损兵折将而且还被九婴废掉巫真,应该也知晓抓获陆吾的计谋失败,我们如今占领妖界最中心的龙首之丘随时可以向灵山发起攻击,灵山十巫势必会严阵以待密切监视我们这边的动向。 想要擒贼先擒王就必须出其不意,一旦被灵山十巫觉察到我们的目的就功亏一篑,银月离开叫来霜若让其明日黄昏统军西进,必须在后天黎明兵临灵山城下,妖族大军有一目妖族制造的攻城武器,银月要霜若把大军停留在灵山叛军箭矢射程范围之外,佯攻吸引灵山十巫的注意力。 然后我们在从大军后面向北行到达求如潜入灵山去找斗篷决战,银月一再叮嘱霜若即便是灵山天堑的巨大石门被攻破也切记不可贸然进入灵气天堑,若是我们得手会在灵山天堑发出号箭。 银月吩咐完让霜若立即整军备战明早出发,霜若领命毫不迟疑转身离去,银月对我们说十巫中的巫朗心思缜密,霜若统军若是攻破石门而不进军势必会被巫朗察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斗篷决战。 九婴从我回来就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如今安静驯良的趴在我们旁边,若不是它中间的蛇颈上还挂着巫抵人头,我都有些忘记它其实是一只充满杀戮和残暴的凶兽,我走到九婴身边轻轻拍拍它的蛇头。 “明日你跟随妖狐前往灵山,切记不可恣意妄为再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贸然攻杀灵山叛军。” 灵山中毕竟有斗篷在,我担心离开后九婴失去约束又会像在长留大杀四方,万一遇到斗篷我怕九婴这一次难全身而退。 自从九婴臣服于我,不管对它说什么九婴都会言听计从,而这一次我忽然发现之前还温顺的九婴突然直起九个蛇头,根本没有注视我而是全神贯注盯着军帐之外的黑暗,外面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夜雨。 我听见九婴平复的鼻息渐渐便的急促,它浑身的黑鳞缓缓竖立起来,原本在我面前还温顺的蛇眼已经目露凶光透着无法抑制的嗜血和杀戮的凶残。 从九婴蛇头中发出的婴孩之声急促的回荡在军帐之中,它的蛇眼一动不动始终盯着外面的漆黑,身体也随之缓缓弓起,那是九婴要发起攻击的前兆,想必是九婴察觉到潜藏的危险。 我顿时一惊立即警觉的和太子还有银月以及杜若看向外面,淅沥的夜雨中我们渐渐听到传来的脚步声,稳健而轻柔似乎充满了自信,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旁边的九婴愈发狂暴。 我心中都诧异这军营在大军之中,四周还有妖狐警戒,要到这里来势必要经过层层关卡,可我们一直没有听到外面有丝毫的动静,靠近我们的不管是什么似乎只有九婴才能察觉到。 当那脚步声消失在军帐外面,夜雨我们清楚的看见一个人举着伞停在外面,那人举止从容淡定,甚至不忘仔细的把伞收好才走进来,当那人的脸露在灯火之中时,我们看见一个穿着斗篷遮挡住面容的人站在我们面前。 我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我们正在计划如何潜入灵山和斗篷决战,没想到大军竟然没有丁点察觉之下这斗篷一路畅通无阻直直走到军帐之中。 可等那人把斗篷慢慢从头上掀下的那刻,我们所有人顿时瞠目结舌震惊不已的张开嘴。 芈子栖轻轻拍着不小心掉落在身上的雨水,她远比我们要轻松自如,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充满高傲的笑意,把低垂的头发捋到耳后从容不迫的坐下来。 第一次见到芈子栖是在独山阴庙,一出手竟然把拥有七世修为的方想打的魂魄飞散,如今芈子栖竟然悄然无息出现在军帐之中,而且还穿着斗篷这让我立即想到在灵山大厅见到的那人。 “你就是一直在幕后操控灵山十巫的人?!”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看来你们是白见了陆吾,他不是说的很清楚阙天斧能查探到魔界中人的踪迹,我若是你们说的那人,为何陆吾却一直没有发现有魔界的人进入到妖界。”芈子栖抬头看我一眼轻描淡写的反问。 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仔细想想也不对,在灵山大厅之中看见的斗篷分明是男人,绝非应该是芈子栖,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芈子栖一张口便知道我们去见过陆吾以及交谈的内容,这只说明我们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们去南方找陆吾时你一直在跟踪我们?”太子冷冷的问。 “不!是从冥皇你到妖界开始我就一直暗暗跟随在身边,剿灭奢比尸妖族,潜入灵山然后收服九婴再和幽冥教主以及见到陆吾等等一切我都知道。”芈子栖心平气和的淡淡一笑回答。 我下意识看看银月,那些青铜残片和两截冥皇幡我都交给了她,我和银月居然一直没有察觉身后还有一个如影随形的芈子栖,即便她不是那个祸乱妖界的斗篷,但她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为了释放被封印的魔皇。 我的一举一动芈子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这么久没动手想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是等我聚齐所有金人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只需要从我这里拿走那些青铜残片和冥皇幡便可大功告成。 在独山阴庙我们合力连芈子栖一招也抵挡不住,虽然如今太子已经取回人界之力,而我也吸收琉璃玲珑塔中的上古神力,可惜闻卓不再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和芈子栖一决高下,但至少身边多了九婴和银月这两个祖妖。 芈子栖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的拳头上,然后很轻松的扫视军帐之中全力戒备的其他人,最后看向她面前铺开的山海图漫不经心的说。 “今日我来此并非想要和你们交手,你们大战在即还有强敌要对付,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力挽狂澜救妖界于危难才好。” “那你到此是为什么?”我警觉的问。 “我来送两样礼物给你们。”芈子栖笑颜如花。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完全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好半天太子才冷静的问。“妖界入口只有两个,其中之一由陆吾镇守,你入魔便是魔界的人,你虽然还没有真正重生……” 太子说到一半就怔住,我们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芈子栖缓缓抬起的手中,九颗精珠慢慢悬浮而起萦绕在她身体旋转,那是她修炼的魂魄双珠和嬴政的一样一共有九颗,不同的是嬴政把他的九颗魂魄精珠藏匿在十二金人的青铜残片之中,而芈子栖却藏匿在我要降世必须收服的险阻之中。 她会随着我降世而重生,在大罗天中芈子栖息得到藏匿在帝江身上的两颗魄珠后就撤去伪装,可见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需要利用我帮其重生,如今看来秦雁回并没有阻止到芈子栖重生,那九颗魂魄精珠她已经全部聚齐,如今在我们面前的是已经真正重生的芈子栖。 她尽得龙甲神章上的旷世神通,那本不该是凡人该拥有的上古神力,如今眼前的芈子栖早已今非昔比,远比在独山阴庙见到的她更为强大,在大罗天中从秦雁回的话语就不难看出,除了嬴政之外芈子栖不惧怕任何一个人。 “你是想问我怎么进入妖界的吧。”芈子栖高傲的盯着太子不慌不忙的说。“你是想不通我也是有三魂六魄的人,一样无法直视陆吾的妖眼,所以不明白我是怎么进入妖界的。” 芈子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银月,慢慢抬起手张开五指意味深长的说。 “你应该比他们更清楚为什么我能进入妖界才对。” 我们看到芈子栖的手指上带着一个黑红相间的指环,那指环在她手指上缠绕了好几圈,怎么看都像是一条蛇,但我居然发现那指环竟然真的如同一条蛇般在芈子栖的手指上游弋,当我看清楚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那竟然是一条缩小的烛九阴。 我一共就见过烛九阴两次,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这是一只足以遮天蔽日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妖物,而且连取回天界之力的闻卓见到烛九阴都不想再抗争明言不是其对手,而这和陆吾一样不过问妖界之事的祖妖如今竟然成了芈子栖的指环。 我看芈子栖转身问银月,想起银月离开妖界以后一直跟随嬴政,想必她和芈子栖相似由来已久,银月看着在芈子栖手指上游弋的烛九阴冷艳的对我们说,秦皇嬴政离开妖界时妖皇曾赠两只烛九阴为礼物,嬴政对此爱不释手带回去后交由芈子栖养育,烛九阴识主一直当芈子栖是主人,后来两条烛九阴越长越大万般无奈嬴政便将其中一条安置于海底金宫,在二十年前的祭宫之役,银月于烛九阴同归于尽,可银月有九命可以再次重生。 而另一条便是我们在巫山江底看见的烛九阴,想必是我们进入妖界之后芈子栖便如影随形,烛九阴自然会认得重生后的芈子栖当然不会阻止她,而且还被芈子栖缩成指环戴在手指上,就是说如今想要打败芈子栖,势必先要打败这烛九阴。 芈子栖看见我的目光一直全力戒备着她手中的烛九阴指环淡淡一笑。 “冥皇不用多虑,我若是想要对付你们也用不着假手于烛九阴,事实上冥皇还真不用记恨于我,你不妨好好想想我可加害过你们任何一人?” “加害……”我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说。“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算少吗,你或许是没加害过我,那仅仅是因为你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可你对方想所作所为幸好闻卓今日不在,否则他不惜陪上性命也断然会和你鱼死网破。” “方想是我击伤,可我并没有要其性命,何况在大罗天还是我开帝江最后一窍你们才能取回聚魂花,方想被救回来是安然无恙的,她羽化三界是因闻卓而起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有失公允吧。”芈子栖对答如流轻松自如的回答。 “那杜若呢,若不是你挑唆血族兴风作浪杜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握紧拳头愤恨的问。 “她变成这个样子不好吗?如果她不是血族就不能超脱三界六道,她迷失在妖界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便是能勾魂夺魄的陆吾。”芈子栖不以为然淡定的淡淡一笑。“说起来冥皇还应该感谢我才对,否则你恐怕再也见不到她。” “你……”我被芈子栖巧舌如簧回答的半天不知道如何应答。 “你既然不是来和我们交手,到底所为何事?”银月说完看向芈子栖不卑不亢的问。 “我说过是来送两样礼物给你们,其中第一样你们不是很好奇到底是谁一直在幕后操控一切。”芈子栖缓缓放下手环视我们每一个人后不可一世的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的一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成王败寇 一直以来芈子栖在我们心中都是罪大恶极的敌人,或许任何时候看见她都会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可此刻我们对真相的好奇远远超过这种敌视,芈子栖甚至漫不经心让我们都坐下,她要告诉我们的整件事会说很长时间。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一件事我倒是相信她,芈子栖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如今芈子栖彻底重生,即便闻卓再次加上九婴和银月所有人估计连她手中的烛九阴都奈何不了,芈子栖若是想对我们下手恐怕也不用大费周章说这么多话。 我对眼前这个人有很深的敌意和仇视,我们不惜一切千辛万苦努力的结果也是为了阻止她,可现在芈子栖有恃无恐的坐在我们面前,依旧那样高傲和冷艳环顾我们所有人一圈后漫不经心的告诉我们。 整件事的始末要从浩劫开始说起,魔皇最终未能一统五界,不过魔皇并非是输在东皇太一之手,而是败在冥皇所统领的亡魂大军以及妖皇率领十二祖妖驰援,两大神皇联手才让魔皇溃败。 “事实上浩劫冥皇也是惨胜,当时以魔皇的神力即便是你与妖皇联手也难抗衡,若不是冥皇身上那坚不可摧的血骨甲,怕是早战死在那场决战之中。”银月趾高气昂的看着我说。“即便最后把魔皇以及麾下大军封印在冥界之底也并非是冥、妖二皇的本事,不过是以浩劫中战亡的怨念铸造成的封神图罢了。” “她这话还没夸大其词,当时的浩劫我和九婴随同妖皇参加过,最后的决战冥皇虽然身先士卒孤军奋战只进不退,但论神力冥、妖二皇的确难以和魔皇并驱齐驾。”银月在旁边点点头沉稳的说。“冥皇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命悬一线,可魔皇始终无法击破那血骨甲以至于冥皇更加无所顾忌才一鼓作气打败魔皇。” “那又能怎么样,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别说的心有不甘,魔皇若不是一己私欲挑起战祸涂炭生灵也不至于被封印在冥界之底。”云杜若不以为然冷冷的说。“浩劫导致尸横遍野哀鸿四起多少生灵被涂炭,算了,你已入魔说了你也不领悟不到。” 芈子栖居然丁点都不为所动反而淡淡一笑不与云杜若争辩,继续不慌不忙对我们说。 “你唯独说对的只有那一句成王败寇,千古不变的始终都是胜者为王,魔皇兵败被困输也无怨无悔,可你们就真的以为赢了?”芈子栖盯着云杜若看了半天,然后目光冷峻的看着我们其他人。“在你们心中魔皇是祸乱五界涂炭生灵,你们唯一的骄傲是最终能拨乱反正打败魔皇,可结果呢?五界从此和平共处了?没有!结果是五界从此销声敛迹,只有重新被划分的三界以及坐收渔翁之利的东皇太一,魔皇是输了,你们也输了,唯一胜利的只有东皇太一,事实上东皇太一划分三界的结果和魔皇又有何不同,只不过一个是正大光明挑战五界,而另一个却是落井下石,我实在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实上你们自始至终并没有改变过任何事。” 一时间我们相互对视无言以对,芈子栖见我们哑口无言冷艳的淡淡一下继续说下去,魔皇兵败被困于冥界之底,这原本并非是上古神皇共同的决议,东皇太一深知魔皇神力其他四皇难以匹敌,打败魔皇之后便有灭掉魔界之意,上古五界原本同气连枝冥、妖二皇不愿意看见魔界覆灭,这才有了最后两皇铸造封神图以及耗尽所有神力封印魔皇的事。 可东皇太一始终认为此举事养虎为患日后必会铸成大错,可碍于冥、妖二皇坚持所以才就此作罢,东皇太一权衡轻重上古五大神皇中,最强的魔皇已经难以兴风作浪,冥、妖二皇神力浩劫不足为惧,最后的人皇实力最弱不值一提,因此东皇太一便一意孤行重新划分三界。 “以冥、妖二皇为尊超脱三界,你们以为东皇太一真是心悦诚服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芈子栖声音冷冷的看着我们说。“不过是东皇太一还顾忌被封印的魔皇,担心和冥、妖二皇反目就没能帮其制约魔皇的人,这才隐忍不发以二皇为尊。” “你说这么多是想替魔皇辩白,东皇太一所作所为对错如何至少三界众生安宁祥和,总比魔皇导致生灵涂炭要好的多。”太子一脸正气平静的说。 芈子栖并不理会太子的质疑静气凝神继续往下说,太平祥和只不过是所谓的,若胜者是魔皇未必不会比现在还要好,仅仅是成王败寇一切都是胜者说了算,魔皇的确被困冥界之底愤愤不平心有不甘,便将自己的上古神力流传于人界,那就是后来的龙甲神章,魔皇原本是想有人界的人参透其中神通开启封印。 可龙甲神章上的旷世绝学实在太深奥,一直以来从未有人真正领悟,直到终于这龙甲神章的秘密被一个人发现。 “就是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你。”我接过芈子栖的话说。 “不,我参悟龙甲神章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第一个得知龙甲神章秘密的并非是我。”芈子栖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那第一得知这个秘密的是谁?”我好奇的问。 “东皇太一。” …… 我们顿时面面相觑的对视,银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大为不解的追问。 “既然天界神皇洞察到龙甲神章上的秘密,为什么不提前阻止还让龙甲神章一直流传于人界?” “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和魔皇的阴阳相克,东皇太一是绝对无法习得魔皇的神力,或许在你们眼中龙甲神章的存在对于东皇太一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和危险,不过在东皇太一心中这记载着魔皇之力的龙甲神章反而是他不可多得的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我问。 “不用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芈子栖看着军帐外的夜雨漫不经心的说。“还是安安静静听我把所有不为人知的一切告诉你们,我接触到龙甲神章已是浩劫几千后的事,当时的龙甲神章是铭刻在九州鼎之上,你们应该也知道那九州鼎是这妖界中一目妖族所铸造,也很清楚诱导一目妖族铸造九鼎的是谁。” “灵山十巫,是他们假借国主巫咸的命令误导一目妖族,灵山十巫是妖皇近卫又是国主下命,一目妖族当然会言听计从。”我在旁边沉稳的说。 “我之前说过东皇太一从龙甲神章上看到一个机会,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东皇太一开始谋划一件超出你们想象的秘密。”芈子栖点点头冷冷的继续说下去。 冥、妖二皇在放弃上古神位重入轮回之前,冥皇和妖皇其实一直都对东皇太一有所防备,这也是为什么冥皇为什么在浩劫中冥皇幡断裂并不重铸的原因,因为只有冥皇持有冥皇幡才能重新开启冥界,而妖皇在离开妖界之前也用灭世之海阻隔通入妖界的入口,与其说是防备魔皇蠢蠢欲动东山再起,实则是不想冥、妖两界群龙无首的时候东皇太一故技重施沾指两界。 东皇太一虽然统领三界可一直无法触及到冥、妖两界,因此首当其冲就是先要找到通入妖界的入口,灭世之海是创世神盘古兵解后留下用来净化天地的东西,可以造成天地浩劫万物毁于一旦五界同归混沌,连东皇太一对灭世之海也无能为力,从妖界外面没有谁可以开启这个入口。 “所以东皇太一必须要在妖界找到一个能帮其开启这个入口的妖族。”芈子栖冷冷的说。 “灵山十巫!”银月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妖皇还在妖界的时候,和神界以及冥界沟通都是通过灵山十巫,黑渊之底能与冥皇的冥界相通,而灵山之巅可与神界相连,灵山十巫便是妖界和这两界的枢纽。” 芈子栖点点头说的确如此,最重要的是灵山十巫在上古其实是神界后裔,他们都是半神半妖的族类,虽然是妖皇近卫在妖界地位尊崇,可终究只是凡妖始终无法和妖界至高无上的十二祖妖相提并论,神界的众生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被轻视和忽略,在妖界灵山十巫永远也无法得到其他妖族像对十二祖妖的敬畏和虔诚。 冥、妖二皇各自离开两界之后,灵山十巫唯一还能沟通的便只有神界,东皇太一看出灵山十巫的私欲和不满,同时也看到了开启妖界入口的契机。 越是贪婪的人越是容易被控制和教唆,灵山十巫中除了巫咸一直对妖皇忠心耿耿外其他十巫早有二心,东皇太一便以统领妖界为条件诱惑灵山十巫刀戈相向。 第一百九十章 机关算尽 我一直都认为芈子栖说的话不能相信,毕竟一个居心叵测想要祸及三界的人其心不正其言也虚,可听她娓娓道来的这些竟然和我们大致知道的如出一辙,我们都没有打断芈子栖静静的听下去,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芈子栖话语不停的说下去,关于妖界入口是如何开启我们已经知晓,灵山十巫假借国主巫咸之命让一目妖族铸造九州鼎,这九州鼎的用途是奖励治水有功的大禹,象征人界九州一统的权利象征,而铸造九鼎的材料是东皇太一交于灵山十巫的神界精铁,寻常水火根本无法淬炼。 蒙在鼓里的一目妖族便借用冥、妖二皇浩劫时留下的冥焰和万妖之力在灭世之海淬炼,终于铸造出流传后世的九州鼎,可殊不知这便是东皇太一一箭双雕的诡计,灭世之海是阻隔妖界的屏障只有妖皇的万妖之力才能开启,而且那神界精铁之中有龙甲神章,上面有魔皇为了保护这旷世神通不会被损坏的魔皇神力,铸造好的九州鼎自此便有了魔皇神力的庇佑,并且龙甲神章的内容也尽数铭刻于九州鼎之上。 九州鼎成之日妖界入口也被开启,事实上东皇太一算计妖界并非一朝一夕,早在浩劫刚被平息,东皇太一便将特意锻造好的神界神兵阙天斧赐予陆吾。 “从那个时候开始东皇太一就在为后面的计划布置。”我深吸一口气想起在太子面前毫无效果的阙天斧,东皇太一一直等待着妖界入口被开启的时候,为了能悄然无息的进入妖界,先是算计了负责守护妖界入口的陆吾,只不过想必当时妖皇并没有察觉到东方太一的诡计。 芈子栖点点头冷艳的对我们说,当时妖界入口被开启即便一目妖族察觉过来但为时已晚,何况妖皇不在一目妖族也无能为力,只能寄托陆吾守护住入口不让妖界被侵入。 但东皇太一并不急于沾指妖界,他还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满足他未完心愿的机会,东皇太一要做的只不过将九州鼎赐予大禹,和魔皇一样东皇太一也在等那个能真正能参悟龙甲神章,并且掌握这凡人不该拥有上古神力的人出现。 又是几千年后魔皇和东皇太一终于都心想事成,等到了那个完全参悟龙甲神章奥义的人出现。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芈子栖,这一次我们都没有贸然打断她的话,芈子栖点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那个人的确就是她,因为拥有七窍玲珑心她能轻而易举的领悟九州鼎上铭刻的那些龙甲神章的精要,并且很快掌握了通天彻地的旷世神通。 “这说不通啊,东皇太一既然知晓龙甲神章是魔皇想要借助外里开启封印,为什么东皇太一不及时阻止,她到底在等什么?”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浩劫之后冥、妖二皇已经消耗所有上古神力才得以封印魔皇,但这两皇终究是上古神皇虽然已无力再和东皇太一并驾齐驱,可是我之前说过神界众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轻视和忽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受制于人,灵山十巫如此,东皇太一亦如如此!”芈子栖郑重其事的说。 “我明白了,东皇太一虽然划分三界可始终还是要和冥、妖二皇平起平坐,而且魔皇还被封印于冥界之底,虽然冥、妖二皇美玉神力与东皇太一抗衡,但若是放出魔皇却轻而易举,东皇太一一直忌惮的就是这件事。”我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最开始的时候东皇太一的确如同你所说,他要的是真正天地独尊,无法容忍有丁点掣肘和受制于人,若是可以我想东皇太一恐怕早就想除掉冥、妖二皇,只不过忌惮被封印的魔皇才会投鼠忌器,因为一旦冥、妖二皇死去禁锢魔皇的封印也会随之消除。”芈子栖点点头声音严峻的说。“所以东皇太一在等一个既能独尊三界又不用受制于人的办法……” 太子在旁边重重叹了口气看向我声音低沉的说,他已经知道东皇太一在等待的机会和想的是什么办法,一旦人界中有人掌握和拥有魔皇的神力必定会入魔,何况还是拥有七窍玲珑心的芈子栖,届时芈子栖非但会祸及三界而且势必会千方百计释放魔皇。 正如同东皇太一预计的那样,芈子栖先是横扫**天下一统,然后将龙甲神章的神通传授于嬴政,这才有了后来嬴政一己之力泰山斗天封退九天神…… 太子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嘴慢慢张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尤为震惊,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假的……一切都是假象,嬴政当年泰山斗天并没有赢过,一切不过是东皇太一故意退却。” “看来还是幽冥教主通透,我也是后来才察觉到这一切的真相,当年秦皇为我登泰山伐天,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九天神众无人能敌,直到秦皇攻上大罗天才收手折返,这千年来我一直在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最终还是绕过我发现端倪,我与秦皇虽然拥有魔皇神力,可终究不是魔皇所有的上古神力,魔皇能打败东皇太一但我们应该还没有这么强大的法力,可是秦皇却在九天杀伐攻无不克,东皇太一始终没有出现过分明有意让秦皇攻上大罗天。”芈子栖不慌不忙的说。 “为什么东皇太一要这样做?”银月也有些茫然的问。 我在旁边深吸一口气,之前一直对芈子栖全力戒备,随着她说的越多我越感到沉重,慢慢坐了下来揉着额头说。 因为这就是东皇太一全盘计谋中的第一步。 芈子栖原本的打算是攻下神界后,便在祭宫开启幽冥之路,借用魔皇之力试图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那个时候的冥界还未被冥皇封闭,芈子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释放被封印的魔皇。 而冥、妖二皇见到连神界神皇都无法抵御芈子栖势必会如同平定浩劫时一样出手相助,可那个时候的冥、妖二皇神力所剩无几,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放弃上古神位用仅存的神力像封印魔皇一样封印芈子栖。 “这样一来冥、妖二皇便只能重入三界六道轮回,一切就在东皇太一的控制之中,不断还能继续封印魔皇但不再拥有能制约东皇太一的能力!”云杜若终于也明白了所有事的真相。 “不!这还不是真相,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就不应该再有后面的事。”我冷静的摇摇头看向芈子栖。“你之前说我只说对了一半,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东皇太一千方百计的算计看似滴水不漏,最终冥、妖二皇也如同他预计的那样重入三界轮回,可是东皇太一机关算尽却偏偏算漏了一个人。”芈子栖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秦皇嬴政!”银月接过话说。 芈子栖点点头惨然一笑,对于这个她唯一敬畏的人即便仅仅提及名字也足以让她忌惮,不过我在她眼中却看到一丝清澈的眷恋和不舍,芈子栖默不作声停顿了片刻才声音低缓的继续告诉我们,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身边的秦皇嬴政所潜藏的力量,当初她传龙甲神章给嬴政的的确确是想助他三界独尊。 可惜东皇太一却没算到嬴政竟然会是人皇转世,而且冥、妖二皇在东皇太一划分三界的时候未雨绸缪,将冥、妖两界的上古神力都传输给当时最弱小的人皇,只不过这两种神力一直潜藏并没有真正被唤醒。 当秦皇嬴政习得龙甲神章之后所运用出的威力远超过芈子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嬴政身体中潜藏的上古神力开始复苏,直到嬴政一举攻上大罗天见到东皇钟,体内的神力和上面的万妖之力产生共鸣,自此嬴政所有的上古神力被彻底唤醒,虽然当时嬴政还并不知道如何驾驭,但他俨然已经成为拥有四皇之力无人能敌的人。 东皇太一的计谋中根本没有嬴政这一环,当东皇太一在神界感知到嬴政体内呼之欲出霸道无匹的四皇之力时才意识到这个严峻的结果,有一个神力远远超出自己很多倍的人皇崛起就将意味着东皇太一想要三界独尊只会功亏一篑。 嬴政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但却深知浩劫的荼毒有多严重,不想看世间再经受一次浩劫,便在祭宫和冥、妖二皇一共封印芈子栖,三皇一同重入轮回这才让东皇太一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见过秦雁回,他是秦皇的转世,你们可知道为何每次看他都如此落寞沧桑?”芈子栖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们问。 “亏你还说的出口,若不是你在祭宫附身越千玲,导致秦雁回为天下苍生不得不亲手杀掉自己最在意的人。”我冷冷看着芈子栖斥责的说。“秦雁回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不,如果是因为越千玲的话,那他顶多只不过痛苦几十年而已。”芈子栖慢慢摇摇头不以为然的回答。“秦雁回真正痛苦的原因是他要忍受万世孤清,他是一个想死都死不了的人,所有的痛苦会永远持续下去让他备受煎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处心积虑 我想应该没有比秦雁回更痛恨眼前这个女人的,可从芈子栖口中说出来好像事不关己一般,我愤怒的盯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秦雁回是秦皇嬴政的转世,他们两人同身同魂,嬴政想要重生就必须借助秦雁回的身体,简单点说……这世上不可能同时出现秦皇嬴政和你们的朋友秦雁回!”芈子栖冷艳的和我对视。 “……”我们一愣当然明白芈子栖这话的含义,若是我们让嬴政重生就意味着秦雁回将不复存在,想必秦雁回应该很清楚这个结果,就是说我们一直所努力做的一切最终只会让秦雁回消亡,他对萧连山和闻卓来说绝非仅仅是一个可托生死的朋友那么简单,这些人的情义之深我难以体会,若真有那一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连山,甚至想必闻卓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断然难以抉择。 “不!你们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件生离死别悲伤的事,你们永远不会懂什么叫万世孤清的含义,死对秦雁回来说或许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芈子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但言辞却没有丝毫挑衅。“万世孤清对于秦雁回来说就是一个永远无法解除的诅咒,而这个诅咒从秦皇嬴政封印我开始便有,一直如影随形跟随着那个拥有帝王之命转世的人,而设下这个诅咒的便是天界神皇东皇太一!” “为什么?!”我们异口同声诧异的问。 “因为只有秦雁回还活着嬴政就不能重生,东皇太一绝对不希望看见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人皇凌驾其上。”芈子栖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只要这三皇在六道轮回东皇太一就有办法控制局面,东皇太一要做的仅仅是让秦雁回永远这样活下去……有时候寿与天齐并非是什么好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和痛苦。” “既然如此东皇太一所有的目的都达到,那为什么还要调查研究祸乱妖界?”银月认真的问。 “因为东皇太一高估了自己,以为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以至于他低估了另一个人的能力。”芈子栖说。 “谁?”我好奇的问。 “你是冥皇转世若七岁之前阴阳眼不开必定夭折,东皇太一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控制你与妖皇,又怎么会让你们转世为人,一旦让你转世你迟早会真正降世为冥皇,那是东皇太一最不想看见的结果。”芈子栖冷艳的淡淡一笑看着我意味深长的反问。“你能活到现在好好想想该谢谢谁……” “秦雁回!”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七岁那年我的确是命悬一线,若不是有秦雁回相救怕早夭折。 “秦雁回在你出生之前就知道你是百鬼送子知道你来历非同小可,若不是他护你周全你岂有今日,只要渡过七岁死劫便是木已成舟,连东皇太一也知道为时已晚无法阻止你和妖皇再一次重新降世。”芈子栖点点头说。 “东皇太一既然千方百计不想受制于人,冥、妖二皇重新转世为人一定是东皇太一最不想看见的结果,势必会极力阻止两大神皇降世。”银月蹙眉看着我们思索了良久依旧不解的问。“那和祸乱妖界有什么关系?” “冥、妖二皇是上古神皇,并非在三界之中受天命制约,东皇太一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何况就算能阻止那也是治标不治本,早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芈子栖漫不经心的回答。“所以东皇太一想到一个可以彻底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效仿当年发动浩劫的魔皇,一统五界并一举除掉其他四皇,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高枕无忧天地独尊。”芈子栖脱口而出。 “……”我们顿时一怔瞠目结舌的对视,好半天我才回过神。“东皇太一即便有这个想法他也难以实现才对。” “这有何难,冥、妖二皇虽然转世为人可要成为真正的神皇还要经历很多的事,在此之前冥、妖二皇根本不是东皇太一的对手,至于拥有四皇之力的嬴政还为重生,东皇太一绝对有办法不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芈子栖冷冷的回答。 “就算东皇太一能对付这三大神皇,可你不是说过,一旦冥、妖二皇死去,幽冥之底魔皇的封印也会随之接触,到那个时候东皇太一如何应对神力强大的魔皇。”我皱着眉头严峻的问。 “所以才会有如今妖界发生的祸乱……”芈子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我们又一次相互对视没有打断芈子栖,焦急的听她继续往下说,芈子栖告诉我们,上古五大神皇中真正最强大的其实已经不是被封印的魔皇,而是还没有重生的人皇嬴政,他所拥有的四皇之力无人能敌,值得东皇太一庆幸的是这个他根本不能抗衡的对手还未重生。 嬴政在封印她之前曾让妖皇铸造十二金人,并且藏匿于妖界之中,嬴政也察觉那九州鼎上神通不该流传于世,所以一并让妖皇熔毁并将自己拥有四皇之力的九颗魂魄精珠一共炼化成九块青铜残片放于金人之中。 若是聚齐这九块青铜残片便可让嬴政重生,但同样也可以将这九块青铜残片据为己有,这样将会拥有嬴政的四皇之力。 我听到这里重重深吸一口气,大致也能知晓后面的一切,在东皇太一还不能真正有把握对付魔皇之前,他还不敢轻易除掉我和妖皇,何况要找到十二金人势必需要我和妖皇活着。 芈子栖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或许在冥、妖二皇转世入三界之前就有所提防东皇太一,这才有了妖界之中只有十一个金人的原因,最后一个金人在冥界,只有冥皇持有冥皇幡才能重新开启。 因此东皇太一派人入妖界操控灵山十巫祸乱妖界,就是为了提前得到那十一个金人,东皇太一也知晓那十二祖妖不好对付,所以才会攻陷雨师国控制神木,若不是灵山十巫暂时还需要依赖妖气,东皇太一恐怕早就毁掉神木让妖界中所有妖族消亡,这样一来十二祖妖也不能阻止其得到金人。 只是让东皇太一始料未及的是,冥、妖二皇返回妖界并且率先得到大部分金人,因此东皇太一必须要加快进程退而求其次,先让妖界灭亡这样妖皇就因为无法取回万妖之力而无法真正降世。 “那也不对,我曾经潜入过灵山,听到斗篷吩咐灵山十巫若是无法取回金人就损毁在黑渊之底由九婴守护的金人。”银月一脸认真的看着芈子栖说。“既然东皇太一想要获取秦皇的四皇之力,一旦销毁其中之一,秦皇不能重生但他也无法得到四皇之力,届时东皇太一再铲除冥、妖二皇的话,他用什么来对付比他要强大的魔皇?” “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东皇太一若是得不到四皇之力,断不会容许你们让嬴政重生,他据对不会允许有一个远比自己强大到无能为力的人存在,东皇太一宁可不要四皇之力也会不惜一切毁掉其中一个残片。”芈子栖冷艳的看着我们不慌不忙的回答。“想要打败魔皇除了四皇之力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惊讶的问。 “十二金人之中有三个金人里藏有冥皇幡的残器,冥、妖二皇一直以为是魔皇在兴风作浪势必会想方设法降世,一旦冥皇开启被封闭的冥界,冥、妖二皇对于东皇太一来说就失去利用的价值。” “我和妖皇既然能回到冥界就说明真正降世,没有四皇之力的东皇太一如何胜得了我和妖皇联手?”我认真的问。 “我最开始就告诉过你,能打败魔皇不是你和妖皇在神力上超过魔皇,而是如今还被封闭在魔界的血骨甲,东皇太一只需要在你和妖皇之前得到冥界七宝之一的血骨甲还有亡魂印,到那个时候妖界早已覆灭,妖皇势必难以降世就只剩下冥皇一人,而你要面对的却是统帅神界和冥界大军而且身穿坚不可摧血骨甲的东皇太一。”芈子栖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反问我。“你好好想想,你凭什么和东皇太一抗衡。” 我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芈子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扪心自问我一己之力的确难以和东皇太一抗衡,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一个没想明白的地方。 “按照你的预计是建立在嬴政无法重生的基础上,就算我和妖皇被东皇太一杀戮,可上古五大神皇中最强大的魔皇也势必会被释放出来,没有十二祖妖相助即便东皇太一能统领冥界的亡魂大军再加上神界神兵天界,他就一定有把握能打败魔皇?” “没有把握!”芈子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们再次一愣,见芈子栖如此肯定反而更加疑惑。“既然东皇太一不是魔皇对手那他这样做难道就没有想过结果?!” 芈子栖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们,良久后才冷艳的说。 “你们把东皇太一想的太简单,他谋划这么久每一步都在其算计之中,留着你和妖皇还能活到现在,仅仅是因为东皇太一还需要你们开启冥界,我之前告诉过你们,就算没有四皇之力,东皇太一还有一个可以毁灭魔皇的办法,不过在此之前东皇太一在冥界需要做的仅仅是除掉你和妖皇便可……”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冥界入口 若是在任何时候恐怕我们都不会相信芈子栖任何一句话,何况是彻底颠覆我们所有认知的真相,可我们到现在却找不出丝毫可以质疑和反驳她的理由。 如果按照芈子栖说的那样,一旦我开启冥界我的存在就对东皇太一失去价值,对于天界神皇来说我们所有人都是潜藏的危机,他据对不会让我成为真正的冥皇,同时更不可能让嬴政重生。 军帐之中很长时间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这么久以来我们甚至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难怪巫咸想要去冥界看看魔皇还有没有被封印,他应该是察觉到东皇太一的秘密,不过他和我们一样很难相信会是这样的真相。 “没有四皇之力的东皇太一,即便得到血骨甲以及亡魂印,你也肯定不是神力最强大的魔皇对手,那他所做这一切如何收场?”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芈子栖。 “妖皇的万妖之力虽然没有攻击的能力,但却能借助万妖之力打造各种上古神器,你们也见识过东皇钟的威力,那是可以克制魔皇以及麾下魔军的神器……我说过东皇太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受制于人。”芈子栖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妖皇能打造出东皇钟克制魔皇,一样可以打造出其他克制神界的神器,何况妖皇手下还有十二个拥有无上妖法的祖妖,你认为这样一个神皇的存在会让东皇太一高枕无忧?” “妖皇主宰下的妖界从未想过沾指其他各界,从妖界建立至今所有妖族都恪尽职守从不挑起事端。”银月一脸严肃的说。 “你们没有不代表东皇太一会认为你们没有,冥、妖二皇能合力打败魔皇,那为什么就不能打败东皇太一呢?”芈子栖冷艳的一笑回答,然后转头看向我淡淡的说。“冥皇主宰三界众生生死,要知道东皇太一也在三界之中,一个想要天地独尊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死交由另一个神皇的手中,你们虽然未必会做什么,可是你们的存在对于东皇太一就是最大的危险。” “东皇太一想要除掉我们还能理解,可你还没有回答我,即便他除掉我们之后,如何去应对远比他强大的魔皇?”我加重语气问。 “冥皇能掌控三界众生的生死,不是因为你麾下拥有的亡魂大军,更不是冥皇的上古神力,而是因为你手中那件幂界七宝中最厉害的神器。”芈子栖漫不经心的和我对视。 “昆仑镜!”我恍然大悟。 在维龙山白泽巨细无遗的告诉过我剩下的冥界七宝,特别说出这七样神器中最具威力的就是昆仑镜,关于昆仑镜的来历我也从白泽那里得知,创世神盘古开天地后上古被划分为五界,为了防止五界重回混沌上古五大神皇用各自的神力合力在冥界血海铸造这把威力巨大的镜子,因为昆仑镜出自于冥界便由冥皇掌管。 冥皇之所以能掌控众生的生死,事实上掌控的是时间,而且这个时间对于最开始的上古五界都是有效的,冥皇拥有一次可以重置时间的能力,这是上古五大神皇都不具备的能力而冥皇却可以驾驭,只要冥皇愿意可以让时间退回到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后任何一个节点。 但这昆仑镜是由五大神皇合力铸造,所以任何一个神皇只要得到这昆仑镜同样也能拥有这个能力。 “东皇太一只要在除掉你们后得到昆仑镜便能对付魔皇。”芈子栖点点头说。 “怎么对付?那昆仑镜可以操控魔皇的生死?”云杜若不解的问。 “不!昆仑镜只能让时间回到之前的任何时候,但只能用一次。”我摇头对云杜若说。 芈子栖的面色也慢慢变得严峻,声音冷冷的告诉我们,东皇太一只要得到昆仑镜便会让时间回到冥、妖二皇转世为人的时候,让一起重新再发生一次。 “重新在发生一次?”太子茫然的看着我们,然后诧异的问。“重新发生一次所有的一切依旧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芈子栖摇摇头郑重其事的回答,之前的一切当然是一样的,我们所有人会经历相同的事,仍然会再一次为了寻找十二金人出现在妖界,因为随着时间的返回我们会失去这段经历的记忆,但是!持有昆仑镜的东皇太一却能独善其身,他会记得发生过的一切点滴。 等到那个时候东皇太一清楚的知道每一个金人藏匿的地点,而我们到妖界之前怕那十一个金人早已被东皇太一得到。 “不!”我深吸一口气颓然的摇头说。“东皇太一会故意留下三个金人让我们得到,那三个金人里面放置的一定是冥皇幡,而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最终会重铸冥皇幡开启被封闭的冥界,这正是东皇太一最想看见的结果,他会轻车熟路找到藏匿于冥界中最后一个金人……” 后面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说下去,想必其他人也心知肚明,东皇太一会重铸九块青铜残片,从而得到里面蕴藏的四皇之力,而且号令冥界亡魂大军的亡魂印和坚不可摧的血骨甲应该也会被东皇太一轻而易举的得到,那个时候我和妖皇恐怕早就被除掉,剩下的魔皇对于东皇太一来说就不值一提了,这就是东皇太一真正的计划,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这一次那些青铜残片会不会被毁掉,他真正想得到的是冥界之中的昆仑镜。 “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在没有得到昆仑镜之前东皇太一也不敢向冥、妖二皇下手,比较现在的东皇太一还没有能力抵御魔皇,若是冥、妖二皇被除掉魔皇就会被释放出来,到了那个时候东皇太一也无能为力,他的全盘计划也会随之功亏一篑。”云杜若细细想了很久认真的说。“只要我们不开启冥界,那东皇太一的计谋永远也不能得逞。” 云杜若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我看见芈子栖脸上浮现的笑容意味深长,她应该也和我一样知道不开启冥界意味着什么。 “你在紫禁城底被血族所伤,虽然暂时被克制住可若是没有冥皇的血你早晚会成为真正的血族,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失去本性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太子也心知肚明重重叹了口气无力的说。“要救你就必须开启冥界,让冥皇真正降世。” “为了救我一个人拿五界众生安危来换,即便我能安然无恙可岂能无动于衷,何况救了我又能怎么样,东皇太一的诡计会因此得逞,届时你们认为东皇太一会放过我们?”云杜若坚定的摇头看着我诚恳的说。“若杜若一人能换五界安平,杜若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我看着云杜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做一切与其说是为了阻止魔皇破除封印,还不如说是为了救她,可如今我必须做出一个最不愿意面临的抉择,突然可以体会到秦雁回身上那溢于言表的哀伤,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明白无奈的痛楚。 “你们认为不开启冥界就能阻止东皇太一?”芈子栖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是你说的,冥皇在离开之前封闭冥界,除了冥皇持有冥皇幡没有谁能开启冥界。”云杜若据理力争。 “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件前后矛盾的事吗?”芈子栖意味深长的反问。 “什么事?”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既然你们知道东皇太一在没有得到昆仑镜之前还不敢除掉冥、妖二皇,为什么还要让雨师国的妖界神木枯亡,一旦失去神木妖界所有妖物赖以生存的妖气就会断绝,到时候所有妖物都会死去。”芈子栖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包括十二祖妖还有……妖皇!” 芈子栖这么一说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但怎么也无法想到原因,都看向芈子栖,她停顿了片刻漫不经心的问我。 “你和九尾妖狐曾经潜入过灵山,那黑渊你们也去过,可知道巫礼每日用妖物血祭的是什么?” “……”我们一愣茫然的相互对视,然后目光落在旁边的九婴身上,九婴残暴嗜血想必灵山十巫也是忌惮九婴为了平息其怨恨才以妖族血祭九婴。 “你们认为血祭的是九婴?”芈子栖顺着我目光看向九婴后冷冷一笑。“东皇太一之所以选择灵山十巫当其傀儡,不要以为是灵山十巫在东皇太一眼中有多仰仗,仅仅是因为灵山的黑渊!” “黑渊?黑渊里面有什么,和东皇太一的阴谋有什么关系?”银月在旁边疑惑的问。 芈子栖的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身上,冷艳的淡淡一笑说。 “冥皇和妖皇素来交好,以至于最后一个金人才会藏匿在冥界,而冥皇在封闭冥界之前未雨绸缪特意留了一个入口方便日后进出,不用我再说的更详细了吧,你们应该也能猜到那入口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互残杀 黑渊! 灵山十巫在能在灵山之巅和神界想通,也能在黑渊之底和冥界沟通,原来那是冥、妖两界相连的通道,想到这里我连忙惊讶的问。 “既然黑渊之底有通向冥界的通道,东皇太一不惜一切想要得到昆仑镜,为什么这么久他都没有去冥界?” “冥界之中有最后一个金人,也是冥、妖二皇最后的屏障,又岂会如此轻易开启,妖皇用万妖之力阻隔这个通道,除了妖皇之外妖界任何人都不可能穿越黑渊之底到达冥界。”芈子栖很平静的回答。 “既然只有妖皇可以从黑渊之底的通道到达冥界,那东皇太一如何能去?”太子认真的问。 芈子栖还没有开口,军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霜若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见坐在里面的芈子栖顿时警觉的看向阴月,看霜若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但说无妨。”银月点点头沉稳的说,想必银月也清楚芈子栖一直都在妖界任何事也瞒不过她的。 “派出在灵山查探的妖狐连夜赶回禀报,灵山石门开启妖族叛军尽数出动,向我们所在的龙首之丘急行。”霜若一脸严峻的说。 “离开灵山?!”我们几乎同时震惊的看向霜若。 “灵山之中除了留守少量巫师外,所有妖族叛军尽数出击。”霜若点点头肯定的说。 我们茫然的相互对视,之前在商议如何攻伐灵山的时候,最好的局面就是能把妖族叛军引出灵山天堑一决死战,我们都相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没想到灵山十巫会放弃灵山天堑坚守反而主动出击。 “灵山叛军如何抵达何处?”银月严肃的问。 “距此不到一百里,人数是我们十倍不止。”霜若回答。 “这么算起来灵山叛军距离灵山天堑很远,他们完全是放弃灵山天堑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主动寻找我们决战。”银月蹙眉来回走了几步大为疑惑的说。“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灵山十巫根本不必要和我们决战,只要在灵山天堑坚守十天我们就会虚弱的不堪一击,便能以逸待劳势如破竹打败我们,为什么会冒险出击呢?” 我们连忙围到山海图前,看着霜若手指的地方是一处叫泰器的地方,距此已经不远按照灵山叛军的速度,黄昏的时候应该就能兵临龙首之丘。 我们一直焦头烂额试图找到一个能攻破灵山天堑的办法,估计谁也没想到形势会转变的如此之快,灵山十巫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率先向我们进攻,虽然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妖族叛军的数量和实力都远在我们之上很多,即便我们有九婴和银月,再加上我和太子以及云杜若,虽然实力大增可既然灵山十巫主动出击想必势在必得,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不会贸然放弃灵山天堑。 “你立刻统帅大军在龙首之丘构筑防线,我们处于劣势不可硬拼,调派所有蛮妖坚守在前无论如何不能让叛军冲破防线,妖狐一族以及其他灵妖交由你一人统领随时准备迎敌,凡妖薄弱不堪一击全在龙首之丘两边高地配备弓矢延缓叛军进攻。”银月连忙指着山海图给霜若布置。“我们数量和实力上都处于下风,只能凭借龙首之丘的地势反击。” 霜若沉稳的点头领命转身离去之前,我拍拍九婴的背脊让其跟随霜若一同前去并听从她调遣,目前情况不明切记不要冒进只要能把叛军阻挡在龙首之丘便可。 九婴对我言听计从立刻和霜若打算离去,我听见身后意味深长的冷笑,转身看见芈子栖的手又抬起,盘绕在她指头上的烛九阴缓缓在游弋。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退军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你们真想要一举歼灭灵山十巫的大军,我能很慷慨的把烛九阴借给给你。” “……”我目光落在芈子栖手指上的烛九阴,这一旦被释放出来足以遮天蔽日的祖妖威力我们都见识过,若是有烛九阴的帮忙再多的妖族叛军也不堪一击,可我始终不明白芈子栖为什么要帮我们,更不明白她想让我们退兵的原因。“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们如果想东皇太一开启黑渊之底通往冥界的入口,就不用顾忌那么多,放开手脚和灵山十巫的大军决一死战吧。”芈子栖冷艳的淡淡一笑。“你们之前不是说我助纣为虐嘛,现在你们做的和我没什么两样。” “黑渊之底?”我们茫然的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和妖族叛军的决战与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有什么关联。 “妖皇的万妖之力和其他妖族不一样,不但源于妖界的妖气而且还和妖界所有妖族有关,万妖之力真正的含义是妖界所有妖族的妖力,东皇太一想要通过黑渊之底的通道到达冥界,就必须穿越万妖之力的屏障,但这对于东皇太一来说并非那么容易,妖皇的万妖之力不具备攻击但却是最强的防御屏障。”芈子栖不以为然高傲的盯着我们说。“东皇太一想要进入冥界势必先要消弱万妖之力的屏障,所以才会攻下雨师国任由神木枯萎,妖气越弱万妖之力也会随之减弱。” 我听完芈子栖说的话突然恍然大悟,东皇太一为了开启黑渊之底通往幂界的入口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让神木枯萎置妖界所有妖族于岌岌可危的境地,仅仅是因为想要消弱冥界入口万妖之力的屏障。 而且东皇太一甚至还不想再多等十天,想必是长留惨败后折损三巫陆吾也没能抓获回来,东皇太一知道占据的优势正在一点点耗尽,便驱使灵山十巫统领妖族叛军和我们决一死战,谁输谁赢对东皇太一根本不重要,被蛊惑的妖族叛军势必会不顾一切攻击,而我们为了打败灵山十巫也一样会不惜一切反击,结果显而易见会死伤无数伤亡惨重。 万妖之力,是凭借妖界所有妖族聚集的神力,东皇太一挑起妖界祸乱就是为了让妖界中所有妖族相互残杀,死伤的妖族越多万妖之力的威力也随之越弱,银月在青丘国聚集妖族联军实则还反帮了东皇太一的忙,这样一来就不用各个击破,我们一直在寻求和灵山十巫决一死战的机会,没想到真正迫切想要看到这场相互残杀大战的却是东皇太一。 “我还是有一点没想明白,既然东皇太一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减弱黑渊下面万妖之力,那他何必多此一举只需要最开始直接摧毁神木,妖界众生都会因为失去妖气而灭亡,东皇太一甚至连灵山十巫都不需要一样可以减弱万妖之力。”银月大为不解的问。“东皇太一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指示灵山十巫征伐妖界呢?” “对啊,东皇太一只需要再等十天妖界所有妖族都会灭亡,何必在这个时候找我们决战?”我也茫然的看着芈子栖。 “万妖之力虽然凭借的是妖界的妖气和所有妖族的妖力凝聚,但妖皇使上古神皇即便消亡但神力却不会随之消失,东皇太一只能消弱万妖之力却无法使之消除,那可是通往冥界的通道你们认为妖皇会如此轻易的让别人进去?”芈子栖冷冷的回答。 我们没有打断芈子栖,事态严峻看上去她知道的远比我们要多的多,都安静的听她继续说下去,芈子栖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们,真正能掌握万妖之力的只有妖皇,要想从黑渊之底的通道进入冥界的也只有妖皇,但是东皇太一却想到另一个穿透万妖之力的办法。 “你可知道为什么冥皇在离开的时候会封闭冥界?”芈子栖说到这里看向我意味深长的问。 我茫然的摇头,对于之前的事我完全一无所知。 “那是因为冥界时亡魂之国,里面充斥的都是难以平息的怨恶之气,三界之中都知道阴阳相隔人鬼殊途,若是阴曹地府的阴魂冲出幽冥后果可想而知,更何况冥界之中的怨念可都是的怨气,冥皇不在无人亡魂印无人持有这些怨念难平一旦冲破冥界必定五界大乱。”芈子栖的面色也变的严峻冷冷的说。“东皇太一不能冲破妖皇的万妖之力,可是冥界之中没有冥皇控制的怨念却能,所以东皇太一让灵山十巫在黑渊血祭,黑渊是妖界距离冥界最近的地方,他利用枉死妖族的怨念来吸引冥界之中呼之欲出的怨气,上古五界所有众生死后都会入冥界,那些被血祭枉死的妖族怨魂因为万妖之力阻隔无法去到冥界,会一直在黑渊之底徘徊,而在冥界之中那些怨念难平的魔神怨气会感知到黑渊外的怨魂,势必会不惜一切试图冲破万妖之力的阻隔,这样一来在来自冥界的怨念以及黑渊之底的怨魂上下相互牵引,久而久之自然会冲破万妖之力,灵山十巫在黑渊血祭就是想借助冥界的怨念冲破万妖之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二件礼物 芈子栖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目光慢慢从我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声音低沉的问。 “知道灵山十巫放弃灵山天堑,连最后十天都不愿意等是为什么吗?” “东皇太一知道十二金人大多已经被我们得到,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启进入冥界的通道,驱使灵山十巫统领妖族叛军和我们相互残杀来减弱万妖之力。”银月大吃一惊忧心忡忡的说。 “如果你们这样想的话就大错特错,我告诉过你们,这场生死大战输赢对东皇太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能让灵山十巫率军来袭说明……”芈子栖默不作声的停顿片刻后冷冷的说。“黑渊之底通往冥界的通道已经被东皇太一开启!” “他是想利用两军决战来拖延我们时间,等到大战结束不管输赢如何,东皇太一都早已取得冥界之中的昆仑镜!”我心中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 “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刻赶往灵山,或许还有时间阻止东皇太一进入冥界!”银月一脸坚毅对我们说。 “阻止,你们打算怎么阻止,就算你们能赶到灵山又能如何,你们连我都对付不了,还想挑战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东皇太一?”芈子栖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问。 面对芈子栖的奚落我们还真无言以对,最开始谁也没有想到那斗篷是谁,我们仅仅认为那斗篷不过是魔皇的爪牙,或许大家齐心合力还有胜算,可对手竟然是天界神皇东皇太一,扪心自问即便我们所有人聚齐拼尽全力也未必能阻挡得了。 “你们也不用这样沮丧。”芈子栖居然还能谈笑风生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冥界七宝至关重要,安放于冥界之中势必会藏匿在极其安全的地方,虽然无法阻碍东皇太一但是想要找到昆仑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即便东皇太一去到冥界也定会因为找寻昆仑镜而消耗很多时间,你们还可以期望东皇太一运气不会太好。” “我们就算能下到冥界又能怎么样,我们的能力根本不是东皇太一的对手。”我重重叹了口气焦急的说。 “小小到现在还不知所踪,若是她回来就能拨乱反正聚齐万妖之力拯救妖界,若是我们能到达冥界或许就能让你真正降世,到那个时候冥、妖二皇合力一定能阻止东皇太一。”云杜若说。 “对,这倒不失一个办法,可问题是妖皇降世还有可能,毕竟妖皇的万妖之力没有攻击的能力,对东皇太一没有什么危险。”芈子栖在旁边意味深长的说。“可东皇太一既然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你们认为他会让你们在冥界安然无恙,让冥皇真正降世?只要冥界开启你们都失去利用的价值,下一次你们见到东皇太一的时候只会有一个结果……” 芈子栖没有说完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那个结果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我神情焦灼的思索良久。 “如今唯一能阻止东皇太一的就只有嬴政,十二金人如今我们还剩下三个没有得到,妖界之中只剩下奇穷和梼杌守护的金人,再加上冥界由刑天守护的金人,我们手中已经有六块青铜残片。”我皱着眉头看看其他人郑重其事的说。“当务之急必须得到剩下这个金人,而要让嬴政重生就必须聚齐九块青铜残片,最后一块在冥界看来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去冥界。” “嗯,这也算是最好的办法,当然如果东皇太一还没有愚笨到你们心中那个程度的话,你们不妨试一试。”芈子栖在旁边冷笑讥讽。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我们能想到,东皇太一也必然会想到,冥界之中的金人至关重要,东皇太一无论如何也不会留给我们,他很清楚一旦嬴政重新君临天下,那他处心积虑计划的一切也会随之功亏一篑。”太子默默看着我冷静的说。“我若是东皇太一此去冥界能不能找到昆仑镜或许都不及毁掉那金人重要。” 听到太子这话我心不断往下沉,不管怎么看我们似乎都无力回天,大局已定没有什么能阻止东皇太一的办法,我抬头的时候目光落在芈子栖脸上,忽然眉头微微一皱纷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对付你也好,或者是对付东皇太一,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分别,都是不想你们祸乱五界,至于对手是谁但结果都一样,我们即便实力不济也会力战到底,你今日到此应该不是为了奚落我们。”我重新坐到芈子栖对面冷静的说。“为了阻止你助纣为虐,我们这里所有人早就做好准备,不惜一切生死不惧,可是如今你和你的魔皇也不必我们好到什么地方去,东皇太一一旦得到昆仑镜魔皇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说到底你和魔皇的结局与我们没什么区别,你一直千方百计想要释放魔皇,如今魔皇有难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你今日到此对我们和盘托出一切,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来看我们笑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芈子栖应该是被我说中,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回答。“我是来给你们送两样礼物。” “第一样礼物你把所有真相告诉我们。”我目光毫不迟疑的和她对视沉稳的问。“那第二样礼物是什么?” 芈子栖默不作声把手中的一样东西慢慢放在我面前,从她进来这东西就一直被她拿在手中,她轻轻推到我面前,拍了拍意味深长的说。 “这就是我要送给冥皇的第二件礼物。” 我目光落在面前的那东西上,迟疑了一下慢慢打开外面的布袋,当我们看见里面包裹的东西时顿时震惊无比,我一眼就认出那是第三截冥皇幡。 “这冥皇幡是由十二祖妖之一的奇穷守护,我在妖界时无意让我遇到,既然你们这样想得到十二金人里面的东西,我就借花献佛算是一点薄礼。”芈子栖轻描淡写的对我们说。 白泽告诉过我奇穷外貌像老虎,身体大小是四凶中最小的,只有如同牛般大小却长有一双翅膀,浑身长满坚硬钢刺的毛发,额头长有两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则是鹰喙的样子,这奇穷和梼杌如出一辙浑身上下犹如铜墙铁壁,因为是天地初开时幻化而生,因此五界的法力都很难伤到其身。 奇穷性狡诈多疑,身上那对翅膀若遇到袭击便会展翅高飞,奇穷唯一的弱点便在其背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肉膜,那是天地初开蕴育奇穷时留下的瑕疵,那是奇穷最薄弱的地方,也只有击中那里才能打败奇穷,可那肉膜被坚不可摧的钢刺所覆盖,加之奇穷有双翅能飞翔很难靠近。 芈子栖说的轻松简单可足见真正重生后的她有多强大,面对祖妖也能轻而易举的打败。 “你既然知道我们不是东皇太一的对手,你把最后一截冥皇幡拿给我们,就算我们重铸冥皇幡开启冥界又能如何?”云杜若在旁边冷冷的问。 “我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可以阻止东皇太一的办法,也是你们最后唯一的机会,不过听不听就看你们自己。”芈子栖不慌不忙的笑着回答。 “什么办法?”我严峻的问。 “冥、妖二皇若是真正降世当然东皇太一不是对手,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微乎其微,你们心中很清楚东皇太一不可能让你们降世,特别是你……东皇太一绝对不会看见真正的冥皇站在自己面前。”芈子栖转头看向我表情变得深邃。“至于秦皇嬴政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东皇太一怎么也不会允许一个他根本无法企及上古神皇君临天下,你们心中一直所想的办法都无法做到,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能阻止东皇太一的人存在。” “还有一个阻止……”我说到一半立刻反应过来,低头看看面前的冥皇幡然后瞠目结舌的盯着对面的芈子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是让我们帮你释放魔皇!” “不!不是帮我,是帮你们才对,我没有求你们要这样做,你们之前不是说我助纣为虐,那现在就该轮到你们助纣为虐。”芈子栖缓缓站起身笑意斐然的看着我们。“如今能打败东皇太一的只有当初被你们封印的魔皇,不管曾经的林林总总你们的敌人如今是东皇太一,而魔皇的敌人也是他,既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这仅仅是朋友之间的建议而已,至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定夺,不过……你们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就算释放出魔皇打败东皇太一又能怎么样,魔皇一样会祸乱五界其目的和东皇太一都是一样的,我们暂时能阻止东皇太一,可又怎么去阻止魔皇?”太子在旁边严厉的说。 芈子栖慢慢向军帐外走去,漫不经心的戴好斗篷头也没回的离开,我们只听见她不以为然的声音。 “你们现在连东皇太一都阻止不了,何必去想如何应对魔皇,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是朋友,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等到你们借助魔皇平定东皇太一之后,我们早晚有一战,不过你们还是想想如何才能看到和魔皇对决的时候,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们和魔皇对决总比被东皇太一算计要好,至少那个时候站在我面前的是真正的冥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突袭 军帐之中我们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芈子栖留下的冥皇幡残截,估计没有谁会想到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我们一直以来千方百计不惜一切想要阻止魔皇被释放,到最后要解除魔皇封印的居然是我们,而且芈子栖一如既往根本没有留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她倒是没有丝毫隐瞒,直言不讳说的清楚,这并非时同仇敌忾只不过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种脆弱的关系仅仅只是暂时的维系,对于我们来说要么面对东皇太一,要么面对魔皇,这两个上古神皇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若是权衡轻重我想如今不止我一人已经慢慢开始向芈子栖留下的话倾斜,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要根本不可能是东皇太一的对手,至少面对魔皇的时候我已经真正降世为冥皇。 “解除封印魔皇以及麾下魔界大军便会卷土重来,这几千年的养精蓄锐怕魔皇也不是当年在浩劫中被打败的那个魔皇。”银月看着我忧心忡忡的说。“就算那个时候冥、妖二皇都已经降世,但万一不敌魔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芈子栖前来对我们和盘托出一切,并把冥皇幡送来当然不会是想帮我们,东皇太一一旦得逞魔皇也在劫难逃,芈子栖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拯救魔皇而已。”太子在旁边冷静的对我们说。“不过如今的魔皇也危在旦夕,我倒是相信芈子栖所说的一切,她说的办法可能也是唯一能阻止东皇太一的方法。” “这么说你们也同意释放魔皇?”我深吸一口气严峻的问。 其他人相互对视后无可奈何的点点头,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必须找到依旧还失散的顾小小,只有我和他才可以开启冥界之底的封印。 “虽然事情转变的太快可是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同,从一开始我们都做好应对魔皇的打算,甚至也考虑过芈子栖释放魔皇之后的状况,当务之急也只有魔皇才能阻止东皇太一,恐怕也只有按照芈子栖说的去做。”银月一脸焦灼却很冷静的说。 “我们也不要太消极,至少还有十二金人在若是能聚齐让嬴政重生不一切都解决了,虽然芈子栖说东皇太一进入冥界会千方百计毁掉最后一个金人,但在没有发生之前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云杜若说。 “当然,让嬴政重新君临天下才是最好的办法,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我们也不应该放弃,不过不管是最后面对的是东皇太一还是魔皇,都要做好最后生死一战的准备。”我点点头重重叹了口气。“我们一直试图阻止浩劫再次发生,看来这场大战是在所难免。” “不过听芈子栖的话,冥界七宝之中的亡魂印以及血骨甲还有至关重要的昆仑镜,甚至最后一个藏匿于冥界的金人,这些东西确切的地点东皇太一并不知晓,知道下落的或许只有冥、妖二皇,就是说即便东皇太一比我们先进入冥界也未必能很快得到这些东西。”太子细细想了半天冷静的说。“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赶在东皇太一之前阻止,可当务之急必须先把闻卓和顾小小找回来。” “有闻卓在我们实力会大增,虽然断成三截的冥皇幡已经被聚齐,可想要重铸冥皇幡必须要小小才能做到。”我点点头深思熟虑的说。“可妖界之大超出我们想象,而且现在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根本不可能再去细细寻找闻卓和顾小小的下落。” “不用找,我们可以让闻卓和小小来找我们。”太子想了想对我们说。 “怎么让他们来找我们?”我疑惑的问。 “我之前也有想过这个办法,可一己之力难以做到,如今有你在我们合力应该没有问题。” 太子说完走出军帐之外,摊开的手心中多了一颗如意宝珠,那是太子在九华山炼成的法器,明珠照亮天堂路。 “把你的冥焰灌注到如意宝珠之上。”太子对我说。 我连忙祭出冥焰和太子手中闪耀光芒的如意宝珠交汇在一起,我们两人同时倾尽全力,当我和太子把手托举宝珠同时举起的那刻,一道金光从如意宝珠中射出冲向天际,我的冥焰环绕在那一飞冲天的金光上顿时整个黑夜被这两道光芒照亮的如同白昼。 我恍然大悟明白太子让闻卓和顾小小来找我们的办法,他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可以看见这一道冲天的光柱,上面环绕的冥焰闻卓和顾小小都认得,只有我才能驾驭的冥焰说明我在这光柱出现的地方,他们两人不管在任何地方看见后都会向这里汇聚。 我们让光柱持续了很久好让他们两人有机会能看到,等到我们收回光柱四周立刻归于漆黑,银月连忙对一直等候命令的霜若说,让一目巨人凿开山石堵塞龙首之丘的通道,所有妖族联军退守龙首两侧高地,无论如何不能与妖族叛军交战。 我明白银月这道命令的意思,这些妖族叛军都是被灵山十巫所蛊惑控制,连这些妖族自己或许都不清楚在做什么,妖界里各个妖族集结成军相互残杀就是东皇太一最想看见的结果,势必最后会两败俱伤死伤无数。 若是最后我们要面对的是魔皇以及麾下魔界大军,势必要借助妖界群妖的力量,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消弱我们本来就不多的力量。 “妖族叛军都是被灵山十巫蛊惑后控制,我们之前的计划现在还是有效的,擒贼先擒王只要除掉灵山十巫,这些妖族叛军便会清醒,这场妖界内乱也能随之被平息。”我对其他人坚定的说。“霜若负责在龙首之丘拖延妖族叛军,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灵山。” “回报的妖狐禀报在叛军之中并没有发现灵山十巫的踪迹,应该还留在灵山,想必也是东皇太一的命令,这个时候灵山十巫若是被剿灭那祸乱妖界的计划也就功亏一篑。”霜若冷峻的对我们说。 “既然东皇太一已经打通从黑渊之底通往冥界的入口,想必已经进入冥界,那在灵山没有东皇太一庇护的十巫如今想必犹如惊弓之鸟,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藏匿起来。”银月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说。“我们一旦靠近灵山的话,十巫一定会有所觉察所以这次还是要悄然无息的潜入杀灵山十巫一个措手不及。” “灵山妖族叛军尽数出击,灵山天堑虽然易守难攻,可仅仅留守的灵山巫师一族根本不可能警戒所有灵山天堑,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从求如潜入灵山。”我指着山海图看看身边的九婴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想必灵山天堑如今守护极其薄弱,我们就乘骑九婴向北直接从求如翻越灵山天堑。” 霜若立刻按照我们的安排重新部署大军,我们乘骑九婴趁夜色向北天亮之前就赶到求如,只有乘骑在九婴身上才知道这灵气天堑的险要,若是没有九婴我们从下面攀爬上来少说也要两三天的时间,而且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难怪灵山十巫可以凭借这灵山天堑据守的滴水不漏。 刚飞上灵山天已经泛白,没想到刚从九婴身上下来竟然发现这里居然还有灵山巫师警戒,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旁边有随时可以点燃的烽火台,见到庞然大物的九婴从天而降先是震惊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个白袍巫师立刻想要点燃烽火示警。 击杀这些巫师轻而易举可担心动静太大引起相隔不远的烽火台守兵察觉,好在九婴反应够快伸出九头几乎同时咬住还惊慌失措的巫师,轻而易举把正要点燃烽火的几个巫师撕咬成碎片。 “留一个活口!”我大声对九婴说。 幸好九婴收口的快把嘴里一个巫师重重的扔到我们面前,瞬间功夫留守的巫师已是满地尸骸,那个侥幸从九婴嘴中幸存的巫师根本不管身上的伤,心惊胆战的往后缩被太子一把拧住拖到山林之中。 那巫师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九婴,充满恐慌的眼睛毛骨悚然的注视着我们身后的九婴,浑身抖动不停能在九婴口中留下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手臂已经被咬噬的只剩下一下筋肉连着。 “想活命就按照我们说的做,九婴你应该认识我想它绝对不会介意这里再多一具尸体。”我严峻的对那巫师说。 受伤的巫师在九婴面前哪儿还敢反抗,忍住断臂之痛不住的点头。 “现在灵山是什么情况?”我加重语气问。 巫师不敢有所隐瞒巨细无遗的全说出来,灵山之中本来坚守的大军被尽数派出,由如今的国主巫朗下达的明亮是不惜一切歼灭青丘国的妖族联军,而灵山中的白袍巫师负责警戒灵山天堑,黑袍巫师在黑渊布防组成铜墙铁壁的防线,剩下的红袍巫师和其他十巫都聚集在黑渊。 “聚集在黑渊?”太子一愣急忙追问。“聚集在黑渊干什么?” “开启妖界通往冥界的入口。”巫师心惊胆战的回答。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兵分两路 我们顿时大吃一惊,我诧异的看着巫师震惊的问。 “在灵山的黑渊之底通往冥界的入口还没有被打开?!” “没有,不过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开启,之前随着妖气减弱入口的万妖之力屏障也薄弱了很多,加之巫礼大巫师一直在血祭试图用冥界怨气冲破入口的屏障。”巫师不敢有所隐瞒点头说。“想必只有最后一批妖族血祭完成后入口就能打开。” 看来芈子栖告诉我们的都是真的,灵山十巫在妖界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开启那个通往冥界的入口,旁边的银月忽然蹲在巫师面前焦急的问。 “你刚才说最后一批妖族血祭完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巫师看着一脸愤恨的银月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银月顿时暴怒一把捏住那巫师的断臂,她的眼睛顷刻间变成赤血如火,声音也变得阴森。 “你惧怕九婴难道就不怕我九尾妖狐,九婴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不过可以像你保证你若再欲言又止,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还真不是银月恐吓,我见识过被激怒的妖狐有如何凶残,想必妖界之中所有妖族也心知肚明,那巫师头上豆大的冷汗渗出来,并不是伤口的剧痛大多是出于对银月的畏惧。 “灵山地牢还关押着数量庞大的各个妖族,这些妖族都是不肯臣服灵山十巫的,之前一直都由巫礼大巫师用这些妖族血祭。”巫师战战兢兢忍住剧痛回答。“黑渊之底的万妖之力已经很薄弱,只要最后一次血祭应该就能被冲破,国主巫朗下令用所有被关押的妖族血祭,要确保这一次万无一失开启通往冥界入口。” “血祭什么时候开始?”银月愤怒的问。 “后日血月之时。”巫师恐慌的回答。 “丧心病狂!”银月深吸一口气愤恨不已的松开巫师的伤口焦急万分的说。“灵山十巫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罪大恶极若是落到我手中定会让灵山巫师一族碎尸万段。” “什么是血月之时?”我见银月暴怒连忙追问。 “妖界每三千年会出现一次血月,血煞之气会压制妖界中的妖气,这一晚是整个妖界最薄弱的时候,想必灵山十巫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血月的出现。”银月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 “在灵山你可见到一个穿斗篷的人?”我连忙转身问巫师。 “见到,那斗篷不知道是何人但绝非灵山巫族也不是妖界中的妖族,但自从斗篷出现以后灵山十巫对其言听计从,我们奉命离开灵山之前斗篷和其他十巫都在黑渊。”巫师点头说。 我连忙起身看向其他人,不知道从这个巫师口中探知到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至少通往冥界的入口现在还没有开启,难怪东皇太一会让灵山十巫驱使被蛊惑控制的大军突然和我们决一死战,想借此来消弱黑渊之底的万妖之力,同时再加上血祭不惜一切要冲破入口。 东皇太一如今还在灵山,血祭要在后天晚上才会开始,只要我们能及时赶到还能阻止这个罪魁祸首,不过我们面对东皇太一不知道有多少胜算。 “剩下的十巫是不是都在灵山?”银月一脸阴冷的问。 “巫谢和巫真两位大巫师不在灵山。”巫师看着银月不寒而栗的回答。 “他们两人去了什么地方?”我加重语气问。 “巫谢和巫真带领一批黑袍巫师前往雨师国。”巫师提心吊胆的说。 “去雨师国……”银月猛然抬起头一脸焦急的对我们说。“妖界的神木在雨师过,看样子灵山巫族已经不再依赖妖气也能存活,巫真眼睛被九婴所毁俨然是废人,而巫谢擅于占卜可如今在东皇太一心中大局已定,这两人在他心中已经没多大用,至少血迹用不着这两人,所以才会让他们带领黑袍巫师去毁灭神木。” “神木一旦被销毁妖界也随之灭亡,就连十二祖妖和妖皇都难逃一死,妖皇若死封印魔皇的封印也会随之减弱,魔皇早晚会冲开封印,看来东皇太一完全没有丝毫顾忌可见他信心十足一定能在魔皇破除封印之前得到昆仑镜。”我大吃一惊的说。 “难怪东皇太一连十天都不愿意再等,这分明就是想把整个妖界赶尽杀绝,亏他还是上古神皇竟然干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云杜若愤愤不平的说。 继续问了被抓获的巫师其他的情况没有什么价值,巫师一脸惶恐的求饶却被银月一把拧起泄愤的扔向九婴,没有谁阻止银月都知道如今她早已义愤填膺,九婴探出的九个蛇头还没等巫师发出惨叫已经将其撕裂成碎片,那些被蛊惑控制的妖族还情有可原,可这些灵山巫师反叛妖界背叛妖皇在银月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怜悯和仁慈。 我们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无论如何都必须在后天晚上之前赶到灵山,不过从求如到灵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九婴身形庞大在白天会被轻而易举的发现,我们在草丛中查看到灵山天堑上每隔十里便有烽火台,一旦被点燃我们还没有赶到灵山想必其他十巫和东皇太一就会提前察觉,我担心这些早已丧心病狂的人会狗急跳墙提前举行血祭,那样无辜被残害的妖族将会不计其数,必须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突袭灵山或许才有机会救下这些命悬一线的妖族。 原本我们是计划沿山路潜入灵山,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这个时间,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先平息妖界祸乱,唯一的办法只有借助九婴在晚上突袭灵山,在此之前我们只能躲在山林之中等到天黑。 “我们即便赶到灵山也未必能阻止东皇太一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若是被东皇太一打败连阻止巫真和巫谢的人都没有,所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想了想对其他人郑重其事的说。“必须在神木被毁之前阻止巫真和巫谢。” “我先赶到雨师国区区巫真和巫谢两个巫师我还没放在眼里,等灭了他们之后我一定会在后天天黑之前赶到灵山和你们汇合。”银月站起身说。 我们想了想点点头,银月恢复九尾妖狐的真身,敏捷的消失在山林之中,等银月离开后我焦急等着天黑,按照约定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到明天深渊才能动身。 “既然东皇太一还没有进入冥界,那就是说藏匿在冥界之中最后一个金人他还没有毁掉,这样我们还是有机会让嬴政重生。”太子忽然镇定的看着我们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手中已经有六块青铜残片,既然芈子栖从奇穷守护的金人得到的是冥皇幡,那在妖界剩下的金人就只剩下黑麒麟和梼杌。” “黑麒麟已经被闻卓降服,想必他已经得到黑麒麟的青铜残片,在妖界剩下的就只有梼杌守护的金人。”我点点头说。 “如今我们和东皇太一争分夺秒,他即便最终开启通往冥界的入口,找寻昆仑镜也会耗费很多时间,若是我们能在其之前先找到冥界中最后一个金人,加上我们在妖界聚齐的青铜残片便可让嬴政重生。”太子冷静的对我们说。“如果是这样那将会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不但能打败东皇太一也不用释放魔皇。” “就是说在我们去冥界之前必须找到所有的青铜残片。”云杜若点点头说。 “这里是求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拿出山海图在其他人面前展开。“我记得梼杌在妖界的西北方向,因为之前有灵山天堑阻隔我原本是打算最后再去找梼杌,从山海图上看梼杌守护的金人在翼望,距此并不远我们若是加快步伐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就是不知道最后一个祖妖梼杌好不好对付,我们在它身上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万一不能及时赶到灵山我担心银月一个人一定会试图去救那些被抓获的妖族,她一个人面对东皇太一怕是有危险。”云杜若忧心忡忡的说。 “杜若说的也对,万一赶不及会耽误大事,不如这样你们就留在此地,等到晚上我乘骑九婴赶到翼望,若是我被梼杌缠住无法脱身你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灵山和银月汇合。”我深思熟虑的对他们说。“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拿回妖界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后天天黑之前定会赶到灵山!” “那梼杌毕竟是祖妖,你一个人去即便能打败它也不会太轻易,还不如我们一起去多一个人或许会事半功倍,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只要在明天晚上出发都来得及。”太子想了想冷静的说。 我仔细思索片刻也点头与其在这里等着消耗时间,还不如争分夺秒先去找妖界中最后一个金人,等到夜幕降临我们乘骑到九婴背脊上悄然无声的向梼杌所在的翼望飞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收获 翼望是妖界西北的一座山峰,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从九婴背脊上向下俯视才明白为什么灵山十巫占领妖界以西的所有地方却没有发现梼杌竟然就在翼望之山。 这座山峰非但陡峭无比而且高不可攀,四周的山壁犹如被斧头劈砍般根本没有能踩踏攀登的地方,远远看去翼望之山就如同一个竖立的石柱,若不是有九婴我们根本不可能到底这里,在山顶九婴把我们放下来,环顾四周翼望之山虽然高不可攀,但却并不大,如果十二祖妖之一的梼杌就藏匿于此的话,想要找到它应该并不难。 山顶多草木而且郁郁苍苍,我们小心翼翼在草木中前行,没过多久忽然发现本来茂密的草木渐渐变得荒废,当我们停下脚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漆黑的山洞,这山洞周围几乎寸草不生和这山顶的茂盛格格不入。 我忽然听见九婴从身后传来的低吼声,回头看见九婴全身的黑鳞全都竖立起来,这是九婴察觉到危险的预警,我连忙回头目光落在那山洞上,拍拍九婴的背脊示意它安静下来,毕竟要对付的是祖妖,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与之纠缠,我让太子和云杜若还有九婴都藏匿在茂密的草木后面,打算静观其变看看动静在从长计议。 透过草木的缝隙对面那漆黑的山洞中有一丝光亮慢慢在明亮,等到光亮照耀到整个山洞的时候我们惊讶的看见一头浑身长毛神似老虎却生有人面,四足如虎爪却长着猪一样的嘴,两颗长长的獠牙向上突起尖锐而锋利,身后摇摆的是一根很长的尾部。 这应该就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和我之前见识到的祖妖不同的是,这梼杌的皮肤如同石纹一般上下交错严丝合缝,记得白泽告诉过我这梼杌冥顽不化身体坚若磐石,所拥有的妖力让梼杌无所不能独霸一方其他妖族闻之色变,妖皇主宰上古妖界的时候梼杌还能安分守己,如今失去妖皇的制约着凶兽怕是更加凶残无匹。 那些光亮就是从梼杌身体上发出,想必之前梼杌睡觉的时候这些光亮就会黯淡,在光亮的照射下我看见山洞中有一抹金光折射出来,仔细辨认就在梼杌身后不远处竟然屹立着的就是妖界最后一个金人。 我们相互对视都十分欣喜,看来不用太费功夫去找寻金人的下落,毕竟我们三人合力要对付梼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正打算从草丛后面出去我忽然看见梼杌慢悠悠从山洞中走出来,停在旁边的一颗大树旁头重重用力撞击在上面,紧接着从树上掉落下不少果实。 梼杌叼起几个果实后又重新返回山洞中然后放在地上,等梼杌让开身体时,我们顿时瞠目结舌的发现那山洞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这翼望之山高不可攀除了可以飞翔的兽妖根本不可能有凡妖能上来,何况在银月和白泽的描述中梼杌凶猛异常绝对不会容许任何妖族靠近金人。 可我们却惊讶的发现梼杌竟然把放在地上的果实向那人用头拱了拱,看动作这些果实应该是它留给那个人吃的,就在这个时候几片树叶从大树上飘落下来,那梼杌竟然异常敏捷的转身冲出山洞一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样子,不由分说张开嘴极其狂暴的把那几片树叶撕咬的支离破碎然后再一一吞食下去。 我越看越诧异紧皱着眉头大为疑惑,白泽告诉过我着梼杌生性愚钝不通人性,就因为梼杌愚钝反而专注,其受命守护金人定会寸步不离,会攻击靠近其身边的一切。 连树叶都不放过也要攻击可见这梼杌真如同白泽说的那样愚笨至极,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连树叶都不容许靠近金人,为什么山洞中居然还有一个安然无恙活着的凡妖,而且梼杌竟然还在给那人找食物。 太子和云杜若还有九婴刚想起身就被我按住,我感觉这太匪夷所思还想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梼杌身上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慵懒的蜷缩在山洞中昏昏欲睡,过了好半天我们才看见那人翻身起来,梼杌立刻惊醒过来但并没有攻击的意思,那人似乎对梼杌很熟悉从山洞中走出的那刻,我们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 云杜若还没说出口就被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太子瞠目结舌的和我对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和梼杌在一起的竟然会是顾小小,越是这样我们反而越不敢惊动梼杌,生怕刺激到这个冥顽不灵不通人性的凶兽会伤害到顾小小。 我们震惊的看着顾小小走出山洞,旁边有一湾山涧溪流汇聚的清潭,顾小小就坐在潭水旁边的石头上喝了几口水后,然后拿出一样东西梳理头发。 “青铜残片?!”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就认出顾小小手中拿着的竟然是我们千辛万苦找寻的妖界最后一块残片,想必是顾小小从梼杌守护的金人中得到,这梼杌奉命守护金人居然会让顾小小拿走里面的东西,这让我们完全茫然的不知所措。 梼杌似乎并不介意顾小小四处走动,一副慵懒的样子趴在洞口,我原本以为对付这祖妖多少也要大费周章,如今看起来似乎比我们预计的要简单,我松开捂在云杜若嘴边的手压低声音说。 “我们没时间和梼杌纠缠,想办法把小小引过来,既然青铜残片在她手中,小小一过来我们立刻乘骑九婴立刻,再次之前千万不要惊动梼杌。” 云杜若默默的点点头,太子在旁边拾起一块小石子看准时机弹射出去,刚好落照顾小小面前的水潭之中,顾小小一愣停止梳理头发茫然的看向我们这边,趴在洞口的梼杌竟然十分警觉,这丁点大的声响立刻让它站立起来,炯炯有神的眼睛敏锐的扫视我们藏匿的这边。 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后又慢慢趴在洞口,顾小小或许是以为从树上掉落的果实落在水潭也没在意,我们在草丛中看的心急火燎,太子连忙又弹出第二颗石子,这一次顾小小有所察觉看向我们这边,本想对她招手可梼杌也警觉的站起身体,慢慢向我们这边走来。 顾小小绕过水潭跟在梼杌后面,我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梼杌,顾小小应该是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她想走到我们这里查探究竟,可脚刚迈出山洞外那一片寸草不生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前行,我们躲在草丛后面震惊的看见梼杌竟然用长长的尾巴将顾小小身体缠绕住,然后轻而易举的把她抬回到山洞边。 让我们都大为不解的是这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明明不通人性,却丝毫没有伤害顾小小的意思。 “梼杌跟着小小寸步不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引开梼杌然后让小小跑到我们这边。”我压低声音说。 “我去吸引梼杌的注意力,你想办法让小小看见你。”太子冷静的说。 我点点头让云杜若留下和九婴呆在一起,太子小心翼翼从草丛中移动到另一侧,看见我对他点头毫不迟疑的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丁点的声响都会被梼杌察觉,太子刚一现身梼杌顿时狂暴的发出低吼猛然从山洞外站立起来,凶神恶煞的慢慢向太子走去。 估计顾小小也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出现,先是一惊立刻欣喜若狂的喊着太子的名字,太子抬手指着我的方向,那梼杌终究太愚笨眼中只有侵犯这里的太子,根本不明白太子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顾小小心领神会顺着太子的手指看过来,当看见我和云杜若时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欢愉,我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然后缓缓的招手示意她趁着梼杌还未察觉赶紧走过来。 顾小小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看了梼杌一眼连忙小心翼翼向我们这边走,眼看就要到我们身边,可依旧是在顾小小跨过那山洞外寸草不生的荒芜区域时,梼杌那长长的尾巴再一次缠绕住顾小小,又把她重新拉了回去但并没有伤害的意思。 我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这梼杌似乎不允许顾小小离开这个寸草不生的区域,看样子分散梼杌的注意力是行不通的,只有从草丛中和云杜若站起身。 梼杌见到还有其他人出现显得更加狂暴,把顾小小堵在身后目不转睛来回注视着我们,九婴有些按耐不住也发出透着杀戮的低吼,若不是梼杌身后有顾小小我还真想让九婴对付梼杌,可这里地方并不到我担心九婴和梼杌缠斗可能会误伤到顾小小。 我拍着九婴身体让它安静下来,太子在旁边见到险象环生的顾小小也无法再心如止水,心急如焚的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进入妖界后以为会和大家在一起,可我醒来便在这山洞,身旁就有这个不知名的妖物守着我,开始我还害怕可后来慢慢发现它似乎不伤害我,还每日给我找食物,直到我在山洞中发现金人,想起金人都是由祖妖守护估计这妖物应该也是十二祖妖之一。”顾小小摊着手一脸焦急却很茫然的说。“奇怪的是这祖妖并不伤害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我实在太无聊爬到金人中拿到这东西它也没阻止我。” 顾小小摊开的手中是青铜残片,她的话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完全不知所措,好半天我才宽慰的对顾小。 “小小,你别怕,这妖物叫梼杌的确是十二祖妖之一,既然它不伤害你,你想办法跑到我们这边来。” “不行!我做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能离开这片区域。”顾小小指着山洞外那处寸草不生的地方说。“每次只要我走出这个地方都会被它用尾巴拉回来。”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目光忽然落在顾小小衣衫中闪耀的七彩之光上顿时恍然大悟,这梼杌虽然愚笨至极不通人性,可却是受妖皇之命守护金人,它之所以不攻击顾小小应该就是小小身上封神图所发出的七彩之光,那是只有妖皇才能驾驭的万妖之力,梼杌虽然不通人性可又岂会不认识万妖之力,只不过顾小小如今还未成为真正的妖皇因此才无法驾驭梼杌。 我揉着额头重重叹一口气看着对面的太子无可奈何的说。 “这下麻烦大了,梼杌应该是认出小小身上的万妖之力,它不是在禁锢小小,而是像守护金人一样寸步不离保护顾小小,可最麻烦的是小小还不能驾驭梼杌,这祖妖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金人和顾小小,也不会让小小离开它的守护范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急中生智 梼杌不让顾小小离开这寸草不生的区域在它心目中是用这样的方式在保护她,要对付梼杌应该不难,可问题是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都有可能会伤及到小小,而且梼杌自始至终都把小小掩护在身后,用尾巴把她驱赶到山洞里面。 我们想要梼杌和小小分开,这祖妖虽然不通人性愚笨至极可反而专注,而且凶残无比目露凶光时刻警戒着我们,太子扔了一块石子过去,梼杌根本不管是什么不由分说张嘴就咬,锋利的牙齿顷刻间把石头咬成粉末。 “它会攻击一切靠近这个区域的东西,我上前看看能不能把梼杌引开。”太子看我一眼深思熟虑的说。“你想办法去救小小。” 我点点头太子毫不迟疑的一步跨进山洞外那片寸草不生的区域,梼杌立刻从冲袭过去可长长的尾巴却依旧紧紧缠绕着顾小小,张开布满獠牙尖齿的嘴就向太子咬去。 太子不敢怠慢祭出自己的法器金锡禅杖,迎着冲上来的梼杌重重一杖下去,梼杌凶蛮竟然不闪不避,那金锡禅杖不偏不倚势大力沉的击中在梼杌的头上,太子的力量我心知肚明加之这法器威力巨大,能承受的住这样重击的妖物少之又少,我原本以为梼杌会被击退,可万万没想到金锡禅杖击打在梼杌的头顶,太子整个人反而被巨大的力量震开。 我看见他持着禅杖的双手轻微抖动一下,想必是被震的发麻,而那梼杌摇头晃脑虽然没被击伤可毕竟这力量也不轻,可仅仅是摇晃了几下后便安然无恙的继续对太子咆哮。 “梼杌身上的皮肤竟然如此坚硬,连这金锡禅杖都无法击破,我看这梼杌最厉害的恐怕就是它这身石纹皮肤。”太子握紧禅杖望着我大声说。 能成为祖妖一定有比起其他妖族过人之处,白泽在对我讲述我所会面临的祖妖时,对这梼杌寥寥数语不过一再叮嘱对付梼杌只能智取,现在算是明白白泽话的意思,梼杌似乎妖法未必能比的上其他祖妖,可就凭这一身刀枪不入的皮肤想必能奈何它的妖物少之又少。 可奇怪的是梼杌并不追逐太子,见太子被震退便返回山洞,长长的尾巴依旧紧紧缠绕着顾小小,刚才太子的金锡禅杖重重击打在梼杌头上,强烈的冲击力迅猛的向四周波及,山洞外的树木如何能承受的住这强猛的波及,纷纷摇摇欲坠树叶飘飘扬扬落下,梼杌竟然完全不由分说,张开嘴就乱咬一气但凡是飘落在山洞周围的树叶顷刻间都被其咬成碎末再吞食下去。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山洞外面那片区域会寸草不生,应该是有风吹拂的时候,之前这里生长的草木摇摆,落在梼杌眼中也成了危险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久而久之这山洞周围的草木全都被其咬食的一干二净寸草不生。 我想起白泽对我的盯着,梼杌愚笨至极看来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不过正因为愚笨反而让其专注,它什么都不用分辨只需要守护住金人就可以,如今再多了一个顾小小。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抬手示意太子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慢慢走向梼杌,看我一动梼杌顿时目露凶光嘴里的低吼便的持续,九婴应该是察觉到我身处险境在身后也狂暴不已,我缓缓摆手让九婴安静,再往前走一步刚要靠近那片寸草不生的区域,梼杌的身体立刻攻击尖锐的獠牙也随之露出。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脚踩入那荒废的区域,梼杌瞬间犹如离弦之箭向我冲袭而来,云杜若和太子都大吃一惊旁边的九婴有些不受控制的跃跃欲试,就在梼杌张开獠牙就要咬到我身体的时候,我快速的把脚退回到寸草不生的区域之外。 梼杌发出的咆哮没有丝毫减弱,张开的虎爪锋利而尖锐不断在我面前挥舞像是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可让我们惊讶不已的事,我并没有退出太远,仅仅和梼杌相隔不到一寸的距离,梼杌只有再往前丝毫便可轻而易举的咬住我,但让我们大为疑惑的是这梼杌始终都不会离开那片寸草不生的区域。 梼杌就近在咫尺的地方对我咆哮,开始的时候我多少还有些忌惮,毕竟我是毫无防备站立在一个凶残至极的祖妖面前,可渐渐我确定梼杌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前行丝毫,即便我就在它触手可及的地方,它见我不动甚至就蹲在原地全身弓起对我咆哮,我有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梼杌警戒了片刻后才转身回到山洞旁边。 我反复试了几次结果都如出一辙,看来梼杌愚笨的真有些让人无语,可反而是这样才让我们束手无策,绝对没有任何办法会让其放松对我们的警惕,同时也不可能让其松懈对顾小小的守护。 “我早就发现它会这样,非但不让我离开这个区域连它自己也不会走出去。”顾小小无可奈何的对我们说。“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把在妖界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给她听,顾小小听完大吃一惊,她性子单纯拉着梼杌的尾巴焦急万分的说。 “你别拖着我不让走啊,妖界都快灭亡了你还守着我干什么。” “没用的,这梼杌不通人性,你对它说什么都没有用,它没有伤害你是因为你身上的封神图上有万妖之力,那是只有妖皇能驾驭的妖力,想必这祖妖认出万妖之力,可你还未真正降世驾驭不了它的。”我摇摇头对顾小小大声说。 “现在时间所剩无几,不能因为我把你们都耗在这里。”顾小小忽然把手中的青铜残片用力扔过来。“先阻止妖界祸乱要紧,这梼杌不会伤害我,等你们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再来找我。” 我伸手稳稳接住青铜残片,抬头看看天色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多久,可顾小小就在眼前我无论如何不能留下她一人。 “要不我们合力对付梼杌,就算这梼杌不怕我的金锡禅杖,未必不忌惮你那可以熔尽一切的冥焰。”太子走到我身边严峻的说。 “我现在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你们只要能让梼杌松懈,我就有办法把小小带回来。”云杜若如今也今非昔比,她拥有血族的力量和速度,一人能狙杀巫既和巫盼还有两千多红袍巫师就可想而知。 顾小小在对面还一脸焦急的催促我们离开,我细细思索了半天慢慢摇了摇头。 “白泽说过对付梼杌只能智取。” “可问题是这梼杌如此专注,就算再笨也拿它没有办法啊。”云杜若急切的说。 我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什么,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向梼杌扔去,落在梼杌眼中这石头也成了危险,咔嚓几下咬成粉末,似乎它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一切靠近这片寸草不生的区域。 我的目光落在山洞外那潭溪水上,眼睛突然一亮立刻伸出手,随着我手慢慢上抬,那潭溪水中的清流也随之慢慢竖立起来,像是一个瀑布悬挂在溪水之上。 “太子,用你的如意宝珠把金光照射在水帘上面。”我大声对旁边的太子说。 太子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但立刻按照我的意思拿出如意宝珠,上面的金光照射在水帘上面,梼杌也随之被吸引转头看过去,顿时勃然大怒不顾一切的向水帘冲去,然后对着水帘上下其手又咬又抓。 “它……它在干什么?”云杜若茫然的问。 “我给梼杌找了一个它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对手。”看着梼杌张牙舞爪狂暴不已的样子我淡淡一笑回答。 “你找了谁?”太子都一脸疑惑的问。 “梼杌自己!”对面的顾小小应该比谁都看的清楚。 那被我幽冥之力竖立起来的水帘被太子的如意珠投射上光芒后俨然变成一面镜子,梼杌连树叶和石子都不容许出现在山洞周围,在水帘中看见自己以它的愚笨完全分不清是谁,它攻击水帘中的影子也会如出一辙的攻击。 梼杌受到挑衅彻底的暴露,可每一次被它击乱的水帘等它刚一停下来,和它一模一样凶神恶煞的影子又会完好如初的出现,梼杌的愚笨真是让人无语,竟然愤愤不平和自己的影子又撕又咬折腾了半天,越是见无法打败影子越是狂暴不已,甚至连身后的尾巴也用上。 它太过专注的对付入侵的敌人,以至于都忽略了身后的顾小小,我连忙对她招手示意小小悄然无息的走过来,如今的梼杌注意力全在水帘上自己的影子上,根本没精力去顾及顾小小,全神贯注极其投入的和自己影子一遍又一遍死缠烂打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知道顾小小走到我们身边,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乘骑到九婴背脊上飞离翼望之山,直到太子和我收回法力梼杌才心满意足的返回山洞,我们已经飞出很远忽然听见翼望之山的山顶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应该是梼杌找不见顾小小愤恨不已的怨恨。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负隅顽抗 看着顾小小安然无恙我们都十分欣喜,而且还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就取得妖界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如今只剩下和闻卓的重聚,想必他应该会看见我和太子发出的信号。 “对付梼杌的时间比我们预计的要少很多,按照约定我们是今晚趁着夜色赶往灵山和银月汇合。”云杜若一本正经的问我们。“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怎么办?” “银月一个人赶去雨师国,虽然我并不担心银月对付区区几个黑袍巫师,即便有巫真和巫谢也不值一提,可神木对于妖界存亡实在太重要。”我想了想郑重其事的说。“反正时间还充盈有九婴在我们应该很快能赶到雨师国,去帮银月忙找到解决最大的隐患。” “也好,妖界以西的妖族如今都和霜若统领的大军对垒,这里距离灵山还很远,不会有灵山巫师察觉。”太子也认同我的想法。 我连忙拿出山海图指示九婴向雨师国方向飞去,还没赶到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一棵巨大到令人震惊的参天大树屹立在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那应该是被灵山十巫摧毁的雨师国,那棵大树如今只剩下枯枝黄叶一副颓败的模样。 更让我们惊讶的是滚滚浓烟正从神木四周升起,熊熊大火就在神木下面蔓延,我们心中大惊看来银月是没及时赶到,巫真和巫谢指示黑袍巫师已经点燃神木试图焚毁。 我让九婴再飞快点一旦神木被毁后果不堪设想,九婴或许也心知肚明猛烈起伏双翼快速的向神木方向急飞,在九婴的背脊上我们看见了银月,她恢复九尾妖狐真身却被众多黑袍巫师围困住,四周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巫师尸骸,想必银月才赶到没多久,想极力冲破阻碍灭到神木上的大火,可巫真和巫谢指挥黑袍巫师不惜一切的阻止。 嗷! 九婴发出一声巨吼猛然俯冲下去,巨大的翅膀拍击在地上卷起的狂风把银月身边的黑袍巫师全震飞出去,银月见我们从天而降根本来不及细问,如今形势危急她和九婴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肆无忌惮的击杀四周的黑袍巫师,这些巫师原本对付银月已经捉襟见肘,如今九婴出现更是心惊胆战。 特别是当所有巫师的目光都落下九婴脖子上悬挂的巫抵已经干瘪的人头,顿时斗志全无但在巫真和巫谢的驱使下又不敢后退,黑袍巫师是灵山巫师中掌握最强攻击巫术的巫师,可惜对手却是两个拥有无上妖法的祖妖,何况还有一个眼睛中只有杀戮和残暴的九婴。 银月露出的是九尾妖狐的真身,九条尾巴各有不同的妖力,对付这些黑袍巫师绰绰有余,九条妖尾所到之处无不哀鸿四起尸横遍野,她那赤血如火的眼睛完全充满嗜血的戾气。 九婴对于这样的杀戮早已见惯不惊,在长留一己之力剿灭朱厌的事想必这些巫师都心有余悸,九个蛇头狂暴不已的撕咬但凡被其捕捉到的巫师唯一的结果只会是四分五裂。 想必巫谢和巫真也没料到我们会突袭雨师国,而且这里在灵山天堑的深处,他们应该以为我们还在和派出去的妖族叛军对持,所以带来的黑袍巫师并不多,九婴和银月肆无忌惮的屠杀下片刻功夫黑袍巫师已经所剩无几。 当最后一个巫师被九婴活生生撕裂成九块血肉模糊的丢弃在巫谢和巫真的面前时,我们看见他们两人虽然惧怕畏惧,但依旧还冥顽不灵的不肯退让。 “你们即便赶到这里又能如何,实话告诉你们从夺取雨师国我们每人便用妖族腐血侵蚀神木的根茎,这神木早已奄奄一息就算你们能灭掉这大火也救不回神木。”巫真蠕动了一下喉结,他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两个煞白的眼珠,应该是被九婴击杀蛊雕后他也彻底失去控制兽妖的能力。 “你们也是妖界一族,受妖皇器重地位崇高,既然是妖皇近卫就应该在妖皇不在的时候效仿你们国主巫咸,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没想到你们竟然吃里扒外助纣为虐勾结东皇太一屠戮妖界。”我往前走一步愤愤不平的说。 “哼!”巫谢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对我们说。“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为时已晚,神皇一统五界指日可待,到时候我们灵山十巫也不用再屈居妖界仰人鼻息。” “你们本是凡妖受妖皇之恩传授妖法,你们如今的巫术都是妖皇所授,本应该知恩图报维护妖界安稳。”银月已经恢复人形义愤填膺的盯着巫谢和巫真说。“没想到你们竟用巫术残害同族,甚至丧心病狂试图损毁神木导致妖界灭亡。” “我们从来没认为自己是妖族,我们是上古神界的后裔,何况妖皇也没有把我们当成妖族看待,否则为什么封赦十二祖妖的时候,我灵山十巫仅仅是近卫而不是祖妖。”巫谢冥顽不灵的狡辩。 “你们唯一说对的恐怕就是这一句话,你们自始至终都不是妖族,不是你们不愿意承认,而是你们根本不配,妖族之中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贪婪和**。”银月向前一步加重语气冰冷的说。“十二祖妖并不是什么荣誉而是责任!浩劫五界危在旦夕,你们崇尚的神界不过是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是妖皇统领妖界的所有妖族与冥皇共同打败了魔皇,你们应该知道浩劫之中多少妖族战亡,这十二祖妖便是平定祸乱侥幸存活下来的中流砥柱,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不过是神界溃败之后流离失所才进入妖界,是妖皇不弃收容你们灵山十巫,巫咸知道感恩戴德至死不渝,亏你们被妖界各族尊崇,灵山十巫这名号除了巫咸,你们没有一个人担的起!”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你们能平定浩劫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是会由神界神皇一统五界,到时候妖界之中只有我们灵山十巫,再不会有什么十二祖妖,更不会有什么妖皇。”巫真不屑一顾的说。 “妖界到最后会怎么样我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件事我能肯定。”银月深吸一口她整个人犹如万年恒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冰冷。 “什么事?”巫真和巫谢异口同声诧异的问。 “妖界不管结局如何,你们两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看到的。”银月冷冷的回答。 “杀了我们。”巫谢和巫真应该是听明白了银月话的意思,可居然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神皇答应过我们灵山十巫,一旦大功告成即便我们死在你们手里,神皇到时候也会执掌生死会重新让我们重生。” “东皇太一想要执掌生死也得先问问我。”听到这两个冥顽不灵人的话我都气愤不已。“你们最好祈祷东皇太一真能一统五界,否则我可以给你们保证,一旦我成为真正的冥皇,我会让你们灵山十巫永世沉沦在冥界血海受尽折磨和煎熬,永世没有终结之日。” “我们知道你是冥皇,不过至少现在还不是,等到你能回到冥界再说,不过我想神皇一定会比你早到一步。”巫谢转头看看旁边的在熊熊大火之中燃烧的神木阴冷的说。“神木你们如今是无力回天,妖气一旦中断妖界便不复存在,我们灵山巫族已经不需要依赖妖气存活,没有妖皇的协助我看看你这个还不是冥皇的人如何与神界神皇抗衡。” “你们灵山十巫真以为东皇太一会留下你们?”太子一脸蔑视的盯着对面两人冷冷的说。“浩劫之后东皇太一划分三界,封神榜之中封赦的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早已有了座次,东皇太一即便真的得逞一统五界,我想问问你们灵山十巫东皇太一如何安顿你们?” “坐拥妖界为皇!”巫真脱口而出。 “很好!很好!坐拥妖界为皇……”我冷冷一笑走到银月身边盯着他们说。“妖界所有妖族都因为失去妖气灭绝,你们即便真的坐拥妖界又能如何,就守着这空空如也的妖界称皇?你们简直太可笑,而且还有一点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东皇太一为什么要一统五界,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诛杀其他神皇?” “因为在东皇太一眼中他唯一要满足的是天地独尊。”太子在我旁边加重语气严厉的说。“在东皇太一心中根本就没有五界,只有他划分的三界,就是因为有冥、妖两界以及让其惴惴不安的魔界存在才让东皇太一无法安心,我想东皇太一千辛万苦除掉其他神皇的时候,不知道他眼中还能不能容下你们在这妖界称皇的灵山十巫!” 巫真和巫谢听到太子这话顿时哑口无言,显然是有些乱了方寸,但事到如今估计这两人也打算一意孤行,我看着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的神木,虽然在巫真和巫谢两人面前说的振振有词,可心中难免还是慌乱毕竟看样子我们怕是救不了神木。 第二百章 咎由自取 巫真明显有些迟疑,巫谢还不以为然怒斥巫真郑重其事的说。 “别被他们只言片语就蛊惑,我在灵山之巅占卜过神皇一定能进入冥界,他们赢不了的。” “素问灵山十巫中巫谢擅于占卜预知,一直听闻未能见识。”银月的声音更加冰冷。“既然你这么会算,不知道有没有算到今日你会有什么下场。” “不就是死在你们手中,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灵山十巫自从追随神皇开始早就视死如归。”巫谢阴冷的笑容在熊熊大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狰狞。“今日我们两人即便死在此地早晚也有重生的时候,还是想想你们吧,神木已经不可能被恢复原貌,用不了多久神木就会枯亡,到时候你们这些妖族也好,祖妖也罢还不是一样要死在妖界,不过想必从此以后这五界之中再不会有什么……” 巫谢只说到一半忽然停止住,我看见他的嘴唇抽搐一下,眼睛惊恐慌乱的看着我们身后,巫真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偏着头似乎是感应到什么,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这两人之前的嚣张跋扈和趾高气昂完全荡然无存。 我们回头看见原来是顾小小从后面慢慢走上前,我这才恍然大悟想必是巫谢已经认出了顾小小,虽然巫真眼睛看不见但也能感应到小小身上的万妖之力,应该也是知道妖皇也在这里。 