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即中(下)》 第十一章 醒过来的时候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晚上,房间间无时不刻不是漆黑一片。肖林摸索着,踉踉跄跄靠近床边,硬梆梆的床板传递给指尖的触感是冰凉的,非常配合肖林此刻的心境。 乔治这个残忍的男人,肖林不屑于怨恨,这样怨恨一个伤害自己的男人算什么?只有无能的女人才会这么幽怨地拥抱着自己的伤口。 可他情不自禁地怨恨着,他咬牙切齿地恨今天令他目眩神迷的前戏,多余的吻和**。 什么都没有改变。 在黑暗中挥拳,挥舞拳头的感觉使他稍微振奋。用力后的疲倦宛如兴奋剂,麻醉他全身上下,药效到处,连自身的糟糕处境引起的害怕和愤怒也退居三尺。 肖林站起来,虽然腿还在不能自制的颤抖,但他开始对着黑暗挥拳,虚弱的拳风,不再像往常那里有力迅速。他试图移动,重新尝试灵活的步法,不幸地,很快摔倒。 摸索着床边站起来,肖林粗重的喘息声占据房间。 拳,狠狠的出拳。他用尽力气,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般渴望原本属于自己的良好体能。不屑于自怜,不屑于仇恨,被庞大势力压制缠身的恐惧笼罩,却有生以来第一次确定自己血液中好斗的勇狠。 绝代芳华的演员需要舞台,他需要擂台。 耗尽体力地昏昏沉沉睡去,醒来时,鼻尖嗅到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肖林把脸从地板上抬起来,假如他需要体力,那就表示他需要香喷喷的饭菜。 摸索着,指尖被热热的汤烫了一下,他在黑暗中继续摸索到筷子和饭碗。有菜,看不见是什么东西,筷子在黑暗中很难使用,他扔掉筷子,终于摸索到一把勺子。胡乱把几小碟菜都倒在盛了饭的大碗里,捧着碗用勺子送到嘴中。肖林发现几碟都是新鲜炒的中国菜,厨师手艺很好,搭配也营养。 连续几天在黑暗中度过。摸索着,他还找到了连通房间的、没有窗户和灯光的浴室,试验了几次,终于弄明白在柜里找到的几瓶东西哪瓶是洗发精哪瓶是沐浴乳。肖林失笑,觉得自己越来越厉害了。 他知道自己被监视着,每次从浴室出来,昨天的餐具都会被收拾掉,新鲜的饭菜放在固定的地方。他怀疑假如自己不上洗手间或者不洗澡,他们是否会不送吃的来。不过目前他最希望的是恢复体力,没有必要自己跟自己找麻烦。为了按时吃饭,他按照一日三餐的时间,到了一定时候自动回避到浴室一阵。魔法从没失灵,每次出来饭菜都恭候着他。 无聊的时候他练习出拳,越来越快的拳使他兴奋,不管日后是否可以再上擂台,可以击拳都令肖林高兴。这也是他唯一可以为之高兴的事。 黑暗给予他许多,肖林欣喜地发现自己不再那么惧怕。他自嘲似的找到了自己一个人的乐趣,黑暗并不是空洞的,那里面藏着无数幻想。他不依靠眼睛,而凭借心灵感觉自己的状态,他的步法在黑暗中自然灵活。 当然,漆黑一片中踢腿总会碰上坚实的家俱,从开始硬梆梆的体验小腿的剧痛开始,肖林学习着利用肌肤敏锐的感觉,他试图训练自己的反射神经。为了达到能真正收发自如,他的腿上总残留着青红瘀紫。 他惊讶于自己的斗志昂扬,也许体能的改善带来这般神奇的效果。肖林在黑暗中为自己假想敌人,他的敌人是和他相同级数的高手。 「我需要一场比赛。」 在黑暗中自言自语吐出这句话的第二天,似乎永远也不会被开启的大门开启了。走廊上微弱的光芒在肖林眼里恍如一万个太阳那样明亮。 裴德的身影站在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惩罚告一段落,今天开始,继续充当陪练。」 这次不是举软盾,而是戴上拳套陪桑亚练习。被领到台上的肖林比往日更温驯更英俊更令人感觉不像个拳手,一分钟后,野兽似肌肉越发纠结的桑亚被击倒在台上。 桑亚气喘吁吁,抬头恶毒地盯着肖林。额头微微冒汗的俊美男人身形颀长,垂下戴着拳套的手,从容地看着倒在脚下的战败者。 瞬间,肖林微笑了。酷似乔治,好看到极点的优雅微笑,那是君临天下的微笑。 笑容在眼角瞅见乔治走进训练室的一刻凝固,肖林回头,迎接到乔治冰冷不快的目光。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乔治冷冷说着,走上擂台,把满脸羞耻不甘的桑亚扶起来。 「乔治先生……」 乔治竖起食指制止桑亚的自责,安抚似的拍拍桑亚的肩膀,视线转向肖林时变得凌厉。 「步法看来有点进步……」乔治淡漠地说:「那你就陪桑亚练习步法吧。」 拳套被收了起来,裴德拿来手铐,将肖林双手铐在背后。 「别打坏他的脸。」乔治对蠢蠢欲动的桑亚吩咐一句,然后点头:「开始吧。」退到台下,远远看一场不公平的对垒在弥漫的汗味中开始。 双手被铐住必定影响身体的平衡,肖林的表情仍然镇定,黑眸中藏在深处的戏弄激怒了桑亚,桑亚怒吼着扑向他。 击空,再击空,又一次击空,训练室上空回荡着桑亚愤怒的咆哮。 咆哮的后续部分转为一声嚎叫,肖林一直不曾使用的侧踢一击奏效,重物坠地的声音传进耳中。 肖林缓缓转身,后铐着手使胸膛强烈的起伏分外明显,他一脸无辜地用澄清眸子看向台下。 乔治不动声色,还是环着手,彷佛这场对垒尚未结束。 默然对峙中,桑亚**着爬起来。 「忘记自己的身份,而且得意忘形。」乔治终于说出一句见解,并且迅速下达新的指令:「给他戴上脚镣。」 不公平的比赛,非常糟糕地演变为另一种形式的殴打。 被剥夺所有优势的肖林面对攻击狼狈地闪躲,脚镣的长度足以阻碍他的速度,灵活的步法变得迟钝塞滞,更不妙的是,无法踢腿。他没有任何可以攻击敌人的方法。 桑亚的拳却在愤怒的驱使下越来越重,肖林竭力避免重要部位受到攻击,那意味着身体的其它部位要遭受拳击。 被击中的痛楚如中国新年时夜空中的烟火,在全身上下爆发开来,肖林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内脏、手腕、骨头等等需要重点保护的地方。勉强挪动着,腹部忽然一阵剧痛,英俊的脸扭曲着,肖林汗水淋漓地跪下来。 短暂的晃动感过后,下巴被指尖挑起来,那是非常轻佻的动作,肖林抬头,愕然发现指尖的主人不是乔治。桑亚不知何时脱下拳套,居高临下站在他身前。 「简直不可思议……」桑亚迷惑地吐出几个字。 肖林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高大的对手眼中流露的与拳击无关的兽性令他不寒而栗。他转头,用倔强不屈的表情看着乔治,但眼神,却充满求救的意味。 「这不是时候,桑亚。」乔治总算如他的愿般开了口,邪气的笑容泛起,男人优雅而恶毒地提出条件:「假如你能嬴得下一场比赛,肖林就是奖品。不但可以陪你练习,也可以陪你做任何事。现在,放开他。」 在乔治语气平淡却危险的命令下,桑亚舔舔干燥的唇,放开肖林。 「很好,乖孩子。」乔治微笑起来:「你是最棒的。」 肖林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气,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乔治那句话是对桑亚说的。 黄豆大的汗水,沿着下巴优美的弧度滴下,在擂台上摔成几瓣四溅的水花。 ◇◆◇ 桑亚离开后,裴德也被乔治遣出去。当察觉训练室只剩余两人时,肖林才缓缓抬头,汗水还在继续滴淌,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腋下和腹部依然疼得令他产生晕眩的感觉。 乔治修长的腿和光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中,伤痕累累的肖林无法阻止乔治的靠近。 轻而易举地把肖林掀翻,就在到处浸染着汗味的擂台上,手铐帮了乔治很大的忙,他不用顾忌肖林的拳头。叮当作响的脚镣扯直,肖林两腿被打开到脚镣允许的最大范围。 「别动。」乔治优雅地警告着。 肖林皱眉,几天没见,乔治嘴角的伤口已经好了,看来这只俊美的魔鬼又打算来一次粗暴的行为。 「和我打一场,」乔治的唇快触碰到柔软时,肖林压低了声音:「我发誓能把你打倒。」 乔治笑起来,不同于以往无情的冷酷微笑,他玩味地打量肖林,蓝色眼眸闪着跃动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肖林以为他会答应。 可乔治不留余地地否决了。 「你没有上擂台的资格。」看见肖林因为失望而愤怒的目光,乔治起眼睛:「搞不清自己处境的人。」喃喃着,脸上掠过狩猎似的残忍。 压制身体的力道加重,被强硬提高的腰肢和手铐脚镣这些束缚使肖林无法直起上身,他无助地仰躺在擂台上…… 肖林怔了半晌,才找到扭头的力气,跳进眼帘里的是乔治往常一般冷漠的优雅脸庞。 天啊,他喝下去了。 肖林难堪地蜷缩起来,被乔治不费余力地重新打开身体。 「下次让你尝尝我的。」暧昧华丽的声音在耳边低回。肖林感觉手铐被打开了,脚镣离开脚踝,沉重的束缚被除掉。 拉上肖林被扯到膝盖的短裤,乔治没有再索取什么。他站起来,静静凝视着肖林。安静的气流在两人指尖缓缓经过,沉默使人回忆曾经共同经过的那个黄昏。 「乔治先生,有关桑亚的第一场比赛,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裴德很不是时候地打破了旖旎氛围。 肖林爬起来,脸烫得像煮熟的虾,短裤也被撕了几道口子。不明白乔治怎么能在吞下那东西后仍然无动于衷地面对别人。 「回房吧。」乔治冷漠地看他一眼。直到肖林的背影消失,才伸手接过裴德递来的文件:「都安排好了。」 「大致安排好了,十天后可以进行。」裴德欲言又止:「乔治先生……」 「嗯?」 「那样真的好吗?」 乔治抬头,淡淡扫了他的助手一眼。忽略裴德的问题,继续低头仔细翻阅文件,最后才把档交还裴德:「就这样办吧。」 「另外,从今天开始,让肖林在这房子里自由走动。」 「明白。」 第二天醒来,肖林惊讶地发现,房门没有被锁上。走廊上没有监视的保镖,他试探着走出来,紧握着拳准备应付随时出现的状况,可所有遇上的人中,没有一个打算请他回到囚室一样的房间去。 乔治在房中好整以暇地处理属于自己的王国中发生的大小事宜,偶尔享用一口手边随时准备好的热茶。 「肖林去了游泳池,他已经游了七个来回。」 「乔治先生,他又去用跑步机了。」 「十二分钟前,肖林去了后备训练室。他在练影子拳。」 裴德最后一次来报告的时候脸色有点异常:「乔治先生,肖林给了桑亚两拳,狠狠的两拳。」 乔治皱眉,离开书桌上的文件。他站起来,似乎考虑到什么,重新坐下,优雅地端起红茶沉吟:「想办法别让他们碰面。」 裴德为这个难度挺大的命令露出为难的表情:「桑亚故意堵在肖林的路上,我需要您的指令,乔治先生。」 「替我转告桑亚,在第一场比赛前不许他碰肖林,否则我会把他送回泰国训练营。」 十天后的清晨,肖林在睡眼朦胧中看见多日不见的乔治。 「很高兴你一点也不紧张。」 肖林坐起来,最近几天的自我训练使他显得更瘦削,小腹更加平坦,结实的肌肉光滑细腻。 「我该紧张什么?」揣测地看着乔治。 「今天晚上将举行桑亚的第一场比赛。」乔治靠近,起眼睛满怀兴趣地问:「忘记了自己是奖品吗?」 肖林张嘴欲语,但吐出的却是一声急促轻微的叫声。后头上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麻痹的感觉从脑后蔓延到四肢,视野渐渐模糊。 肖林软软倒在含笑的乔治怀里。 第十二章 洛克看向乔治的眼神带着少见的疑惑:「你越来越让人猜不透。」 「让你猜透可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 「桑亚是个好种子。他很年轻,有足够的潜力发展。」 「我相信是的。」乔治站在宽敞的看台上,比赛尚未开始,下注的人群还没有开始疯狂。 「他让你不快?」 乔治轻轻勾起唇角,带着笑的蓝眸看着洛克:「是的。」 「乔治,你是个残忍的家伙。」 「多谢夸奖。」 举杯,玻璃发出清脆的交碰声。 比赛前的预警铃在美酒饮尽前响起,乔治放下酒杯。 「不留下观看比赛?」 「被预知结局的比赛没有观看的必要。」 「我看见你的小野猫了,刚刚进来的时候。裴德把他扛到后台去,嗯,他还是那么漂亮。」 乔治为洛克的话停下脚步,转身,露出欣然的微笑:「小野猫吗?他是头喜欢在阳光下奔跑的野兽。」 「挣开脖子上的锁链的,才是真正的野兽。」 华丽的白木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洛克独自在看台旁,再为自己倒一杯酒,视线转向台下。 比赛,快开始了。 ◇◆◇ 微微睁开的眼眸感觉跳入眼帘的一切都在摇晃,皱起清秀的眉,肖林渐渐稳定自己的视线。 这不是刚才的地方,异常浓烈的烟草味和汗味充斥鼻孔。身躯微微震动,熟悉的感觉突如其来袭击他的神经,肖林简直以为自己到了梦里。赛场后台的拳手准备室,按摩用的床和高高的铁制衣柜,几副半旧的拳套扔在角落里,肖林惊讶地从长椅上坐起来,他从不知道自己如此想念这个地方。 他只来过一次,他的第一场比赛,这是他的准备室。当日裴德领着专业按摩师来为他按摩,赛后,他在这里打倒了三个监视他的保镖,逃去无踪。 不过是一个半月前的事,却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将再上擂台?无可否认,心跳加速起来。兴奋得犹要洞房的新郎,沸腾的血在血管里咆哮。 门打开的声音使他霍然转身,乔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我可以出赛?」他期待地望进乔治蓝眸深处,声音不禁有点发抖。 渴望,他太渴望擂台了。重温观众的喧闹,狂热的气氛和挥拳时的亢奋使他手脚兴奋得发抖。 可乔治的目光是充满嘲讽的。 「我可没有那个打算。」男人无情地说:「这是桑亚的准备室,一旦他赢得比赛,可以回到这里好好的享用你。」 肖林怔住了,某样东西在心里碎裂。极度的期待和极度的失望后,他浑身的血液像停止了流动似的凝固,冰冷到极端的刺痛感缓缓消逝后,彷佛大地只剩余他自身一人的沉静。 「我,向你挑战。」他慢慢地举起右手,以极其沉稳的姿态,直指乔治。 乔治讥笑:「你有这个资格?或者,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妹妹?」 肖林以前所未有的冷静面对乔治的威胁,这一刻,他对胜负之外的任何东西无动于衷。他笔直走到乔治面前,在不能再近的距离里凝视乔治的眼睛。 「开始吧。」肖林低声说了三个字,鬼魅般簌然退后。 空气被拉成绷紧的弦,足以割破肌肤。 拳,挥出。 虎虎生风,凌厉的拳势。 两人的眼里都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噬血光芒。乔治侧闪,两记左勾拳落空。狭小的空间散发淡淡的血腥味,热血在血管里叫嚣,要涌出来。 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肖林沉着地移动脚步,他技巧地挥出每一记拳,如同好的猎手不会浪费一发子弹。彼此都知道对手的分量,他们如临大敌地异常谨慎。 技巧地闪避,技巧的出拳,攻击对方瞬间露出的破绽,分析对方故意露出的假破绽。拳击从来不是鲁莽的运动,鲁莽只会导致那间被决定的失败。 肖林保持悠长的气息,灵活地闪动着,他像一条围绕猎物准备随时扑上给予致命一咬的灵狐。 挥拳,移步,再挥拳。 当把乔治逼到墙角处时,肖林更加冷静,他彷佛会发亮的眼睛盯着乔治。快拳左右连续攻击,拳头着肉的声音居然悦耳如斯。 乔治冷冽的回击,两人同时受伤。肖林稍退开一小步,但不是退避,而是让出少许空间使拳势发挥得更好。 拳风在房中激荡,从最开始的拳,打斗逐渐升温,膝撞,侧踢,所有能打倒对方的手段都冷静而沉着地抓住一闪即逝的机会尽情使用。 