巫真脸上煞白可能是感知到万妖之力敬畏妖皇,我看见他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旁边的巫谢开始也是畏惧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把抓住巫真的手大声呵斥。 “你怕什么,她还不是真正的妖皇,即便是又能怎么样,如今大局已定只要神皇进入冥界,我们就再不用惧怕什么妖皇。” “我是不是妖皇并不重要,我也没有想过让人畏惧,想必我就算真正成为妖皇也不会为了让人屈服而不择手段。”顾小小向来随性心地纯良与世无争,可如今连她也愤愤不平。“妖界也好,神界也好或者是人、冥和魔五界,为什么就不能同气连枝共生共存,曾经发生的浩劫我现在还记不起,可你们应该都是经历过,若不是浩劫你们也不会流离失所到这妖界,既然你们深受其害为什么还要让浩劫再发生。” “在妖界我们灵山十巫即便是妖皇近卫又能怎么样,拥有也只能是凡妖,在这妖界我们永远都是地位最低下的妖族,我们是神族的后裔不希望看见被其他妖族的轻视。”巫谢虽然惧怕可依旧冥顽不灵的辩驳。 “地位崇高也好,低下也好,就因为一己私欲你们就可以祸及妖界,就因为一个高低就不惜灭亡千万无辜的妖族?”顾小小一脸愤怒严厉的盯着巫谢说。“就算你们赢了又能怎么样,你们真能心安理得坐拥妖界,每当夜深人静你们真能对枉死在你们手中的千万妖族的亡魂无动于衷?如果这你们都能做到,那我真就无话可说。” “成王败寇多说无益,我们走到这一步早已想好一切。”巫谢深吸一口看着旁边在熊熊大火中慢慢枯亡的神木冷冷的说。“就算今日我们两人在劫难逃,至少也能拖着整个妖界为我们陪葬。” “我随着神僧参悟佛法,深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们若是此刻还能幡然醒悟我定既往不咎当你们是一时利欲熏心。”顾小小慢慢平息自己的愤怒平静的对巫真和巫谢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可知悔改?” 我们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顾小小,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打算教诲这两个早已丧心病狂的不忠之人,灵山十巫除了巫咸忠贞不二令人敬重,其他人即便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想都难以抵消他们的罪孽。 “你有慈悲心也要看看对谁,他们罪孽深重即便幡然醒悟也不足以抵消过错,何况到现在他们还冥顽不灵,西方极乐净土怕是容不下他们这样的人。”太子一向慈悲为怀,不过现在也单手合十严峻的对顾小。 “既然我是妖皇,妖界众生过失也是我教导无方,妖界由此浩劫我难辞其咎,他们的过错也是我的。”顾小到这里冷静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若是现在还迷途知返,我愿意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巫真身体抖的厉害看样子乱了分寸,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妖皇,我看他不停蠕动喉结犹豫不决,可旁边的巫谢却没有丝毫想要悔改的意思,握着巫真的手重重用力大声说。 “别说的冠冕堂皇,你凭什么给我们机会,神木一毁妖界之中妖气便荡然无存,你即便是妖皇也难逃一死,一个将死之人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宽恕,我看你真是在三界轮回都糊涂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哦,不用了,指不定我们还能看着妖皇死在我们面前。” “对!这神木反正你们也恢复不了,就算你是妖皇也不足为惧,大势已定你们输了,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巫真之前还犹豫不定,听到巫谢的话深吸一口气执迷不悟的说。 “我重新返回妖界时和朋友失散,醒来时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顶,没想都让我偶遇被你们称之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那妖物不通人性而且愚笨至极,可就是笨到可以和自己影子打斗的妖物也未曾伤害过我半点。”顾小小重重叹了口气很失望的说。“你们自以为聪明可在我心中你们连愚笨的梼杌都比不上,它是妖兽而你们却连一只不通人性的妖物都不如。” 顾小完再也不理会巫真和巫谢,慢慢走到被熊熊大火炙烧的神木下面,从怀中拿出闪耀着七彩之光的封神图,单手托起静气凝神威严的念出上面的文字。 洪荒之极,九州为世,天地玄黄,唯有神皇。 随着顾小小念完上面的文字,封神图从顾小小手中慢慢悬浮而起,像是被唤醒的神物般散发出夺目的七色光彩,卷轴在七彩之光中缓缓展开,在七彩光芒之中我们依稀见到一个身穿长裙漫地的七彩羽衣,是那样高贵和威严,身上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妖气,不邪恶和狂暴但却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妖力。 封神图缓缓上升在七彩光芒之中慢慢变大直到把整个巨大的神木围绕起来,那些之前还势不可挡的烈焰顷刻间在七彩光芒之中快速的淹没,封神图上的万妖之力源源不断顺着神木注入泥土之中,片刻间原本只剩下枯枝败叶的神木竟然重获生机般开始到处绽放出新的枝叶,就连周围那些早已荒芜的草木也纷纷郁郁苍苍的重新生长出来。 在七彩光芒的辉映下奄奄一息的神木竟然完好如初的矗立在一片生机盎然的草木之中,硕大参天的神木再一次盛开在妖界。 当封神图缓缓落回到顾小小手中时,我们看见巫真和巫谢那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的脸,两人抽搐着嘴角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更多的是懊悔的绝望。 我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顾小小竟然还有恢复神木的能力,事实上我们也没有想到,这才明白顾小小之前为什么要问他们两人那些话,想必顾小小重一开始就知道可以用封神图上的万妖之力让神木重生。 她是真心想给巫真和巫谢一次机会,可惜他们并没有珍惜,神木被恢复就意外着灵山十巫祸乱妖界所做一切都付诸东流,他们到现在或许是真的意识到畏惧的害怕,巫真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巫真一时鬼迷心窍都是受东皇太一挑唆,如今知道所做一切罪大恶极,妖皇向来仁慈还望网开一面。” 巫真的头不停磕碰在地上整个人吓的发抖,旁边的巫谢舔舐了一下嘴唇再无之前的嚣张跋扈,双腿一曲也跟着跪下去,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弥补之前的狂妄,只跟着巫真一个劲磕头认罪求饶。 这里毕竟是妖界,主宰一切的都应该是妖皇,对于如何处置这两人我们都转头看向顾小小,她沉默了好半天淡淡的说。 “度人自度,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本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如今并非是你们幡然醒悟而是迫于形势求饶而已,既然你们对妖界如此不屑,那这妖界怕是容不下了你们……” 顾小小话音一落我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生怕顾小小一念之仁放过这两个恶贯满盈的人,银月已经让开身体旁边的九婴顿时冲过去伸出蛇头残暴不已的咬住巫真和巫谢,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哀嚎,就被九婴活生生撕咬成碎片。 连九婴都不惜吞噬他们残破的尸骸,却把巫真和巫谢的人头咬落下来,血淋淋的叼在嘴中怎么也不松开,我终于明白九婴为什么要留着巫抵的人头,它是有意在收集灵山十巫的人头。 第二百零一章 灵山之战 神木完好如初妖界的妖气重新恢复如初,最后的血祭会在今晚举行,此去灵山生死未卜我在心里重重深吸一口气,不知道闻卓现在在什么地方,毕竟我们将要面对的是目前最强大的神界神皇东皇太一,只希望闻卓能够及时赶到,我们合力未必能是东皇太一的对手,不过这一次必须拼尽全力生死一战。 龙首之丘那边的情况也不清楚,真希望霜若能在我们解除灵山十巫对那些妖族大军蛊惑控制之前严防死守尽量不要相互残杀,我们乘骑到九婴背脊上,它嘴中始终叼着巫真和巫谢两人血淋淋的人头不松开。 此去灵山再无阻碍九婴展翅日行千里,我们在天黑之前就远远看见灵山国,九婴托负着我们在灵山城上盘旋一圈,从上面俯视能够把城中一切巨细无遗的看清楚。 灵山巫师全都聚集在黑渊周围,最外围是负责防御的黑袍巫师,密密麻麻的组成的防线固若金汤滴水不漏,红袍巫师汇聚在硕大的黑渊四周,前面全是被捆缚不肯屈服的妖族,看来血祭马上就要开始,黑渊的石台上站立着负责祭祀的巫礼,而后面巫彭和巫真唯唯诺诺站立在戴着斗篷的东皇太一后面。 九婴突然出现在天际下面所有的巫师都抬头仰望,想必当初九婴带着我们从着黑渊脱困时在灵山城大肆杀戮至今还让灵山巫师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我看见巫礼已经挥舞巫杖,应该是见到九婴出现知道我们突袭灵山就是为了阻止最后的血祭,他是打算孤注一掷提前发动祭祀,巫礼手中巫杖一挥那些押赴妖族的红袍巫师离开拔出匕首,我连忙拍在九婴背脊上大声说。 “下去救这些妖族!” 九婴心领神会从天空犹如离弦之箭般俯冲下去,九个蛇头同时张开从里面喷涌出炙热滔天的烈焰妖火,下面的黑袍巫师主要是用来防备冲破灵山天堑试图阻止祭祀的我们布下的防线,可九婴从天而降完全打乱了灵山十巫的部署,何况这些巫师的无法根本无法抵御九婴的妖火,被围在中间的红袍巫师顿时陷入一片冲天的火海之中,顷刻间整个灵山城此起彼伏的全是巫师在烈焰中的哀嚎。 灵山巫师对于空中灵活自如掠过的九婴完全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九婴一次又一次喷涌妖火在灵山城肆虐,忽然一道金光从下面向我们射来,我看见那斗篷忽然伸出手亦如在大厅击杀土伯那样,这金光曾经偷袭伤害过九婴,不过这一次九婴早有提防敏锐的闪避开。 我拍拍九婴背脊示意它带我们下去,九婴对付这些灵山巫师还没问题,可真正的罪魁祸首东皇太一恐怕它还难以应付。 九婴起伏着巨大的双翅稳稳的溅落在黑渊边,那些准备血祭的红袍巫师如今不堪一击已经所剩无几,不肯屈服用来血祭的妖族也纷纷跑到我们身后,突袭灵山营救妖族总算是做到,可让我疑惑的是,对面站立在斗篷后面的最后三个灵山十巫却丝毫没有太多的反应。 负责外围警戒的黑袍巫师见到我们降落立刻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九婴站在我们最前面,仰起头残暴狂怒的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长啸,然后那两个叼着巫谢和巫真血淋淋人头的蛇头用力一甩,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头像滚动的球被扔到前面,所有灵山巫师包括巫朗和巫彭还有巫礼的目光都落在那两个惨不忍睹的人头上,顿时瞠目结舌一脸惶恐。 九婴低头咬断颈子上的铁链,那上面还穿透着巫抵已经干瘪的人头一同扔到前面,灵山十巫在灵山很受尊崇和敬畏,如今看到其中三巫都被九婴虐杀的只剩下一个头,这样的威慑我想在所有灵山巫师心中说产生的震撼不言而喻。 刚才还不顾一切试图冲上来的灵山巫师顿时都鸦雀无声愣在原地,毕竟这些巫师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全力以赴在九婴面前也不够这祖妖塞牙缝,何况连灵山十巫都死在九婴手中何况是一群妖法和凶残远不及九婴的巫师。 我看见巫礼在抬头眺望天际,夜幕之中那圆月正在慢慢被一层血红所吞噬,这应该就是银月告诉我们的血月,巫礼并不介意我们救下这些准备用来血祭的妖族,看样子他打算把开启黑渊之底的冥界通道都寄托在这血月之上。 “灵山巫族包藏祸心一己私欲祸乱妖界,如今妖皇重回妖界而且雨师国神木如今恢复完好如初,你们想要毁灭妖界的阴谋功亏一篑如今大势已去。”银月向前一步声音高亢的说。“你们还当自己是妖界一族,见妖皇亲临竟然还敢无动于衷!” 银月说完让开身体恭敬的低头,顾小小从后面慢慢走出来,当顾小小站在九婴旁边的那刻,四周的灵山巫师全都面面相觑一脸惶恐的不知所措,他们应该是没有想到妖皇竟然会突然起来的出现在灵山,这是妖界的主宰虽然灵山十巫都听命于灵山十巫,但见到妖皇顿时乱了方寸。 有些巫师一脸畏惧颤巍巍的往下跪,但大多巫师还是惶恐的来回在顾小小和站在黑渊石台上的灵山十巫和斗篷之前大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妖皇离开妖界太久而且想必这些巫师心里很清楚自己做的事罪不可赦,现在胜负未分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怕什么!”巫彭阴冷的扫视周围的巫师,目光桀骜不驯的和顾小小对视。“就算妖皇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只要我们开启通往冥界的入口就再不用仰人鼻息看这些妖物的脸上,何况站在你们面前的还不是什么妖皇。” “在雨师国即便巫真和巫谢图谋不轨丧心病狂试图烧毁神木,我还是给过他们机会,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我对着你们还是那句话,若是此时迷途知返幡然醒悟我绝对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顾小小的目光落在我们和灵山十巫还有斗篷之间那三个人头上,顾小小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意思想必所有人都清楚。 “不用听她蛊惑只要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神皇会带我们一同离开,就算今日战亡在此等到神皇一统五界掌控生死,灵山巫族都是有功之人自会让你们重生。”巫彭见到大多灵山巫师听到顾小小的话犹豫不决,趾高气昂大声的说。 顾小小直视巫彭高傲的沉默片刻,然后慢慢转头看了一圈四周乱了方寸的灵山巫师。 “妖界从来没有纷争,各妖族之前和睦共处,这份安宁你们不想要非要抬起祸乱,我现在的确还不是真正的妖皇,可我向你们保证,等到我成为妖皇的那一刻……这妖界绝对不会再有灵山巫族!” 斗篷缓缓向前走一步,慢慢取下头上的斗篷,一个面容威严却怎么看都奸邪的人站在我们面前。 “如果你还能成为真正的妖皇的话,不过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血月之时是你妖界最薄弱的时候,这黑渊之底通往冥界的入口今夜一定会被我开启,看来你们应该也知道一切,不过为时已晚我只要拿到昆仑镜……自此天地之间再没有什么五界,更不会有什么上古五大神皇。” “传世神盘古开天地起就是五界并立,各尽其责相安无事,浩劫若不是冥、妖二皇不惜一切抵御魔皇,你们神界早已荡然无存,你不知道知恩图报反而趁人之危划分三界,冥、妖二皇以大局为重牺牲上古神力封印魔皇不与你争斗。”银月在旁边愤愤不平的说。“亏你还是上古神皇,居然居心叵测残害妖界,你所作所为和魔皇有什么不同,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让魔皇灭了你们神界。” “我和魔皇有什么不同……”东皇太一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回答。“当然不一样,成王败寇你们难道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魔皇再强大如今也只能被封印在冥界之底,而我却能一统五界天地独尊。” “为了平息浩劫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你神界也死伤无数难道你就一点也无动于衷,你若挑起战祸势必再起浩劫,到时候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众生,你就算能赢得一切真能心安理得?”我皱着眉头愤愤不平的问。 “心安理得,为什么我不能心安理得,你们一再说浩劫生灵涂炭,谁知道?谁知道你们在乎的这些,在我的三界之中从来没有谁知晓你们提及的浩劫,这一次也一样,我即便灭了你们一样没有谁知晓,三界之中知道的只有一个独尊天地的东皇太一。”东皇太一冷冷一笑直视着我们。 “你想要三界独尊没有人阻碍过你,冥、妖两界也一直遵守当初的约定不过问你三界的事,到底有什么还不让你满足?”太子也听不下去一脸严厉的怒斥。 “幽冥教主……你也应该算是我神界的人,却和冥、妖二界的人混在一起,你在三界之中受众生敬重供奉那是因为你是神。”东皇太一冷冷瞟向太子阴沉的说。“我是神界神皇一切都是我封赦的,我可以让你受众生敬仰也能让你什么都不是。” 第二百零二章 卍字破魔 太子一脸坚毅不为所动单手合十宣一声佛号心平气和的回答。 “六道慈悲度人心怀怜悯,受人敬仰的不是我六道是佛法的大慈悲,是不是神并不重要,若是为了一己私欲要残杀无辜,这些的神六道还真不担不起,怕是污了六道一心向善救度世人的大宏愿。” “好,既然看不起神界的称号等到尘埃落定我便如你所愿。”东皇太一冷冷一笑阴沉的目光落在顾小小的身上。“妖皇之前说不过问我三界之事,你的确是没有过问,可你妖界擅于铸造神器,连神力无上的魔皇都忌惮三分,大罗天上的东皇钟便是出自你妖皇之手,你能制造出制约魔皇的神器,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制造出控制神界的神器。” “你是天界神皇心胸却如此狭隘,若是按照你所说,当初浩劫我自问魔皇无法沾指妖界丁点,完全可以不管不问任由魔皇灭到你们神界,为了救神界于危难妖界多少妖族为之战亡,没有换来你神皇只言片语的感谢,反而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妖界。”顾小小正气凛然据理力争的回答。“铸造神器会消耗万妖之力,铸造东皇钟是为了确保神界周全,落在你眼中反倒是成了你祸乱妖界的理由。” “理由……不是理由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我这个神界神皇放在眼里,你们为救人不惜闯入封神榜,你们都还没有降世就可以进退自如攻上大罗天。”东皇太一加重语气冷冷的回答。“你们不是说过要遵从当初约定不过问我三界之事,可结果如何?三十六天之中你们畅通无阻无人能挡,魔皇能灭掉神界我屏什么相信你们就不会。” “天地独尊在乎的只有你,从来没有谁想过和你一样处心积虑谋夺五界,你是经历过浩劫的人也见识过多少生灵涂炭,就是为了不想看见尸横遍野我们才不惜一切打败魔皇,如今的安平得来不易我们不想再经历一次浩劫。”顾小小重重叹口气看看四周语重心长的说。“你也是上古神皇之一,五界本应该同气连枝共生共存,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妖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妖族,可比起再经历一次浩劫我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三界之主,我和冥皇绝对不会过问你三界的事,而且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你就当是为了众生安宁到此为止吧。” “收手?”我现在能收手吗?”东皇太一不屑一顾的冷笑。“你们还没有成为神皇便可攻入神界之巅,一旦让你们降世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既往不咎,你麾下有十二祖妖手中又持有能随时释放魔皇的封神图,你认为我会真放心让你成为主宰妖界拥有万妖之力的妖皇,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该是我求你收手才对。” 我和顾小小对视一眼知道东皇太一已经无可救药,即便顾小小为了平息祸乱诚恳的既往不咎落在东皇太一心中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 “还有你!”东皇太一的目光慢慢落到我的身上。“当初五大神皇在你冥界血海共同铸造昆仑镜,凭什么就给你冥皇持有那天地间最为强大的神器,你就是凭借这昆仑镜执掌众生生死,甚至连我自己的生死都在你冥皇手中,说什么五界共生共存,魔皇就是因为神力超群才能发动浩劫,上古五大神皇自始至终就没有平等过,我虽然划分三界可也要尊你们冥、妖二皇超脱三界为尊,就是因为我始终要受制于人看着你们脸色仰人鼻息,你们可以平定魔皇总有一天也会平等我神界。” “很庆幸昆仑镜不是由你在执掌,否则真不敢相信五界众生会在你手中变成什么样子,我是冥皇被该主宰生死,但从来不会用生死来控制和制约他人。”我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回答。“若是众生生死在你之手那才是最大的灾祸。” “别说的自己大义凛然你们何尝没有防范过我,如果真如同你们说的那样无欲无求,为什么在浩劫之后会把你们的神力悄悄传送给人皇,千年前人皇在泰山伐天虽然我是故意让其攻上九天,可当时我才察觉他竟然拥有四皇之力,一旦让其身上的上古神力觉醒,我这个划分三界的神皇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东皇太一盯着我和顾小小阴沉的说。“怎么看上古五大神皇没想到最弱的那个竟然会是我,若不是再想办法自保指不定不用等到魔皇被释放,你们其他三皇随时可以将我置诸死地,我划分三界又有何用。” “人皇身上的四皇之力原本并不会被唤醒,我们留下神力给人皇不过是未雨绸缪,你若安分断然不会有后来的事。”我愤愤不平的看着东皇太一回答。“你明知道龙甲神章上有魔皇神力,为了平息魔皇再有动荡早该销毁龙甲神章,可你为了铲除其他神皇自以为是不但让龙甲神章流传于世,还让灵山十巫铸造九州鼎,以至于最终阴差阳错唤醒人皇身上的四皇之力,说到底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多说无益何况你们凭什么劝我收手,如今在这里好像最强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东皇太一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天际。 血月终于降临夜幕中那轮皎洁的圆月如今已经被一片血煞之气完全覆盖,天空中一轮赤血如火的月亮显得格外的阴森诡异,这是整个妖界最薄弱的时候,东皇太一对身后的巫礼声音低沉的说。 “血月已至你还等什么,用你灵山巫术的血祭给我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 巫礼听闻好不迟疑连忙转身走到黑渊石台的边缘,闭目静气凝神在嘴里快速念出我们听不懂的巫咒,随着他手中巫杖缓缓抬起突然间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渊深处顿时阴风大作,我们隐约能听见鬼哭狼嚎般的哀鸣从那黑渊之底此起彼伏的传来。 看来阻隔妖界通往冥界入口的万妖之力果然已经薄弱到极致,以至于已经无法再阻挡冥界之中那呼之欲出的怨念,随着血月越来越浓烈,整个妖界像是被一层触目惊心的血红所覆盖,就连我旁边的银月和九婴都有些虚弱不堪,我的余光落在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上,原本上面光彩照人的七彩光芒如今也黯淡无光。 “太子,你是幽冥教主这些怨念一旦冲破万妖之力冥界的入口就会被开启,不能让东皇太一得逞。”我转头看着太子郑重其事的说。 太子一脸坚毅的点头,单手合十在嘴里念出佛经,随着他颂扬的经文声音越来越大完全压过巫礼的巫咒,他手中托举的如意宝珠也随之金光闪耀,在金光之中太子的法器金锡禅杖慢慢幻化出来,他手臂上的地藏十轮经文纹身随着太子的经文开始若隐若现的闪耀,直到那些纹身完全从他手臂上浮现出来,萦绕着太子的身体旋转。 当太子猛然睁开眼睛一副下凡金刚脸露忿怒之相,举起手中金锡禅杖重重敲击在地上,嘴里大喊一声。 世尊地藏普渡十方! 太子话音一落那些在他身体四周盘旋的金光纹身经文顿时一飞冲天,向黑渊上空汇集而去,巫礼一直没有停歇借助血月妖气薄弱肆无忌惮的使用巫术施展血祭,我们慢慢看见从那黑渊之底中开始是几缕黑雾慢慢缭绕出来,然后那黑雾越来越浓烈,我很清楚那是冥界的怨念竟然被巫礼借助血月之时从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召唤出来,再这样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入口就会被彻底的冲开。 那呼之欲出的黑雾交织在一起不断向上涌动,犹如一条巨大的黑龙般慢慢向天际蔓延,太子的金光纹身终于在这浓重的黑雾上聚集在一起,金光之中我们惊讶的看见那些经文交织成各种不同的样子,有张牙舞爪的金龙,有狰狞可怖三头六臂的罗刹还有身形庞大四处游弋的巨蛇,一个有八种不同的金光形态造型。 这是太子驾驭的八部天龙,我很快辨认出来,这八种佛家护法神加之太子又是幽冥教主专门度化幽冥怨苦,无边的佛法经文交织成的八部天龙压在被巫礼召唤出来的怨念之上,巫礼再怎么用力手中的巫杖竟然再也不能抬起丝毫。 我们看见太子金光纹身汇聚的八部天龙在黑渊上面组成一个佛家的卍字图案由左至右开始旋绕,顿时一道祥和肃穆的金光从图案上照出犹如佛光普照般覆盖在那呼之欲出的怨念之上。 我记得太子告诉过我们,这卍字图案是佛家密法,佛三十二相之一的瑞相,其光晃昱有千百色,旋回是表示佛力无边,向四方无限地延伸,无尽地展现、无有休止地救济十方无量的众生。 第一百零三章 诅咒之术 卍字图案下的金光非但没让那些怨念继续汇聚上升,反而慢慢被重新压制下去,巫礼的巫术陷入难以和太子一决高下,何况太子是幽冥教主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愿,一个灵山巫师又岂能试图在太子面前兴风作浪。 “神皇……这人的法力太高强没有用来血祭的妖族,我怕很难聚集冥界的怨念冲开冥界入口。”巫礼也心知肚明再坚持也无济于事,连忙转头焦急万分的对东皇太一说。 “今夜是妖界血月,想要血祭何必需要区区一群被抓获的妖族,想要血还不容易。”东皇太一看向旁边的巫彭冷冷的说。“龙首之丘如今聚齐那么多妖族,就等你一声令下便会相互残杀,现在也是时候了,你还等什么?” 巫彭立刻反应过来从身上掏出号箭,难怪被蛊惑和控制的妖族叛军一直集结在龙首之丘并不进攻,原来是东皇太一故意留了一手,看来东皇太一还真是心思缜密一切细节都被他事先考虑到,我们虽然救了被用来血祭的妖族,可是一旦巫彭手中的号箭发射出去,那应该是和霜若对持的妖族叛军一直在等待的信号,或者说是控制这些妖族叛军的方式。 叛军看见号箭会不顾一切的对霜若统领的大军发起攻击,即便霜若可以凭借龙首之丘地势拖延不正面交战,可毕竟叛军数量是霜若她们十倍不止,龙首之丘早晚会被攻破,到那个时候一场在所难免的大战一触即发,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没有输赢的大战,死伤的妖族越多东皇太一用来血祭的怨念也就越重。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巫彭放出他手中那只号箭,我连忙对着旁边的九婴大喊一声。 九婴通人性应该也明白形势危急,顿时凶神恶煞向黑渊上面的巫彭冲去,我担心东皇太一会出手阻止一直时刻警戒着他,可当九婴就要冲到石台前面,东皇太一竟然纹丝不动似乎并不担心。 呜! 突然九婴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刚刚展开的双翅准备飞去的巨大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上,我分明看见东皇太一并没有动手,可九婴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几下试图站起来。 咔嚓! 我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随着九婴撕心裂肺的嘶鸣久久在灵山城回荡,我震惊的看见九婴一边的翅膀竟然被折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九婴又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惨叫,另一边的翅膀也不明不白的被折断。 我们顿时大吃一惊不知所措,九婴身上的鳞甲坚不可摧,我只见到过它被东皇太一和蛊雕伤到过,可蛊雕已经被九婴复仇吞噬,而且我可以确定东皇太一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 最让我大为不解的是,九婴身上并没有血迹我完全不明白它的双翅怎么会突然被折断,至少在这里除了东皇太一之外应该没有谁拥有这样的能力。 九婴被折断双翅却依旧凶残无匹,仰头大吼一声游弋着庞然大物的身体忍住剧痛向石台冲去。 嗷呜…… 九婴刚游出丁点我们又听见它发出更加惨烈的哀鸿,这一次我惊讶的看见九婴其中一个蛇头上平白无故冒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鲜血从里面不断的涌出,突然遭受重创的九婴显然痛不欲生,那蛇头应该是被伤到要害已经无法再直立起来,奄奄一息的低垂下去。 “巫朗!”银月忽然大声对我们说。“是巫朗的巫术!” 听到银月这么说我们这才立刻把目光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东皇太一背后的巫朗,他如今是灵山国主,这个位置他早觊觎太长时间,想必灵山十巫背叛妖界投靠东皇太一他便是始作俑者。 从我们出现在灵山就没听过巫朗说过一句话,他躲在东皇太一的背后并非是怯怕我们的出现,我的目光落在巫朗的手中,他左手拿着一个木头的雕塑,那雕塑有九个蛇头样子和九婴一模一样,而在木雕的上面镶嵌着一块黑色的鳞片。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九婴身上的鳞甲,忽然想起灵山十巫中各有自己的本事,而巫朗最擅长的巫术就是诅咒,但凡妖力不及于他的妖物只要有随身任何物品落入其手都难逃一死。 之前银月告诉我,妖皇在妖界明令禁止各族残杀,至今也没见到巫朗用巫术杀过妖物,但此人心思缜密内敛沉稳,凡事都运筹帷幄,如果说灵山十巫背着巫咸在筹划什么阴谋,主导一切的首当其冲应该是巫朗。 看来银月对巫朗的担心一点也不为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鳞甲应该是九婴在被困黑渊之底的时候留下,巫朗在我们离开灵山时见识到九婴的威力,知道日后必定难免要和九婴对决,因此未雨绸缪想方设法在黑渊之底找寻九婴身上掉落的东西。 有了九婴的鳞甲他便可以对其施展诅咒的巫术,按理说九婴的妖力远远超出巫朗很多,巫朗的巫术应该对九婴没有效果才对,可今夜是血月之时,是整个妖界最薄弱的时候九婴也因此变得虚弱不堪妖力大不如前,巫朗便是趁机加害九婴试图让巫彭有时间放出号箭。 巫彭见九婴被暂时控制连忙抬起手,九婴也心知肚明不能让那号箭被发出去,强忍住伤痛支撑起身体再一次向黑渊的石台冲袭过去,面对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巫彭多少都有些忌惮和恐慌,毕竟被激怒的是上古第一凶残的祖妖。 可巫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蹲下身体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稳稳穿透被他摆放在地上的九婴木雕身体。 轰! 我们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九婴那庞然大物般的身躯在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中中中的倒在地上,我心痛的看见在九婴背脊上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伤口,贯穿它身体顷刻间涌出的鲜血在它身下汇聚成一潭血泊,九婴依旧没有放弃还试图挣扎着站立起来,巫朗丧心病狂的转动着手中匕首,九婴背脊上的伤口随之变大,它非但无法再移动身体甚至连哀鸣也变的虚弱无力。 血月的时候巫朗的诅咒竟然如此霸道恶毒,我看见巫朗一把提起手中的匕首,九婴不屈的还在挣扎试图站立起来,然后我眼睛中顿时充满了恐惧的慌乱,因为我看见巫朗手中的匕首已经放在那木雕的九个蛇头上。 九婴于天地同生九条妖命不生不灭,唯一能杀死九婴的办法就是必须同时砍断九婴的九个蛇头,想必巫朗也很清楚如何能彻底灭掉眼前这个祖妖。 太子必须全力以赴压制巫礼不让其聚齐更多的怨念冲破冥界入口,而我要时刻警戒对面还纹丝不动没有出手的东皇太一,毕竟他才是我们目前最难对付的敌人,东皇太一不动我也不能轻举妄动,就在我焦急万分担心九婴安危的时候,身边一道白影闪过,银月已经恢复九尾妖狐真身犹如离弦之箭般奋不顾身的向黑渊上的石台冲去。 要救九婴唯一的办法就是击杀巫朗,虽然银月如今也虚弱不堪,在巫朗前面还站立着东皇太一,我忽然明白银月此举的用以,她应该很明白现在这个时候东皇太一会不惜一切保护身后的三个人,她也知道不可能在血月的时候和东皇太一抗衡,她是想引东皇太一出手这样我便有机会击杀巫朗。 可如此虚弱的银月正面和东皇太一交锋意味着什么我心知肚明,她完全是不顾生死以命相搏,果然在银月冲到石台前面的那刻,一抹金光从东皇太一的斗篷中闪现,那是一把古朴厚重灿若星辰亮比日月的黄金长剑,上面铭刻上古铭文寒气逼人刃如霜雪。 黄金剑一出顿时天地之间风起云涌势不可挡,旁边的太子震惊的说。 “据传神界有上古神兵轩辕剑,号称圣剑是旷世神兵,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威力惊人想必就是东皇太一手中这把。” 东皇太一是如今唯一还拥有真正上古神力的神皇,即便银月是祖妖又如何能应对,轩辕剑一出威力惊人不同凡响,银月展开的九条妖尾还没有来得及挥击出去,就听见银月也发出一声惨叫。 轩辕剑从东皇太一手中刺出,雷霆万钧之势势如破竹稳稳穿透银月的身体,这是银月用性命换来的机会,东皇太一一出手也让出身后的巫朗,我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祭出冥焰倾尽全力一掌向巫朗击去。 东皇太一应该是察觉到银月不顾一切仅仅是为了引他出手,见我全力以赴试图击杀巫朗,顿时反应过来试图收剑招架冥焰,可银月竟然把九尾同时挥击下来紧紧缠绕住东皇太一持剑的手。 东皇太一也没想到银月竟然会奋不顾身拖延住自己,勃然大怒顺势一剑用力一挥,那毕竟是上古神力而且轩辕剑威力惊人,若不是银月有九条命想必早已横尸当场,但这一剑完全贯穿银月身体整个人被重重刺倒在地,呜咽声中鲜血喷涌而出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之中中的银月那一身如雪般的毛发全被侵染成血红。 第二百零四章 命悬一线 银月奋不顾身为我争取到稍纵即逝的机会,冥焰汹涌而至冲袭向正在施展诅咒巫朗,我很有把握能一击命中毕竟这么近的距离,东皇太一注意力完全被银月分散,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时间回剑替巫彭阻挡。 可就在冥焰眼看就要击中巫彭的那刻,东皇太一忽然抬起手,冥焰竟然悬停在距离东皇太一手掌寸豪的地方,我已经倾尽全力誓要诛杀巫朗,随着冥焰蔓延的白霜铺天盖地般蔓延,可却和冥焰一起被阻挡在东皇太一的面前,他竟然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单手抵御住能熔尽一切的冥焰。 东皇太一终究是现在唯一还真正和完全具有上古神力的神皇,到现在为止我只遇到两个能抵挡住冥焰的人,芈子栖虽然可以一己之力击退我们所有人,可面对冥焰始终还是有所忌惮自始至终不敢沾染丝毫,但东皇太一却可以单手硬接住,不是我低估了他而是侥幸的高估了自己。 我暗暗一咬牙再次发力试图能在与东皇太一的僵持中让冥焰穿透出去,可东皇太一纹丝不动的站立举手投足之间轻松自如,似乎还未发力但冥焰始终无法再突近丁点,被阻挡的白霜在我发力下,因为被阻挡无法前行只能快速的聚集在东皇太一面前竖立起一道凝结的冰墙,上面不断突起尖锐的冰刺但很快又因为无法承受东皇太一的神力纷纷折断。 “你若现在是真正的冥皇,我未必能抵挡的住你这能熔尽一切的冥焰,还有能凝冻一切的冥界冰霜。”东皇太一居然还能轻松自如的说话。“不过现在你的幽冥之力还差的太远。” 东皇太一一说完手缓缓向前轻轻一推,悬停在他手心前面的冥焰不进反退,从他手心发出的白芒之光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光盾环护在东皇太一前面,和冥焰交织在一起的那刻炙热汹涌的火焰虽然冲击灼烧却丝毫无法穿透那道光盾。 随着东皇太一手缓缓前伸,光盾也随之抵御着冥焰向后推移,顷刻间那道白霜凝结成的冰墙触碰到光盾四分五裂的破碎,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前所未见的力量再向我涌动,不管我怎么做也难以抵御那力量的爆发,这应该就是真正的上古神力,我身不由己的被东皇太一反击的力量推动后退了半步,我咬牙才站稳身体可完全无法在和东皇太一僵持很明显在双方驾驭的神力上我完全处于下风。 “也好,反正冥界入口就要开启,再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既然冥、妖二皇送上门来,刚好让我以逸待劳就在这里先除掉你们,免得去了冥界还要被你们骚扰。”东皇太一声音阴沉的在对面说。 临来之前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我始终没有料到东皇太一的强大完全是我们难以企及的,至少在现在想要阻止东皇太一无疑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杜若,你有血族的速度和力量,东皇太一暂时还分不开身,能不能救九婴就看你了。”太子一直在压制巫礼的血祭巫术,看见我和东皇太一对持中完全处于下风,应该心知肚明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连忙对身边的云杜若说。 云杜若动若脱兔身形一闪迅猛的向黑渊石台冲过去,东皇太一估计都没有料到我们身边还有速度这样快的人,他还在和我对持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个人影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已经突近到石台边,巫朗手起刀落正要斩断手中诅咒用的木雕,我只看见人影稍纵即逝的从巫朗身前闪过。 当! 巫朗手中匕首势大力沉重重插落在地上,刀尖都没入石台之中,可之前被摆放在他前面的木雕已经不知所踪,云杜若来去如风刚要撤回来,东皇太一反应比我们想象中要快,手中的轩辕剑顺势挥出。 云杜若动作已经够快可东皇太一的轩辕剑更快,我只听见一声沉闷的惨叫后,云杜若的身形短时慢了下来,跌跌撞撞退到我们旁边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胳臂脸色惨白痛楚,她是最后一个血族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她,可我看见她手臂上依旧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侵染红她的衣衫。 云杜若强忍住伤痛一脸坚毅的摊开手,手心中赫然放在巫朗用来残害九婴的木雕,云杜若从上面取下鳞甲艰难的站起身重重一脚把木雕踩踏的粉碎。 我目光落在云杜若的手指上滴落的鲜血,她被东皇太一手中轩辕剑所伤我本来就十分担心,一直在抵御东皇太一的神力艰难的转头问。 “你手指上怎么也有鲜血?” 云杜若捂着胳臂坚强的站立起来,眼睛盯着黑渊石台的那边高傲的说。 “不是我的!” 我们这才顺着云杜若的目光看向石台那边,巫朗忽然眉头一皱嘴角抽搐一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慢慢低头看向胸口,他那青色的巫袍上渐渐侵染出三道殷红的血痕,应该是云杜若从巫朗手中夺取木雕的时候趁机伤到他,只不过云杜若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伤口到现在才从巫朗胸口裂开,若不是云杜若要顾忌东皇太一想必此刻巫朗怕是身首异处,失去残害九婴的木雕又加之被云杜若重伤,巫朗捂住胸口的伤口喷涌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滴落在地上,他愤愤不平一脸恶毒的盯着我们。 “强弩之末也就这点能耐了,救一个妖物又能如何,我看看你们怎么救自己。”东皇太一深吸一口气阴沉的说。 话音一落东皇太一伸出的手用力向前一推,我祭出的冥焰顷刻间被震弹回来,随着冥焰蔓延的白霜也瞬间四分五裂荡然无存,那强大的力量是我难以抗衡,东皇太一手中的光盾像一道巨大的利刃势如破竹般向我飞刺过来,我现在拥有的幽冥之力完全和东皇太一的神力相差太远,他一发力我明显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强大的力量汹涌不断的向我袭来。 我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招架就在命悬一线生死与共的时候,顾小小扬出封神图,本来应该闪耀七彩光芒的封神图在血月之下也变得黯淡无光,封神图就在光刃袭击到我们的瞬间徐徐展开。 当! 一声势大力沉的撞击声中顾小小身不由己向后退一步,这封神图上虽然有万妖之力能抵御一切攻击,可血月之时是妖界最薄弱的时候,万妖之力根本发挥不出最强的效果,可封神图是借助浩劫中所有战亡怨念铸造,即便血月之时依旧威力惊人,东皇太一的神力始终无法穿透封神图。 不过顾小小一旦使用妖力身体也会随之虚弱,我看她咬牙坚持但手去抖的厉害,想必硬生生抵挡住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也力不从心,东皇太一应该也认出封神图估计也知道这神器的威力,虽然封神图和妖皇一样不具有攻击的神力,但这依靠万千战亡铸造的神器坚不可摧,东皇太一即便是神皇也不可能摧毁封神图,何况封神图一旦破裂冥界之底魔皇的封印也会随之消除。 东皇太一绝对不希望在他认为最重要的关头看见魔皇被释放,东皇太一抬头看看妖界夜空中那轮越来越赤红的血月,想必也知道血月降临顾小小会随之虚弱不堪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单掌收回平摊在胸前一个白芒闪耀的光球在东皇太一手心聚集,顿时间灵山城风起云涌飞沙走石,东皇太一把自己的上古神力都聚集在手心然后猛然重重一掌按在地上,刹那间以他为中心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向我们汹涌澎湃的冲袭而来,随着迅猛蔓延的波及力地上的石板纷纷碎裂。 我知道东皇太一这一次是倾尽全力怕是顾小小一己之力难以坚持,连忙冲上去把所有幽冥之力都灌注在封神图上,制图和顾小小合力抵挡住,但那冲击力波及到我们面前的封神图时,虽然无法伤及封神图可巨大的力量透过封神图传递到我和顾小小身上,顿时感觉胸口一热我们同时被震飞出去,封神图掉落到地上的那刻,东皇太一大声对身后的巫彭说。 “过了今夜世间再无冥、妖二皇,你还等什么放出号箭让妖族自相残杀,只要冥界入口一开你们灵山巫族都是有功之臣,我自当论功行赏。” 东皇太一话音一落举起手中金色的轩辕剑向我们刺杀而来,没有封神图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完全不可能是东皇太一的对手,我想到过九死一生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不堪一击,东皇太一不会留下对于他来说眼中钉的我们,而且我焦急的看见巫彭的手已经举起,那号箭一旦发出在龙首之丘的杀戮便会开始,到时候巫礼便可借助互相残杀战亡的妖族成功的血祭从而开启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 第二百零五章 从天而降 我和顾小小被东皇太一的神力震伤倒地难起,稍微动弹一口口鲜血就喷涌出来,而东皇太一并没有给我们丝毫喘息的机会,他手持轩辕剑摧枯拉朽般向我们飞袭而至,血月导致顾小小本来就虚弱不堪加之身受重伤再难发动封神图抵御。 身旁的太子还在全力以赴压制巫礼,看得出他想冲上来试图抵挡,但被我大声制止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让巫礼开启冥界入口,就算今日丧命于此至少也尽了最后的气力,云杜若刚想动就被我拉住,即便她冲上去也无济于事,她不可能抵挡的住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还有他手中那把神兵利器。 嗖! 就在我们命悬一线怎么也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巫彭终于拉响了手中高举的号箭,刺耳的箭鸣声中一道箭矢一飞冲天,我们目睹着号箭快速的飞向高空,号箭会在最高处炸裂开迸裂出五颜六色的信号便是那场杀戮开启的序幕,我们如今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阻止那号箭,可以想象很快龙首之丘那边将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或许……我们都等不到那场杀戮的开始,因为东皇太一已经近在咫尺。 咔嚓! 就在我心中有些无力的绝望时,忽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凭空在天际炸响,紧接着一道闪耀着叱咤电闪的雷电在血红的夜空照亮天际,直直的劈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击中那支正在冲天的号箭,雷电之中号箭在天空顿时被劈击成粉末。 谁也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石台上的巫彭一脸惶恐的不知所措,就连全力以赴想要把我们除之而后快的东皇太一也微微一惊迟疑了一下。驱使妖族相互残杀应该是东皇太一事先就计划好的步骤,就是想借用妖族死伤无数来让巫礼发动血祭,如今号箭竟然被雷电击毁想必即便是处心积虑的东皇太一也未想到,这会阻碍他开启冥界入口的计划,而且最重要的是妖界中的血月三千年才有一次,一旦错过这一次血月的机会,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很难被打开。 而且东皇太一的阴谋已经昭然若揭,他绝对不会再想多等三千年,一旦冥界入口不能开启他还不能贸然除掉我和顾小小,那样的话魔皇就会被释放,东皇太一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都会因此功亏一篑。 何况这三千年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是东皇太一能控制,怕是用不了等到下一个血月来临,我和顾小小已经完成降世,到那个时候东皇太一要面临的就是两个曾经能打败魔皇的神皇,我想这是东皇太一怎么也不想看见的结果。 东皇太一之前脸上的自信变成如今的阴冷,眼神中透着一意孤行的戾气,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东皇太一迟疑的瞬间,忽然一声振聋发聩的妖兽怒吼在我们头顶响起,等我们抬头只看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黑影中有两道金光在闪耀势大力沉的重重向东皇太一头顶挥击而去。 东皇太一的注意力完全在我和顾小小身上,怎么也没想到还会被攻击而且也想不到在这妖界还有谁能向他挑衅,但那两道金光实在威力惊人,连东皇太一也不敢怠慢,撤回轩辕剑横于头顶相抗。 轰! 一声势大力沉的兵器撞击声,我们看见东皇太一手中举起的轩辕剑上火光四溅,巨大的冲击力猛烈的向四周波及,整个灵山城都承受不住这威力巨大的波及摇摇欲坠般晃动,卷起的沙土弥漫在黑渊四周我们只看见漫天的尘埃中只有三道金光交织闪耀。 等到尘土慢慢散去我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在东皇太一面前一个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手持双金锏,下骑啸世黑麒麟的三眼神将,其中一只眼睛长在两眉之间,黑麒麟跃起仰天长啸,神将天威何等威猛。 从天雷劈击号箭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猜到闻卓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威猛的从天而降,手中双锏重重击大在东皇太一的轩辕剑上,东皇太一脚下的石板如今已经完全碎裂,他的脚都没入石板之中,可见闻卓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威力有多惊人。 东皇太一应该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看清眼前的闻卓和发出怒吼的黑麒麟,手中轩辕剑用力向上一推,他和闻卓同时向后退了好几步,东皇太一挥舞轩辕剑插在身后的地上才站稳身体,怒不可歇的看着对面的闻卓。 闻卓从黑麒麟身上下来,收起金锏把顾小小和我从地上拉起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没心没肺笑的出来。 “看来我赶来的刚好合适。” “你怎么会在灵山?”我捂着胸口虽然剧痛难忍可依旧欣喜万分的问。 “进入妖界和你们失散后我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偶然让我遇到黑麒麟,它似乎是认得我非但没攻击反而寸步不离跟着我,后来我见到有妖族攻城掠寨滥杀无辜,便和黑麒麟阻止担心这些妖族会卷土重来便一直留在附近,直到我看见那晚冲天的冥焰和金光,就知道那是你们留下的标示。”闻卓看见我们也十分高兴简短的回答。“等我赶到那地方有妖狐告诉了我所有的事,得知你们会来灵山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黑麒麟……”东皇太一缓缓收起轩辕剑盯着闻卓看了半天冷冷的说。“你身上穿着神界战甲手持神界神兵,居然和冥、妖两界的人厮混在一起,你可知道你是神界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我叫闻卓。”闻卓转过神一脸桀骜不驯的高傲。 “哼!浩劫你就是我麾下神界统领神兵神将力战魔皇大军,平定魔皇我也不曾怠慢过你,封赦的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中,你高居神霄玉府贵为天尊。”东皇太一把手中黄金圣剑一挥举在闻卓面前。“你既然是神界中人自然会认得这把轩辕剑,神界尊卑有序见神皇在此为何不拜?” “我率军与魔皇交战是确保世间苍生安危并非为某人而战,世间苍生祸兮旦福闻卓愿意力战不退,你既然还知道自己是神皇,更应该深明大义福泽苍生才对,却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生灵涂炭,拜你岂不负了我这雷祖名声。”闻卓不屑一顾的冷冷一笑高傲的回答。“何况我早已放弃神尊之位,如今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三界六道中轮回的凡人,见你为何要拜。” “这么说你这个天尊之位是真不打算要了?”东皇太一加重语气问。 “我向来随心所欲玩世不恭,位列仙班高居神霄玉府早晚会犯下天条,还不如随遇而安游戏人间,何况你所作所为我也知道一清二楚,你是上古神祗虽然划分三界但不管是道家三十六天的诸天仙圣,还是西方极乐神佛均是三界后排的尊卑座次,你虽然是神皇可只是被三界敬仰带并没有神位。”闻卓大义凛然毫无畏惧声音高亢的说。“你所做一切神界并不知晓,从千年前你故意让龙甲神章流传于世到有意让嬴政攻伐九天,你早已违背一个神皇该做的职责,就因为你贪图功权不惜让神界损失惨重,如今还试图剿灭冥、妖两界,你和魔皇有何不同之处,若是神界众圣得知你所作所为势必不会认同你为一己私欲祸及五界,我这个天尊之位要不要根本没放在眼里,倒是你这个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神皇,神界怕是容不得你这样残暴不仁之人,冥、妖两界也不会再敬你为神皇,你和那众叛亲离的魔皇如今都是孤家寡人。” “三界是我划分,若不是我神界如今还被冥、妖两界压制,世人只尊崇神明还是拜奉过冥、妖二皇,可三界初定那帮仙圣却借用妖皇打造封神榜封赦三百五十六路清福正神,我才是神界的主宰却只被尊崇一个上古神祗的虚名。”东皇太一愤愤不平的盯着闻卓说。“如今的三界一切都是我给的,我才是三界唯一独尊的神皇,我的名字应该被三界众生所传颂,而不是如今连我名讳知道的都寥寥无几,等我取得昆仑镜得到四皇之力我要三界众生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地独尊。” “三界之中神界受人尊崇是因为导人向善,慈悲度化福泽苍生,只有功德无量大贤之士才能得道成仙,天道众生虽然高居九霄但从未因为法力高强而欺压其他两界,三界六道众生轮回一直都是平等,道家说是机缘福报,而佛家讲究因果,说到底都是与人为善慈悲为怀。”太子在旁边一脸正气刚正不阿的说。“而你本是上古神皇更应该匡扶神界威严,却为你自己一己私欲祸乱苍生,即便你天地独尊在众生眼中你得到的只有畏惧但永远都不会有敬仰,何况你现在已经不配为神界,你所作所为只会玷污了神界声誉。” 第二百零六章 冥界铭文 东皇太一居然无动于衷低头瞟着手中的轩辕剑,阴冷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然后意味深长的说。 “成王败寇这四个字看来你们到现在都不明白,只要我拿到昆仑镜一切都会按照我的意愿而改变,没有什么上古五界也不会再有什么神皇,或许连三界都不会再有,我既然能划分三界当然也能灭了三界,我会重新划分一个新的秩序,一切都可以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我,拥有无人能敌高高在上的神祗,每一个众生都会铭记和膜拜我的名讳,你们……你们所有人都会消失在众生的记忆之中。” 东皇太一是真的动力杀机,他的眼神中如今剩下的只有杀戮,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不能留着,或许连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闻卓和太子说的都正中下怀,若是东皇太一无法取得昆仑镜,他的所作所为让神界仙圣知晓,即便他是神界神皇可包藏祸心让多少神兵神将惨死这一条罪名就足够让他被驱逐。 东皇太一手中的轩辕剑重新握了起来,对面的我们如今还能和他抗衡的就只剩下闻卓,若论神力的高低闻卓终究也不会是东皇太一的对手,闻卓抬头看向夜幕中赤血如火的血月,我明白闻卓的意思他很清楚不可能打败东皇太一,不过他却能不惜一切阻止东皇太一利用血月妖界薄弱开启冥界的入口。 东皇太一心里应该也清楚闻卓的打算,手中轩辕剑一挥剑响龙吟,黄金色的剑身在他手中铮铮作响,他整个人被一层金光所笼罩四周顿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看来东皇太一是会倾尽全力不再给我们丝毫机会,闻卓也看出东皇太一的意图估计也知道,如今还能和他缠斗的只有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坚持到血月的结束。 东皇太一单手一反挥起轩辕剑石破天惊般向闻卓刺杀而去,他一动丝毫四周流动的气息都随之而动,强大的神力下东皇太一如同和轩辕剑融为一体,势不可挡威力惊人,闻卓虽然在东皇太一面前桀骜不驯,可应该很清楚东皇太一的能力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双手挥出金锏不退反进,迎着东皇太一冲击上去。 在和轩辕剑撞击的瞬间闻卓两手合拢,双锏被合二而一,闻卓两手紧紧握着金锏义无反顾硬生生接下东皇太一的轩辕剑,我很清楚东皇太一上古神力的威力,他这惊天动地的全力一击重重和闻卓手中金锏撞击在一起,瞬间迸发出来的冲击力排山倒海般迅猛向四周波及,太子眼疾手快将手中金锡禅杖重重敲击在地上,在冲击波来袭之间在我们面前祭出佛法屏障,强大的力量犹如一圈迅猛扩展的涟漪,冲击在我们面前的屏障上一朵千瓣莲花若隐若现,太子手抖动的不行似乎取回人界之力的他在这强大的波及中也力不从心。 太子一分心从黑渊之底涌动的黑雾失去压制又开始快速向上涌动,上面那些经文组成的八部天龙因为失去太子佛法难以平息这些呼之欲出的怨念,太子两边都在坚持可明显难以兼顾,巫礼见到被太子压制的力量减弱立刻趁机施展血祭。 我们在屏障之中还能安然无恙,可四周站立的那些黑袍巫师如同被收割的麦子纷纷被震倒在地,甚至连夜幕之中的云雾也随之荡然无存。 闻卓已经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好几步,能硬生生接住东皇太一的轩辕剑已经让我们佩服,可想要和东皇太一势均力敌的僵持毕竟神力不及,闻卓怒目圆瞪咬牙试图扭转颓势,金锏和轩辕剑都是上古神兵交织在一起火光四溅刺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闻卓忽然大吼一声单腿向后一弓,我看见他身上那金甲开始在金光中幻灭,然后完全汇聚到闻卓手中的金锏之上。 这金甲是闻卓所有的修为和法力,他是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加持在金锏上,我知道闻卓向来不惧生死,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义无反顾,失去金甲护身一旦被东皇太一击破闻卓必死无疑。 得到金甲的法力闻卓实力大增终于硬生生抵挡住轩辕剑站稳在原地,闻卓见抵御住东皇太一毫不迟疑的反击,腾出一只手掐出剑指闭目凝神从眉间抹过,傲天目赫然出现在他印堂之上,猛然抬头向妖界那无边无际苍茫浩瀚的天际望去,天眼电光犹如一把利刃直射苍穹,天际顿时风起云涌像平静的海面被激起巨大的涟漪,猛烈的震荡开来。 雷霆万钧的轰鸣之声响彻整个妖界,天际之中若隐若现的雷闪完全被汇集在那道电光之中,闻卓猛然睁开眼睛,他那声若洪钟般的声音如雷贯耳般激荡在我们耳边。 天雷帝火,地雷风火,阳雷神火,阴雷金火,土雷真火,流金火铃,弑妖灭精,匡济生灵。雷符所告,万神咸听。急急如律令。 闻卓话音一落顷刻间从被血月照射的血红天际之中五道不同颜色的神雷破天而降,雷霆之怒犹如灭世威力惊人,我们抬头远远望去那五道神雷好像五条雷龙从天而降。 在天际之中五道雷光交织在一起,像一把划破天际的剑重重劈击在东皇太一的头上,光耀刺眼的雷光让我们完全睁不开眼睛,取回神界之力的闻卓果然不同凡响,就算不能击败东皇太一但至少应该击退他。 可等到电光消褪我们瞠目结舌的看见东皇太一非但毫发无损,还单手举天把闻卓召唤下来的神雷全都稳稳接下,蕴集在手中成为一个闪耀着青冥电闪的雷光之球,毕竟是上古神皇这等神力实在令人震撼不已,想必能单手接住九天雷祖神雷的也只有我们眼前的东皇太一。 我看见东皇太一的手缓缓放下,五道神雷蕴集的光球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的被控制在他手心,而那雷光之球正慢慢向闻卓伸去,我心中大吃一惊,东皇太一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闻卓的雷电之力来攻击闻卓,如今闻卓身上没有金甲护体,所有的法力和修为全聚集在金锏上抵御轩辕剑,他根本再没有能抵挡的能力。 我捂着胸口目光落在从黑渊之中不断汇聚的怨念,转身大声对太子说。 “撤掉你的法力让放黑雾出来!” “……”太子一愣,他应该是想提醒我一旦呼之欲出的怨念被释放很可能会冲开冥界入口,可看我一脸坚毅也不再多问,单手一握如意宝珠上的金光被收起,一直压制再黑雾上的八部天龙经文随之烟消云散。 顷刻间那哀鸿四起厚重的黑雾宛如一条脱困的黑龙一飞冲天,我咬住牙强忍住伤痛用指甲快速割破双手的手腕,鲜血滴落在地上四周溅起一朵朵白霜,我张开手臂面对着肆无忌惮蜂拥而至冲天的怨念,在我们聚齐的冥皇幡三截残体上我发现幡体绘有一句金色上古的冥文,如今的我还认不得那铭文不过银月告诉那是一句上古冥界的铭文。 冥皇幡是冥皇身份的象征,虽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重铸冥皇幡,不过那幡体上的金色冥文一定是我才能驾驭的,我虽然还未真正降世但却流淌着冥皇的血。 我向前一步大声念出冥皇幡体上的那一句金色冥文。 鸿蒙无极亡冥为上,十方圣阴尽归冥皇! 我话音一落刹那间那些还在不断涌动一飞冲天的怨念顿时停止在半空中,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突然向我蜂拥而至涌动过来,那些黑雾不顾一切的从我手腕上的伤口涌入我身体中,顿时我感觉身体里有犹如千军万马奔袭,好像是一直潜藏的某种力量被唤醒般,就在我身体中涌动,四周完全被怨念那触目惊心的玄黑之气围绕盘旋。 我只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充盈,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呼之欲出,游走在我身体每一处地方,黑雾中我惊讶的发现身上的衣衫变成一件镶嵌着金丝的漆黑长袍,慢慢低垂下来的头发蔓过肩头,一头银发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低垂的银发上还多了一顶金冠花羽。 我忽然想起在开阴阳眼的时候,我依稀见过一个的异象,那是高耸入云威严而金碧辉煌的宫殿,殿中神座上一个金冠花羽,身穿黑袍的人高坐其上,殿前左右两边站立凶神恶煞文臣武将,而在殿下是无数整齐划一持刀挥盾无所畏惧的兵卒,个个血目獠牙狰狞可怕,犹如战无不胜的百万虎狼。 那黑袍起身顿时殿中众将全都跪拜,殿外千军万马齐齐跪下,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如此令人震撼,黑袍高高在上令人莫敢仰视的走出殿外,我看见他身后白霜如影随形,好威严霸气的人。 那应该就是真正的冥皇,我如今已经恢复了降世后的真正自己,想必是我念出冥皇幡上的冥王,那是冥皇身份的象征,呼之欲出的怨念都被我吸入身体之中,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幽冥之力,我吸入的越多越像降世的冥皇。 当我迈出萦绕我四周的黑雾那刻,所有人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就连一直肆无忌惮信心十足的东皇太一眼睛中一丝不安一闪而过,他用惊慌失措的目光注视着我,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吸收被释放的怨念。 第一百零七章 丧心病狂 东皇太一估计是见到他最不想看见的我,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有镇定下来,手心中之前吸收闻卓雷电蕴聚的雷光之球迅猛的向闻卓胸口击去,电光火石之间我一掌推开闻卓抬起的手不偏不倚刚好抵在光球之上。 体内那些不断涌动的力量呼之欲出,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我手心,我竟然可以和东皇太一不相上下的对持,那光球在我们两人的手心僵持住进退不了。 东皇太一眼角抽搐一下应该是没料到我会突然爆发出这样强大的神力与之分庭抗礼,眼疾手快的举起手中轩辕剑,我毫不迟疑的伸出手稳稳的握住剑身,顿时一层厚厚的冰霜凝结在轩辕剑上,我身边依旧不断盘旋缭绕的黑雾越聚越多,被我吸收的怨念越多我感觉和东皇太一对持的力量越强大,到最后东皇太一非但不能在动弹手中的轩辕剑,即便那僵持的光球也开始缓缓被我推向他身体。 东皇太一多少有些诧异,我看见他的余光瞟向天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血月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赤红,浓厚的血煞之气好像正在慢慢减退,想必血月之时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结束。 东皇太一收回目光神情有些焦灼,应该是没料到他预计好的一切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数,一旦错过血月想要开启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就难如登天,可如今被我纠缠住东皇太一也进退两难。 我之前也运用过幽冥之力,最多不过是可以驾驭冥焰和白霜,直到现在我才清楚,真正的幽冥之力有多强大,事实上我到现在都未掌握全部的幽冥之力,不过是借助冥界怨念竟然可以和如今唯一拥有上古神力的东皇太一抗衡。 东皇太一忽然发力,他整个人身体又泛起一层刺眼的金光,我又听见被我凝结成冰的轩辕剑铮铮作响,顿时东皇太一身体周围风起云涌飞沙走石,我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体中更为强大的力量在聚集并向我袭涌而来。 咔! 被我霜冻禁锢的轩辕剑上露出细细的裂痕,然后快速的延伸,破裂的冰缝之间透出金黄色的剑光,东皇太一持剑的手缓缓抬起我有些把持不住,轩辕剑上的寒冰也纷纷开始破裂那把旷世神兵又重新浮现在我眼前。 甚至之前还能被我推动的电光之球如今也丝毫不动,东皇太一不愧是上古神皇,一发力我就能感受到他所拥有的神力威力惊人,我不敢怠慢拼尽全力寸土不让,光球在我们两人的手心中慢慢别挤压的有些变形,到现在那已经不再仅仅是闻卓召唤的神雷蕴集的光球,那上面有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也有我灌输的幽冥之力。 我们都试图用彼此的法力击退对方,可双方都势均力敌寸土不让,那光球上汇聚的力量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我和东皇太一都心知肚明成败在此一举,几乎同时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向那光球推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光球在我们两人的手心爆裂,巨大的冲击力迅猛的向四周波及,前所未有的力量惊天动地整个灵山城都为止在颤抖,我和东皇太一各自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步,东皇太一已经站回到黑渊上的石台上。 看似我和东皇太一胜负未分,可我心里却暗暗吃惊,毕竟面对的是现在唯一还拥有完整上古神力的神皇,我靠吸入体内的冥界怨念才仅仅逼退东皇太一几步而已,可如今我体内的怨力已经消亡殆尽,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幽冥之力我始终都不是东皇太一的对手。 他虽然被我逼退回去若是现在继续攻击我已经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东皇太一也应该明白我用尽最后的怨力,不过依旧很吃惊的盯着我,他手中的轩辕剑金光折射在其脸上也遮挡不住他的阴沉和暴戾。 为了阻止东皇太一我不惜让太子不再压制巫礼,可如今正是穷途末路我实在想不到等到东皇太一再攻来我如何应对,就在这个时候满目杀戮的东皇太一又一次抬头看向天际,血月之时似乎马上就要过去,之前还赤血如火的圆月明显那血红淡薄了几分。 “今日我还有大事要做,你们的命暂且留着反正早晚我会来取,就当是再让你们多活些日子。”东皇太一审时度势知道继续和我们纠缠下去错过血月之时就得不偿失,他除掉我们容易可再等三千年我想他未必还有这个耐心,何况三千年之中谁也不清楚会有什么变数。 东皇太一收起手中的轩辕剑反扣在背后冰冷的盯着巫礼大声说。 “让你召唤冥界怨念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亏你还说自己精通祭祀巫术,不过既然他们都帮你召唤出怨念,你还等什么?发动血祭冲开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 “神皇,要发动血祭必须要鲜血,祭祀所用的妖族都被他们救走,而且号箭已毁龙首之丘的大军都是被蛊惑控制,没有号令断然不会进攻。”巫礼听见东皇太一的斥责颤颤巍巍的回答。“如今没有鲜血怕是发动不了血迹。” “就知道靠你们多半会出事,好在我事先就盘算好,你不是就差鲜血,我给你便是!” 东皇太一居然一点也不紧张慌乱,手中轩辕剑忽然一举在手中一转一挥,顿时一道金光从轩辕剑上射出,金色的剑气威力惊人,以东皇太一为中心横扫八荒画出一个圆,稍纵即逝的金光一闪而过,从东皇太一举剑到金光闪耀然后还剑入鞘一气呵成。 这一招比起东皇太一之前的法力似乎大为逊色,剑气砍在我们面前好在还有太子的屏障,只荡起一朵朵千瓣莲花并没有什么惊险。 我正在疑惑东皇太一此举意欲何为,而且他刚才告诉巫礼血祭必须的鲜血由他来给,我实在想不明白在此地用于祭祀的妖族已经被我们救下,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血祭所需的鲜血。 咔……咔…… 我还没回过神忽然听见四周有断裂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剧烈直到黑渊周围的房屋草木在一声轰鸣中纷纷倒塌,我这才看看清楚但凡之前金色剑气所过之处都被一分为二砍成两半,放眼望去四周顷刻间残垣断壁变成一片废墟。 被掀起的漫天尘土中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连忙向之前包围我们的黑袍巫师看去,这些黑袍巫师一直都严阵以待的站在黑渊四周,如今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比起之前他们脸上的惊恐和慌乱现在在他们的目光中再也看不见,唯一还剩下的只有涣散的瞳孔。 一抹细细的血痕从其中一个巫师的脖子上像是凭空冒出来,紧接着我们震惊的发现所有围在黑渊四周的黑袍巫师颈脖上都出现一道血痕,开始那道血痕还很细浅,可慢慢随着涌出的鲜血,那血痕开始缓缓围着脖子蔓延。 当血痕在黑袍巫师颈脖上画出一条首尾相连完整的血迹时,刹那间我们瞠目结舌的看见黑渊四周众多的黑袍巫师纷纷身首异处,头颅触目惊心的从身体上滑落后掉入黑渊之中。 数之不清被斩断头颅的黑袍巫师纷纷倒在黑渊四周,从他们身体中喷涌的鲜血相互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瀑布流淌入黑渊之中,不光是我们就连站在石台上的三巫都一脸惶恐震惊的慢慢张开嘴。 这就是东皇太一用来血祭的鲜血,恐怕从一开始东皇太一就心思缜密的算好每一个细节,他很清楚如果一切顺利固然是好,可若是我们冲入灵山阻止那这些灵山巫师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和我们抗衡,东皇太一让妖界大军尽数出击,唯独留下灵山巫师留守黑渊并非是为了防备我们最后的防线,而是他未雨绸缪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 看石台上的三巫表情就知道这个安排东皇太一甚至都没有告诉过他们,从黑渊之底向上弥漫的黑雾沾染到鲜血立刻变得猛烈和恶毒,这些都是的怨念全是枉死在浩劫之中,沾染血腥便会激起他们的杀戮和愤恨。 东皇太一转头冷冷的盯着巫礼阴沉的说。 “鲜血已经给了你,还在等什么?若是这血月之时你开启不了冥界入口,留着你们三人也没什么用了。” 巫礼和巫彭还有被云杜若伤到的巫朗一听顿时面色苍白如纸,我想他们心中多半也知道东皇太一已经丧心病狂不惜一切。 “开启冥界通道你们灵山一族就是助纣为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旦入口被开启你们和这些枉死巫师结果都一样!”顾小小心急如焚大声劝阻。 石台上的三巫多少有些迟疑,或许是见识到东皇太一对自己巫族的残暴乱了分寸,东皇太一抬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要过去的血月,手中轩辕剑一挥声音更加冰冷的说。 “不开启冥界入口你们难逃一死,何况你们灵山十巫做了那么多背叛妖界的事以为还回的了头?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立足之地,开启入口我带你们离开妖界!” 第一百零八章 作茧自缚 三巫终究还是对东皇太一畏惧,他们背叛妖界以及妖皇说到底还是看准目前为止最强大的依旧是东皇太一,何况东皇太一那些话应该也触动了三巫最顾忌的事,灵山十巫在妖界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即便妖皇真能既往不咎在妖界灵山一族也只会被唾弃。 何况灵山十巫沦为东皇太一爪牙,实在他们手中的妖族不计其数,妖皇能放过他们可在妖界怕是从此以后都会日日担惊受怕,而且三巫多半还明白一件事,现在回头能不能还在妖界苟延残喘还不得而知,可若是不按照东皇太一所说的去做,那下场一定会和如今倒在黑渊四周的巫师一样甚至更悲惨。 巫礼眼角抽搐几下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黑渊,手中的巫杖又重新缓缓抬起,嘴里大声念出我们听不懂的巫咒,他们最终还是执迷不悟选择了助纣为虐,我们明明知道巫礼得到这些鲜血再加之血月之时一定能帮东皇太一冲开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 可东皇太一持轩辕剑阻挡在石台前面,我们即便不顾生死也不可能有能力阻止他,弥漫的黑雾在巫礼的巫咒中不断吸食黑渊四周的鲜血,直到蕴集的黑雾变成和血月一样的血红色,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一道光亮从黑渊之底冲袭上来,照射在血色的雾气上,在石台的前方露出一道白光。 那应该就是通往冥界的入口,终于还是让巫礼利用血月妖界最薄弱的时候,用血祭冲开了最后的屏障,东皇太一嘴角缓缓露出不可一世的笑意,不屑一顾的盯着我们像是在俯视他眼中的蝼蚁。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东皇太一,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一旦让他进入冥界后果不堪设想,我刚上去一步无论如何即便金人命丧于此也要尽力阻止,却发现手臂被闻卓紧紧抓住,我回头看他,闻卓默默无力的对我摇摇头,他绝非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个时候连他都阻止我意思我当然懂,与其在此明知没有结果还硬拼只会无谓的伤亡。 “留着命比什么都强,我们反正也会去冥界,只要他一天得不到昆仑镜我们就还有希望。”闻卓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旁边的太子和其他人都对我点点头,我闭目重重叹了口气,看着东皇太一趾高气昂的转身走向石台,跨入冥界入口后忽然转身冷冷一笑。 “算起来我与冥、妖二皇已有许久未见,既然今日重逢怕也是最后一次,怎么说我们都是上古神皇,借妖界的入口去冥界还要多谢两位这份厚礼,来而不往非礼也,去冥界之前我也还一份人情给两位。” 或许是看见冥界入口终于被开启,之前还踌躇不宁犹豫惶恐的三巫如今也肆无忌惮,眼中再没有对我们的畏惧和慌乱,我甚至还看见巫朗心想事成得意忘形的笑容。 我们无能为力的看着已经进入冥界入口的东皇太一,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诡计,大家都没有说话轻蔑的与其对视。 “我向来都相信上古五界以强者为尊,就如同我划分三界之后还要让冥、妖二皇超脱三界为尊,因为那个时候你们比我要强大,我只有忍气吞声,不过要想不受制于人不再仰人鼻息依托比自己更强的那是弱者的行为我向来不耻,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才能无所不能,我如今所做一切正是为了不再忍辱负重。” “恭喜神皇得偿所愿,进入冥界得到昆仑镜指日可待,届时取回四皇之力便可天地独尊。”三巫见风使舵埋首毕恭毕敬献媚的说。 “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们帮我吗?”东皇太一得意的淡淡一笑忽然意味深长的反问。 “……”三巫一愣相互对视不知该如何回答,巫朗圆滑连忙卑躬屈膝的说。“灵山巫族本是神族后裔,神皇一统五界灵山巫族自当誓死效忠,受神皇器重灵山十巫肝脑涂地没齿不忘。” “那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东皇太一声音冰凉的说。 三巫身体一怔头埋的更低,应该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有言语。 东皇太一如今完全没有理会我们,冷傲的目光盯着面前卑躬屈膝的三人冷冷的说。 “浩劫神族不敌魔皇兵败如山倒,你们既然还知道自己是神族后裔却并没有力战不退与神界荣辱与共,而是选择逃入妖界苟延残喘,因为在你们心里当时的妖皇比我要强大!” 东皇太一话音一落我看见三巫脸色顿时大变,苍白的如同白纸,弯下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东皇太一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也让我们始料未及。 “我们……” “没有错,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你们,明哲保身再正常不过。”巫朗正想解释就把东皇太一打断,漫不经心的说。“就如同你们说的那样,我选你们灵山十巫协助我完成一统五界是因为你们还是神族的后裔,不过最根本的原因并非是这个。” 三巫如今已经惧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东皇太一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的笑着继续说。 “是因为我权衡再三在妖界实难找到一个愿意心甘情愿背弃自己世界的妖族,所以我才想到你们灵山十巫,你们当初能背弃神界自然一样也可以背弃如今的妖界,何况你们向来只投靠强者,怎么看我如今应该都是最强的神皇。” 东皇太一说到这里目光看向我们这边,眼睛看着顾小小趾高气昂的说。 “妖界向来不与其他四界往来,是你妖皇宅心仁厚收留灵山十巫,甚至还传授妖法让其修炼巫术,结果养虎为患妖界如今一切都是妖皇咎由自取,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你堂堂妖皇竟然不懂,这妖界祸乱怕是也不能怪在我头上。” 我本想站出来斥责东皇太一,可突然发现一时无言以对,灵山十巫狼子野心本就不该姑息,只是明明被东皇太一教唆险些导致妖界毁灭,落在东皇太一嘴中反成了顾小小的错。 “创世神盘古开天地起便是五界共存,浩劫导致生灵涂炭你神界首当其冲,我开启妖界只是不想看见五界众生流离失所。”顾小小正义凛然毫不退让的回答。“当初进入妖界的又何止灵山十巫,妖界中大多凡妖都是那个时候进入妖界,而且就连十二祖妖的应龙也是神界的,你之前也说过在妖界之中难找到背叛的妖族,并非是我一念之仁而是灵山十巫心术不正,加之被你教唆煽动才导致妖界祸乱,你才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堂堂神皇居然颠倒是非巧舌如簧。” “结果永远比过程重要,看妖皇满口慈悲佛法想必对佛家感兴趣,既然如此就更应该知道因果,没有你当初放灵山十巫进入妖界又怎么会又今日被背叛的果报。”东皇太一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两位神皇在这黑渊留下的入口,否则我驾驭不了冥皇幡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启冥界,临行前怎么也要送还一份人情给两位神皇。” “有话直说。”旁边的云杜若愤怒的说。 “灵山十巫在浩劫不能同仇敌忾荣辱与共叛逃神界,如今又不知恩图报反而妄想坐拥妖界背弃妖皇,这样反复无常居心叵测的人留在身边早晚会铸成大错,今日灵山十巫可以因为权势背弃妖皇,早晚有一天也会作乱犯上来算计我,妖皇的教训我又岂会再犯,这样的人断然不能留在身边。”东皇太一趾高气昂的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三巫冷冷的说。“既然灵山十巫是妖皇手下的妖族,我就把这剩下的三巫留给妖皇,如何发落悉听尊便,就当是我借用冥界入口的一份薄礼。” 东皇太一话音一落,那面前卑躬屈膝的三巫顿时震惊无比,一脸惶恐的抬起头,可从黑渊之中升起的光芒随着夜幕中血月的消退立刻带着东皇太一消失重新没入黑渊之中。 弥漫在妖界的血煞之气渐渐的开始消散,一轮皎洁明亮的月亮洒下一层银纱笼罩在灵山,血月结束后妖气开始重新鼎盛,黑渊之底的万妖之力瞬间阻隔了呼之欲出的怨念,刚才还此起彼伏的哀嚎顿时鸦雀无声,黑渊四周死一般的沉寂,石台上只剩下三个如今抖动着身体一脸绝望的巫师。 东皇太一就是因为不想受制于人才会处心积虑谋划一切,他自然很比谁都清楚,和他有着一样想法的灵山十巫断然留不得,只不过灵山十巫一叶障目还沉迷于坐拥妖界的奢望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想明白,像东皇太一这样如此丧心病狂而且不可一世的人眼中又岂会容下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存在。 巫朗和巫彭还有巫礼慢慢转过身,我看见他们不断抽搐的嘴角和透着绝望的目光,他们恐怕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们都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们,事实上在我眼中他们和那些身首异处的巫师已经没什么两样。 第一百零九章 恶贯满盈 巫朗三人面如死灰整个灵山都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所笼罩,赤血如火的血月已经被一轮犹如明珠般璀璨的圆月所替代,我们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审视着对面石台上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三人。 顾小小的目光慢慢从他们脸上移开,有时候漠视才是最令人不安的责罚,顾小小拾起掉落的封神图走到九婴身旁蹲下,九婴伤重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发出断断续续低吼,顾小小一手持封神图一手轻柔的按在九婴的伤口上。 之前还黯淡无光的封神图顷刻间又恢复了闪耀的七彩光芒,看来妖界的妖气已经恢复如初,九婴于天地同生只要九头不被同时砍去借助妖气也能复原,在顾小小借助封神图上万妖之力的治疗下,九婴身上的伤口在我们眼前神奇般慢慢愈合,片刻功夫刚才还躺在血泊中命悬一线的九婴竟然安然无恙的重新站立起来。 九婴抖动了几下翅膀恭敬的向顾小小埋下九个高傲的蛇头,顾小小点点头用同样的办法也救治好血泊中的银月,两大祖妖完好如初终于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当九婴和银月同时转过头愤恨难平的盯着石台上的三巫,我看见那三人心惊胆战应该也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三人双腿一软直挺挺跪倒在地上。 顾小小依旧不愿再多看他们三人一眼,我们虽然仇视灵山十巫可终究他们还是妖界的妖族,顾小小是主宰妖界的妖皇,如何处置都交由她抉择。 顾小小一脸低沉忧郁的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黑渊四周那些不计其数身首异处的巫师身上,他们的血已经快要流干断断续续还在滴落到黑渊之中,整个灵山弥漫着死亡和血腥。 “这里曾经是什么样的?”顾小小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妖皇,对于妖界的事她一无所知,转头很深沉的问旁边的银月。 “灵山城因为修建在灵山天堑之上,在妖界曾经是最为恢宏的妖城,因为这里地势高绝,日出月落都会从这里开始,因此被称之为日月之城。”银月恢复人形站在顾小小身边恭敬的回答。“灵山国主巫咸治下的灵山城雄壮庞大错落有致,不管是日出还是日落时分,远远看去灵山之巅的妖城犹如金碧辉煌的天阙金宫。” 银月描述的灵山城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模样,记得我和银月上一次潜入灵山的时候,这里已经看不到银月描述中恢宏和壮观,到处都充斥着沉沦的阴霾,那个时候的灵山城虽然还有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墙宫殿,但想必在妖族的眼中那不过是敬而远之邪恶的地方。 不过我想银月描述中的灵山城我们应该没有机会再看到,如今这里剩下的只有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废墟,除了我们之外灵山十巫如今就只剩下对面石台上的三人。 “灵山十巫进入妖界的时候妖皇将其安置于灵山,那个时候这灵山一无所有,一切都是在国主巫咸治理下兴建的,距今也有几千年才有如今灵山城的规模。”银月也看看四周重重叹了口气说。 “几千年的心血一夜之间付诸东流……”顾小小深吸一口气目光终于落在那三个把头埋在地上不敢对视的巫师身上。“你们的城池还有族人都在这里,还有你们曾经的荣耀,几千年聚沙成塔亦如这妖界才会不断壮大和兴盛,可你们……竟然亲手毁掉了自己妖族的一切,城没有了还可以再建,可你们不但毁掉自己的城池,连自己的族人也因为你们狼子野心遭受牵连,你们看见的是一个灵山城,看不见的却是整个妖界,枉费我对你们灵山十巫青眼有加,竟然真是养虎为患最后荼毒妖界。” “灵山十巫都是受东皇太一挑唆才误入歧途,妖皇不在妖界我灵山巫族难以和东皇太一抗衡,只能委曲求全任由驱使,我们也是为了妖族安危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妖皇明鉴。”巫朗早已浑身发抖,头一边重重磕碰在石板上一边胆战心惊的说。 “为了妖族……”顾小小义愤填膺气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灵山十巫受我亲传妖法,虽不及十二祖妖但强过妖界绝大多数妖族,未见其他妖族吃里扒外勾结东皇太一,唯独你们灵山十巫受人挑唆,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灵山巫族……抬起头来!” 顾小小怒不可歇大声怒斥,三巫连忙战战兢兢抬起头,但依旧不敢和顾小小对视,顾小小指着黑渊四周那些身首异处的巫师,愤怒的让三巫好好看看。 “这就是你们所谓为了灵山巫族,就是因为你们鬼迷心窍才导致灵山巫族灭绝,这仅仅是我今日看到的,这黑渊下面还有多少我没看见,被你们用来血祭残杀的妖族。”顾小小越说越气愤,旁边的九婴也发出狂暴的低吼。 “东皇太一在妖界无人能敌,不是我们灵山十巫残杀妖界,都是东皇太一相逼我们也万般无奈并非存心想助纣为虐。”被顾小小大声呵斥,三人立刻又吓得把头埋在地上,巫礼声音惶恐的说。 “别再强词夺理说的冠冕堂皇,你们和东皇太一勾结又岂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从铸造九州鼎开始就和东皇太一有瓜葛,你们明明是妖界的妖族,却欺上瞒下帮东皇太一开启妖界入口。”我愤愤不平的大声说。“若不是你们帮东皇太一铸造的九州鼎,又岂会有后来林林总总的祸端,东皇太一非但进不了妖界,更不会让魔皇把上古神力流传于世。” “当时浩劫刚被平息不久,灵山十巫本就奉妖皇之命上对神界,下达冥界沟通传话,当时三界同气连枝神皇传令让我灵山十巫帮其铸造九州鼎以封赦人界,我们并不知晓那九州鼎上竟然铭刻魔皇的法力。”三人一时语塞巫朗想了半天还在狡辩。 “别以为信口雌黄就会相信你们,一目妖族还没有被你们赶尽杀绝,你们灵山十巫假借巫咸之命让一目妖族铸造九州鼎的前因后果,一目妖族的长老都原原本本告诉我们,你们岂会不知那铸造九州鼎的金铜只有万妖之力和冥焰才能锻造,而且必须靠灭世之海方可淬炼,你们早就知道铸造九州鼎实则一箭双雕,不但帮东皇太一留下祸乱后世的魔皇法力,还借此开启妖界入口。”银月声音冰凉的说。 三人顿时哑口无言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头重重的磕碰在石板上三人齐声求饶。 “灵山十巫有负妖皇器重,一时愚钝不辨是非终铸成大错,还望妖皇宽恕从轻发落。” “到最后你们还是执迷不悟,不知道幡然醒悟收手回头,竟然帮东皇太一开启冥界入口,你们罪孽深重罄竹难书。”顾小小闭目重重叹了一口气低沉的说。“宽恕你们……你们残杀妖族的时候可曾想过宽恕,可曾有半点怜悯和恻隐之心之心?” “妖皇不能杀我们!”巫朗忽然抬头虽然提心吊胆却振振有词的说。“妖皇曾颁下法典,妖界之中禁止妖族之间相互残杀,若是犯下大错只能放逐大荒沧海,我三人愿意去大荒沧海受罚。” “……”巫彭和巫礼一愣应该是想起什么连忙点头附和。“妖皇言出必行我三人深知罪不可赦甘愿去大荒沧海永世不离。” “你们竟然有脸拿妖皇颁布的法典要挟……” “可有此事?”顾小小打断怒不可歇的银月平静的问。 “妖皇在妖界的时候因为不愿看见妖族相互残杀的确颁下十条法典,若是违反将会被放逐大荒沧海受罚。”银月一脸焦急的看着顾小。“可是灵山十巫恶贯满盈罪不可赦,让他们去大荒沧海简直就是轻饶了他们。” “既然是我颁布的法典我必须遵守,否则朝令夕改只会让妖界各个妖族目无法纪。”顾小小一脸坚毅的说。 “妖皇三思……”银月一愣就连我们也愤愤不平,看样子顾小小是打算放过这三人,就连一向慈悲为怀的太子都在旁边默默叹口气,毕竟小小才是妖界的主宰,妖界中的事应该由她抉择。 “多谢妖皇法外开恩。”三巫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磕碰在石板上谢恩。 “既然法典是我颁布,我在妖界的时候还能监督执行,我离开妖界之后这些法典由谁监督?”银月忽然意味深长的转头问银月。 “妖皇离开妖界之后各个妖族因为群妖无首都各自为政,妖皇离开前曾吩咐十二祖妖中的灵妖,若妖界有难可自行独断。”银月脱口而出。 “这么说在妖皇不在妖界的时候,是由十二祖妖维系妖界秩序?”顾小小问。 银月点点头,顾小小慢慢走到九婴身边忽然声音冰凉的说。 “我不过是妖皇转世,还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妖皇,即便如今进入妖界也不能算是妖皇,既然我不是妖皇的话,这妖界中的事似乎应该由你们祖妖说了算……” 银月先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我们也明白顾小小话中的意思,银月刚回来就因为奢比尸侵犯青丘国大开杀戒剿灭奢比尸一族,可见妖皇不在的时候十二祖妖才是真正的法典,顾小小不能做的事不代表十二祖妖也不能做。 三巫一听顾小小这话顿时又面如死灰,我们看见银月已经慢慢张开路,九婴抖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向那全身发抖的三人游弋而去,顾小小甚至都转过身不愿再多看那三人一眼。 巫朗他们看见凶神恶煞的九婴慢慢逼近,应该很清楚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就连向来与世无争的顾小小都不肯放过他们,灵山十巫也真是罄竹难书罪有应得,我记得我和银月潜入灵山看见十巫用妖族血祭的时候,银月就曾在此立誓,残杀妖族此仇不共戴天,他日攻破灵山必定要让灵山十巫在黑渊前碎尸万段。 银月言出必行此刻她给九婴让开路,并非是不想亲手除掉这三个恶贯满盈的罪魁祸首,我想只不过在银月心中她想不出比九婴更残暴的方式,她是不想让这三人死的太痛苦。 九婴向来有仇必报看它不惜一切诛杀蛊雕就知道,蛊雕不过就啄瞎它一只眼睛,比起伤害这灵山十巫远比蛊雕要深的多,那三人还没站起身就被九婴一口咬住身体拖拽了起来,九婴锋利的牙齿本可轻而易举咬碎三人,但却只陷入三人的身体中并没了断性命。 三人在九婴甩动的头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九婴的九个蛇头每三个咬住一个巫师,等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哀嚎渐渐变弱,猛然向不同方向撕扯,顿时间三个人被撕裂成血肉模糊的九块,九婴都不惜吞噬他们的尸骸,重重的扔到黑渊之底。 第一百一十章 妖皇降世 灵山巫族自此应该是真的灭绝了,剩下的那些为数不多逃窜在山野之中的巫师想必早晚也会被其他妖族诛杀,灵山巫师所作所为这妖界怕是容不下他们。 黑渊之底的冥界入口终究还是被开启,当务之急必须尽早进入冥界,好在那断裂的冥皇幡已经被我们聚齐,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龙首之丘那边汇聚的大军,战事一触即发刻不容缓。 我们连忙乘骑九婴赶回去,当九婴飞过龙首之丘的时候,我们在九婴背脊上俯瞰,下面密密麻麻被灵山巫师蛊惑控制的妖族,似乎已经在灵山十巫被彻底剿灭后开始恢复意识。 那些手持兵刃的妖族茫然的四处张望,应该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九婴降落在龙首之丘的山顶上,霜若还不了解情况一直严阵以待全力戒备,看见我们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面的妖族叛军之前还井然有序气势汹汹,可不知道为什么血月结束的那刻立刻涣散溃不成军,他们的样子好像很迷茫,而且大多都丢弃手中的兵器。”霜若诧异的对我们说。 “妖界自此再无灵山十巫,被他们蛊惑的妖族也不再被控制,妖界这场祸乱算是平息了。”银月声音多少透着一丝轻松的回答。 “妖界遭受重创百废待兴,希望这份安宁会永远持续下去。”顾小小站在山顶极目远眺感慨万千的说。 “东皇太一已经进入冥界,一旦让他得到昆仑镜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改写。”我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如今只希望东皇太一不会太容易得手,不过无论如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闻卓走到我身边摊开的手心中赫然是一块闪耀七彩光芒的青铜碎片,一脸坚毅的说。 “听霜若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已经找到了其他的青铜碎片,我们不是没有希望只要让嬴政重生,东皇太一也只能束手就擒。” “这是妖界之中最后一块青铜碎片,剩下的最后一个金人还在冥界。”我接过闻卓手中的碎片严峻的说。“芈子栖也在妖界之中,我们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会是东皇太一,是她告诉我们真相,不过芈子栖也说的很清楚,东皇太一也知道嬴政重生的威力是他难以驾驭的,如今东皇太一去冥界势必会毁掉最后一个金人。” “芈子栖也在妖界?”闻卓一脸愕然,看来霜若应该是形势危急很多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芈子栖非但告诉我们一切真相,还送来冥皇幡最后一截残体。”银月点点头说。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小小也对此事一无所知好奇的问。 “芈子栖最终的目的是释放魔皇,事实上她就是魔皇的使者,她应该也心知肚明,一旦东皇太一得到昆仑镜,最先想要灭掉的一定是魔皇。”闻卓很快就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说。“芈子栖不是在帮我们,而是也知道一己之力阻挡不了东皇太一,是想借助我们去打败东皇太一。” “的确如此,而且芈子栖直言不讳,告诉我们东皇太一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们聚齐青铜残片让嬴政重生,我们就算开启冥界也无济于事,在灵山我们都见识过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想要阻止他唯一的办法……”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其他人无力的说。“就只有解除冥界之底的封印释放魔皇!” “解除封印借助魔皇打败东皇太一。”闻卓一脸严峻的看着我们声音沉重的说。“浩劫我经历过,东皇太一虽然棘手但若和魔皇比,我倒是宁愿和东皇太一交手,如果释放魔皇来遏制东皇太一无疑就是饮鸩止渴。”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就连芈子栖也不置可否很明确的说过,最终我们和魔皇迟早有生死一战在所难免,不过一旦我们无法让嬴政重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东皇太一得到昆仑镜。”太子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得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凡是往好的地方想,最后一个金人也好或者是昆仑镜也罢,冥界那么大而且这些东西至关重要,想必冥皇也不会随意安置,就算东皇太一比我们先到冥界,他也未必能一时半会找到。”银月一脸沉稳的说。 “可如今我们连冥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应该没有谁比容彦更知晓冥界的情况,可他还没有真正降世,我们去了冥界也不会轻轻松松找到那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云杜若在旁边担心的说。 “是啊,我们这些人里面都没有知晓冥界情况的人。”闻卓低头想了想坚毅的说。“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遇到过那么多的事不都熬过来,妖界如今祸乱平息十二金人也都找到,还是重铸冥皇幡开启冥界吧,看来这是我们最后一段旅程了。” “冥皇幡必须要借助妖皇的万妖之力才能重铸。”银月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顾小小。“进入妖界的时候李斯不是说过,妖皇的万妖之力都存放在十二祖妖的身上,只有降服十二祖妖才可真正的降世。” 我们都把目光看向顾小小,她从怀中取出封神图走到龙首之丘最高的山顶,念出封神图上的文字,刹那间封神图在她手心闪耀出光彩夺目的七彩光芒,缓缓的腾起在顾小小面前展开,七彩之光在山顶绽放快速的覆盖到我们视线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我忽然发现身边的九婴和银月身上一抹光球若隐若现的浮现发出来然后飞向顾小小的身体,直到完全没入她的身体之中,这样的光球从妖界四面八方出现,不多不少刚好十一个,想必这就是一直寄存在十二祖妖身上的万妖之力。 顾小小周身都被一层厚重的七彩光芒所围绕,那光芒之中我们惊讶的看见顾小小如同涅槃般的蜕变,一个穿着七彩羽衣,长裙漫地是那样高贵和威严,身上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妖气,不邪恶和狂暴但却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妖力。 而封神图中那些空白的地方渐渐出现图案,我很快就认出那是妖界的全貌,就如同银月绘制的山海图,妖界所有的地理山河各种妖族巨细无遗的出现在封神图上,十二祖妖的位置清晰的标注在封神图上。 我们曾在涅槃镜中看见过真正妖皇的样子,如今亲眼看见顾小小终于降世,虽然最后一部分万妖之力还在冥界,可现在她俨然已经成为真正的妖皇。 当封神图上的空白被填补完整后缓缓的收拢在一起回落到顾小小手中的那刻,我们看见龙首之丘下面以及四周所有的妖族纷纷心悦诚服的跪下膜拜,就连高傲的银月也毕恭毕敬的膜拜在顾小小身后,九婴庞然大物的身体虔诚的匍匐在地上,九个平时始终透着残暴和杀戮的蛇头如今只有敬畏的低下。 我们看着这如此威严庄重的时刻,顾小小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的妖族像是变了一个人极其庄严的说。 “妖界祸乱虽始于灵山十巫但我难辞其咎,妖界遭受重创族类伤亡惨重,可浩劫并未平息东皇太一试图毁灭五界,妖界不能坐视不理拨乱反正责无旁贷,各自返回休养生息若是浩劫再起,我自会统领妖界不惜一切平定祸乱。” 各个妖族重见妖皇无不敬重尊崇,令行禁止起身后各自返回,顾小小转身对九婴沉稳的说。 “立刻飞越灭世之海去维龙之山,带白泽到此。” 九婴低吼一声心领神会展开双翅毫不迟疑的腾空飞去,看着九婴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我好奇的问。 “让九婴去找白泽干什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去冥界成败在此一举不容有差池,冥皇还未降世对冥界一无所知,如今对冥界了解的恐怕只有我了。”顾小小冷静的说。 我这才想起当初封印魔皇于冥界之底的时候,是冥、妖二皇一同封印,说明顾小小也去过冥界。 “既然妖皇去过冥界,可知道昆仑镜在什么地方?”闻卓急切的问。 “冥界七宝大多都是由我铸造,不过最后三样冥界宝物中,只有亡魂印出自于我手,血骨甲是冥皇自己在冥界血海锻造,昆仑镜是上古五大神皇合力打造。”顾小小摇摇头平静的说。“我虽然去过冥界但最后三样冥界宝物的下落并不知晓。” “你让九婴带白泽到此……”我细细一想诧异的问。“冥界中剩下的三样宝物我也是从白泽口中得知,难道……” “白泽只对你们说了一半,白泽通晓万物之情冥皇在冥界安置的亡魂印、血骨甲和昆仑镜事实上都是白泽负责,因为白泽是上古奇兽不生不灭冥皇担心回到冥界之前忘记藏匿的地点,变将三宝交由白泽藏匿。”顾小小点点头一本正经回答。“就算东皇太一毁灭五界,只要天地还在白泽便会不死,所以没有比把秘密交给白泽最安全的,你们见到白泽时它并没有说出三样冥界宝物下落,是因为当初约定必须冥、妖二皇其中之一降世,它才会当面说出这个秘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亡魂 银月让霜若把断裂的冥皇幡送到顾小小面前,顾小小把冥皇幡重新拼合在一起,把手按在两处断裂的接口处,随着顾小小手中七彩之光闪耀,那冥皇幡完全被光芒所覆盖,等到顾小小把手移开,一个完好如初的冥皇幡被她持握在手中。 完整的冥皇幡以冥铁为杖通体冥黑,顶端凤尾龙剪翘于两端,下飘青翅三尖角,玄铃垂挂其上,幡体绘金色冥文,顾小小把冥皇幡递到我面前,这是冥皇身份的象征我迟疑了一下多少有些感慨万千的慢慢伸手接过来。 “我虽然不知晓亡魂印和血骨甲以及昆仑镜在冥界的下落,但曾经随同冥皇去过冥界,如今我们就要重新开启冥界,在去之前我还是把我所知晓的冥界告诉大家。”顾小小抬头看着我手里在风中徐徐飘舞的冥皇幡认真的说。“此去冥界怕是险阻重重,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磨砺,各位在妖界遭遇的险象环生比起冥界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险阻重重……”我一愣诧异的看着顾小小,如今万妖之力她已经取回十之*,想必妖皇的记忆也随之被取回。“妖界之中有祸乱才导致我们险象环生,冥界一直被我封闭何况我还是冥皇,去冥界怎么还会遇到险阻?” “毕竟你还没有得到所有的幽冥之力成为真正的冥皇,冥界是亡魂之国里面都是上古的亡魂,这些亡魂只会效忠冥皇,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现在都是入侵者。”顾小小不慌不忙的指着我手中的冥皇幡回答。“这冥皇幡只有你持有才会有效,但在你没有降世之前仅仅能帮你开启冥界,可冥界之中的上古亡魂并不会因为你持有冥皇幡就供奉臣服于你。”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原本得到冥皇幡开启冥界之后,除了东皇太一应该不会再遇到其他阻碍,如今听顾小小的话看来这冥界之行绝对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轻松。 “冥界之中到底我们都会遇到什么?”云杜若想了想拿出龙角冥号认真的问。“这龙角冥号也是冥界七宝之一,能统御亡魂之国的亡魂大军,既然我持有这号角难道冥界之中的上古亡魂不会俯首听令?” “这龙角冥皇的确是冥界七宝之一,持有这号角也的确能号令冥界的亡魂大军,可是这也要看持有这个号角的人是谁。”顾小小摇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云杜若回答。“你曾经是冥界兵马大元帅,受冥皇封赦持龙角冥号统领冥界大军,一旦号角吹响亡魂大军莫敢不从,可问题是你如今并非是那个冥界的兵马元帅,你随同冥皇入三界六道轮回时,自己的神力一样也存放在冥界之中,除非你取回那些能驾驭亡魂大军的神力,否则你即便持有这冥界宝物也无济于事,你可以想想冥界之中的上古亡魂只会臣服于真正的冥皇,就连容彦到了冥界也无法控制那些亡魂,你又怎么能做的到。” “我们这些人中如今知道冥界情况的就只有你了,冥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虽然已经接受自己是冥皇转世,可直到现在那个并应该被我主宰的世界对于我来说依旧很陌生,我倒不是惧怕那里会有多险峻,反而充满了好奇。 “上古五界除了魔界之外,其实其余的四界你们都接触过,五界之中最弱的当属人界,也是各位最为熟悉的地方,人界众生不具有法力因此相对平静,妖界大家这段时间也应该有所了解,妖界之中全是妖族但从不与其他各界往来,妖族之中大多是与天地同生的奇妖神兽,都具有各自非比寻常的妖力,但妖族栖身妖界与世无争若不招惹相互之间能和平共处。”顾小小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至于神界可能和各位知道的出入较大,上古神界和你们熟知的三界中的神界完全不一样,上古神界中的神族是没有高低尊卑之分,是东皇太一划分三界后才评定的座次尊卑,不过我们都进入过封神榜中的三十六天,神界的威力想必大家也见识过,但神界自从划分三界之后便遵从教化世人福泽苍生倒是无可挑剔,就如同雷祖说的那样,东皇太一挑起祸端怕是神界诸天仙圣并不知情,最后便是冥界……” 顾小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郑重其事的继续说下去,冥界一定程度上和魔界相似,这两界都等级极其森严高低尊卑都井然有序,但却心悦诚服的听从各自神皇的命令。 还有一点相同的就是冥界之中因为全是上古的亡魂,因此冥界戾气极重,冥皇在的时候这些怨念还能平息,但没有冥皇主宰冥界这些亡魂便会失去约束。 “冥皇在离开之前关闭冥界,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被封印在冥界之底的魔皇被人释放,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亡魂除了冥皇之外根本不会服从任何人的约束,一旦离开冥界后果不堪设想。”顾小小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我们已经去过琉璃玲珑塔,想必大家都还记得上古四方神帝,我们当时虽然打败了这四方神帝,可那仅仅是神帝的幻象,真正的四方神帝都在冥界之中,他们幻象的威力各位应该心知肚明,但比起四方神帝的亡魂怕是不及十之一二,这不过是冥界之中亡魂其中之一,我们此去冥界若是不随时留心警戒,不知道还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亡魂。” “四方神帝也在冥界?”太子一听多少有些震惊的问。 “冥界之中都是亡魂,特别是浩劫之后很多本法力无边高深莫测的战亡,入冥界都必须听从冥皇调遣,也有怨念难平不肯降服的便被镇压于琉璃玲珑塔之中,莫要说是四方神帝,还有很多你们或许只有听闻过传说的,比如魔皇麾下五大魔帅,在浩劫之中有三帅战亡。” 顾小小巨细无遗的对我们一五一十的说,这三大魔帅分别是面如牛首背生双翅,铜头铁额刀枪不入的魔帅之首蚩尤,浩劫之中蚩尤不死不休,勇猛无比,面对冥皇的亡魂大军和妖界十二祖妖力战不退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最后精疲力竭被应龙所杀,可应龙也因此遭受重创无力再返回神界这才滞留妖界被封为十二祖妖之一,顾小虽然浩劫已经过去很久,可至今想起蚩尤勇猛无匹依旧记忆犹新犹如发生在昨天,蚩尤是三头六臂八脚的魔物即便是战亡入冥界也不善罢甘休,最后被镇压于琉璃玲珑塔之中,魔界众生对冥皇的愤恨溢于言表,若是在冥界遭遇到蚩尤…… 顾小小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为了击杀蚩尤不知道战亡多少妖族,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愿意再面对一次这个就连后世都被称之为兵主的魔帅。 “另外两个战亡的魔帅是什么?”太子好奇的问。 “另外两个其中之一是共工。”闻卓在旁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 “对,魔皇麾下第二号战将共工,浩劫当时神尊以神雷击瞎其双目,这才得以让共工乱了方寸死于亡魂大军的乱刀之下。”顾小小点点头和闻卓对视平静的说。“看来神尊对共工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怎么能记不得,当时共工凶残难敌十二祖妖围困都难近其身,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了黑麒麟,所以后来黑麒麟才会心甘情愿当我坐骑。”闻卓默默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不过围攻共工也是惨胜和侥幸,当时形势危急我都没想到神雷会伤到共工,若不是误打误撞劈瞎共工双目,或许那个时候我也战亡。” “这个共工有什么本事竟然这样难对付?”我疑惑的问。 顾小小一脸严峻的告诉我们,共工在魔界地位极其崇高,共工人面蛇身,头上长发赤血如火,铁臂虬筋身高一丈有余,力大无穷性情十分暴躁。 共工之所以难以对付就因为他身边寸步不离跟着两个恶名昭彰却凶猛无敌的魔物,其中之一是和九婴样子差不多的相柳,不同的是相柳蛇身上长着九个脑袋,全身青色性情残酷贪婪,专以杀戮为乐。 另一个是长的凶神恶煞一般的浮游,据说它能看透人的心思,从而对人施以蛊惑。 “这三个魔皇向来寸步不离,浮游能看透对手的任何想法并传递给共工,相柳负责魔力高深莫测就个脑袋能同时分裂成九个人面蛇身的魔物极具威胁,一旦被相柳缠绕住便会任由共工宰割。”顾小小看着我们一脸严峻的说。“共工和蚩尤一样,战亡后心有不甘即便到了冥界也怨念难平还想兴风作浪,也被镇压在琉璃玲珑塔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骨海 顾小小继续告诉我们,最后一个魔帅是飞廉,魔皇的左膀右臂,相貌奇特长着鹿一样的身体,布满了豹子一样的花纹,他的头好象孔雀的头,头上的角峥嵘古怪,有一条蛇一样的尾巴。 飞廉身形巨大堪比烛龙,浩劫之中烛龙与之生死相搏,若不是烛龙有三只恐怕难敌飞廉,我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吸了一口冷气,烛九阴我见识过莫要说三个,就连一个即便是闻卓这样不惧生死的人也知难而退,要三个烛龙才能打败的魔帅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这三个魔帅战亡之后都不肯归降冥界,以至于一直被镇压在琉璃玲珑塔底。”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我们之前在琉璃玲珑塔之中看见的不过是上古幻象,能被上古五界奉为四方神帝威力可想而知,不过这四方神帝若是亡魂真身出现在我们面前,怕是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至于刚才说的这三个魔帅就更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魔皇之所以战败都是因为受到冥皇麾下亡魂大军的伏击,以至于魔界众生对冥、妖二皇恨之入骨,即便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怕难消心头之恨。”闻卓一脸忧虑的看着我和顾小。“此去冥界看来真是会险象环生生死未卜。” “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反正也被镇压在琉璃玲珑塔下,还怕他们出来兴风作浪不成。”云杜若不以为然的说。 顾小小没有说话而是目光落在我手臂上,我忽然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 “我们在拿玉圭的时候,我虽然吸收了琉璃玲珑塔上的幽冥之力,可为了拿玉圭亲手毁掉了琉璃玲珑塔……” “这就是我想告诉大家的,如今那三大魔帅的亡魂就游弋在冥界,虽然不能离开冥界但以他们的仇恨,若是在冥界遇到我们势必会不惜一切的追杀,在冥皇还未降世之前别指望可以号令冥界,一旦遭遇到这三个魔帅……”顾小小点到即止不愿意再说下去,我当然明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且琉璃玲珑塔下被镇压不肯归降的亡魂不计其数,本来就愤愤不平怨气冲天,如今被释放出来在冥界势必会兴风作浪,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只是三大魔帅,一旦惊动这些亡魂势必会穷追不舍的追杀我们。” “那冥界之中既然全是上古亡魂,东皇太一只身前往冥界难道他就真的无所顾忌?”太子认真的问。 “他比起我们来说还真的是无所顾忌,因为冥界是亡魂之国,五界之中所有死亡的众生都会归于冥界,特别是浩劫之后冥界的实力空前强大,冥皇当然没有一统五界的野心,而且在冥界亡魂是伤不了冥皇的,为了防止亡魂作乱冥皇特意给其他三位神皇加持了冥界的幽冥之力,东皇太一身上有亡魂无法伤害的冥界法力,我也是有的不过我还没有取回完整的万妖之力,确切的说算不上是真正的妖皇。”顾小小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所以东皇太一在冥界可以进退自如无所顾忌。” 我又在心中暗暗的倒吸一口冷气,去冥界就是为了阻止东皇太一,可没想到我们要面临的敌人除了东皇太一之外竟然还有曾经在我麾下听命的亡魂,怎么看此去冥界都是九死一生,或许我们还没有找到东皇太一,怕就在中途被那些对我们恨的咬牙切齿的亡魂所狙杀。 “事实上不关是从琉璃玲珑塔中被释放的那些不肯就范归降的亡魂,整个冥界等级森严而且和阴间一样,也是阴阳两隔,没有死的人进入冥界在亡魂眼中会被视为入侵,亡魂本来就怨念难平极度暴戾和好战,因此稍有差池我们便会在冥界万劫不复。”顾小到这里看着我坚毅的说。“这冥皇幡是冥皇身份的象征,无论如何着冥皇幡你千万不能离手,到了冥界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那些亡魂还认不认你这半个冥皇!”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冥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这其他的各界一样,俨然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但里面到底都有什么?”我好奇的问。 “没想到有一天冥皇会问我冥界是什么样的。”顾小小忽然都笑了笑,然后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想要知道冥界是什么样的,就得从冥界的起源说起。” 我们都没有打断顾小小,冥界应该是我们最后的征程,虽然生死未卜但这个一直被提及的地方,相信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也迫切的想知道。 顾小小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传世神盘古兵解自己才得以开天辟地创造五界,盘古死后其血渗入地底,而冥皇便是在盘古的鲜血中蕴育而生,因为血代表着死亡和重生因此冥皇主宰亡魂之国。 盘古的血渗入地底最深处聚集成海,便是冥界最著名的血海,至于血海顾小小告诉我们应该不会陌生,琉璃玲珑塔便是屹立在血海之中,我们之前已经见识过,只不过那仅仅是血海的冰山一角,五界之中冥界的宽大是其他四界望尘莫及的。 整个冥界都被血海所环绕,这和妖界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在妖界最外围的是灭世之海,顾小血海浩瀚无边极其壮观,一样望去尽收眼底的都是泛起惊涛骇浪的鲜血,她曾经随同冥皇去过一次冥界,在血海边连她都不由震惊无比。 不过顾小如果不是形势危急她恐怕永远也不想再踏足冥界半步,因为或许见过什么叫血雨腥风,但这个词恐怕只有用在冥界边缘的血海才恰如其分。 触目可及的血海弥漫着死亡的血腥,即便没有风但从未见过血海平静过,永远都是此起彼伏的滔天巨浪和从深处传来从未停歇的哀嚎,每当有新归于冥界的亡魂进入血海上便会下起密集的血雨,降落在白茫茫一片的血海上触目惊心。 “白茫茫一片?”太子诧异的问。“血海既然是鲜血汇聚而成为什么会是白茫茫一片?” 顾小小心有余悸的看着太子说,死亡的五界众生进入冥界的时候依旧是有血有肉的身体,在血海之中有冥蛟,就是我们之前看见那些拉着琉璃玲珑塔飞升的冥界亡龙,这些冥蛟会把等在血海边的众生托负在背上游向冥界。 而只要有新归于冥界的众生,血海上便会下起绵绵血雨,站在冥蛟上的众生会在血雨之中被褪去身上的一切,鲜血流淌入血海而肉身会在血雨下荡然无存,只剩下森森白骨飘忽在血海之上,久而久之血海上全是亡魂的白骨,因为只有亡魂才能进入冥界,因此血海也被上古五界称之为骨海。 “这么说我们开启冥界以后,要去冥界也必须先经过血海?”我一愣大吃一惊的看着顾小小问。“那……那我们怎么才能经过血海?” “我也不知道,我去冥界一路上是跟随冥皇,上古五大神皇是唯一可以以肉身进入冥界的人,事实上我到现在也没想到如何穿越血海,这也是我让九婴带白泽到此的原因,或许通晓万物之情的白泽应该会知道办法。”顾小小摇摇头回答。 “如果不是亡魂进入冥界会怎么样?”云杜若诧异的问。 “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可能!”顾小小斩钉切铁的脱口而出。“事实上血海仅仅是冥界的边缘,想要去冥界势必要先穿越血海,你们都是血肉之躯我想你们怕是没有见到冥界的机会就在血雨之中只剩下一具骨骸。” “那血海到底有什么厉害的竟然无法穿越?”闻卓都大吃一惊的问。 “血海是传世神盘古的鲜血聚集而成,但凡沾染丁点都会被吞噬元魂精魄,莫说是寻常人除了五大神皇之外再厉害的都经受不起血海的侵蚀,那是可以毁灭一切的汪洋。”顾小小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冥界七宝之一的血骨甲便是在血海之中锻造而成,盘古兵解开天辟地之后,其骨骸蕴藏混沌神力坚不可摧,冥皇将其骨骸浸泡于冥界血海之中,吸收冥界幽冥之力其骨赤血如火,具有非凡之力,神、魔、妖、人以及冥五界神力均不可伤,你们想想那血海连盘古的骨骸都能侵蚀何况是我们。” 我们听完后面面相觑的对视,本来视死如归想着不惜一切都要阻止东皇太一,可从未想过我们或许连冥界都无法看到,我竟然被自己所主宰的亡魂之国所阻挡,那血海不用去想有多险峻,只要想到那漂浮在上面一望无际的森森白骨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连血海都无法穿越又何谈阻止东皇太一,他是神皇比我们占据优势可在冥界毫发无伤的来去自如,我淡淡的苦笑,没想到我们最终要面对的不是东皇太一,而是曾经由我所主宰的冥界,这仅仅是边缘的血海,我不知道随着顾小小讲述下去,我们还会遭遇到什么不得而知的险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九渊冥神 听完顾小小的描述我们都陷入对那浩瀚和令人畏惧血海的想象之中,长时间的沉默被夜空中九婴的嘶鸣所打断,抬头看见庞然大物般的九婴从天而降,白泽沉稳的从九婴背脊上走下来,这才意识到我们听顾小小讲述冥界入神,不知不觉都到了深夜。 白泽何等高傲的妖物可见到顾小小也毕恭毕敬的前腿一曲心悦诚服的膜拜,它应该也感知到如今妖皇降世。 “来的正好,你通晓万物之情而且冥皇藏匿于冥界的最后三样宝物以及十二金人之中最后一个金人都是由你负责安置。”顾小小缓缓抬手示意白泽起身威严的说。“如今你应该是最熟悉冥界的,东皇太一已经开启冥界入口,我帮冥皇重铸冥皇幡随时可以进入冥界,但现在还不知晓那些宝物以及金人的下落。” “妖皇和诸位此去冥界怕是九死一生,估计连冥界边缘的血海怕都难以穿越。”白泽毫不迟疑脱口而出,一张口提到的也是让我们束手无策的血海。 “我刚为他们讲述到血海的险要,你既然通晓万物之情,可知那血海可有通行的办法?”顾小小认真的问。 白泽摇头郑重其事的回答,血海在亡魂之国的边缘,能去冥界的只有亡魂,从未有过血肉之躯能穿越血海的,它能进入冥界因为身上有冥皇加持的幽冥神力所以才会来去自如,至于怎么安然无恙的穿越血海连通晓万物的白泽也一无所知。 我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会被血海所阻隔,我连忙问白泽过了血海之后是什么,不是我有把握能穿越过去,而是完全处于好奇,那毕竟曾经是由我主宰的国度,白泽这一次再无隐瞒当着妖皇和我们的面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血海无边无际苍茫浩瀚,但确切的说还算不是冥界,只有乘骑游弋在血海中的冥蛟到达血海最中心的地方才能真正算踏足冥界。 那是一个坐落在血海上远比妖界还要庞大辽阔的疆域,但寸草不生了无生机,除了游荡的亡魂之外触目可及都是死灰的荒芜。 “东皇太一划分三界其中也有阴曹地府,事实上三界中的阴曹地府就是按照上古冥界来设立,黄泉路、忘川河以及十八地狱都和上古冥界大同小异,忘川河对应的便是血海,而黄泉路在冥界之中被称之为往生路,那是一条通往冥界最深处的路,上古五界所有亡魂都会经由此路到达应该去的地方。”白泽巨细无遗的说。 “通往冥界最深处的往生路?”闻卓眉头一皱诧异的问。“你之前不是说冥界和妖界一样都是很辽阔的疆域……难道冥界还有几层?” “阴曹地府中有十八地狱,既然阴曹地府是效仿冥界设定,冥界当然有很多层,唯一不同的是在三界还有六道轮回,亡魂可以经过轮回转身,但在上古冥界一旦死亡亡魂归于冥界便再无重生的机会。”白泽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因此这些亡魂会按照被冥皇的划分各自到底该去的地方。” “冥界一共有几层?”太子认真的问。 “冥界为地之极限因此从上至下分为九层,在三界的阴曹地府中借用冥界的设定称之为九泉,而在冥界这九层被称为九渊。”白泽很平静的对我们说。“而魔皇便被封印于九渊之底,真正的亡魂之国便在冥界最深处的第九层。” “这么说即便我们穿越血海事实上也不算到了冥界,必须下到九渊才能够到达亡魂之国?”我惊讶的问。 “不是下到……”白泽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冥皇如今还不知晓,冥界中所谓的九渊并非是冥皇心中所想的九层,每一渊其实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想要从上一个到达下一个地方,并非是简简单单走过去那么容易,每一渊都有一个冥神镇守统领,各位想要去九渊之底势必要打败这九个冥神。” “我手中有冥皇幡,按理说这些镇守各渊的冥神也应该认得,难道见到我还会阻扰?”我诧异的问。 “上古五界所有众生但凡归于冥界都只听令于冥皇,能让镇守九渊冥神俯首听命的也只有冥皇。”白泽看着我手中的冥皇幡一本正经的说。“这冥皇幡虽然是冥皇身份的象征,可只有真正的冥皇持有才能发挥出效力,在冥皇降世之前这冥皇幡除了能在你手开启冥界之外别无他意,别指望九渊冥神会因为一个毫无作用的幡杖就会对你俯首称臣。” “那九渊冥神我都见识过,之前也告诉过你们,冥界是亡魂之国,除了亡魂任何人不得进入,我们此去冥界在九渊冥神眼中都算是入侵者,势必会不由分说的阻止剿灭我们。”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在旁边说。“想要去九渊之底势必先要打败这九个冥神。” “那九个冥神分别是什么?”看来又要遭遇生死相搏的场面,而且想避都避不开,我深吸一口气问。 白泽镇定自若的告诉我们,穿越血海到达的辽阔疆域就是冥界第一渊,那是一个比妖界还要广阔的地方,但触目可及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和迎面而来令人窒息的热浪,地面上奔流不息相互交错的全是滚滚熔浆。 这是冥皇为了防止亡魂以为的人进入冥界设下的第一渊,那是完全没有丝毫生机的疆域,所有一切都能在那火海之中被烤成焦灰,因此第一渊也被称之为炙火之渊。 “通往第二渊的入口在炙火之渊最中心的地方,你们想要到达那里势必要穿越炙火之渊,如果你们那个时候还能活着的话,应该会看见一座高耸的赤红大山,从那山顶终年不息喷涌着滚烫的岩浆覆盖整个炙火之渊。”白泽声音凝重的对我们说。“通往第二渊的入口便在那座叫赤天柱的大山山巅,而镇守入口的冥神想必各位之前应该遇到过。” “遇到过?”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闻卓惊讶的问。“炙火之渊镇守的冥神是谁?” “上古火神祝融!” …… 我们顿时无言以对的愣在原地,立刻想起在琉璃玲珑塔的试炼中见识过的祝融幻象,那个兽身人面,头身双角面目狰狞浑身赤火,犹如在烈焰中应运而生的洪荒霸主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下意识舔舐着嘴唇,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没想到我们会遭遇到的第一个冥神竟然会是祝融,而且这一次是真正拥有上古法力的火神祝融,那个能召唤漫天火雨在熔浆之中来去自如法力无边的洪荒神帝,就连上古五界也将其尊为四方神帝,其威力我们早在琉璃玲珑塔就见识过,按照顾小小的说法那仅仅是法力不及祝融真身十之一二的幻像。 “祝融也是在浩劫中战亡,被冥皇封赦为冥神镇守炙火之渊,祝融本来就是火神入冥界后又能驾驭冥界之火,那是从冥焰演化而来的大火,威力虽不及冥焰但对付如今的各位应该绰绰有余。”白泽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说。“亡魂进入冥界会先经过血海洗涤褪去血肉白骨,然后再经过祝融的冥火试炼确保进入第二渊的已是亡魂,因为没有血肉之躯能承受住祝融冥火的灼烧,别指望祝融会轻而易举为各位开启入口,你们想要下到第二渊势必先要打败祝融后入口才会出现。” “能在妖界打败十二祖妖多亏白泽提点各自弱点,不知道此去冥界这九大冥神可有破绽?”我认真的问。 “十二祖妖再强横凶猛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他们都受生死所限才会有弱点,可你们要面对的是亡魂,已经死过的没有畏惧也没有血肉又岂会有弱点,至少到现在我也不知晓这九大冥神可有什么破绽,毕竟上古五界从来没有谁敢以血肉之躯闯入冥界。”白泽想都没想斩钉切铁的说。 “那如果我们无法打败九大冥神会怎么样?”云杜若冷静的问。 “各位既然不是亡魂进入冥界在九大冥神以及所有亡魂眼中都是不该出现的人,势必会全力以赴的追杀直至把你们都变成亡魂为止,我没想过各位闯过九渊毕竟现在你们连如何穿越血海都不知道。”白泽声音极其冷峻的看着我们说。“但是一旦进入冥界若是冥皇无法降世,各位永远也别想离开冥界,而且我相信在那寸草不生了无生机充满死亡的地方你们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困死在冥界。” “一路走过来听的最多的也就是九死一生了,不过就算再坏的结局这冥界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征程。”闻卓桀骜不驯的微笑又挂在嘴角看看我们没有是畏惧的对白泽说。“都经历了这么多事也不差冥界一行,有劳白泽指点其他冥神以及冥界七宝和最后一个金人的下落。”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刑天舞干戚 白泽见我们态度坚定无畏点头继续说,若是我们还能穿越血海再侥幸战胜祝融的话,便可从入口进入冥界第二渊,冥界九渊前面的两渊都是冥皇用来断绝并非亡魂进入冥界的机会。 和炙火之渊截然不同的是第二渊依旧是苍茫浩瀚一望无际的疆域,但整个第二渊都被万年恒古不化的寒冰所覆盖,触目可及都是由亡魂怨念聚集的冰霜,呼啸而过的是刺骨冰冷的寒风,那是一个绝对不要停下脚步的地方,因为稍有停留便会在凛冽的寒风中被冻结成冰柱,因此第二渊也被上古五界称之为寒冰之渊。 那是一个只有没有感知的亡魂才能存在的地方,钻心刺骨的寒冰能让流淌的血液都凝固,绝对没有血肉之躯能在那样寒凉的地方生存下来。 “如果你们还能坚持到达寒冰之渊,而且不会被凝冻在荒原之上的话,从出口一直往东行穿越茫茫冰原会看到一处汇集在寒冰之中的巨大水泊,通往第三渊的入口便在那水泊之中。”白泽一脸严峻的对我们仔细的说。“不管是炙火和寒冰这两渊,在你们到达入口之前都会遇到很多徘徊在这两处地方的亡魂,我也不知道你们会遇到什么,不过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运气好一些,冥界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归于其中的上古众生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是你们甚至听都没有听过的或者妖兽,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想要一一击败这些险阻几乎不可能,唯一能做到就是尽量避开,否则一旦被察觉冥界再大怕也没你们容身之地。” “那寒冰之渊镇守下一个入口的冥神是谁?”我认真的问。 “那巨大的水泊之中有上古神物,八首八面,虎身且有八足八尾,浑身系青黄色,吐云雾司水。”白泽脱口而出。 “天吴!”旁边的银月听完白泽的描述顿时脸色大变。 “对,第二渊的冥神便是天吴。”顾小小点点头告诉我们,天吴是上古神物本属于神界,也是在浩劫中战亡后入幽冥被冥皇封为九大冥神之一,顾小小曾见过天吴一次,在她的记忆中那是一个神秘、怪异但绝对不容小觑的神物。 天吴是在灭世之海中蕴育而生,天下之水皆有其执掌,而且在寒冰之渊更是让天吴得心应手,他吞吐的气雾能让除了亡魂之外的一切瞬间凝结成冰,所驾驭的滔天洪水能顷刻淹没整片寒冰之渊,天吴和祝融可以说在神力上不相上下,想要开启通往第三渊的入口就必须让天吴臣服。 “如果你们能侥幸通过炙火和寒冰两渊,便可以在第三渊稍作休息,冥界九渊之中只有第三渊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不会太险要。”白泽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第三渊又是什么?”之前白泽说三界之中的阴曹地府是相仿上古冥界设定,据我所知阴曹地府的十八层地狱越往下越险要,既然前面炙火和寒冰两渊都如此险峻,在我心中第三渊应该更加艰难才对。 “第三渊被称之为凡界之渊,冥界的九渊除了最上面的炙火和寒冰两渊是用来断绝非亡魂进入之外,其他七渊都各司其职管理各自的亡魂,凡界之渊顾名思义就是上古五界之中死去的人界众生进入冥界后该去的地方。”顾小小在旁边给我解释。 “上古五界之中人界不具有法力和神力,因此在五界最为弱小,事实上三界之中的阴曹地府就是冥界的凡界之渊的缩影,冥皇治下的冥界极其严格,不同的亡魂只会存在于该在的地方,若是僭越其他九渊势必会受到重罚,加之每一渊都有冥神镇守绝对不可能随便出入。”白泽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相信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在凡界之渊出入应该游刃有余,凡界之渊的亡魂奈何不了你们,所以你们可以在那里修正片刻,因为离开凡界之渊你们要面临的将超乎想象。” “那凡界之渊镇守通往下一渊入口的冥神是谁?”我认真的问。 “伏羲!” “创造先天八卦的那个伏羲?!”闻卓瞠目结舌的看着白泽。 “伏羲在上古人界被尊为人文始祖,即便东皇太一重新划分三界,可后世依旧尊崇伏羲为三皇五帝之首。”白泽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回答。“你们到达凡界之渊后应该不会受到太多阻碍,从出口向南行直至看到一个宽敞的平原,通往第四渊的入口便在那里,这是你们唯一不会遇到生死相搏的一渊,不过……” “不过什么?”我见白泽欲言又止急切的问。 “你们也都知道伏羲创造先天八卦,但东皇太一重新划分三界后,传于后世的八卦已失去原有的精髓,在那平原之中你们会遇到真正的伏羲八卦,只有你们能走出那平原才能看见通往第四渊的入口。”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在琉璃玲珑塔之中也见识过伏羲八卦的厉害,不过想必那绝对不能和镇守凡界之渊的伏羲八卦相提并论,但不管怎么样斗智总比生死相搏的打打杀杀要好的多。 白泽说第四渊是妖灵之渊,顾名思义便可知是上古五界中妖界死亡的妖物亡魂归于的地方,妖灵之渊里面游荡的全是各种妖族的亡魂,大多我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闻过,妖灵之渊和如今我们所在的妖界大致一样,以山海居多但其中的妖物亡魂绝非是如今妖界可以堪比。 “上一次冥皇来维龙山曾问过我十二祖妖之中为什么妖界只有十一个,因为最后一个祖妖刑天便在妖灵之渊,而且刑天非但是十二祖妖之首,他也是镇守通往第五渊入口的冥神,刑天是唯一一个在冥界还能效忠除了冥皇之外的亡魂。”白泽说。 “这么说最后一个金人便在妖灵之渊?!”我们惊喜的异口同声问。 白泽说到这里目光看向顾小小,似乎在等她告诉我们什么,我们不约而同都把目光移到小小身上。 “事实上根本没有第十二个金人!”顾小小郑重其事的和我们对视。 …… 我们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顾小小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十二金人之中分别藏匿着九块蕴藏秦皇嬴政四皇之力的青铜残片以及如今被我拿在手中重铸的冥皇幡,但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并非是在金人之中,当时铸造的时候只铸造了十一个金人,就是我们已经在妖界找到的那十一个。 “既然没有第十二个金人,那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在什么地方?”我吃惊的问。 “刑天舞干戚,干是他手中的昊天盾,戚便是他手中持有的碧血乾坤斧,刑天骁勇善战勇猛无匹堪称祖妖之首,就是因为他手中那把足以开天辟地无所能挡的碧血乾坤斧。”顾小小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刑天手中的干戚都是我为其铸造。” “难道……最后一块青铜残片连同刑天的干戚一同铸造在一起!”我突然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 顾小小点点头沉稳的说,当时藏匿最后一块青铜残片是与我一起商量很久,毕竟那九块青铜残片关系重大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才会将最后残片藏匿于冥界,但是担心万一放在金人中会有闪失,便将青铜残片一同铸造刑天的干戚,刑天勇猛无匹骁勇善战,只要刑天不倒下除了冥、妖二皇绝对没有谁能从刑天手中取走青铜残片。 “妖灵之渊的正中,也就是如同我们如今站立的龙首之丘,有一处叫血枫林的地方,刑天终日在林中摩拭碧血乾坤斧。”顾小小一脸严峻的对我们说。“想要得到金人和通往下一渊势必都要打败刑天,我和冥皇都不算真正的降世,刑天绝对不会轻而易举臣服于我们,因此在血枫林一定会有一场在所难免的恶战。” “这么说最关键的就在这妖灵之渊,只要我们不惜一切合力打败刑天,便可以聚齐所有的九块青铜残片。”云杜若欣喜的说。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真这样顺利的话,我就能在妖灵之渊得到全部完整的万妖之力,从而降世成为真正的妖皇,同时也能把那九块青铜残片重铸让嬴政重生。”顾小小点点头冷静的说。“拥有四皇之力的嬴政一旦君临天下,那真是所有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自从五界将再无纷争。” “这也是我们和东皇太一相比最大的优势,他虽然比我们先入冥界而且还能畅通无阻来去自如,可他并不知晓最后一块青铜残片会在刑天的武器之中。”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多少有些轻松的说。“只要让嬴政重生东皇太一谋划已久的阴谋也会功亏一篑。” 顾小小一脸冷峻的说,这仅仅是我们设想最好的结果,东皇太一到底知道多少我们目前也不清楚,一个能步步为营谋划这么久的人绝对不会犯错,东皇太一能不惜一切开启冥界可见胸有成竹,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能放松警惕。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万魔冢 白泽继续对我们说,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能闯过妖灵之渊便可到达下一层的神英之渊,那是上古五界之中所有死亡的神界众生亡魂汇聚的地方,神界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白泽说我们一旦到达神英之渊势必会遭受层层围堵和追杀,浩劫之后战亡的神界众生多不胜数,小到神兵神甲大到神将天尊。 “我们之前在三十六天之中多少也领教过神界的威力,但神英之渊中的亡魂都是上古神族,起威力远比三界之中的神界强大太多。”顾小小加重语气对我们说,然后把目光落在闻卓的身上。“当时统领神界大军的便是神尊,对于神界应该没有谁比神尊更清楚。” 闻卓从方想那里已经取回记忆,看他表情对于往事历历在目,点点头沉稳的告诉我们,浩劫之中神界几乎精英殆尽,最为强大的神族大多都战亡在那场浩劫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神族便是现在我们熟知的三界之中神界的雏形。 闻卓说他记得那个时候神界之中还有很多能独当一面的神将天尊,个个神力高深莫测威力无匹,比如击杀魔皇麾下魔帅之首蚩尤的应龙,还有威震八方的金甲巨神,浩劫的决战金甲巨神舍身成仁与魔皇同归于尽,虽然未能如愿可最终他是唯一伤到魔皇的神族,正因为魔皇遭受重创最后才被冥、妖二皇合力击败。 除此之外还有当时在他身边左膀右臂的神灵子,也是神界大将统领神兵勇猛无畏力战不退所向披靡,最终也精疲力竭战亡于浩劫之中,还有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执金色战戢的神荼与郁垒…… 闻卓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似乎这些往事是他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他是亲眼看着这些神族在他面前战亡,从闻卓的表情我也能看出那场最后的决战有多惨烈,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一切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神界亡魂我应该都认识,不知道镇守入口的冥神是谁?”闻卓平息心绪看向白泽好奇的问。 白泽再一次停顿好半天才从它口中说出两个字。 “闻旻!” 闻卓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目光中透着一丝不舍的哀伤,很少看见闻卓会有这样动容的反应,好半天才看见闻卓闭目重重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忽然发现白泽说出的这个名字怎么和闻卓的名字如此相似。“难道你认识闻旻?” “其实我并不叫闻卓,只不过我一直在等叶轻语记起我是谁的那一刻,或许她永远也想不起来,我真正的名字叫闻仲。”闻卓似乎已经习惯了叶轻语为他取的这个名字,他一脸感伤的对我们说。“仲的意思是兄弟排序第二,闻仲的意思是说我还有一个兄弟。” “你还有一个兄……”太子说到一半顿时恍然大悟的张开嘴。“仲是排序第二的意思,难道……闻旻是你兄长?!” 闻卓深吸一口气默默的点点头,告诉我们浩劫的时候就是他和兄长闻旻一同统领神界大军抵御魔皇,闻旻当时才是真正的神兵之首,和闻卓一样拥有驾驭神雷的法力。 “最后的决战我统兵冒进被魔界围困,兄长闻旻为了救我被魔皇所杀,若不是他舍身救我恐怕我早就战亡,若是兄长闻旻还在,他才应该是执掌三十六天雷霆之政的天尊。”闻卓声音低沉哀伤的对我们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重逢之时他竟然已经是冥神,和他想必我的神力相差太多而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曾经为我战亡的兄长兵戈相向,我这条命本来就应该是他赐予我的,即便现在要拿回去闻卓也无怨无悔。” “天尊还念及兄弟之情可见情深意重,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天尊,如今闻旻是九大冥神之一,他只会效忠冥皇一人,即便你站在他面前,闻旻认出你是谁也绝对不会放你进入下一渊。”白泽一脸严峻的对闻卓说。“还望天尊以大局为重,若是长时间滞留神英之渊,一旦你们的行踪被神界亡魂察觉,用不着冥神闻旻出手估计各位都九死一生,神界亡魂的威力想必天尊都心知肚明,还望天尊三思。” “别担心,若是真的遇到你兄长,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神英之渊里面的亡魂都是曾经与你并肩杀敌的同族,我们尽量避开不让你沾指便是,即便最后一定要和闻旻对决,不管输赢我们都不会赶尽杀绝。”我很诚恳的对闻卓说。 闻卓默默的点点头,我转头看向白泽问下一渊是什么,白泽告诉我们第六渊被称之为魔星之渊,顾名思义所有死亡的魔界群生亡魂都会归于此渊,白泽很严峻的说魔星之渊是一个充斥阴晦和魔怨的地方。 “魔星之渊恐怕是各位会遇到最危险的一渊,里面的亡魂大多都是浩劫之中死于你们之手的魔族,这些魔族的亡魂一旦知道你们进入冥界,我想绝对会不惜一切狙杀你们来平息怨念。”白泽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你们如果还想到达九渊之底,就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而且还要在未被察觉之前,穿越魔星之渊一直马不停蹄往西行,你们会看到一处完全由尸骸堆砌的峡谷,通往下一渊的入口便在尸骨峡之间。” “白泽说的没错,魔星之渊可能是冥界九渊之中最险要的地带,琉璃玲珑塔之中镇压的几乎都是魔界最凶悍和冥顽不灵心有不甘的魔物。” 顾小小严峻的对我们说,之前告诉过我们战亡的魔皇麾下三大魔帅,其中被后世称之为兵主三头六臂铜墙铁壁不死不休勇猛无比的蚩尤,以及魔皇麾下第二号战将共工,姑且不说共工有多厉害,就是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相柳和浮游这两个恶名昭彰的魔物就够棘手,还有一个能和烛九阴并驾齐驱的飞廉。 顾小这三个魔帅都会游荡在魔星之渊,恐怕没有比这三个魔物更痛恨我们的,其他魔族亡魂还能应对,但若是被这三个魔帅察觉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击杀这三个魔帅不知道战亡了多少神族和妖族,若不是有冥皇不惧刀剑的亡魂大军,恐怕根本难以打败这三个魔帅。”顾小小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而如今我们一旦遭遇到他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很难抵御,如果这三个魔帅是同时出现的话,可以说我们没有生还的可能。” “魔星之渊的确是九渊之中最险要的,特别是冥皇毁掉琉璃玲珑塔之后更是让魔星之渊实力大增,不过……”白泽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我倒是有让各位安全通过魔星之渊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面对那些曾经战亡在我们手中的魔物会是什么后果,这些亡魂本来就怨念难平,如今他们眼中不共戴天的仇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但万万没想到白泽竟然有让我们安然无恙通过魔星之渊的办法,我们所有人顿时期盼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白泽。 “不管是魔星之渊那些魔界亡魂还是其他九渊的亡魂,在一个东西面前他们都会俯首称臣。”白泽不慌不忙的说。 “什么东西……”我刚问出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白泽惊喜的问。“难道亡魂印被藏匿在魔星之渊?!” 白泽点点头不置可否的告诉我们,当初奉命藏匿那三样冥界宝物的时候,白泽也想过这魔星之渊的凶险,为了让冥皇能安然无恙通过便把能号令冥界亡魂的印玺藏在魔星之渊,以便危急之时冥皇能化险为夷。 “亡魂印在魔星之渊的什么地方?”太子急切的问。 “当时把亡魂印藏匿在魔星之渊主要原因就是想避开魔界亡魂的强悍,在当时看我选择的地方应该是魔星之渊中魔界亡魂最少的地方,好方便冥皇能顺利得到亡魂幡,可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却事与愿违。”白泽的面色并没有我们这样轻松很严峻的说。“我把亡魂幡藏匿在万魔冢!” “啊!”我们完全不明白万魔冢这三个字意外着什么,但顾小小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了?”我们诧异的问。 “魔界在浩劫最后的决战虽然被打败,可魔界战亡的亡魂从未甘心过,虽然归降与冥皇可依旧对曾经的辉煌念念不忘,便在魔星之渊圈出一个禁地祭祀,因为受到万千魔界亡魂的尊崇因此被称为万魔冢,那个地方任何魔族亡魂都不会去惊扰,白泽把亡魂印藏匿在万魔冢应该是很明智的安排。”顾小小深吸一口转身看向我忧心忡忡的说。“可惜……估计白泽也没想到你会毁掉琉璃玲珑塔!” “万魂冢和琉璃玲珑塔有什么关系?”我急切的追问。 “魔皇并没有战亡仅仅是被封印,所以魔界亡魂从未停止过期盼魔皇破除封印卷土重来,所以万魔冢祭祀的并非是魔皇。”顾小小重重叹了一口气低沉的说。“万魔冢祭祀的是魔界魔帅之首的蚩尤!琉璃玲珑塔被毁后蚩尤被释放出来,在魔星之渊蚩尤一定徘徊在万魔冢,想要取回亡魂印就意外着我们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被后世称为兵主的蚩尤!” 第二百一十六章 魔僵之祖 万魔冢的亡魂印必须去拿,毕竟其中一部分幽冥之力还在亡魂印之中,何况持有亡魂印我便能号令冥界所有亡魂,就算最后面对东皇太一也能多几分神算。 不过阴差阳错我毁掉琉璃玲珑塔后,魔帅之首的蚩尤便会回到祭祀他的万魔冢,这就意味着我们无论如何与蚩尤一战在所难免,到现在对于蚩尤的了解和实力我都停留在白泽和顾小小的描述中,不过如今看闻卓和银月这些曾经经历过浩劫并且还记得当时一切的人脸上表情就不言而喻。 “芈子栖或许现在我们都感觉棘手,若是把芈子栖和蚩尤放在一起让我选,我绝对毫不迟疑的会选择面对芈子栖。”闻卓心有余悸的对我说。“击杀蚩尤不知道战亡了多少神、妖两界的生灵,现在回想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噩梦,我真不知道再面对一次是什么结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等我们到达万魔冢的时候,妖皇已经拥有完整的万妖之力,或许我们还能借此想办法和蚩尤周旋。”太子冷静的说。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以各位现在的能力可以打败蚩尤,就算有妖皇的万妖之力顶多能保护你们不受伤亡,亡魂印就在万魔冢的下面,那是蚩尤在冥界的巢穴,除非你们打败蚩尤否则拿不到亡魂印。”白泽沉稳的对我们说。“不过,打败蚩尤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之前说过在魔星之渊最好的选择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尸骨峡,绝对不要丝毫停留暂时先离开那里。” “难道不拿亡魂印?”我眉头一皱急切的问。“亡魂印不但可以号令冥界所有亡魂而且我的幽冥之力还在里面,放弃的话我始终无法真正降世。” “我选择在万魔冢安置亡魂印是考虑那里应该是魔星之渊最安全的地方,也是为了方便冥皇取回,可如今有蚩尤盘踞在此,各位去未必能心想事成,而且稍有差池让其他魔界亡魂察觉特别是另外两个魔帅探知各位下落那恐怕……”白泽停顿了片刻一本正经的说。“各位冥界之行怕是就终结在万魔冢。” “那……”我也知道白泽说的有道理,可好不容易得知亡魂印的下落却无法得到,我心急如焚的问。“那总不能不取亡魂印吧,妖皇就算重新获得万妖之力,可妖皇没有攻击的法力,要打败东皇太一我就必须变成真正的冥皇。” “没有说不取,我是说暂时放弃,等到各位得到另一样东西再折回来对付蚩尤也不迟。”白泽说。 “什么东西?”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血骨甲!”白泽脱口而出冷静的对我们说。“冥皇若是血骨甲加身,任凭那蚩尤再强横就连魔皇都无能为力的铠甲何况是蚩尤,只要冥皇重新穿上血骨甲那蚩尤也不足为据。” “血骨甲在什么地方?”我一听顿时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急切的追问。 “各位还在魔星之渊,想要拿到血骨甲还有很长的征程,在此之前你们还是想想如何通过魔星之渊的尸骨峡。”白泽说。 “对了,之前都想着万魔冢的亡魂印了,还不知道镇守魔星之渊的冥神是谁?” “嬴勾!” “魔僵之祖的嬴勾?!”闻卓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什么是魔僵之祖?”我好奇的问。 顾小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冥皇麾下除了九大冥神之位还有两员肱骨悍将,其中嬴勾便是其中之一,他之前并非是冥神之一,而是负责镇守冥界的冥臣,浩劫之后魔星之渊聚集太多魔界蠢蠢欲动心有不甘的亡魂,冥皇便封赦嬴勾为魔星之渊的冥神,负责威慑和镇守出入魔星之渊的尸骨峡。 魔界亡魂都是吸食阴晦之气而生,嬴勾在魔星之渊渐渐也吸收到太多魔界亡魂的阴晦和尸气,久而久之就变成不死不僵法力无边的魔僵,他不但具有冥界的幽冥法力同时也拥有魔界的魔力,但凡被其伤到都会变成无法安息的僵尸,就连亡魂也不敢靠近其镇守的尸骨峡。 “嬴勾便是后世僵尸的始祖,因此也被称之为魔僵之祖。”闻卓心有余悸的对我们说。“浩劫的决战我曾于他并肩杀敌,那个时候嬴勾还没有成为魔僵之祖已经骁勇善战势不可挡而且法力无边,如今的嬴勾怕是不可同日而语。” “前面有魔帅之首的蚩尤,后面又有嬴勾都不是善茬,这个嬴勾如此厉害怎么对付?”云杜若惊讶的问。 “嬴勾成为魔僵之祖后是极阴之物,唯一惧怕的就是阳光,不过九渊之中最不可能出现的便是阳光,可那是唯一能让嬴勾惧怕的东西。”白泽慎重其事的对我们说。“如今的嬴勾集九渊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杀佛吞神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怕是除了上古神皇之外根本没有谁能降服。” “自古阴阳不相容,而冥界下的九渊属至阴之地断然不会有阳光能照射进来,这么说的话我们根本无法打败嬴勾,就算去了冥界也只会被困在魔星之渊。”闻卓一脸焦虑的说。 “或许……有一个人能打败嬴勾。”许久没有说话的银月若有所思的说。 “谁?”我急切的追问。 “既然嬴勾唯一惧怕的就是阳光,虽然阳光无法照射到魔星之渊,但我知道有一样东西里面蕴含日月之光。”银月很肯定的对我们说。 “什么东西?”太子好奇的问。 “秦皇嬴政的传国玺!”银月一脸坚定的对我们说。“传国玺并非仅仅是一方玉玺,那是嬴政的法器而且来历非比寻常,在他登泰山斗天之前让李斯以和氏璧雕刻而成,嬴政将他从龙甲神章演变而来的九天隐龙决灌注其中使得传国玺拥有惊天法力,嬴政便是在泰山用此玺封退九天神众,他在泰山之巅举玺吸收日月之辉,那传国玺中蕴藏有代表至阴与至阳的日月之光。” “传国玺如今在雁回手中,可是现在还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按理说他既然知道芈子栖已经重生,应该会和我们汇合才对。”闻卓想了想认真的说。“不过雁回向来有分寸,最后一战成败在此一举,相信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相信一个人能像闻卓那样生死相托那必定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就如同闻卓提及秦雁回时候脸上的表情,时候在他心中从来没有质疑过秦雁回,现在甚至连秦雁回踪迹都不知道,也能把生死交托到对方手中。 白泽说过了魔星之渊便到达冥界第七渊的噬魂之渊,冥界和三界之中的阴曹地府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冥界没有轮回转世,这也是为什么冥、妖二皇会放弃上古神位入三界六道转世的原因,而且在上古冥界之中是没有惩罚一说,这九渊和阴曹地府的十八层地狱的作用也不一样,九渊实际上可以看成是九个不同的世界,只不过是划分给亡魂的世界,各自都归于应该属于的地方。 噬魂之渊中便是让魔界闻风丧胆的亡魂大军,这一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永远不知道恐惧和害怕的大军驻扎在此,随时听候冥皇以及持有亡魂印的人调遣。 “如果你们能从魔星之渊取的亡魂印剩下的三渊就另当别论,但是如果没有亡魂印的话,各位将会在噬魂之渊遭遇这支曾经打败过魔界的军队,噬魂之渊上面的各渊你们或许还能避开那些四处游荡的亡魂,但在噬魂之渊就再没那么轻松,因为这支军队遍布噬魂之渊任何一个地方,从你们进入开始便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攻杀。”白泽很认真的对我们说。“通往下一渊的入口在幽都坛,那里是冥皇的点将台,想要到达那里没有捷径唯一的办法就是各位打败这支亡魂大军。” 亡魂大军曾经打败过魔皇,而且我们在琉璃玲珑塔顶见识过被召唤出来的亡魂大军,若不是当时有两大不会被任何法力所伤的绝世武将,我们怕是顷刻间就会在千军万马之中化为乌有。 “等我们到噬魂之渊的时候,如果没有亡魂印再加上我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冥皇,那这支军队势必不会被我驾驭。”我眉头一皱诧异的看着白泽问。“难道我们必须凭借现在的能力和一整支亡魂大军交战?” “的确如此,毕竟亡魂大军只会效忠于冥皇和手持亡魂印的人,不过还有一人能统帅这支军队。”白泽漫不经心的回答。 “想必是噬魂之渊的冥神,擒贼先擒王若是我们能打败此渊的冥神或许能不战而胜。”太子冷静的说完后看向白泽。“这里镇守的冥神又是谁?” “冥界九大冥神分别镇守九渊,可唯独这噬魂之渊没有冥神!”白泽脱口而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安息之地 我们一愣完全不明白白泽此话的意思,好半天我才疑惑的问既然九大冥神各自镇守九渊,为什么在噬魂之渊却没有冥神。 “我知道为什么……”旁边的闻卓忽然恍然大悟的抬起看我。 “为什么?”我们不约而同的问。 “白泽说的很清楚,能统帅亡魂大军的除了冥皇和持有亡魂印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可以统领大军的人,只不过那人如今已经不在冥界之中。”闻卓说到这里目光落在云杜若的身上。 我刚想继续问下去忽然也反应过来,在琉璃玲珑塔之中我见过云杜若的前世真身,涅槃镜中云杜若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玄冥黑甲让她看上去威猛无匹,手中拿着龙角号目光坚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将军。 引路使说过云杜若是冥界将军统御亡魂大军,昔年和魔皇决战便是由云杜若挥军攻伐,想到这里我震惊的看着白泽问。 “难道云杜若就是原本该在噬魂之渊镇守的冥神?!” “我之前说过,冥皇麾下有两员悍将其中之一就是成为魔僵之祖的嬴勾,而另一个便是各位眼前这位曾经统御亡魂大军的冥帅。”白泽点点头肯定的对我们说。“冥帅当时随同冥皇一同入三界轮回转世,以至于噬魂之渊是唯一没有冥神镇守之地。” “这就好办了,既然亡魂大军曾经是由我统御。”云杜若眼睛一亮拿出手中的龙角冥号说。“若是能到噬魂之渊,我吹响号角亡魂大军也应该会臣服。” “没有那么简单,此去的还有冥皇在那些亡魂大军都不会臣服,何况是你这个冥帅,要知道你和冥皇一样,在入三界之前都是放弃了上古神力,在噬魂之渊冥皇还不能降世,唯一能驾驭亡魂大军的也只有你。”白泽摇摇头心平气和的对云杜若说。“在噬魂之渊你若没有成为冥神之前吹响龙角冥号也于事无补,你必须取回你存放于幽都坛上的神力恢复真正的身份。” “我……我要怎么才能取回神力恢复冥神的身份?”云杜若疑惑的问。 “冥界中的事只有冥皇才知晓,而且你是冥皇封赦,如何取回神力怕只有冥皇知道。”白泽摇头回答。 我们刚被燃起的希望瞬间被白泽的话浇灭,就连白泽也不知道如何让云杜若变成冥神,等到了噬魂之渊面对那支令人胆寒的大军我们根本无所适从。 “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知道如何驾驭亡魂大军,一切还是等到了那里再说,我既然能把神力存放在那里,一定有取回的办法。”云杜若见我们多少有些失望笑着宽慰的说。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前提是我们还能到到噬魂之渊的话,听白泽讲述冥界的林林总总,每一渊给我们的感觉都是九死一生,冥界应该是我们最后的征程,只是现在我不知道那个最后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剩下两渊,若是我们能通过噬魂之渊会到什么地方?”太子平静的问。 “安息之渊!”白泽脱口而出。 顾小小一听到这四个字脸上立刻泛起敬畏和恭敬,完全不像之前的严峻,身边除了我和云杜若还有太子,包括闻卓在内脸上的表情和顾小小如出一辙。 “安息之渊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小小声音中透着恭敬的告诉我,安息之渊是九渊之中唯一没有亡魂游荡的地方,但却是上古五界众生心中无不敬重的圣地,因为那里长眠着创世神盘古的遗骸,因此被称之为安息之渊。 我和云杜若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听到这四个字会如此虔诚,原来是创世神盘古安息的地方。 顾小小继续对我们说,盘古开天辟地耗尽所有精力最终力竭而亡,盘古的血渗入地底便才有冥界,其血聚集于冥界的安息之渊不散重新恢复躯体自此便安息于此。 安息之渊是上古五界众生敬仰的圣地,因此在安息之渊没有其他亡魂游荡出没。 “这么说起来,安息之渊我们能顺利通过?”云杜若认真的问。 “别以为没有亡魂出没就简单,盘古是传世神开创上古五界,因此在安息之渊中五界任何法力都没有用,我们在琉璃玲珑塔顶见到的四方结界便是由安息之渊演变而来。”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回答。“一旦进入安息之渊不管是上古神皇还是其他众生都会变成没有法力的寻常人。” “这也没关系啊,就算没有法力可安息之渊却也没有亡魂,我们……”我刚还在庆幸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镇守安息之渊的冥神是谁?” “安息之渊并非只有一个冥神,因为那里长眠着盘古所以镇守安息之渊的有两个冥神。”白泽声音凝重的说。 “两个……”我一愣不过很快又不以为然的说。“既然安息之地不能运用任何法力,那冥神和我们一样也是寻常人,总比之前对付其他冥神要好办的多。” “那是因为冥皇还不知道这两个冥神是谁。”白泽一脸严峻的看着我。 “是谁?”看白泽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其中之一是据比尸。”白泽声音低沉的回答。 顿时顾小小和银月脸色大变,银月告诉我据比尸是上古五界之中的死神,在冥界的地位仅次于冥皇。 “死神?不是说安息之地不能运用任何法力,据比尸既然没有法力怎么能成为死神?”云杜若问。 “据比尸自始至终都不需要法力,他每一口呼吸都会吞噬生灵,但凡靠近他的一切众生都会瞬间死亡,所以他才被称为死神,冥皇担心据比尸危害五界生灵才将其禁锢与安息之地的血潭之中,使其永远无法离开。”白泽极其严峻的对我们说。“这也是为什么安息之地没有任何亡魂的原因,因为绝对没有亡魂胆敢靠近据比尸。” 我听完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连呼吸都充斥着死亡的冥神,我们在无法使用神力的情况下除了敬而远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据比尸一直沉寂在血潭之中,任何动静都会惊扰到他,你们想要安然无恙的通过安息之渊切记不能在过血潭的时候发出丁点声音,在血潭之中沉睡的据比尸对你们没有威胁,但若是惊动到他……”白泽点到即止后面的话它不说我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既然安息之渊有两个冥神,除了据比尸之外另一个是谁?”我认真的问。 “太章。” 从白泽口中说出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顾小小见我一脸茫然心平气和的告诉我,太章是五界之中唯一没有生命的巨人,他的身体是由上古最坚硬的岩石组成,太章和据比尸一样并不拥有神力,但太章与生俱来拥有驾驭山石的能力,不管用什么办法击倒太章,他也能用山石重组身体复原。 “所以各位绝对不要试图去和太章硬拼,在安息之地你们是没有法力的,可面对的却是庞然大物般的岩石巨人,他抖动身体如同山崩地裂般掉落的岩石就足以埋葬你们。”白泽很认真的对我们叮嘱。“而且即便你们能逃过太章的攻击势必会惊醒据比尸,到那个时候就真是万劫不复。” “那在安息之地我们该怎么办?”我仔细的问。 “安息之地长眠着创世神盘古,因此那是五界众生心中的圣地,在安息之地你们听不到时候动静,因此不管是据比尸和太章都沉睡在安息之地守护着盘古。”白泽严肃的对我们说。“你们要悄然无息没有丁点声响的越过血潭,然后会看见一座奇高无比的大山,攀岩到半山便可看到通往九渊最后一层的入口。” “这样……这样就可以了?”太子似乎感觉并不是太艰难。“据比尸在血潭之中,那太章在什么地方?” “你们要攀爬的那座奇高无比的大山便是太章!”白泽很平静的回答。 “啊……”我们瞠目结舌的愣住。 “我告诉过你们太章是上古巨人,他的身体都是由山岩组成,他沉睡的时候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座高山。”白泽专门看向太子一本正经的说。“入口就在太章的身上,你们必须在不惊醒太章的情况下到达入口,而且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太章惊醒也就预示着据比尸会觉醒,莫要说是你们就连先进入冥界的东皇太一也对这两个冥神束手无策。” 我不由自主舔舐了一下嘴唇,想象一下那场景就心惊动魄,不过白泽的话还并没有说完。 “到达入口后你们还不能进去,否则即便你们到达九渊之底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你们还要继续往上攀登,直到到达太章的头顶,太章头上有两个巨大的岩石犄角,中间有一个凹陷的石台,小心翼翼推开上面的岩石,里面有你们必须要取得的东西。”白泽加重语气叮嘱。 “太章头顶有什么是我们必须取得的东西?”闻卓不解的问。 “冥界七宝之一的血骨甲!”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亡魂之国 我看着白泽忽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也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让它藏匿这些东西,它还是真会挑选地方,居然会把血骨甲藏匿在太章的头顶。 一旦惊动那两个冥神,对于根本不能运用法力的我们来说,都不需要据比尸和太章动手,太章只需要摇晃身体我们便会坠落到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血骨甲非同小可,昔年冥皇多亏血骨甲加身才能惨胜魔皇,我将血骨甲藏匿于安息之渊也是慎重考虑过。”白泽应该是看出我的无奈冷静的说。“各位此去冥界必须要拿到血骨甲,因为这铠甲和最后一样冥界宝物昆仑镜密切相关,没有血骨甲也绝对得不到昆仑镜。” “其实这也是好事,东皇太一虽然比我们先去冥界,可他并不知道这些宝物的下落,就算东皇太一能安然无恙通过安息之渊,他也绝对不会再往上攀岩。”顾小小点点头沉稳的说。“因此东皇太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我们先拿到血骨甲。” 我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头即便再艰险又能如何,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还不是也要去,当然比起九渊我宁愿上刀山下火海。 “最后一渊,想必昆仑镜也在其中,那里都有什么?”我问。 白泽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最后一渊就是我们一直听闻的亡魂之国,那里是冥皇宫阙所在,渗入地底九渊的盘古血汇聚于此形成五条血河。 这五条血河蜿蜒盘曲将冥皇宫一层层包裹起来,只有一座金桥横跨在这五条血河上,那也是到达冥皇宫唯一的道路,桥上终年由亡魂大军的精锐冥皇近卫守护,自从冥皇离开冥界以后,冥皇宫一直静候着冥皇归来,但想要通过金桥就必须闯过层层关卡。 “亡魂之国也被称之为圣冥之渊,那是五界乃至冥界最深的地方,也是冥界所有亡魂心中极其庄严肃穆的地方,除了冥皇以及麾下冥将和冥臣之外,连亡魂都不得踏入圣冥之渊,就更别说是血肉之躯的其他四界中人。”白泽环顾我们一圈认真的说。“到时候除了妖皇之外,你们其他人怕是会被层层围堵,不过因为有前面九大冥神的镇守,基本不可能还有能到达圣冥之渊的人,所以金桥上的冥皇近卫虽然多,但至少法力方面不能和冥神相提并论,你们若是真能到达圣冥之渊,想必要通过金桥虽然险阻重重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泽继续说穿过金桥之后便可看见一座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宫殿,那便是冥皇的宫阙,冥皇没有离开冥界之前就是在这冥宫之中主宰冥界。 “穿过金桥不要停留,那些冥皇近卫虽然你们应该可以应付,但过多纠缠只会拖延你们时间,而且冥宫也暂时不用去,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冥宫。”白泽加重语气认真的说。“等你们到达冥宫的后面会发现一个由坠落血海形成的巨大瀑布,那里便是你们冥界之行的终点。” “审判之墙?!”顾小小再一次震惊的看着白泽。 白泽默默的点点头,看顾小小的表情就知道这瀑布非同小可,顾小小对我们说,盘古血渗透入九渊后在圣冥之渊汇聚成五条血河,而这五条血河在冥皇宫后交汇,并形成一道十分壮观的血瀑布,而魔皇以及麾下的大军便被封印在瀑布之下。 “盘古血有净化恶障的作用,冥皇的冥焰便是从那血河中应运而生,而且妖界的灭世之海也是来源于盘古血,当世间恶障滔天重归混沌的时候灭世之海会净化一切但同时也会毁灭一切,让天地万物重新开始,而冥界之中的血瀑布有着和灭世之海异曲同工的作用。“顾小小一脸严峻的说。“灭世之海是惩罚世间众生,不过上古神皇以及法力高深的能逃过一劫,但血瀑布却是净化神皇和任何有神力的众生,一旦被血瀑布冲洗哪怕时沾染丁点,所有的神力都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因此被称之为审判之墙。”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张开嘴惊讶的看着白泽。“你别告诉我,你把昆仑镜藏在血瀑布中?” “不!选择把昆仑镜藏匿在血瀑布之中的是冥皇,当时我也劝阻过冥皇,若是最后真要用到昆仑镜即便是上古神皇也无法穿越那血瀑布,我让冥皇三思,可记得当时冥皇告诉我,永生永世都不会用那昆仑镜。”白泽摇摇头肯定的回答。 我眉头皱的更深完全想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不过转念一想也并不全是坏事,既然连上古神皇都无法穿越血瀑布,那东皇太一也无法做到…… “不对,血瀑布下神皇会失去神力,可是东皇太一并不介意暂时失去神力,他只需要拿到昆仑镜便可重新回到以前,东皇太一最想得到的还是嬴政的四皇之力。”我想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对劲喃喃自语的说。“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有一个人要放弃神力去拿昆仑镜,而且这东西只要还在东皇太一必定会觊觎,所以我们非但要提前拿到而且还有想办法毁掉昆仑镜。” “不用有人放弃神力,之前我说过在安息之渊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血骨甲,原因就在于这审判之墙。”白泽不慌不忙的说。“只要有血骨甲在,你们便可穿越血瀑布,这也是我把血骨甲安置于安息之渊的原因。” “为什么有血骨甲就可以穿越血瀑布?”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因为血骨甲是用盘古的骨骸在血海中锻造而成。”我顿时恍然大悟淡淡一笑对云杜若说。“骨血两者相互依附缺一不可,盘古的血即便再厉害总不至于净化自己的骨骸,所以血骨甲是唯一能抵御盘古血的东西。” “若是各位能顺利拿到血骨甲,那后面的事情就有很多选择,可以返回魔星之渊去万魔冢挑战蚩尤,相信有血骨甲加身蚩尤也奈何不了冥皇,从而可以得到亡魂印,这样一来冥皇会把幽冥之力十之**收回,然后再去圣冥之渊更是游刃有余,拿到最后一样冥宝昆仑镜后,冥皇便可真正降世,到那个时候东皇太一绝对不会是冥皇对手。”白泽抬头和我对视郑重其事的说。“东皇太一狼子野心即便失败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样的神皇留着只会养虎为患,冥皇只需要把东皇太一押赴到血瀑布下消除他所有神力,自此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或者拿到血骨甲之后直接就下圣冥之渊,既然血骨甲能够抵御血瀑布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先拿到昆仑镜为好。”太子冷静的说。 “可就算我们拿到昆仑镜,但那个时候冥皇并没有真正降世,还差亡魂印上的最后一部分幽冥之力,若是在那个时候遭遇东皇太一,我们怎么应对?”云杜若想了想摇头说。 “这个有什么难的,只要我们能拿到昆仑镜一切反而简单了,东皇太一想要用昆仑镜回到过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何况只有持有昆仑镜返回从前的人才会拥有完整的记忆,东皇太一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经历过一切,我们会轻车熟路把经历的一切再做一次,在东皇太一祸乱妖界之前就能让嬴政重生,到那个时候东皇太一一样也只能束手就擒。”闻卓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说。“对啊,就这样,千玲也不会枉死,方想也不会死,我们可以阻止所有一切的发生……雁回可惜不在,他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闻卓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也认为他说的对,闻卓有些按耐不住看着我手中的冥皇幡激动的说。 “事不宜迟,天亮我们就开启冥界。” 大家都点点头,白泽默不作声的转头想要离去,我忽然心中有些疑惑,从身后叫住白泽若有所思的问。 “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想明白,既然白泽通晓万物之情,还望告知。” “冥皇有何疑惑?”白泽沉稳的问。 “浩劫导致生灵涂炭五界众生死伤无数,既然我还是冥皇的时候就持有昆仑镜,为什么不惜统领亡魂大军于魔皇决战,虽然最后是惨胜封印魔皇,可是却战亡那么多无辜的生灵。”我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问。“既然昆仑镜能回到盘古开天辟地以后任何一个时间的节点,为什么我在当时不用昆仑镜在魔皇发动祸乱之前阻止魔皇呢?” “这个问题其实在几千年前是我问冥皇的。”顾小小默默看着我淡淡的说。“当时我也是请冥皇使用昆仑镜,可冥皇不知为什么宁愿以身犯险统领亡魂大军于魔皇决战也不肯使用昆仑镜,这个疑问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 “……”我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居然是我不肯用昆仑镜,我突然想起在维龙山的时候我问过白泽同样的问题,当时它闪烁其词欲言又止。 等我反应过来看向白泽的时候,它已经走向夜色之中,当白泽消失在我们视线里时,我听到白泽意味深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没有谁阻止冥皇使用昆仑镜,至于冥皇为什么到最后都没用,等到冥皇降世自然会明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春满山谷 我依旧不明白白泽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似乎对于昆仑镜白泽始终有什么没有告诉我,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寂寂无声,看着跳动的火焰享受最后一夜的宁静。 此去冥界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征程,或许最后一切都可以被我们终结在冥界,或许最后我们会再也回不来,虽然在白泽的描述中九渊冥界是如此险峻,可我总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即便那地方如今对我来说依旧是那样陌生,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等有一天我成为真正的冥皇会是什么样。 “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东皇太一的身上,似乎都忘记了我们最初的对手。”闻卓拨弄着篝火平静的问。“到现在我还是看不透芈子栖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她来告诉我们真相当然病房是真想帮我们。”我注视着篝火严峻的说。“不过她那句话倒是真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现在看起来在没有解决东皇太一之前,她应该还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毕竟东皇太一一旦得势,魔皇也不能独善其身。” “她是知道自己一己之力对付不了东皇太一,所以才会把我们推到风口浪尖,是想借助我们来应对和阻止东皇太一。”顾小小深思熟虑的想了想回答。“就算明知道她是借刀杀人可还是没有办法。” “她最终的目的始终都是为了释放魔皇。”银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们说。“所以我很诧异如果我们能打败东皇太一阻止一切的话,芈子栖靠什么来胜我们,若是东皇太一被打败就意味着冥、妖二皇都真正转世,以芈子栖的实力又岂可和神皇相提并论。” “她根本不需要打败我们。”太子在旁边冷静的回答。“她要做的事实上远比我们要简单的多,她只需要毁掉冥界里最后一块青铜残片便可。” “毁掉青铜残片?”我疑惑的看着太子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目前若论实力的话芈子栖仅次于东皇太一,而且她又不是没和祖妖交过手,对付奇穷她胜的轻轻松松,想必冥界之中的刑天也应该难不了她。”太子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芈子栖特地总来冥皇幡并非是真心真意想帮我们,她不过是想我们早日开启冥界。” 太子说到这里转头慢慢看向远处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声音严峻的告诉我们,芈子栖如今一定就潜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监视着我们一举一动,一旦我们进入冥界芈子栖势必会如影随形的跟随,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打败东皇太一,甚至我们都没确切的把握能穿越九渊到达藏匿昆仑镜的地方,但对于芈子栖来说,首当其冲要做的事和东皇太一一样,务必先要销毁冥界中最后一块青铜残片。 原因很简单,如今我们手中已经有八块,聚齐刑天的青铜残片便可让嬴政重生,这是我们最想看见的结果,拥有四皇之力的嬴政能平息一切,可这确是东皇太一和芈子栖最不先看见的事,对于东皇太一来说他将面对一个自己根本无法企及的神皇,而对于芈子栖来说,那是唯一另她忌惮和畏惧的人。 “是的,芈子栖会在冥界极力阻止我们得到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如果我们运气好侥幸能得到亡魂印、血骨甲和昆仑镜当然是另当别论,但是若是我们得不到的话。”我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接过太子的话说。“想要阻止东皇太一唯一的办法便是释放魔皇。”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是祸躲不过该遭遇的迟早要来,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最后结果会怎么样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闻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拨弄一下篝火。 “还真被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要问你。”我坐到闻卓身边很认真的说。 “问我?问什么?”闻卓诧异的看着我。 “你和秦雁回怎么认识的?”我好奇的问。 “二十多年前我游历金陵见断了前来的王气重现很是惊讶,在秦淮河的船舫上初遇雁回,当时他请我吃了一只螃蟹,我身无分文便为其观相测字所为答谢,从此我与雁回一见如故到后来成为莫逆之交。”闻卓漫不经心的回答可他的眼色透着对过去的缅怀和追思。 “这么说你也会看相?”我加重语气问。 “法力上我不敢说,不过在相术上我与雁回应该不相伯仲。”闻卓嘴角又泛起不羁的笑意。 “那就好。”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好什么?”闻卓看我表情怪异疑惑的问。“你该不会是不相信吧,可不是我大言不惭,别以为我这个天尊是浪得虚名,若不是喝了孟婆汤我也不会丢掉这本事……说到相术我还真有一件没看明白的事。” 很久没有这样大家围聚在一起闲聊,大家都看向闻卓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事,闻卓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脸上,太子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好半天才茫然的问。 “我有什么让你不明白的?” “你是地藏转世按理说怎么也会成圣,虽然你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佛你是成不了但成圣应该没问题才对。”闻卓把手中的枯枝扔到篝火中笑了笑。“可看你面相怎么也不想成圣的样子。” 太子四大皆空早已心如止水,我想能不能成圣在他心中无关紧要,可能是听见闻卓这样说也有些好奇。 “我的面相怎么了?”太子诧异的问。 “你是幽冥教主转世,容彦还未降生雁回就看出端倪,你和杜若的名字是雁回取的,他取名字一定有其他深意。”闻卓在他面前的地上写下太子的名字,云杜衡,抹去前面的云杜两字指着衡字说。 “面相就不说了,雁回为你取名不会随随便便,你和杜若是兄妹,雁回以草药为你们两人取名,关键就在于这个衡字。” “这个我后来也问过寺庙中的高僧,说杜衡的确是草药,杜衡,为香草,以崇其善,神人同好,多为寓意空门修行之人。”太子不慌不忙的回答。“取这个名字应该是秦雁回相术卓越,从小就看出我是佛门中人。” “那你可知道杜衡这草药最早的出处?”闻卓意味深长的问。 太子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天帝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葵,其臭如靡芜,名曰杜衡,食之已瘿……”闻卓脱口而出。 “这……这是我撰写的山海经中的文字!”旁边的银月震惊的说。 “对,杜衡最早是出自于山海经,杜衡是妖界的一种植物。”闻卓不羁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那你有没有想过雁回为什么会选择一株妖界的植物为你取名?” 太子一愣下意识看向他对面的顾小小,在顾小小面前太子始终难以心如止水,只不过顾小小如今成为妖皇后太子似乎刻意在回避她,听闻卓这样一说看了顾小小一眼,眼神慌乱的避开,篝火之中我发现顾小小双颊红晕,分不清是火光还是羞涩。 “雁回的相术何等高超,断不会随随便便用杜衡为你取名,杜衡出自于妖界,说明雁回从你出生就观你面相知道你和妖界有渊源。”闻卓笑着说。 “如今我们都在妖界,都和妖界有渊源,可能取这个名字仅仅是因为预试我们会进入妖界而已。”太子还在极力的辩驳,不过声音没多少底气。 “那你就太小看雁回的相术了。”闻卓指着他写下的那个衡字说。“一切的玄机都在这个字上面。” 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也难道看见太子如此拘谨的样子,我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笑着问。 “给说说这个衡字有什么玄机?” “衡字清雅伶俐保守之字多用于空门中人,衡同横,雁回有五指掐算天下苍生的本事,从他看见你第一眼开始,你将来的林林总总雁回都告诉你,雁回用了杜衡是想告诉你和妖界有渊源,但真正的玄机其实是这个横字。”闻卓不慌不忙的说。 “横?这横有什么玄机?”云杜若在旁边好奇的问。 闻卓笑了笑,在身前的衡字旁边再写了一个横字,心平气和的告诉我们,衡真正的意思其实是这个横才对。 “你们若是知道横字真正的寓意就能明白一切。”闻卓说。 “横字有什么寓意?”太子都有些好奇的问。 “横字是春满山谷。”闻卓郑重其事的回答。 “春满山谷?”云杜若想了半天也大为不解。“横字和春满山谷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我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说。“横字拆开是木黄,既然山林的树木都黄了当然是到了秋天,春满就是说春天已经过去秋天来临,秋季的山林当然会变黄。” “想不到冥皇对相术命理也挺有造诣。”闻卓点点头笑着说。“横字的确是寓意春满山谷,可从命理上说还有更深的意思。” “更深是什么意思?”太子见闻卓越说越真切有些按耐不住。 “春满山谷在命理上是共结连理伉俪情深的意思!” …… 第二百二十章 追根溯源 闻卓话音一落我们所有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连一向冷静的太子都瞠目结舌的张着嘴,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大笑不已,闻卓说谁我们都会相信,可他偏偏却说的是明明发下大宏愿的幽冥教主。 太子不知所措的瞪了闻卓一眼没好气的说。 “满口胡言亏你还是天尊,诋毁僧人可是十轮重罪,取回天界之力还是玩世不恭口无遮拦。” “瞧你说的,命理相术又岂非我闻卓胡编乱造。”闻卓不以为然的笑着回答。“即便我会看错雁回也不会,在你出生他就批了你的命,就是看出你六根难断这红尘俗世怕是看不透,哈哈哈。” “不过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太子明明就是幽冥教主转世,何况他一心向佛四大皆空,怎么也不可能动了凡心。”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不过始终还是想不明白。 “杜衡是妖界草木,雁回是看出太子必定和妖界有渊源,妖界之大都是由妖皇主宰。”闻卓说到这里看向顾小小淡淡一笑说。“太子这幽冥教主怕是当不了,我看来小小这妖皇估计也当不了。” “好端端说我干什么。”顾小小脸一红白了闻卓一眼。 “这可不是我乱说的,在你认识太子的时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对太子情有独钟。”闻卓据理力争的笑着回答。 “你……”顾小小一时语塞脸泛起深深的红晕。 “这有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何况你也见过雁回,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看你相后说的话,他说你眉尾有花,双眼带水,这是春水泛桃花,而且你属羊,今年是猴年,未年树上觅封侯,你夫妻宫月德生辉,红鸾星动。”闻卓摊着手嘴角挂着放荡不羁的微笑。“我的话你不信,雁回可是有帝王之命的人,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吗。” 顾小小正想辩驳就被闻卓摇手打断一本正经的笑着说。 “你跟在连山安琪身边长大,安琪精通玄学加之顾连城的传授你早就青出于蓝,玄学造诣也不会太低,怎么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当时可是亲口对我们说过,太子的掌纹叫华盖纹,所谓华盖青龙阴阳同,此纹吉利优阴功,纹上有妻宫,主妻财,太子日后必定妻宫华盖益朝妻,招后妻财逐后来。” 这话的确是顾小小刚认识太子的时候观他手相时说的,我并不是质疑闻卓,毕竟给太子取名字的那人能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闻卓又是天尊,这两人断不会信口雌黄,杜衡是妖界草木,看来秦雁回早就看出太子和顾小小之后定有姻缘。 “可太子是幽冥教主,小小是妖皇转世,他们……”我来回打量他们两人好半天迟疑的说。“我怎么看他们两人似乎都没有可能在一起才对啊,等一切尘埃落定太子会潜心修佛直至成圣,而小小也应该从此以后留在妖界。” “那也未必,太子在没有取得人界之力之前不过是俗家弟子,他即便醉心佛法但并不代表会遁入空门,顾小小虽然是妖皇但仅仅是在得到封神图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闻卓忽然收起笑容神情变得认真对我们说。“如果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切的话,想必你们也相信他们真会在一起。” “你这话不是白说了嘛,我都快要成为冥皇,你也是取回天界之力的天尊,太子和小小各自也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事已至此怎么可能还会在一起。” “未必不可能……”闻卓缓缓摇摇手目光落在我身上郑重其事的说。“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了……” “没有发生……”我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闻卓这话的意思。 “昆仑镜!”银月心领神会眼睛一亮说。“昆仑镜掌控时间,如果用昆仑镜回到以前的话,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不是如果!”闻卓的目光变得深邃沉稳的说。“雁回的相术绝对不会有错,既然他断定太子和小小有姻缘,那他们两人一定会在一起。” “可现在……”我刚一说出口顿时明白闻卓之前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我们最终一定会用昆仑镜,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回到之前!”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秦雁回曾经让我许下的承诺,我必须帮他带回那铜镜的主人,可越千玲已经魂归阴间即便我成为冥皇也不可能让她复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昆仑镜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白泽在离开时最后欲言又止的话,白泽似乎在暗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用昆仑镜,我越想越迷惑若是可以我当然愿意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去阻止,这样可以改变很多结果,但我实在想不明白那昆仑镜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说来也怪,浩劫我曾恳求冥皇用昆仑镜回到祸乱之前阻止魔皇,上古五大神皇之中冥皇刚正不阿而且深明大义,按理说当时冥皇断然不忍看见生灵涂炭,必定会用昆仑镜力挽狂澜才对。”顾小小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迟疑认真的说。“可最终冥皇宁可以身犯险统领亡魂大军和魔皇决战也不肯用昆仑镜,我曾问过冥皇为何如此,记得冥皇当时回答我……” 顾小到这里目光和我对视,一样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当时我说什么?”我急切的追问。 “冥皇说五界苍生固然重要,他可以不惜安危和魔皇一战,旦昆仑镜就当是他自私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用。”顾小小脱口而出。 “自私一次……”我眉头一皱看见其他人表情也惊讶,我想了半天喃喃自语。“难道那昆仑镜并非能随随便便使用。” “昆仑镜如此重要应该不会轻易能使用,难道是和冥皇的安危有关?”太子认真的说。 “应该不会,即便真是如此以我对冥皇的了解,当时以神力论魔皇绝对无人能敌,在冥皇决定和魔皇决战的时候和我们现在一样,生死未卜凶多吉少,可冥皇义无反顾挥军攻伐而且身先士卒不惧安危。”顾小小摇摇头肯定的说。“冥皇说的自私一次绝对不是个人安危,应该有其他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我可以确定最终我们一定是使用了昆仑镜。”闻卓默默的拨动着篝火对我们说。“不过往好的地方想,至少没能让东皇太一得逞。” “如果使用昆仑镜的是我们,那就有很多事情值得推敲了。”银月在旁边深思熟虑的说。 “有什么事要推敲?”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首先当时浩劫冥皇不惜以身犯险都不肯使用昆仑镜,而如今我们如果使用的话,只说明一件事。”银月认真的说。 “对,只说明到最后我们并没能阻止东皇太一。”太子点点头淡淡的接过银月的话。“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才会使用昆仑镜。” “但问题就来了,如果是因为我们没能阻止东皇太一的情况下使用昆仑镜,就说明我们最后孤注一掷希望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在洞察所有的情况下阻止东皇太一。”银月不慌不忙的看着我们说。“虽然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想要阻止东皇太一很多事都必须再经历一次,好好想想除了结果之外其他的并没有改变,到最后太子依旧会成为幽冥教主,妖皇也会降世,那……那和天尊之前说的命理似乎不吻合啊。” “不一定!”闻卓忽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你们只想到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却没有追根溯源想过若是没有芈子栖会怎么样……” “没有芈子栖当然就不会有后面所有的事。”我顿时心领神会点点头说。“这样的话我仅仅是容彦也不会被芈子栖算计开启阴阳眼,而小小始终是我那个与世无争的妹妹,太子也不会去九华山取回神力,这样的话……他们真的会像秦雁回说的那样在一起。” “可东皇太一呢?没有芈子栖虽然没有后面的事,可东皇太一始终都会蠢蠢欲动试图祸乱五界,我们不取回神力如何阻止他?”太子认真的问。 “既然没有芈子栖那东皇太一断不敢胡作非为。”闻卓斩钉切铁的回答。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因为没有芈子栖就意味着也不会有秦雁回!”闻卓沉稳的回答。 我眉头一皱但很快就明白闻卓这话的意思,唯一能除掉芈子栖的只有秦皇嬴政,既然没有芈子栖说明她被嬴政除掉,嬴政是人皇而且拥有四皇之力,那是东皇太一完全无法企及的神力,嬴政不用封印芈子栖便能寿与天齐,一直都存在的嬴政不生不灭当然也不会有转世的秦雁回。 而有四皇之力的嬴政在,东皇太一怎么也不敢乱来,所以一切都会从芈子栖开始被改变。 第二百二十一章 银汉双星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设想,到最后到达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不过这并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我往闻卓身边靠了靠。 “我问你件事。” 这话本来我早该问闻卓,可到妖界之后失散一直耽误到现在,闻卓见我如此认真,应该有些不习惯,笑着问。 “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 “你是天尊命理玄学应该炉火纯青和秦雁回应该是并驾齐驱才对。”我说。 “哟,这话说的我都不敢接了,礼贤下士必定有求于人。”闻卓不羁的笑了笑对我说。“看来你要求我的还不是小事啊,说吧,难得我还有能帮到冥皇的时候。” “杜若和太子是兄妹,既然秦雁回为他们取名字另有深意,你能看出太子杜衡的含义。”我指着云杜若认真的问太子。“你帮我看看杜若,她这个名字有什么意思?” “好好的说我干什么?”云杜若有些茫然的问。 我没有理会她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卓,心中一直有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杜若的名字出处应该是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闻卓想了想脱口而出。 关于杜若和杜衡这两个名字的出处我当然知道,是楚辞里面屈原诗集九歌中的一首,名《山鬼》,他们两兄妹的名字都来源于此。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说的是杜若。 而杜衡的出处是,被石兰兮带杜衡。 “名字出自和典故我都知道,既然秦雁回为他们取名字都有深意,我不知道杜若的含义是什么?”我认真的问。 闻卓想了片刻喃喃自语的说,屈原的《山鬼》是写了一位极其有气质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去迎接山鬼的故事,山鬼是传说中的神,未被封为正神,故称鬼,是一位半神半人半鬼的形象。 故事很简单,少女到偏僻的深山里去迎接山鬼,尽管道路艰难,她还是满怀喜悦地赶到了,可是山鬼却没有出现。 风雨来了,她痴心地等待着,忘记了回家,但山鬼终于没有来,天色晚了,她回到住所,在风雨交加、夜穴齐鸣中,倍感伤心和哀怨。 “对啊,雁回不会无缘无故给她取名叫杜若,可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雁回的意思是什么。”闻卓摇摇头不解的说。 “既然名字不知道没关系,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鬼市见到秦雁回的时候。”我焦急的问。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你不是还和他打赌,结果因为不相信他的相术结果输给他。”闻卓点点头应该看我面色凝重好奇的问。“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当时我哪儿知道遇到的会是拥有万世天命足以执掌乾坤的祖龙转世,一时心高气傲因为始终不相信那句五指掐算天下苍生,让秦雁回为我测过一个字,当时秦雁回也没说什么不好,最后只说了一句珍惜眼前人。 当时还没有察觉那个字对于我意外着什么,可后来遇到顾连城他竟然听到云杜若提及那个字顿时脸色大变,一反常态竟然说测不出来,我那个时候就隐约感觉不太对劲,问过顾连城他告诉我说秦雁回相术造诣天下无双,不过在我测的那个字上,秦雁回只说了一半。 为此我后来遇到秦雁回的时候还特意问过他,当时秦雁回含糊其辞只说了一句,当我成为真正的冥皇时就能明白另一半的含义,后面遇到太多的事我都快要把这测字的事给忘了。 后来在妖界和银月闲聊时,银月无意中提及这件事,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搞清楚一切,我现在当然不会再去质疑秦雁回,以他的相术造诣不肯说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最让我担心的是,当时我是那那字测问姻缘,秦雁回难以启齿的那部分应该与我和云杜若有关。 “当时我测了一个妞字,问姻缘!”我一脸认真的看着闻卓说。“你是天尊在相术上和秦雁回足以并驾齐驱,我现在用同样的字问你,你帮我测测。” “好好的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云杜若一听脸也红起来,她并不知道我心中的担心。 “都这生死未卜的节骨眼上你竟然还惦记着姻缘。”闻卓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估计他看我如此严峻不知道我会问什么,如今明白哭笑不得的回答。“这有何难,我帮你测便是,搞的我都紧张半天。” 闻卓那树枝在地上写下妞字,看了片刻后不以为然的说,妞字问情,左女右丑,女丑为德,男阳女阴,阴为地,有地丑德齐之名,古有嫫母形同夜叉,其丑无比可贤良淑德辅佐夫君成就霸业。 “你在雁回面前问这个字的时候,杜若就站在你左边,妞字左边女右丑,丑字是地支第二属牛,左女右牛是指牛郎织女,你既然以妞问姻缘,说明你们两人本该是天造地设一对啊。”闻卓抬头看我很轻松的说。“这些雁回都对你说过,我测结果也一样啊。” “不,不是这些,你好好看看,这个妞字还有没有其他测法。”我摇头焦虑的说。 “其他测法?”闻卓一愣茫然的看着我。“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雁回测这个妞字分明还有一半没告诉我。”我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我就想知道能让秦雁回难以启齿的到底是什么?” “雁回只说了一半?”闻卓也皱眉目光重新落到他面前的字上,仔细看了良久忽然猛的抬起头,脸色大变让我想起顾连城听到这个字时候的表情。 闻卓目光有些游移和慌乱的避开我急切的眼神,看闻卓这表情我就猜到他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个字的玄机,不过看样子他居然也犹豫不决不想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别瞒着我,不管好坏我就想知道真相。”我拉着闻卓胳臂加重语气近乎于恳求的问。 “我……” “你现在该不会想告诉我你测不准吧。”我先堵住闻卓能想到的借口和搪塞的理由。 “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什么风浪也都经历过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啊。”太子看着都有些焦急的说。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好,雁回和顾连城不肯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闻卓揉了揉额头诚恳的对我说。 “不!既然是为我好就告诉我实情。”我摇头坚决的说。 闻卓闭目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看我一眼,沉默了片刻后声音黯然的说。 “之前你问我杜若名字的玄机,我一时还没看出来,现在是想明白了,杜若名字的深意不能分开看,她的名字必须和太子的名字合在一起才能看出其中玄机。” “合在一起看?到底是什么意思?”云杜若都有些好奇的问。 “杜若的名字取自于屈原的《山鬼》,而山鬼的故事很简单,少女去深山恭迎山鬼,最后无功而返,山鬼是未被封赦的正神,杜若的名字其实就是暗指云杜若便是那少女,而你是冥皇,虽然有上古神物,可在三界之中并非是神界正神……” “我便是那山鬼!”我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顿时震惊的问。“杜若的名字含义是说她会找寻我,可最终却无法和我相见?!” “为……为什么会这样?”顾小小听完也大吃一惊。 云杜若刚才还仅仅是好奇,如今听到闻卓这样一说,神情黯然透着不知所措的茫然和慌乱。 “可是秦雁回当时明明是说我和杜若天造地设,而且就连你也测出妞字问姻缘是好字啊。”我有些乱了方寸焦急的问。 “妞测姻缘当然是好字,不过雁回给他们兄妹取名杜衡、杜若是一语双关,如果这两个名字合在一起……”闻卓停顿了片刻有些不想再说下去。 “合在一起到底会怎么样啊?”云杜若更加焦灼的问。 “杜衡的衡字不但预示了太子的将来,也预示了你和杜若的将来,衡是指星宿加一个汉字便是衡汉,指的便是星河,你当时以妞字问姻缘,妞字左女又丑,丑地支属牛寓意牛郎织女。”闻卓应该也知道我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知道也隐瞒不住。“妞字问姻缘是说你和杜若会想牛郎织女天造地设,可是中间还有一道星河……” “银河!”银月忽然抬起头惊讶的说。“牛郎织女被银河所阻隔即便相爱也不能在一起。” “银汉双星,一隐一现。”闻卓点点头声音黯然的对我说。“这便是雁回没有对你说的另一半。”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云杜若用震惊的目光和我对视,我们经历过这么多事一直在憧憬尘埃落定以后的美好,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我开始去质疑秦雁回说的话,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我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这个结局不会发生,天际慢慢泛白黑暗正在渐渐的褪去,我们即将开始最后的征程,在冥界一定会发生什么让我到现在都始料未及的事,我不相信会和云杜若是那样的结果,银汉双星,一隐一现就是预示着我将来会和她永远无法相见。 我心里一片寒凉看着远处天际的晨曦,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这个结局发生在我身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血雨腥风 闻卓说相术最多能预测到后事的结果至于过程他就不得而知,即便是秦雁回在此也不可能算出来,当第一缕晨曦从远山照射到我们身上,我站起身紧紧握着冥皇幡目光和每一个人对视,最后看向云杜若,她坚定的对我点头看得出她和我一样不是不相信闻卓说的话,而是坚信我们可以改变一切。 九婴在旁边发出跃跃欲试的低吼,此去冥界不能大张旗鼓,毕竟我们要想方设法躲避无处不在四处游荡的亡魂,九婴这个庞然大物进入冥界太容易被发现,我让它就留在妖界等我们回来,九婴依依不舍的仰天长啸一声算是为我们送别。 我举起冥皇幡在山顶幡体徐徐生风招展飘扬,我沉默不语静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念出幡体上的金色冥文,那冥皇幡顿时在冥文之中闪耀阵阵金光,像是迅猛扩散的涟漪般波及到我们视线都无法看见的地方,然后一道漆黑如同漩涡般流动的光亮在我面前出现。 这应该就是通往冥界的入口,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担心会再次失散还是怕秦雁回的预言会成真,我下意识紧紧握住云杜若的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松开,她在我旁边坚毅的点头,我再次回头看看大家毫不犹豫的踏入那黑色的漩涡之中。 那一刻只感觉耳边呼啸而过的全是风声,没有我想象中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只是闻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等我睁开眼睛时手还紧紧握着云杜若,其他人安然无恙的站立在我旁边,大家都没有说话而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们站在一片一望无际浩瀚无边白茫茫的汪洋边,没有阳光可以照射到这片海域,触目可及所有的一切都充斥在阴暗和死亡的气息之中。 这里应该就是曾经被我主宰的冥界,按照白泽的描述确切的说我们现在并不算进入冥界,要穿越眼前这个看似波澜不惊白茫茫的汪洋才能到达冥界第一渊。 “你们看!”云杜若指着离我们不远的岸边。 当我们目光顺着云杜若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汪洋的岸边站立着三个浑身血迹斑斑双手低垂没有生气的人,我们很快就辨认出来那是在灵山被九婴最后弑杀的三巫。 巫朗、巫彭和巫礼如今目光涣散空洞站在于岸边,像是在等候着什么,顾小他们已经是亡魂在等候进入冥界。 忽然间我看见之前还波澜不惊的汪洋忽然有浪潮在涌动,那白茫茫一片的汪洋被掀起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血红,在翻滚的浪潮之中数之不尽的骨骸被血浪推动向前涌动,相互撞击在一起发出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尸骨碰撞的声音。 我们这才看清楚,就如同白泽的描述那样,我们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汪洋完全是由血所汇集的血海,上面漂浮的全是层层叠加拥挤的尸骨,看这些骨骸就知道这冥界之中到底有多少亡魂,至少我们很难想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血海之中有东西若隐若现的起伏,那些浪潮便是被这样卷起,我隐约看见有鳞甲在血海之中闪耀,直到那浪潮袭涌到岸边,三条黑色的蛟龙破水而出,张牙舞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岸边的三巫,任凭生前是谁或者有多强大,到了这里就和千万亡魂并没有两样。 那黑色的蛟龙应该就是白泽提及的冥蛟,它们是这血海的摆渡者,专门负责接送亡魂归于冥界安息,在冥蛟威严审视的凶光之中,三巫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了无生机的瞳孔之中透着没有希望的空洞,曾经不可一世的灵山十巫如今卑微的如同蝼蚁。 冥蛟目不转睛审视三巫片刻后龙尾一摆停在岸边,三巫各自走上面前的冥蛟背脊,冥蛟顿时发出一声龙吟乘风破浪托着三巫游弋进血海之中,上面漂浮的森森白骨被冥蛟卷起的血浪冲出一条殷红的血路,三巫一动不动依旧低垂着头了无生机的站立在上面。 没过多久忽然从血海方向吹拂过来的海风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越发的强烈,然后我们看见在那迎面而来肆虐的腥风,整个血海上空突然下起密集的倾盆大雨,和白泽的描述一样,那根本不是我们寻常熟知的雨,殷红的雨滴犹如被洒落的鲜血铺天盖地的溅落在血海之中,我忽然想到血雨腥风这四个字,恐怕再没有比眼前这触目惊心的景象更能恰如其分解释这四个字。 在呼啸猛烈的腥风吹拂下那些犹如断裂的珠帘般洒落的血雨,像是暴雨梨花的箭矢连绵不绝的飘落在三巫的身上,我们震惊的看见他们的血肉之躯在这些血雨的侵蚀下渐渐开始腐烂,白泽告诉过我们,冥界和三界之中的阴曹地府不同,五界之中死亡的众生在进入冥界之前依旧还是血肉之躯,只有经过血海的洗礼才能成为有资格进入冥界的亡魂。 我们亲眼目睹三巫身上的皮肉在血雨中破烂,每一滴血雨飘落在他们身上皮肉顿时裂开,鲜血从身体中流淌出来顺着冥界融入血海之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生灵才能汇聚如此浩瀚无边的血海,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之前三巫还完好无损的躯体已经在血雨中慢慢只剩下一具骸骨,皮肉被腐蚀的荡然无存身上的鲜血一滴不剩。 当三巫的骨骸最后也无法抵御血雨的侵蚀,支离破碎的散落在血海之中时,站在冥界身上的三巫已经是没有生命和血肉的亡魂,最终在我们视线中变成模糊的黑点消失在浩瀚的血海边际。 白泽巨细无遗的为我们描述过血海的惊心动魄,可亲眼目睹这一切才明白这血海的凶险,等到三条冥蛟消失在我们视线中,之前波浪翻滚的血海又一次恢复了安静,波澜不惊的海面完全被森森白骨所覆盖,一眼望去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凉。 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想到如何穿越血海,按照白泽的叮嘱除了上古神皇之外只有亡魂才能通过这片死亡的海域到底冥界的彼岸。 可问题是我和小小如今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冥皇,至于其他人相信根本无法抵御血海之中血雨腥风的侵蚀,我们站在岸边小心翼翼不敢在靠前生怕沾染到丝毫血海的点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什么叫望洋兴叹,我们要去的冥界就在这血海的彼岸,可如今我们却不知所措的被阻隔在此。 白泽说过一旦进入冥界除非有冥皇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离开,若是想不出穿越这片海域的办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被困在这充满阴霾和死亡气息的血海边。 闻卓转头看看四周,冥界和我想象中还是很不一样,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寸草不生荒芜的世界,可事实上冥界和我之前见识过的妖界并没有什么两样,山河草木皆有唯一不同的是在冥界我们永远看不见妖界那如今令人向往的阳光,照亮整个冥界的只有遥远天际上的月辉。 顾小在冥界这清冷的月亮是唯一的光线,终年不落挂在天际的冷月散发着冰冷的寒凉。 “我们不可能只身穿越血海,怎么也得弄一个能承载我们得东西。”闻卓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拾起一块石子扔在血海之中,顷刻间石头沾染到血海的那刻马上被腐蚀的荡然无存。 “没有用的,血海能吞噬和腐蚀一切,这是用来阻隔冥界不让亡魂擅自离开的结界,莫要说是石头。”顾小小拾起一根枯枝扔在血海之中,枯枝居然没有漂浮在血海上,而是瞬间沉没下去并同时被腐蚀的干干净净。“血海之上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漂浮,即便是没有生命和形体的亡魂在这血海也会沉没。” “任何东西都会在血海沉没……”我在嘴里重复顾小小的话,良久转头指着血海疑惑的问。“那为什么这些白骨却能漂浮在上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血海又被称之为尸骨之海,想必就是因为只有骨骸能存留在血海之上的原因。”顾小小摇头回答。 “我记得白泽告诉过我,冥界七宝之一的血骨甲便是我用盘古的骨骸在这血海之中锻造而成。”我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半天抬头认真的说。“既然骨骸能漂浮在血海之上,那就说明尸骨是能抵御血海侵蚀的,想必是血骨甲的原因,毕竟那是创世神盘古的骨骸,所谓血骨不分相互依托,应该是我在这血海淬炼血骨甲导致血海不能侵蚀任何尸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办法穿越这片血海。”闻卓指着漂浮在血海上的森森白骨欣喜的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尸骨做一条能承载我们的船。”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尸骨船 闻卓的想法其实也是我的意思,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推想,毕竟没有验证过何况我们要穿越的是能吞噬一切的血海,若是我的想法是错的那就真是万劫不复。 而且最棘手的是我们无法分清是不是所有的尸骨都能抵御血海的侵蚀,何况我们在岸边根本找不到可以验证这个想法的骨骸。 “我来试试。”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说话的银月,她已经恢复了九尾妖狐的真身,我们熄灭的希望顿时又被点燃,若是在我们几人中还有敢尝试血海的恐怕也只有九条命的银月,顾小小叮嘱银月要小心,银月点点头小心翼翼靠近到血海的岸边,把其中一条招展的尾巴慢慢伸入到血海之中。 刚沾染到丁点原本完好无损的妖尾顿时开始血肉模糊的腐烂,而且快速的向银月身体蔓延过来,好在银月反应够快转头一口咬断那条妖尾。 瞬间那硕大拥有无上妖力的妖尾在我们面前只剩下一根散落的尾骨,顾小小连忙以万妖之力帮银月疗伤,她和九婴一样只有九条尾巴不被同时砍断便可重生,这也是银月和九婴最为厉害的地方,九条尾巴代表九条命但实际上想要同时砍断银月九尾的人寥寥无几。 太子拾起岸边一块尾骨扔到血海之中,我们目不转睛的注视惊讶的发现那尾骨非但没有沉没下去,也没有被腐蚀完好无损的漂浮在血海之上。 “这么说不光是尸骨,只要是骨头都能抵御血海的侵蚀。”云杜若兴高采烈的对我们说。“只要有足够的尸骨我们就能拼凑一条能承载我们穿越血海的尸骨船。” 大家面露喜色可很快又黯然下去,要能承受我们的尸骨船势必需要很多骨头来拼凑,这血海岸边一览无余根本没有尸骨,而血海之中的那些取之不尽的骨骸我们又没有办法得到。 “大家往后退越远越好,血海之中这么多尸骨刚好可以就地取材。”闻卓忽然站到我们前面沉稳的说。 看起来闻卓应该是想到办法,我们按照他的吩咐退到很远的地方,闻卓手中金光一闪金锏被他祭了出来,抬手横于胸前他闭目竖起两指,按在金锏之上嘴里大声念出道咒。 北帝敕命,天肠地阴。冰清九气,四海龙君。江敌九江,水祇子洞,风伯雨师,冰雹细大神。北方神将,澶捉在身。急急如律令。 闻卓剑指随着道咒抹过金锏,当念完最后一个字闻卓猛然睁开双眼,手中金锏一挥威风凛凛大喊一声。 驭江赦海,起! 闻卓话音一落远处把波澜不惊的血海顿时翻江倒海汹涌澎湃的向我们涌动而来,想必闻卓是用了赦令江海的道咒,让血海举起惊涛骇浪层层向岸边冲袭,海面上漂浮的那些森森白骨随着浪潮被推动到岸上,等到闻卓收起法力血海又恢复了平静,岸边剩下数之不清的骨骸。 我们连忙收集能用的尸骨,其中不乏很多上古巨兽的尸骨,粗大的骨骸被我们仔细的拼凑在一起,很快就在我们的努力下一艘简易的骨船初具规模,顾小小让闻卓用神力把其他没用的尸骨劈击成粉末,然后填补在骨船的缝隙之中,紧接着顾小小祭出封神图,上面万妖之力的七彩之光将骨船包裹其中,等到光芒褪去一艘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缝隙的骨船呈现在我们面前。 顾小小是妖皇她的法力虽然不具备攻击的能力,但万妖之力却拥有最强的防护能力,她利用万妖之力用骨粉连接骨船,有万妖之力的环护这骨船更加坚固。 我了万无一失我们把骨船推到血海之中,一直仔细查看等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有丁点血海渗透进来,毕竟是穿越血海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小心翼翼踏上骨船,竟然真的可以承载我漂浮在血海上,然后我让其他人一个一个上来,直到最后闻卓登上骨船依旧安然无恙。 “这骨船能让我们不被血海侵蚀,可问题是这骨船又不能划动,而且血海辽阔超乎想象,总不能随波逐流一直漂到冥界吧。”云杜若看看四周疑惑的说。 这倒是一个棘手的事我们只想到如何能免受血海侵蚀,还没想到怎么靠这骨船穿越到冥界,刚在思索忽然太子一脸严峻示意我们看向前方,平静的海面又泛起浪潮好几道水波快速的向我们接近,紧接着龙吟啸天五条冥蛟破海而出,想必是我们虽然在骨船上,可一旦踏入血海就会惊动负责摆渡到冥界彼岸的冥蛟。 五条冥蛟竖立起龙首凶神恶煞威严的看着我们,估计应该是察觉我们并非是亡魂,顿时勃然大怒目露凶光看样子是打算翻江倒海攻击,可当冥界的目光落在我手中持有的冥皇幡上时,愤怒的低吼瞬间戛然而止,慢慢平息下来围绕我们站立的骨船游荡了许久,目光来回在我与冥皇幡之间打量。 这冥皇幡是冥皇身份的象征,只有冥皇持有才能开启冥界,想必冥蛟也认出这冥界宝物,应该是我还未成为真正的冥皇,以至于冥蛟也很诧异到底是谁持有这冥界宝物。 “这冥蛟是唯一能帮我们穿越血海的办法,如今它们认出冥皇幡,你得想办法让它们认出你才行。”顾小小想到什么连忙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让它们认出我……我眉头一皱忽然眼睛亮起来,缓缓抬起手那五条冥蛟顿时严阵以待的竖立起身体全神贯注提防着我一举一动,目光中又充满了不容挑衅的狂暴。 我缓缓张开手当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从我手心腾起,五条冥蛟龙首顿时一愣视线完全被那火焰所吸引,然后再一次看向我目光中的狂暴已经荡然无存,五条冥蛟整齐划一的在我面前慢慢低垂下龙首,态度恭敬而虔诚。 我祭出冥焰那是只有冥皇能驾驭的幽冥之力,这些冥蛟应该是认出冥焰,能持有冥皇幡又能驾驭冥焰的当然只有这亡魂之国的主宰,它们心悦诚服的低下头表示臣服。 “带我回到冥界!”我高举着冥焰大声对面前臣服的五条冥蛟说。 又是一声龙吟五条冥蛟不敢有丝毫迟疑潜回血海用龙爪抓住骨船快速的向血海深处游去,在冥蛟的拖动下我们在骨船上乘风破浪,像是一辆驾驭蛟龙驰骋的銮驾在血海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水波,密密麻麻漂浮的森森白骨被激浪冲开好不壮观。 没用多长时间我们之前站立的岸边已经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触目可及全是一望无际的血红汪洋,除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尸骨别无他物,忽然我们的衣衫在风中被卷起,扑面而来又是那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糟了!”我大吃一惊慌乱的看向其他人。“之前我们一直都在考虑如何不受血海的侵袭,却忘了这里的血雨腥风,如今腥风再起想必血雨很快便至,我们如何抵御这些从天而降的血雨?” 如今五条冥界已经把我们带到远离岸边的血海深处,想要返回已经来不及,我们终究是忘了白泽的叮嘱,一旦踏入血海便会被漫天血雨洗涤直至被褪去血肉骨骸只剩亡魂。 “你们看!”银月抬手指向天际。 我们抬头便看见漫天血红的雨滴犹如离弦之箭从天而降,顷刻间便会落在我们身上,我想起三巫在这血雨中血肉被腐蚀的过程现在还心有余悸,如今我们在茫茫血海之中退无可退,一旦沾染丁点便会和之前银月一样必死无疑。 就在血雨眼看就要降落到我们身上的瞬间,突然听到身后太子宣了一声佛号,我们回头看见他一脸镇静,单手合十临危不惧的缓缓举起一只手,手心中托举着他的法器如意宝珠,从太子口中传来沉静而平和的佛经。 ……障碍正法,由是因缘,令护国土一切天、龙、药叉神等,信敬三宝无动坏者…… 这是太子的地藏十轮经,念诵此经文可放诸光明,一切有情皆见十方诸佛世界,地藏王愿力成就十种佛轮,得降诸天魔外道之邪论,摧灭一切诸众生类坚如金刚相续烦恼,能示导一切天、龙、人、非人远离十恶轮,增长十法,使彼等不致堕入地狱。 随着十轮经被念诵太子手中的如意宝珠顿时光芒万丈,犹如佛光普照一般在我们身边闪耀,整个阴暗的血海顷刻间被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明珠照亮天堂路。 当血雨滴落下来的那一刻我们惊讶的发现,每一滴血雨都无法溅落到我们身上,而是在快速前行的骨船四周被阻隔,血雨每一次滴落在上面,便会被一朵千瓣莲花所阻挡,随着血雨的密集,我们四周全是不断绽开的莲花。 我们都惊讶的看向太子,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抵御住这冥界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雨,但很快我就想明白,太子是幽冥教主专门度化恶怨,他的十轮经以大宏愿成就十种佛轮,能示导一切天、龙、人、非人远离十恶轮,增长十法,使彼等不致堕入地狱。 太子以愿力结出千瓣莲花,这是佛国净土莲花可摒除一切苦厄,当然可以吸收这充满死亡的血雨。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绝处逢生 随着不断绽放的净土莲花阻挡血雨,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的在五条冥蛟拖动下继续快速的在血海中驰骋,密集的血雨也慢慢停息下来,我们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快看!有山脉!”云杜若忽然兴奋的指着远处,幽暗的血海在太子手中的如意宝珠光芒照射下,我们的视线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既然看到山脉说明我们离冥界不远了。” 我们随着云杜若手指的放下望过去,果然在很远的血海边际我们隐约看见一座连绵起伏巍峨雄壮的山脉横竖在血海之上,有山脉就说明有陆地应该是血红的彼岸。 白泽说过血海浩瀚无边极其广袤,这冥蛟也没有游动多长时间居然就能穿越血海多少让我有些惊讶,顾小小从身后走到我的面前,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山脉,样子有些疑惑。 “我跟随冥皇来过冥界一次,穿越血海的时候我似乎记得并没有山脉……”顾小小蹙眉茫然的对我们说。“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这么绵长的山脉。” 随着冥蛟不断向前快速的游动,我们距离那山脉越来越近,只是让我有些诧异的是,我们在移动的同时似乎那山脉也在移动,开始还是隐约看见,渐渐那山脉的轮廓已经清晰的一览无余,在太子手中如意宝珠的照射下我依稀能看见那山脉如同这血海一般赤红,山顶是白色像是终年不化的积雪,而且积雪如同雪崩般落下,但很快又重新被覆盖上。 当再靠近一些我顿时瞠目结舌的张开嘴,不光是我一个人,其他所有人也震惊和惶恐的愣在尸骨船上,那根本不是耸立在血海之中的山脉,而是一道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像一座高耸的山脉向我们席卷而来,之前我们看见的那些所谓的积雪,不过是血海之中不断翻滚被推到浪顶的森森白骨。 “三界之中阴曹地府和阳世阴阳相隔,阳寿未尽的人到不了阴间,而阴间的鬼魂也不能出现在人世,这血海阻隔冥界也是同理,我们并非亡魂入不了冥界,即便瞒天过海能驾驭冥蛟但却瞒不了血海,这血海容不得不是亡魂得人通过。”顾小小声音焦灼得说。 “那怎么办,这惊涛骇浪一旦压下来后果不堪设想。”闻卓一边焦急的问一边已经拿出金锏试图抵御。 “天尊法力再高深可也会感知冬暖夏凉或者是火烫水冷,我们的法力只能抵御法力而绝对不能抵御自然之力。”顾小小摇摇头一脸严峻的说。“我们的法力或许能让我们免受血海侵蚀,可这惊涛骇浪一旦压下来势必会翻江倒海激起千层浪,到时候这小小的尸骨船又岂能经受的起如此大浪的颠簸。” 谈话之间那巨浪已经能看的清楚,我们必须抬头才能看见高耸的浪顶,莫要说这完全由血海组成的巨浪有多凶险,紧紧是这巨大的海浪就足以让人胆寒,就连前面被我驾驭的冥蛟也开始有些躁动,似乎想要在巨浪来袭之前潜入血海之中躲避。 “巨浪若是压下来你可承受的住?”我转头问太子。 太子默不作声的摇头一脸沉重的回答。 “我目前的佛法承受血雨还游刃有余,但这血海巨浪能不能抵御就不得而知,不过我尽力而为。” “小小!”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顾小小。“你用万妖之力加固尸骨船,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骨船在巨浪之中被毁。” 顾小小点头连忙祭出封神图环护在尸骨船四周,我转身时那惊天巨浪已经近在咫尺,闻卓是雷祖最擅长的是雷部法术,以他的神力怕是应对不了这冥界的血海巨浪,我对身后的其他人大声说。 “大家都站稳了!” 说完我蠕动一下喉结仰头看向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血红巨浪,紧紧握起手中的冥皇幡,重重的一下撞击在尸骨船上,然后大声念出冥皇幡上的金色冥文。 鸿蒙无极亡冥为上,十方圣阴尽归冥皇! 我抬起右手随着被念出的冥文我把身上所有已经取回的幽冥之力全都释放出来,从掌心一道冥黑之气蜂拥而出,不知道是不是我持有冥皇幡的原因,如今驾驭的幽冥之力也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那道冥黑之气快速的撞击在惊涛骇浪之上,虽然还无法抵御巨浪前移,但却在巨浪上不断汇聚旋转然后上下蔓延, 等我咬牙大喊一声用力张开五指,竟然用幽冥之力硬生生把那道惊天巨浪从中间一分为二,我们乘坐的尸骨船刚好从分开的缺口穿行过去,刚越过巨浪回头就看见令人胆战心惊的海浪轰然倒塌重重的拍击在海面,四处飞溅的血海向我们袭来不过有惊无险被太子的十轮经抵挡住。 之前还波澜不惊平静的血海被巨浪激起波涛汹涌的浪潮,尸骨船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上下颠簸,若不是有顾小小的万妖之力加固怕早就被浪潮冲袭的支离破碎,可我们的法力终究是无法抵御自然之力,在波涛汹涌不断翻滚的浪潮中尸骨船摇摇欲坠,前面那五条冥蛟都无法抗拒血海大浪的冲袭,纷纷松开龙爪潜入血海之中逃匿。 我们紧紧抓着船沿相互搀扶着彼此提心吊胆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颠簸,过了好久源源不断翻滚的海浪才慢慢停息下来,血海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我提起的心刚松下去忽然被云杜若一把将我拉退好几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云杜若手指的方向我心中猛然一惊,我刚才站立的地方船体边缘已经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痕,在颠簸之中有血水慢慢渗透进来,那裂痕已经被染成血红色,刚才若不是云杜若眼疾手快我险些沾染到,尸骨船终究是没有能抵御住海浪的冲袭,我们的法力就如同顾小的那样,在自然之力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这尸骨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侥幸。 “这里还有!”银月让开身体,我们看见这样的裂痕不止一处,整个尸骨船身到处可见,想必用不了多久血水便能透过这些裂痕渗透进船内。 顾小在她的记忆中血海极其浩大宽广,即便我们现在重新召唤冥蛟前行,想必还没有等我们到底冥界的彼岸这尸骨船早会渗进血水。 “已经不用再召唤冥蛟,我想或许我们怕是连冥界第一渊都见不到!” 闻卓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的绝望,我们都诧异的望向他,可闻卓那无力的目光却全神贯注看着我们身后,当我们转过头去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我们的尸骨船慢慢飘荡在血海上,可就在不远的海面一道比之前那惊涛骇浪更为巨大的血浪正快速的向我们涌动过来,血海果然是容不得不是亡魂的人涉足,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就连太子也慢慢放下高举的手,想必他也清楚任何抵御如今都变成多余的徒劳,我即便还能把这巨浪再次分开,可这尸骨船绝对无法再承受更为剧烈的震荡和冲袭,当这巨浪轰然倒塌时就算我们不会被巨浪所淹没,但尸骨船必定会四分五裂,我们早晚都会沉入这能吞噬和腐蚀一切的血海之中。 我们大家不惜以身犯险进入冥界试图阻止祸劫,却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被血海所覆灭,最为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是主宰这里一切的冥皇,我心有不甘的重重将手中冥皇幡击打在尸骨船上,忽然有一种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无奈和绝望。 轰! 一声巨响如雷贯耳般在我们四周轰鸣,我们大家面面相觑一怔,我下意识看看手中的冥皇幡,我明明没有用法力不过是随随便便泄愤敲击一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而且那巨响似乎是从我们脚下的血海深处传来,就在我们迟疑的时候突然感觉尸骨船剧烈的摇晃,明明平静的血海不知何故会让尸骨船猛烈的颠簸,我们根本站不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忽然发现脚下的海面突然隆起,我们连同尸骨船正在慢慢的上升,云杜若一慌手没抓稳眼看就要从颠簸的尸骨船上掉落出去,我心中一惊连忙去抓她的手,可还是慢了半寸与她失之交臂,我眼睁睁看着云杜若从尸骨船上翻落出去。 我心中惶恐的冲到船边,顿时一脸惊讶和茫然的说不出话来,云杜若竟然没有掉入血海之中,而是落在一个光滑的石台上,我们和尸骨船都随着那石台正在快速的攀升,血海似乎不会沾染到这石台上,我连忙翻出尸骨船搀扶起云杜若,这才记起之前那道令人胆寒的惊天巨浪,可等我们回头望去,那海浪虽高却高不过这突然隆起的石台,从石台四周的下面铺天盖地涌动过去。 我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血海之中怎么会突然升起如此巨大的石台,就在我不知所措的茫然时,闻卓在旁边拉了拉我衣角,我其他人看见从石台远处有一个人影慢慢向我们走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玄武巨龟 白泽说血海能吞噬一切就连亡魂涉足其中也会沉默,我们很震惊居然会有人能从血海深处出现在我们眼前,直到那人影走近感觉有些眼熟,那是一个老者却步伐轻盈翩然而至,停在我们前面态度极其恭敬的跪拜下去。 “冥臣在此静候冥皇多时。” 我这才想起跪在面前的老者是谁,在琉璃玲珑塔之中他是负责指引的引路使,在我们穿过试炼之塔后他便重回冥界。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虽然认出他可看看四周浩瀚的血海,想起之前心惊动魄的一幕依旧有些茫然。“等我?你知道我会来?” “冥皇神威浩大闯过琉璃玲珑塔后冥臣便知冥皇重回冥界指日可待,便在这血海静候冥皇尊驾。”引路使恭敬的回答。 “还真亏有你不然我这个冥皇就真成了笑话。”我恍然大悟连忙感激的说。 “血海阻隔冥界不是亡魂想要穿越绝对不可能,冥臣知道冥皇到此时定还没能真正降世,昔年冥皇授下法旨让我镇守琉璃玲珑塔,并加持我能在血海之中来去自如的神力,冥塔虽然被冥皇收回,可冥臣并未得到冥皇指示不敢擅自离开血海。”引路使毕恭毕敬的回答。 我连忙让他起来这才想起那琉璃玲珑塔也是沉浮在血海之中,难怪这引路使不畏惧血海的侵蚀,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看四周如今我们站立的石台。 “这难得就是曾经托负琉璃玲珑塔根基的玄武巨龟?” “正是,我于玄武巨龟在血海之下静候冥皇返回冥界,直到感受到冥皇幡的召唤,就知道冥皇已身在血海,这才驱使玄武上浮迎驾。”引路使站起身依旧敬畏的埋首回答。“冥皇此时怕是还不具有穿越血海的神力,想必是当年冥皇洞察后世特意命我守护在此,今日能在血海迎驾并非冥臣之功,而是冥皇未雨绸缪早就布置好一切。” 听到这里我这才恍然大悟的慢慢点点头,原来我一直都留了穿越血海的后手,这玄武巨龟曾经托负琉璃玲珑塔足可见有多大,如今我们站在龟背上竟然只能看见冰山一角无法窥其全貌,之前那惊涛骇浪让我们瞠目结舌,可在这玄武巨龟面前不过就是些无足轻重的涟漪而已。 到现在我们这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幸好引路使及时出现否则我们如今怕是万劫不复,引路使驱使玄武巨龟乘风破浪穿越血海,我们站立在龟背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尸骨之海才意识到之前我们打算用骨船穿越血海有多可笑,这浩瀚的血海就连玄武巨龟游弋了很久也未看到边际的彼岸,而且我们之前所遭遇到的惊天巨浪从未停歇的一波接一波袭来,只不过如今居高临下看来不过是不足为惧的血浪,可若是没有这玄武巨龟的托负我们根本不可能穿越这阻隔冥界的血海。 站在玄武巨龟的背上开始还感觉豪情万丈,可慢慢就变得索然无味,触目可及都是一成不变漂浮这尸骨的血海,引路使说还有很漫长的时间才能到达冥界的彼岸,让我们先在玄武巨龟上休息。 大家之前一直心惊胆战在血海颠簸早已精疲力竭,难得有机会能放心休息都瘫软的坐在龟背上慢慢沉沉入睡,云杜若一直偎依在我肩头很快呼吸也变的匀称,然后我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把她放在龟背上,倒不是我精力充沛只不过心中有事难以入眠。 我没有惊动其他人悄然无息的走到引路使身边,他站在很远的地方驱使玄武乘风破浪前行,见我走到身边连忙行礼,被我抬手示意不用如此,看看身后远处还在放心熟睡的其他人,压低声音一本正经的问。 “你既然是冥臣尊我为皇,我有事问你不可有半句隐瞒。” “冥皇法旨岂敢儿戏,在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引路使见我如此认真连忙埋首认真的回答。 “昆仑镜你可听说过。”我声音很小的问。 “冥界七宝之一,由上古五大神皇共同锻造,若是使用能随心所欲回到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任何一个时间节点,因为其威力惊人那昆仑镜只能被使用一次,从此便会碎裂再不能被修补。”引路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如此重要的神物会交由我来看管?”我严峻的问。 “冥皇神威还有所不知,昆仑镜上聚集五大神皇的法力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但要使用昆仑镜必须借助冥界之中所有亡魂的力量,因为所有亡魂都代表着过去的林林总总,只有亡魂依附于昆仑镜上才能回到过去。”引路使不慌不忙巨细无遗的回答。