汗水大滴淌下。 呼呼,连续的直勾拳击中肖林。忍痛弯腰的那,肖林反击,在那样的姿势居然能作出力度如此大的膝撞,乔治痛得眉头紧皱。 些许的退避导致肖林更快的拳势,他步步紧逼,老练地置于乔治无法反击的死角,灵活的步法充满自信。 腹部中拳,腰侧中拳,眼角中拳,最后一记狠狠的直勾拳让乔治重重倒地。 肖林像在雨中淋过一样,湿漉漉的压抑着大口喘气的欲望走到乔治头项。 「一……二……三……四……」居高临下,他用没有起伏的音调数着。 乔治试图爬起来,肖林退开,直到对手站直了身体。迅速的横扫,乔治再次倒下。 「一……二……」 乔治起来,又被打倒。肖林每次攻击,却不留余地地猛烈。 第十二次,乔治躺在地上,淌着血的嘴角咧开。 「我输了。」他笑着说。 「你输了。」肖林静静凝视着他。 门外观众疯狂的喧哗声隔着房门逸来。 「明白了?」 肖林叹:「明白了。只有胜负,没有别的。」他单膝跪下,双手按在乔治的肩上。「你是我的奖品。」 受伤的肩膀受力,乔治难受地皱眉。 「肖林。」 「嗯?」 「别报复得太狠。」 「信任我吗?」 「不。」 牙齿狠狠陷入肉中,乔治闷哼。修长纤细的手,把裤子拉到膝盖。 「我爱你。」 「不是说不信任我吗?」 「我是你的奖品。」乔治勾起美好的唇,微笑:「我的拳王。」 肖林的吻,闯进他的口腔。 ◇◆◇ 室内的灯光很亮,但肖林彷佛看不清乔治的脸,乔治在灯光下令人炫目的俊美。那种不经意的朦胧的美掠去他的心智,让他忘情地吮吸着,只期待更深入。 乔治温驯地躺着,似乎他正躺在国王级的豪华大床上,而不是冰冷的地板。他宠溺地纵容肖林每一个举动,当肖林停止热吻,急躁又窘迫地分开他的腿时,温柔的笑意从乔治唇边绽放。 「吻我。」他勾住肖林的颈项。 沸腾的热度充盈肖林全身,嗓子甚至开始带上煽情的嘶哑,低声说:「吻是不足够的,我已经着火了。」 乔治又笑了,一点点暧昧渗进天蓝色的眸子,唱着火辣辣勾人魂魄的歌。把肖林的脖子搂得更紧,借着力直起上身,乔治挪动着让自己的背靠在桌脚上…… 身影纠缠在一起,分开,再纠缠,直到疲倦。 「乔治先生?」 彼此喘息着失神时,传来敲门声,裴德在门后报告:「比赛结束,桑亚输了。他死了。」 「知道了。」乔治平复着呼吸,转头看着肖林:「昆腾目前排名第二,下手非常狠毒。」 「你安排桑亚做他的对手?」 「有什么问题吗?」 「你存心杀死他。」 「我对拳手向来公平对待。」乔治微笑着,眼中神光回现:「昆腾也是你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 乔治打破惯例的行为几乎震动了整个拳击界。 琳达以放荡闻名的舞会上,站在乔治身边的肖林毫无疑问成为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乔治,黑市拳击的帝王,原谅了一个从擂台上叛逃的拳手。 一个在第一场比赛中就放弃的拳手。 可爱的亚洲小豹子,更俊美更纤细更文质彬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琳达首托对肖林表达她的欣喜。 「不敢奢望的梦想出现在面前真是令人激动。」琳达在第一个照面就不容分说地搂住肖林,往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两口,高兴地转头看乔治:「你做了最明智的选择,我为你骄傲,乔治。」 她兴奋地打量着肖林,注意到肖林的脸蛋开始发红,禁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啊,在我把你从里到外看清楚之前,不允许你逃开。肖林,你要学会尊敬舞会的主人。」她抓着肖林的手腕,半醉的淡蓝眼眸在审视的一凝神间闪现宛如狙击手般的尖锐。 「更软的手腕,更硬的拳,更灵活的腿,」她带笑抚摸着肖林,友善地赞叹:「我打赌你的步法一定比从前更灵活。」 肖林佩服琳达的洞察力,他点头。 他肯定自己的步法灵活了许多,在黑暗的禁闭中,他有足够时间摸索探讨如何运用身体的每一分肌肉。 琳达贴近乔治,接受乔治亲切的问候吻。 「更软、更硬、更灵活,」乔治贴在琳达的耳边问:「没有更性感吗?」 「炫耀宝物会引来窥视。」琳达起眼睛,像慵懒的猫一样笑起来:「小心保护你的小东西,舞会中到处都是豺狼。」 「你可是舞会的主人。」 「不称职的主人。」 琳达像冒着热气的风一样离开。 肖林察觉腰间被什么搂住了,他抬头,一杯美丽的红色液体进入视线。 「拿着。」 肖林接过。 「尝一点,不要太大口,用你的舌头,轻轻的舔一点。」乔治对他耳语,这种姿势在旁人看来实在太暧昧了。 实际上,确实很暧昧。 肖林端着酒杯,按照乔治的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味道还可以。可我还是要告诉你,」肖林抬头对乔治说:「我并不喜欢酒,尽管它们有的很好喝。」 「他们在看你。」 「谁?」 「每一个人。」乔治笑起来,他的唇不曾离开肖林敏感的耳廓,低声说:「你伸出红色小舌头的动作让所有人心脏停顿。」 肖林也发现了四周窥探的目光,贪婪的、残忍的目光隐藏在若隐若现的昏暗光线下,伴着满大厅的酒味和脂粉味。 乔治巡视着舞会,优雅地微笑:「他们在想,瞧,这漂亮的小子凭着姿色又找到一个重生的机会了。他只有一张好脸蛋,却没有利爪和牙齿,他在自己的第一场比赛里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不。」肖林说:「他们在想,瞧,乔治帝王被迷惑了,他胡涂了,改变了自己的原则,再次相信了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中国小子。」 「你在反驳我?」乔治拧起眉。 「是的,我在反驳你,对不起,我喝了酒,有点情不自禁。」肖林晃着手里的酒杯。 他说的是真话。 醺醺然般的情不自禁,彷佛自己就站在一块磁铁的旁边,要抵抗那种无法抵抗的磁力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乔治独有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尖,让他无法忘记两人肌肤相触的迷人感觉。 他强而有力的臂正搂着肖林的腰,肖林怎么可能忽略他的火烫热吻。 「最后一个晚上。」 肖林向乔治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乔治解释:「最后一个允许你反驳我的晚上,过了今晚,任何挑战我的行为都会导致严重后果。」他的眼光与某个熟人相触,举起酒杯,遥遥致意,才低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肖林身上:「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训练你。作为你的教练和老板,我不允许你有任何违逆我的行为。」他的视线停留在肖林脸上,不放过优美的轮廓上任何一丝变化。 肖林认真地点头:「我明白。」 「惹怒我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我了解。」肖林坚定地点头:「我尝过你的铁石心肠,乔治帝王。」 乔治的唇迷人地抿起来:「不,我的小东西,我向你保证,你还没有真正尝试过我的铁石心肠,那会比你经历的可怕一百倍。」 肖林来不及作出反应,他们之间被琳达突兀的笑声插入了。 「噢,乔治,你在威胁我整个舞会中最俊美的客人吗?」 乔治对琳达眨眼:「威胁?什么令你作出这样的判断?」 「因为你迷人极了。」琳达用精心修饰过的长长指甲触碰乔治的脸:「你威胁人的时候总是最迷人的。对吗?肖林。」她转头,看着肖林。 肖林点头:「是的,很迷人。」他乌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乔治高深莫测的微笑。 琳达并不是独自过来,她领着一个客人。 「我介绍一下,实在地说,我想用不着我介绍。」她梢微侧身,引出身边的来宾。矮短的身材,犀利坚定的眼神,穿著昂贵的西装,却掩盖不住身上纠结的肌肉块。「昆腾,今天的大赢家。乔治,我想你有足够的风度,和一位打败你属下拳手的胜利者握手吧。」 「并不是打败,而是活生生打死了。」乔治不动声色地说着,但他还是和昆腾握了手,并且介绍肖林:「这是肖林,你的下一个对手。」 昆腾的手很有力,充满爆炸感,握手后,他并没有立即放开肖林的手:「你的手很软。」 他用掌心感觉肖林的指骨,对肖林露出自信的笑容:「放心吧,在擂台上,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他没有丝毫预兆地凑过来,动作快得令人吃惊,在肖林耳边低语:「死亡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一个横腿踢中后颈,一切就结束了。」 在肖林有所反应前,他已经退了回去。 和昆腾的交谈让人并不愉快,幸亏琳达聪明地把他引到了别处。 肖林脸色有点不自在。 「他舔了我,」他告诉乔治:「我的耳朵,湿漉漉的。」 「我看见了。」 肖林沉声说:「我几乎忍不住给他一拳。」 「可你没有动手。」 「我应该动手吗?」肖林抬头,严肃地看着乔治。 「你说呢?」 肖林摇头,冷冷地盯着昆腾的背影:「我不应该被对手激怒。昆腾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鲁莽,他很聪明,他知道怎么激怒我。」他皱眉:「你在偷笑吗?」 乔治勾着唇:「我在窃喜。」他的目光在飘向别处时变得冷冽:「打起精神来,肖林,比昆腾难对付一百倍的人来了。」 洛克从人群中挤出,端着酒杯走过来。 「你再次令我大开眼界,乔治。」洛克腮上印着两个鲜红的唇印,他掏出手帕,把香艳的痕迹毫不在意地抹去。 「肖林,很高兴再次看见你。」与乔治打过招呼,洛克的视线落在肖林身上:「经过今晚,我可以确定,你对于乔治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听说你下一次的对手是昆腾?」 乔治微笑:「听说你刚刚决定把昆腾揽到你旗下?一定花了不少钱。」 「当然,一大笔的钱,不过我肯定他值这个价钱。」洛克转头看看昆腾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他正在接受人们的道贺。将桑亚计算在内,这刚好是他第一百场连胜。 「给即将到来的比赛一点彩头怎么样?」洛克把头转回来。 乔治挑起眉。 洛克慢悠悠提出他的建议:「用拳手来做赌注吧。输赢决定拳手的归属,如果肖林胜了,昆腾就是你的人了。」 「如果昆腾胜了,肖林就是你的?」 洛克笑起来:「难道你也有缺乏自信的一天?」闪烁旋转的灯光下,黑色长发束成的马尾衬出他富有贵族韵味的侧脸,平心而论,确实慵懒而充满诱惑力。 「洛克,你无辜的英俊笑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警报器。」乔治凑近洛克,用仅能二人间听闻的低沉声音说:「你休想碰他一根头发。」 洛克耸肩,欢畅地笑着。 「你有锐利的眼神。」他放肆地打量肖林:「我会好好观察你的,肖林。」他举杯致意,转身离开。 肖林还在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腰上被搂得发紧,只好回头看着乔治。 「学习着把扰乱你思绪的人拋之脑后。」乔治说:「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肖林沉默:「我们刚才的哪个话题?」 「过了今晚,你不能违逆我,否则后果严重。」 「我明白。」 乔治显然打算就这个问题更深入地讨论下去,他沉吟一会,决定把肖林带出大厅,远离噪音和窥视。 花园深处空气清凉,很幽静。 「我会很残忍。」 「我明白。」 乔治锁起他的眉:「你觉得我残忍吗?」 「是的。」肖林老实地说。 「那么……」强健的身躯缓缓压过来,乔治把肖林锁在树干和双臂之中:「我的残忍,会让你怀疑我对你的关怀吗?」 他靠得太近了,俊美的脸就在咫尺之间,微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比迷药更令人昏眩。肖林几乎要奇怪起来,为什么众人贪婪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乔治不更令人心痒吗? 「肖林,我在问你。」乔治不满地挑起他的下巴。 月光下,肖林驯服地抬起脸,微笑:「乔治,一个真正的拳王,不需要软弱的关怀。」 乔治天蓝色的眸中藏着笑意:「你确定?」 肖林俊美的脸上逸出灿烂的笑容,耀眼得几乎将月光也羞得无处可藏:「我确定。」 那是,君临天下的笑容。 第十三章 舞会结束后,乔治和肖林直接乘坐私人飞机趁夜回到风景优美的海边训练基地。 第二天清晨,裴德敲响了肖林的房门。 肖林从床上愁眉苦脸地爬起来。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浑身像被打了一顿似的疼。 「十分钟之内到达侧厅,乔治先生在等你。」 肖林艰难地甩着头,回忆昨晚的经过:「舞会的最后,乔治灌我喝了很多酒……」 「我知道。」裴德把训练服递他:「他故意的。」 「故意的?」肖林不解地抬头。 裴德笃定地说:「对。」 「为什么?」 「关于这一点,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乔治先生呢?」裴德看看手表:「你还剩八分钟。」 肖林尽了最大的努力,终于让昏昏沉沉的自己在最后一分钟出现在乔治的面前。 侧厅的清晨美丽异常,初升的太阳如殷红的柳丁,温和而充满了柔性,令人感觉温暖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户洒在上等的木质地板上。 比起肖林勉强支持的清醒来,乔治显得神采奕奕。 「昨晚喝了很多酒啊。」看见肖林进来,乔治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前两步,自然而然地搂住肖林的腰。对于一个拳手来说,肖林的腰实在纤细得过分,男人只要一只手臂就可以完全环过去。「早安吻。」亲昵的吻落到肖林的唇上,唯恐肖林逃开似的,乔治用修长有力的指尖抬起肖林的下巴。 「睡得怎样?」乔治边吻着边问。 肖林睁大眼晴,努力让自己再清醒一点:「还可以。」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吧?」 「确实。」 「吃早点吧,训练时间快到了。」 肖林点了点头,他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手腕却忽然被乔治抓住。 乔治的唇边带着诡异的笑意:「那不是你的座位。」 肖林没有吭声,用眼神询问乔治。 乔治天蓝色的眼珠诡谲地闪着光芒。他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并且用手掌轻拍自己的大腿:「你坐在这。」 「乔治……」肖林有点迟疑。 「别让你的教练把同样的命令说上两次。」乔治轻松地微笑,肖林却从他的眼眸深处看见不容违抗的威严。 肖林沉默,他盯着乔治的眼睛,直到确定这真的是一道必须遵从的命令,才抬起脚步走近乔治,默不作声地坐在乔治的大腿上。 荒谬的感觉充斥全身,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一天──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享用早餐。