“对于其他四界神皇来说昆仑镜预示的不是希望而是毁灭,但对于冥皇来说回到过去依旧没什么两样,因为冥界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因此其他四大神皇才会让冥皇掌管昆仑镜,因为冥皇是唯一不会因为不满现状而擅自使用昆仑镜的人。” “这么说……”我看看身后的其他熟睡的人压低声音问。“只要我成为冥皇就可以随意使用昆仑镜?” “的确如此。”引路使点头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浩劫时我没有使用昆仑镜?”这才是我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眼前的引路使是冥臣他应该更了解冥界的一切。 “若不是冥皇提及此事在下还真不敢多言。”引路使一脸诧异的抬头目光和我一样充满疑惑。“当时浩劫在冥宫所有冥臣都劝谏冥皇使用昆仑镜,冥皇当时不知为何故颁下严旨,若轻言擅议昆仑镜者驱逐于血海受万世煎熬永不赦免!” “啊!”我一愣眉头紧皱看来顾小的没错,自始至终不想使用昆仑镜的人一直都是我。“为什么……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下这样的旨意?” “冥臣不知断不敢恣意妄为揣测冥皇深意。”引路使头埋的更低诚恳的回答。“冥皇令行禁止自此冥界之中再无人敢提及昆仑镜。”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点点头,心中多少还是难免有些失望,既然连我殿下之臣都不清楚这昆仑镜的始末,想必只有等到我成为真正的冥皇才能知晓一切。 我和引路使交谈了很久问的全是一些冥界中我还没记起的事,引路使都巨细无遗对答如流,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声从远处传来,我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其他人也都被这吼声惊醒,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睡了很久,看他们精神恍惚的样子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其他人都站到我身旁,我们极目眺望不远处的血海边际泛起若隐若现的火光,随着慢慢靠近我们欣喜的发现出现在血海之中的彼岸,那是一片和血海一样看不见完整轮廓的疆域暗的光线之中触目可及的全是一片火海。 我们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这片完全没有丝毫生机荒芜的疆域,我们的视线很难看到远处的地方,火海之中腾起的热雾四处弥漫,在飘散的缝隙中唯一能看见的便是炙热滚烫的岩浆。 我们终于到达了冥界的炙火之渊,也是我们一直期盼的血海彼岸,这个荒芜的寸草不生的地方完全看不到丝毫希望,我们从玄武巨龟背脊上走下来的时候,迎面而来全是令人窒息的滚烫热气,感觉四周的土地都在燃烧一般身体中的血液也随之沸腾。 “这是炙火之渊,冥界九渊的第一渊,冥臣恭送冥皇到此望冥皇和诸位一路珍重,在下先回冥宫恭迎冥皇尊驾。”引路使站在玄武上俯首恭敬的说。 “你……你不陪同我们一起?”我一愣诧异的看向引路使,原本心想终于在这里遇到一个认识我的人,此去冥界那些镇守入口的冥神即便不认得我,也总该认识引路使,有他在身边或许能让我们事半功倍一路畅通无阻。 “冥界法规由冥皇钦定,但凡亡魂才能归于九渊之中,如今冥皇并非真正降世,冥臣也只能送冥皇到此,以后的路就要靠冥皇和诸位自己走了。”引路使恭敬的说。 “你现在怎么能走呢,既然你尊他为皇说明你知道他便是主宰冥界的神皇,那些镇守九渊的冥神不认得他总该认识你才对。”看来闻卓和我想的是一样急切的说。“你带我们穿越九渊是举手之劳的事,难道就把我们丢到这里自生自灭?” “天尊有所不知,并非在下不肯陪同诸位前行,冥界法规是冥皇钦定,我既然随行当然能畅通无阻穿越九渊,可是诸位却无法随我进退,我认得冥皇是因为我是冥臣而并非亡魂,冥界之中除了亡魂便是一直跟随冥皇的冥臣。” 引路使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们,在冥界伊始最开始存在的是冥皇以及麾下冥臣,亡魂是后来才随着时间推移进入冥界,而镇守九渊入口的冥神都是亡魂,这些冥神只会听从冥皇差遣把守各个入口,除非真正的冥皇否则是不可能放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火照之路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想要取巧是不可能,必须老老实实一渊一渊的闯,不管怎么样幸好有引路使及时出现,我们向他道谢引路使回礼后乘骑玄武巨龟慢慢沉入血海之中。 我们转身看向这荒芜的炙火之渊,这才来了片刻功夫我们的嘴唇依旧干燥快要裂开,每一口呼吸都变的困难迎面而来的热浪似乎在不断蒸发我们的血液。 很难看清楚前方的一切,浓重的雾气挥之不去让我们每一步都变得险象环生,脚下到处都是蜿蜒流淌的岩浆和随处可见的烈焰,我们小心翼翼前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光让这阴暗的疆域便的明亮,很后悔当时在玄武巨龟上的时候没有能休息,到了这里才知道体力的重要,不眠不休走了很久但却无法找到一处能停歇的地方。 越是往前那些蜿蜒流淌的熔浆越是密集,想找一处能下脚的地方都变的艰难,这些熔浆虽然没有血海那样险峻,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血肉之躯,面对自然形成的熔浆若是沾染丁点顿时便会皮开肉绽,如果不小心掉落熔浆之中估计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渐渐弥漫在我们前方的热雾稀薄了许多,但我们明显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炙热,很长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每一口呼吸都会把滚烫的热流吸入身体之中,感觉有一团无法浇灭的烈焰就在体内不断的燃烧极其的痛苦。 或许是因为温度越来越高的缘故,那弥漫的热雾终于消失在我们眼前,可那一刻我们都瞠目结舌的停在原地,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惶恐,目不转睛十分惊讶的注视着前方。 已经看不到蜿蜒的熔浆,因为所有的熔浆全都汇集在一起,在我们眼前形成一个不断翻滚和涌动的熔浆之海,只有一条能容下一个人通行的狭小道路穿越这片熔浆的汪洋。 “三界之中有一条路叫黄泉路,只有通过黄泉路才算到底阴曹地府,那是阴魂才能通过的道路,而黄泉路两边开满火红的变花,也被称之为火照之路,事实上火照之路真正指的便是我们眼前这条路,这条只能由亡魂同行的冥界之路。”顾小小指着我们眼前那条狭窄而令人心惊胆战的路镇定的说。“阴曹地府之中没有这足以毁天灭地的熔浆便用彼岸花代替,真正的火照之路意思是说,没冥火照亮的冥界之路,我们必须穿越这条只有亡魂能通行的道路!” “就这么走过去?”我认真的问,我们这些人中能记得冥界一切的如今只有顾小小。 “对,如果还能走过去的话……”顾小小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 我们重新把目光看向那被火照之路分成左右两半的熔浆之海,里面竟然长着无数硕大而奇怪的植物,我们很诧异居然还能有在熔浆中存活的东西,那植物的样子很奇特茎叶从熔浆之中生长出来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像花草的模样只不过没有绽开的花朵,在最顶端有一个硕大如同随时会绽放花蕾一样的东西。 这花草最让我们惊讶的是通透透明,我们能看见花草之中的根茎以及源源不断被吸入到花蕾的熔浆,这竟然是一种借助熔浆生存的冥界植物,深入熔浆之中的根茎不断把滚烫的熔浆吸入茎叶和花蕾之中。 “这……这是什么花?”云杜若好奇的转头问顾小小。 “你们都听过这花的名字,彼岸花!”顾小小脱口而出声音严峻的回答。“不过你们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彼岸花,三界的阴曹地府中的彼岸花只有不过借用了名字,但却没有真正彼岸花的效力。” “彼岸花……阴间的彼岸花是寓意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仅仅是一个寓意而已,和我们看见的这花有什么关联?”想必对彼岸花感悟最多的应该就是闻卓,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些惆怅,但依旧和我们一样很好奇的问。 顾小小没有回答闻卓而是拿出封神图,念出上面的文字封神图立刻展开闪耀着七彩之光将其环绕在中间,顾小小是用万妖之力保护自己,然后迟疑了一下步伐沉重的缓缓向火照之路走去,当顾小小踏入火照之路那刻,我们惊讶的看见所有生长在熔浆中的彼岸花通透的花茎之中快速的吸入大量熔浆,这些熔浆全都汇集到闭合的花蕾之中。 嘣! 紧接着所有含苞欲放的花蕾因为充盈太多熔浆纷纷快速的膨胀,直至在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中绽放,那应该是我们见过最为壮观和震撼的景象,漫天都是随着绽放花蕾而飞溅的熔浆,就在花蕾绽放的那刻茎叶迅速的枯萎只留下上面那朵像是浸淫在熔浆之中的绚丽绽放的花朵。 随着这数之不尽的彼岸花绽放整个火照之路完全被熔浆所覆盖,密集的熔浆如同暴雨梨花的箭雨般急射下来,我们心惊胆战的看着站在火照之路中的顾小小,那些熔浆铺天盖地压下来若不是因为她有万妖之力的拱护早就尸骨无存。 当彼岸花绽放之后,我们看见通透的茎叶再一次吸入熔浆重新招展,但那顶端的花朵却随即闭合在一起,当熔浆全被充盈到花蕾上再一次绽放时茎叶又随即枯萎,一直这样周而复始永不间断的向火照之路喷射着熔浆。 顾小小因为有万妖之力的保护这才能有恃无恐,当她缓缓从火照之路走回来,此起彼伏不断绽放的彼岸花突然戛然而止的静立在熔浆之海中,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那些覆盖在火照之路上的熔浆也慢慢褪去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你们现在应该明白彼岸花真正的含义了吧。”顾小小走回到我们身边镇定的说。 原来这才是彼岸花和火照之路真正的意思,阴曹地府之中的彼岸花和黄泉路如今看来是效仿冥界,但只有其名却没其神,火照之路是只有亡魂才能通过的路,若不是亡魂便会想之前顾小小走入时候一样,所有的彼岸花都会绽放喷射出熔浆覆盖火照之路,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生生想错怕也是取之以这里。 “那要怎么样才能通过这条火照之路?”我惊讶的问。 “只有亡魂才能通过,我们都是血肉之躯每一次呼吸都能让彼岸花感知到,亡魂是没有呼吸的,我能不受其害是因为毕竟我是妖皇,万妖之力只能让我一人安然无恙通过此路,这还是曾经冥皇带我到冥界时在我身上留下的冥界法力。”顾小小一脸严峻的对我们说。“别想试图用法力来抵御熔浆,这是自然之力法力在此是没有效果的,我们都不是亡魂想要瞒天过海穿越火照之路绝对不可能。” 莫要说被这些熔浆覆盖在身上,但凡沾染丁点都是痛不欲生,这长长的火照之路一旦踏入将会承受永不停歇的熔浆喷射,想必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能安然无恙的穿越过去。 “只有亡魂才能通过……”我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重复念着顾小小的话。 “对,火照之路两旁的彼岸花只会感知到亡魂通行时才不会绽放。”顾小小肯定的说。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行不行我就不清楚了。”我深思熟虑的喃喃自语。 “什么办法?”其他人异口同声的问。 “我们虽然不是亡魂,不过我却拥有驾驭支配亡魂的能力,既然这彼岸花能感知到亡魂,我倒是有一个瞒天过海的办法。” 说完我向前走了一步,用指甲割开手腕鲜血滴落下来,当血液掉落到地上顿时腾起一股浓厚的黑雾,那黑雾瞬间把我笼罩其中,耳边又响起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哀嚎声又弱变强从地底深处传来,在我身边四周缓缓腾起黑雾不断蕴集,直到血花香溢芬陀利,雄鬼欢呼纣绝阴,双眼赤红溅火,阴间外六宫之首的鬼雄纣绝阴在黑雾中露出真身,他一身鬼面吞头连环金甲,勃然英姿威风凛凛,手执血刹降魔尊枪,杀意四溢阴寒之气钻心刺骨。 我始终是不敢确定我的办法有没有效,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抬脚踏入火照之路,我完全被纣绝阴幻化的黑雾笼罩在里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到我完全走入火照之路,顷刻间那些硕大的彼岸花像是察觉到我的侵入,透明的茎叶又开始快速的吸入熔浆源源不断向闭合的花蕾汇聚,我心中大吃一惊我身体四周有纣绝阴环护,难道这样也能被警戒火照之路的彼岸花察觉。 就在我打算从火照之路退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些正在向花蕾涌动的熔浆渐渐便的缓慢,最后慢慢停歇下来已经汇聚到花蕾上呼之欲出的熔浆又重新沿着茎叶倒流回去,看样子彼岸花只感知到了纣绝阴,他毕竟是外六宫的阴王和亡魂无异,我再往前走了几步证实这个办法的确有效。 我连忙重新走回来,把被我降服的其他阴王全都召唤出来,分别加持在闻卓和太子还有云杜若以及银月身上,顾小小是妖皇加之身上有我留下的冥界法力她不需要瞒天过海也能走过火照之路,一切准备妥当我手持冥皇幡重新返回火照之路,确定万无一失后让其他人跟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烈焰冥龙 我们曾经走过黄泉路,但如今脚下这条火照之路更为漫长和惊心动魄,我们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有差池被察觉现在是进退两难,一旦被彼岸花识破顷刻间万千花蕾会瞬间绽放,我都不敢去想象被源源不断的熔浆覆盖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触。 “熔浆中有东西在动!”云杜若忽然在身后惶恐的说。 我转身看跟在身后的云杜若停了下来,目光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已经不惊讶在这冥界会看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既然能有生长在熔浆之中的彼岸花,还有其他能在熔浆之中存活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别停下来赶紧走过这火照之路,彼岸花不过是冥界草木,这火照之路中真正的守护者还没出现,我们能瞒天过海骗过彼岸花,但未必能瞒过守护者!”后面的顾小小大声说。 我们一听心中一惊立刻加快脚步前行,我在最前面头也不回的大声问。 “火照之路中还有什么守护者?” “我上次来的时候冥皇告诉我这熔浆之中有烈焰冥龙,是在熔浆中应运而生的冥龙,专门负责警戒火照之路甄别通行的亡魂,若是有不是亡魂的试图穿越火照之路,便会被其拖入熔浆之中。”顾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过上次有冥皇在,那些烈焰冥龙岂敢造次潜伏在熔浆之中并没有现身,所以是什么样我也没见过。” “这火照之路还有多远?”太子在身后急切的问。 “我记忆中我们应该还没走到一半。”顾小小声音透着一丝焦灼。 “别担心,我们有阴王护体既然只有亡魂能通过,阴王也是亡魂想必那什么烈焰冥……” 我话只说到一半就中断,连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身后的其他人也默不作声的停住脚步,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熔浆之中泛起漩涡,林立的彼岸花忽然纷纷沉没在熔浆的漩涡之中里,然后我看见不断冒泡的熔浆慢慢凸起,一条犹如被熔化的铁水浇筑而成的火龙慢慢从漩涡之中升起。 这应该就是顾小小之前警示我们的烈焰冥龙,它的身体四周不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焰,能轻松自如在滚烫的熔浆之中游弋,竖起的身体居高临下凶神恶煞的盯着我们,那溅射着炙热火焰的双目似乎有一种摧枯拉朽能看透一切的魔力。 我感觉冥龙应该是从我们身上察觉到异常,侥幸的缓缓抬脚往前跨行一步,那烈焰冥龙直立起的龙身立刻迅猛的伸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怒不可歇的向我发出一声狂啸,环护在我四周的阴王黑雾在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中有些飘散,顷刻间四周无数彼岸花应该是觉察到我们并非亡魂立即开始充盈熔浆,好在黑雾瞬间有完好如初的将我包裹住,彼岸花这才停歇下来。 “这冥龙比彼岸花难对付,应该是觉察到我们不是亡魂,必须想办法除掉。”闻卓在身后大声对我说。“你先往前走吸引冥龙注意力,既然是冥龙它也是有法力的,交给我对付!” 我们一路经历生死早已对彼此信任,我刚抬起脚打算按照闻卓说的去做,可脚刚抬起我惊讶的发现那条盯着我的冥龙缓缓转过头,威严狂暴的目光如今落在闻卓身上,我心中一惊难道这冥龙竟然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我的脚一直悬空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既然都到了这里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一咬牙脚踏了下去冥龙立即缩回身体扬起龙首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我以为它是要发起攻击大家都做好应对的准备,对付一条冥龙我们应该游刃有余。 我刚想先发制人就听见身后银月惊恐的声音传来。 “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必死无疑!” 我正想问银月怎么了,头刚转到一半目光落在旁边的熔浆之海中,忽然发现里面出现很多漩涡,之前还林立在熔浆上的彼岸花很多都被那漩涡所吞噬,然后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从那些漩涡中纷纷探出一个浑身还在滴落熔浆的冥龙,我们瞠目结舌的环顾四周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烈焰冥龙并非是一只而是…… 我们触目可及没一株彼岸花其实都是一条烈焰冥龙,我们看见的彼岸花不过是冥龙的尾巴,平时冥龙都潜藏在熔浆之中把尾巴竖立在上面,一旦觉察到异样便会浮出熔浆,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彼岸花,可如今有一半都露出本来面目,我们四周全是目露凶光一触即发狂暴不已的冥龙。 那些还有没有浮出来的冥龙在下面吸入熔浆充盈到尾部,我们看见无数膨胀的花蕾包裹着熔浆呼之欲出。 对付一条冥龙我们自然能轻松自如,可遭遇连数都数不清的冥龙……我下意识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忽然明白为什么这是一条只能容下亡魂通过的道路。 “太子、银月戒备身后,闻卓和小小守住中路,杜若有不死之身无魂无魄但最惧怕的就是火,你们护她周全。”我们如今在火照之路进退两难,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我大声对其他人说。“不能坐以待毙,我在前面开路这些冥龙应该阻挡不了我,你们在身后跟紧。” “动不得!”顾小小忽然大喊一声阻止我。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对付冥龙或许我们还有办法,可是一旦交手我们势必会失去阴王黑雾的掩护,到时候根本不用冥龙动手,爆裂的熔浆就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顾小小深思熟虑的对我们说。“冥龙到现在还未动手说明只是察觉有异样但是并没确定我们的真伪,如果一旦动手我们势必就彻底无疑的暴露。”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样和这些随时可以狂暴的冥龙僵持下去?”云杜若疑惑的问。 “僵持也没有用,火照之路是只能容许亡魂通过的路,亡魂是不会惧怕熔浆的,冥龙若是无法分辨我们到底是不是亡魂,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同时喷射熔浆便可。”顾小小叹了口气摇头说。 我一听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宁杀错不放过,无论如何到最后冥龙都会向我们发起攻击。 我们不惧怕冥龙但是却对熔浆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能安然无恙通过这火照之路的只有顾小小。 “你说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些冥龙都没有出现?”我忽然想起什么顾小小之前说过的话若有所思的问。 “冥龙不是亡魂是和冥界初始就存在的冥使,当然会无比敬畏冥皇,在冥皇面前这些冥龙又怎么会敢造次。”顾小小点点头说。 “既然硬拼不行僵持也不行,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赌一把!”我深吸一口气忽然散去周身的黑雾。 其他人见我褪去阴王的护佑顿时大吃一惊,那些还在观望的冥龙瞬间便察觉我并非是亡魂,顷刻间四周那些跃跃欲试充盈满熔浆的龙尾一触即发,其他冥龙也马上从之前的警戒变成蓄势待发狂暴的目光中充满杀戮。 其他人见我身处险境也各自准备迎战,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双手一握祭出冥焰环顾身体,幽蓝色的火焰在这炙热赤红的熔浆之中各外醒目,冥焰才是冥界真正无上的火焰,远比熔浆更为威烈和汹涌,就在冥焰再起那一刻所有的竖立起身体的冥龙全都把目光转到我身上。 之前那充满暴戾杀戮的目光变得有些迟疑,渐渐成为敬畏的恭敬,看到所有冥龙纷纷虔诚的向我缓缓低下头,我一直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它们虽然还认不出现在的我就是冥皇,可这冥焰却只有冥皇才能驾驭,能想到这个办法真正要感谢的是引路使。 是他告诉我在冥界之中冥臣和亡魂并不一样,亡魂只会服从真正的冥皇,可冥臣却会臣服于任何时候的冥皇,这冥龙并非是亡魂虽不是冥臣但从冥界伊始便在,所以我赌了一把这些冥龙会和引路使一样能臣服于现在的我。 看来我孤注一掷是赌赢了,这么冥龙完全臣服在冥焰之下,那些充盈满熔浆的龙尾全都沉没入熔浆之中,所有的冥龙全伸出身体俯下龙首膜拜。 我转身看向其他人,嘴角露出一种重压下被释放的轻松笑容,他们和我对视面容也是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路走到现在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险境我们似乎早已相互之间有一种坦然的默契和坚定不移的信赖。 这条火照之路在我冥焰的照射下从之前的险象环生变成如今我们眼中一道冥界独特的风景,一路穿越火照之路后我们并肩站立在一处狭窄的山岩上,大家都默不作声目不转睛的看向远处,那应该是我们炙火之渊的终点,只有站在这里我们才能领悟白泽告诉我们那入口所在的地方为什么叫赤天柱……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赤天柱 那应该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为雄壮高大的山,高耸的山峰犹如一根插入云霄的铁柱般巍峨的屹立在火海之中,我们隔着很远也能听见震耳欲聋从山中传来的巨响,赤红的熔浆源源不断冲山顶流淌出来覆盖整个炙火之渊,滚烫艳红的熔浆染红山体远远看去犹如一根被烧红的铁柱直插苍穹。 这座山应该就是白泽提及的赤天柱,我实在想不出比这三个字更恰如其分的名字,通往第二渊的入口便在那赤天柱的背后,放眼望去尽收眼底的全是缓缓流淌滚烫而炙热的熔浆,四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我们沿着少许能站立的岩石向赤天柱走去,越是靠近越感觉令人无法呼吸的炙热汹涌澎湃的向我们袭来,脸颊被烈火在灼烧般疼痛,耳边吹拂的风都夹杂着令人快要窒息的热浪。 滚烫的熔浆就在我们四周沸腾,接连不断的鼓起然后再爆裂开,流动的风卷起熔浆的火星漫天飞舞,沾染到我们衣衫上片刻便透进肌肤,只能感受到痛彻心扉的灼伤。 我们甚至都无法正常的呼吸,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快要燃烧起来,我们每个人早已口干舌燥,像是身上的水分都快要被这里的高温蒸发干净。 越是往前走能踩踏的地方越狭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距离赤天柱已经不远了,可越是接近大家反而越是小心翼翼,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镇守此地的洪荒霸主祝融,在琉璃玲珑塔之中虽然和祝融交过手,可毕竟那仅仅是祝融的幻像,白泽说和真正的祝融想必那幻象的威力不足十之一二,事实上上一次不过是试炼的意志力和念力,还是太子帮我们渡过难关,算起来我们并未见识过祝融真正的威力。 轰! 随着一声从赤天柱山顶传来的沉闷巨响,我们只感觉整个脚下都在地动山摇,我第一个反应是惊动了祝融这是他的怒吼,大家都停在原地四处张望全神贯注的戒备,可巨响之后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就连摇晃的大地也平静下来。 太子抬头看向赤天柱的顶端,浓密的黑雾从山顶喷涌出来很快就遮挡了炙火之渊的天际,这里本来就阴暗随着这些黑雾的阻隔更加昏暗,而那被熔浆覆盖的赤天柱却在这阴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些黑云重重的压在我们头顶不断向四周蔓延,我们警觉的四处张望,忽然又听见比之前更为强烈的声响从山顶传来,只是给黑云所遮掩我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脚下又开始剧烈的摇晃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你们看!”顾小小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断密集的黑云。 我们抬头发现黑云之中有赤红的光亮若隐若现,那巨响一直没有停歇过,我们四周的山岩都在不断抖动,从赤天柱上流淌出来的熔浆一泻千里汹涌澎湃。 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慌乱中忽然一切都停止下来,诡异的安静反倒是让我们无所适从,各自警觉的环顾四周并没有察觉有异样,唯独顾小小一直目不转睛抬头看着天际中浓厚的黑云。 “到底怎……” 云杜若的话刚问出口,我就看见顾小小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她好像在侧耳聆听着什么,我们见她如此专注虽然不知道她在听什么也跟着静下心,慢慢隐约我也能听见似乎有东西快速划破气流产生的摩擦声,但又好像距离我们很远,如此强劲的穿透力一定威力惊人,可我下意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异样。 “大家各自找地方躲闪!”忽然顾小小惊恐的大喊一声。 我转头看见她瞠目结舌的还在仰望天际,等我们抬头的时候顿时心惊胆战的一愣,从那厚厚的黑云之中一抹赤红透了出来,穿破黑云看快速的向地面砸落下来,紧接着这片密集的黑云犹如被撕裂成千疮百孔一般,无数那样的火球势如破竹般从天而降。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巨响是赤天柱爆发的声音,这些岩浆从赤天柱里面被喷射到天际,因为黑云的阻隔我们一直没有看见,如今这些岩浆如同暴雨梨花般穿透黑云向我们站立的四面八方急速下坠而来顷刻已经近在咫尺。 我们四周大多都是熔浆和熊熊燃烧的烈焰,能闪避的地方本来就不多更谈不上能有遮挡,何况那岩浆以这么快的速度砸落,想必任何遮挡也无法承受的住雷霆万钧之势,最麻烦的是这些岩浆都是自然之力,我们的法力根本不能抵御,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靠自己快速的移动来闪避。 那些丁点大的岩浆越近我们才看清楚,完全是由巨大的山岩和熔浆混合在一起,被任何一块砸中必定只会剩下一滩肉泥,我们心惊胆战的来回闪避,顾小小大声提醒我们除非我们能退出喷射岩浆覆盖的范围,否则这样躲下去早晚会被密集的岩浆击中。 “大家小心点尽量向赤天柱靠拢,离赤天柱越近相对会安全很多。”我点头大声对其他人说。 可前面的路更加崎岖,随着从赤天柱上涌出的熔浆越来越多,越是靠近赤天柱我们能踩踏的地方越少,庆幸的是我们最终是逃过岩浆巨石的砸落,但漫天飞溅的火星防不胜防等到终于没有岩浆再飞落下来,大家气喘吁吁一边惊神未定喘息一边目睹我们四周全被砸出满目疮痍的巨坑,但很快这些低洼就被熔浆所填满。 只有停下来慢慢有些放松才意识到身上的刺痛,这才留意身体早被飞溅的熔浆灼烧的千疮百孔,幸好就这一波砸落的岩浆若是赤天柱再爆发喷涌我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该怎么办?”银月气喘吁吁的问。 “一鼓作气找到通往第二渊的入口,再这样耗下去还没遇到祝融我们估计都会被烤焦在这里。”闻卓揉着身上被灼伤的伤口呲牙咧嘴的说。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寸步难行。”银月指着我们身后声音有些无奈。 等我们转头才意识到最险峻的麻烦,之前一路奔逃只想着尽快闪避飞落的岩浆完全是慌不择路,我带头看着哪儿安全就往哪儿跑,如今才发现面前完全是一片无路可去火热滚烫的熔浆,而且随着赤天柱不断涌出的熔浆,我们能站立的地方正在被熔浆慢慢蚕食。 这完全是一条死路,我们正打算退回去却发现身后刚才来的路已经完全被熔浆所覆盖,我们被隔绝在一片炙热滚烫的熔浆之中,而且四周的熔浆正在慢慢向我们流淌,用不了多久我们所有人也会被吞噬其中。 看来我们完全是低估了这炙火之渊,这些熔浆对亡魂来说并没有杀伤力,但对于我们这些有血肉之躯的人无疑凶险万分,之前我们遇到再险要的事至少都能奋力一搏,可如今面对这沾染丁点便可灼烂皮肉的岩浆丝毫办法都没有。 嗖!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一声强劲的破空声向我们射来,那是一道从熔浆之中急射而出的火箭,好在闻卓眼疾手快手中一抬金锏不偏不倚刚好将其击落。 “这不是自然之力,是法力!”闻卓全神贯注警戒四周说。 那被击落的火箭完全是由熔浆组成,掉落在地上顷刻间便和满地的岩浆重新汇集在一起,这分明是被法力驾驭,镇守炙火之渊的是洪荒火神祝融,我们顿时警觉起来各自四处张望全力以赴的戒备。 在我们面前的熔浆中忽然慢慢在凸起,我们的目光立刻看过去,一个手持斧头浑身上下不断向下滴落熔浆的人慢慢出现在我们面前,这绝对不是祝融,至少我们在琉璃玲珑塔中看见的祝融和眼前这人完全不一样。 那人的身体好像完全是由熔浆所组成,不过却能灵活自如的在炙热滚烫的熔浆中来去自如,身上有被熔浆所包裹的铠甲,手中那柄斧头锋利无比像是刚从烈焰之中被淬炼出来一般炙热火亮,那人双目赤火威严冷傲的盯着我们。 “冥界重地只容亡魂,你等并非五界阴魂擅闯九渊冥界罪可当诛!” 我们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说话,而且一眼便觉察到我们并非是亡魂,顾小小压低声音在我们耳边说,这的确不是祝融,而是祝融麾下的近卫,祝融归于冥界后这些驭火使也跟随自从成为冥火使,专门负责甄别通过赤天柱去下一渊的亡魂。 “冥火使生前跟随的是祝融,死后才入幽冥因此冥火使都是亡魂并非是冥臣,没有之前我们遇到的冥龙好对付。”顾小小对我们小声说。“看来我们是瞒不过去了,冥火使一旦发现并非亡魂闯入冥界的炙火之渊势必会全力截杀,冥火使在冥界受祝融统领,既然在此拦截我们只说明祝融已经觉察到我们的踪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冥火使 顾小小向前一步手中托举封神图,冥火使的目光落在顾小小手中闪耀的七彩光芒之上,但却不为所动似乎并不忌惮,顾小小声音冷傲大声说。 “上古五大神皇曾有契约,神皇能穿越冥界各地不受阻碍,你既然是冥界亡魂,我手中有万妖之力定当知道我是五界妖皇,今日并非擅长冥界而是五界祸乱将至迫在眉睫务必要下九渊,还望通融。” “五大神皇既然有契约自当通行无阻,在下不过是炙火之渊的亡魂,又岂能阻挡神皇尊驾,你若是妖皇自然不会惧怕这炙火之渊。”冥火使不卑不亢侧身手中火斧一挥。“请!” 冥火使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既然顾小小是妖皇绝对不会惧怕九渊冥界的任何阻碍,即便是这熔浆也能如履平地,冥火使根本不在乎站在对面的是谁,只要能踏入熔浆之中还能安然无恙他便不会阻碍。 可小小到现在并没有完全取回所有的万妖之力,确切的说她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妖皇,因此她还没有取回曾经冥皇加持在身上的冥界之力,这熔浆连她也忌讳莫深。 “既然不敢通行那在下也无能为力,你等非但擅闯九渊冥界还假借神皇之命罪不可赦。”冥火使见顾小小踌躇不前,慢慢重新站立过来虽然他浑身都被烈焰所包裹,声音却异常的冰冷。 我向前走一步,把冥皇幡重重的插在地上,抬起的手心中一团幽蓝色的冥焰腾起,大声对身前的冥火使说。 “你既然是冥界亡魂,认不得妖皇总该也认得这两样东西。” 冥火使一怔想必是认出冥皇幡和冥焰,目光游弋到我脸上审视了片刻依旧不为所动。 “冥皇主宰九渊冥界万千亡魂莫敢不从,你若真是冥皇这冥界又岂有任何东西能阻碍,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冥火侍,炙火之渊冥神祝融都要亲自迎驾,我等受命在此引领亡魂从不敢有半分差池,你若是冥皇何必惧怕这冥界。” “没有用的,冥火使是亡魂而并非冥臣,他们只会听命于真正的冥皇,说到底是畏惧冥皇的幽冥之力,你即便持有冥皇幡可这幡并非只有冥皇能持有,就算你能驾驭冥焰,但这些冥火使能感知到你身上没有能让他们臣服的幽冥之力,想要三言两语就让冥火使让路应该不可能。”顾小小摇摇头对我说。 “冥顽不灵不知变通,冥皇幡你们不认还情有可原,可这冥焰只有冥皇才能驾驭,见冥皇亲临不但不臣服反而阻挠。”闻卓怒不可歇加重声音大声质问。“你小小亡魂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等追随冥神祝融镇守炙火之渊,受命冥皇防止有外界之人擅闯冥界,你等并非亡魂却假借神皇之名罪不可赦。”冥火使毫无怯怕反而声音更大。“你等既然这么想下九渊冥界,那就等我把你们都变成亡魂!” 冥火使话音一落手中火斧一挥竟然从熔浆中跃起,不由分说凶神恶煞向我们砍杀而来。 “区区一个冥界亡魂就如此张狂,一路上东躲西跑早就受够了。”闻卓心里应该是憋了一口气,从进入冥界一直都是无所畏惧,如今被一个亡魂挑衅顿时勃然大怒,所有的怨气全都宣泄出来。“交给我,你们退到一边去!” 闻卓边说边祭出金锏不闪不避迎敌而上,冥火使势大力沉的火斧砍落下来,刚好被闻卓纹丝不动单手持金锏抵挡住,顿时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伴随着火斧上的熔浆四处飞溅,比法力区区亡魂又岂能和神界天尊相提并论,冥火使一斧下去整个人反而无法承受闻卓金锏的威力被重重弹开退出好几步。 可零星飞溅的熔浆却如同细雨般溅落到闻卓的身上,瞬间便燃透衣衫灼伤到闻卓的肌肤上,我们清楚的看见闻卓身体到处都是被熔浆灼伤的痕迹,闻卓金甲加身虽然冥火使的冥力伤不了他,但终究是无法抵御自然之力的熔浆,我看见闻卓咬牙面色艰难想必是巨痛难忍。 虽然我们没有感受闻卓如今身受灼伤的巨痛,但看他浑身被灼伤后熔浆炙焦肌肤的焦烟也能想象他如今承受多大的痛楚。 冥火使也有些惊诧闻卓的神力如此高深莫测,但见到闻卓身上被熔浆灼伤的伤口也意识到闻卓无法抵御熔浆,持斧再攻不过这一次知道不敢和闻卓硬拼,火斧被他挥舞的徐徐如风,闻卓迎敌本想一击命中估计也是忌惮熔浆不想过多纠缠,但冥火使分明是在有意闪避,被挥舞的火斧上的熔浆犹如箭雨般向闻卓急射。 因为要避开熔浆闻卓进退多有顾忌,无法全力以赴施展神力明明强过冥火使很多但渐渐反而被牵制,随着时间推移闻卓身上被灼伤的地方越来越多,虽然都不是重伤但长此以往也终究不是办法,我看见闻卓一直都紧咬着牙,想要抓住冥火使的破绽,但冥火使有意不让闻卓近身。 闻卓也应该意识到冥火使是故意在利用熔浆来攻击,再这样消耗下去迟早要被熔浆活生生灼烫的皮开肉绽,闻卓一直闪避无处不在的熔浆很难攻近冥火使的身前,忽然我看见闻卓竟然一动不动停在原地,而对面冥火使的火斧却势大力沉迎面劈砍下来,闻卓竟然不退反进,一般他都是能用金锏轻而易举震开,但每一次两人的兵器相撞虽然能震退冥火使,但闻卓身上势必又会多几次灼伤。 这一次闻卓竟然没有抬起金锏,而是迎着劈击过来的冥火使向前一步,冥火使应该也是看见闻卓的破绽岂会轻易放过,也想要一击命中击杀闻卓,就在火斧劈砍到闻卓身上的瞬间,闻卓竟然忽然伸出手,我见到他手心中已经多了一张道符,居然稳稳一把握住斧柄,那火斧上完全是熔浆竟然被闻卓握住,顷刻间一股焦烟从闻卓手中腾起。 我心中一惊闻卓只手握住的可是滚烫的熔浆,他要承受多大的痛楚才能做到,但是这样一来冥火使却无法向之前那样进退自如,闻卓强忍巨痛猛的一把将冥火使拖到身前,手中金锏势大力沉准确无误穿透冥火使的身体,随着他用力一挥,冥火使那被熔浆组成的身体被劈成支离破碎的两半,身体重重的倒在熔浆之中顷刻便被吞噬的荡然无存。 “还拿你没办法了,我看你能躲多久!”闻卓收回金锏怒不可歇的盯着面前熔浆冷冷的说。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闻卓知道纠缠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他只有控制住冥火使才能击杀他,冥火使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闻卓的身上,从来没有想过闻卓会只手去接那滚烫的火斧,电光火石之间冥火使兵器被握住势必会迟疑,可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于闻卓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的手怎么样?”我们都担心的看向闻卓刚才握住火斧的手。 “不碍事,我用赦水符贴在手心,虽然不能抵御熔浆但至少能用水来降低熔浆的温度。”闻卓的手虽然有赦水符来帮其阻挡熔浆,但依旧伤的不轻摊开的手心血肉模糊。“一个小小的亡魂都这样难对付,真不知道遇到祝……” 闻卓刚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他面色有些惊诧的缓缓转过头去,我们惊讶的看见闻卓身后左右两边的熔浆又在慢慢突起,两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冥火使竟然完好如初的重新出现在熔浆之中。 “这下麻烦大了,看来这些冥火使能在熔浆之中应运而生,只要熔浆不熄他们便可一直聚集重生,一个冥火使都这样难对付,现在出现两个……”银月在我们身边忧心忡忡的说。 闻卓也应该意识到对手没那么简单,原本是打算受点伤一次了断,可没想到冥火使竟然可以在熔浆中恢复的完好如初,站立在闻卓左右两边的冥火使估计也知道闻卓法力的威力,并不再和闻卓正面交锋,想必是知道法力上胜不了闻卓,忽然两个冥火使手中火斧慢慢抬起,从他们身后熔浆竟然也随之由下至上汇集成一条令人心惊胆战的熔浆火柱,犹如火龙般高高的隆起。 两人手中火斧同时一挥,两条熔浆火柱犹如火龙一把向闻卓狂啸而去,想必冥火使也察觉熔浆能伤到闻卓,之前零星的熔浆火星都能把闻卓伤成那样,更别说这两道炙热滚烫的熔浆火柱。 可这一次闻卓反而胸有成竹的纹丝不动,顷刻间便被两股火柱所吞噬,我们在后面大吃一惊正茫然的不知所措,忽然发现熊熊的烈焰和熔浆之中隐约看见一丝微弱的金光,那金光逐渐在变大变强,然后慢慢扩散开去,金光之中我们看见闻卓金甲加身,在炙火的灼烧中,那身金甲闪耀的金光愈发明亮,被冥火使驾驭的熔浆火柱被从金甲上透射的金光所阻挡,始终无法穿透进去。 第二百三十章 炙火之渊 我这才反应过来闻卓金甲加身普通的熔浆他还无能为力,可被冥火使冥力驱使的熔浆反而让闻卓无所畏惧。 那金甲上有闻卓所有的法力和修为,又岂是冥火使的冥力能伤到,任凭两个冥火使驱使在多的熔浆也无济于事,金光之中我们看见闻卓从容不迫的举起金锏,左手掐出指决从金锏上抹过,在金光之中念出道咒。 天地乘风,有命丰隆,霍处中央,敕摄九宫。投把揽天地,皆护我躬,雷师往来,显现神通,急急如律令。 闻卓道咒一落阴暗的天际划出两道明亮的电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两道蛮雷从天而降重重的劈击在两个冥火使的头顶,顷刻间冥火使由熔浆组成的身体完全无法承受蛮雷的威力,四分五裂的破碎溶入身下的熔浆之中,被他们召唤出来的熔浆火柱也戛然而止掉落下去。 他们以为只要不近身闻卓就无可奈何,可他们应该是没想到站在他们对面的却是雷祖天尊,闻卓不怕他们用冥力,这样反而让闻卓能得心应手,不过这一次闻卓不敢怠慢目不转睛注视着面前的熔浆,果然不出所料刚刚湮灭在熔浆之中的冥火使依旧能完好如初的重生,只不过这一次从熔浆之中浮现出来的已经变成了五个。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要熔浆不熄灭即便闻卓法力远超出冥火使,但一直这样复活重生我们早晚也会被慢慢汇聚的熔浆所吞噬。”云杜若忧心忡忡的说。 我这才环顾四周随着熔浆侵蚀,我们能容身的地方越来越少,闻卓也意识到和冥火使纠缠下去即便不被冥火使伤到,我们早晚也会身陷熔浆而亡,站立在熔浆之中的冥火使应该是察觉到闻卓的威力,这一次并不再给闻卓祭出雷电的机会,五个人同时从熔浆中攻击上来。 闻卓知道那火斧上的熔浆非同小可,也不敢怠慢举起金锏迎面而上,五个冥火使配合无间,五把火斧在他们手中,漫天剑光交织成网,闻卓犹如网中之鱼被笼罩其中。 当! 一声兵器清脆的撞击声,闻卓挥锏而出纹丝不动挡住五斧,可上面飞溅的火星滴落到他身上,再加之火斧上炎热之气炙热逼人,闻卓的手向下微微沉了丝毫,忍住巨痛持锏的手用力向上一抬,震开五名冥火使,可还没来得及喘息,虽然一击未中回手再攻五把火斧势大力沉没给闻卓留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攻上来。 以闻卓的神力即便对付再多的冥火使也游刃有余,可是闻卓要时刻提防飞溅的熔浆火星,而对面的五人却无所顾忌一时间闻卓怎么也难以随心所欲,处处防备难以反击,五把火斧上下四方齐齐而攻,随之而来的炙热之气令人窒息难忍。 闻卓虽不占下风但疲于奔命在五个冥火使的火斧中险象环生,好几次闻卓想要祭出雷电,但冥火使深知闻卓雷电的威力,根本不让其有起手的机会,五人和闻卓疆场的时间越长闻卓身上被灼伤的伤口越多,想必闻卓的顾忌对面五名冥火使反而愈发得心应手,他们手中火斧越舞越快宛如五条炎龙盘绕交错在一起,五人也变聪明怎么也不用冥力去驾驭熔浆,即便火斧无法伤到闻卓,可就靠四处飞溅的熔浆足以让闻卓无所适从。 闻卓或许也是意识到危险,伺机打算想找到破绽脱离五人的纠缠,可就算这五人有丝毫纰漏,闻卓想要趁势反击但却因为要闪避熔浆好几次稍纵即逝的机会都错过,闻卓虽然不落下风但完全被压制,而对面的五人却步步紧逼,闻卓见状应该知道难以一击破敌,反手将金锏猛插入地,金锏硬生生没入山岩之中,闻卓根本不顾四周砍杀来的火斧,凝神静气快速念咒出声。 一道金光由闻卓手中金锏上发出,迅速扩散开来把他护罩在中间,金光带电雷闪鸣鸣,四周那五把火斧重重的砍击在上面,虽有泰山压顶之势,可始终无法突破金光屏障前行分毫,反而被那金罩所震开,可溅落的熔浆却能穿透金罩灼伤在闻卓的身体上,顿时冒起阵阵皮肤被炙烧的白烟,闻卓用这个办法来抓住冥火使的破绽,即便巨痛也毫不停歇顺势手中金锏环扫一圈,以闻卓为中心,金光雷罩随锏而散,对面稍有迟疑的五名冥火使重重被金光雷闪击中,根本无法抵挡闻卓神力熔浆组成的身体纷纷四分五裂掉落进熔浆之中。 闻卓如此艰难才击退五名冥火使,而且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全身上下全都伤痕累累,到处都是触目惊心被灼伤的伤口,可还没有等闻卓站起身,缓缓汇聚的熔浆之中又出现十个完好无损的冥火使,不光是我们就连一向临危不惧的闻卓都愣住,表情有一种焦灼的慌乱,倒不是怕了这些冥火使,而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根本无法摆脱冥火使的纠缠,除非熔浆熄灭否则还会有更多的冥火使出现,但这是被熔浆所覆盖的炙火之渊,终年不停的熔浆会源源不断一直从赤天柱涌出。 就在十个冥火使齐齐向闻卓攻来的时候,闻卓这一次居然没有迎敌而上,反而是退了几步到我身边。 “借你冥焰一用!” 闻卓话音一落手中金锏从我手心中腾起的冥焰穿过,冥焰缭绕在金锏上和上面的金光相互辉映,闻卓竖起剑指闭目凝神夹起一张道符在两指之间,用金锏上的冥焰点燃口中大声念出道咒。 太上火铃,炎帝之精,流火万里,鬼无魂形。神印一卓,灰灭邪精。风刀戮形,北斗斩尸,无碍神通,万灵同归,何神敢拒,何鬼敢窥,神剑一下,万鬼消糜。急急如律令。 闻卓咒完手中道符扬起,金锏随顺直直挥出不偏不倚抵在燃烧的道符上,顿时一道幽蓝色的冥焰从金锏之中犹如火龙啸世般汹涌的喷涌而出,刚攻杀上来的十个冥火使根本无处可逃顷刻间便陷入冥焰之中,瞬间被烧的荡然无存连丁点熔浆都没有留下。 “别以为只有你们会驾驭火。”闻卓盯着面前冥火使被烧成的焦灰冷冷的说。 我这才记起闻卓在能驾驭雷电之前最擅长的也是火咒,他是借用我的冥焰来对付冥火使,这冥焰之下能燃烬一切恶障,既然冥火使是亡魂当然无法抵挡,而且这样一来冥火使烟消云散估计不会再在熔浆之中重新聚合。 还是闻卓反应够快,就在我们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旁边的顾小小一脸严峻的摇头说。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才只有十个冥火使,之前我告诉过大家,冥火使生前是火神祝融的近卫,又岂会只有十个……” 顾小小的话还没有说话,我就看见四周的熔浆开始不断起伏,这一次不再是几个,而是触目可及全是正在汇集的熔浆,我们这才心知肚明要面对的并非是几个冥火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是亡魂和三界之中的阴魂也应该殊途同归,让我来试试。”太子向前一步祭出金锡禅杖。 太子单手合十金锡禅杖重重敲击在地面,然后闭目念出十轮经文,那是专门用来超度亡者的经文,随着太子的佛经念诵出来,他身上闪耀起阵阵佛光那些烙印在身体上的十轮经文纹身幻化成闪闪金光,犹如佛光普照一般覆盖在熔浆之上。 我们惊讶的发现被经文覆盖的熔浆似乎无法冲破聚集,想必是因为太子是幽冥教主而且十轮经专门用来超度亡者,在经文下这些能在熔浆之中应运而生的冥火使也无法造次,毕竟也是亡魂在经文下会得到安息和超度。 之前还不断突起的熔浆随着经文的覆盖慢慢湮灭下去,我连忙走上前搀扶住早已伤痕累累的闻卓,就在我们稍微能放松的时候,忽然看见那些虽然无法在汇聚的熔浆突然开始向我们面前不断聚集,前面那一望无际的熔浆之海中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突起。 我看见太子眉目有些凌乱的蠕动,托举在胸前的手也微微颤抖,虽然太子口中一直快速念诵十轮经,但似乎有些把持不住,随着那突起越来越巨大太子手抖的更厉害。 “这好像不是冥火使的亡魂,我有些控制不住!”太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不用太子说我们也意识到那在熔浆中慢慢隆起的巨大突起绝对不是冥火使能做到的,太子的十轮经文能超脱十方阴魂,区区冥火使也不能抗拒,而能让太子都无法把持的怨力绝非是冥火使能具备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冥神祝融 压制在熔浆上的十轮经文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被冲破,太子无法承受那被反击回来的力量,踉踉跄跄向后被震退几步,他口中经文一断,熔浆顷刻间犹如一座巨大升起的山峰慢慢隆起,四周的熔浆受到波及纷纷卷起铺天盖地的熔浆巨浪,我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瞠目结舌的目睹一道有熔浆组成的惊涛骇浪在我们面前升起。 从熔浆中重新浮现出来的冥火使不再攻击我们,而是全都向那道熔浆巨浪汇聚,直到随着熔浆不断往下滴落,我们渐渐看清一个兽身人面,头身双角面目狰狞浑身赤火,犹如在烈焰中应运而生的巨人的轮廓。 那巨人在熔浆之中抖动着身躯,从他身上甩落下的熔浆如同流星火雨般飞射下来,他的整个身体完全是由熔浆组成,在熔浆的汇聚下不断的变大。 我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 祝融! 洪荒四方神帝之一的火神,而且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真正的洪荒霸主,祝融双目赤红左右双手各持一条被烧的通红的巨大铁链,在熔浆中淬炼后在祝融手中舞动犹如两条火龙。 太子的十轮经虽然压制住了冥火使,可也唤醒了狂暴不堪的祝融,摇晃着熔浆组成的身躯仰头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低吼,撞击在我们耳膜隐隐作痛,滚烫沸腾的岩浆犹如万千流星火石飞射下落。 和祝融交锋唯一能让我们庆幸的是可以用法力抗衡,如今能容下我们站立的地方越来越狭窄,熔浆密集的飞落瞬间便把我们完全覆盖其中,顾小小连忙祭出封神图以万妖之力环护在我们四周,飞落的岩浆犹如万千箭矢般击落在七彩光芒之中瞬间便被湮灭。 “九渊冥界亡魂之国,你等擅闯冥界罪可当诛,冥顽不灵胆敢在此以法力抗衡。”祝融见我们竟然能抵御他的神力勃然大怒,低沉高亢的声音居高临下传下来。“既然如此想入冥界我就让你们长留于此。” 祝融话音一落挥舞起手中两条赤火的铁链重重向我们鞭击而来,我们几个人当中银月和云杜若是最忌惮火焰的,顾小小看着两条宛如火龙般袭来的铁链大声提醒。 “祝融是洪荒霸主其神力不容小觑,无论如何必须全力抵御住这两条火链,切莫被他的火链所击中上面有上古洪荒的力量,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而且祝融如今是冥神,虽然驾驭的冥火威力比不上冥焰但若是被烧到魂魄无存!” 我们从来都没有敢去低估祝融的威力,听到顾小小这么一说被我搀扶的闻卓应该是知道事态严重,无论如何不能让祝融的火链就这么鞭打下来,咬牙忍住身上的伤痛举起手中金锏迎着左边的火链硬生生去抵挡。 当! 一声清脆低沉的撞击声,巨大的火链犹如泰山压顶般重重鞭击在闻卓的金锏上,我只看见闻卓之前抵御冥火使还能纹丝不动,可当火链和金锏交织的瞬间,闻卓整个人像是被折弯一般,双腿一曲险些被压跪在地上,金锏上的金光和火链的赤火交织在一起顿时火光四溅,粗大沉重的火链犹如一座山重重压在闻卓的身上,任凭他如何坚持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往下曲跪,能把闻卓逼到这等地步可见祝融这火链的威力有过强大。 祝融手中左右两条火链几乎是同时鞭击下来,左边的被闻卓抵挡住,右边的也如影随形势大力沉的劈向我们,刚被破去十轮经的太子连忙上前一步,一脸无畏的在右手掐出佛门手印,嘴里大声念出佛咒,双手横握金锡禅杖把全部佛法都灌注其上,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太子和闻卓一样双腿一曲被硬生生压的差点半跪在地上,两人左右各自倾尽全力抵挡住祝融的火链。 “想要通过炙火之渊就必须打败祝融,我们四周的熔浆很快就会吞噬能站立的地方,不能再被祝融拖延时间了。”顾小小大声说。 闻卓深吸一口气,抵挡在金锏上的左手移到手柄上,猛然大吼一声把金锏一分为二,左手的金锏插入地中,被支撑的身体竟然慢慢站立起来,双目一闭额头上的傲天目顿时睁开,一道雷电白光从傲天目中射出,直直的照射在被金锏所阻挡的火链上,那雷电白光聚集三十六天的神雷之力,叱咤的电光照射之处火链噼里啪啦暴裂。 太子也手持金锡禅杖用力把火链向上一推,然后快速的舞动,火链被缠绕在禅杖上,随着被太子徐徐生风在面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那火链硬生生被佛法给绞断,金杖的金光之中火链节节断裂快速的蔓延,左右两条火链都沿着祝融的手臂碎裂的四分五裂,我们只看见一团团被击散的熔浆纷纷掉落下去。 太子和闻卓震碎火链之后祝融也随之失去巨大的双臂,狂暴不堪的在熔浆中发出愤怒的巨吼,太子趁势把手中金杖重重插入面前的地中,双手合十在嘴里大声念出佛咒。 他手臂上的十轮经文再次金光闪现,一圈圈环护在他身体四周,渐渐形成八部天龙的轮廓,太子一掌击出拱护在身边的八部天龙向着祝融呼啸而去,纷纷击中并且穿透祝融的身体,在祝融的哀嚎中我看见他那巨大的身躯踉踉跄跄在熔浆中后退。 闻卓看准时间没给祝融留丝毫喘息的机会,夹出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扬起道符抬头的那刻傲天目发出的雷电白光直射苍穹,天际之中那些厚厚的黑云顷刻间被白光所穿透,围绕这白光开始快速的旋转,不断明灭的电闪在黑云中此起彼伏的鸣响。 祝融被太子的十轮经击中巨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后退,好不容易才站稳刚想重新反击,刹那间天际一道耀眼的雷光破天而出,整个炙火之渊被照亮的如同白昼,那雷电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般不偏不倚重重劈击在祝融的头顶,瞬间祝融那熔浆的身躯在雷电之中轰然支离破碎,犹如坍塌的大坝般熔浆汇聚的身躯一泻千里。 闻卓和太子慢慢站起身,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翻滚的熔浆慢慢趋于平静,一直过了很久也没有看见熔浆发生变化,我们悬起的心这才渐渐放下,似乎祝融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难以对付。 “然后呢?”云杜若看看面前的熔浆严峻的说。“就算是击败了祝融然后我们该怎么办?” 四周不断向我们蚕食的熔浆并没有因为祝融被打败而停歇,依旧在吞噬我们本来就所剩无几能容身站立的地方,通往下一渊的入口在赤天柱的后面,距此还有很远的距离可触目可及全是火热滚烫的熔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能穿越。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顾小小蹙眉喃喃自语。 “怎么了?”我们疑惑的问。 “按道理祝融是炙火之渊的冥神,一旦被打败入口就应该会出现才对,到现在入口都没有出现……”顾小小忧心忡忡的说。“只说明我们并没有真正打败祝融。” “祝融是上古洪荒霸主威力惊人,我也有些不相信祝融就这么容易对付。”银月也在旁边心有余悸的说。 “可既然没有被我们打败,那什么祝融……”闻卓的话刚说到一半就一脸震惊慢慢张开嘴看着我们身后。 不用回头我们也能感觉到后背异常炙热难忍的热流汹涌而来,等我们慢慢转过身去瞠目结舌的看见祝融竟然又重新悄然无声的借助熔浆重新愈合好巨大的身躯。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祝融是火神能驾驭冥火,和冥火使一样永远能借助熔浆不断的重新愈合身体,不管我们怎么摧毁祝融都无济于事。”顾小小声音有些焦灼的说。 祝融应该也是试探出我们的实力,但没有丝毫顾忌手中的两条火链垂落在熔浆之中快速的搅动,滚烫的熔浆顿时被卷起无数道向我们激射的火箭,太子向前一步挥舞起手中金锡禅杖,很快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墙隔绝在我们前面,到最后我们只能看见太子手中的禅杖点点金光不断汇聚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屏障,熔浆飞射在上面丝毫都浸透不进去,反而被太子的金锡禅杖一一击退,梨花暴雨般反射向那狂暴不堪的祝融。 熔浆密集如雨全都回击在祝融那庞然大物的兽身上,顿时我们看见祝融的身躯千疮百孔,可这一次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祝融身上虽然被太子反击的满目疮痍,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那些洞孔随着熔浆流淌很快就愈发在一起。 闻卓见太子这一次无法伤到祝融,趁着祝融还未发起攻势之前,睁开傲天目射出的雷电白光直刺祝融的胸口上,雷光所射之处势如破竹,祝融的身体上被穿透出一个硕大的洞孔,如同被从中间点燃的纸张,快速的向四周蔓延,电光顷刻间便吞噬了祝融的身躯。 第二百三十二章 水火不容 祝融遭此重创虽然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可竟然没有倒下,身上的孔洞虽然一直蔓延全身,但四周的熔浆愈合的速度更加快,当祝融重重一步踩踏在熔浆之中那庞然大物的身躯终于重新站稳,而千疮百孔的身体也随之愈合的完好如初。 闻卓和太子都面面相觑,想必两人都倾尽全力竟然都无法击倒祝融,事实上看得出祝融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发力,重新站稳的祝融应该是被彻底激怒,他那巨大的双臂重重的砸落在熔浆上,激起千层高的惊涛骇浪看的令人毛骨悚然,祝融硕大无比的头颅猛然低垂下来,冲着我们张开巨大的嘴发出泄愤的狂啸,振聋发聩的巨喊激起熔浆翻滚咆哮,我们四周那一望无际的熔浆犹如突然沸腾般,波涛汹涌的上下起伏。 被祝融激起的熔浆不断汇集,在我们四周形成一道巨大的浪潮,正快速的向我们逼近,一旦那熔浆浪潮涌动到我们这里,瞬间就会把我们吞噬。 狂啸后的祝融抬起庞然大物的身躯,双臂伸入到熔浆之中然后猛然举起,他手心中托举的熔浆被点燃,犹如两捧巨大的火焰在祝融手心中燃烧,紧接着他同时伸出两手,顿时两道火柱宛如两条势不可挡的火龙向我们呼啸而来。 顾小小估计知道祝融所驾驭的冥火非同小可,连忙祭出封神图展开阻挡在我们面前,那两道火柱蜂拥而至撞击在屏障之上的瞬间,以万妖之力阻挡的顾小小差点没站稳,而且祝融这两道火柱和之前激起的熔浆完全不一样,顾小小虽然能抵挡不过火焰所到之处我们四周一切都灰飞烟灭。 这才应该是祝融真正的实力,他所驾驭的冥火威力非同小可,就连五界之中最为牢不可破的万妖之力都险些抵御不住,渐渐封神图如同被烧红的赤铁,祝融的神火将其炙烤的发出红光。 轰! 从四周传来熔浆翻腾的冲击声,我们四面八方的熔浆被祝融全都召唤起来,铺天盖地的向我们压下来,顾小小若是妖皇应该能轻松自如的抵御,但毕竟她还没有取回所有的万妖之力。 抵御祝融两道火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若是这四周所有的熔浆全都压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祝融虽是冥神但终究也是亡魂,他能借助熔浆恢复愈合身体,根本不能击败这个在炙火之渊占尽优势的祝融。”顾小小也应该知道这样被动的抵御下去凶多吉少大声对我们说。“我用封神图禁锢祝融,但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合力封住祝融只要让他不能借助熔浆我们才有机会打败他。” 顾小完倾尽全力祭出封神图,在闪耀的七彩光芒之中,封神图徐徐展开变大把祝融缠绕一圈,虽然顾小小到现在还没有完整的万妖之力,但毕竟封神图之中有所有战亡的怨念,缠绕在祝融身上他一时间也难以挣脱。 太子凭借一己之力难以压制祝融,闻卓上去一掌按在太子肩头,他身上金甲顿时幻灭成金光灌注在太子身上,闻卓是把自己的法力加持在太子的身上,闻卓的天界之力让太子手臂上的十轮经纹身立刻光芒四射,太子毫不迟疑在手中掐出佛门手印,口中快速念出佛咒,手臂上的纹身顿时重新浮现出来,闪耀着肃穆威严的佛光一圈圈围绕着祝融缠绕,那些佛光照射在祝融的身上竟然令祝融痛苦不已。 这十轮经是专门用来超度亡者,祝融再厉害终究也是亡魂,加之身体被封神图锁困,在经文的束缚下异常难受,极力想要挣脱可当身体触碰到经文上佛光离开被灼伤弹回,看来这样对付祝融有效果,只不过祝融岂会轻易就范,即便知道触碰到佛光会被灼伤已经不肯屈服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试图挣脱。 顾小小有些把持不住,围绕在祝融身体外的封神图有些松动,太子连忙加快念诵佛咒,缠绕在祝融身躯上的佛经光圈越来越多,渐渐祝融也不敢在轻易动弹安静了许多。 “这祝融虽是冥神但毕竟是亡魂,看样子也忌惮超度的十轮经文。”我看祝融暂时被控制心中暗暗高兴一下,大声对太子说。“就用十轮经收了超度祝融!” 太子也应该是注意到封神图有松动的继续,估计是猜到顾小小坚持不了多久,连忙双手合十试图以经文收服祝融,因为得到闻卓的天界之力太子佛法大增,经文从太子口中一出,环绕祝融巨大身躯的众多佛光经文忽然明亮起来,四周都被漫天笼罩的佛光照亮,把光芒刺眼夺目,闪耀过后随即很快消失,然后猛然缩小锁缚在祝融的身上,触碰到祝融身体的瞬间纷纷炸开,祝融庞大耸立的身躯到处火光四射熔浆飞落,经文光圈越缩越小,直到彻底将祝融捆缚在其中。 “这……这祝融是上古之神,并非在三界之中,我的十轮经只能禁锢住他但无法收服!”太子忽然有些震惊的对我们说。 我心中暗暗一惊,太子和闻卓还有顾小小三人倾尽全力竟然也收服不了这个洪荒霸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被经文锁缚的祝融至少不能在肆无忌惮的肆虐,可我还没想完忽然看见祝融一直僵硬不动的巨大身躯微微动了一下,而顾小小和闻卓还有太子三人却同时因为无法承受祝融反弹的冥力纷纷倒地,太子的经文一断祝融身体扭动越来越剧烈,而捆缚在他身上的那些佛光依旧灼烧着他的身体,漫天都是四溢的火光。 哞! 一声巨大的吼叫声从祝融口中发出,充满了愤恨和暴躁,他开始缓缓把巨大的身躯缩紧在一起,那些经文佛光无极无尽也随之缩小,依旧紧紧捆缚在他身上,我已经能预感到什么,有些慌乱的示意云杜若和银月搀扶起太子他们往后退。 果然刚退出几步就看见祝融紧缩的身子忽然猛的用力展开,捆缚在它身上经文佛光应声而裂,被彻底激怒的祝融仰头连吼三声,我们不约而同捂着耳朵,那声音振聋发聩像是一种暴怒的宣泄,我估计每个人的心弦都被拨动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惧。 被彻底激怒的祝融失去捆缚挥舞双手重重击打在熔浆之中,一次比一次用力,我感觉就连顾小小的封神图也快封锁不住这洪荒霸主,祝融每撞击一次封神图就掉落一点,这冥神冥力竟然如此巨大,屏障就破碎一点,被激起的熔浆铺天盖地犹如雨柱向我们飞射而来。 顾小小权衡轻重连忙撤回封神图重现环顾在我们四周抵御漫天飞溅的熔浆。 我上去一步手中冥焰再起,却被顾小小一把拉住,摇头对我说,祝融是火神能驾驭冥火,而且如今又被封赦为冥神,在冥界之中我若用冥焰势必可以熔烬祝融,可是只要熔浆不灭祝融依旧可以重新愈合再次重生。 而且最麻烦的是,祝融是火神既然已经是亡魂就有控制冥焰的能力,一旦让祝融拥有了冥焰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我的万妖之力还不完整暂时还能抵御祝融的冥火,但是若祝融用冥焰的话万妖之力也抵挡不住。”顾小小异常严峻的对我说。 “祝融是亡魂……”我眉头一皱连忙转身急切的问顾小小。“祝融是洪荒霸主是为什么成为冥神的?” “浩劫与魔皇麾下魔帅之一的共工对决,共工的魔力擅长驾驭水,刚好和祝融水火不容,最后两人在浩劫同归于尽。”顾小。 “水能克火……”我皱眉细细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向前走了一步收起手中的冥焰,回头对顾小。“撤了万妖之力。” “……”顾小小一愣,应该是惊愕那是我们如今唯一能抵御祝融的屏障,一旦撤了万妖之力我们就完全暴露在四处飞溅的熔浆之中。 顾小小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我的话收起封神图,万妖之力一撤祝融也应该是察觉到,手中两条火链势大力沉的居高临下从上面重重向我鞭打而来。 我手持冥皇幡没有闪避反而迎着铁链向前走一步,赤火的铁链从左右两边重重的缠绕在我身上,炙热的火浪扑面而来令人难以忍受,可火链因为我身上的幽冥之力始终无法靠近,我没有祭出冥焰,就在两条火链相互交织在一起那刻,厚厚的白霜从我身体四周快速的蔓延出去,触碰到火炼上非但没有被融化反而迅速的凝结成冰。 这白霜是冥界亡魂怨念聚集的怨气而成,炙热的火炼沾染上瞬间便别凝固住,滚烫的熔浆顷刻间被冰冻,祝融应该是察觉到什么想要收回火炼,可相互凝固在一起任凭祝融如何拉扯也无济于事,火炼上凝结的白霜是亡魂怨气又岂是祝融能拉的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冰窟墓场 祝融是和共工同归于尽,唯一能克制祝融的只有水,虽然我们在炙火之渊找不到水,而且能克制祝融的也不能是普通的水,但我除了能驾驭冥焰之外还能控制亡魂怨念聚集而成的冰霜。 祝融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意图,他本想撤回火链可那铁链是缠绕在他身体上的兵器,看着快速向他身体蔓延过去的冰霜顿时脸色大变,当机立断立刻熔断手中的火炼,不过我已经知道面前这洪荒霸主忌惮什么,手中的冥皇幡重重敲击在地上,大声念出幡体上的金身冥文。 刹那间从我身体四周一道厚厚的冰霜铺天盖地迅猛的波及出去,那些滚烫火热的熔浆触碰到冰霜顿时凝结成冰,祝融那硕大的身体正试图驾驭熔浆抵御,可还没等他巨大的手挥舞起来,瞬间也被凝固在后后的冰霜之中,犹如一个庞然大物的冰雕屹立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之中。 之前在我们眼前赤红的炙火之渊瞬间被冻结在一片冰霜之中,就连那高耸的赤天柱如今也变成一座白皑皑的雪峰,祝融在冰霜之中丝毫不能动弹,他要抵御的并非普普通通的霜冻而是冥界亡魂怨力,我们开始还心有余悸的警戒了很久,最终发现祝融根本无法冲破怨力的霜冻。 我们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临走的时候闻卓似乎想起什么,从地上拾起一块冰块包好放在怀中,我们绕过赤天柱便看见通往下一渊的入口,这曾经由我主宰的冥界如今在我眼中依旧是那样陌生,可远比我预计的还要凶险,我们遭遇到的祝融仅仅是九渊冥界的第一渊,后面还有更加险峻的征程等待着我们。 当我们跨入入口眼前之前的一切瞬间荡然无存,耳边呼啸而过的大风凛冽刺骨,和之前所经历的炙火之渊判若两样,等我们睁开眼睛触目可及的完全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里似乎要比炙火之渊明亮许多,因为到处都是厚厚的霜冻和参天的冰峰。 这便是冥界第二渊的寒冰之渊,给我们的感觉除了刺骨的寒凉之外便是死一般的沉寂,白泽曾经叮嘱过我们进入冥界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亡魂察觉,不过似乎在这里我们静静的张望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随处可见的都是万年恒古不化的寒冰,我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只感觉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雪漫天飞舞,手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这是一个只有没有感知的亡魂才能存在的地方,钻心刺骨的寒冰能让流淌的血液都凝固,绝对没有血肉之躯能在那样寒凉的地方生存下来。 白泽说过通往下一渊的入口要一直穿越茫茫冰原往东行,我们的确也不敢在这个地方稍作停留,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发现身体会在冰雪之中被凝冻住,按照白泽的指引我们小心翼翼踏入萧杀冰冷的冰原。 不知道前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亡魂,总之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在见到这里的冥神之前必定会有一番波折,漫天的风雪让我们的视线很难看清远处的东西,越是深入冰原的时间长越是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双腿在寒冷的冰雪之中早已失去知觉,只有麻木的重复着抬起再踏入的动作。 闻卓走在最前面,我们紧跟着他在后后的冰雪中踩踏出来的脚印前行,只有这样才不会走散,我们一直试图能找到一个可以遮蔽风雪的地方休息,可茫茫的冰原除了了无生机并冻结成冰的山峰之外别无他物。 不过让我们奇怪的是,一路上虽然漫天风雪寒凉刺骨,可我们总是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戒备四周,但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个亡魂也没有遇到,越是这样我们反而越是心里不踏实,何况视线一直被冰雪所模糊很难看到更远的地方。 “你们看!”闻卓忽然在前面抬着手大声对我们说,他的声音在凛冽的寒风中也变的微弱。 我们顺着闻卓手指的放下,看见被寒风吹散的风雪之中远处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冰山山脉阻挡在我们面行的道路上,而山脚有一处硕大的冰洞似乎通往山脉的后方。 我们一直按在白泽所指示的方向前行,看样子要到达下一个入口势必要穿越这个冰洞,太子抹去脸上的冰雪对我们说。 “再坚持一下到了冰洞里面或许能休息片刻。” 我们像是看见希望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厚厚的积雪中前行,好不容易到达冰洞进入后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至少没有肆虐的风雪侵袭,我们拍抖身上的冰雪后这才仔细环顾眼前这个冰洞,里面全是凝结的寒冰,硕大的冰洞即便我们再小声也能回荡很久。 “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看样子到达下一个路口先要穿越这个冰洞,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冰洞太幽深关系不是很好看不到远处的地方,我到处查探一番确定没有异常回来对大家说。 “也奇怪了,按理说这冥界怎么都应该有亡魂出没才对,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什么也没遇到?”闻卓有些倦怠的靠着冰柱坐下诧异的说。 “上次来冥界的时候有在寒冰之渊遇到什么亡魂吗?”云杜若看向顾小小认真的问。 “没有。”顾小小摇摇头确定的说。“不过上次我是随冥皇来此,有冥皇在怎么敢有亡魂造次,躲都来不及哪敢出没。” “这里距离下一个入口还有多远?”我揉揉麻木的双腿没有丝毫感觉问顾小小。 “穿过这个冰洞我们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距离。”顾小小想了想对我们说。“不过我记得这是唯一能遮蔽风雪的地方,离开这冰洞后会一直遭遇终年不歇的狂风暴雪,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我们都看向顾小小。 “上一次也是经过这冰洞,冥皇告诉我不要停歇,当时也没在意毕竟那个时候我身上有万妖之力,现在想想似乎冥皇那句话有其他意思。”顾小小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可惜当时忘了问清楚。” “不要停歇?”太子立刻警觉的环顾四周。“难道这冰洞之中有潜藏的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若是要遇上早该遇到,一路都相安无事倒是诡异的很,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个寒冰之渊安静的有些奇怪吗?”银月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说。 “不管有什么还不是得走下去,就是之前进入寒冰之渊的时候我忘了一件事。”我叹了口气懊悔的说。 “什么事?”其他人疑惑的问。 “我忘了收回冻结祝融和炙火之渊的那些亡魂凝聚而成的冰霜。” “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闻卓大为不解的问。 “炙火之渊被冰霜凝结就失去了威力和作用,别忘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冥界。”我一脸严峻的回答。 “芈子栖!”太子立刻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说。“她一定会在我们身后如影随形,不过有些事是祸是福现在还很难知晓,至少在我们打败东皇太一之前,芈子栖和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即便她进入冥界或许还能帮到我们,至于后面会如何暂时我们也想不到那么多。” “不知道雁回现在在什么地方,此去冥界生死未卜,相信以他的相术绝对应该可以算到我们如今的处境,只希望雁回能尽早赶来和我们汇合。”闻卓重重叹了口气感慨万千的说。 很久没有听到云杜若和银月的声音,我偏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她们或许是太累都已经熟睡过去,这么冷的地方睡着怕是有危险,我连忙去叫醒她们却发现身体不能移动,惊愕的用手一摸震惊的发现整个下半身完全被冰霜冻结包裹。 我大吃一惊连忙提醒其他人,闻卓和太子还有顾小小也都一样,我们交谈这会时间竟然不知不觉被寒冰所凝冻住,而且这寒冰异常坚固挣扎几下居然丝毫无法动弹。 “这冰霜蔓延的好快,似乎想要把我们全都冻结在这里。”太子声音有些惊诧的说。 我连忙祭出冥焰身上的冰冻这才瞬间被退却,我用冥焰烧退其他人身上的冰冻,银月和云杜若被我叫醒竟然浑然不知,若是不小心在这里睡着怕是根本再也醒不过来。 “这冰霜有些不对劲!”太子环顾四周视线始终被昏暗的光线所阻挡,太子拿出如意宝珠以佛法催亮,当祥和的佛光照亮如今我们所在的冰洞那刻,所有人都惶恐的着实被吓了一跳。 在我们四周到处透明的寒冰之中全是面目狰狞各种各样的亡魂,有些闭目有些张牙舞爪目光惊恐,但全都一动不动被冰霜所凝冻,整个冰洞犹如是亡魂的坟墓一般诡异阴森。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夫当关 到现在我们终于明白来到寒冰之渊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有遇到亡魂,这个阴森的冰窟怕就是最好的答案,触目可及的冰冻之中全是各种各样未走出这里的亡魂,这是一个亡魂都无法存活的地方,稍有停歇便会被悄然无声的冰霜所凝冻。 看这些被封冻其中的亡魂,有一些和我们一样浑然不知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冻结,还有一些等到有所察觉可为时已晚,因为无法挣脱冰霜最终也被永远的冻结在此。 看着这个犹如亡魂墓地般的冰窟心中有一种寒凉无比的阴森,这或许就是曾经我提醒顾小小不要在此停留的原因,还好我们察觉的够早已经清醒过来的云杜若和银月也没什么大碍,看来这冰窟并非是能遮挡风雪休息的地方,不过唯一让我们庆幸的是,至少这寒冰之渊中我们不会再遇上亡魂的阻碍。 这冰窟中冰霜冻结的很快,稍微站立不动脚下便又开始被冻结,这地方不宜久留我连忙催促大家赶紧离开,太子托举如意宝珠走在最前面,宝珠上闪亮的佛光把整个冰窟照亮,越是往前走越是感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放眼望去四周到处都是被冻结的亡魂,即便已经被封栋在冰霜之中眼神里还透着狂暴的戾气和愤恨,顾小这些亡魂应该是不肯进入冥界便想在寒冰之渊徘徊逗留结果遭受到的惩罚,看样子永世也不可能被释放。 “被在这里用冥焰!”顾小小忽然转头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冥焰虽然可以融化冰霜,但也会释放这些亡魂,这冰窟之中亡魂数以万计,不肯入冥界的势必顽劣凶残一旦被释放出来麻烦就大了。” 我点点头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冰窟,穿行在亡魂的冰冻墓场每一刻都让我们提心吊胆,大家时刻警戒着四周生怕那些被封冻的亡魂会突然破冰而出。 咔!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我们顿时紧张起来,那声音是从银月脚下传来,她踩碎了脚底的寒冰,那碎裂的声音在这死寂般的冰窟之中格外醒目,银月小心翼翼慢慢抬起脚,可那碎裂的冰痕依旧在蔓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牵扯着我们心弦。 银月的脚悬停在半空中不敢动弹,我们依稀还听见持续的碎裂声,我目光落在银月脚下很确定绝不是从那处裂痕发出,就在我们迟疑的时候,忽然闻卓一把抓住银月肩头重重从原地拖了回来。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根尖锐的冰刺重重的插入银月之前站立的地方,我们惊恐的抬头顿时目瞪口呆,在我们头顶的冰窟上全是悬掉的冰锥,密密麻麻凝结在上面,像是无数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而且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触发那些冰锥摇摇欲坠。 银月踩破寒冰发出的裂痕声都能触发冰锥断裂,要穿越这个冰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尖锐的冰锥完全覆盖我们前行的路,一旦不小心触发这些冰锥会接连不断砸落下来。 咔! 我们又听见清脆的破裂声,但不是从我们头顶传来,而是从身后。 我们惶恐的慢慢转过头去,一个封冻亡魂的冰柱上竟然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痕,想必是之前冰锥砸落发出的巨响在冰窟回荡时击碎了冰柱,那冰柱的细缝慢慢蔓延,开始还很细小渐渐犹如蛛网般四分五裂,而且碎裂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从未停歇,我们的心随着裂痕声被提了起来。 之前还庆幸不会在寒冰之渊遭遇到亡魂狙击,可如今看来我们竟然不小心释放了其中一个亡魂,我下意识蠕动一下喉结,对付一个亡魂对于我们来说很简单,可问题是在冰窟之中我们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对决,那么细心的声音都能造成这么大的反应,若是发出更大的声响指不定整个冰窟之中数以万计的亡魂都会破冰而出。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真正让我们忌惮的还是如今就悬在我们头顶的那些尖锐冰锥,这些摇摇欲坠的冰锥一旦全部砸落下来,恐怕比亡魂更难应对。 我们完全是被束缚在冰窟之中进退两难,一时间大家都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就在迟疑的时候,那还在不断碎裂的冰柱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的炸开,一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亡魂破冰而出,眼神中完全是被冰冻在此的怨恨和愤怒,目光落在我们身上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 “魔蜚,魔皇麾下的凶兽,也是灾兽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顾小小一脸严峻对我们小声说。“这凶兽攻击力并不强但是一旦让其近身必受瘟疫,浩劫最终被亡魂砍杀,没想到魔蜚到了冥界也不肯就范被冰封在此,我们这下麻烦大了。” 我们面前的魔蜚样子像牛,头首惨白只有一只兽目长在中间,身后是五彩斑斓毒蛇一般的尾巴,身上萦绕着幽绿的气雾,应该是被冰封在此太久阴差阳错被我们释放出来,魔蜚肆无忌惮宣泄着怨气步步向我们紧逼过来。 闻卓手中的金锏已经慢慢握起,被我轻轻按下对他摇摇头,我们这些人对付一个魔蜚应该不在话下,我忌惮的并非是魔蜚,而是这冰窟之中其他那万千被封冻的亡魂以及头顶上悬着的冰锥。 一旦和魔蜚交手造成的震荡势必会惊动其他亡魂,面对魔蜚我们竟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抵御,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慢慢向后退,而且还要提心吊胆提防着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冰锥。 魔蜚应该是见到我们后退以为是惧怕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咆哮两声后突然气势汹汹向我们冲袭过来,一时间连我都慌了神,完全不知所措想不到应对的办法。 嘣! 就在魔蜚眼看就要冲到我们面前的千钧一发至极,随着一声轰鸣声一个尖锐的冰锥破天而降不偏不倚穿透魔蜚的身体,我们惊讶的看见凶残的魔蜚竟然轰然坍塌倒地,我们之前一直以为那冰锥不过是普通冰霜凝结而成,直到穿透魔蜚我们才意识到这冰锥恐怕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魔蜚被穿透紧紧的钉在寒冰上发出痛苦的哀鸣,它的身体又开始重新凝结,在我们面前瞬间变成一个冰雕,但这一次却不是仅仅被封冻,咔嚓一声后魔蜚被冰冻的身体四分五裂。 “这冰窟中的寒冰怕不寻常,应该是寒冰之渊专门用来警戒亡魂的,一旦被冰锥击中结果应该和魔蜚一样。”太子抬头看看悬在我们头顶的冰锥严峻的说。 “这冰窟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云杜若看看地上魔蜚四分五裂被冰冻的残骸心有余悸的说。 我们刚一转身忽然听见身后又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但这一次并不是一声而是整个冰窟都此起彼伏到处响起,我们惊诧的转过头震惊的发现冰窟中那些被封冻数以万计的亡魂冰柱都开始快速的碎裂,想必是被冰锥击杀魔蜚时激荡的声音击破了这些冰柱。 对付一个魔蜚我们游刃有余,但若是冰窟之中所有亡魂都被释放出来,我们还要忌惮头顶上的冰锥,那将是我们最不想看见的场面,本想快速的退出冰窟可此起彼伏的碎裂声也震荡了冰锥,我抬头看见那犹如万千利剑悬在我们头顶的冰锥几乎都在摇晃,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别迟疑了,在这些亡魂破冰出来之前我们必须离开冰窟。”银月焦急的说。 砰! 冰窟之中所有冰柱破碎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所有亡魂全破冰而出,透着杀戮和愤恨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看着我们,然后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这些亡魂曾经或许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和对手,可如今在他们眼中我们成了唯一用来虐杀的对象。 其他人还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冰锥,心一横大声提醒大家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冰窟,在这里我们不可能和这些亡魂交锋,即便我们能打败这些亡魂但也躲不过头顶如此密集的冰锥。 我们一跑身后的万千亡魂离开蜂拥而至,我边跑边回头留在最后的是闻卓,他距离追上来的亡魂越来越近,我们不敢停歇一鼓作气终于跑到冰窟的出口,忽然看见闻卓竟然停了下来一个人堵在出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么多亡魂交起手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完。”我以为闻卓是打算给我们断后。 “这些都是到了冥界也不肯善罢甘休的上古,一旦从这个冰窟中释放出去,我们在寒冰之渊势必会被围追堵截,不在这冰窟中把这些亡魂解决了,放出去麻烦只会更大。”闻卓一脸坚毅的说。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寒冰之渊 倒不是惧怕这些亡魂,只是一时间万千亡魂同时汹涌而至多少都有些令人慌乱,不过看闻卓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手中金锏一分为二,我们还不明白他打算干什么,就在被释放的亡魂快要冲到出口,闻卓突然举起双锏并没有使用法力,而是相互重重的敲击在一起,尖锐刺耳的撞击声震的我们耳膜的声声作痛,回荡在冰窟里更是起伏不断。 随着撞击声不断的回荡,我看见冰窟上面的冰锥彻底松动,犹如万千箭雨般飞射下来,这才明白闻卓的意图,那些来势汹汹的亡魂根本没有留意到头顶的冰锥,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冰锥犹如暴雨梨花般急射在冲袭的亡魂之中,顷刻间我们只看见万千万魂人仰马翻但凡被冰冰锥所伤纷纷凝结成冰块,然后和魔蜚一样瞬间四分五裂。 等到那些亡魂意识到这冰锥的威力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万千亡魂仅仅片刻功夫便消亡殆尽,冰窟之中此起彼伏的哀鸣瞬间便戛然而止,除了钻心刺骨的寒凉之外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只不过在冰窟中满地都是支离破碎的亡魂残骸。 我走出冰窟的时候才发现浑身都是之前被激出的冷汗,被外面刺骨凛冽的寒风一吹更加冰冷,不过也让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还是闻卓考虑的周到,若是当时不把那些亡魂截杀在冰窟之中,一旦释放到天寒地冻的冰原之中,如此恶劣的环境漫天冰雪交加前面是什么都看不清更别说是交手。 我们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虽然刚才凶险万分不过此去入口应该不会再遭遇险阻,寒冰暴雪之中我们艰难的前行,根本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时间时候在冥界一点意义也没有,毕竟对于亡魂来说最不需要的便是时间。 我们的身体完全在刺骨的寒风中失去知觉,只有麻木的生疼甚至都快赶紧双腿不属于自己,完全是机械的重复一个相同的动作,直到我们渐渐发现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慢慢有些减弱,漫天暴雪也变的稀薄,在翻越一个冰丘后我们终于驻步原地,目光都看向远处的一片平坦的坚冰,和寒冰之渊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极其的平整和宽大,似乎明显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而在坚冰之上竖立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冰柱,那坚冰极其的平滑光亮像是一面镜子倒影着那些冰柱落在我们眼中宛如一个迷宫。 “我们到了!”顾小小慢慢走上去眺望了一番后冷静的说。“通往下一渊的入口便在这里。” “入口呢?”云杜若环顾四周除了冰柱什么也没有,诧异的问。 “我上次来是跟随冥皇,入口便在那平坦的坚冰中间。”顾小小抬手指着远处回答。“不过现在我们怕是先要打败这里的冥神才能见到入口。” 白泽告诉过我们,守护寒冰之渊入口的原本是神界巨兽天吴,浩劫之中战亡被封为冥神,天吴是在灭世之海中蕴育而生,天下之水皆有其执掌,而且在寒冰之渊更是让天吴得心应手,白泽说过天吴吞吐的气雾能让一切瞬间凝结成冰,所驾驭的滔天洪水能顷刻淹没整片寒冰之渊,天吴和祝融可以说在神力上不相上下,想要开启通往第三渊的入口就必须让天吴臣服。 可到现在我们非但没有看见入口也没看见传闻中的天吴,在白泽对我们的描述中这个冥神极其神秘和怪异,天吴是上古神物八首八面,虎身且有八足八尾,浑身系青黄色,吐云雾司水,而且其冥力不容小觑, “大家小心点,既然能是冥神就不会容易对付,天吴吐云雾司水在这寒冰之渊更是如虎添翼,白泽说天吴比祝融还要难对付,我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对其他人说。 等在这里估计永远也见不到入口和天吴,我们准备好后小心翼翼的从冰丘上向那处宽敞平坦的冰面走去,每一步大家都全神贯注真正如同是如履薄冰一般,时刻警戒着四周一举一动。 等我们走到冰面中这才惊诧的发现那些七零八落交错分布的冰柱并非普通寻常,和我们在冰窟中看见的一样,每一个冰柱中竟然都冻结着一个亡魂。 “想必是游荡在寒冰之渊不肯就范的亡魂误入这里,结果被冻结在此,这些亡魂之中大多是上古每一个都不容小觑,竟然被封冻在此不能动弹。”顾小小看看四周声音低沉的说。“大家都小心点,看来这个地方比之前的冰窟还要棘手。” 啊! 云杜若的惊呼吓了我们一跳,回头才看见云杜若一脸煞白盯着脚下,我们低头也愣住还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就在我们脚下的坚冰之中既然有凶神恶煞的亡魂贴在冰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 仔细环顾四周才发现脚底全是这样的亡魂,不过都是一动不动想必也是被封冻在下面,虽然这些亡魂暂时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威胁,可看着这四处怒目圆瞪的亡魂他们的眼神远比这寒冰之渊还要阴冷透着无尽的恶毒和愤恨。 事实上这除宽敞的坚冰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样平坦,越是往深处走越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被冰霜冻结的亡魂形成的冰块,除了那些数之不清的冰柱和脚下的亡魂,就连冰面上横七竖八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亡魂冰块,数量远远超过之前我们险象环生逃离的冰窟。 “不对!这里应该不是亡魂误入此地才被封冻,整个寒冰之渊我们除了在冰窟之中见到过亡魂之外,一路到此都没有遭遇过,可见寒冰之渊是连亡魂都无法逗留的地方。”我看看四周突然若有所思的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越是往深处走被冻结的亡魂越多,说明……” “说明这些亡魂都是从九渊下面试图想要冲破阻碍逃离冥界,结果却在此被封冻。”云杜若心领神会也反应过来接过我的话说。“可见这里的最深处便是通往下一渊的入口。” 我点点头带着其他人小心翼翼继续往深处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越是往里面走被封冻的亡魂越多,之前还平坦的冰面如今已经崎岖难行,我们几乎是从无数亡魂的身体上跨越穿行,我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是被封冻的亡魂,否则一时间在寒冰之渊遭遇这么多上古,即便我们有胜算势必也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不过这种庆幸很快又黯然下去,既然能封冻住这么多上古的亡魂,能做到的只有这里镇守的冥神天吴,我们要进入下一渊终究是要面对这个曾经的上古神物。 走到最深处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四周再无其他的声响,我们环顾四周触目可及全是被封冻的亡魂,但却没有看见白泽为我们描述的冥神天吴。 顾小她绝对没有记错通往凡界之渊的入口就应该在这里,按理说我们并非亡魂闯入此地天吴早该现身才对,全神贯注张望了良久也没察觉到异样。 “天吴是镇守寒冰之渊入口的冥神,按理说也应该就在此地才对,为什么我们来了这么久也不现身?”太子一边四处查看一边喃喃自语。 “或许不是天吴不现身,而是一直都注视着我们一举一动,只不过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顾小小沉稳的说。 “白泽说过天吴是上古神物身形巨大无比堪比祝融,庞然大物的身躯再怎么我们也应该看见才对。”闻卓收回警戒的目光诧异的说。“可这附近除了被封冻的亡魂,根本就没有天吴的踪迹,何况这冰原一目了然,天吴那样巨大的身躯还能隐藏到什么地方。” 我心里也感觉大为不解,到处巡视一圈忧心忡忡的叹口气,目光落到脚下的冰面,里面那些被凝冻的亡魂瞪着眼睛始终感觉毛骨悚然,忽然我恍惚看见其中一个亡魂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顿时心中一惊开始还以为是太专注眼花,但突然在心中深吸一口气,我忽然想起白泽提及寒冰之渊的时候说过的话。 ……如果你们还能坚持到达寒冰之渊,而且不会被凝冻在荒原之上的话,从出口一直往东行穿越茫茫冰原会看到一处汇集在寒冰之中的巨大水泊,通往第三渊的入口便在那水泊之中……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犯了一个大错,白泽说的很清楚通往第三渊的入口便在那水泊之中,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冰面其实就是白泽提及的水泊,只不过现在凝结成冰,天吴司水并非是我想的那样没有出现,而是一直都监视着我们伺机而动。 我们看不见天吴是因为这巨大的上古神物一直都在我们脚底的水泊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古神物 我之前也没有眼花那冰面之下的眼睛再一次眨动,透着无比暴戾的阴冷和戾气,我顿时大喊一声提醒其他人散开。 砰! 随着一声巨响厚厚的坚冰被冲击而开,我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和其他人一样七零八落的被震分出去,倒在地上瞠目结舌的看见一个身形比祝融还要巨大八首八面,虎身八足的怪物破冰而出,这就是传闻中曾经掌管五界之水的上古神物天吴。 天吴一身青黄色身上滴落着水渍,怒不可歇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我们,八个硕大的兽首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身后八条巨尾重重一摆它四周的亡魂冰柱纷纷被击成粉末。 我们仰视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上古巨物完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我们被天吴冲开分散在其四周,天吴凶神恶煞居高临下扫视我们一圈,目光落在离它最近的云杜若身上,这天吴如今是负责镇守寒冰之渊的冥神,连不肯就范的亡魂都难逃其手,何况是对我们这些并非亡魂闯入冥界的人。 天吴是上古神物并非冥臣断不会因为我持有冥皇幡便会臣服,顺势打算向云杜若发起攻击,旁边的银月立刻露出九尾妖狐的真身试图和天吴对抗,落在天吴眼中应该是变成挑衅顿时勃然大怒,八个兽首同时张开对着云杜若和银月肆虐的咆哮。 从天吴八个兽首之中喷出的气息瞬间就让我们感觉到无比的寒凉,旁边的顾小小眼疾手快祭出封神图环护在云杜若和银月面前,当天吴的气息喷涌到封神图上,顷刻间一层厚厚的冰霜凝结在上面。 看来顾小小是知道这天吴的厉害,幸好用封神图上的万妖之力抵御,否则一旦这气息席卷到云杜若和银月身上,她们两人瞬间便会变成僵硬的冰柱。 顾小小并没有完全取回万妖之力,如此硬生生抵御天吴早晚也坚持不住,闻卓祭出金锏在天吴身后召唤出群雷从天而降重重劈击在天吴的身上,这九霄神雷威力可想而知可劈击在天吴身上却犹如石沉大海,除了荡起阵阵波纹之外一点效力也没有。 “天吴是上古神物掌管五界之水,它的身体都是由水幻化而出,神雷劈击在天吴身上没有用的。”顾小小在对面吃力的提醒我们。 太子一听见闻卓无法解救顾小小她们,连忙托起如意宝珠大声念出十轮经文,身上的佛法纹身被召唤出来蕴集成八部天龙一圈圈将天吴缠绕住,太子此举应该也是知道虽然他的佛法不能降服祝融,多半也对付不了天吴,不过天吴终究是亡魂在专门超脱亡者的十轮经下多少会分心。 天吴应该是被身体四周缠绕的佛法经文所干扰难以专心对付面前的顾小小她们,收起喷涌的气息怒不可歇的转身盯着太子,顾小小她们这才有喘息的机会,不过封神图完全被冰冻所凝结,就连闪耀的七彩光芒如今都黯淡无光,足可见这天吴有多厉害。 太子的十轮经文虽然不能降服祝融但至少能禁锢住祝融身躯片刻,我们原本以为这天吴也会被禁锢住,这样我们就能想办法如何应对。 可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事天吴巨大的身体竟然没有丝毫损伤的从十轮经文中穿越出来,它的身体完全像水一般根本不受影响,看来太子的十轮经仅仅只能干扰天吴,但和闻卓一样对天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我突然记起来我们面对祝融一样束手无策,不过祝融是火神所谓水火不容,最终被我的冰霜冻结而住,既然是这样那天吴和祝融刚好相反,它能驾驭各种形态的水唯一能克制它的就只有火,庆幸的是我刚好能驾驭能熔烬一切的冥焰。 想到这里我祭出冥焰手中冥皇幡一挥,顿时冥焰犹如漫天火海向天吴喷涌而去,天吴的注意力全在太子身上对我根本没有防备,它巨大的身体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冥焰所吞噬。 从我掌握冥焰开始就从来没有见到不畏惧这火焰的人,那天吴也例外在冥焰之中整个身体瞬间燃烧起来,接近着轰然一声中天吴那庞然大物的身躯被焚烧成巨大的水柱跌落到冰面。 放眼望去整个冰面都陷入幽蓝色的火焰之中,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天吴还忌惮冥焰,否则我们在天吴面前丁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如释重负的走到一起看着熊熊燃烧的冥焰,太子有些疑惑的说。 “这天吴是上古神物既然和祝融能并驾齐驱,怎么感觉如此不堪一击。” “水火相克,我们不过是刚好有冥焰才能克制……”闻卓话只说到一半突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火海。 我们也瞬间瞠目结舌刚放下的心立刻又重新提了起来,之前天吴被冥焰焚烧成水散落在冰面,可我们竟然看见那些四处流淌的水在幽蓝色的冥焰中重新慢慢汇聚,直至一个完好如初的天吴重新站立在我们面前。 而且…… 而且天吴的身体四周全是缭绕的冥焰! 天吴竟然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被击败,它居然是我第一次见到还能在冥焰之中安然无恙存活的怪物。 “冥焰可以熔烬一切,但是水无常形你见过火能焚烬的水吗?”顾小小在旁边突然震惊的说。“天吴司水掌管五界之水,其本身也是水汇聚而成的,冥焰又怎么能焚烧到天吴!”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水能承载一切,如今看来连只有冥皇能驾驭的冥焰也被天吴吸收,我们的法力对这神物一点效都没有。”银月在旁边焦虑的对我们说。“天吴如今身体完全被冥焰所包裹,我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我们没有人能抵挡住冥焰的焚烧,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我们惶恐的看着向我们逼近的天吴,冥焰之中的天吴显得更加狂暴和凶残,在我们面前它已经有恃无恐无所忌惮,因为天吴的身体是由水汇聚而成因此是透明的,我们能清楚的看见它所有的内脏。 “天吴不是由水汇聚而成,为什么还有内脏?”闻卓若有所思的问。 “天吴是在灭世之海中淬炼而生,因此才有掌管五界之水的能力,不过天吴最开始是上古神物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是在灭世之海中蕴育才得到现在的神力,它之所以强大就因为天吴最薄弱的身躯一直都被水所包裹。”顾小小回答。 我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样说起来我们根本没有打败天吴的办法,这上古神物身体是由灭世之海的水组成,灭世之海的威力我们早见识过,如今又吸收我的冥焰,本指望利用水火相克来打败它,现在天吴集水火于一身已经坚不可摧而且威力惊人。 咔嚓! 天吴忽然停下脚步,巨大的八个兽头纷纷看向四周,我们听见冰面上到处都传来碎裂的声音,这才看见那些冰冻亡魂的冰柱纷纷出现裂痕,想必是天吴身上的冥焰,它虽然不惧怕可这毕竟是能焚烬一切的火焰,那些封冻亡魂的冰柱无法承受冥焰的炙热纷纷碎裂。 一时间整个冰面之中随着冰柱的破裂,那些被封冻不知多久的亡魂得以重见天日,见到面前庞然大物的天吴估计是知道其的厉害,立刻不顾一切的想要逃出这片冰原,天吴的注意力本来一直都在我们身上,可见到这些被它冻结的亡魂被释放出来,它终究也是镇守寒冰之渊的冥神,职责便是看守寒冰之渊不让亡魂逃离出去。 天吴怒不可歇但并不慌乱,转过身慢慢直起身体八个巨大的兽头高高扬起,然后猛然居高临下的低垂下来,八个硕大的兽头向四面八方狂暴的吹出汹涌澎湃的气流。 那气流顿时席卷整个冰原,我们只感觉四周的温度骤然猛降,那些四处逃窜的亡魂根本还没有跑出多远,但凡是被天吴气息吹拂到的地方,全瞬间凝结成厚厚的坚冰,之前还试图逃脱的无数亡魂顷刻间便被重新凝冻在寒冰之中。 幸好顾小小及时祭出封神图阻挡在我们面前,否则我们也和这些亡魂一样,怕是永远都会成为屹立在这冰原上的一根冰柱,但天吴的威力实在太惊人,顾小小一己之力明显力不从心,随着七彩之光不断的黯淡,我们身体渐渐感觉到有刺骨的寒风透进来,触碰丁点便立刻凝结成冰。 我如今心中的寒凉远比天吴的气息更加冰冷,顾小小的封神图也帮我们抵挡不了太长时间,等到天吴重新封冻好逃窜的亡魂后,就会转头来对付我们,这一次恐怕是我们遭遇到最险峻的对手,即便法力比不上天吴我们也会全力以赴虽败犹荣,可我们要对付的却是一个根本不惧怕我们任何人神力的上古神物。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临危不惧 始终还是有一些没有被冰冻零星逃窜的亡魂试图侥幸的逃脱,居高临下的天吴牢牢控制着这片冰原,八个巨大的兽头四面八方能同时查看到周围的一举一动,对于那些逃窜的亡魂天吴狂暴不堪的再次咆哮,强劲的气息又一次席卷四周,顾小小祭出的封神图完全被冻结在冰霜之中,七彩光芒已经黯淡的几乎看不见。 顷刻间零星逃窜的亡魂也被冻结住,不过天吴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巨大的身躯冲袭过去四处的亡魂冰柱纷纷被撞的碎裂,张开巨口竟然将封冻的亡魂一口吞食进身体之中。 天吴透明的身体能清楚的看见被吞食进去的冰柱瞬间融化,亡魂在其体内被涌动的水流所熔化,我们虽然听不见亡魂那撕心裂肺的哀鸣,但从亡魂痛不欲生的表情也能感知到它们的痛苦。 等到所有亡魂全都重新被冻结住,天吴这才慢慢转身向我们逼近,顾小小的封神图此刻已经被完全包裹在厚厚的冰霜之中,万妖之力的七彩光芒再无法透射出来,简而言之我们已经失去最后抵御天吴的能力。 天吴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俯视着我们,应该是没想到在它如此强劲的冰冻气息之下我们竟然能安然无恙,天吴似乎也不急于诛杀我们或许它也心知肚明在这冰原如今的我们已经不足为惧。 天吴身后那八条巨大的尾巴高高的缓缓抬起,我们抬头仰望就如同八根硕大的终极天柱一般,然后惊恐的看见八条巨尾同时重重的砸落下来,势大力沉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敲击在冰面之上。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冰面都随之剧烈的摇晃,只感觉山崩地裂一般我们险些站不稳跌倒下去,随即我们清楚的听见清脆而响亮的破碎之声,但这一次破裂的却是我们脚底的冰面,随着破碎声不断的延续,我们看见天吴身后被巨尾砸击的冰面裂出一条深刻的裂痕。 那裂痕不断向四周快速的蔓延,厚厚的坚冰顷刻间支离破碎,我们脚下深不见底寒凉刺骨的冰水汹涌澎湃的涌动出来,在破裂的冰缝之中我们看见脚底原来是一潭泛黑的水渊。 想必这才是真正的寒冰之渊,那些被冰冻的亡魂冰柱随着破裂的冰面纷纷掉落进寒水之中,但凡沾染丁点瞬间便化为乌有。 “灭世之海!”顾小小一愣惊恐的说。“我们一直站立在灭世之海上,天吴是在灭世之海中蕴育而生的上古神物,它当然不会惧怕灭世之海,一旦冰面全部碎裂我们的下场和那些亡魂如出一辙。” 天吴应该是知道我们在它面前无能为力,它甚至都不屑在我们身上耗费气力,在天吴眼中我们和这些亡魂没什么两样,它只需要击碎坚冰让灭世之海涌动出来便可以净化这冰原上的一切。 厚厚的坚冰根本承受不起庞然大物天吴的重击,之前还完整的冰面如今支离破碎的崩塌,那深深的裂痕正在快速的向我们蔓延,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便会坠入能净化天地万物的灭世之海中。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电闪破天而出,不偏不倚刚好劈击在天吴的头顶,那电闪上的雷霆万钧之力依旧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湮灭在天吴的身躯之中,只激荡起阵阵水波。 我们这才看见闻卓竟然慢慢走到我们前面,和天吴僵持而立,在他旁边是一张缓缓飘落燃烧的道符,那雷闪是闻卓召唤下来,我心中一愣闻卓明明知道自己的法力对这上古神物丁点效果都没有,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抵抗都变成徒劳,反而那雷闪落在天吴的眼中变成挑衅,被激怒的天吴目露凶光八个兽头全都看向闻卓。 闻卓一脸坚毅毫无畏惧抬头和天吴对视,手中又是一道道符扬起,轰鸣声中接连三道雷电劈击在天吴身上,在明明没有丝毫作用不光是我,身旁的其他人也都很诧异闻卓的举动。 我知道闻卓向来不惧生死,可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莽撞,他的举动非但不会改变任何结果,反而会彻底的激怒天吴…… 当闻卓手中又一张道符夹起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他是有意在激怒和挑衅天吴,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我却想不明白,最让我疑惑的是,他连自己的兵器金锏都没有祭出来,只有一身金甲加身。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动,这天吴交给我收服!” “……”我们茫然的对视,听闻卓的语气他是想到对付天吴的办法,可就连我的冥焰都奈何不了天吴,闻卓即便法力如今再高深,他的雷电对天吴丁点作用都没有,我们根本不明白闻卓打算用什么来对付面前这个上古神物。 当又一道雷闪劈击在天吴身上时闻卓的嘴边又泛起桀骜不驯的微笑,似乎是对天吴的嘲弄和挑衅,这一切落在天吴眼中想必绝对无法容忍,它才是这片寒冰之渊的主宰,想必除了五大神皇之外这上古神物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被激怒的天吴仰头发出一声怒不可歇的狂啸,八个兽头同时居高临下低俯下来,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更加强劲的寒冰气息从四面八方向闻卓喷涌而出。 瞬间我们就瞠目结舌的看见举着道符的闻卓被冰封在厚厚的霜冻之中,他在冰柱里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左手放在衣衫之中,右手还举着那道对天吴一点用都没有的道符,他甚至连自己的金锏都没有召唤出来。 一路艰辛经历过无数磨难我们大家对彼此的信任可托生死,闻卓说他能对付天吴无疑重新点起了我们的希望,可如今闻卓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天吴封冻在冰柱之中,我下意识蠕动了喉结和其他人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天吴狂暴的向闻卓冲去,巨大的身躯撞击在四周被冰冻的亡魂冰柱上纷纷四分五裂,我看见闻卓身上的金甲的金光若隐若现从冰柱中投射出来,这身金甲上有闻卓所有的修为和法力,他毕竟是神界天尊我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有这身金甲护体想必天吴即便能封冻住闻卓也伤害不了他。 我想不光是我其他人也在等待闻卓反击的那一刻,至于是用什么办法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可这种侥幸随着天吴一口把闻卓吞食进身体中那刻荡然无存,我们嘴角蠕动一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闻卓被天吴吞食进巨大的身体之中。 应该是闻卓之前的挑衅彻底的激怒天吴,它没打算轻易放过藐视自己的蝼蚁,之前我们都见识过被天吴吞食的亡魂是什么下场,如今看着闻卓命悬一线大家都慌了神,但却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办,毕竟我们所有人的法力对于面前这个上古神物根本没有效果。 咚! 一声石沉大海般的声音,我转头看见云杜若拾起脚下的冰块砸向天吴,面对拥有无上神力的上古神物我们竟然能做的只有这些,不过云杜若脸上没有放弃的神情,即便仅仅只能吸引天吴的注意力,这也是能为闻卓做的唯一的事。 天吴在吞噬闻卓之后被击打在身上的冰块所吸引,面对我们的不屈反而成了它的愤怒,巨大的身躯再一次猛然竖立起来,我们看见天吴四周的灭世之海都在不断向它身体聚集,天吴随之也变的更加庞大。 它明明可以向吞噬闻卓那样轻而易举的对付我们,可想必最让它难以接受的便是不屈的挑衅,看样子天吴是打算把聚齐的灭世之海全湮灭在我们身上,我仰头看着天吴那不断充盈令人心惊胆战的巨大身躯,来冥界的时候我就想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征程,到如今看来我们最后会终结在这寒冰之渊。 我一脸坚毅无畏的挺起胸,我们大家都尽了全力既然最终是这样的结果也能坦然面对,就在天吴的身体俯冲下来那刻,我们突然听见天吴发出一声巨大而奇怪的嘶鸣。 和之前狂暴的咆哮完全不同似乎透着痛苦的哀嚎,它那硕大无比的身体极其难受的扭动,八个兽头同时低垂看向它自己的胸口。 “闻卓……”太子一向镇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们透过天吴透明的身体震惊的看见,被熔化掉外面冰冻的闻卓身上金甲金光闪耀,他一直放在怀中的手顺势拿了出来,手心中握着一块冰块,另一只手的道法从冰块上抹过,熔化的冰块之中赫然是一团炙热滚烫的熔浆! 我顿时记起在进入寒冰之渊的时候,闻卓从祝融被封冻的身体中取走一块冰块,那不是普通的熔浆而是火神祝融所驾驭的冥火,那火焰在天吴的体内被闻卓道法加持,顿时熊熊烈焰瞬间便在天吴的体内汹涌澎湃的蔓延。 不可一世的天吴似乎完全承受不住体内烈焰的煎熬,痛苦异常的扭动着庞然大物的身躯,之前还在不断向它身体汇聚的灭世之海也纷纷重新流淌进寒冰之渊,天吴那由灭世之海组成的身体也随之慢慢在消散。 一道光亮的大门渐渐在我们眼前出现,顾小小欣喜若狂的说。 “这就是通往下一渊的入口!”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凡界之渊 只有打败镇守的冥神入口才会出现,万万没想到闻卓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上古神物天吴,不过靠的却不是他的神力而是无畏的胆识和聪慧。 我们看着天吴那庞然大物的身躯在轰鸣的巨响中坍塌成水渍汇入寒冰之渊中,闻卓一身金光护体安然无恙的收起手中的冥火向我们走来,他的嘴角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即便才经历命悬一线的凶险也能谈笑风生。 “天吴的身体由灭世之海组成,连能熔烬万物的冥焰都奈何不了它,不过我看其吞噬亡魂在体内熔化,就记起小小之前说过天吴最薄弱的地方便是它身体之内。”闻卓一脸轻松的对我们说。 “难怪你会用雷电去挑衅天吴,就是想故意激怒天吴让它把你吞噬进去。”银月恍然大悟的说。 “天吴恐怕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唯一的弱点,毕竟除了五大神皇没有人能在灭世之海中安然无恙,根本就没有人能靠近天吴的身体。”闻卓点点头看向我淡淡一笑说。“能打败天吴其实真正要感谢你才对。” “感谢我?”我笑了笑到现在想起之前险象环生的一切还心有余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可没你这么强大的承受力。” “能击败祝融就是因为你想到水火相克,在进入寒冰之渊前我有意带上祝融的被封冻的冥火,就是想着既然祝融是火神,而寒冰之渊的天吴掌管五界之水,这两者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本打算用祝融的冥火来克制天吴,但没料到它竟然连你的冥焰都不忌惮。”闻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回答。“所以我才孤注一掷引诱天吴吞食我,我身上有金甲加身一时半会这上古神物还伤不了我,它虽然是由灭世之海组成的身躯,可天吴的内脏总不是灭世之海组成的。”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打败了天吴,不过这上古神物只是受到重创,在灭世之海中它很快就会恢复,这里不宜久留还是赶往下一渊。”太子又恢复了冷静对我们说。 大家点点头跨入入口,第三渊被称之为凡界之渊,白泽告诉过我们冥界的九渊除了最上面的炙火和寒冰两渊是用来断绝非亡魂进入之外,其他七渊都各司其职管理各自的亡魂,凡界之渊顾名思义就是上古五界之中死去的人界众生进入冥界后该去的地方。 记得白泽说过上古五界之中人界不具有法力和神力,因此在五界最为弱小,事实上三界之中的阴曹地府就是冥界的凡界之渊的缩影,冥皇治下的冥界极其严格,不同的亡魂只会存在于该在的地方,若是僭越其他九渊势必会受到重罚,加之每一渊都有冥神镇守绝对不可能随便出入。 穿越入口到达凡界之渊触目所及的一切第一次和我们想象中一样,就如同白泽说的那样,三界中的阴曹地府俨然就是这里的缩影,到处都充斥着阴森昏暗的气息,只不过这凡界之渊远比所谓的十方阴间还要浩大。 五界之中人界的亡魂游荡其中,在冥界没有安息这个说法,凡界之渊不过是人界众生死后所到的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阴曹地府之中的审判和刑罚,游荡在我们四周的亡魂因为不具有法力,即便察觉到我们闯入也只是远远的观望,似乎是我们反而惊扰到这些亡魂的宁静。 看来白泽说的一点都没有错,闯过炙火、寒冰两渊后我们终于可以真正松口气稍作休整,这些人界的亡魂对我们没有丝毫的危险,往白泽告诉我们的南面前行一路畅通无阻,四处都是躲的远远观望我们的亡魂,越是往南行亡魂的踪迹越来越少,直到我们很长时间竟然没有再看见有亡魂游荡的时候,已经到达一处高耸的山顶。 站在山顶极目眺望远方是一处一马平川极其辽阔的平原,平原上各种乱石星罗密布,但最奇特的是这些乱石都分有黑白两色,没有人任何规律的分布在平原上,远远的看上去这诺大的平原犹如是一个棋盘,而那些黑白分明的乱石如同上面的棋子,而在平原的中心一道光亮的门屹立。 “那里就是通往下一渊的入口。”顾小小有些兴奋的对我们说。 “不是要打败每一渊的冥神入口才会出现吗?”云杜若诧异的问。“为什么这凡界之渊入口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现?” “我上次随冥皇到此那入口便是开启在那个地方,应该是有冥皇的原因过冥界九渊一直都畅通无阻。”顾小小蹙眉也有些以后的喃喃自语。“可这一次我们是硬闯冥界,按理说这入口不该出现才对。” “镇守此地的冥神是伏羲。”闻卓看向顾小小一本正经的问。“不知道伏羲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伏羲在上古人界被尊为人文始祖,即便东皇太一重新划分三界,可后世依旧尊崇伏羲为三皇五帝之首。”顾小小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回答。“不过凡界众生都没有法力,伏羲也和所有人界众生一样。” “这么说来伏羲能成为冥神就是因为那变化无常的先天八卦。”闻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伏羲根据龟纹创出先天八卦,并以此为基础以天地风云,飞龙象鸟,虎翼,蛇盘为阵型可变出八八六十四种不同的阵型,而且首尾相就,进退无常,如十二星辰扭转四方,变化无穷,这便是后世流传的伏羲八卦阵,不过想必东皇太一划分三界后,传于后世的八卦已失去原有的精髓。”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在琉璃玲珑塔之中也见识过伏羲八卦的厉害,不过想必那绝对不能和镇守凡界之渊的伏羲八卦相提并论,但不管怎么样斗智总比生死相搏的打打杀杀要好的多。 “那些黑白分明交错分布的乱石想必也和伏羲八卦有关,暗喻天地阴阳。”顾小小指着远处的平原沉稳的说。“不过既然能成为凡界之渊的冥神,即便伏羲没有神力可这八卦阵也非比寻常,此去大家还是多加小心。” 