肖林挺直脊背,他简直全身都是僵硬的,极度的不自在让他不由自主地把全身力气都放在两只脚的脚尖上,试图用它们来支撑自己的重量。 「你很轻。」乔治低沉的笑声从耳后传来。 肖林感觉到乔治的大腿动了动,稍微分开了一点。乔治的腿很长,这使肖林的大腿也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打开,也使肖林的脚尖再也不能接触地面。 肖林所有的重量,都无法控制地压在乔治腿上。线条完美的臀部和乔治的大腿做了更亲密的接触。 「唔……」当乔治的指尖从后面钻进肖林的上衣,感触内里属于东方人的滑腻肌肤时,肖林忍不住轻轻发出了声音。 「可恶。」乔治不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集中精神,好好吃你的早饭。肖林,今天早上的运动量很大,你不想饿着肚子训练吧?」 摆在面前的丰盛早点无疑是自己的,可肖林觉得自己更像一份被摆在乔治面前的早点。坐在乔治大腿上的姿势,还有乔治若有若无的、充满暧昧的抚摸让他的胃口不翼而飞。 「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肖林。」乔治没有停止恶劣的游戏,早起的肖林比清晨的空气更清新,他养尊处优的指尖有点舍不得离开肖林背部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 「没有体力就意味着擂台上的失败,你有必要学会在任何情况下保持自己的胃口。」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毫无说服力,但肖林不得不遵从。乔治现在是他的教练,而教练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 肖林用力甩甩头,拿起筷子,努力夹起一块已经切好的牛排。乔治的吻却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攻击,一种酥麻的感觉骤然从后颈最敏感的地方蔓延开来,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 乔治太清楚他的弱点了,轻轻地、锲而不舍地噬咬着肖林颈后那一点。肖林努力忽略乔治的骚扰,勉强将筷子上的牛排送到嘴边,乔治却在最后一刻转移了攻击目标,闪电般地对着肖林更敏感的耳垂狠狠用力吮吸起来。 「啪嗒!」肖林终于忍不住浑身微震,手一松,筷子掉在桌上,骨碌骨碌翻了两个身,险些和快到口的牛排一样掉下餐桌。 「你能不能……」 「不能。」乔治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唇还含着肖林的耳垂,声音因为含糊而变得更为性感,让肖林心脏加速:「早餐时间还有十分钟,抓紧时间,我的拳手。」 ◇◆◇ 再给一百分钟也没有用,在乔治无所不入的攻击下,肖林几乎连拿住筷子的力量都没有。 乔治巧妙地利用他蛇一样灵巧的、却有灼热温度的舌头,还有尖利的洁白的牙齿,无所不用其极地在肖林后颈制造痕迹。 「我还是第一次认真体会寄娱乐于工作的好处。」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也是攻击的武器,使肖林耳朵发红。 也许不仅仅是耳朵,肖林浑身都像在发热。 「最后一分钟时间。你真打算饿着肚子参加训练?」 在乔治的恶意提醒下,肖林总算又想起了等下要面对的。该死,乔治充当教练的时候可是铁面无私的,肖林根本不奢望乔治会因为他没有吃饱早餐而稍微减低运动量。 忽略乔治,忽略他的吻和噬咬,忽略他的抚摸──虽然那的确甜蜜又让人难以忍耐。 忽略他! 肖林在心里督促自己,强迫自己的视线定在碟子中的牛排上面。 就连肖林也不得不在心中悄悄叹气,这是一种很好的锻炼意志的方法。 盯住牛排! 该死的,我必须有钢丝一样的神经。 放弃了筷子,他伸出手,抓起碟子里面的牛排。 大脑里不许容纳任何东西,只有牛排。 体力,我需要体力,任何人,任何动作都不能阻止我保护自己的体力。 乔治的舌在后头上颤巍巍地扫过,被噬咬过而露出青紫的肌肤比平常更敏感。肖林咬牙,控制手臂的肌肉。 牛排已经送到嘴边,肖林强迫自己感觉肚子里辘辘的饥肠,感觉肉食的香味。 最后一分钟。 我需要体力,我需要挥动拳头的体力。 乌黑的眼眸射出坚定的光芒,他狠狠张口,咬下一口牛排。 「这个姿势,」乔治在他耳边低沉地笑,手指插入裤头的缝隙:「只要把裤子剥下一半,就可以直接插进来,要尝试一下吗?」 咯一声,刚刚咬下的战利品径自滚下喉咙,梗得他脖子发直。 乔治轻轻拍他的背,让他缓过气来。 「早餐结束了。」 他放开被他整得可怜兮兮的肖林,站起来,修长的身材在朝日的照耀下就如战无不胜的神祗般完美。 啪啪。 在空中轻轻地击掌。 关闭的厅门应声而开。 肖林转头,看见一张熟悉亲切的脸。当然,那张有着许多皱纹的老脸上并没有笑容,还带着颇不甘心的神情。 「哼,肖林,你这个不懂得尊敬老拳手的狂妄小子,」老麦尔道嘟囔着说:「要不是乔治先生亲自来请,我是绝对不会再教导你任何东西的,绝对。再说,即使我肯站在这里,也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乔治回头,拍拍肖林的肩膀:「教导你擂台上的经验,没有人比老麦尔道更合适。去吧,我会在监视屏幕旁边看着你。」 ◇◆◇ 教导擂台经验的最好场所,当然是在擂台上。乔治为肖林提供了最好的训练设施,一应俱全。 「老麦尔道,」去训练室的走廊上,肖林还是忍不住露出雀跃的眼神:「我很高兴。」他拍上老麦尔道的肩。 「狂妄的小子。」老麦尔道耸动肩膀,余怒未消。 「那确实是我的错,我承认。」肖林拦住他,诚恳地说:「我向你道歉。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拳手。我保证,以后在比赛中遇见你,我会全力以赴。」 老麦尔道有点浑浊的老眼注视着肖林。 「不会了,那已经是最后一场比赛,老麦尔道不会再上擂台了。」他习惯性地耸肩,冷硬的脸开始变得柔和,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地看着肖林:「你这个,狂妄的小子,你毁了我最后一场比赛。」他冷不防给了肖林腹部一拳。 老麦尔道的拳头也不是好玩的。 「噢……」肖林几乎立即蜷缩下去,脸上的笑容因为痛楚而扭曲,艰难地直起腰:「这可以让你息怒吗?」 「见鬼!」老麦尔道拖起他,一边朝训练室快步走去,一边低声咒骂:「那可是我最后一场比赛,那是我拿的最不光彩的一笔奖金。不过,我现在有一栋带花园的小公寓了,苏珊每天坐在花园里面,她养了三只苏格兰猫,像雪球一样胖的小东西。」 老麦尔道推开训练室的门,跳上擂台:「转身背对着我,小子。」 肖林转身,手腕上一阵金属的冰凉传来。 「喀嚓」,他听见手铐的声音。 「好啦,训练开始。」老麦尔道麻利地戴上拳套,看着肖林:「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种训练方式。可乔治先生在美国西部给我们买了一个小庄园,呃,他甚至还给苏珊买了两匹小马驹。你不知道一匹小马驹有多贵,苏珊看见它们的时候都惊呆了。挪动你的脚步,小子!」老麦尔道还是用倒豆子一样的速度说着他的英格兰腔,他的拳和他的话一样快。 又一拳袭到。 「快点,你这个慢吞吞的家伙!」老麦尔道不停顿地挥拳。 肖林下巴上已经挨了一下,他闪开了好几拳,背后的手铐破坏了他的平衡,他不得不用多一点的时间调整自己的脚步。 「唔……」他哼了一声。 小腹挨的这一拳并不轻,他已经退到角落,被卡在两条绳索之中,只好骤然伸腿横扫。 老麦尔道差点就被他的反击扫倒了,他踉跄地退后,停了下来,不满地瞪着肖林:「我是在训练你的腿吗?不,肖林,我在训练你的躲避技巧。」他不高兴地摇着头,把拳套摘下来,审视一会,再认真地戴回手上。 「再来,记住,你在学习怎样躲避。」老麦尔道戴着拳套的双手交击几下,发出皮革碰撞的沉闷声音。 他退开两步,让肖林再站在擂台中间。 训练躲避技巧。 就是要饿着肚子,铐起来被人毒打。 肖林抬头,瞪了悬挂在上方的镜头一眼。 「别走神!」拳头被老麦尔道的吼声来得更快,一闪电的功夫,肖林已经挨了一拳。 他灵活地调整步法,左右闪躲。 老麦尔道终于有点高兴了:「不错,就这样,更快一点。」 肖林又挨了他一记重拳。 「更快一点,像小鹿在丛林一样快活。」 实在很难快活起来。 肖林艰难地挺过拳击在腹部的痛楚,向后跃退。 老麦尔道人虽然老了,但拳头并没有老,每一拳都带起风声。 毫无反抗余地的局面下,肖林又被逼进死角。他绷紧肌肉,等着老麦尔道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盘算着这场殴打之后会有多少天下不了床。乔治充当教练时,简直就是个魔鬼。 「好啦,这就是没有经验的菜鸟的做法。」老麦尔道却忽然停下了攻击,他脱下拳套,把它们挂在围绕擂台的绳索上,开始对着已经挨了不少拳的肖林讲课。 「孩子,你首先要明白,什么样的攻击是致命的,而什么样的攻击是可以容忍的。」老麦尔道拍打他的肩膀:「当有拳头袭击你的脸部时,你可以用肩膀去抵,不要一直站着,也不要快速后退,快速的动作会消耗你的体力。而你,你必须消耗对方的体力。」 他对肖林的肩膀猛然来了一拳,肖林正专心听他讲课,根本没有预防,拳力大得几乎让他摔倒。 「这样的攻击很疼,因为他的力度透到你的骨头里了,甚至会打碎你的骨头。」老麦尔道把肖林拉后一点,又给了同样猛烈的一拳,攻击同一个位置:「这次没有那么疼了,我使的力度是一样的,但你的感觉好多了是不是?这就是距离,巧妙的距离。」老脸上挤出得意的笑容,「你要将距离算计得恰到好处,用肌肉来承受重拳,而不是用你的骨头,这两者的区别就好象天和地的区别。」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肖林挥拳,但速度已经减慢了很多。 肖林聪明地后退,这次他没有拼命地闪开老麦尔道的拳头,小心谨慎地算计着老麦尔道的身体移动和手臂长短。 让他的拳碰到自己的身体,而拳劲却因为距离的拉大而不能造成伤害。 「你就像树叶一样,顺着狂风飘动。」老麦尔道露出欣赏的眼光,手下的拳逐渐恢复原有的速度,吆喝着:「树叶是不会被狂风打倒的,顺着袭击来的拳劲后退,迅速,果断,让对方的拳落在空处,那会使敌人浑身难受,那会使他愤怒。」他大声教导着,抑扬顿挫,简直像在颂唱他的英格兰曲。 肖林努力在狂风般的拳头中领会老麦尔道的教导,他的步法本来就很灵巧,只是现在,不仅仅要灵巧,还要跟随着对方的拳头而灵巧。他必须比以前闪得更慢一些,更谨慎一些。 他明白了,慢并不永远是一件坏事。 他的肚子很饿,身体的能量已经有点供应不足了,这种状态使他更能体会老麦尔道的话。 肖林放弃过往大幅度的快速闪躲策略,他非常吝啬地保持自己的体力,只要挪动适当的程度就可以了。 老麦尔道的拳头连绵不断,整个训练室都是他们喘息的声音。 肖林挨了很多拳,虽然也会痛,但那是微不足道的伤害。他谨慎地移动脚步,牢牢盯着老麦尔道的肩膀。 他喘声粗重,体力缺乏的新鲜经验使这场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不再是强壮和年轻的较量,里面充满了智能和经验的较量,拳击成为一种舞蹈和科学结合般的艺术。 他在乔治设定的殴打似的训练环节中,认识了这点。 肖林抬头,对头顶上的镜头逸出一丝微笑。 「混小子,集中注意力!」 拳风袭到,肖林顺着拳劲后退。 下巴还是挨了一下。 不要紧。 至少牙齿还是完整无缺。 肖林微笑着,避开又一拳。 ◇◆◇ 肖林的体力,在午休时间之前被老麦尔道的拳头消耗殆尽。 「即使有技术,体力还是很重要的。」老麦尔道最后一拳打得肖林头昏眼花,重重倒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皱着老脸微笑:「你这个幸运的小子,两样你都不缺。你年轻,有充沛的体力,还有乔治先生负责你的训练。当然,还有我老麦尔道。嘿,你两样都不缺。」边说着,边解下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拳套。 谢天谢地,肖林给头顶的偌大空间一记感激的眼神。 总算结束了。 他浑身都在发疼,疼痛和虚弱加起来制造的难受比单一的痛楚要糟糕十倍。 「爬不起来了?」 头顶上又冒出老麦尔道的脸。 「是的。」肖林老实地回答。 不是放纵自己,实在是一丝可以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麦尔道的脸从头顶消失了,过了一会,又出现在肖林头顶上方。 这次,皱巴巴的老脸上带着善意的恶作剧似的笑容。 「乔治先生说,如果你现在不爬起来去客厅,那么就连午饭也可以省了。」 真是残忍的威胁。 刚刚才对乔治式训练涌现的一丝好感顿时化为乌有。 肖林低咒一声。 要重新命令自己的大腿和腰动起来比想象中更困难,大脑得到的回馈只有抗议般的酸痛和无力。 手脚并用,艰难地爬起来,肖林感觉整个擂台都在摇摇晃晃。 在努力通向客厅的路上,肖林对天发誓,如果乔治今天早餐上的行为在午餐上重演,他一定会狠狠反抗。 「我会打断他的鼻梁。」肖林自言自语,推开客厅的富丽高雅的大门。 ◇◆◇ 门外出现的一切出乎意料的美好。 阳光,窗外蔚蓝的海岸,优美的景色,翠绿的热带植物。 最让肖林满意的是餐桌,还有餐桌上热气腾腾,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甚至还有鲜美鱼汤,肖林不用走过去就可以闻到那引人垂涎的香气。 肠胃积极地蠕动起来,发出高声叫嚣。 「午餐准备好了。」裴德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对餐桌旁唯一的座位扬了扬下巴。 乔治不在。 看起来这是一顿一个人的午餐。肖林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坐下,开始补充自己的体力。 厨师手艺棒极了,他现在的胃口比起从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好。 「第一天的持训怎么样?」 「被打得五颜六色。」肖林往嘴巴里大口塞着珍珠丸子,声音含糊地回答。 裴德走过来,倚着餐桌,打量肖林的食相。 「身上有没有硬伤?」 「没有。」肖林低头关注着食物,语气肯定地说:「都是青肿瘀伤,放心吧,老麦尔道下手很有分寸。」 「喂……」裴德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秘密的表情。 肖林奇怪地抬头,口中还咀嚼着米粒。 裴德淡淡地说:「等下看见乔治先生的时候,不要抱怨训练太辛苦。」 「嗯?」肖林不解地看着他。 裴德看看左右,轻咳一声,声音放得更轻:「乔治先生中途离开了监控中心。」 「什么?」 「在你被打得五颜六色的时候。」 肖林吞下嘴里的饭,认真地问:「他不是应该一直监控我的训练情况吗?」 裴德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唇角忍不住逸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还不明白吗?」 「你最好给我直接点的答案。」肖林一本正经地瞪着他。 「乔治先生看不下去了。」裴德说:「看着你挨揍,他很难受。」 肖林愣住了。 老实说,他真的无法想象乔治难受的样子。 乔治是当之无愧的魔鬼教练。他有魔鬼教练的所有特质,强硬,冷酷,残忍,没有人性,不过还是那么该死的诱人和性感。 「他喜欢你,非常喜欢你,肖林。乔治先生的爱非常珍贵,你如果不想失去它,」裴德吐出了他的忠告:「就永远别在擂台上让他失望。」 肖林没有答话。 他低着头,默默地,把整碟的西红柿炒蛋和那碗鱼汤全部装进了肚子里。 第十四章 乔治在午饭后出现,穿著惬意的休闲服,轻松的服装掩盖不住他高大身体散发的气势。当他出现在房门时,肖林不由自主地观察了他的脸色。 看不出来裴德所言的难受。 「训练怎么样?」 「很好。」 「真的吗?」 肖林耸肩:「老麦尔道是个很好的教练。」 乔治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彷佛威逼似的俯下身,将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我才是最好的教练。」暧昧而危险的语气。 肖林蓦然发现自己全身发烫,几乎被乔治这句话给点燃了。不愿意在一天之中受到乔治太多的诱惑,他努力地清清嗓子:「下午要训练什么?」 「你觉得呢?」 「只要不是早餐那种就行。」肖林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下巴被修长的指用力地挑了起来。乔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说一遍。」 这也可以看作是教练的命令,肖林有点懊悔自己总不自觉地忽视乔治的教练身份,他只好顺从地重复了一遍。 很快,肖林的眼眸中倒映出乔治真正温柔的笑容。 「现在,可以开始下午的节目了。」乔治朝肖林勾勾手指。肖林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多谢这一顿美味的午饭,现在他总算可以不摇摇晃晃地提起腿走路。 身上各处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目的地是另一间宽敞的房间,肖林没有来过这里。乳白色的墙,和客厅相似的落地窗极有气魄,房内几乎没有家俱,只有墙角放着几个金属箱子。 但地板上那张硕大华丽的地毯,却非常引人注目。 「下午就在这里继续。」 肖林打量着地毯:「练习身体柔韧性?」 乔治天蓝色的眸子深邃平静,让肖林瞧不出一点东西。 「躺下。」乔治的声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 肖林仰面平躺下来。毯子厚薄正好,躺在上面很舒服。 乔治跪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放松,让自己放松点。」几乎催眠般的柔声命令着。「对,就是这样,好好放松自己。」乔治满意地笑着,他摸索到肖林练习服的领口。 金属让刚刚放松下来的肖林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冰冷,他睁开眼睛,发现一把剪刀正在俐落地剪开他的领口。 「闭上眼睛,继续放松。」乔治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拨开逐渐被剪开的领口,让结实优美的胸膛一点点坦露出来。 他的声音稳重从容,踏着让人安心的节奏。肖林考虑了一下,终于听话地闭上眼睛。 又黑又亮的睫毛在盖在眼睑上,因为被风吹动而微微颤动。 宛如一种过分的诱惑。 不,根本就是一种诱惑。 只有乔治才知道自己心跳得多么猛烈,剪刀已经破坏了质地良好的练习服,他把破布条从肖林身上弄开,让眼底的健美身躯赤裸裸地呈现。仅剩的内裤包裹着狭窄的臀部,两腿中间的器官温驯地蜷伏在纯白色的布料下面,乖巧得令人无法遏止撩拨的欲望。 肖林在指尖触碰到肌肤上的瞬间绷紧了肌肉。 「放松点。」唇上察觉到热气,他受到乔治温和的吻。乔治沙哑得非常性感的声音就在耳边:「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 他抚摸着地毯上已经放松,全不防备的身体。 实在太美了。乔治惊叹着,他几乎不能想象纤细和力量能结合得如此美丽。并不庞大的骨骼上覆盖着起伏有致的肌肉,呈现完美的线条,而最上面,是丝绸般细腻的肌肤。 经过上午的训练,不可避免地有瘀血和青肿。乔治细心地检查着,他需要亲自确定肖林没有受到严重的骨骼伤害,不过老麦尔道下手很有分寸。 指尖滑到胸膛之前流连不去,受到那两个小巧突起的诱惑…… 两具耗尽体力的身躯,一起瘫软下来。乔治从肖林身上下来,和他并肩躺在地毯上,毫不羞涩地大开着赤裸的双腿。 「感觉怎么样?」 满身大汗的肖林瞪着天花板,高潮的余韵太强烈了,直到现在还有点失神。他甩甩头,困惑地看向乔治:「这是新的训练方法?」 乔治没有回答。 「训练体力?身体柔韧性?还是意志?」肖林认真地问。 一丝玩味的笑意,从乔治的薄唇逸出。 「这不是训练。」 「不是?那为了什么?」 乔治看着肖林,理所当然地答道:「很想抱你,就抱了。」 「你这个……」 「别骂教练。」乔治森然截住他的话。他坐起上身,捏住肖林的下巴:「让人热血沸腾的运动不止拳击一种。我不但教导你拳击,还要教导你享受生活。」优雅在肖林的额上印上一吻,乔治的笑容充满自信:「我是最好的教练,我的拳王。」 「你这个……」接收到乔治警告的眼神,肖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懂得享受生活的教练。」他伸出双臂,搂住乔治的肩膀,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 ◇◆◇ 剧烈的肢体运动和训练所耗用的能量几乎无差。 华丽的地毯上,乔治纵容着自己尽情拥有肖林,喘息着品尝过肖林的甜美,他沿着肌肉起伏的曲线逐寸逐寸描绘身下的躯体,欲望随着这些性感的曲线积聚,每当深沉的渴望到底顶峰时,就再度狠狠挺进去,充满肖林诱人的入口。 「你真是疯了。」肖林压抑着**,扭曲的眉性感到了极点。体内的异物带来难以忽略的压迫感。 对于一向自制的乔治来说,这个下午实在疯狂。 地毯被他们的汗水浸得可以拧出水,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我需要洗个澡。」肖林瞪着天花板,一轮的休息后,总算有力气开口。 「爬得起来吗?我抱你去。」乔治从地毯上撑起上身。 肖林瞅着他向自己靠过来,缓缓地伸腿朝他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哦……」乔治猝不及防地哼了一声。 要压住肖林这样的拳手,并且尽情的来上几个回合比上一次擂台更累,乔治没有多少力气可以抵挡肖林这种不知是拒绝还是引诱的动作。 肖林温柔地笑着:「看来你也爬不起来。」眉间的性感实在太过分了,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彷佛只是为了诱惑乔治而存在的。 「那我们就一起躺着吧。」 「乔治,你现在可一点也不像一个优秀的教练。」肖林喃喃着,伸长脖子吻了他的耳垂一下。双腿有点发软,不过他还是撑着乔治的肩膀从地毯上慢慢坐了起来,温热的体液由于地心引力而从身体深处缓缓地沿着大腿滴淌下来,不用低头也可以猜想那是多么淫靡。 肖林的脸有点发红。 「拳手不应该纵欲,老实说……」声音遏然而止,肖林蓦然抿住了唇,很快又开始无法控制地抽气。 乔治在使坏。 他的指尖在肖林纤细但是结实的大腿上滑动着,触碰正沿着大腿向下蔓延的乳白色体液。滑腻的触感,色情的颜色,衬托着被**后显得更羞涩的**。这些白色混浊由自己制造并且占据了肖林的深处,让乔治感觉到一阵又一阵地兴奋。 「乔治……」肖林无法忍受地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再好整以暇地用指尖挑逗那个已经可怜兮兮的地方。 乔治玩味地勾起笑意:「老实说,今天纵欲的是教练,并不是拳手。」伸长臂膀,轻易勾住正跪坐在身边的肖林的脖子,迫使他低头,用唇感觉着他的呼吸。 「你为什么不主动一点?我的小鹿。」乔治借用了老麦尔道对肖林的昵称,用他特有的沙哑声音念出来,是让人心痒的诱惑。 肖林轻轻挣扎着,从乔治的臂弯逃开,像刚刚睡醒浑身疲倦的小兽和同伴打架一样,力道轻柔但是充满战斗的味道。 「怎么主动?这样吗?」他永远也学不会乔治那种占据他人之前得意的暧昧微笑,只是带着热情和少许迷惑,用指尖摩娑着,从乔治的双腿间穿过,手腕感受着被结实紧绷的大腿肌肉摩擦的火热,指尖触碰到乔治的禁地。 「嗯。」乔治享受地起眼睛,主动打开了腿:「需要我翻身,摆个方便你的姿势吗?」 「不需要。」肖林突兀地回答,低声诅咒了一声:「见鬼!」这话是在训练营里学来的,他从来不喜欢说脏话,但是这个时候却轻松地吐了出来,彷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情绪。 「你存心想要我明天无法训练。」肖林咬着牙,从地毯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我应该去洗澡。」 「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被我抱。」乔治躺在地毯上,有趣地看着肖林。由下往上的视线先掠过他修长的小腿,在大腿中间可爱的器官上停留一下,再上移到那张开始严肃的俊脸。精致的五官在汗珠的点缀下更加立体。 「你用了狡猾的战术。先消耗我的实力,然后用身体诱惑我。」站直身子,大腿发出抗议的叫嚣,酸麻和上面黏稠的体液让人无法忽略。肖林看了看一地的碎布,懊丧地发现自己需要裸体走回房间的浴室。 真是太糟糕了。 乔治今天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像乔治。 也不像教练。 他不满地瞥了乔治一眼。 乔治无所谓地笑起来:「用我的吧。」他把手边的衣服扔给肖林。 「那你呢?」 「我的身材很好,可一点也不怕被别人欣赏。」 大概还是东方人比较羞涩吧。 肖林忍着全身的酸软,把衣服套在身上。被男人占有的气味在每一个毛孔里散发,他并不对乔治的气息反感,不过这太容易蛊惑他了。肖林急切需要一个痛快的淋浴,他朝房门走去。 脚踝忽然被人拉住。 「一个小时后,来我的房间。」乔治吩咐。 一个下午还不够? 肖林低头。看见乔治眼神的一瞬间,他收回了差点冲口而出的抗议。 乔治的眼睛精明犀利。他从激情中找回理智的速度远远高于肖林所能理解的水准。 「明白了。」肖林回答。 乔治笑了笑,笑容中似乎藏着点满意。肖林不大确定自己能从乔治的脸色里看出什么,他太俊美了,俊美到了令人很难从他的笑容里注意到别的。 「去吧。」乔治松开了他的脚踝。 ◇◆◇ 肖林的时间并不多。教练就是教练,一个小时,绝不会多给一分钟。肖林打算着,沐浴之外,他还需要休息一下。 结果,更糟糕的是,沐浴用去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进了浴室,他才深切地体会乔治的动作有多么激烈,他的身体彷佛还在被乔治狠狠吻着,噬咬着,而内部的敏感黏膜总是给他错觉,让他以为乔治仍然充满着他的狭道疯狂地**。 多大的水压都无法缓解这个错觉。 「呜……」皱着眉,艰难地自己处理身后的入口。为了保证明天的身体品质,他可不想让乔治的体液在自己身体里面过夜。 指头犹豫地探入有点红肿的菊花深处,异样的感觉沿着神经迅速传递到大脑。指尖被温润**地收缩包裹,这就是乔治插进来时的感觉吗? 肖林低声咒骂,不满地闭起眼睛。 天啊,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种联想几乎让他要把自己和荡妇列为同等了。 白色的体液从深处被指尖导引出来,他无法想象乔治会射得这样深,好象憋足了劲要把自己全部占有似的。他朝镜子里瞅了一眼,浑身的情色痕迹。 忽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难堪的问题。 明天怎么赤着上身和老麦尔道练习? 时间在水声中迅速溜走。 当肖林好不容易清理了体内,把自己弄干净时,终于明白自己洗的这个澡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看来准备休息一下的计划只能放弃。 希望乔治接下来不会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训练。 他从浴室里匆匆走出来,时间已经不多,选了一套白色的绵质短衣短裤穿上,直赴乔治的房间,敲响厚重的木门。 「进来吧。」乔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肖林打开门,走进去。 主人房总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乔治的也不例外,奢华的延伸式露台,像客厅一样有着落地窗。 乔治也已经沐浴完毕,坐在沙发上,回头打量走进房间的肖林。 「过来点。」他朝肖林勾勾指头。 沐浴后的肖林干净中带着一点清爽湿气,热水让他的肌肤显出诱人的粉红色。乔治看着那身引人犯罪的短衣短裤打扮,不让人察觉地皱了皱眉。 「坐下。」 肖林听话地坐下,并不很宽的沙发同时承受两人大男人的重量,凹陷的弧度使两人不经意地贴近。 「别乱动。」乔治下达了命令,眸子变得有点冷漠。他的语气让肖林迅速回复到他们原有的角色里面──拳手和教练。 但乔治随即而来的动作却与眼神截然相反地温柔。他抬起肖林的腿,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并且轻轻揉按起来。 这种姿势,使肖林不得不向后微仰,靠在沙发背垫上。 藏着暗劲的揉捏让肖林发出忍耐式的**,酸软的大腿不欢迎这种放松方式,反射性地想蜷缩起来,却被乔治强硬地抓住,几乎冷酷地揉捏。肖林驯服地闭着眼睛,英挺的眉随着乔治的手劲变化微微抽动,似痛苦又似享受,宛如一副描绘阿拉伯后宫暧昧氤氲的图画。 第十五章 宁静中,一股突兀的喧闹不期而至,肖林略带惊讶地睁开眼睛,侧了侧头,看向墙壁上悬挂的超大屏幕。 乔治拿着遥控器,调整音量,骤大的声音和逼真的立体音像,顿时把两人的私人空间变成紧张刺激的拳击比赛现场。 「十、九、八……」 比赛已经到了尾声,裁判无情地对躺在地上的拳手念着。镜头停在拳手痛苦的脸上,抽搐着,像要从地狱里挣扎出来一样。 「五、四……」 他动了动,想从地上撑起来,但显然手臂已经骨折了,和身体形成一个古怪的角度。 「三、二……」 「谁的比赛?」过大的音量让肖林头疼,他皱起眉:「没看到前面,回放吧。」 「前面没什么好看。」乔治还在帮他用力按摩:「用心看后面的,肖林。」 肖林耐心地看下去。 躺下的拳手只是徒劳地挣扎着,谁都知道他爬不起来了。一直吵嚷的观众席稍微安静了点,他们等待着裁判的宣布。 「一!」 读出最后一个数字,裁判的目光已经从失败者脸上毫不犹豫地移开,彷佛那已经是一件废物。他走到擂台的另一边,镜头随着他转动,肖林看清楚了胜利者。 「昆腾。」他下意识地开口念出这个名字。 乔治点头:「是的。」 裁判举起他的手,宣布他的胜利。镜头上的昆腾猖狂地笑着,他很快甩开了裁判的手,自己举着双手在擂毫上来回走着,接受欢呼。 「昆腾!昆腾!」 「好样的!昆腾!我的钞票王子!」 「昆腾又嬴了!」 呼声震耳,人们疯狂地涌过来,竭力靠近擂台,不少人手上拿着赌博输嬴的彩票。人太多了,吵得令人头昏,只有最大声的几句欢呼可以听出来在喊些什么。 「昆腾!」让人热血迸张的欢呼声刺激着大脑神经。 昆腾被人们抬上了肩膀,他得意洋洋地挥手,不过很快,他又示意大家把他放下来。 「来一点更有趣的奖励吧!」昆腾咧嘴笑着,比赛时造成的眼角的伤口滴淌着血,十分狰狞,可他一点也不在乎。 