或许是到了凡界之渊后一路畅通无阻,我们多少有些放松,而且那入口就在眼前大家都跃跃欲试想要尽快通过,毕竟东皇太一比我们先进入冥界,而且在冥界九渊东皇太一因为是神皇可以畅通无阻,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争取能尽快赶到藏匿金人的妖灵之渊。 如果想要尽早的终结一切那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块青铜残片上,只要能让嬴政重生非但我们不用再面临险阻闯荡冥界,东皇太一的阴谋也会随之破灭,比起东皇太一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那最后一块青铜残片的下落。 只要从眼前这个入口进去我们便能到达妖灵之渊,相信激动和紧张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人,我们从来没有距离尘埃落定如此近过。 我们从山顶向布满乱石的平原走去,肆虐的大风卷起漫天黄沙吹打在我们脸上,越是接近那入口越是感觉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就连人界的亡魂都不愿在此出没,可见连这些亡魂都对这个地方忌讳莫深。 下到山谷有一处狭窄是平原的入口,一个残破陈旧的石台屹立于风沙之中,厚厚的黄沙覆盖在上面,四周都是细小的石块踩在上面脚底感觉生疼,这石台倒是并不大而且和我们眼中到处都能看见的乱石并无两样,我们也没有太过多在意,那通往妖灵之渊的入口就在不远的地方。 我们满怀憧憬和希望加快脚步,越是深入这平原越是发现风沙的凛冽,而且感觉四周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黄沙沉沉,我们明明是向着入口的光门在前行,可怎么走也始终都感觉那光门距离我们有很远的距离。 漫天的黄沙模糊了我们的视线,那光门被笼罩在风沙之中只若隐若现能看见一丝光亮,我们艰难的在风沙中前行,明明并不远的距离可我们始终无法到达。 “好像不对劲。”闻卓终于停了下来,吃力的对我们说。“走了这么久还是感觉那光门距离我们很远,不应该是这样,除非我们已经迷失了方向。” “应该不会啊,如果是其他地方还或许会迷失,可这地方虽然宽广但一眼也能看到边际,按理说我们一直是向着入口的光门前行,怎么也不至于迷失方向才对。”云杜若也停下来艰难的说。“何况这是平原除了横七竖八的乱石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阻碍我们的东西。” “其他地方或许不会,可这里就说不一定了,那入口轻而易举的出现本身就不太对劲。”我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别忘了白泽告诉过我们,要想到达入口就必须闯过伏羲的先天八卦阵,我们到现在也没见到什么阵法,或许早已不知不觉身处阵型之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伏羲先天八卦阵 顾小小摇摇头说应该还没有进入伏羲的先天八卦阵,否则我们现在遭遇到的不可能仅仅是风沙,能用来镇守凡界之渊的出入口怕是没那么简单。 “再继续往前我们迷失的会更多,看样子那入口的光门按照我们现在的走法怎么也无法到达。”我沉思了片刻对大家说。“先退出去再从长计议,琉璃玲珑塔中的伏羲八绝阵威力我们都见识过,想必由伏羲亲自操控的先天八卦阵更为凶险。” 我们连忙向最开始进入平原的那处狭窄撤离,似乎往回走要轻松的多,没用多长时间我们便又回到进入的地方,回头看那入口的光门依旧屹立在不远的地方,四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我们竟然没有走到。 “看来事情恐怕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入口能看见却无法靠近,说明自始至终都有什么蒙蔽了我们眼睛,只不过我们一直无法察觉到而已。”银月冷静的说。 “这地方诡异的很,应该是有什么玄机我们没能洞察到。”闻卓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平原之中横七竖八的乱石上。“既然这里就是通往妖灵之渊的入口,按理说伏羲先天八卦阵也应该就在此,可除了这些乱石之外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这些乱石也好奇怪,有些漆黑有些雪白很少见到这样的石头,而且从分布上看完全没有规律。”太子细细看了片刻冷静的说。“不过星罗密布的分布在此或许是有原因的。” “也不是所有乱石都是黑白色。”身后传来云杜若的声音,我们回头看见她正站在进入时我们看见的那被黄沙覆盖的石台前。“这石台就是普普通通的颜色,不过和这些黑白分明的乱石比起来倒是别具一格。” 云杜若抹去石台一角的黄沙露出寻常石块的颜色,听云杜若这话我才仔细观看眼睛这石台,越看越感觉特别,倒不是这石台有多特殊,仅仅是四四方方中规中矩,加之寻常的颜色和触目可及的乱石明显格格不入。 我若有所思的走过去用手轻轻拂去一层黄沙,惊讶的发现这石块并非完整,在石面上竟然有细细的凹槽圆孔,其他人见到也大感惊讶大家连忙合力清理掉所有的黄沙,这才发现石面上竟然全是这种大小一样细细凹槽的圆孔,而且上下左右均匀的分布。 怎么看着石台都像是一个棋盘,而且上面的凹槽大小一致绝非是自然之力形成,观察了半天闻卓若有所思的说。 “这石台与众不同想必大有玄机,只是这些凹槽不知道是放什么。” “看石面上的凹槽分布像是棋盘,难道是用来下棋的?”云杜若有些迟疑的说。 “不对,应该是机关。”顾小小手触摸在上面思索了半天对我们说。“这里应该有伏羲先天八卦阵才对,可我们至今都没有看见所谓的阵法,白泽说过只有闯过伏羲先天八卦阵才能到达入口,而五界之中人界虽然最弱但为了镇守入口,这伏羲先天八卦阵一定设计非常巧妙,我们没能看见是因为一直都没有触发。” “如果这石面是机关的话,如何才能开启呢?”银月大为不解的喃喃自语。 “上面既然有圆形凹槽,想必是有什么东西应该放进去。”我指着石台认真的说。 “放东西进去……”太子四处张望石台上除了这些圆形的凹槽之外别无他物,太子迟疑了半天用指头小心翼翼放入凹槽之中,大约能容下一个指节的大小。“看来要放入的东西应该有这么大才对,可这四周并没有和这凹槽大小吻合的东西。” 我们也四处张望,忽然感觉脚底越来越生痛,想必是踩在那些细细石子上面的缘故,我目光下意识落了下去,平原上的乱石虽然分布凌乱但都硕大,唯独脚底的石头却很细小,我蹲下身体拂去上面的黄沙,发现脚底被风沙淹没的石子也是黑白分明,拾起一颗放在手心发现平滑规整,样子也是整齐的圆形。 我回头看看石面上的凹槽,慢慢把手中的石子放进去,结果竟然大小刚好吻合,看来这些凹槽之中是用来放这些石子的,大家连忙在地上拾起石子摆放到凹槽里,当所有的凹槽都被填充满,我们凝视四周完全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着石台上黑白相间分布的石子我们都一脸茫然的不知所措,太子重新拿起两颗各自是黑白两色的石子端详了很久若有所思的说。 “这些石子各自有不同的两种颜色,看来并非是随意摆放在凹槽之中就可以,想必是要放置在正确的位置才会有效果。” “石面上这么多凹槽,而且没有任何提示,谁知道正确的位置是什么。”云杜若重新检查一片石台后摇头说。 “这里的所有石头都是黑和白色两种……”我突然转头看看远处那发出光芒的入口。“这里是伏羲所设的阵法,伏羲所创的先天八卦对后世影响极大,所谓阴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以阴阳为变化,而黑白刚好是代表阴阳。” “伏羲先天八卦阵!”顾小小突然在旁边欣喜的说。“这些石子以黑白区分就是暗指阴阳,石面上那些凹槽没有提示该怎么摆放,但这里其实早就提示过我们,既然是八卦阵,当然是用黑白分明的石子摆出八卦!” 我也是这样想的,恐怕没有比八卦图案安置在此更适合的,我们连忙用石子在石面上认真仔细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八卦,当最后一个石子放入凹槽之中,大家都满怀信心的等待着什么事发生,可矗立了很久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多少都有些失望的叹气,不过仔细想想我们的确也操之过急,即便是该摆放出八卦,可这石面上的凹槽那么多,这个八卦该摆放多大却并不清楚,如果没有提示的情况下根本摆放不正确,看来我们的推断应该是错的。 “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八卦还有什么可以用黑白分明的石子摆放在上面。”闻卓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泄气的把手中的石子弹出去,刚好击中在对面一块竖立的漆黑石柱上,一些覆盖在上面的黄沙纷纷掉落。 “伏羲先天八卦我也见过,我们之前拼凑的只有太极的图案,而先天八卦首先是太极,其次是两仪,接着是四象,最后是八卦。”太子看着石台认真的说。“是不是我们应该把完整的先天八卦拼凑出来?”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这石台就这么大,拼凑一个太极大小还合适,若是拼凑出完整的先天八卦怎么都不会够。”闻卓摇摇头,一边说一边有无奈的弹出一颗石子击中对面的石柱,又有一些黄沙纷纷掉落。 “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或许摆放在凹槽中的应该是另外的图案。”我看着大家冷静的说。 “应该不会,既然这里是伏羲……”闻卓话只说到一半就断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石柱,之前他一直用手中的石子无所事事的弹击,如今却眉头一皱诧异的慢慢走过去。 闻卓用手轻轻拂去石柱上的黄沙,那漆黑的石柱完整的露在我们眼前,上面有深刻的刻痕,应该是屹立在此时间太漫长,已经渐渐被风沙所侵蚀,但依稀还是能从断断续续模糊的刻痕中辨认出来雕刻的是一个奇异的神兽。 样子我们都没有见过,大致能看出这漆黑石柱上的神兽模样,体形像马但却是龙的头、龙爪、身上有鳞片、看上去没有暴戾之气像是祥瑞之兽。 闻卓之前还焦灼的表情渐渐舒展开,兴高采烈的对我们说。 “我知道那石台上应该摆放出什么图案了!” “该不会是摆放这神兽的样子吧?”云杜若诧异的问。 “你可知道这石柱上雕刻的神兽是什么?”闻卓笑着问。 云杜若茫然的摇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旁边的顾小小看了半天表情也欣喜异常。 “这是龙马,天下祥瑞之兽。” “龙马者,天地之精,其为形也,马身而龙鳞,故谓之龙马。高八尺五寸,类骆有翼,蹈水不没。”闻卓指着石柱上的刻痕脱口而出。 “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们那石台上到底该摆放什么图案呢?”我依旧疑惑的问。 “龙马是祥瑞之兽,圣人在位,负图出于孟河之中,伏羲之所以能创出先天八卦就是因为伏羲完观天下后,看龙马负图出水,伏羲根据龙马身上的图案才豁然开朗领悟出先天八卦,而龙马身上的图案便是河图。”闻卓指着石柱上的龙马告诉我。“这里既然是伏羲先天八卦阵,应该摆放在石台上的应该是演变出八卦的河图!” 第二百四十章 龙马河图 闻卓连忙走回到石台前面,伏羲的先天八卦对道家影响深远,而演变八卦的河图闻卓更是烂熟于心,他一边挑选黑白各异的石子摆放一边仔细的告诉我们。 河图以十数合五方,五行,阴阳,天地之象,图式以白圈为阳,为天,为奇数,黑点为阴,为地,为偶数,并以天地合五方,以阴阳合五行。 我听闻过河图但对上面的图案了解甚少,饶有兴致的看着闻卓认真摆放挑选的石子,他对我们说,一与六共宗居北方,因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二与七为朋居南方,因地二生炎,天七成之,三与八为友居东方,因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四与九同道居西方,因地四生金,天九成之,五与十相守,居中央,因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河图乃据五星出没时节而绘成,五星在上古称五纬,是天上五颗行星,木曰岁星,火曰荧惑星,土曰镇星,金曰太白星,水曰辰星。 其中水星见于北方,正当冬气交令,万物蛰伏,地面上唯有冰雪和水,水行的概念就是这样形成的,七月夏至后,火星见于南方,正当夏气交令,地面上一片炎热,火行的概念就是这样形成的,三月春分,木星见于东方,正当春气当令,草木萌芽生长,所谓春到人间草木知,九月秋分,金星见于西方,多代表兵器,以示秋天杀伐之气当令,万物老成凋谢,金行由此而成,五月土星见于中天,表示长夏湿土之气当令,木火金水皆以此为中点,木火金水引起的四时气候变化,皆从地面上观测出来的,谓之土行。 闻卓说完在我们面前的石台凹槽之中一副黑白错落有致的图案呈现在我们眼前,当闻卓手中最后一块石子放入进去,我们顿时感觉石台四周剧烈的摇晃,平整的地面突然伸出八个突起,我们心中一惊连忙警戒,以为是遭遇到了突袭,可等摇晃过去这才发现在我们四周破土而出的仅仅是八尊石像。 我们全神贯注凝视了很久才确定并没有威胁,不过很明显闻卓在石台上摆出了正确的图案,所以才触发了机关,这里的伏羲先天八卦阵是用来镇守凡界之渊的出入口,想必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来过这里,从那些人界的亡魂就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连亡魂都忌讳莫深的地方。 以至于石台才会被黄沙所淹没,而且对面用来提示的石柱雕纹龙马也在黄沙的侵蚀中残破模糊,我们本以为触发机关便能见到先天八卦阵,可没想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八个形态各异而的石像。 八尊石像围绕石台上的河图站立,一时间我们完全不知所措,不明白突然出现的这八尊石像代表什么意思。 “先天八卦之中从乾到坤八卦分别对应八门,分别是开、休、生、伤、杜、景、死、惊。”顾小小围绕八尊石像走了一圈后转头对我们说。“而八门各自有一神相对应。” 顾小完指着四周的八尊石像告诉我们,这些石像分别是直符、腾蛇、太阴、勾陈、白虎、朱雀、九地、九天,其中直符前三*位,太阴之神在前二,后一宫中为九天,后二之神为九地。 “在这里摆八神的雕像干什么?”银月大为不解的问 “八神分别对应八门,而八门对应八卦。”闻卓围绕石像也走了一圈看了半天后迟疑的说。“从这八神雕像的方位看刚好和八卦吻合,好不容易开启石台上的机关,却就出来八神雕像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八尊雕像因为掩埋在地底没有受到风沙侵蚀保存完好,而且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唯一相同的是八尊石像都有一手不偏不倚指着中间的石台上的河图。 云杜若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很好奇的用手去触碰,并未见有任何异样,云杜若好奇的拉动了一下面前石像的手,那石像竟然是可以转动的,随着石像被触碰我们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云杜若吓了一跳退了几步,我们愣在原地查看了许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这才慢慢走上前再转动石像一下,惊诧的发现石像并非是固定而是可以任意的旋转,顾小小的目光一直落在石像上的手上,随着石像的旋转手也指向不同的方向。 “我明白了!”顾小小突然恍然大悟的对我们说。“八尊石像的手其实就是标示,以中间的河图为基准各自要指向正确的方位才对!” 顾小小的玄学造诣非凡很快变看出玄机,我们所有人中对先天八卦了解最深的莫过于闻卓和顾小小,听顾小小这么一说闻卓也茅塞顿开,连忙走到石台前以河图确定好方位后,胸有成竹走到一尊石像面前。 “腾蛇原神是南方丙丁火,其性虚易耗,为虚诈之神,腾蛇是中心的阴土,它的性情顽固不化,趋三避五,避五也就是躲开已、庚、辛、壬、癸五干和伤、杜、景、死、惊五凶门。”闻卓指着腾蛇石像继续说。“腾蛇避五,四大主位不得居之,偏安东南位!” 我和太子连忙上前合力推动石像选择,直到石像的手不偏不倚指向东南方位。 顾小小在旁边也气定神闲的指着她旁边的石像很肯定的说。 “太阴是西方的阴金,是阴佑之神善作祯祥吉祥的好事,由于离纳辛,配到西方兑宫,兑为奼女,离为中女,奼女中女都是阴,其阳气穷,难以化育,所以取名叫太阴,它的性格喜爱阴匿暗昧,爱静不爱动,主西方” 我们赶紧把太阴石像转动到正西的位置,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动,不过依稀感觉四周的风沙似乎减弱了许多。 “直符,为天乙之神,诸神之首,所到之处,百恶消散,是最吉最善的神煞之一,太白庚金虽是最凶的恶煞,但它若临值符之下,便消形入墓,吉处可告,凶处不凶,天始于甲,地始于子,值符是六甲之首,又居地盘之中,所以它堪称万汇之尊,主东方!”闻卓一边说一边把面前的石像转到正东的方向。 漫天肆虐的黄沙明显因为风势减弱在我们眼前慢慢开始沉浮,整个平原都被笼罩在隐晦的黄沙之中,飘飘扬扬降落在地上。 顾小小围绕石像走了一圈停在一尊石像面前信心十足的说。 “白虎北方庚金之形,已纳庚金,巽为风,风从虎,从甲到庚的序数是七,正应九宫七数,所以叫白虎,它威镇北方,性格好杀好战,凶猛无忌,专管行兵战斗、凶杀武战,疾病死伤,道路不通之类丧事,主北方。” 当白虎石像被转动到北方,顷刻间眼前的宽广的平原顿时黑雾腾腾四处弥漫,那从地底突然透出的黑雾铺天盖地,本来就昏晦的平原显得格外阴森诡异,看样子我们所想居然是对的,随着石像转动到正确方位,我们似乎这在触发什么。 “勾陈的原神是甲木,六甲之妹六乙配于庚金为妻,怀庚金之胎、归妹与甲位,镇守于南方,从甲到庚的序数是六,所以命名为勾陈,主南方。”顾小小应该是见到有了反应连忙指着一尊石像说。 “玄武其原神为西方壬癸水,水是黑色,得中心黄土而成其形,所以取名叫玄武,它专辖西北方。”闻卓也加快动作一边说一边把玄武雕像转到西北方。 整个平原如今完全被笼罩在蒸腾的黑雾之中,我们的视线完全被阻隔无法穿透,就连之前那闪耀这光芒的入口如今也无法再看见。 闻卓一边推断面前的石像一边对我们说,九地是坤土之家,万物之母,是阴晦的象征,所为的大多数是柔和恭敬,谦虚和顺之类的事情,但它有时也操生杀大权,属半吉半凶,九地之方,可以屯兵固守,因此九地主西南方。 最后一个石像我按照顾小小的直视转到东北方,顾小最后一个石像是九天,其体属金乾之象,万物之义天始于甲,自甲至壬的序数是九,所以命名为九天。 居九天位者其事大多名正言顺,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因此九天主东北方。 当最后一个石像推移到东北方向顷刻间平原上笼罩的黑雾之中轰鸣四起,我们完全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只感觉到脚底不断距离的震荡摇晃。 等待停息下来眼前的黑雾开始慢慢飘散,然后我们震惊的看见那宽广的平原之中出现一个由乱石所堆砌而成硕大无比的先天八卦图案,黑雾萦绕在黑白交错的八卦之中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胆寒,而八卦的最中心那道闪耀着光芒的入口更加明亮。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元神出窍 这应该才是我们必须要闯过的伏羲先天八卦阵,我们如今站立的位置大致能一目了然看清这个上古的阵法,有乱石组成的先天八卦阵并非是禁止不动,在那缭绕的黑雾中不断变化从未停止,而八卦阵中全是错综复杂的无数通道,随着黑白乱石不断交替移动,八卦阵中永不停歇的变更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通道。 根本不用进入即便是站在这里看我们也感觉,耳鸣心怖头昏目眩,阵内尘霾障目腾挪卷舞,在琉璃玲珑塔之中我们见识过一次伏羲的八绝阵,不过那阵法虽然险恶难破但终究是有云杜若借幽冥之力以亡魂找到正确的出口。 但这是冥界云杜若和我一样在没有真正降世之前都得不到亡魂的臣服,而且眼前这伏羲先天八卦阵一直在不断的变化,所有的通路根本没有常形,这怕才是伏羲先天八卦的真正威力。 “后世流传的八卦阵最多也不过六十四种变化,可这先天八卦阵由内到位分别是八神、八门和八宫以及甲子六仪组成,变化无穷难以计数……”闻卓看了半天越来越惊诧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先天八卦之中只有一条路是生路,便是对应的生门,若是行差踏错我们怕是永远也别想从里面走出来。” “不就是几块破石头组成的阵型而已,既然伏羲没有神力一个阵法能有多厉害。”云杜若在旁边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顾小小在旁边连忙摇头沉稳认真的对我们说,伏羲先天八卦阵正如同闻卓说的那样,阵中演变无穷在上古便有八卦甲子,神机鬼藏之说,后世的无数阵法皆围绕伏羲八卦演变而出,却没有一种阵法可与八卦阵比肩。 五界之中人界最弱,但是能与其他四界鼎力大多要归功于这先天八卦,相传河出图,洛出书,伏羲得之,通过研究河图洛书之理,创造出了伏羲先天八卦图。 伏羲始画八卦,窥探天地之奥秘,根据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原理创造了这先天八卦图,然后根据所绘八卦图,于山外山、大遗之野利用地势山川排布形成先天八卦阵。 伏羲先天八卦阵包含天地阴阳万物变化,从外部看去不过是一片错乱山石,一旦进入阵内,风云变幻凶险异常。 “人界亡魂没有神力,而伏羲被封为冥神以此阵镇守凡界之渊入口,拒挡的可都是上古其威力可见一斑。”顾小小极其严峻的对我们说。“而且你们看那先天八卦阵是由内之外分别是八神、甲子六仪和八门以及八宫一起变化,莫要说破阵我们连怎么进入都不知道。” “这……这石台上的图案怎么也在变化?!”身后穿来银月的惊诧的声音。 我们连忙转身这才看见之前被闻卓摆放出河图的石台,上面黑白交替分布的石子全都一圈一圈没有人任何规律的转动,而且之前的河图如今也变成了先天八卦的图案。 “这里还有字!”云杜若吃惊的指着石台的左下角。 魂操一子窥天地,身破满局归初始。 一时半会我们也无法领悟突然出现在石台上的这两行字是什么意思,但最让我们惊讶的是石台上的那些之前被我们摆放的石子不断变化位置快速的移动,几乎看不出什么规律,但仔细观看片刻也能发现这些石子分为内外五层。 其中最中心的是一枚黑石,任凭外面的石子如何变幻那黑石始终纹丝不动,然后外面四层黑白相间的石子每一层都没有丝毫规律的旋转、停顿甚至时改变方向继续旋转。 我皱着眉头看了很久,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那不断变化无穷的伏羲先天八卦阵,然后目光又落到石台上,反复对比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 “这石台上的石子移动虽然没有规律可循,但是却和那伏羲先天八卦阵的变化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我们眼前的这个石台其实就是那伏羲先天八卦的缩影。” “对啊,我怎么就没发现。”闻卓一听认真观望了良久也恍然大悟,然后有些欣喜的说。“我明白石台上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我们异口同声的问。 “魂操一子窥天地,这石台如同棋盘上面变化无穷的正是我们眼前看见的伏羲先天八卦阵,操一子窥天地,先天八卦包罗万象天地阴阳以及四象五行皆在其中。”闻卓一脸沉稳的对我们说。“就是说我们只需要摆放这石台上的石子便可以操控这伏羲先天八卦阵!” “真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太子看向不断变化无常的先天八卦阵说。“这阵法实在险要若是贸然进阵无疑迷途难返,若是能用这石台操控先天八卦阵,我们便可一目了然辨识虚实。” 云杜若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毕竟是先天八卦阵,闻卓虽然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还是有些迟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试图操控随意挑选的一颗石子,却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是,那些之前被我们摆放在石台上的石子如今如同镶嵌在里面,任凭闻卓如何用力也纹丝不动,而且根本无法阻止石子的变化和选择。 “难道我想的是错的?”闻卓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 “没有错,天尊想的的确如此,这石台是可以控制先天八卦阵。”旁边的顾小小忽然沉静的说。“只不过是我们不能操控而已。” “为什么?”我们都诧异的看向顾小小。 “这伏羲先天八卦是用来阻挡冥界亡魂的,石台上的字其实提示的很清楚,魂操一子窥天地,天尊只解释对了后面的字,可却忽略了第一个字!”顾小小不慌不忙的对我们说。“魂操……只有亡魂才能操控这些石子来控制伏羲先天八卦阵。” 顾小小这么一说我们也反应过来,从上古五界创立除了亡魂没有谁能闯过炙火、寒冰两渊,能到这里的只会是亡魂,而且不肯就范和归降的亡魂怕都在炙火和寒冰两渊被诛杀。 能到这里的都是心悦诚服肯归于各渊的亡魂,因此这伏羲先天八卦阵断然不会阻止,镇守在此一是为了防止凡界之渊的亡魂闯入下面的九渊,不过看来应该没有人界亡魂胆敢接近此地,而另一个作用便是防止其他各渊的亡魂试图逃出冥界。 但不过怎么样伏羲先天八卦都是用来制约亡魂,而我们却是血肉之躯未亡之人,根本没有办法能操控这个石台。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说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通过这凡界之渊?!”银月有些沮丧的看着我们问。 “冥界只能容下亡魂,我们如今是擅闯冥界已是僭越阴阳,即便我们有通天的神力也不可能操控只有亡魂能控制的这个石台。”顾小小重重叹了口气说。 “妖灵之渊就近在咫尺,我们若是能通过这里的入口便能找到最后一块青铜残片,难道明明有机会终结一切,却被这伏羲先天八卦阵阻挡!”我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的说。 闻卓的表情有些迟疑,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少见他如此艰难特别是在我们面前。 “怎么了?”我认真的问。 “……”闻卓抬头看看我们下意识舔舐了一下嘴唇。“我或许有办法让我们可以操控这石台……” “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旁边的云杜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但很快又黯然下去。“这是只有亡魂才能操控的石台,除非我们变成亡魂,你……你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不会让大家变成亡魂,不过我可以让大家成为和亡魂一样的形体。”闻卓有些迟疑的回答。 “元神出窍?!”旁边的顾小小好像明白了闻卓的意思,惊诧的问。 闻卓点点头对我们说,不管是上古五界还是后来重新划分的三界,亡魂都一样是没有魂魄所依的阴魂,人若没有魂魄便必死无疑,不过在道家之中讲究阴阳蕴孕,到达一定修为便可将自身的元神如同胎体蕴育离身。 “元神出窍虽然和亡魂不一样,但也是没有魂魄不再依附血肉之躯,和亡魂实则无异当然可以操控这石台。”顾小小接过闻卓的话说。“不过……” 顾小小也和闻卓一样一脸艰难欲言又止,看样子元神出窍可以操控石台但却有我们不知道的危险。 “到底这元神出窍有什么不妥?”我认真的问。 “以我们五人的修为早已蕴育有元神,我用三花聚顶自然能让大家元神出窍,不过若是在其他地方我还有十足的把握,但这里毕竟是冥界,我们以元神操控伏羲先天八卦阵,倘若能破阵固然皆大欢喜,但若是有差池元神陷入八卦阵中无法及时回归肉身的话……”闻卓深吸一口气看着我们焦虑的说。“我们怕是真要拥有被困在这先天八卦阵之中,而且也会成为冥界千万亡魂之一!” 第二百四十二章 置死地而后生 我们这才明白闻卓和顾小小的担心,他是怕有差池会连累我们变成亡魂永困冥界,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看看其他人,目光落在闻卓的身上。 “我们要对付的是东皇太一,若是不能阻止他我们早晚都会成为亡魂,事实上现在我们即便不闯伏羲先天八卦阵也离不开冥界,仔细想想我们即便有血肉之躯和那些游荡的亡魂还有什么区别。”我坚定的看着闻卓语气坚毅的说。“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你还怕什么,即便真成了亡魂又能怎么样,至少我们大家都尽力了。” “我好像是幽冥教主,按理说就应该留在冥界才对。”太子居然也淡淡一笑,很少看他这样轻松的样子。“元神出窍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这石台上一共有两句话,看来都是用来提示,既然我们知道第一句的意思,那第二句呢?” “身破满局归初始……”我细细思索了片刻认真的说。“身破,这里的身应该是指的闯入先天八卦阵的阴魂,身破就是魂飞魄散的意思,应该是说闯入先天八卦阵失败,满局说的应该是我们眼前发动的八卦阵,至于归初始……我还有些想不明白,总不会说是若是破阵不成功先天八卦阵又会重新启动?” “应该不会,这先天八卦阵蕴藏天地阴阳以及四象五行,一旦发动便变化无穷,又岂有回归到最初状态的说法。”闻卓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 “归初始……就是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太子环顾四周意味深长的说。“这里若是回到最开始便是伏羲先天八卦阵没有发动之前,这样的话第二句就说不通了,毕竟这样的结果似乎没有什么威慑力,大家可以想想闯入其中的亡魂若是失败最坏的结果也顶多是伏羲先天八卦阵消失而已,怎么看这反而是件好事,可要知道先天八卦阵是用来镇守凡界之渊的入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擅自闯入的亡魂。” “归初始……惩罚亡魂……”银月蹙眉沉思良久忽然慢慢张开嘴惊诧的对我们说。“这里的初始不是指的伏羲先天八卦阵,而是九渊冥界,初始就是冥界最开始的地方,就是说所有僭越先天八卦阵并且无法闯过的亡魂将会重新被发配到冥界的初始,就是我们最先看见的血海,这些亡魂将再一次经过血海接受炙火和寒冰两渊的磨难,即便能通过这两渊也会一直周而复始的重复。” 我们一听顿时瞠目结舌,想到那血雨腥风白茫茫一片的血海还有炙热滚烫令人窒息的火照之路以及在天吴气息下被封冻的亡魂,我想没有人愿意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磨难和煎熬。 “我们若是不能阻止东皇太一结局也是一样,既然有希望能拼一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小小一脸坚毅的说。 我们大家点点头,一路到现在我们大家早已看淡生死,能支撑着我们一直前行的怕也就是遥遥无期的希望,可这一次真的离我们如此之近,就如同触手可及一般,没有人愿意现在放弃。 “只是就算元神出窍能操控这个石台,但是毕竟我们要闯的是伏羲先天八卦阵,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破阵到现在还是不得而知啊。”云杜若在旁边沉稳的说。 闻卓一直都没有说话,看他的表情是有些把握想要尝试,可毕竟这个尝试的赌注是我们的性命,闻卓输不起所以也不敢提出来。 “你是不是想到如何破阵?”我笑着问。 “伏羲先天八卦变化无穷超出想象,后世演变而成的阵法都难与之匹敌,不过八卦再怎么变幻也超不出阴阳四象和五行。”闻卓点点头但声音却没多少底气的说。“最能破这阵法的应该是雁回,因为他是最精通奇门遁甲,这也是破伏羲先天八卦最好的办法,不过我对奇门之术扪心自问烂熟于心,还有些把握。” “我们六人之中对八卦最熟悉的就是你了。”我淡淡一笑看着闻卓很轻松的说。“不管你有没有把握不妨一试,别有什么顾虑,我们六人生死与共!” 其他人也对闻卓信任的点点头,闻卓默默看着我们深吸一口气用三花聚顶让我们五人元神出窍,我们的元神如同阴魂一般没有实体飘渺无形,我们甚至能看见现在还站立在四周的自己,云杜若如今还是血族,是我们当中唯一没有魂魄的人,所以她不用元神出窍。 “伏羲先天八卦阵变化千万,但是依托八门万变不离其中,让人最难以判断的便是唯一能出入的生门位置,只要八神、八宫和甲子六仪正确的对准八门之中的生门,这伏羲八卦阵就算是破了。”闻卓指着我们面前石头上不断旋转的石子说。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八神、八宫和甲子六仪和八门之中的生门对在一起?”我在旁边认真的问。 “这就是伏羲八卦之中最难的地方,因为八门之中的生门只有一个,要想从变幻无常的八门之中准确无误的找到生门无疑是不可能的事。”闻卓胸有成竹的对我们说。“但是伏羲先天八卦阵也离不开阴阳天地,所谓阴阳便是对立,有生门就有死门,我的办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先找出死门,便可得知对应的生门位置。” “先找死门?!”顾小小对玄学之术造诣颇深,听闻卓这么一说大为不解。“死门是八门之中的凶门,诸事大凶死丧之门,一旦进入必死无疑而且这伏羲八卦阵稍有差池便会重回冥界初始,先找死门岂不是死路一条。” “的确如此这也是伏羲先天八卦阵霸道的地方,不过其他亡魂未必能做到,但若是我操此阵倒是可以一试。”闻卓沉稳的点点头。 “怎么试?”顾小小还是有些疑惑的问。 “置死地而后生!”闻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需要我们其中一人在八门之中探出死门的位置。” …… 我们一愣面面相觑的对视,本以为闻卓有妥善周全的想法,没想到他居然是打算用其中一人的元神在八门之中试出死门,我们如今都是元神稍有差池便会魂飞魄散,倒不是怕丧命于此,而是先天八卦阵中的八门变化万千,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断不能在八门之中试出死门的位置,而且即便试出来也必死无疑。 “我来!”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闻卓淡淡一笑,看他表情早就在等这句话,我们转身看见走上前的是银月,顿时恍然大悟,银月有九条命而且除非九条妖尾同时被砍断否则她会永远重生,难怪闻卓如此有把握,任何亡魂到处或许都会一筹莫展,但偏偏银月却有试出八门之中死门的能力。 闻卓让银月看准石台之中快速旋转变化移动的八门位置,有八颗石子不断变幻这黑白两色拿回的旋转,伏羲先天八卦阵之中的八门乱石也随之如出一辙的变化。 银月按照闻卓的吩咐恢复九尾妖狐真身,留下一条尾巴报银月的一条命,其他八尾按照闻卓的指示同时按在那八颗石子上,八门虽然变化无穷,但同时被银月的元神按住相当于八个亡魂同时入八门,顷刻间我们就看见银月第三条妖尾顿时衰亡,虽然我不懂八卦之中的各种变化,但也知道银月第三条妖尾按住的石子便是伏羲先天八卦阵之中八门的死门。 “杜若,你无魂无魄却有永身不死之躯,三界六道不收你在这先天八卦阵之中得天独厚不受牵制,你按住银月第三条妖尾对面的石子。”闻卓连忙抬头大声对云杜若说。“那便是我们破阵的关键所在,也是八门之中唯一的生门!” 云杜若毫不迟疑站到石台前伸手稳稳的按在石子上。 “容彦,我以奇门遁甲破阵,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即是说,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你是冥皇亡魂之国的主宰,你站甲子位置主中宫,谓之遁甲!”闻卓看我胸有成竹的大声说。 我点头不假思索伸手按在最中间的石子上。 “我们剩下三人各位三奇,辅佐遁甲未必和杜若操控的生门对应并且与容彦的遁甲在一条直线上,太子,你为日奇,操控八卦阵之中的八神。”闻卓指着石台上其中一颗白色的石子告诉太子。“此子代表直符,为天乙之神,诸神之首,天始于甲,地始于子,值符是六甲之首,又居地盘之中,所以它堪称万汇之尊,你操此子对应生门!” 太子也毫不迟疑把手按在那枚石子上,在不断变化的石台上努力和云杜若按着的生门对应。 “小小,你为月奇,操甲子六仪之中的贪狼星。”闻卓指着另一颗石子对顾小。“贪狼在九星之中吉凶不定,但若得生门、,用之万事皆昌隆。” 顾小小连忙把手按了上去,闻卓是最后一个,一边说一边把手稳稳的按向石台之中。 “我为星齐,伏羲先天八卦之中生门对于八宫的艮宫。” 当闻卓的话音一落手也稳稳按照最后一颗石子上,除了已经退到一边的银月,我们五人同时操控手中的石子。 “我以奇门遁甲破伏羲先天八卦阵,成败在此一举,以杜若手中生门为基准,容彦为遁甲,伏羲八卦阵虽然变化万千无常形,但万变不离其中。”闻卓大声对我们说沉稳的说。“先天八卦阵中只有一线生机,大家各自操控手中石子对应生门!” 我们听完连忙按照闻卓的要求用力控制手下的石子,但石台上的石子变化太快很难对应在一起,我们坚持不懈努力一点一点推移着石子慢慢靠拢,当所有人手指下按着的石子终于在我和云杜若之间连成一条直线时。 轰! 在一声低沉的轰鸣声中,触目可及那些缭绕的黑雾突然慢慢开始飘散,片刻功夫便烟消云散一般荡然无存,而对面不断变化移动的伏羲先天八卦阵和我们面前石台上的石子顿时停止下来,我们抬头的时候欣喜的看见,那错综复杂乱石组成的伏羲先天八字阵已经不再变幻,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出现在我们眼前,而道路的尽头便是那道闪耀着光芒的入口。 我们脸上露出发自肺腑的微笑,不过闻卓却虚脱的重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身上肩负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这样重的责任连他这个天尊都有些承受不起,不过我们终于是破了这伏羲先天八卦阵,望着那尽头的入口,我依稀感觉看见了真正的希望…… 第二百四十三章 妖灵之渊 妖灵之渊顾名思义便可知是上古五界中妖界死亡的妖物亡魂归于的地方,妖灵之渊里面游荡的全是各种妖族的亡魂,大多我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闻过。 进入妖灵之渊顾小小和银月都有些茫然的错觉,银月游历过妖界所有地方告诉我们如今眼前的妖灵之渊和妖界大同小异,只是这里到处都充斥这昏沉的阴暗,四处游荡的妖物亡魂大多我们从未见识过。 银月说这些亡魂有一部分都是在浩劫之前就入冥界的妖族,但大多都是浩劫时战亡的妖物,这些亡魂曾经的实力绝非是如今妖界的妖族可以匹敌。 妖灵之渊和妖界一样多山海,从凡界之渊的入口进来我们站立在一处山林之中,在冥界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草木,不过全是枯萎荒芜死气沉沉,闯过伏羲先天八卦阵大家都精疲力竭,不过想到用不了多久便可在这妖灵之渊见到最后一个祖妖刑天,由刑天守护的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对我们至关重要。 大家都兴奋而紧张,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离希望和终结如此之近,不过白泽告诉过我们,刑天是十二祖妖之首,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的骁勇也预示着我们在这妖灵之渊势必会有一场在所难免的恶战。 “虽然此地冥神刑天极其难以对付,不过倒是能帮我们一个很大的忙。”银月一边走一边对我们说。 “刑天能帮我们什么忙?”我诧异的问。 “浩劫后刑天不满神界神皇背信弃义,便手持青铜大盾举着巨斧讨伐神皇,终究不是上古神皇的对手,被神皇砍断其首,碍于是妖界的祖妖将刑天尸骸归还妖皇。”银月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妖皇将刑天葬在妖界常羊山,刑天竟然用两乳为双目,用肚脐作口,操持干戚挥舞心有不甘誓不罢休,而常羊山从此阴云郁结碧天不开,妖皇见其郁结难舒怨念难平只好将其送至冥界,即便如此刑天也誓杀神皇。” “这么说就算是东皇太一到了此地,刑天也会极力阻止。”闻卓恍然大悟的问。 “是的,刑天是妖界上古战神身形巨大威猛异常,虽然不敌神皇可败而不馁,刑天的名字也是后来他自己所取,而刑天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天者,颠也,刑者,戮也。天就是神皇,刑天就表示誓戮神皇以复仇。”顾小小点点头对我们说。“东皇太一要下九渊势必会途经此地,刑天能不能打败东皇太一并不重要,但至少能拖延东皇太一时间。” “刑天这样勇猛不过怎么也是十二祖妖之一,如今你已经取回万妖之力的十之**,白泽说过刑天是冥界唯一除了冥皇还效忠其他神皇的亡魂。”闻卓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顾小小。“这样的话刑天见到你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要是认出你是妖皇那我们就没什么麻烦了。” “不会的,刑天没有头颅之所以勇猛无匹就是因为他从来不直视对手是谁,白泽不是说过,刑天只会把最后一块青铜残片交个妖、冥二皇,可我们两人如今都没有真正降世,除非打败刑天否则没有捷径可走。”顾小小摇摇头说。“而且我最后一部分万妖之力也在刑天身上,除非打败刑天否则我也无法真正降……” 顾小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我们也驻步不前目光全都落在顾小小衣服中开始隐隐闪现的七彩之光,这是万妖之力的光芒,突然闪现要么是感应到最后一部分万妖之力,但银月说此地距离刑天镇守的入口还很远,应该不是和万妖之力产生共鸣。 万妖之力会突然闪亮还有一个可能便是感知到妖力,白泽一再叮嘱进入冥界一点要时刻提防游荡的亡魂,我们是血肉之躯擅闯冥界势必会受到亡魂的诛杀。 凡界之渊的亡魂因为没有神力和阴曹地府中那些等到轮回的阴魂无异,我们在凡界之渊之所以能一路畅通无阻完全是因为那些亡魂无力阻挡我们,但这里是妖界亡魂归于的地方,就连银月也说过在妖灵之渊中有很多曾经无比强大的妖物,一旦被察觉我们要面临的就并非一个刑天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妖灵之渊所有的妖族亡魂都会不顾一切的追杀我们。 顾小小从身上拿出封神图,上面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而且还在手中轻微的抖动,似乎真是感应到什么,我们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眼前都是青冥一片本来冥界就昏暗阴晦,很难看清前方到底有什么。 我们本打算悄然无息的穿越妖灵之渊,在不惊动任何亡魂的情况下找到刑天,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否则一旦惊动妖族亡魂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即便前面的道路崎岖难行我们一直都没有试图照明。 可如今前面似乎有潜藏的危险,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散发的七彩光芒也只能照亮很狭窄的范围,除了光芒之中那一片青冥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小心翼翼再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那片青冥似乎在蠕动,我们心中一惊全都愣在原地,顾小小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借助微弱的光芒我们这才发现那片青冥竟然四周都是,而且竟然不断起伏蠕动,到底是什么完全看不出来。 我下意识舔舐了一些嘴唇,手紧紧握住冥皇幡,旁边的闻卓也慢慢拿出金锏,顾小小小心翼翼再往前走一步。 咔嚓! 脚底传来一声清脆枯枝断裂的声音,顾小小一直专注前面不小心踩碎了脚底的枯枝,那清脆的声音在死寂一般的妖灵之渊异常清晰。 那片青冥之中立刻传来一声低沉的鼻息,然后我们惊诧的看见一个头有须角的龙首缓缓从青冥之中抬起,怒目圆瞪的盯着我们,紧接着慢慢站起身抖动身躯我们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条龙。 “这是妖界的蛟龙,为众鳞虫之长兴风作浪,泽野千里,是妖界的水兽。”银月重重松了一口气样子似乎没那么焦灼。“蛟龙在妖界并不强大不过是拥有龙族血脉的水兽,这是蛟龙亡魂很容易对付。” 哞…… 银月刚说完那蛟龙忽然在我们面前仰头一声龙吟,高亢清晰的龙啸响彻千里,原本我们听到银月的话还有些放松,妖界之中的应龙都能被太子收服何况是普普通通的一条蛟龙,不出意外我们能瞬间制服这妖物亡魂。 可当蛟龙发出龙吟顷刻间我们震惊的发现在四周一直蠕动的青冥起伏更大,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龙首缓缓抬起,借助顾小小手中的七彩光辉我们惊诧的发现四周竟然全是蛟龙。 我们面临的不是一条,这山林之中栖息的全是密密麻麻的蛟龙,一条还不足为据可这么多让我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若是交手我们对付蛟龙当然游刃有余,可势必会惊动整个妖灵之渊,一旦被其他妖物亡魂察觉有人闯入,我们要面临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漫山遍野的蛟龙那么简单。 四周的蛟龙开始慢慢向我们围拢过来,光芒之中我们能看见的已经不计其数,完全不知道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妖族亡魂。 但这些蛟龙似乎都注视着顾小小手中的封神图,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蛟龙亡魂虽然还无法认出妖皇,但毕竟是妖族对于万妖之力太熟悉,在冥界见到万妖之力有些疑惑和茫然,都迟疑的围着我们目不转睛盯着封神图。 “当务之急是找到刑天,不能被这些蛟龙纠缠。”顾小小指着通往山下还未被蛟龙合围的通道大声对我们说。“趁着这些蛟龙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离开这里!” 我们连忙向下山的路跑去,顾小小留在最后举着封神图,上面万妖之力的光芒依旧还吸引着蛟龙的注意力,按照顾小小的计划等我们摆脱蛟龙便收起封神图,这样就能趁着冥界的昏暗避开蛟龙的纠缠。 当我们冲到下山的路口,那些蛟龙果真是没有反应过来,但突然感觉身下有强劲的狂风呼啸而至,整个荒芜枯败的山林全在狂风之中剧烈的摇晃,我们连身体都无法站稳,下意识伸手去遮挡只感觉本来就昏暗的光线突然黯然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了所有的光芒。 我从指缝中看见一个硕大的人面,心中顿时一惊瞠目结舌的慢慢放下挡在眼前的手,下意识蠕动一下喉结,就在距离我们近在咫尺的地方,一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巨大的人头慢慢升起,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随着那巨大的人头不断的上升。 我们震惊的看见那妖物亡魂整个身体似乎像是在焚烧,烧出炽天之焰猛烈赤火,最后竟聚合成形,浮现出一个令人惊心动魄样子,一片炙红之中,我们隐约可以见到,火形化为一个又一个的硕大的人面,竟然一共有九个,长在一个硕大无比的血红鸟身之上,样子看上去像是长着九个人头的血红凤凰。 那凛冽的狂风就是从这妖物起伏的巨大翅膀发出,缓缓升起在我们面前完全阻挡我们前行的道路。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四面楚歌 这妖物我们在妖界都没见到过,看样子就不是善类,闻卓下意识握起金锏开始提防被攻击,身旁的银月一把按住闻卓的手,目光还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妖物。 “这是妖界高等的妖族,在浩劫之中战亡的鬼车,千万别激怒这妖物,否则我们绝对无法活着看见刑天!” “鬼车?”我一愣对于这个名字完全的茫然。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句曰九凤。”银月压低声音对我们说。“我在山海经中曾记载过这妖物,九凤便是鬼车,也是和天地同生的上古神物。” “这妖物很厉害?”太子见银月阻止自己抬起金锏紧张的问。 “倒也不厉害,不过浩劫令魔界大军闻风丧胆。”闻卓参加过浩劫,想必也认出这妖物。 “不厉害为什么还会让魔界大军惧怕?”我诧异的问。 “鬼车稍遇阴晦便妖性狂戾,这妖物与生俱来就是专门屠戮魔界的凶鸟,而且其血大凶,若是沾染到鬼车的血势必灾厄不断直至夭亡。”闻卓对我们低沉的说。“鬼车极其喜欢吞噬阴晦之物,这一点它和魔族如出一辙,但却是妖族神物因此一旦遭遇魔族势必弑杀。” “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战亡在浩劫之中?”云杜若疑惑的问。 “鬼车最大的弱点便是眼睛,昼盲夜了,在强光之中什么也无法看见,但到了夜晚却极其敏锐目视千里,浩劫毕竟魔皇强势,我们是在夜晚伏击魔界大军,结果日出鬼车眼睛顿盲才被魔界大军击杀。”闻卓一边说一边慢慢收起手中金锏生怕动作过大激怒眼前这上古神物。“这冥界昏暗阴晦对于鬼车来说更是如鱼得水,我们合力或许能打败鬼车,但若是其血溅落到我们身上,恐怕整个妖灵之渊的妖物亡魂瞬间便会感知到,不管我们走到任何地方也会被这些亡魂如影随形的追杀。” “那……那现在怎么办?”云杜若一听焦急的问。 “鬼车昼盲夜了……”太子忽然若有所思的转头问闻卓。“是不是鬼车无法在强光之中看见东西?” “是的,这是鬼车唯一的弱点,它正因如此才会被魔军击杀。”闻卓点点头。 “看样子我们想要悄然无息的穿越妖灵之渊是不太可能了,这鬼车若是对付不了我们根本没有通路。“太子沉思一下对我们说。“我想办法对付鬼车,小小负责断后,大家抓紧时机离开这里!” “你怎么对付鬼车?!”我惊愕的问。 太子没有回答而是拿出如意宝珠托举在手心,嘴中念念有词颂扬出佛经,明珠照亮天堂路,这如意宝珠是太子的法器之一,随着太子念出的经文如意宝珠在他手心渐渐散发出祥和肃穆的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如同佛光普照一般照亮整个我们视线能触及到的地方。 那明亮刺眼的佛光一出,还拦在我们面前的鬼车顿时乱了方寸,因为九双血红的眼睛无法看见东西,暴戾的狂啸一声后张开巨大的羽翼毫无头绪的四处乱分。 没有鬼车的阻挡我们本应该趁机立刻离开,可大家却全瞠目结舌注视这山下怔在原地,太子手中的如意宝珠上散发的佛光照亮了我们视线能看见的地方,而触目可及的山间以及山下全都站满了各种各样的妖物亡魂。 大多都是我在妖界从未见到过的,如今这些妖物都在明亮的佛光中目不转睛透着凶光注视着我们,太子的佛光驱离了鬼车可也让我们完全暴露在所有妖物亡魂的众目睽睽之下。 我心中泛起一阵寒凉,原本还想侥幸的试图偷偷在不惊动任何亡魂的情况下逾越妖灵之渊,想必从蛟龙发出龙吟的那刻开始,所有的妖物亡魂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我们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也是白泽再三叮嘱的事终于还是发生。 我们闯入冥界对于亡魂来说我们便是被容不下的入侵者和敌人,我们惊扰和破坏了冥界的规矩结果从这些妖物目露凶光的眼神就显而易见。 “退回到山林之中,这冥界的妖灵之渊是自五界创立以来所有妖族亡魂归于的地方,我们如今的实力不可能和一支妖族亡魂大军对决!”我审时度势连忙对大家说。“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刑天,若是被妖物亡魂围堵恐怕生死未卜,还是先找地方藏匿再想脱困的办法。” 毕竟转身回去在并不厉害的蛟龙中冲杀出一条退路,也比要面对眼前着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的妖族亡魂大军要明智的多,太子连忙收起手中的如意宝珠,当佛光从宝珠中熄灭整个妖灵之渊顿时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昏暗阴沉之中。 在远处毫无头绪四处乱飞的鬼车顷刻间又镇定下来,立刻向我们重新飞袭而来,我们连忙转身各自已经做好准备应对蛟龙的准备,可当我们从山头回过身发现退路已经被无数条蛟龙所阻挡。 就当我们准备冲杀过去的时候,那些把我们围堵水泄不通的蛟龙忽然开始慌乱的躁动,好像是遭遇到什么令它们无比恐慌的事,这些蛟龙都是亡魂最不该有的便是畏惧,但我却惊愕的从蛟龙眼中看出惴惴不安的惶恐,但很明显绝对不会因为是我们。 四周的焦虑充满恐惧和害怕的向两边退缩,在我们面前空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但我很相信那通道绝对不是留给我们的。 咯噔……咯噔…… 然后我们听见窸窣的脚步声,沉稳而稳健从那我们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中向我们传来,但并非是人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铿锵有力越来越清晰。 不管走来的是什么,能让已经是亡魂的蛟龙都如此惧怕的东西可想而知非同小可,我和太子还有闻卓已经并肩站到前面保护着身后的人,全神贯注警觉的注视着前面黑暗中将会出现的未知。 我们如今唯一能借助的光亮只剩下顾小小手中封神图发出的七彩之光,那光亮虽然明亮可终究也是无法照亮我们眼前的一切,幽暗中我们忽然看见有四个不同颜色的光亮在明灭,每当光亮闪耀便会传来沉重而清晰的脚步声,在这昏暗的妖灵之渊中那四中闪耀的颜色显得格外的醒目。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昏暗中一双令人胆战心惊的鬼眼慢慢在七彩光芒下出现,紧接着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终于透过幽暗出现在我们面前,眼似鬼头顶有尖耳并在犄角两边模样狰狞奇异,身体被鳞甲所覆盖周身赤红的妖物,但周身皆为雷、电、云、雾拥护其体。 我们之前看见的四种明灭的光亮是从这妖物脚下发出,它四掌如虎每一次踩踏在地上都会闪耀起不同的光芒,样子令人望而生畏,四周的蛟龙自从这妖物一出现便心惊胆战畏惧的躲闪老远。 “这……这是什么妖物,看个头也不大为什么这些蛟龙会如此惧……”我本来是想问身后的银月,对于妖界之中的妖族她应该了然于心,可等我转头时竟然惊讶的看见银月也恭敬的埋着头。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对妖物如此敬畏的低头,上一次是在顾小小的面前,小小是主宰妖界的妖皇,让银月臣服理所应当,可对于面前这个妖物俯首却让我们大为震惊。 “望天犼!”顾小小一怔从她口中说出三个字。 看来顾小小已经认出我们面前的妖物,不过她的表情如今便的严峻,顾小小压低声音告诉我们,妖界之中的主宰是她,可在妖皇之下并非是十二祖妖,按照妖力强弱划分的话,在妖界地位仅次于妖皇的便是眼前这叫望天犼的妖物。 “这望天犼的妖力还在十二祖妖之上?!”我瞠目结舌的问,毕竟在妖界为了聚齐十二金人遭遇到的祖妖都威力惊人至今记忆犹新,没想到眼前这其貌不扬并不大的妖物在顾小小口中说出来,居然凌驾于十二祖妖之上。 “何止是在十二祖妖之上,简直就不能同日而语,十二祖妖之中的黑麒麟大家都见识过,如此强大的妖物在望天犼面前都不值一提。”身后的银月声音黯然的对我们说。 “黑麒麟在这望天犼面前不堪一击?!”闻卓的坐骑便是黑麒麟,想必他最了解黑麒麟的威力,听银月这么一说大吃一惊。 “当然!因为黑麒麟都是望天犼蕴育而出!”顾小小点点头沉静的回答。“算起来望天犼是黑麒麟的先祖,你们可以想象能蕴育出妖力强大祖妖的先祖该有多厉害!” “望天犼在妖界地位极其尊崇,即便是十二祖妖见其都不敢造次。”银月在身后声音焦灼的说。“妖界之中唯一能战胜望天犼的只有妖皇。”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堪一击 妖皇能战胜望天犼也必须是拥有所有的万妖之力,但不知道如今的顾小小还有没有这个能力,旁边的闻卓眉头一皱看着对面的望天犼诧异的问,既然这妖物如此厉害,为什么在浩劫之中并未见到过望天犼。 “因为在浩劫之前望天犼就被诛杀!”银月声音低沉的回答。 “被诛杀?!”我一愣诧异的看看银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说在妖界只有妖皇能打败望天犼,谁能诛……” 我说到一半再一次愣在,其他人的表情也和我如出一辙,目光慢慢落到顾小小身上,瞠目结舌的问。 “难道……难道这望天犼是你之前诛杀的?!” “这就是最麻烦的事,望天犼凭借妖力超群为祸妖界,终被妖皇诛杀归于冥界,妖界所有妖族对妖皇无比心悦诚服,唯独这望天犼对妖皇的仇视恐怕到了这冥界也不会减少丝毫。”银月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 “望天犼本是和我一样妖界创立的主宰,地位和妖力仅次于我之下,但望天犼生性极其残暴无端杀戮,劝之无效万般无奈我只有将其放逐大荒沧海,可望天犼不肯就范弑杀无数妖族兴风作浪,最终我只有诛杀它一保妖界安危。”顾小小深吸一口气说。 银月在后面告诉我们,望天犼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屠龙无数,最终妖皇无可奈何才将其击杀,非但是妖龙到后来望天犼几乎肆无忌惮屠戮所有妖族。 听到银月这么一说我们才明白那些蛟龙为何如此惧怕望天犼,即便成了亡魂也对望天犼心有余悸,不过让我们最担心的还是这生性凶残同时妖力仅次于妖皇的妖物,从它出现到现在一直目露凶光阴沉的盯着顾小小。 想必如同银月所说的那样,这望天犼对顾小小的仇恨到现在也没有减弱丝毫,顾小小能击杀它是因为妖力比其高深,可如今顾小小并未真正降世,而且万妖之力也不完整,望天犼如此仇视的站在我们面前又怎么可能放过复仇的机会。 嗷! 一声暴戾的啼鸣在我们身后响起,转头看见凶神恶煞的鬼车已经停落在我们身后,如今是前后受敌险象环生,前面的望天犼突然向着顾小小发出一声愤恨无比的咆哮,似乎所有的怨恨和仇视都随着那咆哮宣泄出来,如同是宣战的号角阴沉高亢的响彻整个妖灵之渊。 所有妖族亡魂一直按兵不动似乎都是在等待望天犼的命令,毕竟在这妖灵之渊中除了刑天之外,望天犼便是最强大的亡魂,按理说刑天都难以和望天犼抗衡,不过刑天是冥神身上有幽冥之力的加持在冥界能够制约亡魂,否则这望天犼恐怕在这冥界也会兴风作浪不得安生。 果然望天犼的咆哮声回荡在昏暗的妖灵之渊那刻,我们顿时听见漫山遍野全是充满无尽杀戮的嘶喊声,那些山下的妖族亡魂这在不惜一切的向我们冲杀上来。 对付望天犼已经让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胜算,还要面对一支完全没有畏惧而且拥有妖力的妖族亡魂大军,瞬间让我们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虽然早在进入冥界之前我们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毕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险境。 “太子你以如意宝珠先逼退鬼车,我们如今居高临下只能据险坚守,太子和闻卓还有杜若负责断后。”我权衡轻重不可能同时和望天犼还有一支亡魂大军对决,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脱困再想办法,毕竟我们面对的可是妖力仅此于妖皇的望天犼,到底有没有胜算还不得而知。“我和小小还有银月负责对付望天犼,一旦逼退这妖物大家不要恋战,尽快脱离此地。” 太子连忙转身重新祭出如意宝珠,庄严肃穆的佛光再一次光芒万丈的照亮整个妖灵之渊,在后面夹击我们的鬼车顿时因为眼盲狂暴不堪的到处冲撞,看不见东西的鬼车并没什么危险,反倒是山下那些不惜一切向上冲杀的妖族亡魂。 太子闭目一手托举如意宝珠一手平伸掐出佛门手印,嘴里快速的念出超度亡者的地藏十轮经文,随着他口中经文越念越快,手臂上那些佛家纹身透射出金光,顷刻间将他整个手臂所环绕,等到金光收敛太子的法器金锡禅杖已经被祭出。 当太子猛然睁开眼睛一副下凡金刚脸露忿怒之相,举起手中金锡禅杖重重敲击在地上,嘴里的经文已经大声念出,那些萦绕在他身体四周的经文佛光顿时一飞冲天,铺天盖地向山下覆盖而去,金光之中那些经文交织成各种不同的样子,有张牙舞爪的金龙,有狰狞可怖三头六臂的罗刹还有身形庞大四处游弋的巨蛇,一共有八种不同的金光形态造型。 这是太子驾驭的八部天龙,是八种佛家护法神加之太子又是幽冥教主专门度化幽冥怨苦,无边的佛法经文交织成的八部天龙阻挡在妖族亡魂大军的前面,这些亡魂毕竟没有冥神那样高深的冥力,完全被阻挡在经文后面无法前行。 只有阻挡住山下的妖族亡魂才能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对付面前的望天犼,若是腹背受敌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加渺茫,闻卓想必也知道这一点,等到太子压制住山下的妖族亡魂,连忙举起金锏闭目夹出一张道符,威风凛凛站在山顶大声念出道咒。 北阴金阙,玄冥帝君,赐吾威力,诛斩鬼精。捉赴幽城,万死灭形。太上真符,告下无停。鬼死人安,天地肃清。急急如律令。 咒完闻卓的道符从眉间抹过,傲天目赫然出现在他额头之时,当傲天目睁开的瞬间一道充斥着电闪的白光直直照射到山下,和太子的金光经文幻化的八部天龙交汇在一起,那些被阻隔的妖族亡魂之前还不顾一切的冲击太子的金光经文,可如今一旦撞上去便会被闻卓的电闪屏障劈击,他们两人合力彻底的把所有妖族亡魂隔绝在山下。 如今我们剩下的对手就只有望天犼,顾小小已经抬起手中的封神图,我也打算祭出冥焰,旁边的银月正准备恢复九尾妖狐的真身,忽然看见望天犼抬头狂啸一声,两个前掌高高的抬起然后猛然踩踏下去。 顿时我们前面站立的三人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迅猛的袭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我和顾小小还有银月已经被震飞倒地,我惶恐的看见还在全力抵御妖族亡魂的太子和闻卓竟然也跟着被震退。 他们两人合力结下的结界屏障顷刻间支离破碎荡然无存,山下的妖族亡魂失去阻碍再一次不顾一切的向我们冲杀而来。 自从银月提及望天犼那凌驾于十二祖妖上的无上妖力,我便在心中猜测这望天犼到底会有多强大,但不管怎么样这望天犼终究也不是妖皇的对手,虽然小小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妖皇,可万妖之力也得到十之**,就差最后藏匿在刑天身上的那一部分。 我没指望现在的顾小小能凭一己之力打败望天犼,可至少也能不相上下才对,何况身边还有我和银月,我们三人合力应该能对付它,我始终是这样认为确切的说并没有把望天犼放在眼中。 可如今才意识到太低估这望天犼的无上妖力,能蕴育出十二祖妖之中黑麒麟这样强大的妖物,我就不该对它心存任何侥幸,望天犼仅仅一击便轻而易举击退我们所有人。 这样的事之前也发生过,那个时候我们被芈子栖一招击败毫无还手之力,可如今的我们今非昔比实力大增,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望天犼的亡魂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它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妖力,望天犼的实力仅次于妖皇,就是说只有真正的神皇才能打败它,顾小小就差刑天身上的万妖之力,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差那最后一部分竟然在望天犼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这还不是望天犼全部的妖力,它能同时驾驭妖界风火雷电四种妖力,也就是它四掌之中闪现的光芒,它仅仅只用了一半的妖力已经威力惊人。”银月咬牙从地上支撑起来艰难的对我们说。“若是望天犼倾尽全力我们恐怕……” 后面的话银月都说不下去,山下的妖族亡魂大军已经近在咫尺,我们很快便会被重重围困,而对面的望天犼一脸暴戾透着杀戮的双目死死盯着顾小小,在它眼中那是所有仇恨和怨愤的根源,不杀掉顾小小这望天犼绝对誓不罢休。 我们咬牙重新站立起来,银月和我已经挡在顾小小身前,失去如意宝珠上的佛光,鬼车再一次飞降在我们身后,而望天犼发出阴沉的鼻息肆无忌惮的向我们步步逼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妖皇降世 望天犼四足上不同颜色的光亮开始缓缓向身体明亮,顷刻间它那赤红的身躯顿时萦绕在四种不同的光芒之中,它是把所有的妖力全都聚集起来根本没打算和我们过多纠缠,准备一击之下了结我们所有人。 太子和闻卓已经退守到我们身后,山下的妖物亡魂蜂拥而至团团将我们水泄不通的围困,透过这些亡魂暴戾的眼神就不难看出有多想把我们撕扯成碎片,若不是等待望天犼的命令早就冲袭上来。 望天犼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顾小小身上,想必无论如何它都必须要亲手向顾小小复仇,而且对付如今的顾小小它有十足的把握,我们看见望天吼的身体向后一缩,所有的光芒全都聚集在它身上,瞬间刺眼的强光把整个山顶照亮的如同白昼,顾小小手中封神图上的七彩之光完全被压制住。 就连堵截在我们身后的鬼车也无法承受望天犼身上所散发的强光,畏惧的退到妖族亡魂大军的后面,之前望天犼那一击我们还能归结于太过轻敌所以才猝不及防,如今见到望天犼准备全力攻击,大家全都不敢怠慢全神贯注戒备,看情形没有望天犼的命令围困我们的妖族亡魂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反而可以全力以赴应对面前的望天犼。 嗷! 随着望天犼一声狂暴的咆哮,它朝着我们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雷霆万钧威力惊人的四色妖光从它嘴中直射过来,顾小小眼疾手快立刻祭出手中的封神图,即便如今妖力不及望天犼可封神图毕竟是凭借所有战亡亡魂铸造而成,何况上面还有十之*的万妖之力。 四色妖光直射在挡在我们面前的封神图上,七彩光芒和望天犼的四色妖光交汇在一起,开始的时候还能僵持不动,但渐渐明显我们都感觉到望天犼的妖力惊人,竟然开始压制住顾小小的万妖之力,我连忙祭出冥焰加持在封神图上,幽蓝色的火焰和七色之光的万妖之力交汇在一起,就算我和顾小小都没有降世,但毕竟驾驭的都是上古神皇之力,终于能抵挡住望天犼的霸道的妖光。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一旦失去封神图的拱护如今的我们怕是难以和望天犼一决高下,身后太子和闻卓见状也同时把各自的法力修为全都灌注在封神图上,我们合四人之力威力大增,不但能与望天犼僵持慢慢还占据些上风,封神图在我们的驱使下缓缓向望天犼缠绕而去。 望天犼估计也没料到我们竟然还有招架的能力,顿时勃然大怒浑身毛发全竖立起来,身体向后弓起散发的光芒愈发刺眼,我们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开始向我们涌动,望天犼厚积薄发反而威力更加惊人,我们仅仅占据了片刻上风就被彻底压制回来。 而且我们四人倾尽全力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望天犼的四色妖光竟然可以同时反制我们四人的神力,而且那妖光不断向封神图逼近,我们合力催动的神力光芒顿时黯淡无光似乎马上就要被望天犼的妖力所吞噬。 再这样坚持下去我已经能预计到结果,用不了多长时间封神图也抵御不住望天犼的妖力,一旦我们失去封神图的拱护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面对望天犼完全不堪一击。 我们四人依旧全力抗衡望天犼,如今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咬牙坚持,我的余光瞟见望天犼前掌重重踩踏在地上,顿时把我们团团包围的妖族亡魂立刻躁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开始向我们逼近,看样子望天犼是下令这些亡魂从我们身后发起攻击。 负责断后的只有银月和云杜若,她们两人要面对一支妖族亡魂大军结果显而易见,我们四人全力应对望天犼根本无暇分心,一旦腹背受敌必定会遭受灭顶之灾。 前后夹击如今的形势危在旦夕,银月已经恢复九尾妖狐的真身和云杜若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犹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向我们涌来的妖族亡魂数之不清。 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妖灵之渊的深处传来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巨大轰鸣声,即便是全力以赴的我们也被这巨响所震惊,甚至还分神转头看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 昏暗的妖灵之渊天际一抹赤红的光芒穿透层层阴暗明闪,但很快就消失的荡然无存,不光是我们就连四周围困我们试图杀戮的妖族亡魂也不约而同看向赤红光亮的方向,好像在这些亡魂心中这妖灵之渊不该有这样的动静,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远处发生。 就在我们被远处的巨响所吸引分神观望的时候,我却突然一直压制着我们喘不过气的望天犼妖力似乎在减弱,至少没有之前那样强势,旁边的太子和闻卓分明也是察觉到,生怕这个时候望天犼趁机一鼓作气向我们发力。 连忙专心转头应对,可当我们转过身时震惊的发现之前还黯淡无光的封神图如今光芒万丈,那光芒之中望天犼的四色妖光的强势顿时被轻而易举的抵御。 我们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明显站在顾小小身边就能感觉到她身上呼之欲出威力惊人的神力正在不断聚集,可就连顾小小也一脸茫然,但却轻而易举把望天犼的妖力逼退回去,而且还是在我和闻卓还有太子根本没有帮忙的情况下。 随着光芒万丈的万妖之力把顾小小完全覆盖其中,四周围困我们的妖族亡魂大军完全在这刺眼的光芒下不能直视,对面的望天犼再没之前的强横,甚至连目光中的仇视和愤恨如今也渐渐变成恐慌的畏惧。 当它所有的四色妖力全都被万妖之力轻而易举的吞噬,望天犼跌跌撞撞因为承受不住万妖之力的强劲被重重的击倒在地,它用了好大的气力才支撑着站起来,就连站在顾小小身旁的我们也被这突然起来强大的力量所震撼,慢慢向后退了几步瞠目结舌的看着完全把顾小小所笼罩的七彩之光。 随着光芒渐渐的黯淡,站在我们面前的已经是另一个顾小小,身穿七彩羽衣,长裙漫地是那样高贵和威严,她的威严中却透着祥和,身上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妖气,不邪恶和狂暴但却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妖力。 顾小小这样的装饰我们曾经见到过,那是真正妖皇的样子,不过在这冥界之中顾小小突然变成这样让我们大感意外,但最让我们震惊的是,之前那些还围困我们的妖族亡魂突然鸦雀无声缓缓在四周向顾小小跪拜下去,就连不可一世心存仇恨的望天犼,虽然目光中透着不甘的愤恨,但迟疑了一下居然前掌一曲也跟着跪在地上。 “恭迎妖皇降世!”声音从我们旁边传来,转身才看见阴月也一脸虔诚恭敬的跪在地上。 我一愣环顾四周,这是冥界所有的亡魂只会听令于冥皇,不过这里是妖灵之渊,上古五大神皇在冥界能进退自如不受阻碍,但能让所有妖族亡魂都心悦诚服跪拜的就只有真正的妖皇! 看见银月都如此敬畏我们惊诧的看向顾小小,她一脸威严高傲的俯视跪拜在面前的望天犼,表情完全不是我们熟知的顾小小,即便在妖界接受万妖膜拜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威严,毕竟那个时候的顾小小并没有取回所有的万妖之力,算起来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真正的妖皇。 银月说过望天犼的妖力仅次于妖皇,只有妖皇在能打败这个上古凶物,如今看见望天吼心有不甘却知难而退,只说明站在它面前的已经是真正的妖皇。 “我与众人入冥界是赴冥皇之约,并非想要惊扰妖族亡魂,各自归退不得造次!”顾小小冷傲的盯着望天犼威严的说,并没有责罚的意思但所有妖族亡魂立刻听令从我们四周游荡消散,那望天犼缓缓抬头心有不甘的看向顾小小,却依旧不敢直视无奈的转身消失在昏暗的阴影之中。 等到所有妖族亡魂都散退顾小小转身收起封神图,让银月从地上起来很平静的对我们说。 “我已经取回所有万妖之力,如今我已经是真正的妖皇。” 听顾小小这么一说我们大家都万分欣喜,唯独太子面色焦灼的看向妖灵之渊的远处冷静的说。 “如果妖皇在此真正降世的话,那恐怕就出大事了!” “怎么了?”我们大家诧异的问。 “万妖之力都存放于十二祖妖身上,除非打败祖妖才能取回万妖之力,而这冥界之中有我最后一份万妖之力,是由十二祖妖之首的刑天守护,既然我如今已经降世那就说明……”顾小小的神情虽然威严但和太子一样担忧。“刑天已经被打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血枫林 能让顾小小成为妖皇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刑天被打败却让我们这种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刑天守护这最后一份万妖之力,同时也守护着最后一块青铜残片。 那是让嬴政重生的关键所在,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块青铜残片上,我们生死不顾闯入险象环生的冥界有一大部分也是因为这块青铜残片,甚至已经做好与刑天恶战的准备。 该打败刑天的是我们才对,可如今我们还被困在这山顶,想起之前妖灵之渊深处传来的巨响和很远也能看见的赤红之光,想必那正是刑天被打败的地方,正因为如此顾小小才能在危急关头手中的封神图吸收到最后一份万妖之力让其降世。 除了我们之外闯入冥界的只有东皇太一,刑天虽然誓杀神皇但毕竟东皇太一身上有冥皇加持的冥力,在冥界畅通无阻不受制约,所以刑天也奈何不了东皇太一。 “难道是东皇太一打败了刑天!”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焦急的说。 “刑天无论如何也难以和东皇太一抗衡,何况东皇太一身上还有免受亡魂侵扰的冥力,东皇太一本来在冥界进退自如,若是刑天阻碍必定铩羽而归”顾小小沉稳的看着远处说。“如果打败刑天的是东皇太一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就是担心藏匿在刑天碧血乾坤斧上的青铜残片会不会被东皇太一发现。” “这个秘密只有白泽知道,东皇太一应该想不到他一直想要摧毁的青铜残片会在刑天的兵器之中。”我皱眉深思熟虑的说。“何况白泽说过刑天除了冥、妖二皇之外绝对不会交出那东西,而且刑天对东皇太一仇深似海,即便是战败断不会交出青铜残片。” “被太消极凡是都有两面,我们本来就没指望刑天能打败东皇太一,仅仅是希望他能拖延东皇太一的时间,就算如今被东皇太一打败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是什么坏事。”闻卓心平气和的看着我们说。“至少小小如今已是真正的妖皇,等我们见到刑天的时候再也不会大费周章与之恶战,那最后一块青铜残片我们反而更容易得到。”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刑天,希望一切都如同我们预料的那样。”顾小小点点头依旧有些担忧的说。 我们立刻下山辨别好方向后一直朝着妖灵之渊最中心的地方急行,我们要去的地方叫血枫林,因为顾小小已经是妖皇,虽然亡魂只臣服冥皇但是毕竟都是妖族的亡魂,十分敬畏妖皇的万妖之力再没遇到阻碍,一路畅通无阻大家虽然都精疲力竭但都咬牙坚持,不知道在妖灵之渊到底走了多久,时间在冥界一点意义都没有,直到我们看见一片血红的树林时,顾小小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告诉我们。 “那里便是血枫林,刑天就是在里面守护通往下一渊的入……” 吱…… 顾小小话说到一半我们忽然清晰的听到从血枫林深处传来尖锐刺耳的摩擦音,我想起白泽告诉过我们,刑天在血枫林终年不休的摩拭这手中的碧血乾坤斧誓杀神皇不死不休。 “既然我成为妖皇说明刑天已经被打败,怎么还会在血枫林摩擦兵器?”顾小小蹙眉诧异的喃喃自语。“九渊冥神若是战败便会销声敛迹养精蓄锐才会重新出现,我们虽然在妖灵之渊不眠不休走了这么久,可按理说刑天没有这么快就重新出现才对。” “既然不是刑天,那……那在血枫林摩擦兵器的又是谁?”云杜若大为不解的问。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皇太一,可仔细想想又不对,东皇太一最终的目的是昆仑镜,他好不容易才进入冥界绝对不会容许有任何变故,如果遇到刑天阻碍战胜之后也势必会立刻离开,何况东皇太一并不知道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就在刑天的碧血乾坤斧之中,他只知道最后一个金人藏匿在冥界,他或许会在妖灵之渊搜查金人的下落,可断不会有任何结果。 东皇太一应该也很清楚我们会不惜一切入冥界试图阻止他,所以东皇太一担心夜长梦多势必不会在妖灵之渊浪费太多时间,毕竟真正能扭转一切的还是昆仑镜。 “既然不是东皇太一那还会是谁?”银月听我这么一说也很茫然。 顾小小带着我们快步走入血枫林,这里她曾经来过所以轻车熟路,穿过赤血如火的枫林那摩擦兵器的声音距离我们越来越清晰。 当我们走到血枫林最深处那是一个宽敞的地方,岩石端坐一个白发如雪一身红衣的女子,见到我们进来没有丝毫反应,手中缓缓举起一把硕大的巨斧,目光落在被她磨砺的锋利斧刃上,声音冰冷而高傲。 “算时间你们也该到了,时间刚刚好……” 芈子栖! 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血枫林中等着我们的人竟然会是芈子栖,她手中握着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刑天的兵器碧血乾坤斧,看到这里我心中一惊,那神斧上藏匿着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如今落在芈子栖的手中,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那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而且一时间我也想不明白芈子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她似乎是特意在等我们。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的问。 “你们入幽冥是为了阻止东皇太一,我同样也是,你们既然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芈子栖的目光从碧血乾坤斧上缓缓移到我们身上。“此去冥界九渊路途遥远,闲暇无事我也帮你们力所能及的做点事,似乎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感谢你?感谢你什么?”太子疑惑的问。 芈子栖缓缓站起身举着令人望而生畏硕大的碧血乾坤斧再一次端详良久,那巨斧在她手中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然后芈子栖把碧血乾坤斧重重插在岩石之中,缓缓向我们走来。 “九渊由九大冥神镇守,这刑天骁勇善战勇猛无匹,死后都不肯善罢甘休,难怪后世称之为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遇到这样的对手终究是件麻烦的事,所以我帮你们先解决掉。“ “……”我们所有人顿时都愣住,一直以为打败刑天的会是东皇太一,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芈之栖,自从她真正重生以后我们一直没有见识过她全部的实力,不过在妖界她一己之力便击败奇穷,又在冥界轻而易举打败十二祖妖之首如今又是冥神的刑天,她所驾驭的魔神之力远远超出我的预计。 我们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芈子栖身后的碧血乾坤斧上,那是只有白泽才知道的秘密,想必芈子栖也不会知道那斧头上的玄机,希望距离我们真的就一步之遥,只要能拿到上面最后的青铜残片,顾小小便可用万妖之力重聚九块残片,这样嬴政藏匿在残片之中的九颗拥有四皇之力的魂魄双珠便能汇聚,等到那个时候嬴政重新君临天下我们眼中所有的险阻也会迎刃而解。 “你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在现在我们还都有共同的敌人。”我上前走了一步边说边靠近芈子栖。 “冥皇以大局为重审时度势自然明白这话含义。”芈子栖不慌不忙也向前一步,不偏不倚刚好挡在我面前。 我原本是想借着说话绕过芈子栖去取碧血乾坤斧上的残片,没想到被芈子栖堵住去路。 “此去冥界还有五渊要闯,既然暂时大家目的一样,为何不结伴而行至少一路相互也有照应。”我装着若无其事终于还是绕过了芈子栖,碧血乾坤斧就近在咫尺,我甚至能听见心跳的声音,但依旧面无表情按耐住激动,生怕芈子栖从我脸上看出端倪。 “冥皇此言甚是,自从冥皇开启冥界我便一路如影随形,见各位闯过前面三渊都险象环生,后面剩下的五渊势必会更加险峻。”芈子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我,毕竟以她现在的魔皇之力完全不担心我从身后偷袭的事。“子栖倒是想到一个可以让各位免受奔波之苦的办法,所以才会等在此地。” “什么办法?”我不以为然应付的问已经快要走到被芈子栖插在山岩之中的碧血乾坤斧前。 “不如各位就留在此地吧,后面的事子栖一个人处理便好。”芈子栖漫不经心但声音意味深长的回答。 “留在此地……”我一怔渐渐意识到芈子栖的话不太对劲,但已经走到斧头面前,稳稳握住斧柄诧异的问。“怎么留?” “既然这里是冥界,想要留下当然只有成为亡魂。”芈子栖的声音轻松自如但已经隐约透着杀戮的气息。“若不是冥皇开启冥界,我也不能进入此地,子栖无以为报,不过这件事……子栖倒是可以帮各位一把。”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最后的秘密 我一愣虽然已经握住碧血乾坤斧可已经听明白了芈子栖话中的意思,这里是冥界能留在此地的只有可能是亡魂,她留在血枫林等我们的原因是想在此了断我们,芈子栖所谓的办法就是她亲手把我们变成亡魂。 芈子栖如此心思缜密的人自始至终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能在我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她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她即便再强大想要对抗东皇太一还是相去甚远,至少现在还必须借助我们的力量。 我们心中早就知道等到最后芈子栖一样会过河拆桥,她是我们最终的对手和敌人,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可在打败东皇太一之前,用她的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我们没有人任何一个人想和她有瓜葛,但目前为止怎么看芈子栖都必须要利用我们。 现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似乎太早了一点,不过若是之前我还要想着如何应对,可此时碧血乾坤斧已经被我握在手中,我们马上就可以让嬴政重生,那是如今唯一还能让芈子栖忌惮的人,在琉璃玲珑塔之中她仅仅是从秦雁回听到嬴政的名字都不寒而栗,想必当嬴政真正站在她面前时,我想她脸上应该再也不会有那藐视一切的冷傲。 “这么说你是想在这血枫林除掉我们?”我加重语气背对着芈子栖问。 “此去险阻重重,各位何必在千辛万苦,子栖不过是想帮各位解脱而已,冥皇何必说的这么难听。”芈子栖笑意斐然的声音传来,明明是打算在此大开杀戒,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听不出一丝戾气,像是在和故友叙旧一般谈笑风生。 “也好,我们之间一战在所难免,既然你想提前了断就顺你心意。”我说这话比芈子栖更加胸有成竹,毕竟那最后的希望如今就被我握在手心,只是有些好奇。“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千方百计想要开启冥界之底的魔皇封印,不惜送来冥皇幡残断,也是想借我之手开启冥界,如今你算是心想事成,不过除掉我们你又如何应对东皇太一?你向来步步为营现在动手是不是为时尚早?” “不早,时间刚刚好,如何应对东皇太一就不劳烦各位再操心,承蒙冥皇成全我才能进入冥界,后面的事子栖已经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芈子栖漫不经心淡淡的笑着回答。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谋划好,利用我们开启冥界后,我们便会在你眼中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自始至终你都打算好要除掉我们。”云杜若冷冷的说。“你这样的人还真是机关算尽,估计没有谁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至少我实在不敢和各位交这个朋友,你们六人之中有四人曾经想方设法想要了断我,子栖又怎么敢和处心积虑想要我命的人共处冥界。”芈子栖不置可否的回答。 这话芈子栖还真没乱说,我和顾小小曾经还是冥、妖二皇时曾协助嬴政诛杀过她,只不过到最后嬴政还是一念之仁不忍下手,终铸成大错这才导致后面发生的所有事,而且闻卓和银月也曾经在祭宫不惜舍命相搏。 “你确定想要在这里和我们了断?”我再问了一次算是给她最后机会。 芈子栖笑而不语但从她笑声就不难听出她早已打定主意。 “那就看看今日在此是谁变成亡魂!”我冷冷一下深吸一口气重重把碧血乾坤斧从山岩之中提了出来,向太子扔过去。 太子一伸手接住碧血乾坤斧,但那神兵实在太沉重,不但是我有些吃力,就连太子接过手的时候也往下沉了一些,可之前看芈子栖举在手中却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可见她如今的实力确实在我们之上。 太子把碧血乾坤斧递到顾小小面前,即便芈子栖的法力如今高过我们,但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能拖延住让顾小小以万妖之力重聚嬴政魂魄的时候,对此不光是我其他站在对面的其他人也胸有成竹。 芈子栖还没明白我举动的意思,慢慢转过身若无其事的盯着我,忽然意味深长的问。 “和冥皇道别之前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到现在芈子栖还有恃无恐,不过我反而轻松的冷冷一笑。 “什么事?” “想必冥皇已经知道子栖有七窍玲珑心。” “当然知道,七窍玲珑心本是至纯至善之心,若不是你心生贪婪参悟龙甲神章,导致七窍玲珑心沾染魔皇之力堕入魔道,想必也不会有如今的林林总总。” “子栖想要告诉冥皇的并非是这些。”芈子栖嫣然一笑漫不经心的说。“冥皇可知七窍玲珑心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我始终都看不透芈子栖如今稳坐钓鱼台般的沉稳和那透着自信的微笑,她突然问起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我怔了一下多少有些好奇。 “是什么?” “魔皇留在龙角神章上的魔皇之力虽然是通天彻地的神通,但是上古神力又岂是一般常人能领悟,那龙角神章中的魔皇之力深奥难明如同天书,流传人界几千年也不见有人真正参悟,就是没有谁能参悟其中奥义。”芈子栖一脸高傲的看着我不慌不忙的说。“之所以我能参透所有龙甲神章之中的神通,就是因为我拥有的这颗七窍玲珑心,此心正如同冥皇所说至纯无暇,如同一张没有受到任何沾染的白纸,只有这样的心才能摒除一切杂念,心如止水空无一物的参悟出龙角神章的精要。” 芈子栖说到这里慢慢向我走了一步,如果我没猜错她说完所有的话便会动手,我目光下意识看向芈子栖身后的顾小小,她正拿着碧血乾坤斧,这神兵是由她亲手锻造其中的青铜残片怎么取出当然心知肚明,我心中有些焦急的等待着那九块青铜残片被顾小小以万妖之力重聚的那刻。 芈子栖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再往前走一步,声音依旧平缓冷傲。 “不过这也不是我想要告诉冥皇的,子栖想要让冥皇知道的是这七窍玲珑心最大的作用,就是这颗心因为七窍玲珑通透无暇,所以能在我习得所有龙角神章上的神通后轻而易举看透任何人在想什么!” “……”我一愣有些慌乱的和芈子栖对视,以她的实力和能力完全没有在我们面前夸大其词的必要,想必她能告诉我们的都是她极其有把握不会泄露出去的秘密,因为在她眼中我们和亡魂已经没有多少差别。 “你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我有些吃惊的问,目光再不敢看向顾小小她们那边,生怕真被芈子栖发现我们最后的希望。 “当然,否则我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学得龙甲神章上的魔皇之力,我早已寿与天齐,秦皇嬴政从泰山斗天回来我便看出他与我渐行渐远,他在祭宫偷偷与冥、妖二皇以及九天神尊密谋我早已从秦皇心中看出来。” 芈子栖一边说一边又向我走出一步,她距离我越来越近,依旧冷傲的笑着对我说,她知道当时嬴政因为得到我们的协助,无论如何她都在劫难逃,所以芈子栖这才会提前修炼出魂魄双珠,正因为她能看透别人的想法,所以从嬴政心中看出我降世必须经历的过程,所以她才会把自己的九颗魂魄精珠提前藏匿在我降世所要经历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芈子栖会千方百计引导我开启阴阳眼的原因,因为随着我的降世她也会重生,芈子栖说到这里我已经开始相信她的七窍玲珑心绝对拥有这个能力。 “我不光能从秦皇心中看到他在想什么,也能从冥皇你心中看见所想的事。”芈子栖再往前走一步冷冷的说。“不知道冥皇想不想听听。” “我……我在想什么?”我承认芈子栖这个能力让我有些慌乱,如今我唯一还能做的就是极力帮顾小小她们拖延时间。 “冥皇从进入冥界我便一直如影随形,我看出冥皇心中一直惦记着如何阻止东皇太一,还有如何防止东皇太一得到藏匿于万魔冢的亡魂印,还有上古石巨人太章头顶的血骨甲,以及圣冥之渊血瀑布中的昆仑镜……” 我震惊的看着芈子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所有的秘密,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顾小小的身上,如今我只期盼她能早一旦从碧血乾坤斧之中得到最后一块青铜残片。 就在那个时候芈子栖已经走完最后一步站到我面前。 “冥皇不用再看他们,我从冥皇心中能看到一切,比如现在……” 芈子栖的手慢慢抬起,一块闪耀着七彩光芒的青铜残片正被她托举在手心。 “想必冥皇现在最想看到的怕就是子栖手中这样东西!” 第二百四十九章 堕入魔道 我们一直以为随着实力的增加能够摆脱芈子栖的算计,如今看着她手心中最后一块青铜残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幼稚,一个处心积虑谋划千年的人又岂会让自己留下破绽和差错。 我们明知道在被芈子栖利用,可依旧万般无奈还是要开启冥界,我们以为在打败东皇太一之前暂时不用提防这个罪魁祸首,事实上自始至终芈子栖都没有打算借用我们的力量来对付东皇太一。 在血枫林见到胸有成竹以逸待劳等我们的芈子栖,一直都是她计划中早就安排好的步骤,现在我已经猜到她所谓的办法,根本不用我们取得亡魂印、血骨甲来阻止觊觎昆仑镜的东皇太一。 以芈子栖的通透她又怎么会权衡不出轻重,一旦我得到藏匿在冥界之中最后三样冥界之宝,我也会随之降世变成真正的冥皇,即便那个时候我们能打败东皇太一,可她也不再可以向现在这样有恃无恐的站在我们面前。 每一步都是提前精心算计好的,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芈子栖不需要亡魂印或者是血骨甲,甚至连昆仑镜她或许从来都没有想得到过,她要的自始至终都是藏匿在十二金人之中的青铜残片。 只要得到嬴政的四皇之力,区区的东皇太一又算的了什么,即便最后面对冥、妖二皇想必她也游刃有余,而芈子栖所谓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比起东皇太一来说现在除掉我们轻而易举。 然后再从我们身上得到其余的八块青铜残片,她便可以得到嬴政那无人能敌傲视五界的四皇之力。 “看来冥皇什么都想通了,也免得子栖多说一次。”芈子栖那冷傲的笑容变的愉快,她依旧可以轻松的看出我心里所想的一切。 面对一个不管自己想什么都能一清二楚的对手,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先发制人,以如今芈子栖和我之间的距离,我绝对有把握能一击命中,在这血枫林芈子栖绝对不会让我们全身而退,那九块青铜残片对我们至关重要,可对于芈子栖来说何尝不是。 我毫不迟疑努力让自己不去思索,迅猛的一掌挥出顺着我手臂顿时腾起的冥焰稳稳击中在芈子栖的身上,她居然没有躲闪,那可是能熔烬一切的冥焰,或许是太顺利连我都有些不相信会如此轻而易举击中芈子栖,我本想着以她如今的能力至少应该闪躲才对。 芈子栖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我的目光缓缓低垂下去,看着我击中她身体的地方,那冥焰触碰到芈子栖顿时在她心口灼伤成一个洞,完全看不到血肉因为都被冥焰焚烧的荡然无存,透过那个被灼伤的伤口我清楚的看见她那颗还在跳动的七窍玲珑心。 我见过太多的心,虽然大小有异不过都如出一辙,唯独芈子栖这颗心让我多少都有些惊诧,那是一颗四周有七处窍口的心,或许是这个原因显得十分通透,一层青雾透过那七窍缭绕弥漫在四周,像是在拱护着芈子栖的这颗七窍玲珑心。 冥焰从那灼伤的伤口快速向四周蔓延,芈子栖的身体也随之在冥焰之中被吞噬,直至七窍玲珑心上环绕的青雾开启涣散,把芈子栖渐渐包裹在中间,慢慢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那团青雾挥之不去,我已经看不见里面的芈子栖,不过被冥焰烧成这样我想再厉害和强大的人也不可能还有存活的机会。 可让我大为疑惑的却是从芈子栖七窍玲珑心中散发的青雾始终挥之不去,即便冥焰再炙热汹涌也无法穿透,开始的时候还是能围着那层青雾熊熊燃烧,可渐渐我惊诧的发现冥焰竟然在被那层青雾反噬。 “魔皇之力……”对面的顾小小声音有些惊讶的大声对我说。“浩劫之中我在魔皇身上也见过这样的青雾,想必魔皇之力一直都蕴藏在芈子栖的七窍玲珑心之中,冥焰反而是激发了她一直潜藏的魔皇神力。” 顾小小的话还没说完,冥焰竟然开始抵挡不住青雾的侵蚀,渐渐被青雾所包裹直至熄灭,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脸震惊,而在那飘渺弥漫的青雾之中,我看见芈子栖原本清晰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双眸如今就在我面前变成混沌的漆黑。 之前那些被冥焰灼烧荡然无存的躯体竟然在青雾之中慢慢的重新复原,随着芈子栖手缓缓抬起,环护在她四周的青雾犹如万千青龙散开,整个血枫林顿时狂风大作风起云涌般完全笼罩在青雾之中。 青雾所到之处全是鬼哭狼嚎的哀嚎,但并非是来自于亡魂的怨念,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见识到的魔皇之力。 “撤回冥焰!那是芈子栖故意引你出手,你的冥焰就是她真正重生最后所需的法力!”闻卓似乎是想到什么,连忙大声对我说。 我也意识到从我出手到击中芈子栖太过顺利,毕竟她是一个能看透任何人想法的对手,即便我先下手她又岂会毫无提防,听到闻卓这么一说我连忙想要收回冥焰,可从来都被我驾轻就熟控制的冥焰这一次竟然完全不听我使唤。 非但不能被我得心应手的收回,反而更加汹涌的燃烧,我感觉不是我在攻击芈子栖,而是她有意在吸收我的冥焰。 “当年在祭宫为了打败芈子栖,千玲不惜舍身成仁以自己的七窍玲珑心来净化芈子栖所沾染的魔皇之力,到最后我们合力才将芈子栖封杀,而最后将匕首刺入千玲胸口的是雁回,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拥有帝王之命的雁回也是上古人皇转世。” 闻卓心急如焚的对我说,秦雁回和嬴政同生同魂,嬴政拥有的四皇之力秦雁回一样也有,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被彻底唤醒,秦雁回亲手杀掉越千玲实则也是封印住了七窍玲珑心。 听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芈子栖虽然借助我降世的过程让自己重生,可她所拥有的真正魔皇之力却一直被克制在七窍玲珑心之中,那是被上古神力封印的要想开启就必须借助于同样威力的上古神力。 而上古神皇之中如今还剩下的只有东皇太一和顾小小以及我,东皇太一断不会帮芈子栖释放她真正的魔力,顾小小是妖皇不具备攻击的能力,所以她也无法冲开七窍玲珑心上的封印。 而我在开启阴阳眼之后,便拥有了驾驭幽冥之力的能力,我所掌握的冥焰正是芈子栖如今最需要的上古神力。 她之前千方百计引导我变成冥皇,现在才明白芈子栖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让我降世,她只不过在等自己完全重生之后,想利用我的冥焰冲开在祭宫被秦雁回封印的七窍玲珑心。 七窍玲珑心至纯至善,一旦堕入魔道势必是至恶之心,她从龙甲神章之中学到的魔皇之力也一直被潜藏在其中,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寿与天齐的原因,我用冥焰虽然可以焚烬她的躯体,但却也焚烬了她七窍玲珑心上的封印,那是芈子栖所有力量的来源,只可惜我现在才察觉已经为时已晚。 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每一步都计算的滴水不漏,在这血枫林她以逸待劳等我们,并且先用言语挑衅同时告诉我她的七窍玲珑心能看穿任何人的想法,还故意站在我前面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够我出手的距离。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诱使我出手,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打算闪避,早就算到我会用冥焰先下手为强,我一击命中结果非但没有除掉芈子栖,反而帮她真正的重生。 我心中暗暗一惊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收回冥焰,眼睁睁看着芈子栖的身躯在青雾之中愈合的完好如初,随着开始飘散的青雾一个眼睛完成充满这混沌漆黑,甚至连她身上的衣衫都是令人寒凉的青黑,在那头如雪般银丝的衬托下,眼前的芈子栖完全犹如脱胎换骨一样,整个人阴森冷傲的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不能让她完全冲开七窍玲珑心上的封印,她所驾驭的魔皇之力非同小可,一旦让她真正的重生再想对付就不可能。”顾小小应该深知魔皇之力的威力惊诧的说。 我也知道让芈子栖冲开七窍玲珑心的后果不堪设想,可我正打算倾尽全力收回冥焰的时候,发现之前还难以控制的冥焰又重新驾轻就熟,冥焰被我收回来但萦绕着芈子栖的青雾却并没有散去,看来芈子栖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已经不需要在借助我的冥焰。 这种结果只说明她的七窍玲珑心上的封印已经在冥焰的焚烧下彻底被解开。 第二百五十章 魔皇之力 我不敢再用冥焰看着不断汇聚的青雾如同一个茧将芈子栖团团包裹,想必用不了多久芈子栖便会破茧成蝶。 情急之中我能想到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芈子栖从青雾中出来,我看看手中的冥皇幡孤注一掷重重撞击在地上,顷刻间厚厚的白霜蜂拥而出沾染到芈子栖的青雾立刻凝结成冰,把她层层包裹在其中,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被青雾笼罩的血枫林并没有因为芈子栖被冻结在冰霜里而停歇,整个血枫林在狂风大作的青雾之中摇摇欲坠,我们都目不转睛看着被封冻的芈子栖,许久没有动静可我们心里始终不踏实,对面的太子已经祭出金锡禅杖,旁边的闻卓也握紧金锏严阵以待。 咔! 一声破裂的声音从冰冻之中传来,这是我们最不想听见的声音,犹如是碎在我们心弦,我看着厚厚的冰冻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痕,随着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上面的裂痕越来越深刻。 我已经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慢慢向后退,我已经可以从裂痕中看见芈子栖那混沌漆黑的双眼透着阴冷直射出来。 砰! 那冰冻中芈子栖手指微微一动,早已破碎的冰冻顿时四分五裂的破裂开,弥漫在血枫林四周的青雾风起云涌汹涌澎湃,一袭黑衣的芈子栖身上所散发的阴冷即便我们离的那么远也能感受到。 “当年秦皇也是借助冥皇的幽冥之力才能封印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子栖多谢冥皇成全。”芈子栖的声音很愉快和轻松,但脸上冷傲的笑意渐渐在凝固。“我已经很久没驾驭过魔皇之力,今日在此就让各位见识一下!” 芈子栖一边说一边缓缓低垂下右手,身上的青雾慢慢在她手中延伸,一抹勾心夺魄的寒光从青雾之中投射出来,随着青雾渐渐散开一把漆黑诡异的长剑被芈子栖持于手中。 和芈子栖交手多次从未见她亮出过兵器,这把漆黑的剑应该是她的法器,对面的银月一看见芈子栖亮出这黑剑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剑,上面有秦皇昔年横扫六国所有生灵怨魂,芈子栖当年就是想靠这把剑开启幽冥之路进入冥界,这剑上有魔皇之力被其所伤万劫不复。” 银月离开妖界一直跟随在嬴政身边,她是我们中间最了解芈子栖的,芈子栖刚从青雾之中走出来,银月手一抖整个人凌空飞起,在她手中变幻出九条红色软鞭,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银月的法器,想必这是她人形时候使用的兵器。 九条软鞭在银月手中灵动娴熟得心应手,九鞭下来不偏不倚缠绕住芈子栖持剑的手腕,虽然是软鞭但上面却凝结着银月的无上妖力,芈子栖刚抬起的手硬生生被拉扯住,转头冷冷瞟了银月一眼。 “妖孽,在我面前还敢放肆。” 芈子栖手向上一抬,银月的妖力再厉害也终究敌不过魔皇之力,整个人被不由自主的拉扯过来,芈子栖手腕一反被缠绕的九鞭轻而易举震开,银月敏锐并不迟疑扬起九鞭就向芈子栖身体劈去,在银月的驱使下九条软鞭闪着刺目的红光,宛如九条出击的毒蛇,周身散发弥漫着诡异的黑死之气。 芈子栖有恃无恐非但不躲反而*剑一挥,完全不屑一顾的迎面而上,当银月的九鞭落下和*剑冲撞在一起。 呯! 强大而剧烈的冲击力在银月和芈子栖之间极速扩散,血枫林中所有的树木东倒西歪,银月明显是承受不住如此强劲的力量,嘴角抽搐一下,一大口血涌了出来,扪心自问以银月的妖力,我们怕是合力也未必能一招将其伤成这样,我没想到芈子栖释放魔皇之力后竟然如此厉害。 芈子栖一剑下去身形并不停歇接连再舞两剑,整个血枫林完全被她手中*剑上的青雾席卷的徐徐做响,芈子栖仅仅一剑就震的银月气血倒逆,若是等到这两剑刺下来银月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太子双手紧握金锡禅杖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般从芈子栖身后袭来,芈子栖如今的注意力全在银月身上,根本无暇顾及身后,我原本以为芈子栖会撤回*剑抵挡只进不退的太子,毕竟她即便是有魔皇之力,可太子好歹也是幽冥教主,所有的神佛修为全都灌注在金锡禅杖之中,太子慈悲有好生之德,可如今我看太子一脸忿怒的金刚像,连他都动了杀机可见真是全力以赴。 这一杖若是被太子击中即便铲除不掉芈子栖但势必会重伤其身,谁知道芈子栖非但不但没躲甚至连头也没回,反而从容不迫另一只手缓缓托举起上面的缭绕的青雾。 嘣!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太子那用尽全力的一击全准确无误的砸在芈子栖的头顶,等声响消退我惊讶的看见,芈子栖还是不动如山稳稳站立在原地,单手举着的青雾没有丝毫抖动的稳稳接住落下来的金锡禅杖,她的双脚微微陷入泥土之中,即便如此芈子栖也纹丝不动。 芈子栖持剑的手一曲再反手轻轻一推,银月整个人被逼退几步,芈子栖腾出手注意力落在太子身上,飞身上去*剑挥出直刺太子,太子也不敢怠慢见青雾剑光来袭,舞起金锡禅杖横于身前,电光火石之间以禅杖挡住芈子栖的剑尖,可芈子栖的魔皇之力威力强大到令我们瞠目结舌,太子挡住了她手中*剑却没挡住她的人。 太子整个人被芈子栖的*剑推的不由自主向后退,太子用力想要站稳,可他越用力脚在地面上退出一道深破的凹槽。 出自中央祖,戊己化为土,万神尽皈依,百邪不敢觑,九曜藏我身,五帝管星数,大林尽飘扬,三春叶焦黄,神印一照,万邪随印灭,尽化为凝血,急急如律令。 就在太子被逼退的时候我看见闻卓握起金锏,手掐道指单手起阴阳从身上拿出道符,大声念咒。 咒完符射,符化漫天金光急射全力应对太子的芈子栖,只见芈子栖处变不惊进其锐退其速,回身反手剑光明闪犹如挑起千朵剑花,手中*剑成风雨之象,迅疾飘忽锋芒毕露。 被青雾所缭绕的剑花与闻卓的道符撞击在一起漫天炸开火光四射,声音震耳欲聋,*剑在芈子栖手中舞动的得心应手,所有靠近的符箓都被她击破,可闻卓祭出的道符犹如漫天剑雨,连绵不绝把芈子栖包围在中间,到最后同时从四面八方一起芈子栖攻袭而去,顿时我们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法爆,还在挥剑的芈子栖完全淹没在一片电光火石之中。 闻卓的神力都能被芈子栖剑气轻易化解,闻卓估计也知道单凭道符奈何不了芈子栖,抬手再发三张道符,忽然持起金锏持而出直直刺向芈子栖。 当撞击爆炸的电光火石间,闻卓犹如狂龙啸天般冲了出来,左手竖起两指持于金锏锏柄,顺势一推剑锏上雷闪金光石破天惊般攻近芈子栖的身前。 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能看透一切人的想法,闻卓身形一动想必芈子栖已经察觉闻卓的意图,剑光击破迎面飞射的道符,手中*剑顺势一转,她身体四周的青雾也随之涌动在剑尖下汇聚成一道雾障。 闻卓的金锏抵在雾障上顿时火星四溅但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那是芈子栖驾驭的魔皇之力,对于闻卓来说绝对不会陌生,闻卓曾经统帅神界力战魔皇,这魔皇之力的威力闻卓应该很清楚,任凭闻卓如何用力金锏始终无法透过芈子栖面前魔皇之力结下的屏障。 闻卓咬牙将置于金锏锏柄的双指再用力,他身上的金甲闪耀出金光完全汇聚在金锏之上,金锏上的雷闪光芒越发明亮,和芈子栖的魔皇之力交织在一起,两人针锋相对耀眼的光芒让我们都睁不开眼。 闻卓突然将指头放在嘴边咬破,把鲜血涂抹在金锏之上,大喊一声。 太灵九宫,太乙守房,百神安慰,魂魄合同,长生不死,塞灭邪凶。 我心中一惊金甲是闻卓所有的道法和修为,如今闻卓以血加持金锏,他是打算孤注一掷将魂魄精气全灌注在金锏上,想要与芈子栖同归于尽。 金锏被闻卓加持魂魄精气,他毕竟是九天神尊以万世修为作赌威力可想而知,金锏上面的雷闪电光顿时腾起,闻卓再一用力金锏竟然真的透过魔皇之力形成的雾障,芈子栖应该都没想到闻卓会孤注一掷,雾障一破闻卓手中的金锏犹如一条狂暴的金龙长驱直入,冲天的雷闪电光顷刻间湮灭住一直笼罩芈子栖的青雾,瞬间把芈子栖吞噬其中。 那是九天神尊的天界之力,芈子栖再有恃无恐也应该知道被闻卓击中的后果,不敢怠慢举起*剑全力以赴的刺出抵挡,可就在芈子栖*剑向闻卓刺出的那刻,我突然看见闻卓嘴角浮现出不羁得意的微笑,而芈子栖看见闻卓这笑容脸色顿时大变。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功亏一篑 我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确切的说应该还是会发生什么事,想必是芈子栖看出了闻卓真正的意图,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闻卓手中的金锏竟然轻而易举被芈子栖的**剑挑落脱手。 那上面有闻卓毕生的修为和神力,即便不敌芈子栖也断然不会如此轻易被挑飞,就在金锏脱手那刻芈子栖的**剑已经穿透闻卓肩膀,可我去诧异的发现芈子栖似乎并不愿意刺入,反而是想要收手可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来不及。 就在**剑穿透闻卓身体的瞬间,闻卓突然伸出被挑落金锏的手,紧紧的扣在芈子栖的手腕上,顿时一道道闪耀着金光的光圈快速的将芈子栖缠绕住,我突然感觉一片神煞之气铺天盖地的四处蔓延,似乎连身边气息都停滞不动,整个之前还在芈子栖青雾笼罩下摇摇欲坠东倒西歪的血枫林突然静止不动。 “我用毕生修为发动神缚咒,芈子栖暂时动弹不得,你们赶紧合力击杀!”闻卓大声对我们说。 听闻卓这么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闻卓是知道芈子栖的七窍玲珑心能看透他想法,先是真的打算与其同归于尽,不过闻卓应该是知道,即便这金锏击中芈子栖也未必能铲除她,所以才会在击破芈子栖屏障的时候突然改变主意,那个时候芈子栖虽然察觉但为时已晚。 闻卓把毕生的修为和神力都潜藏在他持金锏的手中,而并非是在金锏上,难怪会如此轻易被芈子栖挑落,等到芈子栖意识到闻卓真正的意图,**剑已经穿透闻卓的肩背,想要闪避都来不及被闻卓稳稳的用神缚咒禁锢。 就如同闻卓说的那样,芈子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犹如被铁链所捆缚,我们不敢迟疑这可能是唯一能铲除芈子栖的机会,我和太子还有银月从四周同时出手。 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我们来说太难得,是闻卓不惜以命相搏才为我们换来,冥焰、金杖和银月的九鞭几乎是同时击中无法动弹的芈子栖,即便她有魔皇之力可是在完全不抵御的情况下,估计她也承受不起我们三人的法力。 轰! 在一声巨大的撞击轰鸣声中,我不知道有没有击中芈子栖,只感觉触及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我们于芈子栖之间迅猛的扩散开,而我们四人同时被震飞出去,就连被神缚咒锁困的血枫林也在那冲击力中瞬间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我们四人都倒在地上无力再站起身,被激荡起的漫天尘土阻挡了我们的视线,我咬牙抬起头想要看清到底有没有击杀芈子栖,直到一丝青雾若隐若现的从尘土之中蔓延出来,我的心随之一惊的悬起。 越来越多的青雾重新弥漫出来,然后我们看见芈子栖那一袭黑衣从青雾中透了出来,她那早已充满混沌黑暗的双目,犹如是来自炼狱深处的恶魔,带着死亡的气息从漫天的尘土中慢慢走出来。 “你们若是真身在此子栖今日怕真就在劫难逃,可惜……”芈子栖高傲的盯着地上的我们,冷冷的说。“既然你们都倾尽全力,那我也不能让各位失望,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魔皇之力!” 芈子栖话音一落手中的**剑缓缓举起慢慢向后缩,刹那间所有的笼罩在血枫林的青雾顿时全向那剑身上汇聚,我们已经倾尽全力也无法伤到芈子栖分毫,她仅仅是拥有魔皇一部分的神力就如此惊人,若是真让她释放出魔皇,这一次的浩劫恐怕就没人能再平息。 芈子栖正在汇聚魔皇之力,我们很清楚一旦她手中的**剑刺出会是什么结果,我们咬牙从地上站起来,即便是今日在这血枫林战死最终也要顶天立地的站着。 就在芈子栖**剑刺出的瞬间,顾小小忽然站到我们前面,当宛如一条势不可挡青龙般的魔皇之力向我们汹涌而来时,顾小小处变不惊的祭出封神图,七彩妖光瞬间照亮阴暗的血枫林,我们本来已经最好承受魔皇之力的准备,可却目瞪口呆的看见当魔皇之力汇聚的青雾撞击到封神图上那刻,倒下的却不是我们! 芈子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被震飞倒地。而那些势如破竹般的魔皇之力撞击在封神图上完全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丁点效力的反弹回去。 “即便是魔皇真身在此,他也未必敢肆无忌惮向我动手,何况是你!”顾小小更加冷傲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芈子栖冷冷的说。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着顾小小我这才意识到,我们都忘了站在旁边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小,而是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妖皇。 “万妖之力……”芈子栖艰难的从地上支撑着站起来,抹了一下嘴角手背上是殷红的血渍,阴冷的目光落在顾小小的身上,迟疑了半天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妖皇降世……我终究还是算漏了这件事。” 看上去芈子栖伤的并不重,并非是顾小小出手打败了她,妖皇的万妖之力是不具有攻击性的,但却是妖界群妖所凝结而成坚不可摧的屏障,连上古五大神皇都无法摧毁的万妖之力何况是芈子栖,她完全是被自己驾驭的魔皇之力反伤。 芈子栖那充满混沌黑暗的双目渐渐又变的清澈,她身上的青雾也随之开始消散,就连她脸上的阴沉也在慢慢舒展,似乎一点也不因为没有击杀我们而感到心有不甘。 “既然妖皇已经降世,此去冥界九渊想必又多了一分胜算,子栖在此预祝各位马到功成!” …… 我们一愣完全猜不透芈子栖又在想什么,之前还不惜一切想要铲除我们,可现在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丝毫杀戮,反而句句肺腑说的真切。 “你是知道如今我有万妖之力,无论如何你在血枫林也不可能除掉我们。” “妖皇的万妖之力子栖又岂能不知道,祭宫之中的四方结界不及万妖之力十之一二便能困子栖千年。”芈子栖不以为然对答如流。“不过据我所知万妖之力虽然强横但却无法攻击,子栖扪心自问破不了这上古神力,不过以各位现在的实力想必也奈何不了我。” 看样子芈子栖还是真打算让我们离开,既然她能这样做就说明一定想好如何应对,我的目光落在芈子栖手中握着的最后一块青铜残片上,那残片对我们实在太至关重要。 芈子栖的目光慢慢低垂下去也落在上面,她有七窍玲珑心当然会轻而易举看透我在想什么。 “这东西各位就不用惦记了。”芈子栖举在手心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笑。 她当然知道我们聚齐九块青铜残片会意味着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把最后一块残片交给我们。 “此去冥界险阻重重,子栖本想代劳可各位执意以身犯险我就不阻止,不过子栖还是想送各位一样东西。”芈子栖趾高气昂冷傲的笑着对我们说。“足以让各位在最后这段征程全力以赴。” 我们都没有说话,自始至终都被她算计,想必如今送给我们的只不过是另一个劫难。 “各位入幽冥千方百计也是为了重聚这九块青铜残片,算起来我应该才是你们想要重生的那人最亲近的人,我将心向明月……可惜你们想要重生的那人却接连两次把匕首插入我胸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诸多留恋,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芈子栖缓缓握紧手,看了我们一眼冷冷一笑。“别人也别想得到!” 咔嚓! 我们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芈子栖用魔皇之力把手中的青铜残片握成碎片。 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就这样断绝在芈子栖的手中,我们不知所措茫然的愣住,完全没想到芈子栖会这么做,失去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就意味着我们再也无法让嬴政重生,没有四皇之力的我们就必须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去阻止东皇太一…… 我突然明白芈子栖想要送给我们的礼物是什么,她就是要断绝我们最后的希望,让我知道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寄托和依仗的人,接下来只有靠我们自己去面对东皇太一,先要阻止东皇太一势必要不惜一切甚至是性命。 当然…… 芈子栖要的并不是这些,她很清楚顾小小如今成为妖皇,她已经不可能从我们手中得到其余的青铜残片,所以她想拥有四皇之力打败东皇太一释放魔皇的计划也落空,所以她才会毁掉能让嬴政重生的最后一块残片,这样一来我们如果不敌东皇太一,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芈子栖脸上又露出愉快而轻松的表情,很显然她已经看出我心中所想。 “对!正如同冥皇所想的那样,各位如今唯一能打败东皇太一的办法就是释放魔皇!” 