肖林看着昆腾在屏幕里面跋扈,不理解地转头看了看乔治。 「看下去。」乔治沉声说。 肖林把视线再转回屏幕。昆腾已经上了擂台,他的对手,那个失败者,仍然躺在擂台上。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教练和助手都无影无踪。 情势有点奇怪。 「他的手完了,没有老板会把一个不能再上擂台的废物带回家。」乔治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那个拳手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件遭到恶意损坏后又被丢弃的玩具,像一部曾经崭新的昂贵的玩具坦克被弄断了炮嘴,难看地扔在垃圾桶里。 不过,他不是在垃圾桶里,他躺在擂台上。 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侧躺着的脸,轻轻挨着擂台的地面。蓦然地,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惧从他的眼底深处涌了出来。 镜头又向后退,似乎存心让屏幕前面的人们也能看得更清楚点。昆腾抓住失败者的断手,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失败者尖锐地惨叫起来。扭转着身躯,但他已经没有能力逃开了,绝望地眼睁睁看着昆腾折磨自己身上的伤口。 「喜欢血吗?」昆腾抓着对手的头发,在擂台四周大摇大摆的拖行着不断**哀嚎的对手,大吼着问。 擂台下的人们疯狂地叫起来:「喜欢!」 「喜欢!」 「杀了他!玩死他!」 「再多一点血,血!给我们多一点血!」 昆腾狞笑着,有人从擂台下面递上了一把小刀。他接了过来,开始兴致勃勃地在失败者的身上制造新的伤口。 小块小块的肉被小刀从大腿上挑了出来,不久前还强健的肌肉现在血肉模糊。 像野兽一样的惨叫声连续不断。 肖林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别开脸。 「看下去。」不容违抗的语气,乔治冷漠地盯着他。 肖林不得不遵从。 残忍的兽虐仍在继续,失败者已经浑身是血,昆腾斯条慢理地享受着胜者屠宰猎物的权利。少数看不下去的观众已经悄悄离开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围着擂台疯狂地叫嚣,刺激昆腾继续下去。 汗味和血腥味一定充斥鼻尖,肖林深庆自己不在现场。 通过屏幕,他已经觉得有点受不了了。他不害怕血,只是不习惯这种赤裸裸而且没有必要的残忍。 乔治逼着他把整个片段看完,才关闭了屏幕。安静来得和刚才的喧闹一样突兀,肖林彷佛听见自己缩成一团的心脏在怦怦乱跳。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呼气声在安静下来的房间中异常清晰。刚刚进门时的旖旎和轻松已经不翼而飞,连一丝的影子也没有留下。而他和乔治的姿势和动作几乎没有变过。 「好了么?」他低声问。 乔治点了点头,把他的腿放下去。气氛变得压抑,经过下午的淫靡,和刚才亲眼所见的残忍,肖林不知道该怎么快速转向应有的状态。他不自在地坐直身子,一股大力却出其不意地涌了过来。 「嗯……」肖林被乔治压倒在沙发上。 两人亲密地紧贴着身体,但上方的蓝色眼眸却是冰冷无情的。 「如果失败者是你,昆腾的小刀会先在哪里下手呢?不应该是大腿。」耳朵被乔治亲昵地咬着,宛如甜蜜的低语:「我猜,会是这里。」修长的指尖隔着棉质的上衣,捏住肖林胸前的小巧突起。 肖林蓦然一震。 虽然知道乔治也许在对自己灌注关于擂台上的心理等技巧,但肖林还是忍不住痛恨乔治的方法。手臂按着沙发两边,腰杆骤然用力,技巧地弹跳起来,肖林狠狠把压在身上的乔治踢到一边,迅速站了起来,厌恶地瞪着乔治。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假设。 肖林更加无法忍受的是,一边亲昵地耳语,一边残忍地作出这种可怕假设的乔治。 「生气了?」乔治从沙发上坐起来,带有贵族气质的唇勾着,可无法察觉到他有丝毫笑意。 肖林沉默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对峙着,半空中彷佛有火花激荡。 「躺下。」乔治开口,换了一种无情的腔调。像帝王一样高高在上的口吻中流露着残忍,让肖林想起了在黑屋子里被折磨的日子。 彷佛又回到了那个没有希望的黑色的时候。残忍的乔治,毫无感情的,只把人当成机械和玩具的乔治。 可肖林更喜欢微笑的,眸子里散发暖意的乔治。 无法形容的难过从肖林单纯的心上一掠即逝,快得如同夏日的一道闪电。但他清楚地想起了拳击,骄傲很快从他的眸子深处闪烁起来,他绷紧了脸,躺在沙发面前的地板上,那是乔治视线最方便监督的地方。 乔治冷冷看着肖林躺在自己面前。 「两百个仰卧起坐。」乔治没有感情地开口。 肖林毫不犹豫地做起来。虽然经过一天的体力消耗,但他的动作非常标准,流畅优美,绝不拖泥带水。看着充满朝气的年轻身体反复做着简单的动作,汗水慢慢从衣料里渗出来,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房间中很安静,乔治可以听见肖林的呼吸,他倾听着属于肖林的一切声息,轻轻闭着眼睛,环起手,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肖林有点累了,自觉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下午过度纵欲的后遗症现在开始令他遭罪,腰肢酸疼,躺下再起身的反震动作折磨着已经被**得一塌糊涂的**。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红肿的入口传来摩擦般的痛楚,甚至里面的黏膜也被牵得抽疼。 敏感处的刺痛让肖林稍稍蹙紧了眉,可他的动作仍然一丝不苟地继续着。 乔治偶然睁开眼睛,瞥一眼就在视线下方的肖林。他注意到了肖林脸上的细微变化。 「停。」 未到制定的两百下,乔治突兀地喝令他停止。 肖林坐起来,抬头不解地看着乔治。 也许是刚刚沐浴后的关系,沿着脸庞滴淌下来的汗水像清水一样晶莹,浑身是汗的肖林仍然给人清爽的感觉。 「到下面去,跑步。」 肖林站起来,夕阳从露台上撒进橙色的光线,衬得他的身影更加修长。乔治盯着让人动心的完美身材。 那么漂亮地纤细、匀称、优雅。 该死的!一个拳手怎么可以这么纤细?乔治的血简直要沸腾了,但情绪宛如被装在密封罐子里,丝毫也没有被表情泄漏。当乔治要掩饰的时候,谁也无法从他的眼神或者表情中看出什么。他肯定肖林无法看出他心里的矛盾。 「跑多少圈?」肖林问。 「直到我喊停。」乔治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多么冰冷无情,他察觉了肖林眼中隐隐约约的沮丧。 「肖林。」他喊住打算出门跑步的肖林,从沙发上转头:「觉得我很无情吗?」 「应该的,你是教练。」肖林握着门把。 乔治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次的教练当得一点也不合格,这应该是他训练拳手的生涯中最失败的例子。 「过来。」 肖林返了回来,站在他面前。 乔治指指自己的大腿:「坐在这。」 肖林迟疑地看着他。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是女孩子的动作,虽然他不介意乔治抱他,但他不喜欢这种女性化的动作。 「坐。」乔治平静地重复,里面多了一种能让人听明白的警告。 肖林只好坐了下去,像女孩一样,臀部接触到乔治的大腿。他们的眼睛离得很近,亲密的接触让消逝的温暖又一点一滴地回来。肖林看着乔治,感觉着乔治喷在自己脸上的熟悉气息,戒备生疏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我很少征求拳手的意见,不过今天也许会破例。」乔治搂着肖林的腰,似乎希望他在自己的腿上坐得更舒服点:「假如你认为昆腾并不适合当你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我会适当考虑。」 「不。」肖林毫不迟疑地否决了:「你没有必要破例。」 乔治看着肖林。 只需一眼,他已经明白肖林在说实话。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逸出一丝笑意,他轻轻给了肖林一吻,如蜻蜓点水,温柔而甜蜜。 「去跑步,在我说停之前,不许休息。」他拍拍肖林的大腿,把他放开。 肖林从他腿上站起来,乔治的吻让他安定了许多,连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斜阳的颜色更深了,被火燃烧着的云挂在天边。 乔治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按下呼叫钮:「给我一杯白兰地。」 酒很快送了上来,他叫仆人把它放在桌上,却没有去碰。肖林就在下面长跑,只要站在落地窗边就可以看见他矫捷的身影。可乔治没有走过去,他坐在沙发上,用曲起的手指有节奏地叩打桌面。 终于,他拿起了遥控器打开屏幕,再次翻看昆腾的比赛录像。昆腾的每一场比赛都有录像,他几乎已经把这些翻来覆去地看烂了。可每一次重看,乔治都会非常仔细,像第一次看它们一样,不忽略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 连续看了几场,熟悉的敲门声把他从沸腾的赛场拉回了房间。 「进来。」 「乔治先生。」裴德从门外走进来:「是您吩咐肖林长跑?」 「是的。」 裴德谨慎地提醒:「我想也许应该让他休息一下,他已经跑了很久。」 「快撑不住了吗?」乔治向落地窗的方向扫了一眼。 「是的。」 「再跑五圈就叫他停下。」 裴德一向从容的表情带了点惊讶,他犹豫了一会:「这不可能。乔治先生,他连一圈都撑不下去。」 「撑不下去就按照惯例办。」 「惯例?」裴德迟疑地重复:「您是说惩罚吗?」 「还能是什么?」乔治面无表情地抬头,尖锐的目光停在裴德脸上:「不能完成教练命令的拳手不应该受到惩罚,还是你觉得肖林有特别的理由需要受到照顾?」 冷酷的声音让裴德断绝再询问的念头。他向后退了一步,以接受了命令的姿态缓缓站直身躯:「是,我会按您的吩咐准备。」 乔治冷冷地听着裴德离开房间,再度用曲起的指关节敲击桌面。木制的桌面发出好听的敲击声。 平稳的节奏完全没有透露凌乱的心境。 该死的。 乔治瞪着桌面上装着白兰地的精致酒杯。 他旗下有很多优秀的人才,任何一个都比他更狠心,更残酷,更适合充当肖林的教练。 假如他还有理智的话,那他应该立即作出决定,把肖林送到训练营进行特训,或者派另一名教练过来专门训练他。 敲击声忽然停了,乔治站起来,在房间中踱步。他不允许自己的目光飘向落地窗的方向,也不允许自己靠近任何可以看见肖林身影的地方。 他一向为之自豪的自制力已经崩溃了。 他仅存的理智已经被疯狂吞噬了。 他深深明白,他绝不会把肖林交给别人全权训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拳手接受特训时会遭到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和毒打。 这是黑市拳击,像野兽一样为了生存而拼搏的方寸之地,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激发,高手在几分钟内就可以夺去对手的性命。 为了在擂台上的胜利,教练必须将拳手当成没有感觉的机器一样操弄,与其让不合格的拳手上台打败而输掉大笔的钱,还不如早点用残忍的训练要了他的性命。 该死!他应该把肖林交给别人训练。 乔治优雅的脸庞上仍然没有表情,可他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他应该把肖林交给别人,交给更残忍,更懂得激出拳手求生潜力的教练。 可他无法这样做。 他知道正确的做法,却一意孤行朝错误的方向发展。 乔治愤怒地把拳头握得更紧。 他是黑市拳击界的帝王,可他的理智已经崩溃了,就和他自豪的自制力一样。 乔治用了最大的力量让自己停止踱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急躁,也不应该让情绪外露,这是致命的错误。 窗外夕阳已经带着橙色的影子落到山的另一边,只余一丝留恋的光芒。天空的大部分却已经被灰色的天幕占据了。 他再度坐回沙发,打开屏幕,继续刚才观看的录像。昆腾在屏幕中咆哮着攻击对手,粗壮的腿有着与外表并不相称的俐落,像利刃一样扫过敌手的大腿,清脆的骨折声被音响忠实地传递到耳边。 乔治对司空见惯的血腥并没有多大反应,他看着大腿骨折的失败者倒下之前又承受了昆腾的一记横踢,当他重重摔在擂台上时,只相当于一块抽搐的肉块。裁判甚至没有去和他数最后的十声。 乔治端起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着,冷冷盯着屏幕中的昆腾。 ◇◆◇ 敲门声再度响起,裴德再次进来。 「已经处置了。」裴德站在沙发后方,沉声报告。 乔治并没有转头,沉默着。 裴德等了一会,谨慎地问:「等一下我会叫人把他送回房间,您要见一见他吗?」 「不!」察觉自己回答的语气过于激烈,乔治警告着自己,冷漠地问:「他有说什么吗?」 「他很沉默。」 「嗯。」乔治的薄唇动了动:「明天早上照常训练。」低头瞅着手中还剩一半的白兰地,晶莹液体倒映出他冰冷的蓝色眸子。 「是。」裴德应了一声。他等了等,意识到不会再有别的吩咐,自觉地退出房间。 第十六章 第一丝晨曦射入窗台的时候,老麦尔道已经跨入了训练室的大门。 有人比他更早。 「天啊,我的小鹿……」只穿著拳击短裤的肖林上身袒露,脊背上斑驳的鞭痕令人胆颤心惊。老麦尔道吹了一声口哨:「看来我得为你改名字啦,我的小梅花鹿。」为了自己的幽默能力,载满皱纹的脸又笑起来了,走到肖林跟前,触摸光滑肌肤上突起的红肿伤痕。 老麦尔道啧啧地说:「这种鞭子我以前尝过,虽然不会皮开肉绽,但是更疼一点。」他表示同情,并且好奇地问:「为了什么事受到惩罚?我向你保证,昨天上午我对你练习步法的表现很满意,绝没有向乔治先生告状。」 肿起的鞭痕被老麦尔道一碰,火辣辣的疼。肖林蹙了蹙眉,平静地回答:「长跑没有完成教练吩咐的圈数。」 「噢……乔治先生一定很生气。不过相信我,肖林小鹿儿,乔治先生已经手下留情了。」 肖林表情冷静:「我知道。」 「老麦尔道可是见识过很多魔鬼教练的。」老麦尔道拔高他的英格兰腔。黑市拳击中,教练可以随意主宰拳手的生死,不是他这样的老拳手不可能体会到那种地狱的可怕。「看看你的伤,嗯,今天肩膀可以举得起来吗?」 「可以。」肖林抬起他的手臂,这个动作不能不牵扯到后背的伤口,让他感觉一阵刺痛。不过这只是皮肉伤,他的关节和骨头都完好无损。 老麦尔道呵呵笑起来:「好小子,振作起来。你下一场的对手是昆腾,严厉点的训练对你才有好处。」大掌拍在肖林的肩膀上,看见肖林漂亮的眉毛因为痛楚而蹙紧,笑得更大声:「别怕疼,小梅花鹿,拳手是不可以怕疼的。怕疼会输掉性命!」 精致的脸虽然疼得渗出冷汗,但肖林的眼睛炯炯有神。 「今天上午训练什么?」肖林认真地问。 「我看了你在训练营的记录。」说起训练,老麦尔道收起了笑脸,严肃地叹气:「孩子,你很有天赋,但训练得不够,太不够了。」他忽然跪下去,观察着触摸肖林裸露的小腿。 肖林的小腿非常结实,但和其它拳手纠结突起的形状不同,他的肌肉线条优美而修长。 「踢断木桩的记录是多少?」 「十五英寸。」肖林回答。 「太不够了。你至少要扫断二十英寸的木桩才有资格上昆腾的擂台。」老麦尔道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触摸到了步法和技巧的窍门,但拳击是力量和技巧的结合。你的反应够快,我同意乔治先生的看法,我们应该开始训练你的腿了。跟我来。」 他把肖林领到深蹲架前。 「热身,然后开始深蹲。我们先从两百公斤开始。」 上午的训练枯燥而痛苦。肖林反复做着深蹲,两百公斤的负重并不是他的极限,但似乎没有止境的训练是最可怕的。 他的大腿肌肉痛苦地嘶叫着,很快就掩过了脊背上鞭伤的叫嚣。 「停下。」几乎支持不住的时候,老麦尔道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你该休息一下了。」 肖林心中由衷地感激,大腿和臀部抽搐得发疼。可还没有离开深蹲架,另一个冷酷的命令从训练室的大门传了过来:「不许停下。」 肖林转头,捕捉到乔治挺拔的身影,正走进训练室的乔治穿著纯白的休闲装,像一名优雅的年轻贵族。 「乔治先生,我不想他拉伤肌肉。」老麦尔道说。 乔治走过来,肖林看清楚了他脸上冰冷的表情。 「他还没到极限。」乔治环起手,站在深蹲架旁,毫无余地地命令:「继续,肖林。」 肖林咬牙,重新开始深蹲。 痛楚的肌肉叫嚣起来,那是和鞭伤回然不同的另一种痛楚。 乔治情不自禁地扫了他的脊背一眼,上面斑驳的伤痕让他的心狠狠抽疼了一下,他很清楚这是哪种鞭子造成的,也很明白被这种鞭子抽打的滋味。克制着自己,勉强自己把视线移开,乔治盯着肖林的脸。 训练中的肖林美丽而性感,乔治喉咙有被哽塞的感觉。 他的视线划过肖林的脸,汗水从毛孔渗出,汇集成黄豆大的汗珠,沿着细腻的肌肤下滑。乔治注意到肖林脊背的肌肉抽搐着,那是带着盐分的汗水刺激伤口而造成的。 无论是绷紧还是扭曲,轮廓依然精美得犹如雕刻师的杰作。乔治闪烁着光芒的眸子里只有肖林的身影,他细致地观察着肖林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深深看进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把里面隐藏的坚韧统统挖掘出来。 肖林没有理会身边的任何人,他竭尽所能地做着深蹲练习。所有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大腿和臀部的肌肉上,因为那里的酸痛已经快到达顶峰。 乔治以教练的身份在一旁监视着。 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好整以暇,只有他才明白自己的神经绷得有多紧。他谨慎地盯着肖林,作为教练,他必须压榨出肖林的所有潜力。 不能让肖林受伤! 他监视着肖林线条不断变化的肌肉,高强度的训练让大腿肌肉微微抽搐。乔治有足够的经验判断受训者是否达到了极限,在这方面,他比老麦尔道更优秀。为了这点,他不得不亲自出面监督肖林的训练。 肖林艰难的喘息在他耳里清晰地回响。 高强度的深蹲训练是非常必要但是最折磨人的,乔治无情地注视着,他渐渐在肖林的脸上发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倔强表情,咬得死紧的牙关和一直不向自己飘过来的视线都说明肖林已经被激起了野性。 迷人得令人只想伸手抚摸他汗水涔涔的脸。 乔治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让冷漠充斥他天蓝色的瞳孔。肖林的呼吸声越发沉重,最后一下,他蹲下去,大腿剧烈地颤抖。颤得如此厉害,几乎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似乎再也无力举着两百公斤的重物挺直地站起来。 老麦尔道看不下去了,轻轻地从喉咙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瞥了乔治一眼。 「挺下去,肖林。」乔治盯着肖林,犀利的目光,语气却出其不意的温柔:「这是最后一个。做完这个,我会让你休息的。」 肖林咬着牙,力度之大,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浓密的睫毛上也承接了积淌的汗水,聚成一颗,彷佛泪珠一般挂在上头。 乔治的视线若有实质,灼热地,烙在他的身上。 要举起这最后一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清楚自己已经力竭了,几乎没有移动一毫米的能力。可潜意识不允许他放松全身的肌肉,他保持着痛苦的姿势,缓慢地提气。 把全身所有的力量从每一根神经里压榨出来是无比痛苦的,肖林几乎以为自己会放弃,大腿差不多失去感觉,他只能依靠平看的视线在前方视野的变化而确定自己有没有向上挺直。当他发现视野终于微微上抬时,一种出人意料的惊喜严重地冲击了他。 可以的,我可以的! 他自虐式地压迫自己。 「唔……」憋着气,血管中的鲜血似乎被压迫得要冲破脆弱的管壁而在体内四处流窜。 缓缓地,他终于动了。 肖林完成了这个深蹲。 老麦尔道大声地呼出一口长气。他简直是扑上来把肖林从深蹲架上扯下来的:「好样的!好小子!肖林,你真是一只很棒的小鹿!」老头大声赞美着肖林。 肖林虚弱地露出微笑,视线飘向乔治。 「很好。」乔治冷淡地点了点头:「休息一下。老麦尔道,找人为他松弛一下肌肉。」 「是的,乔治先生!」老麦尔道连声答应。 肖林几乎站不稳,汗还在滴淌着,可黑色的眸子充满神采。他看着乔治,似乎期待他再说点什么,可乔治什么也没说。 他甚至没有再看肖林一眼,转身离开了训练室。 ◇◆◇ 果如老麦尔道所言,后来的练习几乎全在腿上。 「你的腿,小鹿儿,你的腿!」老麦尔道的嚷嚷声就算在梦里也没有停止过:「你的腿还不行呢!」 肖林进入了紧张的训练。深蹲架俨然成为一个自虐的刑场,大腿和臀部的肌肉受到的压榨一天比一天严重,更要命的是,他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乔治。 肖林敢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有打算开小差。在严格的训练面前,没有人能抽出一丝精力来理练习之外的任何事。 只是每当汗如雨下,每当肌肉酸痛得将近麻木,甚至连大脑都开始变得昏暗的时候,他总会恍恍惚惚地察觉乔治的目光,像不可思议的第六感一样,有一个声音在温柔地指点他乔治躲藏的方向。 肖林并不知道乔治到底在哪,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感觉到乔治的存在。 「再来一次!别松手,挺住!」 全身被汗水浸湿,累得几乎要晕倒时,老麦尔道精神奕奕的嚷嚷声越来越远,只能勉强听见一点。肖林不知道什么支撑着自己不肯放手,只要从深蹲架上下来就能结束受刑般的训练,他知道老麦尔道不会像普通的教练因为他无法坚持而处罚他。 他只是执拗地不愿意放弃再进一步地训练。 老麦尔道为他屡屡惊人的执着和潜力而惊喜:「好样的!好孩子,再来一组!」 每天的训练都以筋疲力尽告终,肖林常常无法挺直腰杆走回自己的房间。 乔治在哪里? 如果真有那么一点空隙的话,他会抬头寻找安装在各处的镜头。他不知道乔治此刻是否就在监视屏幕面前,他为了这个不确定性而觉得有点沮丧,甚至宁愿有更多的训练来让他不再胡思乱想。 与昆腾的比赛是黑市拳击界今年的重头戏。 肖林接受的只有训练,他无法想象外面已经沸腾的赌博盘口。他沉默地接受着训练,只是有点渴望乔治的微笑。 裴德也许明白肖林的渴望,但他可恶地刻意不加理睬,只执行一个助手的责任。 「你的深蹲成绩好多了。」 「是的,昨天开始负重增加到四百五十公斤。」 裴德问:「感觉怎么样?」 「还挺得住。」 仆人们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饥肠辘辘的肖林毫不迟疑地享用他的晚餐,经过一天的训练,他已经饿坏了。 饭菜不再考虑肖林的口味,现在一切都以比赛为先,早午晚三餐的配搭只讲究营养。根据肖林目前的状态,营养师们想尽办法增强肖林的骨质。 尽管速度飞快,他的吃相还是非常斯文。裴德站在一旁,微笑着看他进食完毕。四个碟子里面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 「比赛的日期定下了吗?」 「当乔治先生认为你可以比赛时,比赛就会开始准备。」 乔治这个名字从裴德唇中吐出的一刻,肖林诧异地发现自己心跳猛地一跳。 天,他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期待听见这个名字。 飞快跳动的心脏强迫他忘记所谓的东方人的矜持和拳手的立场,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张嘴:「我很久没有见过我的教练,这种情况适合就快参加重要比赛的拳手吗?」话冲口而出,带着抱怨的语气。 裴德沉默了一下。 「你指的是乔治先生吗?」他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 仆人们敲门进来,麻利地收拾桌上的碗碟。 「还能有谁?」肖林坐在餐桌旁,唯恐脸上泄漏出什么,他低着头凝视地毯上的花纹,试图不让裴德看清楚自己的脸色。 他稍微有些急躁地等待着。 可恶,他从来没有被这么热切的渴望煎熬过。那种隐隐的藏在心底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积聚,竟然在这个时候翻腾出来。 他是拳手,而乔治是教练。 不管怎样,至少在比赛之前,他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就像乔治坚决地消失以坚持乔治的立场一样。 太没有毅力了,自己不应该这样做的,肖林沮丧地想。也许是因为训练太辛苦了,让他对温柔的乔治越发想念起来。或者是因为今天的训练还不够,让他还留下多余的精力。 「什么时候见拳手,这由教练作主。」裴德的回答不出肖林意料,低沉简洁:「肖林,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受训。」 肖林沉默了好一会。 「明白了。」他低声说。 晚餐后,他按照计划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柔软训练。受训时的日子差不多是千篇一律的,他有严苛的日程表,具体到每一分钟。肖林必须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练习,用餐,连沐浴也规定了时间。 「今天看什么?」 从房间的浴室出来,裴德像往常一样已经到达他的房间。肖林穿著短裤,没有一丝赘肉的上身赤裸着,训练都在室内进行,皮肤不但没有晒黑,反而更白皙了。 这竟然使他看起来更纤细。 由于他过于单薄的外形和第一场比赛不战而逃的记录,外围的赌博公司对他并不看好。 裴德打开了屏幕:「昆腾第九十七场和第九十九场比赛的录像。」 「第九十九场……」肖林坐下,注视着屏幕:「是他和桑亚的那场?」 桑亚死在那场比赛中。 「是的。昆腾在第九十七场和第九十九场中使用的战略几乎相同。」这段时间,负责向肖林讲解昆腾记录的人是裴德,当肖林在训练室被老麦尔道调教时,他就和乔治一起就昆腾的比赛记录交换意见:「仔细看这里,肖林。」裴德按了遥控器,让书面停止。 他走到屏幕前,指着画面中的左上方:「看见昆腾出腿的方向吗?他退后了一步,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他需要空间让踢出的腿发挥最大力量。」 「踢腿攻击的前奏。」肖林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桑亚就是死在他这一脚下,像狂风扫过幼小的树苗,完全从中间折断了。」裴德让画面继续。 桑亚被猛烈的扫踢扫中腰部,以一个难看的姿势歪着倒在擂台上。 「昆腾的腿功非常可怕,九十九场连胜中,九十六个对手死在擂台上,全部是中了他的扫踢。根据我们的估计,他至少可以一脚踢断三十英寸的木桩。」裴德补充着说:「剩下三个没有立即死去的对手,下场更糟糕。」 「我知道。」肖林反感他提起这个,他想起昆腾残虐失败对手的画面,皱了皱眉:「乔治已经让我看过一个片段了。」 裴德继续讲解,直到规定的时间到了,他才关了屏幕离开。 肖林关上灯,躺在床上。 房间拥有一流的隔音设备,非常安静,他们不会让任何因素影响肖林的状态。 乔治…… 肖林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已经非常疲累,困倦来得迅速猛烈。不一会,他就闭上了眼睛。虽然他那么希望可以有一点多余的时间来回忆一下那双蓝色的温暖眼眸,不过身体忠实地反应了一天的劳累程度,一点也不肯支持的飞翔思维。 乔治,乔治,该死的乔治。他在心底喃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思念一个男人到了这种地步。 强度训练的阴影太重了,冰冷的深蹲架和老麦尔道的大嗓门,还有林立的木桩,彷佛在脑海里被铭刻一样。他试图忘记这些,去回忆一点让他愉快的事。 肖林无可避免地想到了蓝色的眼睛。 像海洋一样美丽的瞳孔深处,散发着淡淡的微笑,优雅,自信。 身体轻飘飘起来。肖林知道他快睡着了,也许他已经睡着了。训练一天后的睡眠是无上的享受,彻底的放松,给肌肉良好的休息。 肖林悠长地呼吸。 安静的夜晚,经过专人调节换气系统,房间的空气在适当地流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不过当一丝奇怪的异兆钻进脑海时,他非常清晰地察觉到了。 我在做梦吗?他试图睁开眼睛,一种直觉在呼唤他睁开眼睛。可眼帘沉重得如泰山一般。在茫茫的梦海中,他努力集中精神,紧紧抓住一丝丝的意识。 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一点什么。 有东西在触碰他,唤醒了他对自己脸部的感觉,也许有人在触碰他的脸。湿软,温暖的触碰。他艰难地蹙眉,命令自己从睡眠的深渊中挣扎出来。 不一会,感觉又模糊地改变了。 那湿软温暖的触碰,似乎是在唇上的。有人撬开他的牙关,舌头下方感觉有点酥麻。这种淫靡的,带着性感和喜悦的酥麻引导了肖林,他潜意识地迎合,并且渐渐藉助这股力量把自己从梦中解救出来。 「嗯……」 眼帘终于睁开一丝缝隙。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那边的月光柔和地倾泄进来,肖林没有感到刺眼,他懵懵懂懂地半睁着眼睛看着。 是真的。 有人在亲吻他,用舌头和他起舞。 肖林困惑地眨眨眼睛,他闻到了乔治熟悉的气息。灵巧的舌头已经占据了他的口腔,扫过每一颗牙齿,并且挑逗着他的舌根。 煽情的戏弄让刚刚醒来的肖林困难地挪动了一下腰杆。 正玩得高兴的舌头似乎受到惊吓,蓦然缩了回去。 「见鬼!」乔治的低声咒骂从黑暗中传来,他停止了亲吻。黑暗中,他瞧见了肖林睁开的迷惘的眸子:「你应该睡得更沉一些。看来我给你安排的训练强度还不够。」 「乔治?」 乔治本来打算离开的,但肖林低声的呼唤像一把钩子,勾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立即从那张有着肖林的床上站起来离开。 肖林就在床上躺着,更加纤细,更加结实,更加优美的身体舒展着,带着睡后的慵懒和性感。