关于今日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破灭的希望 天才壹秒記住愛♂去÷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芈子栖说完扬长而去依旧是有恃无恐,毕竟她说的一点错的没错,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她,看着芈子栖消失在通往下一渊的入口,我们所有人呆滞的愣在原地,突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精疲力竭的瘫坐到地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一路艰辛大家都生死与共的闯过来,再艰难大家也从未轻言放弃,总是有一股劲支撑着我们在坚持,但这一刻随着芈子栖毁掉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她也毁掉了支撑我们到现在最后的希望。 如果我们不能让拥有四皇之力的嬴政重生,后面的征程便显得格外渺茫,我们倾尽全力连一个芈子栖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挑战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东皇太一,似乎我们如今做的一切丁点作用都没有。 事实上从开启冥界我们就太过乐观,侥幸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最后一块青铜残片上,如今随着这个希望的破灭我们所有人都陷入迷茫,事情反而慢慢变的明朗,要对付芈子栖或者是东皇太一已经不能指望再靠嬴政,而我们如今的实力和这两个人想必相去甚远,除非我成为真正的冥皇,不过我想那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必须取回所有的冥界七宝才能真正降世,但东皇太一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他需要的仅仅是能改变一切的昆仑镜,而不是一个让他无法企及的冥皇,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再一次遭遇东皇太一,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容许我们成为最后的绊脚石。 “东皇太一比芈子栖先经过血枫林,可并没有取得刑天守护的青铜残片,由此可见他对冥界之中的秘密知道并不多,即便比我们先进入冥界,也未必能轻而易举得到昆仑镜。”大家也都有些倦态的坐下来,事到如今似乎没什么好急切的,反正一切任凭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掌控结果,云杜若依旧坚定的对我们说。 “他即便找不到昆仑镜,可也知道我们已经进入冥界,东皇太一只需要在圣冥之渊等着,我们一旦取得昆仑镜他便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逸待劳打败我们夺取昆仑镜。(800)”我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那也不见得,既然我们能取得昆仑镜。”太子转头看向我一本正经的说。“那你不是就聚齐剩下的冥宝,你若降世东皇太一又岂能是你对手。”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即便东皇太一无法阻止冥皇降世,可有一个人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顾小小在旁边声音低沉的说。 芈子栖! 她拥有七窍玲珑心,除了我们之外她也知道剩下的冥宝藏匿的地点,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一点上她和东皇太一的目的是一样的,她断不会让我成为冥皇,这样她释放魔皇的计划便会因为我的降世而功亏一篑。 所以芈子栖千方百计也不会让我们聚齐剩下的冥宝,自始至终她才是操控全局立于不败之地的人,从最开始一样她给我们留下的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想要打败东皇太一就必须释放魔皇,事实上结果都一样,东皇太一欲要毁灭冥、妖、魔三界天地独尊,而魔皇卷土重来誓会浩劫再起,不管怎么样我们最终都会输掉一切。 “芈子栖能打败刑天足以见得她所掌握的魔皇之力有多高深莫测,如今还剩下五渊不知道能不能阻止的了她。”银月忧心忡忡的说。 “我们在血枫林的失败就是因为太乐观和侥幸,现在一切都要往最坏的地方想,芈子栖的实力我们都见识过,下一渊是神英之渊既然芈子栖敢独自进入,以她的心机和臣服没有绝对的把握断不会冒险。”闻卓深思熟虑想了想的说。“然后便是魔星之渊,芈子栖身上有魔皇之力,魔星之渊中的魔界亡魂在其面前应该不敢造次,这两渊芈子栖应该能畅通无阻,至于剩下的三渊能不能阻止芈子栖就不知道了。” “能不能阻止她其实已经不重要,只要芈子栖能控制魔星之渊的亡魂,那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太子一脸惆怅声音黯然的说。“她根本不需要和我们一样非得硬闯九渊,阻止东皇太一得到昆仑镜,她只需要在魔星之渊得到亡魂印便可。” 太子说的很对,芈子栖要的就是逼迫我们最后无计可施,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释放魔皇来阻止东皇太一,因此她需要做的仅仅是让我无法降世就可以,我要成为真正拥有所有幽冥之力的冥皇,剩下的三样冥宝缺一不可,芈子栖根本不用冒险再去闯剩下的九渊,她只要取得亡魂印便能让所有的计划按照她预计的发展。 “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有胜算,难道……”我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难道真要如同芈子栖说的那样,到最后释放魔皇的居然会是我们自己。” “不!”银月忽然充满希冀的看着我们。“未必我们就没有胜算,即便芈子栖能在神英和魔星两渊来去自如,可接下来的就是噬魂之渊,那里面全是冥皇麾下的亡魂大军驻扎之地,芈子栖身上有魔皇之力无如奈何她也不敢贸然进入噬魂之渊。” “这个我也想过,噬魂之渊中的亡魂大军最后一役便是和魔皇大军决战,并且一直留守冥界防止变故,芈子栖并非亡魂闯入噬魂之渊而且身上还有魔皇之力,势必会遭受亡魂大军的攻击,她即便法力再高深可面对的却是曾经打败过魔皇的亡魂大军。”顾小小点点头沉稳的说。“所以芈子栖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我们先进入噬魂之渊。” “既然芈子栖被阻隔在噬魂之渊,而杜若是噬魂之渊的冥神,只要她在噬魂之渊能取回所有曾经的冥力,亡魂大军也会听其号令。”银月有些激动的看着我们加快语速说。“这样的话我们便可比芈子栖先一步进入安息之渊。” “你是说拿血骨甲!”我意识到银月的想法。 “对,在安息之渊那血骨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有据比和太章两位冥神镇守,若是我们小心翼翼不惊动他们,一旦得到血骨甲非但冥皇实力大增,而且还能在最后圣冥之渊的血瀑布中取得昆仑镜!” “这当然是最顺利的结果,可即便如此我就算拿到这两样冥宝,可幽冥之力还是差一部分,就和小小的万妖之力一样,差一部分完全发挥不出幽冥之力的能力,没有亡魂印我始终无法真正降世。”我深吸一口气重重摇摇头无奈的说。“等我们拿到昆仑镜想必东皇太一也会出现,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根本没有抵御他的能力,那不是等于助纣为虐帮了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若是在九渊除掉冥、妖二皇那魔皇的封印也会随之接触,东皇太一敢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利用昆仑镜得到嬴政的四皇之力,只有这样东皇太一才能真正高枕无忧的解决所有神皇。”银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既然比东皇太一先拿到昆仑镜,他想做的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了!” “我们做……”我一愣茫然的看向银月,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你是说……我们在东皇太一动手之前先用昆仑镜回到过去,让一切再重新经历一次!” “对啊,那个时候发动昆仑镜的人是拥有现在记忆的。”银月点点头兴高采烈的说。“回到一切的初始冥皇是记得一切的,剩下的事不就变的简单,冥皇只需要找到我们大家,然后在东皇太一乱世之前先让嬴政重生,所有的事不就都解决了吗!” “是啊,我之前看太子和顾小小的面相就发现,我们的结局应该不是现在预计的这样,似乎我们真的将会用昆仑镜!”闻卓一听也顿时燃起希望的说。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只是白泽接连两次在我面前欲言又止,似乎那昆仑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使用,而且顾小小也告诉过我,曾经魔神浩劫五界危在旦夕的时候,她曾让当时的我用过昆仑镜,可我宁愿以身犯险统帅亡魂大军于魔皇决战也不肯使用昆仑镜。 到现在顾小小已经降世成为妖皇,我再问她为什么当初我不肯用,顾小小也摇头说不知道个中缘由,只记得那时候我态度异常的坚决,连顾小小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我固执的坚持凌驾于五界众生的安危之上。 不过如今看来这也成为我们最后能力挽狂澜的办法,但芈子栖既然不敢比我们先进入噬魂之渊,我们反而不再像之前那样急切,大家围坐在一起算是短暂的休整,我突然若有所思的问。 “我经历过浩劫,可到现在还感觉好陌生和遥远,能不能给我讲讲那场浩劫的始末。” 第二百五十三章 混沌之冬 天才壹秒記住愛♂去÷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那应该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我们六人之中有五人曾经都经历过,如今还能记起那场浩劫的还有三人,不过看着顾小小和闻卓还有银月脸上的表情,对于曾经的祸劫他们似乎都不愿再提及,好半天才听见顾小小声音低沉的告诉我们。 浩劫要从魔界崛起开始讲起,传世神盘古开天地后身上魂魄分阴阳,阳者可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久而久之成为被后世之人称之为神,众神由上古神皇东皇太一统帅,谓之神界。 而盘古魂魄极阴者吸收其戾气,无法采集天地灵秀之气为了维系生命只能吸取天地万物的阴晦,久至成魔谓之魔界,由魔皇掌管。 盘古垂死其血渗入地底蕴集成血海便是成幽冥,被称之为冥界,主宰亡魂之国的便是冥皇,上古洪荒的任何一界都有生死,生前各为其主,但死后便要去幽冥听冥皇发落。 盘古虽以死裂身创世其气聚而不散,在上古洪荒幻化万妖,而万妖之祖便是妖皇,最后盘古的四肢五体变化成山河江川久孕成人,便是现在的人界,不过在上古洪荒人界由人皇执掌天下。 最开始的时候上古洪荒五界是相安无事共存的,而且这五界平定也没有高低之分,但群魔必须靠吸取阴晦之气才能维系生命,天地万物的阴气被魔界不断吸取越来越强大,五界之中人界最弱小难以和群魔抗衡,因为冥、妖二皇分别主宰幽冥和妖界,冥皇麾下的亡魂大军令魔皇忌惮不敢贸然挥军进攻冥界。 而妖界的万妖之祖力量不容小觑,妖皇统领万妖个个非比寻常,加之妖皇是创世神盘古的气息所化,拥有盘古巨大的神力,盘古能创世便也能灭世,而妖皇就掌控着令五界都忌惮的灭世之海,魔皇羽翼未丰更不敢去招惹。 因此魔皇率先攻伐的便是五界之中最为弱小的人界,在魔皇挑事祸劫之前五界并不是同气连枝,各司其职互不往来,魔皇最初也仅仅是指示群魔离开魔界,在进入人界之后开始肆无忌惮吸食阴晦之气,人界众生讲究阴阳平衡,大量的阴晦之气被群魔所吸食导致人界阴盛阳衰。 阴阳的平衡被打破之后,整个人界陷入永无止境寒凉而漫长的严冬,群魔所散发的阴晦之气厚厚的笼罩整个人界,以至于连阳光也无法穿透照射进来,洪荒人界就如同我们之前经历过的寒冰之渊,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刺骨的冰霜终年弥漫。 阴阳不均也导致人界之中一部分众生堕入魔道,四处都是相互残杀的战争,随着魔性的爆发人界的秩序也随之崩塌,世风道德堕落败坏,在笼罩着群魔阴霾之中的严冬里,人界众生原来的信仰都无情的消失。 “上古五界之中神界和人界的交集最为密切,可以说这两界是相辅相成共存共荣的,人界因为弱小因此一直以来对于强大的神界都十分崇敬和依赖,毕竟其余三界对于人界来说太过遥远难以企及,冥界代表着死亡对于人界来说忌讳莫深,而妖界一直虚无缈缥难以触摸,至于魔界因为阴晦之气太重人界众生根本无法靠近。” 闻卓接过顾小小的话对我们巨细无遗的说,所以最后能让人界依靠的就只有能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的众神,而且神界众神拥有人界众生羡慕的敬畏的永生以及强大的神力。 人界便把弱小依赖于神界的庇护,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界就信仰和供奉神界众神,久而久之这种供奉也变成神界众神必不可少的源力。【愛↑去△小↓說△xs】 “神之所以能高高在上的存在,就是因为被人界众生的供奉和敬仰,一旦失去这种供奉神界也会崩析坍塌,所以神界和人界是共存共荣。”闻卓一脸平静慢慢的继续对我们说。“可随着魔界的入侵导致人界众生对神界的信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人自危和极端的自私自利,杀戮和混沌在不断的孳生和漫延,而这个被群魔阴霾所笼罩的人界自此便陷入永无止境的严冬和黑暗,在上古洪荒被称之为混沌之冬,人神两界彻底被群魔阴晦之气所阻隔,非但人界危在旦夕,连神界也岌岌可危!” “冥皇虽然不记得当时浩劫的始末,不过想必应该知晓最近一次浩劫,从龙甲神章出现开始人界就再一次面临祸劫,战乱灾祸从未停止,那便是魔皇之力肆虐的结果,直至到春秋战国演变到极致,人界的一切宁静和平和都消失了,以往的那种静谧和安然的景象不复再现,取而代之的便是终年不休的征战和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哀鸿。”顾小小点点头对我们说。“那仅仅是魔皇之力的余威已经让人界如此,浩劫时群魔乱舞的后果大家可想而知。” “东皇太一在当时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最开始的时候神界甚至并不想介入魔界对人界的入侵,直至随着魔皇荡平人界吸收的阴晦之气越来越多,阻隔人神两界导致阴盛阳衰直接威胁到神界安危。”闻卓的神情慢慢变的严峻声音低沉的说。“神皇东皇太一这才知道和魔皇一战在所难免,整军备战准备阻止魔皇大军时已经为时已晚,魔界开始强势崛起而且魔皇的实力已经凌驾于其他四皇之上。” 魔皇于神界的战乱闻卓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缓缓的告诉我们,魔皇权衡轻重剩下的三界之中首当其冲要攻克的便是已经衰弱的神界,一旦挥军攻下神界魔皇便能吸收日月星辰的阴晦,那样群魔将更加强大。 最开始的时候神界本来有抵御魔皇的能力,可是在魔皇荡平人界之后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上古人界本是极其祥和宁静的世界,被魔皇侵入之后日月星辰的光辉在混沌之冬显得暗淡而无力,整个人界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因为没有日月星辰的阳气导致人界众生更加虚弱。 最先向魔皇发起反击的是人皇,可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对手,等到人皇战亡陨落以后人界便彻底失去对魔皇的抵御。 “兄长闻旻原本是神界统帅,临危受命统领神界大军抗击魔皇,我与轻语随同兄长出神界御敌,魔皇麾下魔军吸收太多阴晦之气,所谓此消彼长阴盛阳衰,要靠纯阳之气才能强大的神界明显处于下风。”闻卓提及那段往事神情有些黯然。“大战第一次是在牧野,上古称之为牧野之战,当时神界所有精锐尽出誓要一举荡平魔军。” “牧野之战以神界打败而告终,此战之败归结于神界低估了魔皇的实力,而且魔皇麾下大军是神界数倍,若不是闻旻力战不退才确保大部分神界大军能撤离,否则在牧野神界怕是就会遭遇灭顶之灾。”顾小小点点头对我们说。“当时我也察觉到魔皇崛起势必会危害五界,本以为神界能够阻止这场浩劫,却没想到在魔皇大军前竟然溃不成军。” “牧野之战神兵神将战亡无数,我看着身边并肩作战的同族不断的倒下,而魔军却源源不断蜂拥而至,兄长为确保保存实力不至于被魔皇一网打尽,留守断后才让神界大军不至于全军覆没。”闻卓声音低沉的接着说。“不过兄长也是在牧野之战因为身陷重围而负伤,但也见识到魔皇真正的实力,那完全是神界一己之力难以撼动的。” 闻卓告诉我们神界大军在牧野大败铩羽而归,只能退守神界严防死守,而魔皇便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挥军攻入神界,那是比牧野更为惨烈的战争,神界大军知道已经退无可退誓死抵御,但实力和兵力远远不及魔军。 那一场攻防战依旧以神界大败而告终,几乎所有神界精锐都在战祸中伤亡殆尽,不过那场惨烈的战役也让魔皇麾下大军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再继续攻伐神界,魔皇便下令休整养精蓄锐试图向神界发起最后的一战。 “魔皇虽然最终没能一举攻下神界,但神界已经彻底失去与之抗衡的能力,神界覆灭只不过是早晚的事。”顾小小声音也很黯然的接着说。“东皇太一知道神界岌岌可危,单考神界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魔皇,他试图向我和冥皇求助,可冥界除了亡魂谁也无法达到,所以东皇太一只有先找到我,他向我借兵希望我能统帅妖界群妖抵御魔军,但那个时候即便我统帅妖界所有妖族也未必能战胜魔皇,所以我才会以万妖之力在神界之巅锻造出东皇钟。” “东皇钟上面凝聚有盘古的灭世神力,魔皇的大军虽然势如破竹攻无不克,但一旦敲响东皇钟魔皇大军便因为无法承受盘古的灭世神力而痛不欲生。”闻卓点点头低沉的说。“因为有东皇钟干扰魔界大军,兄长闻旻统领剩下的神界神兵神将在一鼓作气势如虎,终于在神界大败魔皇,因为魔皇没有料到妖皇会协助神界铸造出能克制魔军的东皇钟,导致魔界大军溃不成军死伤无数,魔皇知道暂时无法攻破神界只好退兵。”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逐鹿之战 闻卓回忆起浩劫的惨烈亦如就发生在昨天一般,看他惆怅低落的神情好像一切林林总总都历历在目,顾小小冷峻的继续对我们说,魔皇兵败退出神界,但元气并没有被伤退兵仅仅是因为顾忌东皇钟。 第三次交战魔军死伤无数第一次遭受重创,魔皇审时度势打算暂时退回魔界养精蓄锐,等到羽翼丰满再卷土重来。 “东皇钟虽然能克制魔军,但却克制不住神力在当时已经高深莫测的魔皇,我心里很清楚若是让魔皇再有喘息的机会,一旦让其变的更强大,那东皇钟迟早也阻止不了他。”顾小小上心平气和的说。“神界只要被魔皇攻下,他吸收日月星辰的阴晦之气后,冥、妖二界早晚也危在旦夕。” “所以你就是那个时候来找我的?”我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得知浩劫的始末,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 “神界已经无力再向魔皇发起反攻,若是不能趁着魔皇兵败之机将其一举歼灭,必定会养虎为患铸成大错。”顾小小点点头看着我说。“当时还能与魔皇抗衡的也就只剩下冥皇以及麾下的亡魂大军,而我也是五界之中可以在黑渊与冥皇沟通的唯一神皇。”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顾小小继续说下去,她告诉我最开始她是希望我能用昆仑镜力挽狂澜,只有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去阻止魔皇才是最正确的办法,可到现在顾小小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我会拒绝她这个请求,但我并没有置身事外答应统领亡魂大军与魔皇决战。 “那将会是一场极其惨烈而且生死未卜的大战,我曾经劝谏过冥皇,我们同时集结冥、妖二界的力量,再加之神界残余的军队和魔皇决一死战,即便是能战胜魔皇但势必会战亡不计其数的生灵。”顾小小看我一眼至今依旧很诧异的说。“冥皇主宰生死向来公平仁德,可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冥皇当时不顾以冥、妖以及神界众生生死执意与魔皇决战也不肯用昆仑镜。” “后来呢?”我对最终那场决战到现在只知道结果,但对于经过依旧陌生和好奇。 顾小小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下去,因为当时冥皇心意已决,所以她也不再坚持,返回妖界统领十二祖妖以及其他能战斗的妖族,而冥皇却授命当时的云杜若统帅亡魂大军出冥界。 魔皇大军从神界撤离返回魔界必经之路要过逐鹿,因为魔军的所汇聚的阴晦之气遮天蔽日,阳光无法穿透到地面刚好能让亡魂大军出没,在逐鹿冥皇的亡魂大军与妖皇的十二祖妖以及其余妖族,和当时还是由闻旻统御的神界残余大军埋伏于此。 魔皇虽然兵败神界但以当时的实力完全能轻而易举抵御妖、神两界,但魔皇怎么也没有想到只会存在于冥界的亡魂大军也会加入这场决战,当魔皇以及麾下的大军退至逐鹿,云杜若站在高高的山巅吹响了决战的龙角冥号,魔皇这才意识到被阴晦之气阻挡的人界已经能让亡魂无所顾忌的出入,可等到魔皇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龙角冥皇浑厚而嘹亮的号声回荡在逐鹿,也拉开了那一场不为人知浩劫决战的序幕。 “我还记得首当其冲最先冲入敌军的便是天尊。”银月看向闻卓一脸钦佩的说。“那个时候天尊还是神界的神将,依旧穿着那身金光闪闪的貔貅啸世金甲,头上戴着蟠龙金盔手持双金锏,犹如阴霾之中的光明天威何等威猛,天尊身先士卒不惜生死势如破竹般杀入敌阵,紧跟其后的神兵以及妖族还有数之不清的亡魂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上,当时天尊神勇之势至今都记忆犹新。” “那是关系五界生死存亡的一战,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逐鹿。”闻卓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我。“真正勇猛的并非是我,而是当时势不可挡的冥皇。” 闻卓说魔皇应该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逐鹿遭遇伏击,而且更没想到冥皇会统御亡魂大军参战,在数量和实力上第一次胜过魔皇大军,亡魂是没有痛苦和畏惧以及生死的,强悍的魔军面对亡魂丁点办法也没有,看着成群成片的魔军如同被收割的稻草一般倒在亡魂的刀斧之下,魔皇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魔皇麾下五大魔帅以及众多魔将都拥有高深莫测的魔力,这些魔军是亡魂无法击杀的,只能靠着妖族和神兵神将去对付,闻卓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开始变的伤感,浩劫他见过太多生灵涂炭,但从来没有像最后决战那一次,妖族和神珠的兵将义无反顾的冲杀成片成片魔皇以及魔帅还有麾下拥有高深魔力的魔兵所击杀。 “我已经很久没有提及过哪些倒在我身边的同族名字,那完全是一场靠着尸体和英魂堆砌的胜利,十万!最后仅存的十万神族精锐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千人……”闻卓慢慢低下头停顿了好久感伤的说。“本来我早该战亡在逐鹿才对,若不是兄长闻旻舍身相救导致陷入重围,最终精疲力竭被群魔击杀,闻卓能苟且活到现在全是兄长以命相换。” 听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沉重和亏欠,我虽然还不能记起那决战的惨烈,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当时我肯听从顾小小的劝谏使用昆仑镜的话,多少生灵会免受涂炭,与其说逐鹿决战战亡的英灵是被魔皇所杀,其实更应该说是我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你也不用自责,你当时不肯用昆仑镜一定有你的原因,何况逐鹿决战胜负未知,你一直首当其冲义无反顾,当时的你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顾小小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懊悔宽慰的说。“十万神族仅存不到一千,妖界之中十二祖妖虽然威力惊人,但其余妖族也死伤无数,亡魂大军虽然不会被歼灭,可冥皇却和我们一样是血肉之躯同样有生死之劫,逐鹿一战你遍体鳞伤一己之力直捣黄龙挑战魔皇,若不是最终打败魔皇,逐鹿决战胜败怕是会被改写。” “是我最终打败了魔皇?”我认真的问。 顾小小点点头告诉我,从决战开始我就一直在千军万马的混战之中找寻魔皇一决生死,等我在万军之中冲杀出一条血路站在魔皇面前时早已伤痕累累,当时若以神力比较我也不是魔皇的对手,魔皇虽然遭遇到伏击但很清楚只要能打败我便能让亡魂大军退出决战,剩下的妖、神两族不足为惧。 魔皇原本是有机会打败我的,甚至连冥皇幡都被魔皇劈砍成三截,只是最后魔皇没有想到血骨甲竟然坚不可摧,一击失手露出破绽而我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重伤魔皇,随着魔皇的倒下其余还在抵御的魔军也知道大势已去,魔皇明白已经无力回天才心有不甘的放弃抵抗。 “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战就这样结束,虽然最终是打败了魔皇,但冥、妖、神、人四界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五大神皇之中除了已经战亡的人皇,东皇太一是唯一没有参加逐鹿之战的神皇,因此他保存了所有的上古神力。”顾小小终于讲完浩劫的始末重重叹口气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乱世的竟然会是东皇太一。” 逐鹿之战的惨烈后世之人知道的甚少,或许还有侥幸存活的人界众生代代相传那上古的大战,但具体的始末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让世人所淡忘,不过却留下逐鹿两字。 逐鹿是指用来竞争天下,想必也是因为决战后才赋予了这两个字含义,而我与小小也是在逐鹿之战后元气大伤,加之后来为了防止魔皇卷土重来只好将其封印于冥界之底,自此再也没有能力与东皇太一一决高下,而东皇太一便带领所剩下不到一千的神族重新创立三界,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东皇太一便策划如今的一切。 芈子栖千方百计想要释放魔皇,即便我们都恢复从前的实力,但沉寂几千年的魔皇早就今非昔比,我想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阻止一次浩劫,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东皇太一得逞,更不能让魔皇从冥界之底被释放出来。 “银月说的对,为今之计我们最后的希望都在昆仑镜上,既然东皇太一想要回到过去,我们同样也可以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我的希望又一次被重新点燃从地上站起来。“下九渊取回昆仑镜,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放弃。”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通往下一渊的入口就在我们眼前,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征程,曾经的魔神浩劫是我们平定,我相信如今我们一样也能做到。 本人有且仅有一个新浪微博,账号名:九世探花。微博号“君不贱_88”此号密码丢失已久,一直没有找回来,近期所有操作并非本人,请大家不要误会,不要上当。给大家带来麻烦敬请谅解,特此声明! 第二百五十五章 神界之门 神英之渊的基调和色彩依旧是昏暗阴沉,不过却让我们见识到了上古神界曾经的辉煌,顾小小告诉我们上古神界之中的神族虽然也有生死,但那是极其漫长的过程,从五界创立到浩劫之前归于冥界的神族寥寥无几。 浩劫几乎差一点便让神界遭遇灭顶之灾,就如同闻卓为我们讲述的那样,我们在英灵之渊中几乎可以看见整个上古神族的所有众生,毕竟最后侥幸存活下来的神族不过区区一千多人。 英灵之渊完全保留了上古神界的模样,因为在浩劫之中,魔皇虽然最终没能攻克神界,但随着拥有万世荣光的神族消亡殆尽,那些曾经金碧辉煌高耸巍峨的宫阙也在浩劫之中被摧毁,整个神界随同神族的英魂一同沉沦于冥界之中,因此这里谓之神英之渊。 从那些残垣断壁满目凋零的残破宫阙之中依稀还能勾画出神界曾经的荣光,战死的神界亡魂终年游荡在这些残破的宫阙之中,似乎还在留恋着过往的骄傲和荣耀。 正因为神界的覆灭东皇太一才会想到重新划分三界,为了以防万一才会让妖皇锻造封神榜,铸造能容下神界的三十六天,我们曾经见识过三十六天的威严肃穆,但比起眼前这个曾经辉煌的上古神界简直不值一提。 “上古神界的神族异常强大,若不是因为群魔的阴晦之气导致阴盛阳衰使神族失去源力,魔界大军未必能打败神族。”闻卓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退到我们身边。“从现在开始我们恐怕不能再硬闯了,神族的实力我最清楚,之气还需要日月星辰的纯阳之气,如今成了亡魂已经不受制约反而更加强大。” 我们从进入神英之渊一直都悄然无息的躲藏起来,为了不像是在妖灵之渊那样招惹到亡魂的察觉,妖灵之渊还有妖皇能够抱我们周全,但到了这里我们就只能靠自己。 闻卓告诉我们这里其实就是曾经的神界,在浩劫之中随同神族的陨落,几乎伤亡殆尽的神族始终留恋神界,因此冥皇才将被东皇太一遗弃的神界安置于此,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神英之渊中,所有的神族亡魂始终都还保持着过往的辉煌,即便从前金碧辉煌巍峨高耸的宫阙变成如今的残垣断壁,但神族亡魂还是按照之前在神界的秩序各自归于自己的神宫之中。 “看见没。”闻卓抬手指着远处的一道残破的金门,记忆犹新的说。“那叫神界之门,想要进入神界必须经过这道门,然后再往里走便是神界的九阙天宫,后世的天界九天也是效仿上古神界来设定,每三阙天宫便有一个镇守的神王,白泽说过通往魔星之渊的入口在紫阙宫,那是上古神界东皇太一居于的地方,如今在冥界由我兄长闻旻镇守,我们想要到达紫阙宫势必要通过这九阙天宫。” “这里归于的都是神界亡魂,一旦察觉我们闯入定会全力截杀,紫阙宫在神英之渊最深处,我们要怎么才能到达那里?”云杜若认真的问。 “在神英之渊先去别想着动手,之前在妖灵之渊一个望天犼都能让我们不堪一击,若不是芈子栖阴差阳错算漏了顾小小,无意之中让小小降世成为妖皇,我们恐怕早在妖灵之渊就被了结。”闻卓把头缩回来谨慎看看四周摇头说。“这里的亡魂都是上古神族威力非同小可,一旦招惹我们将会遭遇所有神族亡魂的围追堵截,扪心自问如今我们的实力怕是没办法抵御。” “天尊说的对上古神界的神力惊人,若是硬闯怕是连那神界之门我们未必都能靠近。”顾小小点点头赞同闻卓的说法。 “此去紫阙宫要途经神界的九阙天宫,路途如此遥远既然不能硬拼那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我一听焦急的问。 顾小小和闻卓也都愁眉不展,好半天顾小小的目光落在我手中握着的冥皇幡上,然后又仔细看看我们每一个人。 “只有兵行险招冒险赌一把。” “怎么赌?” “我如今已经降世成为妖皇,九渊冥界之中所有亡魂不能阻碍我出入,我是唯一可以进退自如的神皇,此去紫阙宫一路上绝对是畅通无阻。”顾小小想了想郑重其事的说。“至于其他人中天尊与太子本就是神界中人他们身上若是有阴魂之气在这里很难被察觉,我和银月属于妖界,我自然不用说冥界任我出入,银月可以加持阴魂伪装,说是我的近卫同行,剩下的冥皇与杜若本就属于这里,大家乔装成亡魂我自有办法瞒天过海。” 看顾小小如此信心十足,我连忙召唤出六大阴王环护在每一个人身体四周,一切准备妥当顾小小让云杜若把龙角冥号取出来,让银月寸步不离站其身旁,我和云杜若跟随她身后,闻卓和太子因为身上有神界法力容易被察觉走在最后。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交由我来应对,你们切记不可与神界亡魂说话,此地是神界亡魂聚集之地,即便有阴魂附体但大家毕竟不是亡魂,一说话就会泄露神阳之气,亡魂立刻便会察觉。”顾小小在动身之气再三叮嘱。 我们点点头跟着顾小小站起身,刚有丁点动静立刻被游荡的亡魂发现,从四面八方翩然而至越聚越多,顾小小一脸镇定目不斜视直直向神界之门走去,我们按照顾小小的交代埋头跟随,那些围拢过来的亡魂应该是察觉到我们一行人之中有不属于神界的亡魂存在,但阴森的目光落在顾小小身上多半是知晓妖皇亲临也不敢造次,一路警戒跟随我们到了神界之门,我悄悄抬头瞟了四周一眼,密密麻麻目露凶光手持法器的亡魂个个凶神恶煞,估计但凡有丁点异动顷刻间便会蜂拥而上。 “被看,神界之门左右两边有神荼与郁垒两位上古天神守护,两人神眼如炬明察秋毫,能洞察善恶明辨是非,生前专门负责看守神界之门。”闻卓在我身后压低声音提醒。“若是和其对视一定会被看出破绽。” 我一听连忙低下头,听见闻卓在身后小声的说,上古五界之中神界法规极其严厉,未经许可神族不得擅自离开九阙天宫,东皇太一为了防止有神族离开神界,便命神荼和郁垒两位神力高深的天神把守出入九阙天宫的神界之门。 这两员神将专门监察出入神界之门的神族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未经许可擅离神界或者闯入者,便会合力擒下交由各自神兽青龙、白虎吞噬。 浩劫之中这两员神将也战亡疆场,上古人界曾有人在神界大门外一睹威风凛凛明察秋毫的神荼和郁垒,流传后世便才有了门神的传说,人界众生将这两人画于纸上贴于门口用之趋吉避凶,久而久之这两员神将便成了人界众生心中的门神。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跟随顾小小走到神界之门,闻卓连忙默不作声,我依旧好奇的偷偷瞟了一眼,那神界的大门破旧不堪,断裂的金柱似乎还能让这些亡魂记起曾经的辉煌和那场浩劫的惨烈。 就在硕大的两根金柱下面各自站在一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神将,左边是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执金色战戢的神荼,一条青龙双目圆瞪盘绕在其身旁,右边的是一袭黑色战袍,神情庄重依旧是手持金色战戢,另一只手轻抚在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身上的郁垒。 想必这便是后世天界左青龙右白虎的来源,在三界之中青龙被尊为孟章神君而白虎则为监兵神君,都是用来镇守的神物。 顾小小停在神界之门前面,神荼和郁垒一言不发注视半天,各自走上前双手稽礼态度不卑不亢。 “神荼。” “郁垒。” “恭迎妖皇驾临九渊冥界,不知神皇此去冥界所为何事?”两人异口同声严谨的问。 “浩劫之后冥皇为防止魔皇兴风作浪,便入三界六道轮回,如今冥皇将重归冥界,我按照昔年之约特送回冥皇幡,以助冥皇降世。”顾小小从容不迫的回答。 顾小话让开身体,我和云杜若各自埋头举着冥皇幡和龙角冥号,神荼和郁垒两人双目如炬扫视在上面,这是冥界七宝之中的两样宝物,他们既然已是亡魂又岂会不认识。 “冥皇离开冥界已有多年,亡魂之国一直静候冥皇重归,有劳妖皇特意送回这两样冥界之宝……”神荼虽然话语中肯但人已经慢慢走到顾小小身后,我能从声音中辨别他如今正在一丝不苟审视顾小小身后的我们。 顾小小是妖皇按照上古五大神皇能自由出入冥界的约定,只不过冥界唯一的一条规矩便是亡魂之国只能容下亡魂,而且各种亡魂不能僭越进入其他冥渊,而如今顾小小身后的我们明显已经违反了这个绝对不容许触犯的规定。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反客为主 我虽然埋着头但已经听见低沉的鼻息声在我身边喘息,低埋的目光看见跟随在神荼和郁垒左右两边的青龙与白虎目不转睛的审视着我们每一个人。 我们身上有阴王的阴魂加护和亡魂无异,但镇守神界之门的两大神将以及明察秋毫的两大神兽分明是察觉跟随在顾小小身后的我们并非是神界亡魂。 “尔等亡魂并非属于此渊,为何胆敢僭越闯入此地。”郁垒声若洪钟威严肃穆的大声问。 他话音一落左右两边的青龙和白虎顿时凶相毕露蓄势待发,而那些早已把我们重重围困的神界亡魂立刻剑拔弩张,形势危急一触即发,我下意识蠕动一下喉结手已经缓缓开始握紧冥皇幡。 “想必两位神将也知晓昔年我与冥皇一同入三界轮回,轮回之前我曾和冥皇有约,降世成为妖皇后便会送回冥皇寄存于妖界之中的冥皇幡。”顾小小波澜不惊声音沉稳的转过声指着银月说。“她是妖界十二祖妖之一的九尾妖狐,冥皇托宝便是交予她保管于妖界,此去冥界她必须亲手把冥皇幡带到圣冥之渊。” “九尾妖狐我们当然认得,浩劫一睹祖妖无上妖力至今历历在目,祖妖之威我等岂能忘怀。”神荼应该是早已认出银月毕竟在浩劫之中曾经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既然冥皇重托祖妖,为何祖妖到此已是亡魂?” …… 我没想到神荼竟然会如此严谨,按照之前顾小小所说银月到此是为了送还冥皇幡,既然是亡魂又岂会在妖界逗留。” “素问祖妖无上妖力不生不灭,九尾九命非比寻常,怎么会陨落九渊冥界?”旁边的郁垒也迟疑的问。 来之前顾小小再三叮嘱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和神界亡魂说话,只要开口势必会被察觉,我们越是默不作声反而越让面前两员神将警觉。 “我与冥皇一同离开上古洪荒,魔界余孽心有不甘趁着群妖无首,便兴风作浪祸乱妖界,九尾妖狐因为平定魔界余孽在妖界战亡,正因为如此特才能入九渊冥界送还冥皇幡。”好在顾小小反应够快声音平静的对答如流。 “原来如此,想不到浩劫过去这么久余波依旧尚未平息,竟然连祖妖都受牵连。”看来顾小小的话让神荼和郁垒信服,毕竟这些神界亡魂都是战亡于浩劫,提及魔界都义愤填膺。 “冥皇降世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此去圣冥之渊路途遥远,还望两位神将通融及时放行。”顾小小应该也是听出神荼和郁垒语气缓和连忙见缝插针的说。 “妖皇以及祖妖当年救神界于危难,如此大恩即便我等已是亡魂也没齿难忘,上古五界本同气连枝两位今日送回冥皇幡更是冥界之幸,我等又岂敢无端阻碍,只是冥皇治下亡魂之国中九渊各有各自规矩,妖皇和祖妖到此我们等还能网开一面,只是……”神荼的声音分明是对着我和云杜若说的。“这两个亡魂身无妖气也并非其余四界,为何会跟随妖皇到此?” 神荼虽然话语客气但言辞严厉,难怪东皇太一会放心这两人镇守神界之门,即便当着上古神皇的面依旧不卑不亢一丝不苟。 “你手中所持可是冥界七宝之一的龙角冥号?”郁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在问云杜若。 “他二人是冥界之中的冥臣,和我一样在冥皇入三界之前一起受托掌管冥界宝物,如今约期已到随我返回冥界送回龙角冥皇。”顾小小依旧心平气和从容不迫的回答。“这冥界七宝上有冥皇遗留下的幽冥之力,只有聚齐七样宝物冥皇才能降世,想必两位神将应该也心知肚明。” “冥臣……”郁垒的声音显然是有些不相信顾小小的回答。“即便是冥界众臣也该遵守冥界法规,冥皇法旨各渊亡魂不可僭越,冥臣协助冥皇统领九渊冥界,更应该谨遵冥皇法旨恪尽职守留守圣冥之渊,为何会擅自离开冥界,而且从圣冥之渊出入冥界势必要经过此地,我等镇守在此除了冥臣引路使以及驭龙、驭龟二使得到冥皇法令离开之外,从未有冥臣经此处离开冥界,尔等到底是何人?” 以郁垒和神荼的严谨怕是所有从这里出入的任何亡魂都了然于心,一时间我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连顾小小在旁边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我们越是默不作声落在两位神将眼中更是可疑。 “尔等为何不答!”神荼加重语气大呵一声。 我们左右两边的青龙和白虎发出的低吼顿时变得连贯和低沉,四面八方的神界亡魂也严阵以待气势汹汹。 “两位神将有所不知。”顾小小的声音终于传来,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必她想到应对的办法。 我埋头余光瞟见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我们的神荼和郁垒转身看向顾小小。 “我等有何未晓之事还望神皇提点。”两人不卑不亢沉稳的问。 “浩劫的逐鹿决战,冥皇统领冥界亡魂大军倾巢而出,两位神将当时还并未入冥界,冥皇未雨绸缪担心一旦兵败魔皇便可趁势反击一举攻克冥界,那冥界七宝非比寻常关系冥界安危,因此冥皇才会将四样冥宝藏匿于冥界之外,就是担心落入魔皇之手。”顾小小果真是反应够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两位冥臣便是那个时候便授命携带龙角冥号离开冥界妥善保管,两位神将镇守在此不曾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那……” “两位神将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冥界七宝之中有四样都在冥界之外,冥皇留下法旨让其按照约期返回圣冥之渊。”神荼还想追问,顾小小应该是担心露出破绽连忙打断。“这些都是发生在浩劫的逐鹿决战之前,那是两位神将还没归于冥界所以不知,但如今冥皇降世事关重大,两位既然已经是冥界亡魂效忠冥皇,若是延误冥皇降世这后果怕是两位担不起……” 顾小小言辞凿凿声音不骄不躁但字字珠玑,说的连神荼和郁垒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神皇言重,我等既然归于冥界当然以冥皇为尊,又岂敢延误冥皇降世,只是受命在此监察不敢有半点闪失,还未神皇见谅。”神荼的声音有些缓和。 “冥臣……”旁边的郁垒脚步又重新走了回来,声音意味深长的说。“圣冥之渊中的冥臣我多少都有些耳闻,可不曾记得见过尔等,不知尔等在冥界所居何职?” 看来郁垒还是感觉不妥即便顾小的如此严重也一板一眼继续追问,我和云杜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有下意识把头埋的更低,身旁郁垒从我们目光中看出端倪。 “他们……” “从到此地我二人所问之话皆有神皇在回答。”顾小小刚想帮我们解围就被郁垒声严词厉的打断。“这些问题就不劳烦神皇费心,还是让他们自己作答。” 郁垒话语说的恭敬但分明是在指责顾小小既然到了冥界就该按照冥界的法规行事,不敢搀和阻碍他们两人的盘问。 顾小小一时间也不能再说下去,这个时候越是插话反而越会让神荼和郁垒怀疑,而且这个时候被郁垒提醒神荼也似乎反应过来,我们来了这么久片言不讲终究是有些奇怪,可顾小过我们一旦在神界亡魂面前张口说话立刻就会被察觉。 我不由自主舔舐一下嘴唇一时间心中有些慌乱,越是这样僵持下去越会让面前这两位神将亡魂觉察不对劲。 “冥界之事我从未想过沾指,我既然是五界神皇出入冥界自可畅通无阻,到此给你们说这么多无非是看在和冥皇的交情上,你们不管怎么问他们也一个字也不会说。”顾小小突然声音冷傲不屑一顾的说。“既然两位认为我阻碍冥界之事,大可自己处理也用不着我,我一人去圣冥之渊便是,这些人任凭两位发落与我无关,只是冥皇不能降世之责以后怕是要两位担当了。” 顾小完竟然扬长而去把我们留在身后,我们心中知道顾小小是欲擒故纵,果然走出不到三步,神荼和郁垒估计是听顾小小这话分量不轻,毕竟是关系冥皇降世的大事不敢有闪失。 “妖皇留步,我二人并非有意责难,只不过是职责所在还望妖皇见谅,若有不明之处还望妖皇提点。” “两位神将不会认为是我妖皇沾指冥界之事吧?”顾小小转身冷傲的反问。 “我等有冒犯之处还望妖皇海涵。”两人态度和声音都变得诚恳。 “这两位冥使都是浩劫的逐鹿决战之前受命携带冥宝离开冥界,并且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冥皇严旨在将冥宝送回圣冥之渊前不可言语。”顾小小加重语气一本正经的说。“莫要说是两位盘问,即便这神英之渊中的神界亡魂一拥而上截杀他们也断不会从他们口中听见一个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恪尽职守 我都不得不佩服顾小小的反应和聪慧,这样的解释她居然都能想的出来,而且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破绽,任凭神荼和郁垒如何多疑也断不敢再问下去。 但这个理由多少还是有些牵强附会,何况是在两个镇守神英之渊入口的神将前面,我担心若是这个理由让他们两人还无法信服,那顾小小欲擒故纵的办法也会失效。 必须做点什么让这两个神将相信的事,想了片刻我忽然眼睛一亮,手慢慢抬了起来,我这个动作立刻吸引住身边所有亡魂的目光,毕竟到这里这么久我们一直埋头静立,突然抬手的动作落在亡魂眼中变成危险,顷刻间四周的亡魂全蜂拥而上逼上前。 轰!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长我手心腾起,所有的亡魂顿时都驻步不前震惊的看着那团火焰,就连神荼和郁垒也愣住,那是冥界才会有的火焰,只能由冥皇驾驭的冥焰,四周的亡魂怎么能不认识。 “两位神将既然是冥界亡魂,这冥焰应该不会陌生,他便是负责帮冥皇掌管冥焰的冥臣。”顾小小见我祭出冥焰,再看其他亡魂反应估计知道是被震住,连忙顺水推舟。“这下两位神将应该相信我所说的吧。” 这毕竟是只有冥皇才能驾驭的冥焰,我持有太久怕会被神荼和郁垒看出端倪,适可而止收起冥焰依旧埋着头,九渊冥界之中虽然亡魂各有自己的归处,但依旧还是有高低尊贵之分,主宰亡魂之国的冥皇是冥界之主,下面有十大冥神,接下来的便是一直跟随冥皇在冥界的冥臣。 神荼和郁垒即便再是神界亡魂但尊卑上终究是在冥臣之下,何况我祭出冥焰非同小可,那是连亡魂都忌惮的火焰,逼近的神界亡魂也纷纷退了回去,两个神将也无话可说。 “既然两位没有什么再需要盘问,我还要如期赶往圣冥之渊赴冥皇之约。”顾小小加重语气严厉的说。 神荼和郁垒对视一眼也无话可说慢慢让开道,我们悬起的心终于重重的落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通过,还是要佩服顾小小的机警,若不是她处变不惊我们怕是早被识破,顾小小转身走进神界之门我们连忙埋着头紧跟其后,跨过神界之门那刻我才暗暗长叹一口气。 “等等!” 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侧身看见闻卓和太子的脚还没跨过神界之门,顾小小也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我余光瞟见郁垒步伐稳健缓缓的走过来。 他停在闻卓和太子的旁边,目光看着顾小小声音没有之前的严厉透着诚恳的恭敬。 “我等镇守在此也是谨奉冥皇之命,防止亡魂僭越出入冥界,若有冒昧还望妖皇见谅,但我等在此恪尽职守即便有延阻也不敢有丝毫差池,即便冥皇在此我等也能问心无愧,妖皇此次入冥界我等感激不尽,但是……” 郁垒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慢慢看向闻卓和太子声音又恢复了威严。 “九尾妖狐和两位冥臣随妖皇入冥界我等自然恭送,可这两个亡魂身上有神界之力,冥界法规各界亡魂归于各渊,既然是神界亡魂在此就该听从我等号令,敢问这两个神界亡魂为何会与妖皇随行?” 我许久没有听到顾小小的声音,能想到的借口估计她早就绞尽脑汁想用来帮我和云杜若还有银月解围上,多半原本是想着神荼和郁垒不会在继续盘问,没想到如今竟然还剩下闻卓和太子需要交代。 我们送还冥界七宝还合情合理,但对于闻卓和太子如何解释一时半会我想顾小小也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 “浩劫之后神界便脱离五界,神皇划分三界之后神界众生的生死便在六道之中轮回和冥界无关,我等在此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还有神界亡魂进入神英之渊,五界之中早已没有神族存在,这两个神界亡魂不期而至还望妖皇明示。”神荼也缓缓走了上来。 我们之前准备太过仓促一心只想着如何瞒天过海,以为以顾小小妖皇的身份再加上我们手中持有的冥宝应该会让神荼和郁垒知难而退,却忽略了这个最大的破绽。 五界之中早已没有神界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神界亡魂再进入神英之渊,如今面对两大神将咄咄相逼,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会不攻自破。 “他们……” “不用再劳烦妖皇费心,既然是神界亡魂理所应当应该有我们询问。”神荼打断顾小小的话看向闻卓和太子严厉的说。“两位冥臣受命冥皇不能言语,我等也不敢追问,你二人亡魂既然属于神界,想必不会听命于冥皇,自当可以开口应答。” “他们……” “还望妖皇自重!”神荼话锋一转语气威严紧迫再一次打断顾小小的话。“妖皇为五界神皇我等自当尊崇,而且妖皇也深明大义之前曾言不会沾指冥界之事,祖妖与两位冥臣都受冥皇之命我们自当无权查问,但他们既然是神界亡魂还希望妖皇不要插手干预。” 闻卓和太子一直低头不语,如今顾小小被神荼抢白而且说的头头是道滴水不漏,想必顾小小的确也不能再多言半句。 “为何低头不答!”郁垒估计是见闻卓和太子不语大呵一声。 闻卓和太子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轻举妄动,依旧纹丝不动站立在原地,神荼和郁垒也察觉到异样已经慢慢握紧手中兵器,我蠕动一下喉结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早晚都会被识破,看样子想要瞒天过海混过神英之渊的计划功亏一篑。 “荒唐!”顾小小一声冷傲的呵斥让神荼和郁垒都怔。“浩劫以后五界之中再无神界,难道就不能再有神族进入?那之前进入神英之渊的东皇太一又作何解释。” “神皇……”两员神将一愣虽然是归于冥界臣服于冥皇,但毕竟曾经也是神族,听到顾小小提及东皇太一多少有些迟疑。“神皇的确在妖皇之前途经此地进入冥界,不知这两个神界亡魂和神皇有何关系?” “东皇太一和我都与冥皇有约,冥皇降世东皇太一也如期而至,不过在妖界因为魔族余孽兴风作浪,为平定祸劫我才未与东皇太一同行,东皇太一下冥界本带两名近卫,但冥界终归有冥皇定下的规矩,只有亡魂才能进入因此东皇太一为示尊崇,便从三界六道之中挑选两名神尊阴魂跟随,妖界祸乱这两位神尊留下协助才未能与东皇太一同行。” 我不由自主舔舐一下嘴唇,亏顾小小连这个也能想出来,我都忘了东皇太一比我们先进入冥界,按时间算他早已通过这里,顾小小这个解释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即便如同妖皇所言,不管是上古五界还是后来划分的三界,神界众生没有我们不认识的,既然是三界神尊报上名来!”神荼似乎也无法从顾小小的理由之中找出破绽,但还是不肯放弃一丝不苟的问。 “有完没完,我好言相告你二人诸多阻碍,难不成我这个妖皇的话在你们眼中就如此不堪。”顾小小冷冷的怒斥。 “妖皇息怒,我等并非有冒犯之意,只不过神界众生本是一脉相承,浩劫之后我等入冥界便再没见过同族。”郁垒见顾小小勃然大怒连忙恭敬的解释。“难得在妖皇之前再次见到神界神皇,没想到还有两位神尊同行,既然是神界神尊我们等应该相似,都是曾经浴血奋战的同族,如今再见难免想知道来者是何人。” 郁垒所说也在情在理,看到妖皇震怒神荼也估计知道出言不逊,连忙诚恳的埋首说。 “我等并非有意阻挠,祖妖与两位冥臣还有神界亡魂跟随妖皇至此应该是为了冥皇降世,此事关系重大我等也不便多问,正如同神荼所言神族众生同气连枝,难得再见神族只想多问一句名讳并没有其他意思。” “敢问两位神尊何名?”神荼应该不是再怀疑什么,真如同他们两人说的那样,多半是浩劫之后神界陨落,再见故人多少有些惆怅。“既然到此何不抬起头来。” 闻卓和太子不仅没有抬头反而埋的更低,神荼和郁垒两人句句肺腑连顾小小再也找不到理由阻止,问一声名讳都不应答那才是真正的怪异,见到闻卓和太子两人依旧默不作声,两名神将相互对视一眼,面色渐渐变的低沉。 “神界众生同气连枝堪比手足,你等既然是神界神尊我们相互定该相似,到此为何不但没有只言片语,反而连头也不敢抬?”神荼面色有异立刻警觉起来,转头重新看看顾小小和我们,目光落在闻卓和太子身上,加重语气大呵一声。“抬头答话,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我心中暗暗一惊回头看见闻卓和太子相互对视,而且闻卓的手指微微弯曲,他是准备掐道指,看样子他们两人也知道瞒混不过去,一旦被察觉只有与四周团团相围的神界亡魂硬拼。 两位神将也觉察到闻卓手指的动作,同时神界众生一看手势就知道闻卓的意图,顿时剑拔弩张握紧兵器周围的亡魂也伺机而动。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顾小小,她虽然一脸焦急但却无可奈何,手已经慢慢去拿封神图,若是真与神界亡魂交手封神图上的万妖之力应该还能护我们暂时周全,银月眼神坚定看来早做好交手的准备,我环顾四周大战一触即发,对面的闻卓和太子都看着我,他们在等我点头先发制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绝处逢生 我握紧冥皇幡环顾四周若是趁着这些包围我们的神界亡魂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先动手,我们应该能在顾小小的万妖之力庇护下闯过神界之门,但是一旦进入之后我们将会面临九阙天宫所有亡魂的围追堵截,怎么看这似乎都是一条不归路。 闻卓和太子的目光很坚定,事已至此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头,就在我准备点头的刹那,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冷峻而威严的声音。 “神英重地何事如此喧哗!” 那些围困我们的神界亡魂和神荼以及郁垒听到声音转头脸上立刻浮现恭敬的神情。 “妖皇带领祖妖以及两位冥臣返回圣冥之渊,送回冥界七宝之中的龙角冥皇以及冥皇幡协助冥皇降世,但属下盘查到这两个亡魂属于神界,但怎么问也不肯报上名讳,属下觉察有异才阻拦在此。”神荼埋首恭敬的说。 我们转头看见一员器宇轩昂的银袍神将威风凛凛带着一路亡魂侍卫从神界之门走出来,如今闻卓也不能说话,不知道来者是谁,不过看神荼和郁垒以及四周亡魂对其如此敬重想必在神英之渊地位不低。 那银袍神将虽然威严但看见顾小小态度立刻缓和,双手稽礼态度诚恳的低头。 “神灵子不知妖皇亲驾有失远迎。” “一晃千年没想到再见时已是这与世隔绝的冥界,你……”顾小小的声音也失去之前的冷傲,透着伤感的向前一步托起那银袍神将的手示意他起身。“你可还好……” 之前从闻卓口中曾听他提及过神灵子,在浩劫的时候他是追随在闻卓身边的神将,闻卓说神灵子和叶轻语当时是他的左膀右臂,恐怕在这神英之渊没有谁能比神灵子更了解闻卓,我心中暗暗一惊瞟见闻卓本来已经缓缓抬起的头又埋了下去。 只要神灵子见到闻卓的面容定会一眼认出,即便是曾经麾下战将,可这里终究是九渊冥界这些神界亡魂只会效忠于冥皇,不过如今神灵子注意力似乎并没在闻卓的身上。 “有劳妖皇挂念,神灵子在浩劫承蒙妖皇多次相救,不然早就入冥界,最后逐鹿一役神灵子终是不敌战亡疆场,本该向妖皇道谢这一句话神灵子足足放了几千年,没想到今日还有幸能在冥界与妖皇重逢。”神灵子语气诚恳发自肺腑的说。“昔年救命之恩神灵子没齿难忘,如今无以为报请受一拜。” 神灵子双腿一曲恭敬的想要拜谢,却被顾小小一掌稳稳的托起。 “浩劫大家同仇敌忾,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何况神将如今已归于冥界又岂能跪拜于我,神将既然还能记得这份情义我就心满意足。” “属下谨奉冥皇之命在此监察出入亡魂,这两个神界亡魂自始至终不肯开口甚至连面目也不敢示人,属下觉察有异还望神尊定夺。”郁垒上去一步恭敬的说。 神灵子转头看看跟随于顾小小身后的我们,心平气和的问。 “不知道妖皇此去冥界所为何事?” “冥皇入三界六道轮回之前曾和我有约,并将冥界七宝之中的冥皇幡以及龙角冥号交于祖妖九尾妖狐以及两位冥臣看管,我如今是按照和冥皇约定如期赴约,至于这两名神将乃是神界神皇东皇太一近卫,因为妖界祸劫留下来协助平定祸乱才未同东皇太一同行,我便将他们一同带入冥界。”顾小小从容不迫的回答。 神灵子听完缓缓走到闻卓和太子面前,在两人身边走了一圈双目如炬审视了片刻后平和的说。 “两位既然是神界众生,我等千年前应该都有过交往,既然是故人重逢为何迟迟埋头不起?” 我手心捏了一把汗,太子抬头还无所谓可闻卓一旦和神灵子对视势必会被认出,闻卓是在东皇太一重新划分三界之后封赦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断然不会成为亡魂。 神灵子见闻卓和太子两人果真迟迟不肯抬头,也感觉有异但毕竟碍于妖皇顾小小的情面不能强硬。 “属下已经多番查问这两人始终如此,莫非心中有鬼又岂怕抬头,请神尊下令我等立刻将此二人擒……” 神荼说到一半就被神灵子摇手打断,声音诚恳的对顾小小问。 “这两位神界亡魂莫非有苦衷才会如此,还望妖皇明示。”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二人是跟随东皇太一的神将,只是妖界祸劫多得两位出手相助,因怕误了约期所以东皇太一才提前赶往冥界,这两位神将便随同我一行,或许是东皇太一有所交代在这冥界不可造次。”顾小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反而一脸镇定的问。“想必东皇太一已经途经此地,难道他就没留下交代?” 面对顾小小的反问神灵子一脸茫然,但从顾小小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似乎没有丝毫质疑,可旁边的郁垒还是尽忠职守的说。 “属下不敢苟同妖皇所言,既然是神界亡魂到此何必拘谨,至今不肯言语甚至头也不抬,反而是欲盖弥彰个中必有……” “放肆!”神灵子挥袖大声呵斥不怒自威的盯着神荼和郁垒两将。“若不是妖皇在神界危难之时鼎力相助,神界怕早就毁于魔皇之手,我等虽是亡魂如今还有安息之地也多亏有妖皇,倘若魔皇攻克五界我们怕早就烟消云散,尔等竟然敢质疑妖皇之言,还不领罪!” 哗! 神灵子话音一落,神荼和郁垒以及四周的亡魂齐齐半跪在地上。 “我等出言不逊冒犯妖皇,还望妖界看在我等也是奉命监察网开一面。” “言重了,各位快快请起,在这九渊冥界我又岂能受的住各位如此大礼,浩劫各位身先士卒不惧生死舍身成仁才得保五界安平,说起来各位才是五界功不可没的功臣。”顾小小连忙示意半跪的亡魂起身。“冥界主宰是冥皇,他所订立的法规各位恪尽职守何罪之有,不过事关冥皇降世我虽然也知道多有唐突,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神荼与郁垒镇守神界之门由来已久,两将一直一丝不苟难有变通若是冲撞妖皇,我带二人向妖皇请罪。”神灵子态度诚恳向顾小小赔礼。 “只要这二位神界亡魂报上名讳我等自然不会再有阻挠。”神荼认真的说。 顾小小面有难色越是这样反而让两员神将更加感觉可疑,即便是神灵子回头看看埋头的闻卓和太子也多少有些猜疑。 “算了,既然是跟随妖皇至此我们也不便多问。” “神尊!这……”神荼和郁垒见神灵子打算放行神情大变。 “够了!今日并非是我神灵子徇私枉法,妖皇于五界有恩即便是冥皇在此怕也不会多言半句,既然妖皇是为冥皇降世赴约我等更不该诸多阻扰。” 神灵子打断两员神将的话转身客气的对顾小,他奉命巡查神英之渊,此去紫阙宫还路途遥远,而且每三阙都有神将镇守,怕是顾小小带领这么多僭越神英之渊的亡魂出入势必会受到盘查。 “神灵子随同妖皇走一遭,一路上自能确保妖皇畅通无阻。” “有劳神尊!”顾小小客气的点头。 我们悬起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我看见闻卓的手指也慢慢松开,真是绝境逢生幸好神灵子刚好出去,顾小小于他有救命之恩到如今也没忘怀,有了神灵子带路这下我们总算是放心了,看神荼和郁垒对神灵子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他在神英之渊的地位相当之高。 果然如同神灵子说的那样,我们跟在其身后一路畅通无阻,我走在后面发现神灵子始终保持着和顾小小半步的距离,自始至终都让顾小小走在前面,看得出神灵子挺重情义和尊卑,即便这里是冥界对于妖皇依旧恭敬有加。 神英之渊远比我想象中要辽阔的多,而且在九阙天宫之中游荡的神界亡魂更是数之不清,按照闻卓所说最后的逐鹿之役战亡的神兵神将就多达十万之众,要知道那可是经过两次浩劫之后剩下的神众,在此之前战亡的神界众生更是难以估量。 当我们跨入神界之门后,途经之地所有的亡魂都严阵以待的注视着我们,因为身旁有神灵子跟随都远远回避并未近身,而且神英之渊就是曾经的神界,九阙天宫之间都由神石来回飞行,我们便是站立在神石上穿梭于九阙天宫之间,若是徒步前行真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到达紫阙宫。 每三阙便有神将镇守,只不过有神灵子引路当真没有再受到盘查,我在心中默默数着距离紫阙宫已经不远了,当神灵子停下步伐的时候,我们已经能看见远处那座虽然残破的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宫殿,可依稀也能从破烂的轮廓中看出这宫阙曾经的巍峨雄壮和金碧辉煌。 第二百五十九章 雷龙金堑 神灵子转身告诉我们远处那残破的宫阙便是我们在神英之渊的终点紫阙宫,神灵子说他奉命巡查神英之渊但只负责九阙天宫,而那紫阙宫为有冥神召唤他也不能擅自进入,毕竟那里有通往下一渊的入口。 “妖皇当年救命之恩神灵子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尽绵薄之力送妖皇到此,此去紫阙宫就要妖皇及诸位独自前行。”神灵子恭敬客气的指着对面的宫阙对顾小。 “有劳神尊一路相随免去太多阻碍,算时间我应该可以如期赴冥皇之约,事不宜迟我先行赶往圣冥之渊。”顾小小连忙致谢。 “妖皇客气神灵子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这神英之渊自从浩劫之后再无亡魂进入,因此神荼和郁垒以及三阙宫卡的镇守神将会严加盘查也是情理之中,还望妖皇多多见谅。”神灵子依旧谦卑的回答。 “此渊之中几乎所有亡魂都是在浩劫中舍身成仁,对于五界来说都是功不可没的英魂,我虽是上古神皇又岂能错怪功臣,神尊此言我怕是担不起。”顾小小一脸诚恳的说。 “妖皇深明大义不与尔等计较还不快快谢恩!”神灵子转身威严的大声说。 在我们身后一直都是跟随而来的神荼和郁垒以及三阙宫卡的镇守神将神兵,事实上我一路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踏实,既然有神灵子带路为何这些神界亡魂寸步不离的跟随,而且闻卓也发现有异偷偷在后面告诉我们,跟在我们身后的这些神界亡魂可谓是神界精锐,个个都神力无边如影随形的跟到这里怕是没那么简单,让我们还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时刻提防。 神灵子一声令下我们身后的神界亡魂纷纷埋首稽礼,顾小小刚想劝说不必如此,神灵子抢先继续呵斥埋首的亡魂。 “魔皇祸乱五界神界岌岌可危,若不是妖皇力挽狂澜设下东皇钟,尔等怕是如今连栖身之地都没有,妖皇乃上古神皇为救五界苍生不惜身先士卒抗击魔军,尔等居然胆敢怀疑妖皇到此别有用心,殊不知妖皇光明磊落又岂能容尔等诋毁!” 神灵子话语越来越重那些亡魂顿时半跪在地上不敢仰视,神灵子不怒自威继续说下去。 “尔等奉命镇守神英之渊各个关卡,怕是在这冥界呆的太长变的如此迂腐,妖皇为冥皇降世如此重要之事不惜辛劳下九渊冥界,尔等还有诸多阻碍真是罪大恶极,妖皇既然到访势必会过雷龙金堑,真若妖皇有所隐瞒那金堑之上真伪一试便知,妖皇心胸坦荡都毫不畏惧,尔等还担心什么!” 我们一愣半天没听明白神灵子这话的意思,更不知道他口中提及的那个什么雷龙金堑到底是何物,神灵子训斥完亡魂又恭敬客气的走到顾小小身旁。 “神灵子就送妖皇到此,过了这雷龙金堑便能到达紫阙宫……哦!妖皇上次来冥界的时候还有冥皇陪同,这雷龙金堑是什么估计妖皇上次并没有见到。” 神灵子不慌不忙让开身体指着我们面前一座连接紫阙宫的铁索桥告诉我们,这便是雷龙金锏,是为了防止有外界擅自闯入冥界所设的一道天堑,若是亡魂从上面走过会安然无恙,倘若不是亡魂…… 神灵子说到这里缓缓迈出一步踩在铁索桥上,顿时那铁桥之上万雷奔腾叱咤不休的劈击在神灵子的身上,他是亡魂我们只看见雷电穿透他虚无缥缈的身体没有丝毫损伤,但若是血肉之躯站在上面怕是瞬间便会被劈击成焦灰。 “上古神皇在冥界能畅通无阻,妖皇不用担心这雷龙金堑,至于其他诸位既然都是亡魂自当无碍。”神灵子从铁索桥上走回来,单手一挥不卑不亢客气恭敬的对顾小。“请!” …… 顾小小和我们全都愣住,到现在我们才明白神灵子的算盘是如何打的,在神界之门的时候神灵子怕是也看出不对劲,但毕竟妖皇对其有救命之恩,碍于顾小小的情面他也不能太过强硬万一我们真没有问题那岂不是伤了这份情义。 神灵子带路是诚心的,可我们终究都忘了他现在已是冥界亡魂,他效忠的只有真正的冥皇,既然觉察我们一行人有异常又岂会轻易放我们离开,这也是为什么一路上我们身后都又神界亡魂精锐跟随。 神灵子训斥亡魂的那些话实际上是说给顾小小听的,他不但顾及了救命之恩的情分也不忘自己是亡魂的职责,带我们到此就是为了断绝顾小小所有还能想到的解释和理由,只要能从这道铁索桥上走过一切皆会一目了然。 我目光落在那铁索桥上,仔细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铁索连接到紫阙宫,而是无数条小小的黑龙相互交错盘绕在一起,每一条黑龙身上透着雷闪的金光,之前劈击在神灵子身上的万道雷电就是从这些黑龙嘴里发出,难怪这天堑被称之为雷龙金堑。 “请!”神灵子再一次恭敬客气的对顾小了一声。 顾小小当然能安然无恙的从上面通过,可是这是只有亡魂才能穿越的天堑,我们的神力或许能抵御住这些雷电,但若是我们使用神力立刻会破除身上环护的阴魂,顷刻间便会被四周的亡魂所识破,在不用神力的情况下我们和普通人无异,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御的住万雷劈击。 顾小小如今想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她迟迟不能迈出脚步,而且这道天堑是神英之渊的冥神所设,即便是神灵子也没有能力关闭,何况神灵子之前训斥亡魂的那些话已经让顾小小再无任何反驳的理由和借口。 顾小小抬头和我对视,这道只有亡魂能通过的天堑我们无法逾越,看来为今之计只有硬闯,庆幸的是我们要达到的紫阙宫便在雷龙金堑对面,若是先发制人的话我们六人的神力应该可以抵御这些雷电,只要到达对面我以冥焰断后,这些神界亡魂定不敢造次强袭。 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与共的征程,大家之间的默契早已炉火纯青,即便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意,我看看大家都是一脸坚毅的从容,闻卓和太子正打算迈出脚步。 轰! 忽然间从雷龙金堑上传来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万雷之声,我们所有人以及四周的神界亡魂纷纷被吸引过去,只看见对面快速走来两人,一踏入雷龙金堑顿时万雷叱咤,不过让我们诧异的是,那两人所到之处雷闪戛然而止,直到走近我们才看清两人的模样,悬起的心又慢慢松了下去。 “冥臣引路使以及驭龙使觐见妖皇。”来的竟然会是送我们过血海的引路使,他如今应该在圣冥之渊才对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们多少都看见些希望,他径直走到顾小小面前一本正经的说。“冥皇降世迫在眉睫,我等奉命恭迎妖皇见迟迟未到怕是有所延误便来迎驾。” 引路使是认得我的,此时出现恰到时机,不过这些亡魂只会效忠臣服于真正的冥皇,想必引路使也是知道我们能安然无恙到此地多半是瞒天过海。 顾小小都没想好如何回答引路使,不过剩下的事似乎他早有全盘计划,跟在他身后的是驭龙使,在闯过琉璃玲珑塔的时候我见过这个冥臣,他能驱使冥界中的一切龙种,难怪过雷龙金堑时那些能爆发出雷闪的黑龙也不敢造次,看来引路使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都什么时候了,冥皇降世迫在眉睫若是误了时机尔等担当的起?”引路使向顾小小行礼后离开转身大声质问神灵子。 冥界之中冥臣的地位远在亡魂之上,神灵子当然认得引路使被突如其来的责难也不敢辩驳连忙低头。 “没时间和你们纠缠等到冥皇降世之后自会定夺尔等对错。”引路使见好就收连忙转身对顾小。“请妖皇随我入先行离开此地。” “妖皇此行事关重大我等自知过问,妖皇在冥界进退我等更不敢有半点阻挠,只是冥皇有命亡魂不得僭越九渊,跟随妖皇一行亡魂之中的确有异常,若是不监察明白我等有负冥皇之命。”神灵子终究是按耐不住,连忙挡在引路使身前严峻的说。 “妖皇的话你们置若罔闻,毕竟妖皇不属于冥界还情有可原,我乃九渊冥界的冥使,尔等又岂会不知,难道妖皇和冥臣的话尔等都胆敢不依,是不是非要等到冥皇亲临尔等才肯善罢甘休!”引路使勃然大怒加重语气呵斥。“有负冥皇之命,冥皇还等着降世你们既然是归于冥界亡魂就该知此事重大,莫非尔等打算以下犯上忤逆冥皇不成,我如今就带着妖皇和其他亡魂过去,你们若有不服阻挡试试!” 引路使一脸阴沉撞开神灵子的身体走过去,我想这些神界亡魂即便再察觉不对劲但妖皇和冥臣都异口同声,毕竟关系到冥皇降世的大事都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站住!” 这两个字说的很轻,但我们却看见四周所有茫然的亡魂包括神灵子在内全都整齐划一的半跪在地上,就连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引路使身体也微微一怔停住了脚步。 第二百六十章 血浓于水 能让神英之渊所有亡魂都臣服就连引路使也不敢再迈出下一步的,我已经猜到来者是何人,反应最大的应该是闻卓,他听见那声音虽然仅仅只有两字,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抖动一下,想必这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记忆之中挥之不去,时隔几千年再次听到早已恍如隔世。 恐怕没有谁比闻卓此刻更想抬头的,但他的头只微微抬起丁点又埋了下去,如今我们险象环生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他不能让自己露出破绽导致我们所有坚持到现在的艰辛化为乌有。 我慢慢抬起头用余光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从紫阙宫残破的台阶上一个威风凛凛金甲加身的神将缓缓走下来,那神将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一脸英气好不威猛,但眉宇之间恍惚中让我分不清他和闻卓,想必这便是神英之渊的冥神闻旻。 他手中托举的金锏都和闻卓一模一样,步伐沉稳威严骄傲步步向我们走来,停在顾小小面前不卑不亢态度谦逊的稽礼。 “冥神闻旻参见妖皇。” “客气,事出突然途经神英之渊唐突之处还望冥神见谅。” “妖皇言重,上古五界尊卑有别,既然是上古神皇而且冥界之中能畅通无阻何来唐突一说。”闻旻长相和闻卓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分辨,只不过感觉眼前的闻旻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沉稳和威严。“妖皇到此既然事关冥皇降世,闻旻也不便久留,请!” “他们是跟随我入冥界……” “看来妖皇还知道这里是冥界!”闻旻话音一转声音变的严厉打断顾小小的话。“既然是冥界就该按照冥界的规矩来,这里似乎应该由我说算!” “你……” “你既然是冥臣,自上古五界创立就跟随冥皇在此,冥界的规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引路使刚想开口就被闻旻呵斥回去。“冥臣便该留在圣冥之渊静候冥皇降世,却擅离职守擅闯神英之渊,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是冥界引路使奉冥皇之命负责为妖皇引路何罪之有。”引路使据理力争并不退让。 “奉冥皇之命,闻旻敢问一句冥皇何在?”闻旻的声音冷冷的透出来。 “冥皇……冥皇……”引路使一时间被问的不知如何应答,我看见他看向我,但想必也知道即便说出我是冥皇也无济于事,因为在冥界这些冥神只会听令于真正降世的冥皇。“我为妖皇引路正是为了让冥皇降世。” “这么说冥皇如今并没在冥界,那你这个冥皇之命又从何而来?”闻旻漫不经心双目直视引路使。 “你虽然是冥神可总不至于连冥皇的命令也敢质疑?!”引路使愤怒的反问。 “我等都是亡魂当然听令冥皇,可冥皇之告诉闻旻一件事,镇守神英之渊所有试图僭越九渊冥界妄想穿越此地的亡魂赶尽杀绝!”闻旻一脸从容心平气和的回答。“闻旻自始至终只有冥皇这一道法旨,至于你所说的闻旻并不知晓,职责所在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你想干什么?”引路使一听大吃一惊。 “放肆!区区冥臣竟然胆敢跑到神英之渊张狂,见到冥神胆敢以下犯上,若不是冥皇有命你可以入出九渊不得阻碍,我早让你灰飞烟灭!”闻旻果然是霸气毕竟在冥界九大冥神仅次于冥皇,不过闻旻声音缓和一些。“你到此所为何事我暂且不予追究,待到冥皇降世只有定夺,你与妖皇都可以自由出入冥界九渊,我也不再阻拦赶紧离去否则休怪法不容情!” 我们能搪塞过神荼和郁垒甚至是神灵子,看这情形无论如何也别想在闻旻面前瞒天过海,他连妖皇的情面都不给何况是几个亡魂,而且很显然他并不相信顾小小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恪尽职守严格遵循冥皇的法旨,否则现在怕是他连妖皇和引路使都会禁锢在此地。 “祖妖九尾妖狐,于天地同生不生不灭妖力无边,居然连祖妖都入冥界,闻旻还真想知道到底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击杀九条命的九尾妖狐。”闻旻走到银月面前一眼便认出来,声音意味深长的说。 等闻旻走到我和云杜若身边,目光首先落到我们手中托举的冥皇幡和龙角冥号上,凝视了半天缓缓把目光移到我们脸上,我和云杜若还未降世如今的样子想必闻旻还认不出来。 我们身上有阴魂想必闻旻暂时看不出端倪,而且听闻旻说话就知道他是言听计从一丝不苟之人,冥皇让其镇守神英之渊,冥界最底的圣冥之渊他肯定没有去过,何况我们手中还托举着冥界宝物,多半对我们如今的身份他并没有太多的质疑。 直到闻旻的脚步停在太子和闻卓身边,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闻旻围绕两人走了一圈,声音威严的说。 “既然是神界亡魂到此为何如此拘谨,抬头答话。” 事已至此在埋头也无济于事,太子慢慢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心如止水的和闻旻对视没有丝毫迟疑,他是幽冥教主极乐神佛,身上的神光在闻旻面前应该一目了然,太子身上也有阴魂之气环护闻旻凝视良久喃喃自语。 “上古神界之中我并未见过这位神众,但见其身上神光祥和肃穆应该是三界后的神众。”闻旻说到这里侧身看了顾小小一眼。“神界亡魂本该入三界六道,闻旻很好奇谁有这么大能耐能带着神众亡魂出入冥界。” 听闻旻的语气即便确认太子是神界中人但仍然质疑顾小小所言,但并不追究缓缓走到闻卓身边,这一次他都没说话等着闻卓自己抬头,记得白泽告诉过我们,九大冥神只会臣服冥皇即便闻旻认出闻卓也无济于事,何况闻卓是九天天尊断不会成为亡魂,等到闻旻认出闻卓的那刻我们也将被拆除。 等了半天也不见闻卓抬头,想必闻卓也知道是什么后果,迟迟埋头不语,闻旻反而镇定再回头看了看顾小小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 “欲盖弥彰岂不是掩耳盗铃,既然心中坦荡即便成了亡魂为何还不敢抬头见人。” 闻旻话音一落手中金锏一挥,一道雷霆万钧的蛮雷势如破竹般从天而降,不偏不倚重重劈击在闻卓身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神英之渊岂容尔等放肆,若再冥顽不灵埋头不语,下一次这天雷就会劈击在你头顶,届时不管你是神尊也好亡魂也罢都会灰飞烟灭。”闻旻一脸忿怒威严霸气加重语气大喊一声。“来者何人抬头答话!” 咔嚓! 又是一道蛮雷擦着闻卓衣襟劈落,电光火石之间蛮雷甚至都劈烂衣角可闻卓却犹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身体不动如山稳稳站立没有丝毫反应。 “好胆识!”就连闻旻也都有些佩服,能在他的蛮雷前如此从容不迫的镇定。“这么好的胆识看来你是不怕灰飞烟灭了。” 闻旻手中金锏上金光闪现,我看过闻卓召唤天雷,知道闻旻正在蕴集下一个蛮雷,而且看得出闻旻是言出必行之人,我心中暗暗一惊当初闻旻是为了救闻卓才战亡疆场,闻卓一直觉得亏欠兄长无论如何也不会和闻旻交手,即便闻旻在此真把他劈的灰飞烟灭想必闻卓也无怨无悔。 可我总不能看着他们两人兄弟相残,就在闻旻手中金锏刚要挥下,我一咬牙转身一把扣在闻旻手腕,我身上虽然有阴魂拱护,但闻旻是冥神一触碰到我身体立刻能察觉我并非是亡魂。 闻旻顿时一惊怒不可歇盯着我然后环顾我们其他人,应该是觉察到果真有异,我看着闻旻嘴张开,心里很清楚只要他喊出话来,我们四周的亡魂瞬间便能把我们淹没。 就在那刻我突然看见闻卓竟然抬起头,稳稳伸出手也握在闻旻的手腕上,闻旻应该也是感知到触碰自己的也不是亡魂,愤怒的转过身看向闻卓。 闻卓是背对着神灵子等其他亡魂,能看见他面容的如今只有闻旻,四目相交的那刻我明显感觉到闻旻举金锏的手轻微抖动一下,看来他已经认出闻卓,但白泽再三叮嘱过我们,即便是他们兄弟相认但也不代表闻旻会放我们离开。 闻卓的目光从闻旻脸上游弋到我这边,看着我很坚毅的点点头,我立刻明白他目光的含义,闻卓忠义又岂会向救过自己的兄长下手,而且若不是闻旻在这神英之渊的亡魂就应该是他,闻卓的意思我懂,他是打算拖住闻旻让我们离开,看他的眼神是没打算离开这里想要为我们断后。 我迟疑的愣在原地,大家生死与共才走到今天,既然是一起入冥界就必须一起离开,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闻卓一个人丢下。 闻旻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闻卓的脸,他张到一半的嘴角蠕动一下,然后继续缓缓张开,我们都没有离开的想法,其他人各自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闻旻的声音依旧威严的不容有丝毫质疑,冷峻而低沉的回荡在我们四周。 “妖皇同行皆为亡魂,本将已核实清楚并无异常!”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兄弟重聚 神英之渊中所有神界亡魂对闻旻的话绝对不会质疑,他分明是认出了闻卓可我们都没想到这个恪尽职守的九渊冥神竟然没有揭穿。 “尔等速归九阙天宫各司其职,既然本将监察无异亲自随同妖皇以及诸位前去紫阙宫,免得延误冥皇降世这头等大事。” 闻旻是神英之渊的冥神,在这里说话的分量仅次于冥皇,所有亡魂立即令行禁止的退返回去,只留下闻旻缓缓低垂下举着金锏的手,等到所有亡魂都离开他才一脸严峻的扫视我们每一个人。 然后默不作声转身走在前面通过雷龙金堑,看闻旻的表情依旧威严冷峻,如果他秉公执法早该在之前就揭穿我们才对,看着闻旻一言不发的背影顾小小也快步跟上,那本应该万雷奔腾的铁索桥也变的安静。 闻旻屏退其他亡魂应该是想网开一面,这全都是因为认出闻卓,等我们穿过雷龙金锏就看见闻旻双手背负在身后,满脸阴沉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我们,最后目光落在顾小小身上严厉的说。 “我尊你为上古神皇,当年浩劫妖皇有恩于五界,可这冥界之能亡魂出入,妖皇明知故犯竟然带着一干人等擅闯冥界到底是何居心?” “冥神稍安勿……” “放肆!”引路使刚一开口就被闻旻大声怒斥回去。“你身为九渊冥臣非但不能严于律己,反而协助外界之人扰乱冥界秩序,到如今还敢在本将面前强词夺理,他们……” 闻旻手一挥指着站在后面的我们怒不可歇的盯着引路使。 “他们五人怕是没有一个是亡魂吧!” “神尊明察秋毫随我入冥界的的确不是亡魂,但并非是有意想要擅闯冥界,而是事关重大我们也只能兵行险招。”顾小小见已经隐瞒不下去诚恳的回答。 “你神物冥臣不能恪尽职守按照冥界法规你罪不可赦,本将屏退神界亡魂并非是想徇私枉法,而是看在妖皇在此不想大动干戈,姑且听你辩驳若是不能令本将信服。”闻旻这话虽然是对引路使说,不过我们都听的出他是要妖皇给出一个交代,只不过碍于妖皇的身份只能迁怒于引路使,闻旻手中金锏一握义正言辞的说。“这金锏下击杀魔军无数怕也不差尔等!” “兄长!” 这两个字喊的情深意重发自肺腑,即便是勃然大怒的闻旻听到手也微微一抖,我们转身看见闻卓缓缓走了出来,满脸恭敬站在闻旻面前,双腿一曲毕恭毕敬的跪下去。 闻旻嘴角蠕动一下即便再严厉但面前跪着自己手足,情难自禁闭目重重叹口气迟疑了一下,低垂下手重重托起地上的闻卓。 两人对视感慨万千,想必浩劫逐鹿一役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重逢,虽然阴阳相隔但终究是血浓于水。 “别来无恙……” 闻旻仔细端详闻卓良久好半天才说出四个字,但却满脸的欣慰声音也不像之前那样严厉,透着兄弟的情义和关爱。 “该在这冥界之中的应该是闻仲才对,若不是兄长奋不顾身舍身相救闻仲又岂可苟且到今日,昔年闻仲贪功冒进才让兄长身陷险境最终还是闻仲害了兄长,闻仲心中有愧难以自安。” “你我兄弟何来此言,当初若被围是我想必你会做同样的事,你又何须自责,为兄在此一切安好只是许久未见多有思念,今日见你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为兄便再无牵挂。” “兄长舍命相救恩重如山闻仲又岂能释怀,此次入冥界得知要遇兄长重逢一直期盼不已,闻仲有愧兄长虽知无力回天但求当面向兄长道一句懊悔之情。” “你我兄弟之间哪有对错,为兄救你也是理所应当你又何必难以介怀,之前神界神皇途经此地我还特意问过关于你的事,得知如今你已贵为九天天尊执掌雷霆之政,为兄真心为你高兴,都是天尊了怎么还如此感伤。”闻旻再严厉可在闻卓面前却是一副柔情慈爱的样子,甚至连声音都透着发自肺腑由衷的高兴。 “闻仲性子兄长又不是不知道,生性散漫玩世不恭,比起什么天尊闻仲更喜欢游戏人间,那天尊之位本该是兄长,闻仲实难适应那隔绝红尘的清寡。”闻卓敬重而诚恳的说。 “哈哈哈!”闻旻开怀一笑豪气干云,看他说话就知道是不苟言笑之人,如今看见闻卓竟然如此高兴。“这话倒是说的一点都没错,让你遵从那些清规戒律怕还真是苦了你,不过还好你身边有……” 闻旻说到这里忽然重新环顾我们一圈,眉头一皱诧异的问。 “叶轻语向来与你形影不离,你此次入冥界为何不见她与你同行?” 闻卓见到兄长本万分高兴,但听提及叶轻语顿时黯然神伤,估计是不想闻旻担心淡淡一笑搪塞过去,闻旻和闻卓叙完旧忽然一本正经的问。 “你我虽是兄弟,但为兄如今是冥界冥神,你是神界天尊,你我各为其主虽是手足但为兄也不能徇私枉法,你好好天尊不在三界受人供奉到这上古冥界所为何事?” “说来话长,我放弃神尊之位已千年之久,一直游戏人间不曾想到竟然卷入魔皇阴谋,本想阻止便认识了我这群朋友,可追查到妖界才得知一切并非我们所想,真正罪魁祸首如今怕不是魔皇,而是上古神皇之一的东皇太一!” “东皇……”闻旻一听大吃一惊看着闻卓惊愕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皇太一在浩劫之后不甘心再受掣肘,便处心积虑想要谋夺五界天地独尊,一直以来东皇太一为一己私欲机关算尽,不惜祸及妖界如今又试图阻止冥皇降世,一旦让其得到冥界七宝之一的昆仑镜他便可以有恃无恐毁灭五界!”顾小小在旁边接过话平静的说。 “怎么可能!东皇太一为神界神皇,他是经历过浩劫也亲眼见到上古神族的陨落,如今虽然没有五界之说,但重新划分的三界和睦共处正是当初我们想要看见的结果。”闻旻听的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若是再发起浩劫又有多少生灵涂炭,东皇太一贵为神皇又岂能和魔皇干一样的事。” “妖皇所言句句属实,我们也是最近才得知真相,若不是在妖界和东皇太一交过手连他自己也亲口承认,否则我们也和兄长一样不敢相信。”闻卓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回答。“如今五界危在旦夕堪比曾经的浩劫,我等入冥界便是为了阻止东皇太一。” “在下也是万不得已才擅自入神英之渊,知道冥神刚正不阿断不会因为随随便便只言片语就能放行,所以才到此帮妖皇及诸位解围。”引路使见妖皇已经和盘托出连忙对闻旻说。“其实在冥皇放弃上古神位入三界六道轮回之前已经开始提防东皇太一,冥皇曾亲口对在下说过,东皇太一能趁人之危创立三界,其心不正早晚会再生贪念,冥皇未雨绸缪为防止东皇太一得寸进尺,便把冥界七宝之中的四宝藏匿于冥界之外,一是为了方便冥皇降世时取回幽冥之力,二是防止这些宝物落入东皇太一之手,如今东皇太一已入冥界他居心叵测一旦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冥神明鉴。” “冥皇要靠冥界七宝才能降世,如果你们所言非虚那东皇太一势必不会让你们得逞,到时即便你们能到达圣冥之渊,妖皇没有攻击的能力,你们几人如何应对神力无边的上古神皇?”闻旻似乎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冥界七宝的下落东皇太一并不知晓,他虽然会极力阻止我们得到这些宝物,但我们既然能入冥界势必会全力以赴,最终结局如何不到最后一刻都难断胜负。”我一脸坚毅的回答。 闻旻犀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然后缓缓游弋到我手中握着的冥皇幡,好半天没有再说话,慢慢把目光收回去的时候我们听见闻旻沉稳的声音。 “若东皇太一真是想要祸及五界,诸位能阻止固然是功德无量,倘若届时你们未能让冥皇降世又打算如何应对。”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闯入冥界也好阻止东皇太一也罢,我们一路生死与共只求全力以赴,即便是输也要输的问心无愧。”闻卓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若真如同兄长所言,不敌东皇太一的话,这冥界之中无非再多六个亡魂而已,闻仲有幸能重回兄长身边再听教诲何尝不是好事一件,至于我这些朋友……闻仲所想便是他们的所想,当然,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对付东皇太一的办法。” “什么办法?”闻旻疑惑的问。 “释放魔皇!”闻卓收起嘴角的微笑沉稳的回答。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情深意重 冥界自创立并没有九渊冥神,封赦九位冥神是在平定浩劫之后,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防止封印在冥界之底的魔皇兴风作浪,闻旻听到闻卓说出最后的办法居然是释放魔皇,顿时瞠目结舌震惊的重新打量我们。 他是冥神早已没有恐惧和害怕,让闻旻吃惊的并非是魔皇有多强大,而是站在他面前的我们,他若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就意味着会违背自己的职责,事实上从他令其他神界亡魂退散那刻开始他已经违背了冥神的责任。 向他这样严于律己恪尽职守的人要他做出违背原则和背弃忠诚的事无疑难于登天,闻旻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的脸,最后望着紫阙宫下面残垣断壁的九阙天宫喃喃自语。 “曾经这里是五界之中最为庄严和雄伟的地方,浩劫之中神界陨落才会变成如今这番摸样,释放魔皇……就意味着我将代表冥界再战一次,也好!逐鹿一战这神英之渊中所有神界亡魂都心有不甘,再战魔皇何惧之有!” “这么说兄长肯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闻卓认真的问。 “东皇太一是不是祸及五界,魔皇有没有想要死灰复燃,这些对于如今我这个冥神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谨奉冥皇之命镇守在此严防亡魂僭越九渊。”闻旻一脸正气冷峻的看着闻卓。“我从未有过任何差池也绝对不会错放一个亡魂,为兄当时没有揭穿并非是徇私枉法网开一面。” “那……那兄长为何帮我们隐瞒?!”闻卓诧异的问。 “妖皇公正严明对五界功德千秋,若不是有妖皇拨乱反正上古五界怕早就名存实亡,妖皇之言闻旻即便不信但断然肯定妖皇不会祸及苍生,至于跟随妖皇的其他人闻旻并不了解,你们所说闻旻也不会听之任之,帮你们隐瞒都是因为你。”闻旻看着闻卓很沉稳的说。 “多谢兄长念及兄弟情义。” “此言差矣,我隐瞒你们身份不是因为你是我兄弟,而是你是我最熟悉和了解的神将。”闻旻摇摇头大义凛然的回答。“神界闻仲向来忠义无私,不惧生死闯入冥界即便你不说所为何事,但我也相信你定是为天下苍生,我即便在严谨也知道通融,今日私放妖皇以及诸位离开神英之渊,本将本有冥皇法旨在身,如今触犯已是重罪,待到冥皇降世本将自当向冥皇领罪。” 闻旻放我们离开竟然不是因为兄弟之情,而是他对闻卓的信任,但这种信任不带丝毫偏袒完全是他对闻卓的了解,他甘愿以自己冥神之身担保闻卓擅闯冥界的最重,这是何等的信赖和情义。 “……”闻卓听完顿时一愣感慨万千不知该说什么,埋头诚恳的说。“兄长深明大义闻仲铭记于心,不管千难万阻闻仲必定竭尽所能拨乱反正,不辜负兄长如此信任!” “你我兄弟逐鹿一别已有……”闻旻淡淡一笑反而轻松,这里毕竟是冥界最没有用的便是时间,想必连闻旻也记不得到底和闻卓分开有多久。“记不得了,但总感觉和你并肩而站抵御魔邪就发生在昨天,疆场浴血斩兵杀将历历在目,每每想起诸多怀念,今日与你重逢怕是难多言往事,下一次为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与你相见。” “兄长放心,等到平定祸劫闻仲定向冥皇请求到此陪长陪兄长。”闻卓看我一眼笑着对闻旻说。 “为兄今日倒是真有一事相求。” “兄长言重,单凭吩咐闻仲定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你我兄弟曾经在疆场身先士卒奋勇抗击魔邪,逐鹿战亡也算是求仁得仁无怨无悔,只是我手中这金锏也闲置了太久,如今你已是九天天尊执掌雷霆之政,你我兄弟都能驾驭雷电。”闻旻颇有兴致和煦一笑轻松的说。“不妨今日你陪为兄切磋一番,一来想与你再联手比试,二来为兄也想看看你这天尊如今神力如何。” “好啊!”闻卓一听连忙点头答应。“闻仲神力不及兄长十之一二,难得兄长有这兴致闻仲岂会推脱,还望兄长手下留情。” “你既然还尊我为兄长,这次切磋望你全力以赴,你我兄弟酣畅淋漓大战一场何等爽快,若是你留力不发便是看不起我这个兄长。”闻旻笑着点点头豪气干云的说。 “一切听从兄长教诲,闻仲难道再有机会和兄长切磋定当竭尽全力不让兄长失望,不足之处还望兄长提点。”闻卓点点头诚恳的回答。 闻卓在我们面前提及兄长闻旻,话语之中的崇敬的尊重溢于言表,闻卓忠义想必也是跟在闻旻身边耳闻目染才根深蒂固,两人难得重逢可惜没时间促膝长谈,一场比试倒是也能让他们一诉衷肠。 我们各自都退到一边给他们腾出地方,闻卓和闻旻左右对立,闻卓答应的事必定会在所不辞,他祭出神力顿时间从阴魂的环绕之中走出的他一身金冠金甲,手持金锏威风凛凛和对面的闻旻几乎一模一样,我们都有一种同时看见两个闻卓的错觉。 “你既然尊我为兄,我就托大一次,为兄让你三招也我见识见识你如今这个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厉害,切记不可因为我是兄长便诸多估计,今日切磋全当你我兄弟庆祝重逢。”闻旻单手一抬沉稳的淡淡一笑。“请!” “多谢兄长谦让,闻仲必定全力以赴若有冒犯还望兄长海涵!” 闻卓轻松自如的点头,话音一落手中金锏反手背于身后,左手掐出剑指举天一挥,一道狂雷划破昏暗的神英之渊犹如狂龙啸天叱咤而落,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劈向闻旻头顶。 那雷光浩亮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一看便知威力惊人,可闻旻非但不躲甚至连看都没看,当雷电击中他身体的瞬间,他手中金锏一提高举指天,雷电不偏不倚刚好劈击在金锏之上,顿时那电闪顺着金锏击击落下去,我们震惊的发现雷电竟然无法劈击到闻旻的身上,全被闻旻高举的金锏所吸收。 “为兄让你全力以赴,你我兄弟许久未见难道在你心中为兄已经不堪到这种程度,区区一道天雷也抵挡不住。”闻旻谈笑风生轻松自如的说。 我们这才想起闻卓和闻旻都有驾驭雷电的能力,他们手中金锏也都有吸收雷电的神力。 “承蒙兄长抬举上闻仲三招,闻仲在兄长面前又岂敢放肆,上古神界兄长才是真正执掌雷霆之政的神尊,之前是现在亦然也是,第一招算是闻仲借花献佛以这道雷电敬兄长!” “好,你这份情义为兄收下。”闻旻豪气一笑手中金锏落下,任凭那雷电劈击在身上,叱咤的雷电灌顶而落,我们瞠目结舌的看见闻旻竟然在雷电之中安然无恙。 听闻卓对我们说过,上古神界统领神兵神将抵御魔皇大军的便是我们眼前这位闻旻,闻卓的雷电之威我们早就了然于心,可今日见到闻旻才知道这位上古神将驾驭雷电的能力绝对不会在闻卓之下,就连闻卓也心悦诚服告诉我们,他兄长的神力远在他之上不知多少倍,如今看来闻卓所言非虚,能任凭闻卓的狂雷劈击身上不闪不避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 何况如今闻旻已是亡魂实力大增不可同日而已。 “还剩两招,别让为兄看低了你这个九天天尊,此去冥界一路艰辛就当是让为兄放心你的实力,有什么能耐全都使出来。” 闻仲笑而不语反背在身后的金锏横于胸前,举天的剑指落下从金锏上抹过,上面金光乍现闪耀刺眼,随着金光闪耀顿时整个紫阙宫四周风起云涌,昏沉阴暗的神英之渊天际雷声滚滚闪电叱咤。 三道蛮雷摧枯拉朽猛然间劈击而下,闪耀的电闪光芒把整个神英之渊照亮的如同白昼,三道蛮雷相互交织在一起直直劈向闻旻。 “有点气势了!” 闻旻这一次终于有些上心看到闻卓这蛮雷的威力心满意足,单手持起金锏依旧轻而易举招架住。 “兄长神力今非昔比闻仲算是领教,之前两招闻仲都是用洪荒天雷,最后一招闻仲就用三界神雷,还望兄长小心!” 闻卓话音一落手中已经多了一张道符,闭目一边念出道咒一边抹过金锏,顷刻间我们听见头顶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此起彼伏,抬头看见神英之渊昏沉的天际中云雾风起云涌的开始聚集盘旋,厚厚的重叠在一起犹如整个天际都要倾塌下来一般,那无法看穿昏暗而厚重的云雾之中时不时闪出电光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雷电声。 天象突然巨变让我们都发自肺腑的胆战心惊,从来没见识过如此令人震撼的天象,我们下意识都想向后退。 轰! 一声巨响让我们所有人身体随之颤抖,一道巨大的雷电从那厚重的云层中破天而出,闻卓这是召唤三界之中的九天神雷,闻旻这一次终于开始有些在意,举起金锏不闪不避硬生生抵御在头顶,当巨雷落下一道闪耀的白光完全把闻旻覆盖其中,我们在那强光之中完全睁不开眼睛。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赤胆忠心 等到那白炽电光慢慢消散我们才能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然后震惊的看见不闪不避承认如此强大神力的神雷后,闻旻居然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原地,不过头却看着身下,我们的目光跟着移过去,看见闻旻双脚微微陷入地中。 “你这个九天天尊如今的神力果然非同凡响,为兄看你神力精进太多由衷欣慰。”闻旻心满意足的慢慢抬头对闻卓说。 “还是兄长的神力高深莫测,这九天神雷之下能承受不伤分毫的神将寥寥无几,兄长不但硬接住闻仲九天神雷而且毫发未伤,闻仲心悦诚服。” “你又何必自谦,我若不是能驾驭雷电又岂能承受的住你的九天神雷,即便如此我还是被你神雷压出脚印,足以见得你这个三界天尊并非浪得虚名,雷祖之称你担当的起。” “兄长面前闻仲岂敢居这个雷祖名号,闻仲心中唯有兄长堪称雷祖,闻仲不过是欺世盗名沾了兄长的光而已。” “你我兄弟不用恭维,如今三招已过为兄怕是不能再让你,若你就如此能耐那为兄怕是要笑话。”闻旻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又变得威严庄重。“今日虽是你我兄弟切磋,可为兄断不会留力丝毫,还望你全力以赴切不可怠慢。” 闻旻话音一落手中金锏一挥整个人顿时被一层电闪所缭绕,铺天盖地的神力即便闻旻还未出手我们也能感觉到,那呼之欲出的神力前所未见波涛汹涌般迅速从闻旻身体中开始迅猛的爆发,难怪白泽再三提醒我们,上古神界的神族拥有极其强大的神力,如今一见果然威力惊人。 见到闻旻蓄力如此威烈,恐怕没有比闻卓更了解闻旻的,知道虽然是兄弟切磋可若不全力以赴根本难以抵御,也不敢怠慢连忙挥出金锏,祭出傲天目以三十六天神雷之力全都聚齐在金锏之上。 紫阙宫外两人呼之欲出的神力铺天盖地向四周席卷,闻卓的实力我们都见识过,但扪心自问闻旻似乎的确要高出他很多,毕竟我们能明显感觉到闻旻的神力气息一直压制着闻卓。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举起金锏向对方挥击而去,之间两道金色的雷爆之中,两人手中的金锏势如破竹般相互迎面冲袭而去,两人的速度和力量都让围观的我们震惊,以至于流动的气息被金锏刺破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我心里开始暗暗有些替闻卓担心,若是两人同时倾尽全力针锋相对的话我感觉闻卓怕是承受不起闻旻的上古神力,可闻卓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畏惧和退缩,那倒不是他不忌惮闻旻的威力,而全然是他对兄长的信任。 可惜我始终在闻旻的脸上看不出切磋的随意,他似乎像是在疆场浴血没有丁点迟疑和怜悯,如同和他对阵的并非是手足更像是敌人。 我越是看不懂越是担心,可两人的真正对决快的根本容不下我思索,我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管输赢两人的神力撞击在一起势必会激起巨大的波及,我们已经做好承受冲击的准备,可就在两人金锏相交的那一刻,闻旻手中的金锏一撤,他原本是能轻而易举抵挡住闻卓,可如今他整个人没有丝毫防范完全暴露在闻卓的金锏之下。 闻卓察觉顿时大吃一惊可两人之前都是全力以赴,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我们没有等来巨大的波及力,而是看见闻卓手中的金锏重重击中在闻旻的身上,那样强大的神力即便闻旻是亡魂也非同小可,我们震惊的看见闻旻的身体重重向后一弓,眉目抽搐一下却依旧坚毅不拔的站稳在原地。 当! 闻卓手中的金锏茫然的掉落在地上,震惊懊悔的看着被自己重伤的闻旻。 “兄长为何不挡?闻仲怕辜负兄长所托便真是全力以赴,心想以兄长神力高出闻仲数倍断然能抵挡。” “你当着是全力以赴没有手心留情?”闻旻一脸艰难身体都有些站不稳可却严峻的问。 “兄长嘱托闻仲又岂敢应付,不曾想到竟然会伤到兄长。”闻卓点头肯定的回答。 “你既然全力以赴就好了,为兄的伤你不必介怀。” 闻旻说到这里缓缓转头向我们走来,他每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可依旧咬牙坚持直到走到我面前,猛然跪下去但实在伤的太重,为了不让自己倒下他用金锏支撑着身体。 “冥神闻旻受冥皇法旨镇守神英之渊,断绝一切试图僭越九渊亡魂以及截杀外界擅闯此地众生,闻旻领命以来一直殚精竭虑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差池,今日妖皇带一干并非亡魂之人擅闯神英之渊,闻旻力战不敌有负冥皇所托,如今重伤难起怕是守不住这神英之渊的入口,还请冥皇降罪。” …… 就在闻旻跪下那刻紫阙宫外一道光门闪耀而出,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闻旻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启入口之门,看着重伤坚持的闻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知道我是冥皇?” “神界之门冥皇祭出冥焰,那是能焚烬一切恶障的冥界火焰,除了冥皇无人能驾驭,郁垒和神荼不知我堂堂冥神又岂会不晓,冥皇幡是冥皇身份象征,诸位与妖皇同行这样重要的冥宝按理说应该是妖皇持有,断不会交到冥臣手中,除非握着冥皇幡的正是冥皇本人。”闻旻埋头忍住伤痛艰难的说。 “兄长既然知道他是冥皇何必用心良苦故意让我击败?”闻卓一脸愧疚想要搀扶闻旻却怎么也托不动他。 “冥神闻旻镇守此地,只会臣服真正的冥皇,可如今眼前并非是降世冥皇,闻旻既然没有再领法旨又怎能放你们离开。” 我这才恍然大悟,闻旻恐怕之前就察觉到我身份,见到闻卓的时候便更加肯定,我一直都没想明白白泽说过即便在冥界他们兄弟重逢,可闻旻恪尽职守也断不会徇私枉法,原来没有揭穿我们是有意当着我们的面让闻卓全力以赴和自己切磋,这样他败就不是切磋,而是临阵对敌败给闻卓。 只有这样闻旻才能给我这个冥皇一个交代,他早已打算放我们通行,但毕竟我现在还不是冥皇,没有法旨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网开一面,如今他重伤不起也算是恪尽职守。 “将军忠义何罪之有,明知道我是冥皇还坚守职责面对手足也不徇私,仁义两字将军担之无愧。”我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到跪在地上的闻旻无不动容,连忙一把搀扶起他。“将军请起,东皇太一乱世也好,魔皇死灰复燃也罢,九渊冥界有将军这等肱骨之臣何惧之有,将军在此安心休养我等定不辜负将军一番心意,待到平定祸劫我定让闻仲能随意出入冥界畅通无阻长来陪伴将军。” “冥神闻旻谢冥皇大恩。” “若知兄长有意成全闻仲断不会全力以赴……”闻卓搀扶住闻旻一脸懊悔的说不下去。 “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当年为了你为兄连性命都可舍,今日何况是区区一锏,你追随冥、妖二皇此去冥界事关重大,为兄也是想看看你如今的实力。”闻旻坦然一笑有些虚弱的说。“你已非之前的闻仲,如今神力大增为兄也算是放心,接下来的路为兄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还望闻仲辅佐冥、妖二皇不惧艰难拨乱反正力挽狂澜!” 闻卓向后退一步直挺挺跪在闻旻身前,一脸刚毅从容沉稳的回答。 “浩劫兄长舍命相救,今日又深明大义不惜伤在我手放我们通行,兄长忠义闻仲难以企及,此去冥界定竭尽所能平定祸乱,不辜负兄长此番情义。” “起来,你如今都是堂堂九天天尊,跪在地上像什么样。”闻旻伤重但咬牙把闻卓托起来,声音平和的说。“为兄不求你是什么天尊,但求你平平安安,当年救你是兄弟情分,可如今五界浩劫再起,为兄希望你能义无反顾不惧生死,若是求仁得仁为兄便在这神英之渊等着你!” “将军放心,我与他生死与共,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保他安平。”我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 “冥皇威德攻无不克,这九渊冥界多是浩劫之中枉死的生灵,还望冥皇神威一举荡平魔邪。”闻旻恭敬的回答。 “昔年浩劫我与神尊并肩浴血疆场抵御魔邪,神尊威名远播让魔邪闻风丧胆,今日重见神尊依旧神英逼人。”顾小小明白闻旻的意思坚定的说。“神尊安心在此,我等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绝对不会再让五界之中有枉死的生灵归于冥界!” “事不宜迟闻旻就不再耽搁诸位,此去冥界还有四渊希望诸位能逢凶化吉力挽狂澜,闻旻就在此地静候诸位佳音。” 闻旻拍拍闻卓肩头缓缓让开身体,通往下一渊的入口就在我们眼前,闻卓点点头义无反顾第一个向入口走去。 “闻仲。” 在入口的闻卓转过头,闻旻凝视了他良久,目光充满留恋和欣慰沉稳一笑。 “珍重!”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百密一疏 我们进入魔星之渊顿时就能感觉到浓厚的阴晦之气弥漫在整个世界之中,上古五界的亡魂之渊中估计我们最难通过的便是这里,白泽告诉过我们这里几乎所有魔界亡魂都是当年浩劫最后逐鹿一役中战亡,确切的说几乎都是死在我麾下的亡魂大军之手。 魔界亡魂的怨念从未平息过,即便是归于冥界但依旧心有不甘蠢蠢欲动试图死灰复燃,万般无奈才会有大量魔界亡魂被镇压在琉璃玲珑塔中,不过如今冥塔已毁那些游荡此地的亡魂一旦察觉到我们踪迹势必会全力截杀。 在魔星之渊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如何通过的办法,为了防止被觉察到我还是召唤出阴魂加护在我们身上,不过对于魔星之渊的魔界亡魂来说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魔族是靠吸收阴晦之气存在的生灵,这种气息与众不同即便成了亡魂也挥之不去,一旦遭遇到魔界亡魂便会被识破,这阴魂仅仅能让我们暂时不被觉察。 “血海之后你便回圣冥之渊,为何突然出现在神英之渊?”确定暂时没有危险我们藏匿在乱石堆砌的一处山洞中,银月站在洞边敏锐的警戒,我这才有时间问身边的引路使。 “东皇太一已经到达圣冥之渊,我见神皇迟迟未到担心途中会有阻碍,万不得已只有违背冥界法规返回九渊查看。”引路使一脸焦急的回答。 “东皇太一已经到了!”我一愣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东皇太一的动作比我们预计的要快,毕竟这九渊之中他能畅通无阻而且不受亡魂所伤。“他既然已到圣冥之渊可有什么异动?” “他是五界神皇之一,而且圣冥之中的冥臣并不知晓东皇太一的企图,上古神皇驾临冥界当然是恭迎,他到了以后假借为冥皇降世的理由到处查问关于昆仑镜的事。”引路使急切的告诉我们。“昆仑镜的作用非同小可我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返回九渊找寻冥皇。” “这些麻烦大了,圣冥之渊中的冥臣受命留守冥界,没有冥皇法旨绝对不敢离开半步,对于五界之中发生的事根本不清楚,若是让东皇太一问出点什么,那我们所有的努力怕是都要功亏一篑。”顾小小一脸焦愁低沉的说。 “昆仑镜藏匿的地方如此隐蔽,就算东皇太一先到圣冥之渊也不可能找到的。”闻卓宽慰的说。 “你们千万别小看东皇太一,一个谋算几千年的神皇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昆仑镜可以说是冥界之宝之中最重要的冥宝,一定会藏匿在极其隐蔽和安全的地方。”顾小小忧心忡忡的摇头说。“冥界虽大可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并不多,何况藏匿昆仑镜最主要是防止魔皇得到,那就更显而易见藏匿的地方一定在连神皇都无法企及之地。” “啊……”引路使听完顾小小的话脸色顿时大变,嘴角蠕动一下看向我。“敢问冥皇,那昆仑镜可是藏在血瀑布之下?!” “……”我们一愣这个秘密除了白泽之外就只有我们知道,再加上后来能看穿我们想法的芈子栖,但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引路使,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的?” “冥臣并不知晓,而是刚才听妖皇隐晦提及便只能想到血瀑布,魔皇以及麾下魔军便是被封印在血瀑布之下,那是连神皇都无法抵御的地方,所以我才推断昆仑镜藏匿其中。” 我们慌乱的相互对视就连引路使也能猜到昆仑镜的下落,以东皇太一的心智想到血瀑布也仅仅是早晚的事。 顾小小虽然也和我们一样震惊,但慢慢眉目有些舒展,告诉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盘古血渗透入九渊后在圣冥之渊汇聚成五条血河,而这五条血河在冥皇宫后交汇,并形成一道十分壮观的血瀑布,而魔皇以及麾下的大军便被封印在瀑布之下。 盘古血有净化恶障的作用,我的冥焰便是从那血河中应运而生,而且妖界的灭世之海也是来源于盘古血,当世间恶障滔天重归混沌的时候灭世之海会净化一切但同时也会毁灭一切,让天地万物重新开始,而冥界之中的血瀑布有着和灭世之海异曲同工的作用。 灭世之海是惩罚世间众生,不过上古神皇以及法力高深的能逃过一劫,但血瀑布却是净化神皇和任何有神力的众生,一旦被血瀑布冲洗哪怕时沾染丁点,所有的神力都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因此被称之为审判之墙。 “即便东皇太一猜到昆仑镜藏匿在血瀑布下,他没有得到血骨甲之前断不敢靠近审判之墙,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天地独尊,但沾染审判之墙中的血水便会失去神力。”顾小小深思熟虑的对我们说。“要知道得到昆仑镜简单,但若没有上古神力他根本使用不了昆仑镜。” 听顾小小这么一说我们悬起的心这才放下,可我看见旁边的引路使脸色更加惊诧。 “难道昆仑镜真是藏匿在血瀑布下面?!” “是的。”我觉察到引路使的反应不对劲,他明显是惊慌和焦灼。“那地方是最安全的,没有血骨甲东皇太一根本无法靠近,你为何如此紧张。” “没……没有血骨甲……”引路使蠕动一下喉结惊诧的看着我。“也能穿越血瀑布!” “啊!”我们震惊的看着引路使半天说不出话来,这非同小可我一把抓住引路使的胳臂焦急的问。“既然那里号称审判之墙,没有血骨甲怎么能进入,何况东皇太一绝对不会在最后时刻冒着失去神力的代价去尝试。” “看来冥皇到现在还是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审判之墙,冥皇可知是审判谁?” “审判……”我眉头一皱细细想了片刻。“当然是魔皇以及祸乱五界的魔军。” “对,既然冥皇知道那血瀑布是用来镇压和封锁魔皇和魔军的,那冥皇有没有想过,魔皇和他的大军兵败之后是如何被镇压在血瀑布下的?”引路使一本正经的反问。 “难道……难道血瀑布是可以中断的?!”引路使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芈子栖千方百计想要释放魔皇,只说明魔皇并没有失去上古神力,可魔皇被镇压在血瀑布下那他又是如何进去。 “的确如此,圣冥之渊中盘古血渗透入九渊后在圣冥之渊汇聚成五条血河,而这五条血河在冥皇宫后交汇,并形成一道十分壮观的血瀑布,但是在冥皇宫之中有阻隔血河的大坝,在没有镇压魔皇以及麾下魔军之前,大坝一直是闭合而汇聚的血河犹如护城河一般把冥皇宫环护,后来因为要镇压魔皇那大坝才被开启。”引路使重重叹口气焦急的说。“一旦东皇太一猜到昆仑镜就藏匿于血瀑布之中,他只需要让守护大坝的冥臣关闭便能畅通无阻,他终究是上古神皇而且没有冥臣会怀疑他的意图,东皇太一完全可以说是检查魔皇封印为由阻断血瀑布。” 听引路使说到这里我们都瞠目结舌,原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还指望那血瀑布能帮我们拖延住东皇太一,如今看来那血瀑布一旦被大坝所阻隔瞬间就失去作用。 “那就奇怪了……”顾小小蹙眉意味深长的喃喃自语。 “怎么了?”我认真的问。 “我认识你的时间不短算的上是彼此熟知,你是冥皇的时候心细如尘心思极其缜密,上古五大神皇之中就数你心智最高,那昆仑镜至关重要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连引路使都能猜到,又怎么会难得住东皇太一,按理说你断不会把昆仑镜藏匿在血瀑布才对,这么大的破绽若是别人我还能想明白。”顾小小看向我镇静的说。“但我记得入冥界之前,白泽说过昆仑镜藏匿的地方是冥皇自己选定,当时白泽还担心血瀑布非同小可劝谏冥皇,但你却偏偏坚持这一点我真想不明白,向你这样任何细节都能想到的人又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我皱眉揉了揉额头到现在我还有很多事都记不起来,或许只有等到降世成为真正的冥皇我才会知道把昆仑镜藏匿在血瀑布的原因。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不管当时我的意图是什么,但东皇太一应该很快就会想到血瀑布,如今我们还被困在魔星之渊寸步难行,必须在我们到达圣冥之渊之前先拖延住东皇太一。”我想了想冷静下来对其他人说。 “冥臣立刻赶回圣冥之渊不惜一切阻止东皇太一。”引路使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埋首请命。 “你回去也于事无补,一个冥臣又岂能阻挡的住东皇太一。”我摇摇头后转身看向顾小小。“怕是要你先行一步了。” “我!”顾小小一怔样子很惊诧。 “如今你是妖皇能安然无恙出入九渊冥界,你是我们之中能最先到达圣冥之渊的人,而且如今你已经拥有所有的万妖之力,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也奈何不了你。”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千万不要和东皇太一硬拼,只要用万妖之力守住能阻挡血瀑布的大坝拖延住他直到等到我们赶到。”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兵分两路 “现在我们还被困在魔星之渊,接下来的四渊只会越来越凶险,我的万妖之力无坚可摧危急之时还能保大家周全,若是我先行一步那你们怎么办?”顾小小很焦急的问。 “如今也只能审时度势,你留在我们身边固然能护大家周全,可是我们千辛万苦入冥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东皇太一,若是他提前一步得到昆仑镜那我们所做一切也毫无意义。”太子冷静的点头他也认同我的想法。“比起我们冒险闯剩下的四渊来说,你拖延住东皇太一才更重要,可以说所有的成败关键都在你一人身上。” “冥皇所言甚是,还望妖皇以大局为重,先去圣冥之渊阻止东皇太一,冥皇及诸位在冥界行程妖皇不用担心,我既然是引路使就让我留下带路。” 顾小小是担心我们安危但权衡轻重也知道阻止东皇太一拿到昆仑镜的重要性,默默点点头站起身。 “我此去以后,你们就更加艰险一定要万分小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拖延住东皇太一。” “别搞的像是生离死别似的,你就是比我们先行一步而已。”闻卓轻松的在嘴角浮现起笑意。“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重聚。” 大家都轻松自如的微笑示意顾小小不用担心,她再生叮嘱我们小心后恋恋不舍的离去,看着顾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闻卓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拢,大家都很明白没有万妖之力的屏护我们在这九渊冥界中会意味着什么。 “别想那么多如今也只能靠我们自己硬闯了。”我深吸一口气故意让声音听上去轻松。“大家都想想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白泽说过我们在魔星之渊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去尸骨峡打败镇守的冥神嬴勾,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加快行程尽早和顾小小汇合。”太子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们。“另一个就是我们去万魔冢,那里有冥界七宝之一的亡魂印,当然也有被我们从琉璃玲珑塔中释放出来的魔帅蚩尤,怎么选都有一场在所难免的恶战,我个人倒是想闯闯万魔冢毕竟亡魂印如今对我们来说太重要。” “蚩尤被后世称为兵主,骁勇善战不死不休当年浩劫不知道战亡多少生灵才被诛杀,如今成为亡魂的蚩尤怕是更加厉害,何况被我们释放的魔帅并非只有蚩尤,想必另外两个魔帅共工和飞廉也应该如影随形游荡在万魔冢附近。”银月深思熟虑的从洞口走回来说。“想要拿到亡魂印势必会惊动蚩尤,一旦交手另外两个魔帅也会出现,到时候我们要在没有万妖之力的情况下应对三大魔帅,要知道战亡多少生灵才诛杀这三个魔帅,如今我们单独抗击几乎没有胜算。” “嬴勾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号称是魔僵之祖,是冥界之中唯一同时拥有冥力和魔力的冥神。”引路使在旁边很认真的说。“九渊冥神之中若是以神力高低排名的话,嬴勾当之无愧排第一,魔星之渊中都是心有不甘的魔族亡魂,能镇守在这里的冥神有多厉害就不言而喻了,嬴勾镇守的尸骨峡从来都没有魔族亡魂胆敢靠近,知道那里为什么叫尸骨峡吗?” “为什么?”我都有些好奇的问。 “那里原本并没有峡谷,而是怨念难平的魔皇曾经以魔力召唤魔族亡魂试图僭越九渊冲破嬴勾镇守的入口,想要进入圣冥之渊开启封印,嬴勾在入口处诛杀魔族亡魂不计其数,并将尸骸堆砌成山,那峡谷完全是由魔族尸骸堆成。”引路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己之力能击杀那么多亡魂,嬴勾的威力可想而知,而且魔界亡魂都是吸食阴晦之气而生,嬴勾在魔族亡魂的尸骨中渐渐也吸收到太多阴晦和尸气,久而久之就变成不死不僵法力无边的魔僵,三大魔帅从琉璃玲珑塔之中被释放出来,这么久也没有动静就是自知胜不过嬴勾才不敢造次。” “这么说起来嬴勾比那三大魔帅还厉害?”闻卓一惊诧异的问。 “若不是嬴勾能威慑的住这魔星之渊的所有魔族亡魂,怕是那些蠢蠢欲动的魔邪早就兴风作浪。”引路使肯定的回答。 “嬴勾曾经也是冥臣,既然你能认得我那他也应该认得才对,我们若去尸骨峡他是否会放行?”我认真的问。 “这个冥臣就不得而知,嬴勾虽说也是冥臣可在魔星之渊受魔邪的阴晦之气侵蚀太久,如今已是魔僵之祖生性暴戾阴邪,怕只有五大神皇才能驾驭。”引路使不太确定的摇头说。“毕竟冥皇如今还不算降世,倘若嬴勾不肯臣服打不败他休想过此渊。” “既然左右都是强敌,那还不如先去万魔冢,至少比起嬴勾那三个魔帅还好对付一些,倘若侥幸能拿到亡魂印剩下的三渊就一马平川再无险阻。”我看看大家镇定的说。 “好,就先去万魔冢,反正浩劫时共工眼睛也是被我击瞎的,如今再战也不怕他!”闻卓点点头站起身坚定的笑了笑。 “算起来我是三界神佛,既然是幽冥教主这冥界之中的万魔冢当然要见识见识,特别是号称兵主的魔帅蚩尤。”