「嗯?」 被梦境授和得凌乱的大脑渐渐恢复思考的能力,肖林低声问:「你最近都在我睡着后进来吗?」他微笑起来。 乔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别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被我弄醒了。」 「我……」肖林缓缓抬起手:「有点想你。」指尖轻轻触到乔治的脸。他用小指寻找到乔治的眉,缓缓移到蓝色眼眸的边缘。 乔治已经不大可靠的自制力又快崩溃了。 上帝啊,他从来不知道肖林随意的一个动作也能如此迷人,像谁随随便便地到了一根火柴,然后漫不经心地扔进了油桶。 「训练辛苦吗?」乔治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吓人。同时,他还情不自禁地抚摸了肖林的脸。他只是打算轻轻碰一下的,但指尖接触到肖林细腻的肌肤后,就再也不想离开。 「还可以。我有进步。」肖林躺在床上,骄傲地仰望着他。黑眸像星星一样。 「我知道。」 「可以要求奖励吗?」肖林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色彩。 乔治浑身僵硬了片刻。 他的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欢腾,彷佛很多天以前欲望就已经理伏在体内等着爆发。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把肖林抱在怀里,狠狠咬住结实胸膛上的小巧突起。只要想起肖林在那一刹发出的**,下腹几乎就要爆炸了。 「不行,你必须好好休息。」乔治听见自己被压抑的呼吸。 肖林隔了一会,才轻轻应了一声:「明白了。」 沉默暂时占据了房间,由于沉默,两人却更能听到对方心脏剧烈的跳动。 乔治耐心地等待着,可耐心以数量级的速度被狂野的心跳消耗着。在肖林轻轻地应了一声后,他再没有听见肖林说什么,这比酷刑更让他痛苦。 「你应该睡了。」他沙哑地发出声音。 「嗯。」肖林又轻轻应了一声。 黑色的眸子闭了起来。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有近乎诡异的魔力,乔治觉得自己像要被自虐式的压抑给弄疯了。 「可恶!」他忽然无法自制地俯身,狠狠抱住打算入睡的肖林:「我应该给你一拳……」他咬住柔软的唇,狠狠地吮吸着。 肖林被他勒得发疼,微微蹙眉,这表情更像一种充满诱惑的鼓励。 可怕的欲望主宰着乔治,他浑身都在发热。每一天从屏幕里看着肖林的身影,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的涨疼。逼人的灼热和酸楚只有这具身体才能缓和,他要狠狠地进去,占据肖林,压榨肖林,不停地刺入,抽出,再刺入,直到他确定自己已经在肖林的体内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天,这真是可怕。 肖林是他旗下的拳手,而肖林下一场的对手,是黑市拳击界排名第二的昆腾。 乔治疯狂地抱着他,咬住肖林的肩膀。结实的肌肉在他的齿间,肌肤却奇妙的细腻光滑。 「想要我吗?」 黑暗中,情动地低沉喘息。 「嗯。」 「如果要,就取消这场比赛。」指尖熟练地服侍着小巧的花朵,让它挺立起来。 肖林难耐地弓起了身子:「不……」 「肖林,这样的状态下,你没有可能打赢昆腾。」乔治低声咒骂:「可恶,我们是不合格的教练和拳手。」指头刺激着开始充血的**,他用了一点巧劲,肖林猛然扭动了腰,大声喘息起来。 「我会取消这场比赛。」 「不。」肖林勉强直起腰,抓住乔治在身上游走的手:「不行。」他严肃地反对。 乔治不容违逆地沉声说:「这个由我作主。」他清楚昆腾的状态,更清楚肖林的状态。 「你说过我会成为拳王!」肖林在漆黑中吼了起来。 「好吧,我改变主意了。我宁愿你成为懦夫,也不想你成为一个死在擂台上的拳王。」乔治热切地吻住他的唇,温柔的喃喃:「天啊,我多渴望你的味道。我想尽情地拥抱你,这个念头没有中断过一分钟。」 太荒唐了! 乔治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痛恨训练的一天。 他如此痛恨拳击的训练,为了训练,为了让肖林达到颠峰,他必须让自己成为一个快渴死却不能饮用面前清水的禁欲者。 从开始他就知道会有煎熬的,只是事情到来时,痛苦的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想。 没有人能替代肖林,各地夜总会的男孩,他旗下所有的拳手,没有一个可以替代肖林的十分之一。 每天深夜,他竟会压抑不住欲望,悄悄潜入快要进行重要比赛的拳手房间,偷吻他的拳手。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要打这场比赛。」肖林用坚持的语气,在他耳边低声说。 「我不想在擂台上收拾你的尸体。」 「为了你,我会打赢昆腾。」 乔治觉得自己快被撕扯成两半了。欲望那么强烈地渴望着肖林,他无法想象每天占有肖林无数次的感觉有多么畅快,同时,他又深深渴望看见肖林在擂台上飒爽的英姿。 为了在擂台上几分钟的辉煌,他身下这具疼爱还来不及的躯体必须承受更可怕的训练。他无法忍受肖林身上累累的伤痕继续增加,一向自问心肠冷硬的乔治为自己的心软感到羞耻。 乔治痛恨自己的身份,可他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敷衍,擂台是无情的。 「你确定要比赛?」他沉声问:「不改变主意?」 「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主意。」 乔治叹气:「肖林,如果你不想死在擂台上的话,后面的训练会更痛苦,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那就让它更痛苦吧。」肖林俊美的脸上逸出浅浅的微笑。 这微笑太令人炫目,差点夺走乔治仅存的理智。 乔治的心被属于肖林的骄傲涨满了,他用有生以来最柔和的目光注视肖林。 「别乱动,你的任何一丝体力都是宝贵的。」他拉下肖林的内裤,里面的器官已经因为方才的激吻和挑逗挺立成漂亮的形状。「但被煽动的欲望憋着也对身体不好。让我来……小心地安慰你。不会太激烈的,就一次。」 乔治张开嘴,用舌尖轻轻触碰挺立的顶端。 上面分泌出来的透明液体有着肖林的味道,乔治暧昧地笑着,用温暖的口腔含住了肖林的欲望。 「呜……」彷佛受到冲击似的,肖林发出压抑的**。他平躺在床上,任乔治吞吐着自己的灼热,所有的神经集中到最敏感的下腹,每当乔治的舌头细致地扫过铃口,像电流窜过身体的强烈酥麻感就使肖林无法遏制地拼命后仰着颈项,弓起身子。 这一切是人间最极致的快乐。 只此一次。 拳击是生存的战斗,不能退缩的战斗。 那种激起热血的节奏和步法,是另一种极致的快乐。 肖林不打算退缩,他永远不会退缩。 他要为乔治嬴得这场比赛,他要让所有人看见,乔治选择了一位真正的拳王。 为了打嬴昆腾,在比赛结束前,他有心理准备接受更可怕的训练。这是应该的,不可以逃避的。 乔治灵巧的舌让肖林发出婉转的**。包裹着湿漉欲望的口腔忽然用力一吸,肖林尖叫一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几乎被乔治吸出去了。 大脑里激荡出一片纯白,一股极热的浆流从体内喷涌而出,宛如被闪电击中的感觉残留在体内。肖林急遍地喘息着,从天堂顶峰缓缓飘回人间。 乔治为他所做的实在让肖林脸红,他吞下了肖林的体液,仔细地用舌尖清理了**,体贴地为肖林穿回短裤。 「怎么样?」 乔治的问题简直让肖林抬不起头。他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通红。 「只此一次。」乔治抚摸他的脸:「睡吧,我的拳王。明天会很难熬。」 肖林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只此一次。 不能再堕落放任了。 他要成为拳王,他必须赢得比赛。 训练,不许再想其它的,再美好也不许浪费精力渴望。 天啊,这感觉太棒了。 虽然他是一个保守的东方人,但此时此刻,肖林和乔治一样痛恨训练过程中的禁欲。 第十七章 乔治肯定没有人能比自己更烦恼,他为肖林解决了欲望,却不得不忍着自己沸腾咆哮的灼热离开肖林身边。几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足够的毅力拉开门把,并且用这道该死的门隔开他和即将入睡的肖林。 而不论他有多么烦恼不安,这些负面情绪都不可以表现出来。为了肖林的状态进一步提高,他甚至要狠下心肠制定更苛刻的训练日程。 为了这个,他无数次憎恨自己的教练身份。 第二天清晨,裴德就见到了乔治一夜无眠写出来的新训练方案。 「您确定要这样做?」裴德把新方案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直到肯定自己没有看措什么,才小心地开口。 乔治的态度如常地从容:「是的。按照这个进行训练。」 「乔治先生,我不肯定肖林的腿骨能承受这种强度的……」 「我肯定。」乔治不为所动地截断裴德的进言:「我看过肖林的骨质报告,他的体格很好,完全可以做到。」 王者的气势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裴德抬头触及他犀利的视线,缓缓把头低下。 「我明白了,」裴德暗中咽了一口唾沫:「会遵照您的计划去办。」 「裴德。」 「是的,乔治先生。」 「除了肖林,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份训练计划。」 裴德的眸中流露出一点惊讶:「您的意思是……」 「如果肖林本人觉得办不到的话,就取消比赛吧。」乔治淡淡地开口。 震惊罕见地出现在裴德脸上。 肖林是一名拳手,而且是即将参加重要比赛的待训拳手。 永远将擂台摆在心中第一位的乔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能不让非常了解他的裴德吃惊。 放弃从来不是乔治的选择。他渴望擂台上的胜利和刺激,如同鲨鱼无法抗拒血的香甜。在乔治的拳击王国中,不管实力多么悬殊,从来没有过取消比赛的先例。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裴德愣了一下,把惊讶收敛起来:「没有。」 「随时向我报告他的情况。」 ◇◆◇ 外面已经为了这场大赛闹得轰轰烈烈,各家博彩公司派出最精锐的人马寻找两方的消息,评估最划算的赔率。 新的训练计划正式实行,肖林猜到现在开始日子会比前一段更痛苦。 乔治性感低沉的声音彷佛就在耳边:「睡吧,我的拳王。明天会很难熬。」 肖林的脸红了一抹,这个时候,老麦尔道的嚷嚷响起来,几乎震塌训练室的屋顶。 「太荒谬了!不不,这是我看过最荒谬的训练计划。」老麦尔道手里挥舞着裴德刚刚递给他的训练日程,上面的要求和训练途径简直匪夷所思。乔治不在面前,他只能对着身边的裴德表达他激动的情绪:「这会毁了这个孩子的,我明白,他有很好的天赋。但是训练要慢慢地来,你看看他的手臂和大腿。」 肖林被老麦尔道猛然拉过来。 老麦尔道用手掌大声拍击着他的臂膀和大腿:「这么纤细,不管骨质有多强,也不可能立即进行这种训练。他的进步很大,已经可以一脚踢断二十英寸的木桩了。但是三十五英寸的木桩?不,不可能!他的腿会断的!」 裴德早就预想到老麦尔道的反应,从乔治的房间走到训练室这段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明白了乔治的坚决态度,并且恢复了应有的冷静。 「乔治先生看过肖林的骨质报告,他可以做到。」面对老麦尔道的激动,裴德沉着地回答。 「这不可能!不可能做到!」 「按照训练的计划来,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训练过程痛苦一点。」 「什么人可以接受这样疯狂的训练?」 「我可以。」肖林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他忽然插了一句。 老麦尔道愕然地转头。他瞪着肖林,无奈地摇头:「孩子,你一定疯了。」 「我可以。」肖林还是那句。他认真地说:「我的骨头很硬,比昆腾更硬。如果他可以扫断三十英寸,那么我完全有可能扫断三十五英寸的木桩。」他从老麦尔道手中拿过已经被激动的老头揉得发皱的训练计划,交给裴德:「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裴德看着训练计划:「上午还是深蹲练习,先做三组,负重要增加。」他顿了一下,目光停在肖林英俊的脸上。 「肖林……」裴德的声音低沉:「假如觉得受不了的话,你可以随时中止训练。乔治先生会取消比赛。」 老麦尔道的惊讶比裴德刚才在乔治面前表现出来的要夸张十倍。偌大的训练室彷佛都是他诧异的抽气声,不过他有着老拳手特有的机灵,聪明地闭上了嘴巴,没有说什么。 「我会的。」肖林点了点头:「假如我真的受不了的话。」 暗无天日的训练来临,假如越在深处的炼狱越残酷的话,肖林大概是从第十七层正式掉进了第十八层。 ◇◆◇ 乔治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怯懦的一面。他甚至把监视屏幕都给关了,肖林每天下午都必须练习扫桩,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小腿向木桩上一下一下地狠踢,让乔治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该死的!他就知道不应该和自己的拳手太亲密。 不过,如他所料,肖林的骨质可以承受更高强度的训练。 关闭了监视屏幕,但脑海中肖林的脸还是挥之不去。乔治可以清晰地回忆那纤细躯体的每一寸优美。黑市拳击界的帝王忍受着欲望的煎熬,仅仅是脑际的想象就能让他下腹疼得像被火烧起来一样。 肖林就在这栋建筑物内,乔治清楚地知道他身在何方。肖林,他的人,他的身体,漂亮健美的臂膀和大腿,白皙的胸膛,他呼吸的空气,他滴淌的汗珠,统统存在于乔治所控制的这个地方。 「给我一杯白兰地。」乔治按下呼叫钮。 最近,他在房间中独自饮酒的次数有所增加。这是坏习惯,与他一向宣导的良好生活习惯相违背。乔治认为拳击界的人都应该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拒绝酗酒、暴食、纵欲和毒品。 微醺的酒意有时候会让冲动有机可趁,有好几次,当他喝完了几杯白兰地,甚至会涌起打电话取消比赛的念头。 可属于他的骄傲和对拳击的热爱阻止了他。 相信肖林的骄傲也会使肖林反对他的这个决定。 肖林是属于擂台的,他有拳王迷人的风度和天赋。乔治渴望看见肖林飞翔的翅膀,他将在人群中,在擂台的中央向所有人举起双手,在汗水和鲜血的洗礼下接受欢呼。 敲门声响起,又是裴德过来报告的时间。 「进来吧。」乔治把酒杯放回桌面:「他的状态好吗?」 「发疯似的训练。」裴德惊叹地回答:「他简直不要命了。」 「身体可以支撑得住吗?」 裴德考虑了一下:「我认为可以继续按照训练计划进行。」 「很好。」乔治说:「准备私人飞机。」 「乔治先生,您要外出吗?」 「是的。琳达来了请柬。」 留在这里自控力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乔治不希望自己再出现失控而破坏肖林的进度。