太子也跟着站起身竟然也笑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冥界走不完怕是对不起这大宏愿。” “也对从长远看如果能得到亡魂印便可得到上面的幽冥之力,这样的话你实力又会增加,等最终面对东皇太一或者是芈子栖时也能多一分胜算。”云杜若也跟着点点头从容不迫的说。 “亡魂印和九渊入口不同,并不是一定要打败在万魔冢的蚩尤才能得到亡魂印,我们这么多人或许未必是蚩尤以及另外两个魔帅的对手,但只要引开蚩尤让冥皇拿到亡魂印就成。”银月从洞口走回来冷静的说。“冥皇只要持有亡魂印便可号令九渊亡魂,即便三个魔帅再强横也不敢造次。” 大家意见统一后我们立刻让引路使带路前去万魔冢,白泽为我们描述过那个地方,魔界在浩劫最后的决战虽然被打败,可魔界战亡的亡魂从未甘心过,虽然归降可依旧对曾经的辉煌念念不忘,便在魔星之渊圈出一个禁地祭祀,因为受到万千魔界亡魂的尊崇因此被称为万魔冢。 那是所有魔界亡魂心中的禁地,周围守护的亡魂势必很多,我们虽然有了方向和目标,可心里都很清楚一旦在途中遭遇到魔族亡魂,哪怕是一个只要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整个魔星之渊中的亡魂都会倾巢而出对我们不死不休的截杀,到底能不能走到万魔冢大家心里都不知道。 每一步都如同如履薄冰我们小心翼翼在浓重的阴晦之气中潜行,全神贯注警觉的注视着四周,开始大家还提心吊胆身旁动作过大会招惹到游荡的亡魂,可跟着引路使走了很久突然看见他在前面停了下来。 我们第一个反应是他发现了亡魂,连忙驻步蹲下身体,我看引路使一脸诧异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他表情有些疑惑。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 “不对劲啊。”引路使迟疑的回答。 “这附近有魔族亡魂?”闻卓跟上来小声问。 “不是。”引路使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摇头回答。 “那有什么不对劲?”云杜若问。 “我们走了这么久按理说早该看到有出没的魔族亡魂才对,而且我到神英之渊的时候途经此地,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几乎到处都是亡魂的踪迹。”引路使大为不解的回头对我们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一个也看不到?” “那岂不是好事,看不到亡魂有什么不对劲的。”银月问。 “魔星之渊里全是浩劫中战亡的魔族,应该在此地四处游荡才对,如果突然之间所有的亡魂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绝非是什么好事。”引路使一脸焦灼的摇头面色低沉。“归于此地的亡魂都只会听从冥皇号令,就连嬴勾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如今亡魂不知所踪去了什么地方令人费解,而且是什么原因让亡魂离开更是匪夷所思,这魔星之渊怕是发生过什么事。” 听引路使这么一说我们都大吃一惊,这节骨眼上归于冥界不计其数的魔界亡魂决不能有所异动,既然引路使肯定四周再无亡魂,我们也不再极其缓慢的推进,连忙加快脚步向万魔冢走去,慢慢果真是印证了引路使的话,即便我们大张旗鼓穿行在魔星之渊也没有遭遇到一个亡魂。 直到我们看见一处宽敞的土地,四周被竖立的石柱围成圆形,在中间是一个高耸的石台,而石台上插着一面在阴晦之气中飘舞的旗帜,展开的青色旗面上有诡异的图腾,引路使指着那地方告诉我们,那里便是万魔冢。 第二百六十六章 捷足先登 四周都笼罩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只有在风中飘舞的青旗还发出呼呼的招展声,银月告诉我们那是魔界的旗帜,即便魔皇已经被封印可在亡魂的心目中魔族依旧在这里继续着他们的辉煌和荣光。 我们小心翼翼靠近万魔冢,这里被魔界亡魂供奉着魔帅之首的蚩尤,我现在还记不起后世被称为兵主的蚩尤到底有多强大,但经历过浩劫的银月和闻卓如今脸上浮现都是如临大敌般的谨慎和专注。 直到我们走上祭台站在魔界的旗帜下也始终没有任何事发生,我们甚至都有些期盼蚩尤的出现,毕竟这样惴惴不安的防范实在让人难受,白泽说过亡魂印就藏匿在万魔冢的祭台之下,闻卓让我赶紧找到亡魂印,他和太子以及顾小小还有云杜若警戒四周。 这祭台并不大全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因为这里是魔界亡魂心中的禁地,所以从来也不会有亡魂擅自靠近,这本是藏匿亡魂印最好的地点,可偏偏我们阴差阳错毁掉琉璃玲珑塔后,让这万魔冢变的险象环生。 我在祭台上仔细搜查一圈终于发现一块能够活动的石块,心中暗暗一喜手稍微用力那石块被取了出来,里面有一个被掏空的洞,我把手伸进去很快就摸到一个盒子,看见我拿到东西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轻松,我把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石台上,当我打开的那刻大家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住。 盒子里空无一物,在我们之前早有人来过这里,而且还取走了里面装着的亡魂印。 “知道亡魂印下落的就只有我们和芈子栖,可我们才到这里那芈子栖为什么能比我们还快一步。”云杜若震惊的看着我。 “如果是芈子栖那麻烦就大了!”我慢慢抬头环顾四周,一路到此未见一个亡魂,而引路使说过能号令这些亡魂的只有冥皇,但他终究是忘了持有亡魂印的人也能做到。“芈子栖不但拿走了亡魂印,而且还号令了魔星之渊中所有的亡魂。” “她号令魔界亡魂想干什么?”银月疑惑的问。 “现在还不知道芈子栖的意图,不过我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用亡魂印号令所有亡魂到圣冥之渊试图开启魔皇封印。”太子冷峻的说。 “有这个可能,不过魔星之渊还有嬴勾镇守,芈子栖能过去不代表这些魔界亡魂能过去。”引路使说。 “这还是最麻烦的事。”闻卓重重叹口气一脸焦急。“芈子栖知道所有冥宝在冥界的下落,她如果持有亡魂印的话势必会先去拿血骨甲,芈子栖如今魔皇之力高深莫测,若是再让她得到血骨甲无疑如虎添翼,要想打败她就更难。” “她能毁掉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就是不想我们占据优势,如今捷足先登拿到亡魂印就意味着冥皇无法降世!”银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们说。“她是步步为营在逼我们走投无路只有释放魔皇。” “这倒不怕,任凭芈子栖再厉害,她所用的是魔皇之力,只要到了噬魂之渊亡魂大军感应到她身上的魔力,怎么也不可能让其通过。”我皱着眉头看看大家冷静的说。“她能毁掉青铜残片,总毁不掉冥界之宝,何况亡魂大军只会受真正的冥皇和杜若节制,即便她持有亡魂印也无济于事,整个魔界最终都被亡魂大军打败,我不相信一个芈子栖能敌得过整整一支亡魂大军。” “冥皇……此话并非如此……”旁边的引路使忽然欲言又止埋下头去。“那芈子栖在九渊冥界之中受不到亡魂的攻击,完全和五大神皇一样畅通无阻。” “啊!”我们大吃一惊茫然的看着引路使。“她又不是神皇为什么能畅通无阻?!” “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她所习得魔皇之力便已堕入魔道,魔皇把冥皇加持的神力都留在龙甲神章之中,如今的芈子栖就如同是魔皇在九渊冥界进退自如。”引路使埋头声音低沉的回答。“冥皇开启冥界之后芈子栖首先进入,我在血海见其一马平川就发现她身上有神皇才该有的加持冥力。” “这样说起来芈子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到达圣冥之渊,可她虽然真正重生但面对东皇太一一样也没有胜算,那她如何阻止东皇太一和释放魔皇呢?”银月眉头一皱大为不解的喃喃自语。 “你们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她既然能拿到亡魂印就势必会得到血骨甲,那可是连魔皇都无法攻破的铠甲,她未必是东皇太一的对手,可和东皇太一比起来她却拥有另一个优势。”我的嘴慢慢张开顿时恍然大悟。 “芈子栖有什么优势?”太子认真的问。 “像她那样心机如此之重的人又岂会把释放魔皇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我们身上,芈子栖其实和东皇太一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我重重叹口气声音也随之变的黯然。“她比东皇太一的优势就是芈子栖确切的知道昆仑镜藏匿的地点!” “她也想拿昆仑镜?!”闻卓震惊的看着我。 芈子栖不是想拿昆仑镜而是一定要拿,昆仑镜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我们和东皇太一之手,因为那就意味着芈子栖千年谋划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即便这一次她无法释放魔皇的封印,但她却能利用血骨甲抵御血瀑布的侵蚀先东皇太一一步拿到东皇钟,而且她如今驾驭的魔皇之力完全能让她使用昆仑镜。 后面的事就显而易见了,她可以随心所欲选择对她最为有利的时间回去,东皇太一想做的事便是芈子栖想做的,甚至还要简单因为东皇太一在没有得到昆仑镜之前还必须投鼠忌器不敢铲除我们,而这一点芈子栖完全不用顾忌。 她已经知道如何利用妖界的黑渊之底开启冥界,也知道十二金人的下落,她会轻轻松松得到四皇之力并完成释放魔皇的任务。 “这样的话小小麻烦就大了,她的万妖之力抵御东皇太一还没问题,倘若再加一个芈子栖,小小也无法分心同时应对他们两人。”太子脸色大变对我们说。“我们必须已最快的速度赶到圣冥之渊,否则小小不可能同时守的住两处地方。” 我们连忙让引路使带路立刻动身去尸骨峡,因为一路上都没有亡魂阻挡因此我们行程很快,到底走了多久我们也不知道,只感觉精疲力竭的时候忽然看见两座高耸的山丘,等我们走近才发现那山丘竟然全是由尸骸堆砌而成,这里不但又昏沉的阴晦之气流动四处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邪尸气。 望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尸骨山丘不用引路使指引我们也知道这里便是尸骨峡,而通往下一渊的入口便在峡谷的深处,到底要杀戮多少魔界亡魂才能堆砌出这么高的尸骨山丘,我们缓慢的走入尸骨峡抬头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尸骸心中无比的寒凉。 阴冷的风穿梭在这些不计其数的尸骸之中,发出的呼啸声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哀鸣,越是往里走越是感觉尸气的浓重,风中夹着这令人作呕的尸臭和腐烂的气息迎面而来,虽然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亡魂,我们都诧异魔星之渊中那么多魔界亡魂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越是往深处慢慢变得宽敞,从未停歇的冷风也变的凛冽,走在最前面的太子忽然停在脚步面色凝重的张望,我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听见风被划破的声音,那声响尖锐而巨大但完全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响起。 当我看向前方突然发现尸骨峡中蕴集弥漫的尸气如同被什么东西割破,快速的一分为二向太子身上落下来,太子也察觉到想要退回来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太子眼疾手快祭出金锡禅杖双手横在头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我们看见太子手中的金锡禅杖火光四溅,似乎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劈砍在上面,但我们完全看不见,只看见太子身体完全承受不住那劈击的力量,单腿一曲猛然跪倒在地,石板顿时四分五裂太子整个人完全凹陷其中。 太子吃力的举着金锡禅杖,可在我们眼中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有,闻卓见太子遇袭刚拿出金锏想要过去帮忙,还没有走出一步整个人凭空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击在尸骨山丘上,掉落下来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若不是还有手中金锏支撑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他分明是被什么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重击。 “怎么回事?”我大声问身边的引路使,对于冥界他应该比现在的我们熟悉。 引路使和我们一样茫然,来回看看太子和闻卓的遭遇诧异的摇头。 “我……” 呲! 引路使的话还未讲出口,我就听见他身体被穿透的声音,我完全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引路使脸色苍白痛苦的抽搐,然后我看见他胸前一抹腥红犹如墨汁般扩散,我心中一惊目光落在那触目惊心不断涌出的鲜血上,完全不知所措的看着引路使的身体竟然慢慢悬浮到半空中,他身体反弓不停的挣扎像是被什么东西挑起,从他身上涌出的鲜血却并没有滴落到地上,而是随着血迹的流淌在我们面前慢慢勾画出一个轮廓……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尸骨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引路使缓缓伸到半空中,涌出的血在我们眼前勾画出一个轮廓,渐渐我们终于看清似乎有一把尖锐的利器穿透引路使的身体,但四周我们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呲的一声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半空中挣扎呻吟的引路使身体裂出两半,血肉模糊的掉落在我们面前,引路使好歹也是冥臣竟然在冥界被诛杀这非同小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云杜若惊呼的声音,一转头惊诧的看见云杜若突然也悬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一般,云杜若拼命的挣扎看她痛苦的表现时候快要窒息一般。 银月手一抖甩出九条软鞭正想要去救云杜若,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只听见嗖的一声,像是什么利器刺破气流紧接着我就听见银月低嚎一声,她手中的软鞭掉落在地上,而手腕上顿时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身后的石头应声碎裂乱石横飞,我们遭遇突袭就连引路使也瞬间被诛杀,其他人也险象环生可到现在我们连敌人是谁也没看见。 银月捂着手腕双目冷静敏锐查看四周,除了那用亡魂尸骸堆砌而成的尸骨山丘之外就是那些弥漫在尸骨峡中的浓厚尸气,能打败我们的敌人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闻卓和太子还有银月同时受伤,就连引路使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诛杀,云杜若还继续在半空中痛苦的挣扎,却还不明白袭击我们的是谁。 嗖! 破空声更加犀利划破气流向我们急射,我知道那意味着危险但却不知道如何闪避毕竟连从什么地方而来都不清楚,我身体向旁边踉跄一偏被银月突然用力推开。 嘣! 我和银月身后的山石瞬间爆裂的四分五裂,我转过身才看见银月肩膀上又是一道深刻的伤口,整个手臂全被血染,银月敏锐若不是她觉察到那看不见的危险,此刻爆裂的就不该是山石而是我的身体。 引路使的鲜血还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勾画的轮廓越来越完整,但我们只依稀能看出那是一把兵器,但仍然无法看见持着兵器的对手,银月是祖妖被这样暗算顿时勃然大怒,我见识过银月作为妖族的暴戾,她身体弓下恢复九尾妖狐的真身,赤血如火的双眼透着嗜血的杀戮和愤恨,在身后缓缓展开的九条妖尾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妖气。 那些弥漫的尸气一直挥之不去诡异的不断蕴集,银月觉察到尸气不对劲想要扬起妖尾以妖力驱散,可当第一只尾巴刚一竖起我就听见银月撕心裂肺一声低吼的惨叫,扬起的妖尾像是被什么击中重重的落在地上,然后尾端冒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把银白如雪的妖尾瞬间染成血红,我看见银月试图移动那突然起来受伤的尾巴,可稍微用丁点力便嘴角痛苦的抽搐,而那不断涌出鲜血的妖尾巴好像完全不听使唤纹丝不动如同被钉在地上。 银月嘴中发出狂暴的嘶吼,同时再次竖起两条妖尾试图反击,但结果如出一辙随着银月的惨叫,那两条妖尾也猛然低垂到地上,如同引路使的身体一般瞬间就涌动出大量的鲜血。 而且那三条妖尾都无法动弹以至于连银月如今也寸步难行,我认识的银月异常敏捷和迅猛,可这一次好像她任何动作总是要慢一步,而那些袭击她的东西似乎能不偏不倚击中她的身体。 如今还安然无恙的只剩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忽然感觉额头一热抬头看见一直诡异的在半空中蔓延的引路使鲜血一滴掉落下来,如今终于可以清楚的看见在半空中被鲜血勾画出的轮廓,那分明是一把巨大的刀,但若不是沾染到鲜血根本看不见,直到现在我也仅仅能看到那刀的轮廓,而其余部分完全是虚无缥缈的尸气。 随着尸气涌动的声音我看见那刀猛然向我头顶劈砍下来,弥漫的尸气也顿时被破成两半左右迅速的分开,我心中一惊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冥皇幡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双手横于头顶。 轰! 电光火石之间我只听见巨大的兵器撞击声,还有感觉到从双手传导下来的力量,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冲袭下来,冥皇幡上顷刻间火光四射,我根本无法承受的住如此强大的力量身体一曲完全被压制下去。 膝盖重重的跪在地面上顿时破裂出深刻的裂痕,只感觉连地面也都无法经受住那压下来的力气,我整个身体猛然陷入地面之中,突然的撞击震的我双手发麻差一点都没有拿稳手中的冥皇幡,但那雷霆万钧之力并没有中断而是源源不断向我身体涌动,我只能看见的被引路使鲜血勾画的刀刃距离我身体越来越近,我试图想要去抵挡可手中的冥皇幡完全举不起来。 随着那势大力沉的力量越来越沉重,我的双手也随之开始不由自主的弯曲,直到那刀刃已经缓缓陷入我胳臂之中,鲜血顿时冒出来顺着手臂往下流淌,当触及到我手背上的被烙印的纹路一团冥焰腾起瞬间围绕住我的身体,只感觉体内的幽冥之力突然随同燃烧的冥焰被唤醒,强大的力量在身体中翻腾涌动,每一次我受到致命的危险时似乎这种潜藏的力量都会随之爆发。 我不断弯曲的手臂终于在体内力量的支撑下停止住,那巨大的刀刃也再无法继续陷入我身体之中,我咬牙用来双手往上一推,竟然能用冥皇幡抵御住压迫下来的刀刃,双手缓缓抬起随着冥焰的缭绕我猛然用力一举,那压在冥皇幡上的刀刃硬生生被我抵挡回去,而冥焰沾染到冥皇幡那刻,上面的金身冥文在幽蓝色的火焰中开始闪耀出夺目的金光。 我咬牙顺势从地上站起身,重重把冥皇幡插入地中,口里大声念出冥皇幡上的金色冥文。 鸿蒙无极亡冥为上,十方圣阴尽归冥皇! 顷刻间随着我念出的冥文,冥皇幡在冥焰之中猛然展开,萦绕在我身上的冥焰顿时汹涌猛烈的向四周波及而去,弥漫在尸骨峡中挥之不去的浓重尸气也在熊熊燃烧的冥焰之中荡然无存,那炙热的冥焰如同涟漪一般向四处冲击扩散,所到之处一片火海随着消散的尸气冥焰在我们四周逐渐勾画出另我瞠目结舌的轮廓。 之前被我用冥皇幡击退的是一个相貌奇特长着鹿一样的身体,布满了豹子一样的花纹,他的头好象孔雀的头,头上的角峥嵘古怪,有一条蛇一样的尾巴,身形高大手中握着两把硕大而锋利的刀,看这模样我想起白泽对我们提及的五大魔帅之一的飞廉。 转头看见太子如今还在全力用金锡禅杖抵御的是面如牛首背生双翅三头六臂八脚的怪物,那应该就是被后世称为兵主铜头铁额刀枪不入的魔帅之首蚩尤,白泽说过浩劫之中蚩尤不死不休,勇猛无比,面对亡魂大军和妖界十二祖妖力战不退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而云杜若却被一个和九婴样子差不多,九头蛇身的怪物用身体缠绕在半空中,那应该是魔物相柳,白泽再三叮嘱这魔物性情残酷贪婪,专以杀戮为乐。 再看旁边银月的三条妖尾全都被青黑的箭矢射穿稳稳的钉在山石之中,而射出这些弓箭的怪物就站在我不远处,不用想也能猜到那应该就是最后一个魔帅共工,白泽说共工是他人面蛇身,头上长发赤血如火,铁臂虬筋身高一丈有余,力大无穷性情十分暴躁,如今看来白泽描述的一点都不错,只不过共工双眼只剩下两个漆黑的黑洞,那应该是在浩劫之中被闻卓雷电劈击瞎的。 但在共工肩头却站在一个巴掌大极其丑陋的怪物,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依附在共工身上,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浮游,他是寸步不离跟在共工身边恶名昭彰的魔物,这东西能看穿人的心思,如今依附在共工肩头完全是他的眼睛。 难怪银月如此敏锐的祖妖竟然无法闪避开共工手中的弓箭,原来一举一动都会提前被浮游洞察然后再告诉共工。 我们在万魔冢还庆幸没有遭遇到蚩尤,万万没有想到三大魔帅竟然齐聚尸骨峡,对付一个就足够让我们力不从心,如今却被三个魔帅团团包围突袭,这还不是让我担心的地方,随着冥焰的波及,我的嘴也随之慢慢惊愕的缓缓张开,我们如今站立在尸骨峡的深处,而蔓延的冥焰之中不断出现密密麻麻的亡魂,我站在原地转动一圈触目可及黑压压一片的亡魂眼睛之中都透着无法宣泄的仇恨阴冷的注视着峡谷之中的我们。 我们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在魔星之渊一个魔族亡魂都无法看见,现在终于知道真相,所有的魔族亡魂以及三大魔帅都聚齐在尸骨峡等着我们进入,然后…… 我蠕动一下喉结,我已经意识到我们将会遭遇什么结果。 第二百六十八章 魅惑之术 芈子栖在万魔冢捷足先登拿到亡魂印,这让她拥有了驾驭和驱使冥界亡魂的能力,在血枫林因为有顾小小的万妖之力,她无法除掉我们但如今没有顾小小,我们要单独面对整个魔星之渊的所有魔族亡魂以及三大魔帅,很明显芈子栖没打算再让我们继续前行。 这也是芈子栖工于心计的地方,自从她得到亡魂印之后我们对于她来说已经失去价值,我们的存在只会是她的阻碍,只要除掉我们知道昆仑镜下落的人就只剩下她。 我们剩下的五人合力对付一个蚩尤估计都棘手,如今要面对三大魔帅的围攻,我还记不起浩劫时的惨烈,但诛杀这三个魔帅战亡多少生灵依稀还能从顾小小她们的回忆中得知,而且还有不计其数的魔族亡魂,这些亡魂对我的仇恨溢于言表今日终于有机会复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这里还是尸骨峡,这里是由魔僵之祖嬴勾主宰的冥渊,看看四周那两座有亡魂尸骸堆砌的山丘,按理说这里应该是让魔族亡魂忌讳莫深的地方,可如今所有魔族亡魂和三大魔帅齐聚尸骨峡只能说明一件事。 冥神嬴勾如今怕也和他们一样同气连枝试图诛杀我们。 “三大魔帅的魔力绝对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抵御的,不能被魔族亡魂围困在这里,尸骨峡中有魔族亡魂的尸气,这些魔族但凡沾染丁点也会万劫不复。”银月深受重伤但依旧坚毅的大声对我们说。“往尸骨峡最里面冲,必须杀出一条血路,到了里面这些魔族亡魂和魔帅也不敢靠近。” 银月说的地方离我们其实并不远,那是尸骨峡最深处,可如今却被身形巨大的飞廉手持双刀以及身后水泄不通的魔族亡魂所阻挡,想要冲杀出去谈何容易,何况如今闻卓重伤难立,太子还在苦苦支撑蚩尤劈砍下来的巨斧,而云杜若还被相柳缠绕在半空中,银月就更不用说尾巴被共工的魔箭穿透身体无法动弹。 这还不是让我最震惊的地方,冥焰是能焚烬一切恶障的火焰,可如今我惊愕的看见所有的魔族亡魂和三大魔帅却安然无恙的站立在冥焰之中没有丝毫忌惮和害怕。 “为什么我的冥焰无法伤到这些亡魂?”我诧异的大声问。 “如今你还不是真正的冥皇因此也发挥不了冥焰最大的威力,冥焰的确能焚烬一切恶障,不过上古五界之中魔界却是唯一能在冥焰之中安然无恙的生灵。”银月咬牙强忍巨痛回答。 “为什么魔界不惧怕冥焰?”我惊讶的问。 “传世神盘古开天地后身上魂魄分阴阳,极阴者吸收其戾气,无法采集天地灵秀之气为了维系生命只能吸取天地万物的阴晦,久至成魔谓之魔族,阴阳乃是五界的根本亦同天地,冥焰又岂可焚的烬天地,这也是为什么浩劫冥皇要亲自统帅亡魂大军以身犯险抗击魔邪的原因。”银月声音艰难的告诉我。“若是这冥焰对魔族有用的话也不至于逐鹿一役战亡那么多生灵。” 我一怔环顾四周若是冥焰对魔族亡魂没有作用那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银月说的话引起共工的注意,我看见他弯弓搭箭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有肩头的浮游指引,箭无虚发快速的向不能动弹的银月射出三箭。 我只听见青黑箭矢划破气息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上中下覆盖银月全身飞射而来,我的冥焰无法阻止魔族亡魂眼睁睁看着三支离弦之箭向银月飞去,心中大惊突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在头顶炸响,三道狂龙般的闪电破天而出,就在那三支青黑箭矢眼看就要射到银月身体的瞬间不偏不倚劈击在箭身上。 当! 三支箭矢在雷击之中应声而断,闪耀的雷光照亮了站立在银月身前的闻卓,他用手捂着刚才被飞廉偷袭击中的胸口,用金锏支撑着身体但腰却挺的笔直如同一把坚不可摧的剑。 千钧一发之际闻卓挺身而出,依附在共工肩头的浮游应该和共工心意相通,浮游相当于是共工的眼睛,而且还是能看穿对手心思的眼睛,这一点让共工和芈子栖一样难以对付,见到闻卓的刹那间共工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低吼着充满了愤怒和怨仇,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闻卓,若不是闻卓在逐鹿一役中不惧生死以雷电击毁共工双目恐怕想要诛杀这魔帅并非易事,如今再见仇人共工的怨气可想而知。 “共工眼瞎完全是靠浮游指引,要对付共工必须先除掉浮游。”银月在身后大声对闻卓说。“天尊切莫直视浮游双目,这魔物的眼睛非但能看透对手心思而且还能蛊惑人心。” “对付共工已经不易,若是我不能直视稍有差池便必死无疑。”闻卓听到银月提醒连忙避开目光。 “蛊惑人心的把戏在我面前也敢班门弄斧!”银月不以为然向前走一步却发现尾巴还被牢牢钉在山岩之中,稍微用力便痛的撕心裂肺。 闻卓不能直视共工,而共工再见仇人完全狂暴在浮游的指引下再发三箭,这一次因为闻卓不能查看箭矢飞来的方向,完全是凭借听破空之声来辨别箭矢的方位,但对手毕竟是魔帅之一的共工,本来就不占上风如今又不能直视更是处处掣肘,好在闻卓审时度势挥出金锏顿时狂雷奔腾,电闪劈空而落密集的劈击在闻卓四周。 雷电之中我听见两声断裂的声音,但紧接着却听见闻卓嘴里发出的低嚎,竟然还是有一支青黑箭矢穿透雷电,但万幸的是闻卓闪避及时但箭矢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割破了闻卓的手臂。 我听见银月嘴里发出的低吼,忽然转身看着自己被箭矢穿透的妖尾,迟疑了一下竟然突然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重重的咬在自己的尾巴上,硬生生把三条妖尾咬断。 银月之所以能成为祖妖,她那令人忌惮的无上妖力完全来源于这九条妖尾,每一条都是银月的一条命,如今九条妖尾只剩下六条,若是在平时对于银月来说当然没有大碍,毕竟只要她的九尾不被同时砍断她便能重新长出,这也是银月最为厉害的地方。 可这里是冥界并没有能让银月复原的妖气,而且顾小小已经离开没有她的万妖之力在冥界银月根本无法恢复,她自己咬断三条妖尾形同于断了自己三条命,但这是她唯一能让自己动弹的办法。 银月身后血流不止,但她并不迟疑强忍伤痛站立到闻卓身旁,就在共工正准备弯弓搭箭继续射杀的时候,双目赤火透着凶光的盯着共工肩头浮游对视。 共工有浮游指引本来是箭无虚发,可就在被银月对视的瞬间,他手中飞射的箭矢完全失去准心,全都射偏在闻卓和银月身旁的乱石之中,而狂暴的共工似乎也瞬间向无法再看见东西一般,踉踉跄跄四处乱撞。 “青丘妖狐最擅长的便是魅惑之术,浮游能蛊惑人心但在我面前他的蛊惑丁点用都没有!”银月目露凶光冷傲的说。 我这才恍然大悟,银月是妖狐魅惑之术独步五界众生,想必除了拥有七窍玲珑心的芈子栖,绝对没有五界生灵能抵御的住银月的魅惑。 被魅惑的浮游已经不能在指引共工,这个魔帅短时失去了攻击的能力狂暴的四处乱撞,银月并不停歇趁势在闻卓旁边发出一声低吼。 在那声高亢清晰的吼声中我看见银月身后剩下的六尾同时招展开,就在那低吼声中我看见一个火球划破魔星之渊昏暗的天际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我们四周围困的魔族亡魂之中,顿时人仰马翻哀声四起,紧接着天际之中密密麻麻的火球和尖锐的冰刺铺天盖地的向不计其数的魔族亡魂急射。 我看着这令人震撼的场面,火球和冰刺落下魔族亡魂顿时方寸大乱死伤无数,这就是银月的无上妖力我曾经在妖界看过她绞杀奢比尸大军,如今即便是面对数之不清的魔族亡魂,这妖力的威力依旧无以伦比,我们正面那些把我们围堵水泄不通的魔族亡魂已经有些松散,如果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看见闻卓和银月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可是太子还被蚩尤压制住,而且云杜若一直都被相柳的蛇身缠绕在半空中,之前还能听见云杜若挣扎的声音,但渐渐我看她连呼吸都困难,动作越来越缓慢。 “太子!想办法摆脱蚩尤和银月杀出去,我去救杜若!”闻卓应该是看出我的担心大声喊。 第二百六十九章 魔僵嬴勾 蚩尤号称是兵主又是魔帅之首,骁勇善战不死不休威力可想而知,他手中双刃斧上不知沾染多少生灵鲜血,寒气四溢但斧刃却泛着殷殷血红,势大力沉重重劈砍下来竟然没有击杀太子,虽然压制住太子但也让蚩尤大感吃惊。 如今银月的妖力击杀这么多魔族亡魂,蚩尤也不敢再僵持像后一退收起巨斧,双手重新用力石破天惊的砍向太子。 太子临危不惧估计也知道如果不击退蚩尤也无法脱身,面对蚩尤砍杀下来的巨斧反而镇定,重重将金锡禅杖插入面前的地中,站直身体单手合十另一只手托举出如意宝珠,闭目在嘴中念诵经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道宝光至太子手中的如意宝珠中印出,他手臂上的地藏十轮经文纹身随着太子的经文开始若隐若现的闪耀,直到那些纹身完全从他手臂上浮现出来,萦绕着太子的身体旋转。 当太子猛然睁开眼睛一副下凡金刚脸露忿怒之相,嘴里大喊一声。 世尊地藏普渡十方! 太子话音一落那些在他身体四周盘旋的金光纹身经文顿时一飞冲天,金光之中太子召唤八部天龙拱护其身,而他手中的如意宝珠激起的金光相互交织在一起,在太子头顶组成一个卐的图案。 这是佛家密法,佛三十二相之一的瑞相,其光晃昱,有千百色,旋回是表示佛力无边,向四方无限地延伸,无尽地展现、无有休止地救济十方无量的众生。 而此时我们看见蚩尤挥舞的巨斧已经犹如山崩地裂一般重重的劈击下来。、 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中,我们只看见太子四周的金光完全陷入一片飞溅的火星之中,让我们震惊的是三头六臂的蚩尤竟然无法击破那金光反而被反弹退了几步,随着蚩尤的劈击太子完全被四周的金光所包裹,就在蚩尤被震退的那刻,突然一个也是三头六臂用阿修罗附身的太子从金光中冲天而出。 三面太子势不可挡一面持金锡禅杖,一面托举如意宝珠,一面掐出佛家手印,冲着蚩尤犹如下凡金刚般气势汹汹的击杀而去,连我们都没有料到太子竟然还能反击,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太子是幽冥教主能普度十方阴魂,若是真正的蚩尤太子或许还无可奈何,但既然是亡魂在太子面前又何足挂齿。 眼看着太子的金锡禅杖就要击中蚩尤,忽然间蚩尤的注意力突然转移到我们这边,而且身体退离的更加快速,太子的金锡禅杖虽然没有击中蚩尤,但我却惊诧的发现不关是蚩尤在退,就连围困在我们四周的飞廉和相柳也在退,之前还把我们围困的水泄不通的魔族亡魂也快速的向后闪避。 所有亡魂的目光都看向我们这个方向,我诧异的回头惊讶的发现本来试图冲杀出一条血路的前面如今已经畅通无阻, 从我们站立的地方看过去能看见尸骨峡最深处,那是一个用亡魂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一个黑甲覆身面白如纸双目却血红似火,面容阴冷的人正从那王座上缓缓走来。 吱! 我们听见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随着那人一路发出,我目光落在那人的双手上,那是很诡异的手,手臂两边生出长长尖利的骨刺,随着那人前行骨刺在地上划出深刻的印记,那摩擦声落在我们心中顶多是心烦意乱,但落在我们四周的亡魂以及魔帅心中似乎更多的却是恐惧和胆寒,随着那人从亡魂让出的通道向我们走近,周围的魔族亡魂退的更远。 而随着那人一起靠近的还有铺天盖地浓烈的尸气,我心中暗暗一惊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镇守在魔星之渊的魔僵之祖,嬴勾! 对付这些亡魂和魔帅我们都力不从心,如今还要面对冥神嬴勾,从这些亡魂以及魔帅对嬴勾的态度就足以看出,我们面前的嬴勾更难应付,不过我始终都不明白如此之多的魔族亡魂再加上三个骁勇善战而且魔力高深的魔帅为何对嬴勾如此忌惮。 太子和我们汇合在一起,现在只剩下还被相柳缠绕在半空中的云杜若,不过因为嬴勾的出现连凶残的相柳注意力也完全没放在云杜若身上,稍微有些松动的蛇身终于让云杜若稍微能喘息。 “这尸骨峡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嬴勾似乎对魔族亡魂对他的畏惧习以为常,阴冷的盯着我们。“上一次这样热闹的时候这里还不叫尸骨峡,等热闹完了便有了这些……” 嬴勾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他随意的看着我们两边魔族尸骸堆砌而成的山丘。 “看来这尸骨峡今日又要再多几句尸骸了。”嬴勾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是九渊冥臣,可还认得这个!”我重重举起手中的冥皇幡竖立在嬴勾的面前。 “冥界七宝之一的冥皇幡我当然认得。”嬴勾不以为然的回答。 “你既然认得冥皇幡又是冥臣,可还认得我是谁。”我往前走一步坚定的问。 引路使说过冥臣和冥界亡魂不一样,冥臣自从冥界创立初始就跟随我,不管我如何转世冥臣也能认得我才对,我想没有谁愿意和魔族亡魂以及魔帅交战的同时还要背后受敌面对魔僵之祖的嬴勾。 “认得。”嬴勾居然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都没想到嬴勾会回答的如此干脆,不过既然他认得我是谁那就好办多了,这些魔族亡魂和魔帅如此忌惮嬴勾,有他在这些亡魂也不敢造次,我们也能顺利的通过入口。 “能到这里来的只有魔族的亡魂,不过你们似乎并不是。”嬴勾声音冰凉的说。 “……”我一愣没想到嬴勾居然这样回答。“我是冥皇你难道不认得?!” “冥皇……”嬴勾冷冷一笑打量我们一圈冰冷的说。“你若是冥皇何必如此仓皇,区区魔族亡魂又岂能奈何得了冥皇,我说认得是因为认得你们并非魔族亡魂而是擅闯此地的外界生灵。” “你既然是冥臣就该效忠冥皇,难道你胆敢忤逆冥皇!”我一边说一边在手心祭出冥焰,这是只有冥皇才能驾驭的冥界之火,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 嬴勾的目光果然被我掌心的冥焰所吸引,态度也随之变的恭敬埋头淡淡的说。 “冥臣嬴勾又岂敢忤逆冥皇,只不过嬴勾奉命在此镇守魔星之渊,截杀一切试图僭越亡魂,嬴勾只会听从冥皇之命,可并非是持有冥焰之人……何况嬴勾刚受命协同魔族亡魂不惜一切诛杀所有靠近尸骨峡的任何生灵,嬴勾现在就在奉命行事何来忤逆一说。” “奉命行事?你奉谁的命?”太子大声问。 “亡魂印!”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引路使担心是对的,嬴勾虽然是冥臣但吸收太多魔族阴晦和尸气,如今已是魔僵之祖真正能驱使他的怕只有真正的冥皇以及那能号令冥界亡魂的亡魂印。 嬴勾如今是受芈子栖的命令,毕竟她手中持有亡魂印,这也是本来应该十分忌惮此地的魔族亡魂和魔帅齐聚于此的原因,芈子栖是打算用魔族亡魂和嬴勾一起来诛杀我们。 “嬴勾身上环绕的是亡魂尸气,那东西生人勿进倘若沾染便会万劫不复,连亡魂都如此惧怕更别说是我们,千万不能被嬴勾伤到否则便会变成魔僵永困此地。”银月压低声音对我们说。 “按照原计划,太子趁机救杜若,我们三人合力攻击嬴勾,看样子讲道理是没用的,想要通过魔星之渊就必须打败赢……” 啊! 闻卓的话还没有说话,我们忽然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抬头看见一直被相柳缠绕的云杜若,因为相柳注意力全在嬴勾身上,一松弛就被云杜若抓住机会,她是最后一个血族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和敏捷。 相柳的蛇身上布满了尖锐突起的蛇鳞,向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旦被其缠绕住,这些锋利的蛇鳞就会如同无数把利刃般绞杀切割猎物,若不是云杜若拥有血族的巨大力气使劲撑开,这些蛇鳞怕是早就刺入她身体。 相柳松懈云杜若从缠绕她蛇身上挣脱,同时硬生生折断一根蛇鳞,相柳痛的撕心裂肺发出惨叫,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云杜若手持蛇鳞如同紧握一把长长的利器,从半天中一跃而下。 呲! 电光火石之间我们只听见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然后震惊的看见云杜若竟然敏捷的跳落到嬴勾的面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重重将蛇鳞稳稳刺入赢勾的身体,从折断相柳的蛇鳞再一跃而下直至穿透嬴勾身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我们看的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杜若突然会爆发,而且还能这么精准甚至嬴勾都没有做出丝毫反应便被击中,云杜若拥有血族的力气根本不用质疑这蛇鳞刺入有多深。 我之前见过引路使被飞廉巨刀刺穿身体血流如注的场面,既然嬴勾也是冥臣同样应该是血肉之躯,可明明那蛇鳞刺入嬴勾的胸口,可我们却迟迟没有看见流淌出来的鲜血…… 第二百七十章 群魔乱舞 云杜若这一击太惊艳我们都没有料到她竟然会用蛇鳞电光火石之间击中嬴勾并穿透身体,嬴勾面对从天而降的云杜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即便云杜若再用力蛇鳞又透入几寸进去,嬴勾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立,只是头慢慢低垂下去看着刺穿他身体锋利的蛇鳞。 估计云杜若如今和我们一样诧异,目光落在嬴勾的胸口竟然没有丝毫鲜血滴落出来,就在云杜若迟疑的时候,忽然听见嬴勾阴沉冷酷的声音。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 银月声音惶恐的告诉我们,嬴勾在魔星之渊吸食魔族亡魂的尸气万年之久,混合他的冥界法力早已不老、不死、不灭,而且杀魔诛神无所不能,正如同如今我们看见的尸骨峡,嬴勾所到之处赤地千里,以云杜若如今的能力怎么也不可能杀得了嬴勾。 如果这样的重创都无法伤及嬴勾,云杜若距离嬴勾如此之近反而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我大声喊。 “杜若,离开嬴……” 我的话还没喊出来,嬴勾低垂的两手猛然抬起,他双手诡异两侧生有尖锐的骨刺,竟然势大力沉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穿透云杜若的身体,我们心中大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始料未及,眼睁睁看着那尖锐的骨刺从云杜若后背透出来。 嬴勾双手向后一缩把云杜若拉到面前,蔑视暴戾的目光透着杀戮目不转睛盯着面前云杜若。 “这尸骨峡之中已经好久没有再添新的尸骨,今天就从你开始,放心,不会让你太孤单,跟着你一起来的所有人都会留下来陪你。” 嬴勾话音一落猛然张开嘴,阴晦蚀骨的尸气从他嘴中喷涌而出,顷刻间覆盖云杜若全身,即便离嬴勾那么远的魔族亡魂以及三大魔帅都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往后退,旁边稍微退慢了的亡魂沾染到那尸气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在我们的注视下完全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尸气腐蚀的只剩下一堆尸骨零散的掉落在地上。 这就是魔族亡魂忌惮嬴勾的原因,想必连不可一世的魔帅都难以抵御这能瞬间**蚀骨的尸气,我心中一紧担心完全被尸气包裹的云杜若,刚想冲上前去救云杜若,事实上我的冥焰在这里完全发挥不出作用,而且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伤到嬴勾,但只是不想看见云杜若会在我眼前变成一捧尸骸。 刚跨出一步就被身后的手牢牢抓住,回头看见太子摇头对我说。 “你冲过去也救不了杜若,这尸气如此霸道连亡魂都忌惮何况是我们,但是杜若或许是唯一能抵御这尸气的人。” 太子向来冷静虽然口里这样说但看他表情并不是十分确定,我连忙转头重新看过去,嬴勾闭合嘴喷涌的尸气戛然而止,随着散去的尸气我们震惊的发现云杜若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嬴勾如今的反应比我们还要强烈,蔑视冷傲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诧,估计在他心中被骨刺穿透的云杜若早已该只剩下尸骸才对,可能连嬴勾都无法相信居然还有人会在他的尸气下安然无恙。 这应该还不是让嬴勾震惊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云杜若被他骨刺刺入的伤口上,竟然也没有鲜血流淌出来,我这才想起云杜若如今是最后一个血族,从本质上讲她其实和嬴勾的能力如出一辙,她一样拥有不死之身而且无魂无魄超脱三界六道。 “我和你一样都是无生无死之躯,不过我没有你的尸气但却拥有一样你没有的能力……” 云杜若慢慢抬起头直视嬴勾,即便被骨刺穿透身体但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话说完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嬴勾的头,嬴勾完全还在茫然但双手如今还固定在云杜若的身体之中,导致他无法灵活自如的移动,云杜若抓住嬴勾的头同时也猛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嬴勾的颈部。 云杜若示血族有与生俱来吸血的能力,但嬴勾没有和她一样都是没有鲜血的,可被云杜若咬开的颈部尸气顿时冒了出来,云杜若犹如吸血一般贪婪的把嬴勾身体中的尸气全都吸食进去。 嬴勾完全无法动弹任凭云杜若的吸食,开始的时候还能挣扎几下,可随着尸气的消散嬴勾的身体便的干瘪,我们瞠目结舌看着云杜若的举动当最后一抹尸气被她吸入体内,云杜若张开的双手露出细长而尖锐的指甲,猛然用力插入嬴勾的身体之中,然后用力一撕我们惊愕的看见嬴勾竟然活生生被云杜若撕成碎片。 一堆零散的尸骨七零八落的掉落在地上,等到云杜若转身她双目溅火,弯曲的双掌如同尖锐的曲勾,那曾经环绕在嬴勾身体四周的尸气如今完全萦绕在云杜若周围。 我们看见四周围困的魔族亡魂和魔帅除了已经失明无法辨别的共工之外,都不约而同惧怕的向后退缩,我们都没有想到云杜若竟然用这样的办法击杀了嬴勾,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失控,想必是吸食太多的尸气让她变的和嬴勾一样残暴。 她看我们的目光和对魔族亡魂并无两样,我们心中一惊看来云杜若虽然击杀了嬴勾可却无法像嬴勾那样驾轻就熟的控制尸气,导致云杜若现在有些走火入魔,在她眼里想必把我们也当成敌人。 “不让她把嬴勾的尸气吐出来,她虽然不惧怕尸气但长时间受尸气侵蚀会让她变成另一个魔僵,最麻烦的是云杜若无魂无魄不受控制,一旦成为魔僵必定会堕入魔道。”银月在旁边焦急的说。 “为什么会堕入魔道?”我惊诧的问。 “尸气是至阴之气,一旦吸入若是无法控制就必须一直靠不断吸食来维系,否则云杜若最终会因为尸气紊乱而魔狂,这魔星之渊中的亡魂都是靠阴晦之气蕴育而生,刚好能让云杜若吸食!”银月一本正经声音焦灼的说。“她虽然也是冥神,但如今还没有冥力无法驾驭这些阴晦之气,吸食太多便会入魔。” 云杜若果然如同银月说的那样,看起来已经开始失控,她无法控制体内横冲直撞的尸气,同时也激发了一直潜藏在她体内血族的残暴,嬴勾就是因为在魔星之渊吸食太多阴晦魔气才导致成为难以控制的魔僵,至少嬴勾还能恪尽职守镇守此渊的入口,即便如此被他所诛杀吸食的魔族亡魂就能堆砌成两座山丘。 可云杜若并不受这样的限制,她完全是无所顾忌的想要满足自己所需,那些魔族亡魂似乎也意识到云杜若在沾染尸气后失控,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云杜若像是突然拥有令人瞠目结舌的力量,猛然伸直双臂弯曲的五指中顿时窜出弥漫的尸气。 那些从云杜若十指中蔓延的尸气如同十条被释放的毒蛇,迅猛的向方寸大乱的魔族亡魂游弋而去,那些亡魂应该很清楚沾染尸气的后果立刻想要逃窜,顷刻间我们四周宛如群魔乱舞一般乱成一团,但亡魂根本无法抵御尸气的侵蚀,那四条如同毒蛇的尸气快速随意的穿透亡魂的身体,但凡被尸气穿透的亡魂身体立刻僵直的抽搐,和之前嬴勾一样身体也缓缓干瘪,直至在尸气中裂开碎成一地的尸骨。 我们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毕竟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怕是整个魔星之渊的亡魂都会被云杜若的尸气所吸食,这里原本不叫尸骨峡,就是因为嬴勾在此击杀吸食太多的魔族亡魂导致尸骸堆砌成峡谷,可我想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名字怕是要重新改写,或许尸骨林更为贴切因为很快这里便会有不计其数魔族亡魂尸骸堆砌而成的山丘。 魔物相柳之前缠绕捆缚云杜若,如今面对尸气也只剩下疲于奔命的份,可云杜若似乎也察觉到想要逃离的相柳,双手一挥那十条尸气同时围困住相柳,在他那硕大的蛇身上一圈圈环绕直至把相柳包裹在中间,相柳被困在尸气之中不敢动弹,云杜若似乎对相柳格外的愤怒,张开的十指猛然收缩那一圈圈环绕的尸气立刻束缚在相柳的身体上。 我们听见相柳仅仅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后,巨大的身体僵直的在尸气中不断抽搐,然后快速的干瘪想一条被风干的巨蛇,从头部开始九个骷髅头掉落下来,紧接着是身体的尸骨,当周围的尸气重新开始吸食其他亡魂时,仅仅是片刻的功夫这个恶名昭彰的魔物如今一变成七零八落的尸骸,那四处滚动的骷髅头落在我们眼中令人不寒而栗。 “不能再让杜若这样想起,否则她一旦入魔会失去意识,整个魔星之渊中所有亡魂都会被她诛杀。”银月强忍住自己的伤痛提醒我们。“而且还包括我们,走火入魔的杜若到最后连我们也不会放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六字真言 就如同银月所说的那样,开始的时候云杜若还能有些意识的选择要攻击的目标,随着吸食的阴晦之气越多,导致她体内的尸气逐渐增多,她渐渐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好几次那些尸气险些攻击到我们身上。 “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杜若走火入魔?”我转头焦急的问银月。 “不知道!”银月很肯定的摇头,毕竟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无论如何应该先控制住她才行,否则再让她吸食更多的阴晦之气,她会比嬴勾还难对付。” 我们是血肉之躯都无法沾染从云杜若身体中散发的尸气,闻卓持起金锏对太子说。 “你是幽冥教主能普度十方阴魂,你的净土莲花能褪尽邪魅,如今杜若走火入魔你要用净土莲花帮其阻隔阴晦之气,嬴勾是魔僵之中三界之中的僵尸怕是都是由他而生,我用降服僵尸的办法看看能不能逼出杜若身体中的尸气。” 太子点头在对付蚩尤的时候他召唤阿修罗附身,如今是三头六臂如同下凡金刚一般,一面托举如意宝珠一面手持金锡禅杖一面掐着佛家手印,闭目在口中念出超度阴魂的十轮经文,他身上的佛经纹身重新闪耀金光开始聚集,因为云杜若吸收太多尸气的缘故,听闻到太子的十轮经顿时体内怨气翻涌难以平息。 云杜若转身看向太子目光阴狠完全不是我们熟悉的她,太子念出的经文越多云杜若就越难受,毕竟她吸食的尸气怨念难平如今听到能超脱的经文更加无法平息,云杜若愤恨的看着太子或许仅存的意识还让她有丝毫的清醒,但很快便被翻涌的怨念所淹没,当云杜若双目彻底被游离的尸气所笼罩,她完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 双手一挥驱使尸气向太子攻来,太子猛然睁开眼睛一脸下凡金刚的忿怒之相,挥舞起手中金锡禅杖在面前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开始我们还能看见站立于中间的太子,渐渐只能看见舞动的金光,当太子完全被笼罩其中时候十条尸气犹如毒蛇般撞击在上面。 可尸气却无法穿透太子金锡禅杖的屏障,尸气撞击在上面纷纷四处涣散,如意宝珠的宝光在太子身体四周结下万字宝光,抵御那些游离的尸气不会侵蚀进来。 唵! 随着太子口中大喊一声,我看见三头六臂的太子掐出佛家手印的一面突然变换手印,太子不守反攻击散尸气之后攻到云杜若身边凭空将手印按在她身前。 太子一出手旁边的闻卓就认出来,这是佛家的六字大明咒,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奥妙无穷至高无上,蕴藏佛家的大能力、大智慧和大慈悲具有微妙不可思议功德,又具无量三昧法门,一切金刚护法、天龙八部,无不喜欢拥护。 随着太子喊出六字真言第一字唵,在云杜若面前一道祥和的白光明灭,闻卓说这是象征本尊之智慧,属于布施波罗蜜,能除傲慢心,白色之平等性智光,净除在天道中之骄傲及我执,断除堕落、变异之苦。 云杜若的心智如今完全被尸气和阴晦的魔邪所蒙蔽,根本认不得面前的太子,她攻出的尸气被太子击散,顿时勃然大怒正准备重新召唤尸气攻击,太子动若脱兔第一个手印印出以后,手中金锡禅杖不停身形一闪又掐出另一个手印按在云杜若身体的前面。 嘛! 随着太子喊出第二字一道肃穆的绿光应运而生,闻卓告诉我嘛字象征本尊之慈心,属于持戒波罗蜜能除嫉妒心,绿色在神佛中是金刚持如来的法色,绿色之成所作智光,净除阿修罗道中之嫉妒,断除斗争之苦。 云杜若眼中估计太子如今和那些魔族亡魂无异,她太迫切的需要阴晦之气来满足自己,双手曲勾指尖上的尸气立刻又开始缭绕,太子心如止水临危不惧因为又八部天龙中的阿修罗加持威猛无比,在云杜若身边一闪而过,有金锡禅杖上的神佛之力加之如意宝珠的宝光护体,那些尸气暂时攻不近太子的身边。 呢! 随着太子喊出第三个字,一道庄严的黄色光芒闪烁在云杜若身边,闻卓说这呢在六字真言中象征本尊之身、口、意、事业、功德,属于忍辱波罗蜜能除贪欲心,黄色是不动如来的法色,黄色之自生本智光,净除人道中之无明及贪欲,断除生、老、病、死、贫苦之灾。 云杜若刚一抬手就被太子的金锡禅杖击落下去,刚召唤聚集的尸气顿时烟消云散,太子已经闪到云杜若身体另一侧,金锡禅杖用力压在在云杜若的双手上不让其抬起。 叭! 太子动作威猛敏捷,因为是三头六臂可以一边阻止云杜若一边念出六字大明咒,当第四个字被太子念出,闪耀出来的是宝蓝色的光芒。 闻卓告诉我们这是象征本尊之大乐,属于精进波罗蜜,能除愚痴心,蓝色是无量光如来的法色,蓝色之法界体性智光,净除愚痴,断除黑暗厄苦。 最后两字太子根本没有等云杜若反应过来,一气呵成把六字真言全都念完,第五字是咪闪耀的是威严的红色宝光,这是象征本尊之大乐,属于禅定波罗蜜,能除吝啬心,红色是不空成就如来的法色,红色之妙观察智光,净除悭吝断除饥渴苦。 最后一个字是吽,明灭出令人敬畏的黑光,象征本尊之悲心,属于般若波罗蜜,能除愤恨心,黑色是五种神佛共同镇除一切罪恶的法色,以预示熄灭三界众生的仇恨,黑色之大圆镜智光,净除地狱中之瞋恨,断除热寒苦。 当太子念完六字真言刚好围绕云杜若走了一圈,回到原位时太子竟然收起金锡禅杖三面同时双手合十庄严肃穆的宣了一声佛号。 云杜若已经认不得太子,估计在她眼中面前站立的不过是一个胆敢向她挑衅的亡魂,狂暴的双手一举,身上的尸气呼之欲出从四面八方犹如千丝万缕一般涌出,若是这尸气散发出去势必很快就会席卷整个魔星之渊,所有的魔族亡魂怕是在劫难逃,当然我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可面对汹涌而出的尸气,近在咫尺站立在云杜若面前的太子既然毫无反应,就在那些尸气散发出来向四处迅猛扩散的时候,刚一弥漫到太子身前,突然间六种不同的颜色光芒在云杜若身体四周闪耀。 那正是太子之前按出手印的地方,六字大明咒的光芒在尸气的汹涌中愈发光明,直至相互交汇在一起我们欣喜的看见太子和云杜若身体之间出现一朵千瓣莲花,扩散的尸气撞击在上面便被千瓣莲花所吸收。 莲花是佛国圣宝能褪尽一切魔邪,随着那朵莲花的出现,但凡有尸气想要穿透出去便会激起一朵千瓣莲花,顷刻间随着云杜若身上尸气的涌动扩散,在她身体四周不停绽放不计其数的洁白莲花,所有的尸气完全被莲花所吸食。 云杜若见尸气竟然无法穿透勃然大怒,张开的双手猛然握成拳,之前还千丝万缕的尸气顿时开始聚集,完全汇集成一道汹涌澎湃的尸气试图冲开太子的六字大明咒。 佛法无边任凭尸气多强势,可撞击出去被激发绽放的却是一朵更加硕大圣洁的莲花,云杜若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太子身上,身旁的闻卓看准时机,快速掏出六张道符从金锏上抹过,口里大声念出道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人万千。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闻卓咒文符出敏捷的冲到云杜若身后,六张道符分别准确而快速的贴在云杜若的头顶和双肩以及后背还有双腿上,随着最后一张道符贴完闻卓闪身退到一边,云杜若刚意识到身后被偷袭想要转身却僵硬不动的站立,只有她那被尸气笼罩的眼睛还能转动,她分明是想要移动可竟然在闻卓的道符下不能动弹。 而被她召唤出来的尸气因为失去控制完全被太子六字真言结成的莲花部心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云杜若身体中往外吸收。 看到这里我终于长松一口气,千瓣莲花能褪尽一切魔邪,只要吸收完云杜若体内的尸气便能救回她,就在我们刚有些放松,我忽然看见云杜若那如同曲勾的手指慢慢弯曲了一下。 闻卓一惊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云杜若虽然被闻卓的道符所镇缚但竟然还能移动,闻卓已经退到我们身边忧心忡忡的说,他的道法找三界足以镇压任何一个僵尸,可云杜若吸食的毕竟是魔僵之祖的尸气,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被禁锢。 第二百七十二章 顺昌逆亡 闻卓刚说完云杜若的双手以及缓慢的张开,而贴在她背后的六张道符也随之摇摇欲坠开始有些松动,闻卓担心的告诉我们,嬴勾的魔僵尸气是三界僵尸的始祖,他的神界之力居然也无法克制,用不了多长时间云杜若便可借助尸气强大的阴晦之力震脱那些道符。 果然如同闻卓所说,没用多久首先掉落下来的是云杜若头顶的道符,她的头已经可以灵活自如的活动,太子正在用所有佛法修为结下的莲花部心净化云杜若身上的尸气,若是等到云杜若恢复行动能控制尸气的首发,只要还有丁点尸气潜藏在云杜若体内她都无法清醒过来,闻卓还想继续用道符禁锢住云杜若,但是已经有提防的她开始让尸气环顾全身。 闻卓的神力还不足以不忌惮那些尸气,如今他已经没有机会在靠近云杜若,随着云杜若的挣脱双腿上的道符也掉落下来,从她身体中不断被千瓣莲花吸收的尸气也顿时减少。 云杜若分明是在控制尸气的流逝,同时她的脚也缓缓抬起,然后用力踩踏下去,整个下半身顿时完全被尸气所包裹,那冲击力虽然冲破不了太子的六字真言,但却震脱了双肩上的道符,她如今已经可以灵活自如的活动双手。 云杜若似乎已经快彻底的入魔,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对面站立的我们,然后反过一只手一把捏住背部的道符,在尸气中道符瞬间被侵蚀成一抹焦灰,恢复过来的云杜若残暴的目光落在面前那朵千瓣莲花上,庆幸的是她身上的尸气应该也快被净化完。 我们原本以为云杜若会想方设法收回尸气,没想到她根本没有抵御,而是双手缓缓张开整个身体慢慢的弯下,目光透着杀戮的仇视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样子是那样陌生和诡异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熟知的云杜若。 她好像是在蓄势待发,然后听见她口中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整个身体舒展直立起来,双手随即紧握成拳,从她身体中蕴集的尸气在那一刻全爆发出来,不是被千瓣莲花所吸收而是气势汹汹的冲击在莲花上。 我忽然发现太子合十的双手轻微颤抖一下,眉目之间透着一丝艰难,口中念出的十轮经文也渐渐变的有些吃力,到最后经文从太子口中念出已是断断续续,看得出他似乎受到什么强大的阻力。 “我们太低估这魔僵之祖的尸气,我的道符镇不住杜若,想必太子的六字真言也坚持不了多久。”闻卓在我们身旁忧心忡忡的说。 我一听心又悬了起来,目光落在那朵绽放的莲花上,随着云杜若的反击之前还明亮的六色光芒渐渐开始便的黯淡,那只能说明太子的佛法修为与嬴勾尸气的抗衡中已经处于下风。 紧接着我震惊的发现随着六字真言的光芒黯淡,那朵洁白盛开的莲花竟然在尸气的冲击下开始枯萎和破烂,这毕竟只是能净化三界魔邪的佛国莲花,没想到面对上古尸气竟然不敌,当那朵莲花开始凋零一瓣瓣花瓣因为承受不住尸气的侵蚀快速的枯萎腐烂,这千瓣莲花居然净化不了魔僵之祖的尸气,吸收的越多被腐蚀的越快。 太子合十的手抖动的愈发厉害,很显然他快把持不住。 哐! 随着一声破裂的声音炸响,太子的六字真言终于还是被尸气所冲破,那朵千瓣莲花也随之灰飞烟灭,太子重重的被震退回来,云杜若如今身体四周蕴集的尸气铺天盖地呼之欲出,那完全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力量从地上搀扶起太子,正好看见云杜若转身用之前绞杀相柳时仇视的目光盯着我们。 想必现在在她眼中我们就形同相柳,但凡敢挑衅她的人势必会被她毫无怜悯的诛杀,看着云杜若的手已经缓缓抬起,那些汹涌的尸气随着她的手开始涌动,可云杜若的手只抬到一半,似乎是被什么更强大的力量所阻止任凭如何用力竟然再无法抬高丝毫。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又听见万千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我们两边是亡魂尸骸堆砌的山丘响起,我恍惚中好像看见那山丘之中的尸骸在蠕动,刚开始以为自己是看花眼,等到其他人瞠目结舌的张开嘴我才肯定自己所见。 我们原本以为那些尸骸都是被嬴勾击杀并且吸食阴晦之气后剩下的,但如今分明看见这些尸骸竟然真的在蠕动,想一道流动的尸骨洪流般从我们两边的山丘开始向云杜若身后涌动,那才是真正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景象,万千不计其数支离破碎的尸骨如同潮水般涌动,尸骨之间撞击摩擦的声音亦如哀鸿般此起彼伏。 而且与此同时集聚在云杜若身上的尸气似乎突然失去控制一般,快速的从云杜若身上跟随那些尸骨一同流失到她身后,云杜若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倾尽全力想要驾驭那些正在涣散的尸气,但丁点作用都没有甚至随着尸气的流失她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后退。 我们目瞪口呆的发现那些数之不清的尸骨竟然在云杜若身后重新堆砌,但这一次不再是山丘,而是在我们眼中渐渐形成双腿、身体、双手直至那个头颅的出现,而从云杜若身上涌出的尸气如今全渗入那些尸骸之中。 当头颅的面容渐渐清晰我们震惊的仰头不知所措的看见一个完全有尸骸所组成的巨大嬴勾重新站立在我们面前,这才是真正的魔僵之祖只要魔星之渊的阴晦之气不灭嬴勾也不会消亡,比起云杜若嬴勾完全能驾轻就熟的驾驭尸气,这才是嬴勾真正可怕的地方,根不是一个我们法力完全不可企及的对手。 云杜若踉踉跄跄被尸气牵动到嬴勾的身前,刚一转头就被嬴勾硕大的尸骸组成的手握在手心提了起来。 “你以为五魂无魄拥有不死之身就敢在我面前叫嚣,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魔僵威力。”巨大的嬴勾那低沉残暴的声音回荡在尸骨峡上空,落在我们心中无比的寒凉。 云杜若不肯就范还想挣脱反抗,她被尸气激发的血族残暴让她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嬴勾猛然张开嘴对着云杜若深吸,顿时云杜若身上的尸气源源不断被嬴勾重新吸食回体力,等到最后一抹尸气从云杜若身体中被吸出来,她立刻恢复了意识当看见对面那完全有尸骸组成巨大而恐怖的嬴勾之首,愣在嬴勾手中半天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嬴勾应该是知道尸气对云杜若没有用,重重把她扔到地上,云杜若血族的本能被激发,从嬴勾手中掉落后敏锐的跳回到我们身边,看着她又恢复我们熟悉的样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有如今的嬴勾彻底被激怒,他已经懒得在一一对付我们,而且四周的魔族亡魂见到嬴勾重生又立刻围困上来。 嬴勾活动一下身体,巨大的身躯上全是蠕动的亡魂尸骸看着就不寒而栗,他硕大的头慢慢扬起萦绕在身体中的尸气立刻有下至上涌动,嬴勾是打算把所有尸气都喷涌到我们身上,云杜若不惧怕尸气可剩下的我们已经尝试过,以我们现在的法力完全抵御不了嬴勾的魔僵尸气。 云杜若知道她是唯一能抗衡嬴勾的人,虽然明显不是嬴勾的对手但依旧义无反顾站在我们前面,我很难想象当那些尸气侵蚀我们时候会是怎样的感觉,看着那些被嬴勾驾驭的尸骸,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成为嬴勾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嬴勾快要聚集完所有尸气准备喷涌的那刻。 峥! 我忽然听见一声金属震动相互撞击的清脆声,我低头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我衣衫中传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那剩下的八块青铜残片,被芈子栖毁掉最后一块后这八块青铜残片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失去作用,可如今这八块青铜残片却在我手中轻微的晃动相互的撞击。 开始还很轻微到最后完全是剧烈的碰撞发出清晰的声音,我们茫然的看着这八块青铜残片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闻卓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充满希冀的抬头。 我们也跟着扬起头,就在庞然大物嬴勾张狂甩动的尸骸头颅上是昏沉的冥界天际,可随着青铜残片的震荡忽然一抹光芒在那昏暗的天际中明亮格外的醒目,然后如同一把破天利剑一般从天际刺落下来。 仰头正在聚尸气的嬴勾应该也看见那光芒,似乎有些惊讶那光芒的出现,但并不畏惧反而更加狂暴,顺势张开嘴把所有聚齐的尸气向那快速飞落的光束喷涌而出。 铺天盖地的尸气瞬间便吞噬那抹光芒,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却看见闻卓一脸期待的缓缓站起身,就在那一刻昏暗阴沉的魔星之渊中汹涌澎湃一飞冲天的尸气突然开始溃散,那光束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冲击下来,撞击到尸气那刻明亮的光芒顿时覆盖我们视线所能触及到的地方。 当那光芒照射到我们身上,忽然有一种久违的温暖,好半天我才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阳光! 我们在九渊冥界之中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这习以为常的光芒,但从未向现在如此渴望被阳光沐浴的感觉,光芒之中尸气完全烟消云散,那光束直直撞击在尸骸组成的巨大嬴勾身躯上。 轰!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我们看见嬴勾那庞然大物般的尸骸身躯顷刻间轰然倒塌,不计其数的尸骸纷纷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卷起尘土弥漫在尸骨峡之中,那些正在向我们慢慢逼近的魔族亡魂和魔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呆滞的愣在原地不敢再前行丝毫。 尘埃之中我们紧张的张望,闻卓有些激动的往前走出一小步,慢慢飘散的尘埃里我们心中一惊,首先看见的却是恢复真身的嬴勾,他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出去,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傲和不可一世,目光惊愕的看着还未消散的尘埃。 渐渐我们看见一个人影,犹如一把利剑般挺的笔直的人影,即便仅仅是在尘埃中若隐若现的影子也透着莫名的威严和霸气,如同是一把足以毁天灭地的剑站立在那里令人莫敢仰视。 等到尘埃完全散去我终于又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落寞而沉稳眉目之前永远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高傲,他手中握着一枚白色的方印上面还闪耀着和煦而温暖的光芒,不过在着九渊冥界我想任何一个亡魂恐怕都不敢直视这光芒。 对于亡魂来说即便是再强大也抵御不了阳光,那方印便是传国玉玺,那是嬴政的法器而且来历非比寻常,在他登泰山斗天之前让李斯以和氏璧雕刻而成,嬴政将他从龙甲神章演变而来的九天隐龙决灌注其中使得传国玺拥有惊天法力,嬴政便是在泰山用此玺封退九天神众,他在泰山之巅举玺吸收日月之辉,那传国玺中蕴藏有代表至阴与至阳的日月之光。 而如今持有传国玉玺的就是站在我们面前的秦雁回。 “来者何人竟然能持阳世之光入冥界?!”嬴勾声音有些惶恐的问。 秦雁回高傲的看着对面嬴勾,他的威严似乎连这九渊冥神也不敢直视,声音透着不容质疑的霸气。 “此地群魔乱舞我辈本该除魔卫道铲除魔邪,但如今五界祸劫迫在眉睫不想再浪费时间纠缠,开启入口让我等离开便好,若是不从雁回不善言辞,曾经在一人口中学得四个字。”秦雁回即便是面对冥神嬴勾以及四周数之不清的魔族亡魂也泰然处之,说的心平气和但却威严十足。“你可想听?” “……”嬴勾迟疑了一下应该是被秦雁回的气势所震撼,好半天才问出口。“哪四个字?” 被银月魅惑住的浮游无法在指引共工,一直在尸骨峡横冲直撞之前我们要全力以赴对付嬴勾都没有理会眼盲的共工,如今听到声音泄愤的冲击过来,手中弓箭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向说话的秦雁回砸落下来。 秦雁回背对共工甚至都没有转手,手一抬稳稳接住共工的弓箭顺势一拉,那魔帅竟然毫无反抗轰然倒下,秦雁回一伸手不偏不倚掐出共工的脖子,竟然轻而易举的慢慢把共工提起来,共工竟然在秦雁回面前没有丝毫抵御的能力,好歹也是魔皇麾下的魔帅如今却在秦雁回手中无力的挣扎,自始至终秦雁回甚至都没有瞧过他一眼,一直目不转睛高傲的看着对面嬴勾。 秦雁回手微微一用力,手心一抹光芒闪耀而出覆盖共工全身,顷刻间共工的身体四分五裂碎成一地,就连我们也瞠目结舌看的对面嬴勾也一脸惊恐。 秦雁回缓缓低垂下诛杀共工的手,声音透着不容丝毫质疑和我忤逆的无上威严。 “顺昌逆亡!” …… 嬴勾身体不由自主轻微抖动一下,我们这才看见他的脸颊有被灼伤的痕迹,那应该是之前被秦雁回手中传国玉玺所伤,而如今那玉玺又开始慢慢明亮起来,嬴勾的目光落在上面即便再不甘心也忌惮无比,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让开身体抬起的手中我们看见尸骨峡最深处一道光门出现。 秦雁回转身看向我们,嬴勾就站在他身后,他甚至都不屑一顾去提防他,好像在他眼中这魔星之渊没有一个能被他放在眼中的对手。 闻卓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诚恳而真挚,好像这一刻他已经期待了很久,秦雁回淡淡一笑,他笑亦然掩饰不住他的威严和霸气,对我们他的声音很柔和如同是和朋友叙旧。 “最后的征程,雁回陪各位走一程!” 第二百七十三章 噬魂之渊 秦雁回让我们先通过入口离开魔星之渊,他收起传国玺就近在咫尺的站立于嬴勾身旁威严的注视着四周胆战心惊不敢靠近的魔族亡魂,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穿越入口之前我回头看他背影,如同一把藏在鞘中利剑即便锋芒都被掩饰但散发的霸气令人不敢仰视。 即便就站在他旁边的嬴勾也下意识敬畏的埋着头,他的冷傲在秦雁回面前仅剩下卑微的恭敬,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大人身边,他原本是有机会和距离像秦雁回发起攻击的,但我想不管是嬴勾还是这魔星之渊所有的魔族亡魂,怎么也不敢触犯这把一旦出鞘足以毁天灭地的剑。 有时候我总感觉秦雁回是两个不同的人,有时候他的落寞让人惆怅和感伤,亦如第一次在鬼市见到他时给人一种默默无名随遇而安的感觉,可当他出手时却是另一种唯我独尊的高傲和威严,说实话我对秦雁回的记忆一直停在他在鬼市对我说的那句话。 君无戏言。 但凡任何人说出这四个字总让人感觉有些张狂和轻浮,但偏偏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令人不敢质疑的霸气,而如今对他的认识中有多了另外四个字。 顺昌逆亡! 很难想象秦雁回就是靠这四个字令嬴勾不战而败,而且败的心悦诚服不敢再有丝毫造次,那要有何等的自信和实力才能把这四个字说的如此掷地有声,那一刻我忽然依稀间都忘了秦雁回的落寞,感觉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君王。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再无言语,足以让所有的亡魂心惊胆战开始缓缓后退,这等威慑和威严令人莫名的敬畏。 我转身跨入明亮的光门,身后弥漫的阴晦之气和浓重的尸骸所散发的腐臭顿时消失,等我穿出光门其他人已经站立在前面。 噬魂之渊和我们之前经历的各渊有些不同,怎么看像是一个沙场,只不过这个沙场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很多,站在山顶眺望触目所及全是整齐站立的石俑,很难数清到底有多少石俑毕竟只要我们视线能触及到的地方全都是。 白泽说过噬魂之渊中便是让五界都闻风丧胆的亡魂大军,这一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永远不知道恐惧和害怕的大军驻扎在此,随时听候我以及持有亡魂印的人调遣。 想要通过噬魂之渊势必会遭遇到这支曾经打败过魔界的军队,噬魂之渊上面的各渊我们或许还能避开那些四处游荡的亡魂,但在噬魂之渊就再没那么轻松,因为这支军队遍布噬魂之渊任何一个地方,从我们进入开始便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攻杀。 我在心里回想着白泽的话,不过这一是似乎和白泽说的出入很大,我们并没有遭遇到攻击,甚至噬魂之渊安静的让我们都有些不自然。 看着下面那些静立的石俑想必应该就是白泽提及的亡魂大军,虽然那些石俑纹丝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在乎我们的出现,但亡魂大军曾经打败过魔皇,而且我们在琉璃玲珑塔顶见识过被召唤出来的亡魂大军,若不是当时有两大不会被任何法力所伤的绝世武将,我们怕是顷刻间就会在千军万马之中化为乌有。 “别看了,通往下一渊的入口在幽都坛,那里是冥皇的点将台,想要到达那里没有捷径唯一的办法就是各位打败这支亡魂大军。”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秦雁回已经站到我们旁边看着山下的石俑漫不经心的说。“不过不是现在,想要通过这里我还真帮不了什么忙,你必须亲手做一件事。” 秦雁回看着我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威严,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 “我……我亲手做什么事?”我诧异的问。 “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秦雁回指着山下的石俑对我们说。“这就是冥皇麾下的亡魂大军,骁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过这支军队只会听从冥皇和持有亡魂印的人召唤……” 秦雁回看看我们样子很轻松的坐下随意的说。 “看你们被困在魔星之渊想必那亡魂印你们是没有拿到,既然冥皇还没有降世也驾驭不了亡魂大军。” “为什么这亡魂大军全都是石俑?”太子迟疑的问。 “因为这是一支没人能驾驭的军队,除了冥皇谁也无法控制和驱使,从冥皇入三界轮回开始这支军队便屹立在此静候被唤醒的时候。”秦雁回抬手指着远方继续说。“亡魂大军的深处有幽都坛,那是冥皇点将的地方,通往下一渊的入口也在幽都坛,不过想要到达那里必须先穿越亡魂大军。” “这么说起来似乎没多大麻烦,既然如今亡魂大军都还是石俑,我们穿行应该不会受到攻击。”我想了想认真的问。 “别想的那么简单,这可是由你主宰的冥界九渊,真有那么容易芈子栖既然得到亡魂印,为什么可以在魔星之渊指示魔族亡魂和魔帅甚至冥神嬴勾一起围攻你们,偏偏到了这里却没有用亡魂印唤醒这支大军。”秦雁回摇摇头回答。 “会不会是因为芈子栖以为在魔星之渊中的魔族亡魂和魔帅再加上嬴勾已经足以对付我们,事实上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怕真要成为尸骨峡中的一具枯骨。”闻卓揉了揉被飞廉偷袭时击伤的胸口,看见秦雁回他满心欢喜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慵懒的坐在地上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好像只要有秦雁回在身边,他总是能很安心的笑对一切。“对了,话说回来你怎么现在才赶到,我算着时间你早该和我们汇合才对。” “我本想阻止芈子栖重生,岂料她有七窍玲珑心能看穿我心中所想,我每一次都比她慢一步,我赶到妖界时你们已经进入冥界,所以马不停蹄一路赶下来。”秦雁回说。 “你在各渊难道就没有受到阻碍?”云杜若好奇的问。 “不会,他是人皇转世而且是真正的人皇,上古五界神皇都能在九渊冥界畅通无阻,何况他的九天隐龙决能和芈子栖的魔皇之力并驾齐驱,所以不会像我们每一渊都会受到阻碍。”银月在旁边平静的说。 “别说远了,刚才的事还没说完呢。”我怎么发现秦雁回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东皇太一和芈子栖都比我们先行一步,在圣冥之渊如今只有顾小小一己之力阻止,我怕如果不能及时赶到顾小小的万妖之力也不能同时兼顾应付东皇太一和芈子栖。“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趁着亡魂大军还没有被唤醒立刻去幽都坛?” “亡魂大军虽然没有被唤醒,但噬魂之渊全都笼罩在亡魂的怨念之中,那是五界亡魂齐聚的怨念相互交错环护,除非冥皇以及持有亡魂印的人才能平息亡魂的怨念,我身上有冥皇留下的冥力可以来去自如,但你们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穿透亡魂的怨念。”秦雁回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认真的回答。“芈子栖虽然持有亡魂印,也仅仅只是通过此地,但她也不敢用亡魂印释放亡魂大军,因为她终究不是亡魂一旦释放亡魂大军,势必会遭受攻击连她都没把握是否有胜算,何况是如今的你们。” “那……那要怎么样才能通过这些亡魂石俑?”云杜若一愣诧异的问。 “唤醒亡魂大军!”秦雁回脱口而出嘴角有轻松的笑意。 …… 我一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连芈子栖都不敢招惹的亡魂大军我们必须唤醒,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回头看看山下那不计其数的石俑蠕动一下喉结。 “然后呢?”我有些茫然的问。 “打败这支军队便可过去。”秦雁回的回答依旧很平静和轻松。“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噬魂之渊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想要到达幽都坛就必须让这支军队臣服。” 我们再次一愣,秦雁回说的轻松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面对一支曾经打败过魔皇的大军谈何容易,事实上根本没有丁点胜算,好半天我突然想到什么,也坐到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秦雁回。 “你……你是不是有办法对付这支亡魂大军?” “对,我可以。”秦雁回笑了笑点头回答。 “这么说你能打败亡魂大军?!”我顿时来了精神激动的问。 “应该可以把,亡魂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我手中传国玺中有日月之辉,但凡亡魂都无法抵御,对付这支亡魂大军对于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早说啊,害的我担心半天。” “你还是没明白,不过能不能通过噬魂之渊和我能不能打败亡魂大军是两回事。”秦雁回淡淡一笑回答。 “为什么打败了亡魂大军还不能通过这里?”云杜若诧异的问。 “别忘了,九渊冥界由九大冥神镇守,想要通过此地要打败的不是亡魂大军,而是噬魂之渊的冥神,这里既然没有冥神打败亡魂大军又有何用?”秦雁回摊着手很无奈的笑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事有蹊跷 我们的目光都落下云杜若,她本应该事噬魂之渊的冥神镇守此地,我入三界轮回时她也随行,秦雁回在旁边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 “对,怎么对付亡魂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她在这里降世成为冥神,她是我们所有人里面唯一能开启这里入口的。” 顾小小只要取回万妖之力就能降世,而我只要取回七样冥宝之中的幽冥之力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冥皇,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才能让云杜若降世成冥神。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杜若降世的办法你也清楚?”我把希望寄托在秦雁回身上侥幸的问。 “当然知道,我刚才不是就说过,要你亲手做一件事。”秦雁回点点头回答。 “我亲手……懂了!杜若是冥神,是不是要我在幽都坛赦封她,就像上次在草原我封她驾驭阴兵那样。”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秦雁回教我如何让云杜若拥有掌控阴兵的事。 “你说的也不算错,按理说你是必须在噬魂之渊的幽都坛赦封她,可这可是亡魂大军,不是三界中的阴兵,何况你要封赦的是冥神,你现在还不是冥皇怎么有这个能力。”秦雁回摊着手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那应该怎么做?”云杜若焦急的问。 “别急这事急不得,冥界如同阴曹地府,这里有亡魂大军驻守聚齐五界最重的阴怨,你们现在的法力怕是抵挡不住这阴怨之气。”秦雁回抬手掐算片刻胸有成竹的说。“冥界之中的子时是由阳转阴交替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阳气最重的时候,我传国玺里面的日月之辉能帮你们抵御这里的阴怨之气,现在时间尚早先说点其他事。” 秦雁回说到这里往我身边靠了靠很认真的问。 “我入魔星之渊时感觉到身体中某种潜能像是被激发,在我击破嬴勾的时候感应到强大的共鸣,在魔星之渊我看你手中拿着些青铜残片,那是什么东西我似乎能感应到里面强大的力量。” “那是嬴政的魂魄,在封印芈子栖之前嬴政未雨绸缪请求妖皇铸造十二金人,把自己精炼出来的九颗魂魄双珠分别熔炼在九块青铜残片之中,只要聚齐就开青铜残片便可让嬴政重生。”闻卓在旁边认真的说。“你能感应到是因为你是嬴政转世,那九块青铜残片上有嬴政一直没唤醒的四皇之力。” “可惜最后一块被芈子栖毁掉……”闻卓说到这里忽然收起嘴角的笑意严峻的看着秦雁回。“这段时间你不在发生了很多事,罪魁祸首除了芈子栖外还有另一个人。” “还有谁?”秦雁回和闻卓对视。 “东皇太一。”银月在旁边接过话冷静的说。“而且我们也知道你万世天命的由来。” “神界神皇?!到底出了什么事?”秦雁回一脸沉稳的问。 “我们之前一直全力以赴对付芈子栖,在妖界我们才得知始作俑者竟然是东皇太一,这事要从龙甲神章说起,事实上东皇太一一直都清楚龙甲神章上有魔皇之力,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指示灵山十巫铸造了九州鼎,并把龙甲神章铭刻其上流传后世。”太子平静的说。 “龙甲神章的事东皇太一也有参与?!”秦雁回眉头紧锁对我们说。“他创立三界我的相术算不到神皇一举一动,其实我不是没有质疑过,那龙甲神章是九天玄女所传,以至于后来嬴政把龙甲神章上精要取名为九天隐龙决,九天玄女是神界之人怎么会传授魔皇之力祸乱人界,这个问题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看来这应该也是东皇太一主使,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东皇太一虽然划分三界可始终还是要和冥、妖二皇平起平坐,而且魔皇还被封印于冥界之底,虽然冥、妖二皇没有神力与东皇太一抗衡,但若是放出魔皇却轻而易举,东皇太一一直忌惮的就是这件事。”闻卓对秦雁回说。 “东皇太一要的是真正天地独尊,无法容忍有丁点掣肘和受制于人,若是可以东皇太一恐怕早就想除掉冥、妖二皇,只不过忌惮被封印的魔皇才会投鼠忌器,因为一旦冥、妖二皇死去禁锢魔皇的封印也会随之消除。”云杜若点点头声音严峻的说。“所以东皇太一在等一个既能独尊三界又不用受制于人的办法……” “一旦人界中有人掌握和拥有魔皇的神力必定会入魔,何况还是拥有七窍玲珑心的芈子栖,届时芈子栖非但会祸及三界而且势必会千方百计释放魔皇。”秦雁回通透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 “正如同东皇太一预计的那样,芈子栖先是横扫**天下一统,然后将龙甲神章的神通传授于嬴政,这才有了后来嬴政一己之力泰山斗天封退九天神众。”我点点头接过话继续说。“不过嬴政当年在泰山斗天并没有赢过,一切不过是东皇太一故意退却。” “为什么东皇太一要这样做?”秦雁回有些惊愕的问。 闻卓在旁边深吸一口气,把从芈子栖那里知道的真相告诉秦雁回,因为这就是东皇太一全盘计谋中的第一步,芈子栖原本的打算是攻下神界后,便在祭宫开启幽冥之路,借用魔皇之力试图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那个时候的冥界还未被冥皇封闭,芈子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释放被封印的魔皇。 而冥、妖二皇见到连神界神皇都无法抵御芈子栖势必会如同平定浩劫时一样出手相助,可那个时候的冥、妖二皇神力所剩无几,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放弃上古神位用仅存的神力像封印魔皇一样封印芈子栖。 “这样一来冥、妖二皇便只能重入三界六道轮回,一切就在东皇太一的控制之中,不但还能继续封印魔皇,而且不再拥有能制约东皇太一的能力!”秦雁回终于也明白了所有事的真相。 “东皇太一千方百计的算计看似滴水不漏,最终冥、妖二皇也如同他预计的那样重入三界轮回,可是东皇太一机关算尽却偏偏算漏了一个人。”太子郑重其事的说。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秦皇嬴政!”秦雁回已经渐渐明白所有事的始末。 我点点头告诉秦雁回,事实上当时芈子栖都没有想到身边的秦皇嬴政所潜藏的力量,当初她传龙甲神章给嬴政的的确确是想助他三界独尊。 可惜东皇太一却没算到嬴政竟然会是人皇转世,而且冥、妖二皇在东皇太一划分三界的时候未雨绸缪,将冥、妖两界的上古神力都传输给当时最弱小的人皇,只不过这两种神力一直潜藏并没有真正被唤醒。 当秦皇嬴政习得龙甲神章之后所运用出的威力远超过芈子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嬴政身体中潜藏的上古神力开始复苏,直到嬴政一举攻上大罗天见到东皇钟,体内的神力和上面的万妖之力产生共鸣,自此嬴政所有的上古神力被彻底唤醒,虽然当时嬴政还并不知道如何驾驭,但他俨然已经成为拥有四皇之力无人能敌的人。 东皇太一的计谋中根本没有嬴政这一环,当东皇太一在神界感知到嬴政体内呼之欲出霸道无匹的四皇之力时才意识到这个严峻的结果,有一个神力远远超出自己很多倍的人皇崛起就将意味着东皇太一想要三界独尊只会功亏一篑。 嬴政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但却深知浩劫的荼毒有多严重,不想看世间再经受一次浩劫,便在祭宫和冥、妖二皇一共封印芈子栖,三皇一同重入轮回这才让东皇太一松了一口气。 “你的万世天命也和东皇太一有关。”闻卓看向秦雁回说。 “和他有关?” “你是秦皇嬴政的转世,你们两人同身同魂,嬴政想要重生就必须借助你的身体,简单点说……这世上不可能同时出现秦皇嬴政和你!”闻卓点点头接着说下去。“万世孤清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永远无法解除的诅咒,而这个诅咒从秦皇嬴政封印芈子栖开始便有,一直如影随形跟随拥有帝王之命转世的人,而设下这个诅咒的便是天界神皇东皇太一!” “我明白了,只要我还活着嬴政就不能重生,东皇太一绝对不希望看见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人皇凌驾其上。”秦雁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只要这三皇在六道轮回东皇太一就有办法控制局面,东皇太一要做的仅仅是让我永远这样活下去……” 秦雁回说到这里目光忽然重新落到我手中的那八块青铜残片上,凝视了良久突然意味深长的问。 “你们之前说最后一块青铜残片被芈子栖毁掉?” “对,她得不到嬴政的四皇之力当然也不会让我们得到。”我点头回答。 “你们是亲眼见到芈子栖毁掉的?”秦雁回极其认真的问。 “……”我们相互对视不明白秦雁回为何突然这样认真。“是的,她是当着我们面毁掉最后一块青铜残片。” 秦雁回看我们回答的如此肯定,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良久,脸上的表情很疑惑。 “不对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有蹊跷!”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于事无补 我们看秦雁回反应如此强烈和神情凝重,不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魔星之渊面对嬴勾和所有魔族亡魂秦雁回都不曾皱下眉头,可听到我们说的话却这样疑惑。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诧异的问。 “我是嬴政转世我与他同身同命,如果是芈子栖毁掉嬴政九颗魂魄精珠之一,魂魄不齐形同魂飞魄散,即便是再强大的四皇之力也没有任何效果。”秦雁回深思熟虑良久沉稳的说。“可我入魔星之渊的时候分明感觉体内某种力量被唤醒。” “难道是这剩下的八块青铜残片上残存的四皇之力引起的共鸣?”云杜若惊愕的问。 “应该是这样才对,可你们说芈子栖毁掉九颗魂魄双珠之一,那四皇之力也不应该再存在才对,我是嬴政转世绝对可以感应到他的魂魄中蕴藏的力量。”秦雁回一脸冷峻对我们说。“除非……芈子栖根本没有毁掉她手中的青铜残片。” “可……可我们都是亲眼看见她当着我们面毁掉的。”我说到一半再回想起芈子栖的所作所为,向她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万事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四皇之力如此强大重要,或许正如同秦雁回担心的那样芈子栖未必真的毁掉。 “不管怎么样,剩余的这八块青铜残片或许还有用,先妥善保管好,即便嬴政的九颗魂魄精珠缺失,如果我还能感应到四皇之力说明这八块青铜残片还有我们没察觉的能力。”秦雁回把青铜残片递还到我手中郑重其事的说。 我收好青铜残片此时距离子时尚早,我想了想突然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往秦雁回身边靠了靠。 “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你说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秦雁回被我这话问的愣了一下,和闻卓对视一眼笑出声。“算起来我前前后后也救了你好多次,怎么看都是朋友啊,怎么突然这样郑重其事的问这个?” “既然你都承认我们是朋友,那朋友之间是不应该坦诚相见?” “雁回对朋友向来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秦雁回一脸坚定沉稳的看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第一次见你是在鬼市,我记得最清楚就是你那句君无戏言,我曾经和你有过约定,我会帮你把那面镜子的主人带回来。”我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的说。“千玲的事我已经知道,你既然让我把她带回来,即便我成为冥皇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唯一的可能就是赶在一起发生之前改变结果。” 我一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秦雁回脸上的落寞立刻泛起,那似乎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和软肋,任何时候触及都痛彻心扉。 “的确,你不但掌管众生生死,但最重要的是你可以驾驭时间,我的确曾经想过让你在成为冥皇之后帮我这个忙。”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闻卓说你相术冠绝天下,如此说来你在鬼市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今日会发生的事?”我诚恳的问。 “命理天数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雁回不过是依你面相而已,但总不至于什么都能知晓,我只是算到你早晚都会回到冥界。”秦雁回稳重的点点头回答。“你既然是冥皇只要降世就能驾驭时间,所以我在会在鬼市算计你,让你答应帮我带回千玲。” “这么说你确定我最终会改变时间?” 秦雁回环顾四周指着太子告诉我们,太子面相虽是莲花菩提,但这一世六根未净红尘不断而且有儿女之福,太子明明已经取回人界之力完全可以肉身成圣,可却和如今的面相背道而驰。 “还有你!”秦雁回转头指着闻卓淡淡一笑。“方想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知道你心中对方想有愧,不过医者不自医,你相术和我不相上下但却无法看透自己命理,这一世你恐怕真得履行你在阴庙对方想的承诺,老老实实陪她一世。” “方想……”闻卓一惊欣喜的问。“难道是说我还能再见方想?!” “别忘了,你可是在孟婆庄求过冥皇,而且他也答应过你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救回方想。”秦雁回点点头肯定的说。“冥皇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却有回到过去改变一切的能力。” 秦雁回的目光最后落在银月身上,很确定的告诉她结局一样会改变,她这一世应该是留守在闻卓身边才对。 “太子和闻卓还有银月的面相和你们如今的遭遇都大相径庭,这只能说明你们如今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更改。”秦雁回最后胸有成竹的说。 “就是说我最后一定会用那昆仑镜!”我深吸一口面色有些焦虑。 “等会,小过昆仑镜是五大神皇合力铸造而成,除非是神皇之力否则无法使用,如果容彦最后真的用了昆仑镜……”云杜若突然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那就说明容彦最后能降世成为真正的冥皇。”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银月也跟着抬起目光透着欣喜。“可问题是剩下的幽冥之力全在亡魂印、血骨甲以及昆仑镜之中,如今亡魂印已落入芈子栖之手,想必血骨甲她一定会捷足先登得到,最后的昆仑镜还不得而知,没有这些冥界宝物冥皇怎么会降世?” “你怎么还想不明白,这说明我们最终是打败了芈子……”太子说到一半就停住面色透着困惑。“既然打败芈子栖我们何必还要用昆仑镜呢?” “别忘了还有一个东皇太一。”闻卓说到一半也眉头皱起摇头大为不解的说。“那也不对啊,既然只有五大神皇才能使用昆仑镜,容彦用昆仑镜的时候应该已经成为冥皇,那东皇太一也不足为惧何必还要用昆仑镜。” “这个好解释,我在鬼市答应过雁回,又在阴曹地府承诺过闻卓,就算我们终结一切为了朋友我也会用昆仑镜带回你们牵挂的人。”我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 秦雁回面色有些黯然伤感,落寞的默默叹口气颓然的说。 “鬼市的约定你别再记挂,就当我从未和你说过……” “雁回你怎么了,那可是能救回千玲唯一的办法,你熬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和千玲重聚?”闻卓一怔诧异的问。 我绝对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可以为了那个女人做任何事,他对越千玲的亏欠和内疚从未因为时间而减少丝毫,反而事与日俱增全铭刻在他的沧桑和落寞之中。 “为……为什么不记挂?”我也大为震惊的问。 “是我执念太重明明很清楚不可能还试图尝试,千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救回来,即便冥皇改变过去也一样阻止不了二十年前祭宫的结果。”秦雁回沉默了良久才无力的说。 “不是的,我们可以在芈子栖占据千玲身体之前就阻止一切的发生……” “他们不明白,怎么连你也不清楚,芈子栖会随着嬴政一起转世,这就注定了我和越千玲的宿命,根本更改不了就亦如天命难为我早晚都会回到秦始皇陵,回到过去又能改变什么?”秦雁回打断闻卓的话很认真却无奈的说。“除非回到嬴政初见芈子栖的时候,在那里就了断芈子栖或许就不会再有将来发生的事,但是这样一来也不再会有越千玲的出现,可这并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那根源是什么?”云杜若不解的问。 “是东皇太一!”太子似乎已经领悟秦雁回的意思惋惜的说。“没有了芈子栖,不代表就再没有第二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那流传于后世九州鼎上的龙甲神章早晚会被人参悟,我们阻止了芈子栖的存在但并没有改变任何结果,追根溯源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东皇太一,想要终结一切就必须阻止东皇太一,可那个时候冥、妖二皇因为封印魔皇已经没有能力和他抗衡,所以……” “太子说的对,昆仑镜只有回去一次的机会,所以一旦错过了正确的时间便会功亏一篑,回到嬴政和芈子栖初遇的时候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必须是容彦带着记忆回到他转世之后。”太子有些说不下去,秦雁回很淡然的接过话继续说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赶在东皇太一之前彻底阻止一切。” 听到这里大家都说不出话来,原来秦雁回在很少之前就已经知道即便我降世对于他的执念也于事无补,闻卓不知该说什么,手轻轻拍在秦雁回的肩头,我向来都相信命运可以由自己主宰,可那一刻我忽然有些相信宿命的可怕。 “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看向秦雁回很诚恳的问。“浩劫发生的时候我本可以用昆仑镜阻止的,但听小我宁愿率领亡魂大军以身犯险在逐鹿和魔皇决战,虽然最终是打败了魔皇可也导致不计其数的生灵涂炭,也不肯使用昆仑镜,你是人皇转世又能洞察先机,能不能告诉我那面昆仑镜子是不是有什么隐患,所以我一直不肯使用?” “昆仑……镜子?!”秦雁回抬头和我对视,目光有些闪烁和犹豫,好半天才听见他欲言又止的声音。“谁……谁告诉过你昆仑镜是一面镜子?” 第二百七十六章 劳燕分飞 我们之前见过的冥界七宝都恰如其名,想必不光是我即便是其他人心中昆仑镜就应该是一面威力惊人的镜子,看到秦雁回的表情和反应我们顿时一怔,事实上我们从来都没有去想过昆仑镜不是镜子会是什么。 “昆仑镜到底是什么?”闻卓也好奇的问。 我们都目不转睛看着秦雁回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秦雁回说在祭宫时嬴政借他身体试图诛灭芈子栖,那个时候他拥有了嬴政所有的记忆,千年前为了阻止芈子栖嬴政见过冥皇,不过那个时候嬴政还不知道自己是上古五大神皇之一的人皇。 而冥皇和嬴政交谈之中曾经提及过昆仑镜,上古五大神皇共同锻造了昆仑镜,但是并非参与了整个过程,只是将各自的上古神力在冥界交予冥皇,最终是由冥皇借助盘古血铸造而成的神器。 “因为那神器可以掌控时间回到过去某个节点,但只能用一次,就如同镜子中可以看见自己的变化,可仅仅是记载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却无法从镜子中看见将来的自己,同时镜子碎裂后就再无法复原,昆仑是中级天柱独一无二,因此那神器被冥皇称之为昆仑镜。”秦雁回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嬴政曾经也好奇问过冥皇昆仑镜到底是什么,冥皇笑而不语并没说出来,上古五大神皇之中除了冥皇没有谁知道昆仑镜到底是什么。” 其他人都把目光注视到我身上,可惜现在的我根本记不起那昆仑镜到底是什么,想必现在知道的只有负责藏匿于血瀑布之中的白泽。 “白泽应该是知道昆仑镜的秘密,可白泽始终不肯告诉我,而且小浩劫祸及五界导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我都不肯用昆仑镜,想必一定有什么重大的原因,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绞尽脑汁愁眉不展的喃喃自语。 “不用这样焦灼反正我们离圣冥之渊也不远了,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昆仑镜到底是什么。”云杜若在旁边宽慰我。“既然我们注定最终会用昆仑镜,那只说明你早晚都会成为冥皇,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想云杜若说的也对,目光落在秦雁回脸上,他的神情有些黯然眼神游弋,这还是他第一次避开我的视线,像他这样顶天立地的人绝对不会目光闪烁,除非……他还有什么知道的事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没有打算再问下去,一个经历过沧桑和伤痛的人不想说出来的事任凭我怎么问也无济于事。 “你说过朋友之间要推心置腹坦诚相待,那我真有一件事想问你。”我看着秦雁回认真的说。 “我真不知道昆仑镜到底是什么,你问我也没有用。”秦雁回分明是不擅于说谎的人,他再一次避开我的目光样子虽然轻松自如,但举止却多少有些手足无措,我都没再想那昆仑镜的事,他反而还惦记着只说明秦雁回欲盖弥彰,他和白泽一样都是知道昆仑镜秘密的人,越是这我反而越诧异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想。 “不是关于昆仑镜,是另外一件事。”我摇头说。 “哦,其他事……其他什么事?”秦雁回的目光又重新变得坚毅,脸上浮现起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第一次见你是在鬼市,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妄言在你面前测过一个妞字问姻缘,你说我和杜若是天作之合。”我很严峻的看着秦雁回认真的问。“可当时你只说了一半,那妞字问姻缘真正的含义是银汉双星一隐一现,到底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雁回愣了一下目光从我脸上转到闻卓那边。 “你相术和我不相上下,取回天界之力你的玄学相术也登峰造极,应该是你告诉他的吧。” “我在阴庙答应过方想这一世陪她,你知道我向来重诺又岂会反悔,喝了那碗孟婆汤了断前尘我的确是忘记了之前的林林总总,这一世我和银月遇到容彦和杜若还有太子以及顾小小,就像曾经我们经历过那些风浪一样,大家出生入死肝胆相照,我亲眼看过你在祭宫的绝望和无奈。”闻卓点点头声音低沉的说。“你我二人都为情所困难以自拔你的痛我能体会,所以不想再看见身边的朋友承受我们的痛苦,容彦是冥皇转世他和杜若情深意重,我当然希望能看见他们终成眷属,但那妞字问姻缘的确……是东飞伯劳西飞雁。” “……”秦雁回好半天默不作声重重叹了一口气。“闻卓对你说的没有错,妞字问姻缘是劳燕分飞之兆,你第一次来鬼市见我,曾送你一串风铃手链,你可还记得当时我对你说过什么。” “珍惜眼前人。”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曾经我也想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和千玲携手红尘,可最终事与愿违阴阳相隔,其实这句珍惜眼前人本应该是说给我听才对,但为时已晚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秦雁回声音很黯然的抬头看我,这一次目光没有丝毫闪烁。“妞字问姻缘刚好暗喻牛郎织女这银汉双星,他们当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天公不作美最后也只能两两相望,你……你和杜若最终应该也是这个结果,而且……” “雁回!”闻卓突然仓促的打断秦雁回的话。 我这才意识到闻卓也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他是担心秦雁回会说出来到现在还想隐瞒,越是这样我越难以平静,茫然的在闻卓和秦雁回两人之间打量,他们的神情都透着无奈。 “算了,也该让他知道珍惜眼前人,总不至于像我们两人这样,等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再追悔莫及又有何用。”秦雁回轻轻拍了拍闻卓的肩膀。“以你的相术既然能测出这妞字的含义,又岂会不知道妞字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你不想说是不希望看见他难过,但既然早晚都会发生还不如让他早点知晓,至少能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时间。” 越听他们两人的对话我越惊诧,旁边的云杜若也有些慌乱,我看向闻卓没有逼问他,只是和云杜若一起焦急的等待。 “牛朗织女虽然最后只能两两相望,但至少彼此还能知晓各自的情义。”闻卓避开我和云杜若的目光,沉默了半天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银汉双星一隐一现,若是寻常人用妞问姻缘顶多也是有缘无分,可你偏偏是冥皇主宰生死,一隐一现就是一生一死,就是说……你和杜若之间……一人生一人死!” 我震惊的愣在原地惶恐的张着嘴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后麻木的转头看向云杜若,她嘴角不断蠕动和我一样完全被闻卓的话刺激到,我向来与世无争随遇而安,我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冥皇也没想过什么执掌众生生死。 就在我眼前就有一个能称霸三界的男人,可结果却是永失所爱万世孤清,我同情甚至可怜秦雁回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成为他这样的人,我要的已经再简单不过只想和云杜若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已是足矣,到现在我才能领悟当初萧连山为何那样强势的要我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惜父子反目也要阻止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平淡是福,萧连山怕是比谁都能体会这四个字的含义,可偏偏我却九死一生经历诸多艰险之后才能明白萧连山当初的坚持是多正确,悔不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他的话。 一个是五指掐算天下苍生能叱咤风三界的人,一个是居于神霄玉府执掌雷霆之政的天尊,他们两人同时批了我和云杜若的结局,我当然不愿意相信可我心里很清楚那已经注定的结局我怎么也摆脱不了。 “你们都说我是能执掌众生生死的上古冥皇,我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和结局单单一个字就能注定,我和杜若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一起,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们说的结果发生。” 闻卓和秦雁回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反驳我的话,好半天才听见秦雁回近乎于无奈的声音。 “你到现在还是没明白什么叫天命难违,你以为一切你可以选择,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是注定好的,我能看透后世运筹帷幄又能怎么样,结果我同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你……你比我要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过不是现在,真等到让你选的那天,你会发现什么叫身不由己。”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听见秦雁回惨然的笑声,透着无奈和落寞亦如他身上无处不在的孤寂,就连他声音也变得那样颓废。 “这话我曾经也说过……我甚至还加了一句。” “你加的是什么?” “天欲灭我我灭天!”这本事一句豪放的话,可从那人口中说出来却透着妥协的惨淡,他身上那令人莫敢仰视的威严也消散其中。“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到头来我终究是没逃过宿命,曾经豪情盖天以为能只手遮天,殊不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难道我自己的命都不能主宰?” 秦雁回没有回答我,而是转头看向坐在我身边的云杜若。 “可还记得容彦开阴阳眼时我交给过你一枚铜钱。” “记得。”云杜若焦急的点头。 “那一次我就告诉过你后来也证实我说的对,你的命还真不是你能主宰,银汉双星一隐一现就是注定你们两人会生死相隔。”秦雁回的手慢慢从衣衫里拿出一把漆黑的断刃在手中看了片刻。“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也不肯相信,可就在这噬魂之渊用不了多久你便能证明我和闻卓说的没错。” “这是……这是嬴政在祭宫诛杀芈子栖所用的那把匕首的断刃?”闻卓端详了半天一眼认了出来。 我看见秦雁回一边点头一边伸出手,掰开我的手把那把断刃交到我的手心。 “给……给我这个干什么?”我看着那断刃上折射的寒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手拼命向后缩可最终还是握在手心。 “这是冥皇的匕首,当初嬴政就是借这把匕首诛杀芈子栖,如今我把这匕首还给你,你很快就能用上了。”秦雁回表情黯然的说。 我惶恐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断刃上,慢慢明白秦雁回话语中的意思,在我开阴阳眼的时候秦雁回把铜钱交到云杜若手中,结构最终是由云杜若选择了路让我重见天日。 如今他把断刃交给我就意味着银汉双星一隐一现,我和云杜若注定一生一死,但这一次决定生死的人却是我。 第二百七十七章 在水一方 我不是惧怕生死即便真如同秦雁回说的那样到最后非要我抉择,我一定会不假思索的选择让云杜若活下去,可我不甘心千辛万苦两个人才能在一起,而且风雨同舟生死与共,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有些慌乱的抓住秦雁回的手,近乎于恳求的语气说。 “一个字,就因为一个字来定我和杜若将来不是我不相信,当时容彦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随口一说,何况当时我还没有开阴阳眼,你也说过我若不开阴阳眼仅仅是一个寻常的人,如今我虽然还不是冥皇,但我已经拥有了幽冥之力,今日不同往时或许会有转机。” “相由心生我只是依相直言,何况是你找我测字,那妞字也是你亲自所书,你若不信拭目以待很快自有分晓。”秦雁回沉稳的回答。 “不……不是这样!”我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紧抓着秦雁回的手不放。“当时我还不是冥皇,你和闻卓相术冠绝天下,之前写妞字的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容彦,如今我是冥皇我再求你测一次可好?” “你……你这又何苦。”秦雁回重重叹口气不知道如何劝说我。 “这个!这个是你在鬼市所赠。”我握起云杜若的手,她手腕上响动的是那串红色的风铃手链。“我知道你是长情之人,是你告诉我们是天造地设,如今却又说一生一死,我不想和她分开,就当是我求你,再帮我测一次!” “你就帮帮他吧,你经历过生离死别才能明白什么叫天命难违,如今你我寥寥数语又岂能让他相信。”闻卓在旁边拍拍秦雁回的肩膀平静的说。 “好,我就如你所愿为你再测一字。”秦雁回转头看向闻卓沉稳的说。“你我二人相术不相上下,我为他测字怕是结果也难如他所愿,我为他测字你在旁边把你所测书信出来,让他看看你我二人测出的结果是否一样。” 闻卓点头拾起一块石子,秦雁回见闻卓准备妥当抬头和我对视一脸沉稳。 “你想测何字?” 我慌乱的舔舐嘴唇一时间脑子里完全是空白,当初随口一个字没想到测出来竟然是那样的结果,以至于我完全不敢再随随便便说出来一个字来,事实上不管我说什么字都感觉不好。 忽然手心有些温暖,低头看见旁边的云杜若轻轻握着我的手,她淡淡一笑样子比我豁达,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宽慰我,看着她从容的样子我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了很多。 “云杜若……这个名字当初还是你为她所取,我就借花献佛测云字。”我握紧云杜若的手看向秦雁回深吸一口气,用秦雁回交到我手中那截断刃在地上写出一个云字。 “一字一事,你想以云字测什么?”秦雁回波澜不惊的问。 “姻缘!”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秦雁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看闻卓,两人对视神情沉重黯然,闻卓默默叹一口气用手中石子在面前的地上书写,秦雁回默不作声等闻卓抬手点头。 “云者山川之气,地气上为云虚无缥缈似幻似真,姻缘本该是平实圆满为好,这云问姻缘亦如隔岸观花水中望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刚才不是说一生一死,现在至少还能看见总算是有所转机。”我退而求其次侥幸的问。 秦雁回摇摇头指着我用断刃写的云字语重心长的回答。 “这四周都是山石,你偏偏在土中写一云字,土为壤加一个云字便成云壤,你可知道云壤是什么意思?” 我和云杜若茫然的摇头,玄学我们当然不及秦雁回和闻卓,至于博学谁又能和博古通今的秦雁回相提并论,旁边的太子一直盘膝而坐,听到这里面色迟疑了一下惋惜的说。 “云代指天,壤代指地,云壤就是天地之意,所谓云壤之别就是说天和地之间的差距。” “太子说的对,这云字是你自己写在土中,云壤之别太子解释的没错,可并非是像你所想的那样,即便相隔很远还能看见,你可要知天是阳,地是阴,云壤之别实际是阴阳相隔!”秦雁回声音黯然的对我说。 我手抖的厉害喉结蠕动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不肯去相信,但听到秦雁回说的如此肯定完全乱了方寸,想了半天慌乱的说。 “不对,玄学相术由来已久最开始的时候云并不是这样的,是我写错了,我重写。” 我不敢在土里再写字,在秦雁回面前的石头上用断刃刻下字,这一次我刻下的是繁体的云字。 雲。 “之前是我写错了,测这个字才对,劳烦你再帮我测一次。”我指着石头上的刻字恳求的说。 秦雁回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一眼指着石头上繁体的雲字告诉我,繁体的雲上雨下云,雨亦水,水无常形变化万千。 “你问姻缘依旧是水中捞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意思就是说你和杜若各在彼方,可望而不可及,即便是望穿秋水,仍不见伊人踪影。”秦雁回慢慢抬头一本正经继续说。“你书这个雲字,上水下云,合在一起便是水云……虞帝南游不复还,翠蛾幽怨水云间,还是说你和杜若一旦分离再无重逢的归期!” 我手一紧浑然不知手中还有那断刃,轻而易举割破我的手掌,鲜血滴落下来嘴角不停的蠕动,我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掉落,秦雁回的目光落在地上,慢慢抬手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这就是天意。” 我低头看见滴落的鲜血不偏不倚刚好在云字上印出一竖,看上去那云字更像是一个去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秦雁回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你挽留不了也更改不了,现在你可明白?” 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闻卓一直埋头不语,我心有不甘走到闻卓旁边,看着他早在秦雁回说出这些话之前写下的字,竟然和秦雁回所说一模一样,我颓然的低垂下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不是不相信他们两人,而是心存侥幸试图重新测的字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万万没想到依旧和那妞字测出来如出一辙。 云杜若应该是见我慌乱走到我身边再一次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无助的惶恐,可依旧还宽慰的浅笑。 “别担心,我们经历过这么多风浪和生死,不管怎么样不到最后一刻命运我们还能靠自己掌握。” “我没想过要成为冥皇,我只是想和杜若携手白头,我们出生入死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也算是功德无量不管是道家与人为善还是佛家因果报应,我不求功成名就但求长相厮守,难道这也无法实现,我不惜生死阻止苍生祸及难道就换来这个结果?”我有些愤怒的大声质问。 “佛家因果的确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因果并非像你理解的那样,你今世的因才有你来世的果,而今世的果却是你前世种下的因。”太子双手合十虽然惋惜但却中肯的说。“你和杜若并非这一世才认识,之前的林林总总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如果你和杜若最后真……” 太子叹口气实在说不下去,闻卓接过话声音透着无奈。 “你或许现在还不肯相信,事实上我曾经也不相信,轻语泰山一役陨落就注定我和她不可能再续前缘,我冥顽不灵也好刚愎自用也罢,我比你现在还要执念,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结果……你也看到了结果,我永远也不可能等到她记起我是谁的那一天。” “不!事在人为!”云杜若肯定的摇头坚定的说。“你为叶轻越长情相守,此番情义天地可鉴,你以为叶轻语记不起你是谁那你就错了,其实叶轻语已经知道过去的一切。” “她……她知道?”闻卓一怔诧异的看着云杜若。“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亲手倒掉方想留下的那碗孟婆汤,那是轻语的前世记忆,没有那碗孟婆汤她永世也不可能记起我……” 闻卓说到一半猛然抬头看向云杜若,以他的聪慧现在应该能想到些什么。 “当时在龙虎山你曾经折回天师府说是找丢失的手链……难道你是去见轻语?!” “那碗孟婆汤的确被你倒掉,可我偷偷收集了最后一滴,并且让叶轻语喝下,她虽然不能记起所有的事,但至少她现在已经记起你是谁!” “你怎么能这样做!”闻卓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发火的样子。 “你又何必,这不是好事一件,你一直等待的不正是轻语记起你是谁,杜若这样做也是为你好。”秦雁回在旁边握住闻卓手劝慰的说。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记得太多,记得太清还有便是无休止的等待,你我都曾经历过,想必往后还会继续承受下去。”闻卓黯然神伤的看着秦雁回说。“这种苦你我应该比谁都清楚有多痛,方想已经不再了,我不想叶轻语再记起曾经的一切,她已经没有神位早晚会生老病死重入轮回,即便这一世让她记起我是谁,下一世她喝下孟婆汤残留的记忆会一直让她牵绊和记挂,我已经让一个人为我承受这样的痛,不想轻语再是如此。” 秦雁回手一抖,这个三界为尊却万世孤清的人或许最能挺会闻卓所说的那种辗转难眠却挥之不去又要世世相记和等候的煎熬,手慢慢从闻卓手腕上松开。 “那只是你这样想的,其实你很自私一直都在考虑自己,从未考虑过叶轻语的感受,我把那最后一滴记忆交给叶轻越的时候,也把你的话告诉过她,你可知道叶轻语是怎么说的。”云杜若心平气和对闻卓说。 “她……她说了什么?”闻卓的语气有些缓和。 “叶轻语说她知道你不想她承受等待的煎熬,殊不知她早就开始等待……莫要说一世,即便有一天能和你重逢,她就是羽化三界也心甘情愿。” 闻卓手一抖半天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以至于可能他都忘记了曾经的初心,如今听到叶轻语的话完全激动的溢于言表,秦雁回欣慰的拍拍闻卓肩膀,那种等待的煎熬或许他最能体会,发自肺腑为闻卓高兴。 “你们都说命由天定,想必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叶轻语会记起你是谁,既然结果是能改变的为什么不去争取。”云杜若一脸坚毅的看着其他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事不过三 我本来已经被秦雁回和闻卓说的话彻底的绝望,听到云杜若这样一说已经熄灭的希望重新被点燃。 “一个字不能决定我和杜若的结局,既然闻卓最终还是能和叶轻语相认,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放弃。”我站到秦雁回面前语气坚定的说。“再帮我测一个字!” “相由心生,如果我们说的这些你还心存侥幸不肯相信,你测再多结果也一样,何况一人一字我言尽于此你又何必执着。”秦雁回摇摇头沉稳的回答。 “一人一字……”云杜若也跟着走到秦雁回前面。“那能不能劳烦也帮我测一个字?” 我问姻缘当然是和云杜若,秦雁回不能再帮我测,但云杜若测字亦如我测,秦雁回沉默了片刻估计知道我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和闻卓对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云杜若身上。 “你想测何字?” “我的名字云杜若是当初你所取,后来才知道这名字原来是另有深意,之前容彦借花献佛测了一个云字,既然我和容彦生死与共,我同样也测这个名字,就测杜字。” “测什么?” “姻缘。” 秦雁回一听面色更加凝重,他的相术登峰造极想必云杜若一说出口秦雁回就知道了结果,他偏头去看闻卓。 “不用劳烦闻卓书写,我和容彦并非不相信两位所言,只是想求一个心安,不管好坏但说无妨。”云杜若估计知道秦雁回在等闻卓先写出结果怕我们不相信,对秦雁回诚恳的说。 “你们两人还真是齐心,殊不知执念太重便是怨念,杜是好字左木右土,木在土中大有天地同春之兆,你用杜字问任何事都会是好结果,偏偏你非要问姻缘便是大凶。”秦雁回脱口而出。 “为什么杜字偏偏问姻缘会是大凶?”云杜若急切的追问。 “杜字左木右土,土为地厚物载德,草木立于地中当然是生生不息,所以诸事大吉,可你问姻缘,那姻缘就是两个人,世间草木皆为阴,容彦出世之前我在鬼市偶遇,他命格正好是阴木,加之又是冥皇属于阴上加阴。”秦雁回指着我说完之后重新看向云杜若。“而你出生时我也在场,你的命格是武曲守命于辰戌午未,且年干为辰戌午未,谓之将星得地,你本是冥皇麾下冥神统领亡魂大军的冥界兵马大元帅,将星得地,地既土,容彦为木,你为土,你问姻缘就是两人的事,刚好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杜字。” “那……那这也应该是一个好字啊,你都说了土可厚物载德,草木立于上能生生不息,我和容彦在一起岂不是好事一件?”云杜若蹙眉疑惑的问。 “你问的是姻缘,而并非是问人问事,雁回已经说的很清楚,姻缘就是两个人的事,容彦是木,而你却是土,既然你们问以玄学相术测姻缘,就该知道玄学的五行之中木克土!”旁边的闻卓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 “容彦是阴木,而且还是冥皇就是阴上加阴,此地是九渊冥界天地极阴之地,那容彦便是重阴之兆,你们可知重木克土是生死劫……”秦雁回默默摇摇头惆怅低沉的说。“有一件事或许我说出来你们未必相信。” “什么事?”我急切的问。 “你和我都会做同样的事。”秦雁回好半天才神情黯然的回答。 “同样的事?同……同样的什么事?”我茫然的看着秦雁回问。 秦雁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旁边的闻卓轻轻拍拍他肩膀,接过秦雁回的话看着我和云杜若好半天才说出来。 “重木克土是生死劫,容彦是木,而杜若是土,意思就是说……容彦会亲手杀掉杜若!” “……”我不由自主向后退一步,这一次连云杜若都惶恐的愣在原地没有搀扶住我,我踉踉跄跄倒坐在地上。“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杀掉杜若……” “而且还是用你如今握在手中的这把断刃!”秦雁回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那断刃上语气十分肯定的说。 我仓皇的扔掉那断刃,第一次!第一次我感觉到害怕,他们都是和我同生共死的朋友,当然只会期望我安平断不会信口雌黄,何况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我宁愿相信我和杜若最终或许阴差阳错不能在一起,可我绝对不相信我会伤害她丁点,更不用说是亲手杀……” 说到一半我就抽搐着嘴角再也说不下去,如果我没有认识眼前的秦雁回或许我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可他曾经何尝不是和我一样,他能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一个可以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人恐怕比我还坚信不会亲手断送自己一生所爱之人性命。 可最终像他这样强大的人也没有改变任何结果,我没有经历过祭宫中那阴阳相隔时的悲惨,但从秦雁回脸上的沧桑和落寞我完全能读懂他的绝望和无奈。 “既然他们都测了,不妨也帮我测一个字。” 声音从旁边传来,说话的是太子,他松开合十的手心如止水的看着秦雁回,闻卓和秦雁回都愣住,好半天秦雁回若有所思的问。 “你为谁测?” “杜若是我妹妹,容彦是我朋友,你说过一人一字,事不过三不如最后一个字我帮他们两人测。” “你又打算测什么?”秦雁回重重叹口气无奈的问。 “有始有终,既然他们两人都用云杜若的名字测,那我就测最后一个若字。”太子平静的回答。 “你该不会也想为他们测姻缘吧?”秦雁回揉了揉额头叹息。 “两位一个是冥皇,一个是人皇,六道又岂会不相信二位所言,佛家讲因果报应,既然今世的果前世种因所得,再执念也于事无补,既然注定他二人难携手白头,六道只想问一个时间。”太子向来冷静能看透世事很平静的说。“六道就用若字测他两人合时分离,至少我还能知道剩下的日子有多少。” “不远了!”秦雁回竟然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若字亦如苦字。” 秦雁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写下一个若,写中间一撇的时候,他改成一竖然后漫不经心的回答。 “若字距离苦字就一撇之差,你以若字问日期只说明苦厄不远,你虽是问日期可实则也是帮他两人问姻缘,天若有情天亦老,此地是噬魂之渊,既然魂魄全无又岂会有情,你问日期苦厄不远近在此时!” “近在此时……”不光是我和云杜若,就连一向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太子也按耐不住,手指抖动一下瞠目结舌的看着秦雁回。“你……你是说他二人会在噬魂之渊阴阳相隔?!” “我们好不容易才到这里,而且如今又有你随同我们一起,按理说这噬魂之渊并没有什么险阻。”一直没有说话的银月也惊诧的问秦雁回。“为什么会在这里……” 银月有些说不下去声音都变的颤抖,秦雁回并没有回答银月,而是用手抹去他在地上写下的若字。 “你们三人各问一字,我以字直言或许你们不肯相信,我就多给你们再测一字,我取你们三人所测之字起手第一笔。” 秦雁回说完已经在地上写出一个三字,我们之前以云杜若的名字连测三字,而这三字第一笔都是一,合在一起刚好是一个三字。 “三字……”秦雁回重重叹口气转头看向闻卓。“还是你告诉他们吧。” “三字不成双问情孤寡不得善终,所谓事不过三,相书中称之为春雨断人行,就是说不管你们两人最终谁生也等不回另一个人,春雨无日,细雨纷飞难寻伊人,便只剩下一个三字。”闻卓果然是相术登峰造极,秦雁回是不想再说下去,交给闻卓也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们一共测了三个字,云、杜、若这三字,云字是阴阳相隔,杜字是重木克阴,而最后的若是苦厄不远,合在一起便是容彦会弑杀云杜若导致你们两人阴阳相隔,而且就在此时此地。” 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惶恐的愣在原地,我完全慌乱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秦雁回掐指算了片刻站起身。 “距离子时已经不远了。” 秦雁回走到我旁边拾起之前我仓皇扔掉的那锋利的断刃,重新走到我身边掰开我的手,把断刃放在我手中,我拼命想要扔掉却被秦雁回紧紧按住,然后抬头看我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或许是你相信但不肯承认,不过不要紧,你可还记得我来这里最开始告诉你的话,我要你亲手做一件事,现在是时候了,你不用相信命理天数,但我会让你相信之前我们所说没有一句虚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幽都坛 秦雁回的坚定让我害怕以至于我根本不想站起来,我怕他说的那些全都应验,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终结祸乱等到安平的那一天,我们甚至是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可现在我突然发现这一切似乎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我同情和可怜秦雁回但绝对不想向他那样活着,每过一天都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如果可以我宁愿让东皇太一毁灭五界,第一次我有了消极和妥协,瘫坐在地上真的有些累了,有一种突然失去目标和希望的麻木。 “你别这样,就算一切都会应验,至少我们还有昆仑镜可以改变一切。”云杜若应该是看出我的绝望,蹲在我身边宽慰的说。 是啊,还有昆仑镜,那是能回到过去的神器,虽然仅仅只能用一次,如果我能利用好的话应该可以扭转一切,想到这里我熄灭的希望似乎又开始重新被点亮,可抬头看见秦雁回的时候,他的目光又开始变的闪烁,我自始至终都读不懂他的犹豫,不明白那些知道昆仑镜秘密的人,为什么每一次我提及昆仑镜时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被秦雁回按在我手心中的那截断刃,折射的寒光让人寒凉无比,太子走到我身边平静的拍怕我肩头。 “你何必惆怅,如果他们说的这些都会应验的话,那说明你最终会成为真正的冥皇也会使用昆仑镜,到时候你是唯一拥有现在所有记忆回到过去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及时的阻止,结果是可以被你更改的。” “是不是这样?我是不是能更改结局?”我直视秦雁回只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我才会安心。 “对,你是可以改变结果,这本来也是上古神器昆仑镜的作用。”秦雁回想都没想点头回答。 “那你和闻卓之前说的那些关于我和杜若……” “有些事只有你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秦雁回一脸威严的和我对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还是等拿到昆仑镜以后你或许会明白。” 我还是不懂秦雁回那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似乎是在刻意回避我的问题,我还想继续问下去,他已经转头看向云杜若。 “龙角冥号可带来?” 云杜若点点头从身上取出号角,秦雁回让云杜若咬破手指滴血在龙角冥号之上,然后站到山顶前吹响号角,当低沉而嘹亮的号声回荡在噬魂之渊,忽然间整个噬魂之渊狂风大作凛冽刺骨,阵阵阴风呼啸而至,耳边听到的完全是阴风令人不寒而栗的咆哮,我们站在风中只有相互搀扶才能站稳。 我隐约在那越来越剧烈的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和万千透着杀戮的嘶喊声,犹如是从地底传出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紧接着便听见山下传来的碎裂声此起彼伏,随着破裂声不断的蔓延和响亮,山脚下那些之前还屹立不动的石俑纷纷裂出一道道裂痕。 整个噬魂之渊空中顿时阴风大作,玄冥黑气铺天盖地,耳边听闻到的全是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刺骨的寒凉顿时浸透进身体,随着那号声的停歇,在幽暗的噬魂之渊中一双双血红透着杀戮和暴戾的眼睛纷纷出现,越来越多根本数不清至少以百万计。 我们只听见千军万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我们心口,有一种碎裂的感觉,血红的眼睛透着难以平息的怨恨和暴戾,尖锐的刀刃在他们手中折射着动人心魄的寒光,幽黑之气环绕在他们身体之上,坚硬的铠甲下我看见的不是完整的身体,而是残破的骨架,他们用手中的刀刃整齐划一的拍打着铠甲,像是一种弑杀前的宣泄。 亡魂大军! 这就是那支冥皇麾下的百万虎狼亡魂,曾经打败过魔皇的上古亡魂,我们完全被眼前这一切所震撼和惶恐,想必任何人站在这支声势浩大的亡魂大军面前也会有和我们相同的感觉。 云杜若手中的龙角冥号唤醒了这沉睡不知多久足以毁天灭地的军队,而如今我们偏偏要从这支亡魂大军之中穿行,秦雁回依旧一脸坚毅沉稳并没有太多反应转身向山下走去。 我们紧跟在他身后到了亡魂大军阵前,秦雁回拿出传国玺,上面蕴含的日月之辉又重新明亮起来,那光芒照射在我们身上是久违的温暖和煦,可对于亡魂来说这光芒却是忌讳莫深避而远之的噩梦。 那光芒为我们在亡魂大军之中照亮出一条通道,整个百万亡魂大军按四方队形分布,我穿行在这些可以毁天灭地的亡魂之中,所到之处无不感应到他们呼之欲出的暴戾和永远无法填满的嗜血,虽然都不敢靠近触碰到那光芒,可四周无数双血红残暴赤血溅火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们。 秦雁回提醒我们走快点,因为子时是阴阳交替的时候也是阴气最薄弱的时候,一旦过了子时这噬魂之渊中的阴气会完全压制住传国玺之中的日月之辉。 我们加快脚步在亡魂大军之中穿行,走在最前面秦雁回手中的传国玺上日月之辉果然越来越暗淡,我们如今已经完全深入亡魂大军之中,随着光芒的黯然亡魂步步逼近,他们手中的兵刃已经快要抵到我们身体。 “你们看!”银月欣喜的声音传来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终于看见一座漆黑高耸的高坛,坛顶四角火盆之中燃烧的熊熊烈焰照亮并勾画出高坛的轮廓。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噬魂之渊中的幽都坛。”秦雁回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脚步愈发的加快。 我眺望幽都坛威严雄壮可在我眼中依旧是那样陌生,顾小小告诉过我曾经我就是在这里点兵挥军征伐魔皇,想着这百万虎狼的亡魂大军在麾下听令是多令人震撼。 秦雁回传国玺中最后一抹光芒消失的那刻,我们终于登上幽都坛,站在坛顶环顾四周这幽暗的噬魂之渊,我们的视线根本穿透不了黑暗,但四周那根本数不清的赤红眼睛却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放眼望去四周犹如被一片嗜血的火星所覆盖,而且这些明灭的血红如今正慢慢向我们逼近。 “现在该怎么办?”我转头看向秦雁回诧异的问。 “这支亡魂大军只有冥皇和持有亡魂印的人才能驾驭,或者是这里的冥神。”秦雁回没有看我,目光而是落在云杜若的身上。“现在……现在要让她降世成为冥神,这样就能统领这支亡魂大军,否则……” 秦雁回居然笑了,是那种无可奈何的笑容,坚毅的眼神扫视四周叹了口气接着说。 “否则你们就得开始准备应对一支不知畏惧和恐惧的大军攻击。” “那怎么才能让杜若成为冥神?”银月认真的问。 “九渊冥神都是冥皇亲自封赦,这里是幽都坛必须冥皇在此登台拜将封云杜若为冥神!”秦雁回脱口而出。 “我该怎么做?”我一边问一边瞟着坛下不断向我们涌动的血眼,四周的火盆照亮了坛下我已经能看见逼近的亡魂。 我甚至隐约在那越来越剧烈的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和万千透着杀戮的嘶喊声,犹如是从地底传出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云杜若命中兵权万里,注定是统帅千军万马之人,我今日教你封她将星入命,她便能统御你麾下百万虎狼亡魂大军。”秦雁回的声音在高坛高亢。 “我……我封杜若将星入命?!”我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如今还不是冥皇怎么能封她为冥神?” 秦雁回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看向云杜若声音威严。 “今日在噬魂之渊你可愿意出将入相在冥皇麾下拜领将帅。” 秦雁回字字铿锵的问云杜若,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久我才听她回应了一声是。 “持号角跪下!”秦雁回对云杜若威严的说。 云杜若毫不迟疑双手捧起龙角冥号跪在我面前,秦雁回递过来一张纸让我双指夹住。 “跟着我说。” 我茫然的点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身边的狂风越来越凛冽,不但刺骨而且阴森可怖,那四面回响的哀鸣和嘶喊声越来越清晰。 “麾下女将云杜若殿前听封,吾受其天下兵马大元帅,以龙角为凭,节制九渊冥界十方鬼狱,除魔荡恶以证圣冥。” 秦雁回的声音在凛冽的阴风中犹如天神般威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刻在我心中,我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单手放在云杜若举起的号角上,朗声说出秦雁回教我的话。 麾下女将云杜若殿前听封,吾受其天下兵马大元帅,以龙角为凭,节制九渊冥界十方鬼狱,除魔荡恶以证圣冥 我话音一落,手中夹着的道符燃起,我手臂上顿时泛起冥焰迅速的萦绕我全身,向那号角蔓延过去,此刻连她的身体也被冥焰所包围,四周的阴风顿时更加猛烈,肆无忌惮犹如要毁天灭地般呼啸旋转,那哀鸣和狰狞的嘶喊声就在我们四周此起彼伏,声声入耳连绵不绝。 第二百八十章 一生一死 随着我手中纸符快要燃烧完,那些步步逼近的亡魂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好像我封赦云杜若为冥神真的有了效果,可仅仅是片刻我就看见又有零星的亡魂开始向前迈动脚步,开始还是一两个渐渐整个亡魂大军完全和之前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赤血的双眼依旧透着杀戮和嗜血向更加狂暴的向我们涌动。 “为……为什么这亡魂大军还是不受控制?”我惊愕的转头问秦雁回。 “你还没有真正封赦云杜若为冥神,这亡魂大军又岂会俯首称臣。”秦雁回一脸沉寂的回答。 “我已经按照你教的一字不差封赦过?”我眉头一皱大为不解的问。 “这里是九渊冥界,你麾下的是上古亡魂大军,统领这支大军的除了冥皇就必须是冥神,既然是冥界之神……”秦雁回的目光变的深邃停顿了一下沉稳的说。“又怎么会是活着的人!” “……”我一愣半天没明白秦雁回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活着的人,难道……”太子聪慧在旁边声音惊诧。“难道必须是亡魂才能统领这支军队?” “九渊冥神你们都见识过,好好想想你们见到的冥神有谁不是亡魂?”秦雁回点点头沉稳的回答。“冥界之中最基本的法规便是亡魂之国生人勿进,这里是只有亡魂才能通行的地方,又怎么会有活人来统御亡魂大军。” “亡魂……”我嘴角蠕动一下心中有些慌乱,抬头时看见秦雁回的目光落在我手中。 我慢慢抬起手是之前秦雁回硬生生掰开交到我手里的那截断刃,我心中一惊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封赦了云杜若,可如今她还不是亡魂。 “你……你之前说过要想通过噬魂之渊,我必须亲手做一件事。”我喉结蠕动一下声音慌乱的直视秦雁回。“你是让我亲手把云杜若变成亡魂……而且就是用我手里这把断刃!” “你现在可相信之前你测的那些字?”秦雁回答非所问漫不经心的反问我。 我手抖的厉害也感到害怕,我侥幸的认为我不会向秦雁回那样背负挥之不去的愧疚和煎熬,甚至还想过他没有做到的事未必我就做不到,可如今看来就如同秦雁回说的那样,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我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我向秦雁回测了三个字,云字是阴阳相隔,杜字是重木克阴,而最后的若是苦厄不远,合在一起便是我会弑杀云杜若导致我和她阴阳相隔,而且就在此时此地。 直到之前我都还相信这一切不可能发生,可现在我却绝望无助用呆滞的目光望着秦雁回,他缓缓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你现在应该相信什么叫天命难违,你更改不了也阻止不了,不过你比我好,我是让你把云杜若变成冥神,虽然如此一来你们势必会阴阳相隔,但你好歹还能见到她。” “别犹豫了,既然这是唯一能离开噬魂之渊的办法,你若不做那成为亡魂的就不止我一人。”云杜若持龙角冥号跪在地上神情比我坚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顾小小如今还一人在抵御东皇太一和芈子栖,你要拯救的不仅仅是我一人!” 我手抖的厉害握着断刃虽然懂云杜若说的意思,可要我亲手弑杀她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四周的亡魂大军已经开始失控的躁动,火光之中我已经能看见正在向幽都坛逼近的亡魂,他们手中兵器在火光之中折射的动人心魄的寒光,我不畏惧生死可如今所有人的安危却都交到我手中,偏偏条件是用云杜若的性命交换。 忽然感觉手腕被紧紧箍住,回过神低头看见云杜若双手握着我的手,我突然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心中一惊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拉。 呲! 我听见断刃没入她身体的声音,就刺入在她胸口的位置,她现在是无魂无魄的血族,寻常兵刃伤不了她,可偏偏我手中是曾经诛杀芈子栖所用的匕首,那上面有无坚不摧的幽冥之力,云杜若表情痛苦的抽搐一下,我惶恐的搀扶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如同渺茫的云烟般触及不到,就在我眼前缓缓消散。 我蠕动着嘴唇不知所措拼命想要抓住飘散的云烟,可眼睁睁看着云杜若在我面前荡然无存,其他人都惶恐的说不出话来,就连一向心如止水的太子也慌乱的掉落手中如意宝珠。 可秦雁回却根本没看我一眼,抬头目光看向不断涌动的亡魂。 蹄哒……蹄哒…… 就在云杜若彻底从我怀中消散的那刻,四周肆虐的阴风突然戛然而止,潮水般向我们涌动的亡魂大军也顿时驻步不前,我隐约听见有马蹄声回荡在这死寂一般的噬魂之渊,缓缓站起身走到幽都坛边,站在坛下的亡魂大军整齐划一的退出一条通道,那马蹄声越来越清楚。 终于我们在火光之中看见两个赤血如火透着杀戮和暴戾的血眼正在慢慢向我们逼近,光亮下一头漆黑浑身上下散发着冥黑之气的高头大马出现在我们视线中,那匹黑马如同带着死亡的气息,所到之处了无生机,那绝非一般的马匹周身被铠甲覆盖的严严实实,血眼狰狞无所畏惧,一看便知是一匹身经百战的战马,而且还绝非凡品马身之上冥黑之前呼之欲出,似乎能吞噬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而当我们看见骑乘在那黑马上的人时更是让我们目瞪口呆,我的悲伤和绝望也在那一刻荡然无存,身体向前探出生怕看错,直至我确认乘骑在黑马上的竟然是云杜若,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重重松了一口气。 云杜若身披战甲手持龙角号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坐在上面,身上散发着一种统领麾下百万虎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豪迈,她的目光中透着的除了死亡我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我说过你还会再看见她。”秦雁回走到我旁边声音轻松的说。 难怪秦雁回让我亲手弑杀云杜若时脸色看不见丁点担心,原来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云杜若翻身下马步伐稳健的走上幽都坛,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杜若,你没……” “冥臣统领亡魂大军恭迎冥皇!”云杜若还没等我说完,恭敬的跪在我面前语气敬畏臣服,她话音一落坛下亡魂大军气吞山河整齐划一的跟着也跪下。 看来她已经成为噬魂之渊真正的冥神,这是我们一直期盼的结果,可看着跪在面前的云杜若我突然高兴不起来,因为忽然发现眼前的她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个和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云杜若已经不在了,面前的她对于我只有敬畏和恭敬,我却从她眼神之中看不见曾经的情义。 一时间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依旧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人,可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看着眼前的云杜若我突然有一种陌生,即便就在我们身后通往下一渊的入口光门已经开启,但我心里完全没有丝毫的喜悦。 我搀扶起云杜若本来应该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种我曾经熟知的那个云杜若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此去圣冥之渊已经不远,安息之地一切法力都会被封禁,冥臣在前为冥皇带路。”云杜若也没有过多言语,一脸恭敬臣服的说完转身走向入口的光门,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我愣在原地有一种被掏空的心痛。 “为什么会这样?”我激动的转身看向秦雁回大声的质问。“之前测过的三个字,合在一起是我会在此地亲手弑杀杜若导致阴阳相隔,如今一切都应验可是她却恢复冥神真身回来,为什么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现在相信我所说一切?”秦雁回一本正经的反问。 我不住的点头,然后又茫然的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不该是这样,杜若既然已经成为冥神为什么对我好像那样陌生,这不是我认识的她!” “既然你相信我说的一切,可你别忘了你最开始向我测的字是什么含义。”秦雁回面色严峻沉稳的回答。 最开始我测的…… 那是在鬼市测的妞字,闻卓已经告诉我那字的反应,银汉双星一隐一现,可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反应。 “冥皇主宰生死,一隐一现就是一生一死,如今杜若是冥神居于冥界属于亡魂五行之中她已是死去的人,而你还没有真正降世成为冥皇,你是生者,这就是一生一死的含义。”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对我说。“你感觉云杜若如今陌生,是因为她只会效忠于真正的冥皇,她还能认识现在的你仅仅是因为她是冥臣,除非你成为真正的冥皇,否则你熟悉的云杜若再也看不见,银汉双星一隐一现,就是说生死有别阴阳相隔,想要再见到你熟悉的云杜若就只有等到你成为冥皇的时候。” 第二百八十一章 征程的终点 听秦雁回这么一说我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结果比我预计的要好很多,当看着云杜若抓着我的手刺入自己胸膛的那刻,那种绝望和心痛溢于言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虽然降世的云杜若是那样的陌生但至少我还能看见她。 “祭宫一役我没有经历过,不过经过今日的事我或许能体会你当时的心痛。”走入入口之前我对秦雁回发自肺腑的说。 秦雁回一怔或许是被我提及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痛,转身看我一眼目光深邃,表情中没有太多的悲伤,良久才摇摇头意味深长的回答。 “不,你不懂,至少你现在还不会懂……” 我不明白秦雁回为何会如此坚定,他的话语中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对我讲述的真相,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想着或许是因为我还能再见云杜若,而对于秦雁回来说他再没有和越千玲重逢的机会,或许我真的不懂那种生离死别的痛。 我是最后一个跨过入口的光门,我看着云杜若的侧脸她望着远处神情谦卑恭敬,我随着她目光远眺安息之渊可能是我们经历过最小的九渊,放眼望去尽收眼底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安息之渊是九渊之中唯一没有亡魂游荡的地方,但却是上古五界众生心中无不敬重的圣地,因为那里长眠着创世神盘古的遗骸,因此被称之为安息之渊。 盘古开天辟地耗尽所有精力最终力竭而亡,盘古的血渗入地底便才有冥界,其血聚集于冥界的安息之渊不散重新恢复躯体自此便安息于此,安息之渊是上古五界众生敬仰的圣地,因此在安息之渊没有其他亡魂游荡出没。 盘古是传世神开创上古五界,因此在安息之渊中五界任何法力都没有用,我们在琉璃玲珑塔顶见到的四方结界便是由安息之渊演变而来,在安息之渊不管是上古神皇还是其他众生都会变成没有法力的寻常人。 因为这里长眠着盘古所以镇守安息之渊的有两个冥神。 其中之一是据比尸,是上古五界之中的死神,据比尸自始至终都不需要法力,他每一口呼吸都会吞噬生灵,但凡靠近他的一切众生都会瞬间死亡,所以他才被称为死神,白泽告诉过我们冥皇担心据比尸危害五界生灵才将其禁锢与安息之地的血潭之中,使其永远无法离开,这也是为什么安息之地没有任何亡魂的原因,因为绝对没有亡魂胆敢靠近据比尸。 “据比尸一直沉寂在血潭之中,任何动静都会惊扰到他,我们想要安然无恙的通过安息之渊切记不能在过血潭的时候发出丁点声音,在血潭之中沉睡的据比尸对你们没有威胁,但若是惊动到他……”云杜若抬手指着那巍峨大山下的血潭点到即止后面的话她不说我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除了据比尸之外另一个冥神便是我们眼前所看见的那座大山,实际上那是冥神太章,他是五界之中唯一没有生命的巨人,他的身体是由上古最坚硬的岩石组成,太章和据比尸一样并不拥有神力,但太章与生俱来拥有驾驭山石的能力,不管用什么办法击倒太章,他也能用山石重组身体复原。 “所以绝对不要试图去和太章硬拼,在安息之地我们是没有法力的,可面对的却是庞然大物般的岩石巨人,他抖动身体如同山崩地裂般掉落的岩石就足以埋葬我们。”云杜若压低声音很认真的对我们叮嘱。“而且即便我们能逃过太章的攻击势必会惊醒据比尸,到那个时候就真是万劫不复。” 我一直静静望着云杜若,她说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那种陌生溢于言表好像站在我面前的已经是另一个人,咫尺天涯怕说的就是如今的我们,好像再像之前那样牵她的手,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可如今那种感觉已经随着云杜若降世成为冥神荡然无存,我从来没有想现在这般如此迫切的希望成为冥皇,什么阻止东皇太一或者是芈子栖似乎对于我来说再没意义,我不过是想再从她眼神之中看见曾经熟悉的目光。 “安息之地长眠着创世神盘古,因此那是五界众生心中的圣地,在安息之地听不到任何动静,因此不管是据比尸和太章都沉睡在安息之地守护着盘古。”云杜若继续冷峻的对我们说。“我们要悄然无息没有丁点声响的越过血潭,然后攀岩太章山岩的身体到半山便可看到通往九渊最后一层的入口。” 云杜若说完再无言语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一直心不在焉望着她的背影,在安息之渊不能惊动剩下的两个冥神,大家一直默不作声越是这样我越感觉距离云杜若更加遥远。 好在有云杜若带路她对此地轻车熟路,大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虽然一路提心吊胆,但一直攀上太章身体形成的大山也没有惊动两大冥神,虽然在安息之渊我们并没有向之前那样险象环生,但这种令人窒息和惶恐的死寂足以让大家精疲力竭。 不过在安息之渊让我们庆幸的是不需要打败据比尸和太章,等我们到达半山腰时候已经看见开启的入口光门,白泽说过在太章的头顶有两个巨大的岩石犄角,中间有一个凹陷的石台,推开上面的岩石,里面有冥界七宝之一的血骨甲。 不过如今看来那地方我们已经不需要去了,芈子栖和我们一样知道血骨甲的重要性,她既然能来这里势必会捷足先登取走血骨甲,九渊冥界如今我们已经快走到终点,等我们跨过入口后大家都愣在原地。 在白泽给我们的描述中我们冥界之行的终点便是眼前的圣冥之渊,也是我们一直听闻的亡魂之国,这里也是我宫阙所在渗入地底九渊的盘古血汇聚于此形成五条血河。 这五条血河蜿蜒盘曲将冥皇宫一层层包裹起来,只有一座金桥横跨在这五条血河上,那也是到达冥皇宫唯一的道路,桥上终年由亡魂大军的精锐冥皇近卫守护,自从冥皇离开冥界以后,冥皇宫一直静候着冥皇归来,但想要通过金桥就必须闯过层层关卡。 亡魂之国也被称之为圣冥之渊,那是五界乃至冥界最深的地方,也是冥界所有亡魂心中极其庄严肃穆的地方,除了冥皇以及麾下冥将和冥臣之外,连亡魂都不得踏入圣冥之渊,白泽之前再生叮嘱我们会在金桥受到层层围堵。 可如今那金桥就在我们眼前,但却到处尸横遍野似乎在我们到来之前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云杜若快步上前查探回头告诉我们倒下的全是冥皇近卫,从金殿那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我们连忙穿过金桥,看见一座金碧辉煌气势雄伟的高殿,我曾经在开启阴阳眼的时候恍惚中看见过这里。 打斗的声音是从金殿后面传来,我们快步赶过去终于看见白泽告诉我们的血瀑布,五条血河在金殿后面汇聚奔流不息一泻千里壮观的形成一道血红的瀑布。 在那下面我们看清顾小小和东皇太一还有芈子栖三人相互僵持在一起,顾小小没有攻击的能力只能用万妖之力苦苦支撑防御东皇太一和芈子栖,看架势顾小小是极力在阻止他们两人靠近血瀑布,这说明东皇太一已经猜到昆仑镜就藏匿在血瀑布之中。 而芈子栖虽然后至因为知道昆仑镜的下落先发制人率先直取血瀑布,顾小小虽然要同时抵御这两人,但是东皇太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芈子栖捷足先登,因此看似顾小小以一敌二,但东皇太一和芈子栖息相互牵制,按理说芈子栖远不是东皇太一对手,可我目光落在芈子栖身上,如今一身血红骨骸之甲披在她全身,看似寻常可与东皇太一交手明明法力相差甚远,但就因为那身盔甲东皇太一的轩辕剑竟然劈砍不毁,想必这就是冥界之宝之一的血骨甲。 因为芈子栖有这一身血骨甲法力虽然比不上东皇太一,但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三人就这样相互僵持势均力敌。 秦雁回上前一步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对我们说。 “如今他们三人是三足鼎立谁也不敢先撤身而退,趁这个时候我们不和这两人纠缠,直接去拿血骨甲!” “可是血瀑布一旦沾染会失去所有神力,我们没有血骨甲而且这个时候一旦阻断血河那如今法力最强的东皇太一便有可乘之机。”银月在旁边焦灼的说。 “我去!”声音从我们后面传来,太子依旧波澜不惊大义凛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六道修佛只求普度众生,有没有神力六道根本不看重。” “也好!”秦雁回细想片刻点头沉稳的说。“看你面相这一世怕是也不能肉身成圣,太子入血瀑布取昆仑镜,闻卓和容彦还有银月你们三人合攻芈子栖帮顾小小解围,东皇太一我来对付,这万世孤清的账今日也该算算了。” “我……”云杜若在旁边焦急的问。“为什么不安排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到最后自然你会知道做什么。”秦雁回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我一眼。“你和杜若偷偷拿最后一滴孟婆汤给叶轻语,你们说她已经记起闻卓,你们好好想想她当真记起?” “当然,我们能看见叶轻语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她已经知道一直为他世世相守生生想随的是……”我不明白如此紧要关头秦雁回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事,刚说到一半就愣住。 这才想起叶轻语的确是记起闻卓的名字,不过那却不是闻卓一直在等待的结果,到最后叶轻语也没有能记起为他放弃神尊之位默默相守的人叫闻仲。 “我说过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你更改不了和阻止不了。”秦雁回默默叹了一口气神情沧桑的告诉我。“记住!你比我要好,你至少还有选择的机会,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我一怔茫然的看着秦雁回完全听不懂他对我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等我还想问他已经拿出传国玺向东皇太一走去,我听见身后风铃的声音,回头看见圣冥之渊的风吹拂云杜若手腕上那串红色的风铃手链,那手链见证了我和她所有的点滴,云杜若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恍惚好像是那铃声也让她想起些什么,这一次她抬头看我的时候,我从她眼神中又看到一丝曾经熟悉的东西,但仅仅是一瞬随着铃声的终止一闪而过。 最终章 两两相望 顾小小看见我们及时赶到虽然一直苦苦支撑但脸上终于如释重负的表情,东皇太一和芈子栖担心腹背受敌不敢继续僵持下去,虽然顾小小的万妖之力无坚可摧,但毕竟没有攻击的能力,两人转身全神贯注警戒我们。 “东皇太一果真是猜到昆仑镜在血瀑布之中,想要擅自闭合大坝阻隔五条血河,冥皇近卫不惜一切阻止但最终还是不敌。”顾小小在对面大声说。 “今日可真是热闹了,上古五大神皇都齐聚九渊冥界。”芈子栖手中拿着散发青黑气雾的**剑,应该是依仗有血骨甲加身有恃无恐看着秦雁回冷笑。“魔星之渊所有魔族亡魂和魔僵之祖都没能阻止住他们,原来是有你在帮忙,也好,既然该来的都来了,今日就在此一起清算。” “嬴政在祭宫说的最对的一句话就是,他一生做的做错一件事就是没把那把匕首彻底刺透你的心。”秦雁回一脸威严直视芈子栖仇视无比。“我既然和嬴政同身同命,他没做到的事就让我帮他完成。” 秦雁回说完孤傲的目光落在东皇太一身上,即便对面站立的是上古神皇,可在气势上秦雁回不输丝毫。 “你贵为上古神皇执掌三界本该福泽众生为一己私欲不惜处心积虑祸劫苍生,即便你真天地独尊又能如何,公道自在人心三界众生没有谁会心甘情愿臣服,你到头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何况你还成不了天地独尊!” “我能不能天地独尊还容不得你们几个指手画脚,我是如今唯一还拥有上古神力的神皇,你们……半个冥皇、一个没有神位的天尊和一个冥界冥神还有没有成圣的幽冥教主以及区区祖妖,还有你……还有一个被我算计千年的凡人,你们凭什么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东皇太一手抹过轩辕剑,他甚至都不惜看我们一样,轩辕剑上金光映射在他脸上阴沉冰冷。 “信念!我们有义无反顾的信念,当然你是不会明白。”我抬头趾高气昂声音高亢。“心不正剑则邪,你和魔皇已经没什么区别,我曾经能平定魔神浩劫,今日也能拨乱反正。” “邪不胜正千古不变的道理,你即便是神皇又能如何,我们能来冥界就没有打算再出去,不过你……你也别想离开!”闻卓祭出金锏威风凛凛正义凛然。 “邪不胜正……”东皇太一冷冷一笑不以为然。“既然你们说我和魔皇无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怎么说魔都强于道,那就看看今日到底谁会成九渊冥界离开。” 芈子栖一直默不作声,她在想什么我很清楚,这应该是她最希望看见的事,有我们拖住东皇太一,她有血骨甲加身便可没有任何顾忌进入血瀑布取昆仑镜。 “别想着河蚌相争你就能浑水摸鱼从中得利,不如不如联手先解决了这些纷扰,至于那昆仑镜等除掉他们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毕竟我若败在这里你的结局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东皇太一心思缜密应该是早就料到芈子栖所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就陪神皇一战。”芈子栖审时度势,应该也知道如今秦雁回及时赶到,若是侥幸东皇太一被我们打败,她自然也难独善其身筹谋千年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我们所有人同时出手,按照秦雁回吩咐的那样,我和闻卓还有银月联手攻杀芈子栖,秦雁回拿出传国玺应对东皇太一,芈子栖重生后所驾驭的魔皇之力本来就在我们之上,如今又有血骨甲护身更是有恃无恐。 我的冥焰和闻卓的金锏以及银月的软鞭同时劈击下去,被芈子栖手中的**剑稳稳挡住,而且游刃有余轻松自如,秦雁回的法力和芈子栖不相上下,虽然没有血骨甲可手中传国玺蕴集日月之辉,和东皇太一的轩辕剑相撞竟然纹丝不动不落下风。 事实上若是论实力即便有秦雁回帮忙,我们想要打败东皇太一和芈子栖的胜算微乎其微,不过这并不是我们真正的计划,等到我们出手缠住东皇太一和芈子栖,一直藏在我们身后的太子动若脱兔毫不迟疑向血瀑布冲去。 轰! 等太子身形一动我们头顶传来低沉的轰鸣声,那是云杜若在上面关闭阻隔血河瀑布的大坝,轰鸣声中随着闭合的大坝,飞流直下壮观的血瀑布顿时中断,露出瀑布后面的洞壁而在里面的石台上我们终于看见一面古朴的镜子。 那应该就是冥界七宝之一的昆仑镜,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计划,东皇太一和芈子栖这才反应过来,可太子已经敏捷的冲进岩洞,只要拿到昆仑镜一切都会被改变,东皇太一和芈子栖估计都很清楚昆仑镜落在我们手中的后果,根本不再和我们纠缠,两人同时收手双双向岩洞中的太子冲去。 太子刚拿到昆仑镜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离开,东皇太一和芈子栖已经同时逼近,两人几乎是一起出手冲着太子手中的昆仑镜势在必得,三人都稳稳抓住昆仑镜毕竟那神器只有一次可以使用的机会,东皇太一和芈子栖都忌惮会损毁昆仑镜,两人都不敢法力,就这样三人握着昆仑镜相互僵持。 就在东皇太一举起轩辕剑的同时芈子栖也举起**剑,两人眼中根本没有太子,都很清楚只要能除掉对方区区一个太子根本不足为惧。 当! 两人的剑撞击在一起,芈子栖虽然有血骨甲,东皇太一的轩辕剑终究是伤不了她,但在神力上东皇太一强过芈子栖太多,更不用说是太子,他们两人完全承受不住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纷纷被震退好几步。 东皇太一握着昆仑镜眼睛中透着的全是得偿所愿的贪婪,芈子栖捂住胸口面色苍白惶恐,她应该很清楚若是昆仑镜落在东皇太一手中的后果,但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从东皇太一手中夺过昆仑镜。 “自此再无上古五界,有的只有我这个天地独尊的唯一神皇!”东皇太一举起昆仑镜发动神力。 咔嚓! 随着上古神力灌注在昆仑镜上,我们听见东皇太一手中镜面碎裂的声音,但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东皇太一一怔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昆仑镜会碎裂而且没有反应。 芈子栖之前脸上的仓皇也变成惊诧和疑惑,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快速的退出岩洞之外。 东皇太一和芈子栖都是心细如尘之人,太子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他们两人眼中,立刻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芈子栖下意识看向太子的胸口她的七窍玲珑心能看透人心,可就在那一刻我们头顶又传来低沉的轰鸣声。 闭合的大坝被云杜若重新开启,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计划,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打败这两人,但是血瀑布有净化神力的作用,沾染丁点便会失去所有神力,之前芈子栖一直全力以赴注意力都在昆仑镜上,并没有察觉我们的计划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血瀑布一泻千里顷刻间倾斜下来。 “你们以为昆仑镜就是一面镜子的话那就错了!”秦雁回缓缓向前一步意味深长的看着东皇太一和芈子栖。 东皇太一完全还没反应过来,可看着血瀑布落下知道非同小可,他正想冲出岩洞避开血瀑布可为时已晚,完全乱了方寸惶恐的举起手中剑倾尽全力用神力抵御。 顷刻间血瀑布已经重新降落,但因为东皇太一有上古神力,两人合力暂时在身前结出屏障,可那血瀑布是盘古血又岂是东皇太一能抵御,眼看着血瀑布已经渗透屏障快要沾染到东皇太一的身体。 呲! 我们听见一声利器穿透身体的声音,伴随着东皇太一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东皇太一身体抖动一下头缓缓低垂,我们看见他胸口一把青黑色的剑尖透出,青黑之气随之弥漫东皇太一全身,那是芈子栖的**剑,随着青黑之气的弥漫东皇太一身上的金光像是在被吸收到**剑之中。 “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除了能看透人心之外还能吸收他人法力,芈子栖趁着东皇太一不备用**剑击杀,她是在吸收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她有血骨甲不会忌惮血瀑布,一旦让她得到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她就会同时拥有东皇太一和魔皇两大神力。”秦雁回转身对我大声说。“不能让芈子栖得逞,那血骨甲和亡魂印都在芈子栖身上,你是冥皇能取回上面的幽冥之力。” “我该怎么做?”我站上前问。 “那剩余的八块青铜残片虽然不完整,可我分明能感应到上面强大的力量,如今东皇太一已被芈子栖击杀,能克制芈子栖的也只有这八块残留嬴政四皇之力的青铜残片。”秦雁回一脸严峻对我快速的说。“如今你只有孤注一掷,用剩余的八块青铜残片倾尽全力攻杀芈子栖,只要你能靠近其身体便可取回亡魂印和血骨甲上的幽冥之力,芈子栖也会随之失去血骨甲她即便同时拥有神皇和魔皇两人的神力也抵御不了血瀑布!” 我心领神会连忙拿出那八块青铜残片,把身上所有蕴集的冥焰和幽冥之力全都加持在上面,左右双手各持四块残片义无反顾向芈子栖击杀而去。 血瀑布之中的东皇太一身上的神力已经完全被芈子栖的**剑所吸收入身体,我看着曾经不可一世试图颠覆五界妄想天地独尊的神皇双眼空洞涣散的瞳孔之中游离的全是心有不甘的绝望。 随着芈子栖从他身后拔出**剑,东皇太一身体重重的倒在血河之中,曾经的神界神皇终因贪婪陨落在审判之墙下,就在芈子栖收剑的那刻,东皇太一倒下的瞬间我刚好出现在她身前,她手中的**剑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八块青铜残片稳稳击中她身上的血骨甲。 果真如同秦雁回说的那样,那八块青铜残片中竟然真的还残存着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已经拥有两大神皇之力的芈子栖即便有血骨甲护体也有些把持不住,我趁机一掌印在芈子栖身上,她全力在抵御那八块青铜残片上的力量,完全无暇分心来防备我,当冥焰笼罩芈子栖全身的刹那,她身上顿时黑气弥漫挂在她腰间的亡魂印还有身上的血骨甲应该是感应到我的幽冥之力,渐渐开始在黑雾中幻化消散,芈子栖脸色大惊本想阻止可要抵御青铜残片上的力量力不从心。 眼睁睁看着亡魂印和血骨甲在她自己身上消散,那些弥漫的黑雾之中亡魂印出现在我手中,而血骨甲也披在我身上,芈子栖心细如尘知道失去血骨甲即便她拥有两大神皇的神力也无济于事,大喊一声手中的**剑终于硬生生提了起来重重一掌击打在我胸口,芈子栖的魔皇之力我在血枫林已经见识过,如今再加上东皇太一的上古神力这一掌非同小可,幸好我取回血骨甲否则势必命丧当场,即便如此我还是被芈子栖重重击飞出去,手中的八块青铜残片散落在血瀑布之中。 芈子栖虽然击飞了我,但却没能抵御住倾泻的血瀑布,赤红的血河从她头顶淋落下来,那一刻她身上萦绕的青黑和金色两种颜色交汇的雾气顷刻间荡然无存,即便是手中的**剑也哐当掉落在地上。 盘古血能净化上古神力,沾染丁点便会失去所有神力,因此这里才会被称之为审判之墙,芈子栖机关算尽恐怕怎么也没有算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 “你有七窍玲珑心,通透至善无以伦比,可惜你不陪有这颗三界罕见的心,我和嬴政同生同魂所有嬴政可以借我身体重生,但你和千玲也是同生同魂,唯一不一样的便是那颗七窍玲珑心,堕入魔道的便是你芈子栖,如果这颗心没有被魔邪沾染的话……”秦雁回再往前走一步看着在血瀑布中颤抖的芈子栖高傲的说。“你可还记得当初在琉璃玲珑塔,我告诉过你,我有万世天命,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秦雁回穷尽一生也会亲手在祭宫把千年前就该穿透你心的匕首,一寸一寸刺透你身体,直到看见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君无戏言!不过我不需要那把匕首也能做到!” 我一愣从地上站起身突然恍然大悟,秦雁回才是真正运筹帷幄的那人,早在他进入冥界之前恐怕就谋划好一切,芈子栖在血瀑布中所有神力都会被净化,到最后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但是随着七窍玲珑心中的魔邪之气被净化,芈子栖也会随之永远消失,而取而代之的便是越千玲,这就是秦雁回救回越千玲的办法。 芈子栖那在青黑之气中完全混沌漆黑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晰,她麻木的站在血瀑布之中或许知道一切都功亏一篑,如同一个血人般双目溅火透着无比的怨恨死死盯着秦雁回,我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她为何还能坚持,只要她身上的所有魔皇之力散去她也会随之而消失。 “二十年前祭宫一役的痛看来你还没让你清醒,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回你的越千玲?”芈子栖在血瀑布中慢慢抬起头,血河从她头顶流淌芈子栖整个人犹如从鲜血中蕴育而生的恶魔一般。“我谋算千年又岂会留下丝毫破绽被你抓住,君无戏言……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一诺千金。” 芈子栖缓缓从血瀑布之中走出来,她身上已经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而且还在继续的涣散用不了多久她便会随着消散的魔皇之力一同在我们眼前消失,芈子栖从地上拾起之前从我手中掉落的那八块青铜残片,等她重新抬起手的那刻我们全都惊慌失措的怔住。 九块! 我清清楚楚数出芈子栖拿在手中的残片竟然是九块,难怪秦雁回会感应到剩余的青铜残片上的四皇之力,果真如同秦雁回担心的那样,芈子栖自始至终都没有毁掉由刑天镇守的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她只所以当着我们面虚张声势不过是想让我们掉以轻心,如果这也是芈子栖计划中的一步,那她是成功的。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剩余的八块青铜残片会成为最后的隐患,而且心里也很清楚聚齐九块青铜残片将意味着什么,那上面有嬴政的九颗魂魄精珠,里面蕴藏着无人能抵御的四皇之力,芈子栖当然不会让嬴政重生君临天下,可她却能吸收青铜残片里面的威力惊人的四皇之力。 血瀑布中让她失去所有的神力,但如今她已经走出血瀑布,握着手中九块青铜残片的那刻,就连沉稳的秦雁回都愣住,这不是他预料之中会发生的事,芈子栖一旦拥有四皇之力她根本不需要什么昆仑镜,她一己之力足以铲除我们所有人,冥、妖二皇的结界又岂能抵挡的住四皇之力,芈子栖早晚都能重新释放魔…… “不!芈子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释放魔皇!”秦雁回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的看着对面有恃无恐的芈子栖。“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又岂会甘心臣服于魔皇麾下,她要的就是嬴政的四皇之力,她释放魔皇并非是归顺魔皇,而是想要连同魔皇的神力一起吸收,她……她才是那个想要一统五界的人!” “可惜你们终究知道的太晚!”芈子栖阴冷的一笑得意忘形的用最后仅存的魔皇之力一把将九块青铜残片举起,顷刻间惊天动地的力量从芈子栖手中扩散出来,巨大的冲击力把我们所有人都震飞出去。 我们好艰难才从地上站起身,目瞪口呆看见芈子栖高举的九块青铜残片中闪亮起刺眼光芒,那些光芒正源源不断顺着芈子栖手心向她身体汇聚,她正在吸收嬴政的四皇之力,一旦让她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芈子栖有七窍玲珑心,那是她独一无二之处同样也是她唯一的弱点。”秦雁回回头看我一脸严峻。“我交给你的那截断刃原本是嬴政借用冥皇之力的匕首,那是唯一可以穿透芈子栖七窍玲珑心的东西,千年前嬴政不忍下手导致芈子栖祸乱天下,如今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把匕首刺入她七窍玲珑心之中。” “我去!”我拿出匕首刚冲出去就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波及力将我重重弹了回来,胸口一热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 “我现在道剑开阴阳,不管你们看见什么都不要乱动。” 说完秦雁回让他们后退几步,他左手并两指闭目从眉间抹过,双指缓缓发出耀眼的金光,如同一把金剑,秦雁回脚踏天罡,剑指舞七星身边的风声四起。 秦雁回弓步一停,左手剑指化剑凭空刺出,指尖似乎触碰到遮挡无法送出,秦雁回深吸一口气,收回左手咬破中指,将渗透的血凭空画舞后紧接着大喊一声。 阴有六神,阳有六神,捷疾灵妙,六甲六丁,杳冥之祖,天地之精,吾奉帝敕,不得暂停,疾! 咒符一停秦雁回再用力剑指刺出,他手中幻化的金剑通体变成血红色,光芒异常耀眼我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只看见指尖出闪现几丝火花,然后溅出的火星越来越多,在指尖处缓缓出现一道很小的屏障逐渐在扩大,我们这才看清楚如今的芈子栖完全被一道屏障包裹其中。 就连秦雁回的法力竟然也无法穿透,而屏障之中的芈子栖所吸收的四皇之力越来越多,秦雁回咬牙拿出传国玺转头对我们说。 “芈子栖如今吸收四皇之力但暂时不能动弹,完全是靠四皇之力的屏障护身,如果不能穿透根本无法接近她,我们合力送容彦一程,无论如何要让容彦能够把匕首刺入芈子栖的七窍玲珑心,但是四皇之力非同小可承受不住会瞬间灰飞烟灭,我们破屏障除非击败芈子栖否则必死无疑,雁回先走一步!” 秦雁回话音一落举起传国玺义无反顾,把身上所有法力全灌注在传国玺上,重重印在屏障之中。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圣冥之渊都在剧烈的摇晃,那屏障随之破裂但却冲涌出一道足以毁天灭地般强劲的神力,秦雁回险些没有站稳咬牙双手持传国玺拼尽全力往前艰难的迈出一步。 闻卓毫不迟疑祭出金甲手持金锏一步跨在秦雁回前面,他刚一进入身上的金甲竟然顿时出现裂痕,那是他所有修为和道行修炼而出的金甲,竟然在四皇之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闻卓应该知道只要金甲破裂他也会瞬间烟消云散,但毫不畏惧双手举起金锏用所有法力相抗,异常艰难的再向前迈出一步。 太子祭出金锡禅杖口念佛家让身上的十轮经幻化成八部天龙护体,在身前结出净土莲花一副下凡金刚的忿怒之相没有丝毫畏惧一步跨在闻卓前面,抵挡在太子前面的净土莲花受到四皇之力冲袭顷刻间支离破碎,四周的金光八部天龙也因为承受不住纷纷烟消云散,太子举起手中金锡禅杖重重插入地中,双手合十以所有神佛修为加持极其吃力的再向芈子栖迈出一步。 距离芈子栖已经不远了,银月发出一声低吼她已经恢复九尾妖狐的真身,遇到顾小小在魔星之渊被共工射断的妖尾也恢复,敏捷的跳到太子前面,招展的九条妖尾顿时同时血肉模糊,银月仰头发出一声愤恨坚毅的咆哮,用血迹斑斑的九条妖尾抵挡在前面,硬生生向芈子栖走出一步。 我身旁的顾小小托举出封神图念出上面的文字,义无反顾的站到银月的前面,封神图在顾小小面前展开,上面的七彩妖光顿时映射而出,那万妖之力在上古五界无坚可摧,可如今要抗衡的却是上古四大神皇齐聚的神力,封神图一出瞬间上面也在四皇之力的冲袭下传来细细碎裂的声音,就连妖皇的万妖之力都无法抵御,足可见这四皇之力有多强大,顾小小还是拼尽全力往前再走一步。 他们四人合力才冲出这条能通往芈子栖的通道,可当我持起手中断刃的时候却仓皇的怔住,不是畏惧生死而是即便他们拼尽全力,可再加上我距离芈子栖还有足足三步。 我根本不可能把匕首刺入芈子栖的七窍玲珑心,而此时随着芈子栖吸收的四皇之力越来越多,向秦雁回他们冲袭的神力愈发强势,顾小小的封神图已经快要支离破碎,而太子用来环护其身的八部天龙也所剩无几,闻卓身上金甲眼看就要粉碎,最后苦苦支撑的秦雁回手中吸收日月之辉的传国玺上也传来清晰的破裂之声。 我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而且看样子芈子栖已经快要吸收完所有的四皇之力,这绝对不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结果,忽然想到什么握起手中断刃大声问秦雁回。 “你相术冠绝天下,既然你算出我们不是这样的结局,那说明我们应该会力挽狂澜才对,而且我也应该在这里降世成为冥皇,我如今还剩下最后的昆仑镜便可降世,既然血瀑布之中的不是真正昆仑镜,那到底什么才是昆仑镜?” 秦雁回目光坚毅咬牙盯着前面的芈子栖,依旧在苦苦支撑但却不肯回答我的话。 “我知道你和白泽都很清楚昆仑镜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再这样下去五界祸劫苍生涂炭,你二十年前不惜亲手杀掉一生所爱不就想要成全大义,为什么如今五界危在旦夕你却不肯说出来。” “我不说是不想你和我一样,你之前说你能懂我在祭宫之中的痛,其实你不懂,但我若说出昆仑镜的秘密,你就真的懂了。”秦雁回转头看我一眼艰难的说。“我说过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芈子栖一旦吸收完四皇之力你认为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大声质问秦雁回心急如焚的说。“告诉我!到底昆仑镜是什么,那是唯一可以拯救五界的办法!” “……”秦雁回迟疑了一下嘴角蠕动慢慢抬起头看向我身后。 我诧异的回头看见站在我后面的是云杜若,然后听见秦雁回低沉的声音传来。 “其实嬴政在祭宫曾经问过冥皇,冥界之宝之中所为重要的昆仑镜到底是什么,冥皇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嬴政,我拥有嬴政的记忆所以知道,昆仑镜其实就是……云杜若!” …… 我瞠目结舌的张着嘴看着面前一样茫然的云杜若,看她的表情想必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这个秘密,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顾小小在浩劫的时候来恳求我使用昆仑镜,我当时说五界苍生固然重要,我可以不惜安危和魔皇一战,旦昆仑镜就当是我自私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用。 昆仑镜只能用一次再无法修复,这便是我一直不肯用昆仑镜的原因。 “银汉双星一隐一现,你现在该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秦雁回吃力的对我说。“云杜若变成冥神时她等的只会是冥皇,而当你成为冥皇就意味着不可能再看见云杜若,你想要成为冥皇就必须吸收昆仑镜上的最后一部分幽冥之力,可你一旦使用昆仑镜……你现在是否明白我二十年前在祭宫的感受……” 我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一步,慌乱的说不出话来,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等到的结果,秦雁回说的没有错,那种近乎于绝望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体会,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走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要我亲手让云杜若在我面前消亡。 “冥臣恳请冥皇收回幽冥之力,使用昆仑镜力挽狂澜!”云杜若双腿一曲跪在我面前大义凛然的说。 我再向后退一步完全不知所措,手抖的厉害突然听见一声剧烈的破碎声传来,我惊诧的抬头看见顾小小的封神图已经无法抵御芈子栖的四皇之力,被冲袭的四分五裂苦苦支撑的顾小小随之烟消云散。 “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选,二十年前我曾经选过一次,不管我怎么选结果都是错的,我选千玲会辜负天下苍生和生死与共的兄弟和朋友,我最终是没有选千玲可结果……想必你现在应该懂了。”秦雁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也快支撑不住。“你如今面对的就是我二十年前经历的,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我听见银月嘴里最后发出的低吼,抵挡在她身前的九条妖尾在四皇之力中全都血肉模糊的断落,银月已经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命相搏最终在那强大的神力下幻化成烟,紧接着太子宣了一声佛号,我看见他双手合十身边的八部天龙完全被四皇之力击退,太子失去护法闭目祥和,心如止水毫无畏惧的在四皇之力中被攻袭成灰烬。 “望冥皇以五界苍生为重,再不发动昆仑镜一旦芈子栖吸收完四皇之力,届时怕时昆仑镜也无法平息五界祸劫!”云杜若跪在地上加重语气一脸诚恳焦急的向我身前移了半步。 我看着顾小小、银月还有太子就在我眼前灰飞烟灭,那些都是和我生死与共的朋友,我的心都在滴血可另一边却是想要携手白头的云杜若,我很清楚一旦我发动昆仑镜会是什么结果。 “闻卓答应过兄长生死不惧平定祸乱,如今怕是难以兑现承诺,闻卓不敌却问心无愧,所有来世闻卓游戏红尘再寻大家。” 闻卓的声音在他金甲碎裂前一刻传来,刚说完我们就听见闻卓金甲完全破裂的声音,他失去修为和法力在四皇之力下瞬间荡然无存。 秦雁回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他是知道这个决定最终必须我自己选择,我听见他手中传国玺碎裂前的丝丝破裂声,芈子栖的手已经缓缓放下,她马上就要吸收完所有的四皇之力,她振臂一挥身后血瀑布纷纷炸裂,一股我前所未见的冲击力从芈子栖身上暴裂出来,所到之处一切消亡殆尽荡然无存。 啊! 我仰头绝望的大喊一声,就在波及力冲袭到我们面前的瞬间,我把手重重按在云杜若肩头,顿时最后一部分幽冥之力从云杜若身上传导到我体内,那一刻我记起所有的事,记起我和云杜若之间所有的点滴。 上古五大神皇交给我的上古神力,我在血海之中炼化出云杜若,她拥有五界最强大的能力,可以回到创世神盘古开天地后的任何一个时间节点,但这种能力却只能用一次,我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使用昆仑镜,那意味着云杜若将再不会出现。 她本来仅仅是冥界七大神器之一,可在这幽暗的亡魂之国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日久见人心何况连我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到底度过了几个千年,相濡以沫心意相通即便是在这漫长的冥界我也从来没有感觉过孤寂。 如果没有浩劫或许我和她会永远在这冥界长相厮守,妖皇来恳求我用昆仑镜拯救五界力挽狂澜,最终我还是自私为了自己不惜让五界生灵涂炭也不肯用云杜若身上潜藏的能力,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便是冥界最为重要的神器昆仑镜。 平定浩劫我与妖皇相约放弃上古神物入三界轮回,云杜若不离不弃跟随说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可惜……我们失去上古神力也失去记忆,如今我记起一切我看见云杜若的眼中有充满柔情,她也认出是我,那一眼中我和她共度不知道多少千年的一切全凝固于此,重逢在我们离开的地方,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连和她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记起一切也记起如何使用昆仑镜,就在芈子栖威力惊人的四皇之力冲袭到我们面前的瞬间,我念出开启昆仑镜的冥文。 炽亮的光芒顷刻间从云杜若身上绽放,四周所有的一切顿时静止住,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如同镜子一般慢慢碎裂,随着那洁白的光芒慢慢扩散直至我眼前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 独山多风雨,我撑伞独自一人入山,推开山顶那庙宇依旧萧条颓败,庙内两边梧桐落英缤纷,满地是未清扫的枯叶,寻常寺庙都有天井,而且屋顶挑高,这样阳光能照进整个寺庙空间,营造出光明庄严的感觉,而在道家传统上认为奇数是阳数,所以确实遵照传统庙宇台阶数、窗棂数目都是奇数。 而这个庙不但没天井,而且屋顶低矮,虽说现在是晚上,可从格局就不难看出,即便是艳阳高照的白头,阳光也很难照射到这庙宇之中,一进来就给人很阴森的感觉。 庙宇之中种满花草并未开发,从正殿迎出来的年轻人二十五六的样子,那是一张很俊美的脸,像是一块精心雕刻的美玉,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瑕疵,男人有这样的脸多少有些让我妒忌。 “这么晚还来拜神身上诚心。”他的笑很自然,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不羁,给人很随和的感觉,在这条没多少活气的庙宇中,如同一缕阳光让人很惬意。“对了,我叫韩煜随同我师傅在这庙中主持,不知道你叫什么?” “容彦。” “容彦……容颜,你这名字没什么阳刚啊,哈哈哈。”他笑放荡不羁,我站立在对面跟着笑,但眼睛却有些湿润。 一簇雪白在他身边窜动,一只周身银白如雪的狐狸游走在他身边,目光中透着高傲和冷艳的气息,它看了我片刻温顺的走到我脚边蹲下样子臣服而恭敬。 “怪了,这狐狸平时见人都是冷傲的很,见你却这样亲近。” “可能是我和它有缘吧……”我惆怅的回答。 “我……我好想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他微笑着有些疑惑的看了我半天。“独山夜雨急你要是没急事就别走了,我师傅让我整理花圃弄不完又要罚我,你先坐一会等我弄完了再回来陪你聊。” 白狐还是温顺的蹲在我脚下不离,他看着奇怪但并不介意,笑着转身带上花草去后殿的花圃,我撑伞独坐庭院中的石凳,正殿之中灯火摇曳,一个妙龄女子从殿中走出,其容貌清新淡雅不施粉黛但依旧超然脱俗,标准的五官宛如美玉,找不出一丝瑕疵。 “夜雨冷急香客不如到殿中,独山阴庙偏远别的没有一杯清茶倒是能解夜凉。”那女子声音委婉见我坐在外面客气的说。 “不了,来阴庙就是想看看你们。”我从怀中拿出一个碗,从带来的竹筒里倒了一碗汤药。“这碗孟婆汤之中有闻卓前世记忆,你为他独守阴庙真是苦了你,等到他想取回记忆的时候你也不用放弃这七世修为。” “你……你是什么人?”女子惊愕的看着我。“你怎么会有孟婆汤?!” “我曾经答应过闻卓,无论如何会救方想回来。”我抬头一笑把面前的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闻卓重诺就让他安安心心在这阴庙陪你一世,他亏欠你的我帮他还!” 我撑开伞转身向庙外走去,花圃中那些一直没有盛开过的花在我身后竞相绽放,一朵朵赤血如火整个庭院像是被血染红的地毯一般。 …… 鬼市的茶楼叫如梦轩,我每天都会去因为那里有人在等我,那人总是喜欢选窗边一处靠墙的位置,他说这样能看见进来的人,总有一天他会看见自己等的人从门口进来。 他的面前总是放着七八个茶杯,但除了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其他人来过,但他总是会认真倒满每一碗茶,若是凉了便倒掉再重新续上,一如既往从未忘记用他的话说,不管他等的人什么时候来,茶都会是温的。 我们总是这样一言不发静坐在茶楼里,不过我和他一样也在等人,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鬼市后面的小巷,拐角处有一条清溪蜿蜒而过跨过上面的石桥便能看见一颗柳树飘飞。 闲暇无事我会在这里撑起一个摊位,什么也不卖一个人静静坐在柳树边编织手链,每个手链上我都会系上一个精致小巧的风铃,然后随手挂在旁边的柳树上,我最开始来的时候柳树上什么都没有,而如今整颗柳树上全被我挂满了这样的风铃手链,风吹过摇曳柳叶,上面系着的风铃迎风响动。 声不断、檐响风铃,甚是悦耳动听。 “快来,这手链好别致,怎么卖的?”空灵的声音从我前面传来,我抬头看见乖巧的顾小小站在我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上,她正牵着旁边的太子。 不!他们如今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我和秦雁回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只有我们还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回到过去势必会改变一些事,站在对面的顾小小和太子应该已经不是以前的身份,但正如同秦雁回算的那样,他们两人如今已终成眷属。 “这手链不卖。”我笑了笑静静看着他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哦……”顾小小嘟囔着嘴样子有些失望,拉着太子从摊位前走过,我听见她对太子认真的说。“不管,回去你也得给我编一个。” “我不会怎么编?”太子依旧是那样木讷。 “不会你就不能学?” “成,给你编,回头给你编一个项链可好。”太子无可奈何的说。 我听见顾小小心满意足的笑声,打心眼为他们感到开心。 叮当…… 我又听见柳树上风铃响动的声音,看见有人用手轻轻摇晃柳叶,风铃随之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在这柳树上挂满风铃?” 我一愣,手中编织的红绳停了下来,那声音好熟悉而对于我来说好久远,不用抬头我也能知道站在对面的是谁,惆怅的愣了片刻。 “我有一位故人远行许久未见,每一次我看到这些风铃响起时,我就会想起曾经答应过她要去的地方。” “你答应在什么地方等她?” “我答应过她待到尘埃落定时,归隐山林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我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 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这些话是曾经秦雁回告诉过我的,我恍然大悟的回头看旁边的柳树,顿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我告诉云杜若的,这一直都是一个轮回。 我抬头看向站在我面前的女子,魂牵梦绕多少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容貌,如今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时,我却只能这样静静和她两两相望。 “你等到人什么时候回来?”云杜若都有些感动的问。 “她没有离开过。”我收回目光笑容挂在嘴角。“每当这柳树上的风铃响起,都是她对我在说话。” 云杜若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好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们……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怎么感觉你好熟悉,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手轻微抖动一下,嘴角不经意的蠕动最终缓缓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云杜若有些疑惑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住她把刚编好的风铃手链递过去,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既然有缘这串手链送给你。” 云杜若满心欢喜道谢后戴在手腕上,就在我面前晃动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那一刻我眼角有些湿润,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中。 “悔吗?”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抹干眼角转身看见秦雁回坐在摊位前,一边擦拭着手中的那扇铜镜一边默默的问。 “你呢?”我坐回去落寞的反问。 “习惯了。”秦雁回孤寂的一笑,笑容中蓄满了沧桑和无奈。 “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再见她一眼,如今心愿达成我要回冥界。”说到这里我从怀中掏出九块青铜残片推到他面前。“这上面有嬴政的四皇之力,从今以后你便是五界之中真正无以伦比的强者,有你在东皇太一也不敢造次,不过……” 我站起身默默叹口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不过你万世孤清的宿命怕是终结不了,我此去冥界这世间就剩你一人,若是想找人说话我在冥界静候大驾。” “好啊,我就在鬼市你若想回来,便来茶楼找我。” “我给闻卓送去孟婆汤,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记起曾经的一切,他自然回来找你。” …… 高耸入云威严而金碧辉煌的冥皇宫阙中,我头戴金冠花羽身穿黑袍高坐皇座,殿前殿前左右两边站立凶神恶煞文臣武将,我从皇座上起身顿时殿中众将全都跪拜,殿外传来千军万马齐齐跪下,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如此令人震撼。 我高高在上莫敢仰视的走出殿外,身后白霜如影随形威严霸气,望着冥皇宫阙下臣服跪拜的亡魂大军和九渊冥神。 “恭迎冥皇降世重归冥界!” 那气吞山河雄壮而高亢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整个冥界。 叮当…… 席卷的风吹拂而过,屋檐下垂落的风铃在风中响动,我的心弦像是被拨动,摊开手一串红色的手链上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风铃,那气吞山河的声音我没有听见,我听见的只有那风铃在风中的倾诉,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探灵从三月开始到今日完结一共六个月,这半年来感谢各位一路相随支撑和鼓励的书友,本来按照惯例每本书完结后会有一章是完结感言,可我权衡再三感言怕是谈不上,算是写给各位书友的致歉书吧。 【无弹窗.】方士完结之后一直想写一个不同类型的故事,最开始的大纲和筹备也是按照这个思路在进行,当写到第三卷的时候很多书友与我聊天都反应大家想看的是方士的续集,我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容易被左右的人,可最终还是动摇,就如同标题所写不忘初心,可我却忘了写探灵时候的初心,我开始试图在探灵之中加入方士的人物并试图把探灵的主线变成方士的延续。 事实上最开始的大纲之中探灵是以探案为主的悬疑故事,被我硬生生牵强附会的和方士关联上之后变成不伦不类的玄幻故事,扪心自问我对探灵写到后面几卷时感觉很痛苦和吃力,我完全脱离之前设定好的大纲开始去撰写忘了初心的探灵。 我知道很多书友对此颇有看法和意见,在此我真诚的向那些对我失望的书友说一声抱歉,希望各位原谅我的好高骛远和不切实际,每一本书都向作者的孩子,这个孩子不管好坏我都倾尽心血,我不能去评价自己的孩子但我却能知道个中不足,在以后的新书中我会吸取探灵的教训和过错。 之所以在此说这些话,说真心的我感觉挺愧对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书友,接下来我会准备新书,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但我希望这一次我能写出精彩,探灵到此算是完结,我会在探灵后面不定期更新番外,喜欢的朋友可以读阅,前面三篇已经在微博更新过,看过的朋友不必再继续订阅。 支持我的朋友请关注微博,新书简介和更新日期会在微博公布,最后再次感谢这半年来一直陪伴我走过的所有朋友,谢谢你们一路相随。 ... 浮生若梦 浮生 家父是朝中重臣高居庙堂,因得罪权贵贬发边陲蛮荒,郁郁寡欢久病不起仙游极乐,我便在城中开一客栈潦以生计,名浮生。 边陲重镇多兵祸,戎狄扣关时见烽火万里狼烟漫天,朝廷积弱军将涣散难有作为,幸有高墙坚壁暂保残喘,城中萧条清冷因是唯一的客栈,平日往来多商贾侠士和兵卒,虽清贫但也能糊口度日,怕是应了浮生这名,人生苦短终是一场虚幻的梦,待到城破这塞外黄沙怕是不多我这具枯骨。 “老板娘,来一壶酒。” 他们都是这样唤我,很久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没有谁会在乎这乱世的弱女子,或许过了今夜,这客栈和这城都会是一座废墟,亦如我从来都记不住这些客人的样子,在我眼里他们终究是这浮生中的过客,甚至我更愿意相信他们用不了多久也不过是这城中飘飞的一抹黄沙而已。 不过,我还是能记起一个人的样子,仅仅是因为厌恶。 兵痞 他是守城的兵卒,每次来都穿着那身简陋破烂的盔甲,丢在柜台上的是和他人一样肮脏的刀,锈迹斑斑想必很久没用过。 “押二角酒。” 他每夜亥时来风雨无阻,一如既往的用他的刀向我抵押二角酒,我已经记不起他到底欠了多少酒钱,不过从未向他要过,战乱不止最得罪不起的就是他这样的兵痞,猥琐和无赖还透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轻浮,我把酒连同他的刀一同推到他面前,始终埋着头不愿意正眼瞧他。 他总是对我浅笑,完全不在意我的轻蔑和不屑,端酒转身看他背影没有丝毫血性,我甚至在心中不止一次期盼,明天,就在明天这个时候他不会再来,我宁愿他死在戎狄的刀剑下,也远比这样苟活着好。 他总是坐在墙角的位置,即便是有人他也会把刀重重的扔在桌上吓跑客人,后来才明白,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我站立的柜台,两角酒他能慢悠悠喝到我打烊,两个外地商贾多看了我几眼出言轻薄,他便拳脚相加打的两人满地找牙,客栈里桌椅盘碗一地狼藉,我缩在柜台后不敢吱声,那一刻他向换了一个人,凶狠的如同一尊忿怒的罗刹。 店里的客人见惯不惊全当是助兴的喧闹,甚至还有人击掌叫好,直到他把那两人扔出店外,坐回到墙角亦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继续推杯错盏,邻桌的客人献媚的讨好,递过去酒菜邀约共饮,和这世道一样都是群欺善怕恶的蝼蚁。 兵痞也不推辞翘起的嘴角挂着放荡不羁轻浮的笑容,粗俗的和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把酒言欢,言谈低俗不堪入耳,无非是城中青楼姑娘的腰肢或那红鸾高床一夜**,他津津乐道驾轻就熟仿佛是常客,落在我耳中变成不耻,二角酒都要赊余的人又何来廉耻。 有时兴起他会告诉陌人如何逃命,无非是临阵对敌总是抹一把血在脸躺在死人堆中装死,待到鸣金再爬起来,枭几个戎狄首级回去邀功还能换点散钱,然后尽数花销在青楼的温柔乡中,这样言谈竟然还能博得满堂欢掌,看着这群无耻之徒便知这朝廷已病入膏肓。 酒尽菜凉客人各自归去,他留到最后收起地上残碗碎盘,我记不起这是他第几次打破我店中东西,但总是会修补好桌椅后才离去,临走时他站在店外对我浅笑,我厌恶的避开他目光,合上店门却踌躇不安,始终不明白他这样的兵痞为何会有一张如此俊美的脸,令人厌恶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干净,还有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这大漠的明月。 未名谷 忘记来这里多久,风沙和岁月已经侵蚀了记忆,亦如这破旧不堪的城和我的容颜一同慢慢苍老,往来的客商从未留驻于心,我依旧记不起任何人的样子,他还是会在亥时风雨无阻的出现,只不过他依旧是那样的年轻和桀骜不驯。 丢下刀押二角酒。 记忆中这是他唯一和我说过的话,已经说了十几年,像是一种默契我开始慢慢习惯在亥时之前先准备好那两角永远没想过收钱的酒,他一如既往的无耻和轻浮只不过身边的听客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变的依旧是他的放荡不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令我不耻的兵痞变成我每天一成不变生活中唯一的等待。 我已经过了令他憧憬的年纪,胭脂遮挡不住的除了皱纹还有迟暮,我开始恍惚他来我这里,到底是因为那二角不用付钱的酒还是我,至少听他言语城中青楼里新来的姑娘远比我风情万种。 戎狄夜袭城破兵败烽火屠城,他踢开店门持刀闯进来,不由分说抓住我手往外冲,斩杀敌将推我上马,他拥我在怀向城外疾驰,第一次靠他这样近起伏的马背我能听见他心跳铿锵,满脸鲜血滴落在我后颈潮湿的炙热。 敌军群兵引马来追,身后箭雨呼啸,他加鞭不停斩兵杀将大有万夫莫敌势如破竹之势,后背隐隐作痛犹如尖芒刺骨我咬牙不语,奔至城外溪谷两山夹道可容一人通行,他下马持刀而立指着身后羊肠小道。 “此道出谷往西,遇一河乘筏而过便能周全。” “你不走?”我愕然。 “走不了。” 远处马蹄破夜火光渐近戎狄已至,他持刀于谷口不动如山,背后数之箭羽没入身体穿透前胸,我想他是真走不了,护我出城他早中箭矢,一路艰辛竟未听他言语,我心早枯多年未曾悸动,此刻随着他胸口的血一起开始融化。 他比谁都惜命更知如何全身而退,竟为救我力战不退,我走到他背后帮他折箭。 “拔不得。”他按在我手背浅然一笑。 我懂,拔了他就没有气力再坚持,他没打算和我一起走,他是想留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谷口帮我挡住将至的戎狄。 “你这又何苦。”我哽咽。 “欠你的酒钱,今天我还你……”他笑,亦如夜花灿烂,胸前鲜血滴落他腰挺的更直,恍惚间我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叫叶轻语。” “我……我知道……”他持刀的手一抖,嘴角蠕动笑意凄然,月下静望似乎有话要讲,突闻身后戎狄叫嚣群战马嘶鸣,他转头握刀。“走!” 我在等他未说完的话,看着他后背月色下亦如磐石般刚毅,敌先锋已至挥刀来袭,他引刀砍杀人仰马翻谷前留下两具尸骸。 “走!”他回头看我一眼,这一次没有笑,只是腿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插刀在地支撑自己身体。 我掩泪而去身后只听见刀剑相交马嘶人嚎,乘筏西渡至岸回首见谷中火光忽明忽灭,刀剑之声不绝,我用二角酒换他以命相搏,他不是没有血性,是我一直没看见过,因为他把血性留给了我,我跪哭在岸边忽闻夜空惊雷乍现,漫天蛮雷呼啸而至落于谷中,整个黑夜被照亮的如同白昼,顷刻间谷中一片寂静。 清明 王师收疆扩土多年后我再回到那边陲之地,依旧在城中开了客栈,名浮生。 每日亥时我都温上二角酒,然后看着店口,一晃多年我已经是鬓白如雪的老妇人,我知道那兵痞不会再来,可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清明细雨。 我带上酒再去那最后见他的未名谷,谷顶有一坟丘是我为他堆砌的衣冠冢,我想他命断于此终是要入土为安,可我回来时找不到他的尸首,只是那湾溪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红色。 “你这是拜祭谁?”谷顶庄稼人见我每年都来好奇的问。 “一位朋友。”我颤巍巍的坐在坟丘边。 “你朋友怎么没有名字?” 是啊,我竟然忘记了问他叫什么名字,这些年来他的墓碑上我一直不知道该写什么。 “……”这或许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我无言以对的把酒摆放在坟丘前,不多不少刚好两角。“他是什么人?”庄稼人唏嘘的看着我。 “一个兵痞……一个在这里为了救我战死的兵痞。”我哽咽的回答,直到现在我还是愿意叫他兵痞,不再厌恶,仅仅是因为亲切。 “卓谷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出过不少英雄。” 我看向说话的庄稼人,才知道原来这里叫卓谷。 “兵痞也会救人?”庄稼人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的话,点燃旱烟咂了一口。“几十年前戎狄破城,据说有一兵爷站于谷底隘口拒敌,一人力战不退谷口敌兵尸积如山,谷内血流成河就是从那时开始,谷中溪流变成红色再没清澈过,敌将不敢靠前命箭手齐射,兵爷身中万箭竟然屹立不倒,那一仗太过惨烈老天都不忍群雷落于谷中,敌兵甲尽数灰飞烟灭。” 我听至顿时泪如雨下,我知道那人是他,向庄稼人要来镰刀,在空了几十年的墓碑上刻下两行字。 闻说塞外埋忠魂, 卓谷西出无故人。 刻罢我引刀破指,鲜血涂抹在墓碑上,亦如当年他笑容那样灿烂。 前世 多年以后,我站在泰山之巅时还是能记起很久以前那场旷日持久的人神大战,我依稀还记得,就是我如今站的这里,那人持玺举剑指天笑骂,一己之力封退九天神众。 我令她以雷影统帅天罡雷部三十六将挥军力战,可她最后为救我以身挡了那人一剑,我看着她在我怀中烟消云散,可散不去的却是我的执念。 奈何桥头我那身金甲让孟婆毕恭毕敬的不敢直视,双手送上孟婆汤。 “神尊这又何苦,她已入六道轮回怕是再记不起你是谁,即便神尊能世世相守生生相随,她终究也想不起曾经的事,神尊为此重入轮回受人世之苦,可悔?”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孟婆汤,喝下去什么都忘了,我依旧是那个居于神霄玉府,在碧霄梵气之中节制天罡雷部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至高无上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真王,俯瞰凡尘我是万人敬仰的天尊。 可我居然也有怕的时候,我怕她的样子会亦如千年前那样在我面前烟消云散,我宁可放弃神尊之外再入六道轮回,就是因为我坚信她早晚有一天会记起我是谁。 但渐渐我发现似乎并不像最开始那样执着的期盼叶轻语还能记起我。 默默的相守只要能生生世世陪伴在她身边慢慢变成我最大的慰藉,唯一不变的依旧是我在泰山之巅铭刻寰宇的誓言。 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这一世…… 我都忘了这是第几世, 她随家人被贬发至边陲,她开了一家客栈名浮生,可能她都不知道,这浮生中我一直都在她身边,可她依旧不认得我,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在她的客栈恣意妄为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多看我一眼也好,或许她会慢慢记起以前的事。 我随她来边陲当了一名兵卒,一名深知如何惜命的逃兵,我总是知道如何才能保住命,我知道她性子刚毅对我不耻,可只有这样我才能留在她身边,若是枉死我又将重入六道轮回,下一世我又要千方百计的去茫茫人海找她,即便重逢我终究也不过是她人世中的陌人。 就如同这一世,她是落寞的客栈老板娘,而我在她眼中不过是不屑的兵痞,每夜亥时去她店里赊欠二角酒,指望她能多看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厌恶我的,还好,这一世她至少最后告诉我她叫什么。 叶轻语。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名字,我为之世世相守的人,这么多世来她第一次告诉我,可惜…… 可惜她忘了问我的名字。 我一如既往将手中的孟婆汤倒入忘川之中,淡淡一笑看向孟婆,如果千年前那场人神大战中,烟消云散的是我,我想她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 “不悔!” 来生 我从梦中惊醒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我扶手抹去梦变得有些模糊,只记得梦里我坐在一个坟丘旁泪如雨下,可忘记那坟里埋的是何人。 推开窗户京城繁华尽收眼底,三月春色怡人我信步长街青石,梦中阴霾渐渐消散而去,驻步街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开了一间客栈,堂前绿柳红花庭内幽深古致,抬头看见匾额上刻着两字。 浮生。 和别致的店名,哦,我记起来,梦中我好想也去过一个客栈,可我已经记不起那客栈叫什么,如今站在这里依稀有些熟悉,竟有一种恍如前世的错觉,我迟疑一下迈槛而进,客栈清冷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客人,我做到墙角的空位店小二客气的过来招呼。 “要点什么?” “二角酒……” 我并不饮酒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脱口而出,对了,梦里我好想会为一个人准备二角酒,那人是谁?我蹙眉久思却再记不起来。 坐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客栈的柜台,掌柜颇年轻有一张俊美干净的脸,他抬头刚好和我对视。 我脸羞红避开他目光环顾四周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饮尽要来的二角酒,起身才发现出来时闲散竟忘了带银钱。 “掌柜,这支发钗可否押二角酒。”我取下头上发钗歉意的问那俊美的年轻人。 那人嘴角翘起,他笑,放荡不羁与世无争。 他收下我发钗笑而不语,我走到店门口忽然记起梦中我也曾见过他那样的笑容,只是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掌柜,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折回来好奇的问。 年轻人拿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账本上,侵染了一大片久久的扩散,他迟疑一下。 “闻卓。” 冥皇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闻卓有两样东西我从来不怀疑,一是他的道法,而另一个便是他看女人的眼光,桌上清灯一盏烛光摇拽,对面坐着的女子白衣胜雪,清新淡雅不施粉黛但依旧超然脱俗,标准的五官宛如美玉,找不出一丝瑕疵。 她将一杯清茶推至我面前。 别来无恙……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我也不记得到底过了多少年,时间长了我发现我渐渐遗忘了两样事,一是如何去笑,二是和人交谈,毕竟我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坐在方想的对面似乎亲切了不少,至少她知道我是谁。 第一次见到方想也是在这阴庙,当时和闻卓还有萧连山来向她求路引,一晃数载我又重新坐在这里,可一切却物是人非,不变的只有溢于言表的孤寂。 无恙,无恙……我落寞的点头。 旁边传来婴孩的哭啼声,我和方想循声望去,襁褓中的婴孩眨着灵动的眼睛,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过那婴孩稚嫩的脸生的太俊俏,桃花颜主多风流…… 方想起身把一张道符递过去,那婴孩竟然破涕为笑。 “闻卓放弃神尊之位重入六道轮回之前曾来向我辞行,说若要想见他便来你这里。”我忘着那婴孩惆怅的说。 “我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竟真当成誓言。”方想浅然一笑犹如三月桃花。 “昔日我等三人向你求路引,你要闻卓再赴幽冥别再瞒天过海了,安安心心喝了那碗孟婆汤,忘了前世,再世为人就留在这阴庙陪你一世。”我端起茶杯和方想对视一眼淡笑。“闻卓重诺又岂会是一句儿戏。” “他本就游戏红尘执念太深,之前放不下的有叶轻语,如今肯放弃神尊之位重入六道轮回。”方想淡淡一笑平静的看向我。“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放不下的那人未必是我……” 我端起的茶杯悬停在嘴边,只记得闻卓向我辞行临走时只说了四个字。 永不相负! “闻卓在秦皇祭宫封神重回九霄,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记起一些事,可能可以帮我救回越千玲,他让我来见你说你可能知道些什么。”我一脸诚恳的问。 …… 方想愕然的看着我,回头看看那婴孩有些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他真这样对你说?” 我点点头,看方想的表情想必闻卓告诉我的并非空穴来风。 “难道真有办法?”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办法,不过这世间一切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一样就注定会失去一样,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我就不得而知。()” 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所有我珍惜和在意的一切,我想结果不会再坏到什么地方去。 “是什么事?”我问。 “你可知道冥皇?”方想看着我郑重其事的问。 “冥皇?!”我眉头一皱细细想了半天还是疑惑的摇摇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过。“冥皇是谁?” “掌管冥界的帝皇。” “阎魔?”我诧异的看向方想,既然是掌管幽冥我知道的只有阎魔。 我忽然有些明白闻卓让我来见方想的原因,方想守在阴庙很久,算起来也有七世,她和闻卓一样都是没喝过孟婆汤的人,发路引的是幽冥在阳世的使者,我想这世上没有谁比方想更清楚幽冥的事。 “佛道两家在幽冥各有主宰,并非是你知晓的那样掌管幽冥的仅仅是阎王,佛家的地藏王发大宏愿要救度地狱罪鬼,佛家称其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地藏,故名地藏佛,释迦佛召地藏大士,令其永为幽冥教主,地藏在佛前立下大誓愿,度尽六道众生,拯救众苦方才成佛,这便是地藏王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大宏愿,因此也被称为大愿地藏王。”方想摇摇头很平静的对我说下去。“佛家没有主宰和掌管的说法,地藏王虽然是幽冥教主,可却是以佛家慈悲度化救苦,地藏王更多是超度六道中的众生,以慈悲心感化罪鬼。” 我没有打断方想的话,静静听她继续说下去,这些都是我知道的,我更想了解她提及的冥皇是谁。 “幽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作为三界之一和人神两界并立,十方幽冥中真正掌管秩序的是你熟知的阎王,下面还有冥帅和阴将,以及众多的鬼卒,这个亡魂的国度中阎魔掌管惩罚而地藏王是度化,两者可以说相辅相成恩威并施。”方想喝了一口茶安静的说。 “那冥皇到底是地藏王还是阎魔?”我加重语气问。 “都不是!”方想慢慢摇摇头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一愣越来越迷惑,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是说幽冥掌管秩序的就只有阎魔和地藏吗?为什么他们都不是?” 方想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缓缓说出来。 “你听过盘古开天地,有天和地,你可听过幽冥?” “没……没有?”我想了想茫然的摇摇头问。“为什么只有天地,没有幽冥?” “盘古开天地其血渗入地底蕴集成血海便是成幽冥,血是精魄所在聚集成人便是冥皇,这是一个洪荒远古的神,即便是后来太公姜子牙岐山封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之职,自此三界初定,可你仔细想想姜子牙可封过冥界的主宰?”方想表情严肃的问。 “佛道本一家,岐山封神姜子牙封黄飞虎为五岳之首,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特封为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之职。”我细想片刻很认真的回答。“难道黄飞虎就是……” “当然不是,你若认为幽冥只有十八重地狱就错了。”我还没说完方想就打断了我的话。“十方幽冥超出你的想象,你说熟知的十八地狱不过是其中之一,即便加上幽冥的内外六宫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十殿阎魔也和地藏王也好,不过是掌管幽冥秩序的人,但真正的主宰只有冥皇,姜子牙岐山封神唯独没有赦封幽冥,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姜子牙可以封三界神尊……为什么没有能力封幽冥?”我诧异的问。 “怎么?在你心中三界的十方幽冥是可以任凭赦封的?”方想深吸一口反问。 我愕然一愣三界之中以天界为尊,冥界为惧,人界在中间不过是六道中无法超脱的众生而已,怎么看天界也在冥界之上才对,可忽然我想起一件事,秦皇嬴政上泰山斗天封退九天神众天界称皇,人界他又横扫**天下一统君临天下,可唯独没有称霸过幽冥,现在想起来真有些令我疑惑不解。 “那是世人的误解,事实上根本没有三界的说法,而是五界!那是从上古便有了五界,如今世人只熟知三界,殊不知不知道的还有魔界和妖界还有……真正的冥界,在冥界有自己的主宰不受任何约束,确切的说是冥界,不!是冥皇在掌控着天界和人界。”方想放下手中的茶杯很平静的说。 “……冥皇掌控天界和人界?!”我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他……他为什么能掌控三界?” “因为冥皇掌控着人神都惧怕的两样东西。”方想心如止水的回答。 “哪两样?” “人都有生老病死,不管贫贱富贵终有油尽灯枯的一天,都会成为十方幽冥的亡魂,而天界众神一旦天人五衰也会寿命终结沦入幽冥。”方想给我续上茶看我一眼淡淡的说。“满天神佛和俗世众生都逃不过衰亡,唯独冥皇可以,而他所掌管的便是生死。” “生死?!”我愕然的说不出话来。“那……那另一样是什么?” “你有九天隐龙决,论道法如今你无人能敌,你能预知后世洞察天机,将来林林总总都在你一手之间,可你只能算出将来会发生的事,至于……已经发生过的事你却无能为力。”方想心平气和的看向我意味深长的回答。“而冥皇却刚好拥有一样和你相反的法力。” “什么法力?” “你应该听过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话,其实世人都领悟错了这话真正的含义,都以为阎王掌管的是生死,殊不知是即便阎魔的生死都是由冥皇在主宰,而主宰的其实就是时间!” “时间?!”我更加迷惑的看着方想,忽然眼睛一亮瞠目结舌的说。“我能预知后世,可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可冥皇掌管的是时间……难道!难道他能回到过去?!” 方想喝了一口茶和我对视一眼后默默的点点头。 “冥皇是远古的神,他在三界神榜之外,但凌驾于众神之上拥有难以预知的法力,说简单点,我们所有人包括九天神众的生死以及时间都在他一人之手。” …… 我终于明白闻卓让我救回越千玲的办法是什么,既然冥皇掌管着三界众生的生死和时间,只要找到这个人便能…… 不! 越千玲已入幽冥我不可能逆天让她还阳,唯一的办法是……是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去改变一切。 “怎么样才能见到冥皇?”我急切的问。 “你见不到冥皇,至少你现在见不到。”方想说。 “为……为什么?” “冥皇已经转世重入六道轮回为人,你要见冥皇就要先找到冥皇转世的那个人。” “冥皇转世?你刚才不是说冥皇是唯一超脱生死和时间的人吗?”我有些诧异的问。 “这还要从秦皇嬴政说起,他是唯一能和冥皇一决高下的人,两人千年前曾在幽冥一战胜负未知,两人应该是达成某种契约,嬴政在祭宫封印芈子栖想必借用的便是冥皇之力,可是自此冥皇便消声灭迹。”方想说。 “你是幽冥在阳世的使者,六道轮回你无所不知,能不能告诉我,冥皇转世的那人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得到一样就注定会失去另一样,你自己想清楚……”方想郑重其事的说。 我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长长的叹口气回答。 “好像……好像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 “……”方想沉默了片刻慢慢抬头直视我。“冥皇转世的那人你其实已经见过。” “见过?!”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是谁?” 方想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饮,目光变得有些焦虑,最终还是缓缓的回答。 “乌鸦栖梧桐,百鬼亦相从!” …… 十二金人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800 我额首埋于案前,香炉中袅袅香烟,此香名沉龙,由沉香和龙涎精磨成粉调配而成,两者都是香料中的圣品,香味各有特色,沉香淡雅,龙涎浓郁,但这沉龙香调配极其精巧,多一丝香浓难平,少一丝香寡味杂,只有调配出恰如其分的沉龙香才能暂时缓解我头疾,因此秦宫之中此香终日不绝。 李斯进来的时候,我看着案上竹简,他俯首殿前久不敢言片语,我抬头瞟他冷言相问。 “将军王贲身在何处?” “王贲率领秦军由燕国南部进攻齐都临淄,已攻占临淄,俘齐王建,齐亡。”李斯话语亢扬埋首而言。“齐王建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封万户侯,安置共地善待皇族宗室。” “臣带齐王谢陛下厚恩,臣定亲刻于诏书昭示天下,以显陛下仁德。”李斯臣服不起声音从容不迫。“只是齐王福薄,陛下厚恩怕他是无福消受。” “……”我缓缓直起身蹙眉忿怒冷冷问。“抬头答朕。” 李斯抬首一脸波澜不惊,他不怕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杀他,有些事他做比我做要好的多。 “齐王建合在?” “臣令兵卒断粮水,齐王建于三日前饿死囚地。” “皇室宗亲呢?” “一律就地坑杀!” “……”我手抽搐紧握刻刀久久难以言语,双眉震怒杀意已起,后背隐隐作痛泰山斗天伤痕累累无人知晓,我隐忍不发许久才松动眉目,冷冷一笑。“好!好的很,你这大秦的丞相处事果然得体,天下儒生言朕怀贪鄙之心,废王道,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如今齐王建的死又会算到朕头上,后世之人会再给朕加一条,背信弃义残暴不仁。” “后世之人看到的都是臣写的,流传于世的文史只会记载陛下雄才伟略横扫**,天下一统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李斯稽首言谈顺理成章。 “天下悠悠众口,你李斯一纸文篆又能堵得住多少?”我冷冷一笑声音阴沉的问。 “陛下雄才又岂止凡夫俗子能懂,言论起于儒生之口,祸端发于刻书之上,臣没想过要堵。” “你又打算如何?”我问。 “杀!” “杀……”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刻刀,摊开双手冷看良久。“朕这手沾染了多少鲜血已经记不清了,你扪心自问又有多少是你李斯帮朕涂上去的,杀……你能杀多少?” “谁言杀谁,谁书亦杀之,杀到没人敢说便天下太平。” …… 我眼前这人能谋略六国,屠城血洗在他眼中怕早是寻常之事,我站起身负手走到李斯面前,围绕他走一圈最终停在他面前,李斯顿时俯首下去,我冷冷一笑。 “朕不杀你,因为还有用的着你地方,朕在位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朕不在了……李斯!你早晚被人五马分尸!” “臣忠心于君,所做一切皆为陛下万世千秋,死!臣在所不惜。”李斯回答铿锵有力。 我将手中已刻好竹简扔在李斯面前,负手看于殿外高高在上的说。 “收天下兵器熔炼,铸十二金人与咸阳,将九州鼎藏于十二金人之中,置于秦宫。” “九州鼎上有旷世神学,藏于十二金人之中怕泄露天机,铸造金人的工匠如何处置?” “丞相八面玲珑何必多此一问,朕都担负千古骂名还怕多一笔不成。”我低头看他冷笑而言。“杀!” …… 《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二十六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 西楚霸王举兵攻克秦都咸阳,火烧阿房宫大肆搜刮奇珍异宝,却终不见十二金人去向成为千古之谜。 祭宫之约 我穷尽秦国上下耗时四十余年在骊山修建这旷世帝陵,墓室弯顶上饰有宝石明珠,象征着天体星辰,下面是百川、五岳和九州的地理形势,用灌以水银,象征着江河大海川流不息,想必后世著书又会涂添一笔,说朕穷奢极欲导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殊不知朕尽得龙甲神章中的神通,寿与天齐不生不灭,这祭宫以宝石为天,代表九天神尊永世镇守此地,再用水银为江河湖海,阻隔阴阳两界,再以百万兵马俑护其祭宫四周,以亡魂附体永守此地生人勿近,这是三界镇守之地朕进来就没打算再离开。 “世间传闻你于困龙地沙丘驾崩。”那一袭黑袍之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身上透着权操生死的阴气,他每行一步周围都泛起厚厚的白霜。 “朕召你们前来,有一事相托。”我慢步到祭宫龙椅之上威严端坐。 “泰山一役,你封退九天神众,如今人神两界为你独尊。”黑袍器宇轩昂威烈之气不在我之下,已经许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也许久没人敢昂头看我。“你只需在这祭宫开启幽冥之路,打败我……你便可以三界为皇,你还有何事需要托付我们?” “我已打算放弃神尊之位,是是非非和我已没关系。”我身后那神将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上的这套黄金甲映射出来。 泰山一役他统领天罡三十六部及万千神兵护佑九天神众,伤亡殆尽埋魂泰山却力战不退,我本心生恻隐不忍伤他,可那女将却咄咄逼人,昊天剑穿透那女将身体,我看着女将在他怀中烟消云散,连同一起消散的还有他的斗志,他的眼神我懂,曾经我也这样看过一个女人,只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 “朕能封退九天神众,扫荡**天下一统,不过是借助龙甲神章中的神通。”我目光从那神将身上缓缓移到黑袍脸上。“你奈何不了朕……朕亦然也奈何不了你,我们缠斗最终不过是两败俱伤,朕不想生灵涂炭人间地狱,朕能看透世事乾坤尽握,但你却有一样朕永远无法企及的能力,即便朕能胜你也不过是徒劳。”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开启幽冥之路。”黑袍先前一步白霜如影随形,声音比他人更冰凉。 “你称这里为祭宫,可在朕眼中这就是一座陵墓。”我环顾四周高高在上的说。“万世天命朕从未觊觎,若能天下安平朕愿意长埋于此。” “你召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神将侧目看我大义凛然的问。 “朕命人收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金人,已藏匿一处不为人知,九州鼎上有旷世神学龙甲神章,朕将其魂魄灌注九州鼎之中封存于十二金人之内。”我将两张铭刻好的竹简拿了出来。“朕留一魂一魄留存于世,若有事端以备不时之需,这两张竹简上是十二金人藏匿之处,交于你二人保管,防止他日若有人灭世混沌三界,。”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黑袍看看手中竹简冷冷的问。 祭宫的大门被推开,芈子栖带着她的四名家仆走进来,我在高处的龙椅上远远的看着她,初见她时二八模样,我策马相随赶至驿站,于山顶观望,山风吹帘朕在銮驾之中见她侧脸,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出水芙蓉清新无瑕。 一晃数载当日情怀历历在目分毫未减,可物是人非她已经不再是当年想要弑君的刺客,她要的又岂是这江山,想要坐拥三界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或许我现在还能阻止…… “朕若长埋于此宁可万世清宁,若阴差阳错再起祸端,朕奈何不了你们,可有人却可以。”我的目光一直落在芈子栖的身上,依旧是留恋和不舍,许久才威严的对面前两人说。“届时你二人合竹简找寻十二金人,聚齐九州鼎中朕的魂魄,唯有我们三人之力才能和她一决高下。” “聚齐以后会怎么样?”金甲神将问。 “朕便再君临天下!” 忘川小栈 夏夜最惬意的事就是坐在忘川小栈的门槛上,点燃一支烟悠闲的靠着门楣,夜风从街口吹拂而过透彻心扉的凉爽,我慵懒的叼着烟抚摸着旁边的银月,搬到这里并不久但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分不清是因为这店名,还是那怎么看都有些年轻的店主。 韩煜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他不羁的微笑,那是一张很俊美的脸,像是一块精心雕刻的美玉,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瑕疵,男人有这样的脸多少有些让我妒忌。 韩煜和我熟络的笑着示意我往旁边让点位置出来,他靠着门楣另一边坐下,他拿着朱砂一本正经的在描绘着手中的桃木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闲聊着。 我吐了一口烟雾目光落在韩煜裸露的肩膀上,一处暗红色的图案看着有些眼熟,我好奇的靠过去,指着上面问。 “这是什么?” “不知道,一直都有,应该是胎记吧。”韩煜瞟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饶有兴致的看了良久,那胎记怎么看都太规则,四四方方中规中矩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纹路,看了半天我总感觉那是一幅图案,只不过不太完整。 “你这胎记怎么像一张不全的图啊?”我开着玩笑问。 “别瞎想了,我以前也琢磨过可没有头绪,可能就是巧合而已。”韩煜淡淡一笑回答。 我坐回到对面吸了一口烟,下意识摸了摸我自己的肩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韩煜肩膀同一个位置也有一样的胎记,只是七岁那年我重病,等我病好醒来后那胎记的地方就多了一块伤疤,原先的胎记就再看不见,那个时候小记不起胎记上的图案,不过隐约感觉似乎和韩煜的有些相似。 “我身上原先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胎记。”我随意的笑着说。 “同一个地方?”韩煜看我一眼不以为然的问。 我点点头。 “我是孤儿,你也是孤儿……”韩煜嘴角翘起一脸邪笑。“你说咱俩胎记又差不多,指不定我们是兄弟也没准。” “得了,我没那么好的命,有你这样的兄弟。”我一脸苦笑的摇头。 “来,给我看看。”韩煜越说越有兴致,让我把肩头的胎记露出来。 “早就没有了,七岁那年一场重病差点要了我的命,病好了胎记也就看不见了。”我摊着手无奈的回答。 韩煜有些失望的坐回去,靠着门楣慵懒的笑着说。 “那就可惜了,指不定我们身上的是什么藏宝图,合在一起能找到什么宝藏也说不定。” …… 这篇番外中的故事会在探灵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