既然已经制定好了训练计划,他这个不及格的教练应该走得更远一点。 「要去多久呢?」 「大概两三天。肖林这里,有特殊状况立即通知我。」 「明白了。」 ◇◆◇ 琳达的宴会一如既往的喧闹奢侈。 乔治从轿车上优雅地走出时,琳达透过边缘折射着五彩光线的开放式窗户,一眼就看见了他。她像燕子一样轻盈地移到大门,截住乔治:「那位拳击界最俊美的拳手在哪?」 「不是就站在妳面前吗?」乔治的微笑富有魅力。他抓住琳达的肩膀,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琳达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好吧,拳击界第二俊美的拳手在哪呢?」 「他在训练。」两人一起向大厅中央走去,乔治拦住在人群中穿梭的侍者,取了一杯香槟。 「我以为你会选自己当他的训练。」 「确实如此,我制定的训练计划。」 琳达呵呵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精明:「单从你的语气就可以听出训练计划有多么不人道。可怜的肖林,如果是我,真不忍心这么折磨他。」 「如果对象是妳的话,我一定也会不忍心的。」乔治摆出一副花花公子的嘴脸,视线接触到某处,恢复了锐利的眼神。 洛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想到你会来,乔治。不忙着训练你那个漂亮的新人?你应该是他的教练吧?」 「是的,你的消息准确。」乔治轻描淡写地说:「肖林要我代他问候他的对手。」 「昆腾没来,他正在我的训练营里。啧啧,你应该去亲眼看一看,他训练起来简直是只野兽,真是个好手。」 乔治不为所动,懒洋洋地晃着杯子里面的酒:「不错,我看了他的比赛记录,非常精彩。」 「我也看了肖林的记录。真可惜,他只有一场失败的记录。」洛克邪气地笑着,他压低了声音:「我必须承认,他在擂台上漂亮极了,性感得叫人浑身发疼。」琳达招待客人去了。他们边说着边悠闲地移动脚步,在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停了下来。 「有一件有趣的事,想听吗?」 「说吧。」 「你知道,我的训练营里有所有黑市拳击比赛的记录,可以让受训的拳手们随时借阅。有一天,我发现肖林那场比赛的记录找不到了。当我的人调查时,他们发现这片记录正在训练营最大的影音室里播放。营里几乎大多数的人都在里面,有拳手,还有教练,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猜猜他们在干什么?」 乔治沉默着,听着洛克低沉的笑声。 「他们都在对着屏幕中的肖林自慰。」洛克自问自答。 昏暗中,他用手触碰乔治的**,用指尖覆盖着乔治的男性标志,隔着布料。邪魅的脸上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戏谑地说:「乔治,你有反应了。」 乔治冷冷地说:「看来你今晚非常无聊。」 「是有那么一点无聊。当我反复看过肖林的比赛记录后,就开始疯狂地幻想,想象有朝一日把他压在擂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掰开他的大腿,狠狠**他的**,听他哭喊求饶。啧,乔治,你的反应更厉害了,这也让你非常兴奋是吗?」洛克靠近乔治,看进他冷漠蓝眸的深处:「我敢打赌,你这次没有好好履行教练的职责,最近一直把你的拳手留在床上训练吗?情有可原,他实在太诱人了。」 乔治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眼神依然冰冷。 「你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打嬴昆腾。」洛克狡黠地笑着,野兽般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而过,立即被玩世不恭的外表掩饰起来:「我和你一样不希望他死在昆腾手下,不如来个私下交易。我会让昆腾手下留情,甚至让他赢得这场比赛。」 乔治瞅他一眼,淡淡地问:「你要什么?」 「把人借我三个月。我保证,把他交回给你时身上不会带伤。」 洛克笑着,直面乔治的森然目光。 「不需要。」乔治仰头,风度翩翩地饮用杯里的香槟:「肖林会打赢昆腾。」 洛克耸肩,漫不经心地摇头:「不可能。」 两人轻飘飘的话里,都有强大不可动摇的信心。 乔治脸上带着居心叵测的笑容:「那么,你就把赌注下得更大一点,买昆腾赢。」 洛克审视乔治,以他的毒辣眼光,竟然瞧不穿乔治对于这场比赛的真正态度。 「越弄不到手的东西越让人心痒。但愿你真的可以护住你的小拳手,乔治。」他靠近一步,用唇抵着乔治的唇,磨着细白的牙齿轻轻吐气:「期待着他落到我手里的一天。我会比你更彻底地使用那具性感身体。」 乔治没有被激怒,反而轻轻笑了。 他也附到洛克耳边,低沉声音中积蓄了黑市拳击帝王的威严。 「我再说一次,你不会有机会碰他一根头发。」 第十八章 喧闹的舞会并非每晚举行,但即使是宁静的夜晚,也有三两美人在花园中徘徊,发出带着诱人香气的眼波。 琳达所在的地方从不缺乏人气和美艳的邀请。 乔治在琳达的放荡城堡中停留了一个月。 这可真是个漫长的假期,只是停留而无法沉迷,让乔治感到焦躁。为了琳达的颜面,他竭力不让自己的不耐表现出来,那种压抑的难受,差点让他在离开时发誓从此再不踏足琳达的住所。 飞机冲越云层后,白炙的阳光直射在脸上,阳刚的热气带来轻微的痛觉,乔治才挫败地承认──自己归心似箭。 比赛在即。 在给予肖林强大的信心前,乔治必须让自己具备信心。 他有信心,只是有点担心自己能否承受瞬息万变的比赛中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变量。乔治为这一分担心对自己很不满意,他是主宰者,而现在,很显然他已经丧失了完美的王者气魄。 他发现,自己并不关心肖林是否会嬴。 他只担心肖林会输。 没人比乔治更熟悉洛克,洛克会指示昆腾在比赛中杀了肖林,只要有哪怕一秒的机会,昆腾会利用他的经验,还有他那拥有强大杀伤力的腿,踢断肖林的脊梁。 肖林灵活、聪明、有天分,也许还从老麦尔道身上学到了一点经验,但他毕竟缺少实战的机会。 「乔治先生,我们快降落了。」空中小姐甜笑着,优美地弯腰,为乔治再系上安全带。 乔治谢绝了,自己把安全带系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应该和拳手搅和。 这真是一件蠢事! 乔治怀着阴沉的心情步出机舱,站在接引梯高处看过去,能瞥见远处被反射着日光波光粼粼的海面。 目光下移,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闯进眼帘,牢牢占据了他整个脑子。至少有好一阵,乔治的大脑完全被这张脸上清淡的笑容堵塞了,他想不起任何关于拳击或者训练之类的事。 海洋上反射的阳光看来一丝不漏地集中到了肖林的身上。 挺拔、结实,有点瘦削的肖林,被阳光包裹在中心,就站在面前。进行部分室外训练后,肌肤的小麦色加深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而使所有裸露在衣料外的肌肉曲线更为性感地起伏。 乔治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用目光居高临下地禁锢着肖林,走下接引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以为你在训练?」 老天保佑,听起来暂时还像个有理智的老板,或者教练。 只是有点沙哑。 听了乔治的话,肖林愉快的眸子出现瞬间难堪的愕然。 「老麦尔道说我今天可以休息一下。」他停了一下,僵硬地说:「你说得对,我应该回去训练。」 没有多余的话,他转身,朝训练基地走去。 乔治沉着脸,跟在他身后。 「肖林,跑。」乔治沉声命令。 肖林甚至没有回头,他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动作轻盈,彷佛感应到将要滴淌的汗水的香味,空气也轻轻流动起来。 风掠起肖林额前柔顺的黑发。 「五圈!结束后到我房里报告。」乔治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冷硬的命令从后面传到肖林耳中。 小跑一会,肌肉已经做好准备,肖林平稳地加快速度,像羚羊一样跑起来,那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彷佛跳跃着一样优美。 乔治的蓝眼睛发亮地盯着他的背影,隔了几分钟,乔治才扭过头,向豪华的训练基地走过去。步伐稳重中,带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冷冽。 ◇◆◇ 乔治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利用里面一流的沐浴设备,迅速而且舒适地洗了个澡。用白毛巾揉着湿漉漉的金发走出浴室,抬头就看见肖林站在靠窗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拉出颀长笔直的影子。 「跑完了?」 「是。」 也许是汗水吧,肖林的肌肤像深色丝绸一样反射着光。乔治凑前一点,视线落在肖林裸露的颈项上,一股属于肖林的清新的味道不请自来,钻进乔治鼻尖。 乔治伸出指尖,摩娑肖林的颈项。突突的脉动,充盈的生命力,肖林给他的感觉如此强烈。而肖林却能摆出一副认真而且无辜的表情。 「接下来训练什么?」肖林问。 训练什么? 乔治缓缓地、肆无忌惮地靠过去。贵族化的俊美脸庞在肖林瞳中渐渐放大,鼻尖碰上鼻尖,只要一伸舌,就能舔到肖林可爱的唇角。 一切的声音都隐匿起来了,只有心脏不规律地跳动。 「身体检查,你看怎么样?」乔治暧昧地笑起来,低声问。 理智在叫嚣停止,停止! 管他呢? 停止!想想身份、比赛、拳手和教练、责任、胜负、后果…… 管他呢!乔治舍不得让此刻的疯狂停止,抚摸肖林的感觉那么舒服,吮吸肖林的感觉是那么甜美,如果他真能找回严肃苛刻的模样,那他才真是疯了呢。 「我……」肖林黑白分明的眸子亮闪闪的,乔治刚下飞机时的冷漠和感受到的打击已经不翼而飞,乔治快用那眼眸中的蓝色海洋把他给淹没了。肖林干涸着喉咙,无由来的激动使心跳加速,为了等待什么来临似的兴奋着。他在极近的距离,直直对着乔治的视线:「我觉得挺不错……」 乔治蛊惑的笑容里有着令人难以自禁的邪魅。 「什么不错?」乔治更靠近了一点,让他们俩的胸膛几乎贴在一起。 「呃……」肖林不大确定地调整着呼吸:「身体检查是吗?」 乔治低沉地笑出来,捏住肖林的下巴:「肉看来少了。」低头,从侧边品尝似的用舌尖在肖林的唇角上打转。 「不过骨头硬了。」肖林配合地后仰脖子,嘀咕着。 很舒服。 沐浴后的乔治身上有香皂的味道。肖林舒服地闭上眼睛,用指尖探索乔治浴抱的开襟,他的指甲很整齐,很短,指腹触到乔治的胸膛时,乔治发出高兴的笑声。 ◇◆◇ 裴德曾经以为乔治是世界上最有控制力的男人。他跟随乔治多年,从擂台上被乔治赏识,一步步靠近这个黑市拳击之神,到成为他最信任的助手。乔治是为拳击而活的,他的冷酷、无情、残忍、潇洒、温柔……混合的一切而变得令人难以逃离的致命吸引力,都来自对拳击毋庸置疑的热爱。 拥有实力和金钱的乔治身边不缺人才,被看上的种子一个接着一个,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身体状况,训练营里来来回回输送着被血泪浇灌过的新人,老实说,长得比肖林英俊的并不是没有。 可今天早上,当裴德敲打主人房的房门,等待了片刻后按照往常的惯例自动开门进去后,他被眼睛看见的一切震住了。 落地窗大开着,海风把窗帘温柔地送到半空,让晨曦从帘后透进来,悠然洒满一地。 超大的床上睡着两个裴德都极为熟悉的人,被子掩盖了他们的身体,但还是可以看出肖林正浑身放松地靠在乔治怀里的。 远远看去,这个训练时对自己苛刻得近乎冷酷的拳手俊美的侧险上透露着心满意足的安逸,他还在睡梦之中。而乔治已经醒了,天蓝色的眼睛一直低垂,彷佛在欣赏肖林的睡相,直到裴德进了门,才稍微抬了抬眼睛:「他应该休息一天。」刻意压低的声音非常性感。 乔治并不是从来没有和拳手上过床,但让裴德感到震惊的是乔治脸上宠溺的表情。 他投注在肖林身上的目光,是一种让人感到心悸的深情。 天啊。 裴德呆站了很久才能抵制这份心灵上的冲击。 他非常了解他的老板。 乔治从不吝于给予拳手温柔和体贴,还有赞美,只要那些可以帮助拳手提高实力。 裴德无数次看着乔治微笑着把欣赏的拳手送上擂台,有的时候这些拳手精神奕奕地上台,下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乔治也不会为之感到悲伤,他只会感到失望。 肖林对乔治而言,裴德总以为,应该只是一个需要比其它拳手更下心思的好种子而已。 可现在? ……那种眼神,那种表情…… 如果肖林在擂台上出了什么事,乔治先生会发疯的。 裴德不确定,从前感情收放自如的乔治此刻是否知道自己正在感情的危险边缘徘徊。 他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凉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异常,提醒了一句:「乔治先生,肖林很快就要比赛了。」 「我知道。」乔治似乎不舍得把目光从肖林脸上移开:「我并没有……」他停下来,好象觉得自己要说什么有趣的事,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乔治看向裴德,发出低沉的笑声:「我的意思是,裴德,你可以放心,我并没有伤到他。应该说,他昨天晚上充当的角色,是需要消耗一点体力,但醒来不会觉得两腿之间不适的一方。」 裴德沉默着。 「您是说今天让肖林休息一天吗?」他用刻板的声音问,捧着训练日程,用笔在上面记录。 「是的,休息一天。」 「伙食改变吗?」 乔治皱眉:「让我看看他的食谱。」 裴德从表格里抽出食谱:「这是菲力博士设定的食谱,我们正努力增强他的骨质。」 乔治认真地打量着食谱,他不想挪动,因为肖林正甜甜地睡在他的胸前,所以他只能用一个比较辛苦的姿势看着食谱:「加两个中国菜。」 「两个什么菜?」 「肖林喜欢吃的,」乔治想了想,中国菜的花样太多了,不内行的人很难立即说出那些漂亮的菜肴的名字来:「去问一下营养师,符合营养的,美味的中国菜就行了。」 裴德迅速记录下来,准备离开房间。 「裴德。」 乔治的声音里藏着什么,裴德停下脚步,转身用目光询问着乔治。 「中午在书房等我,我们聊一下。」乔治思考着,最后才说道。 「是,乔治先生。」 裴德看一眼肖林,他在乔治的怀里显得纤细多了。最近的训练把他累坏了,也累瘦了,越发突显骨路上薄薄肌肉起伏时的优美线条,床上雪白的床单和被子甚至给予他惹人怜爱的感觉。 无法否认,此刻的肖林,很难让人把他和血肉横飞的擂台联想起来。 「您喂了他药吗?」平时这个时候,受惯训练的肖林早就自动醒了。 「是的。我需要他安静地在我身边靠一会……」乔治的声音忽然透出一种沉重,让裴德不由自主集中了注意力。乔治的目光又朝下转了,在肖林脸上来回驱巡,彷佛在喃喃自语,「我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 裴德的心里微微一沉,乔治从不用这样犹豫的语气。他朝乔治躬了躬身子,退出房间。 老麦尔道正从走廊里过来,打算把肖林叫去训练:「嘿,裴德,小鹿起来了吗?还是乔治先生今天要亲自训练?」 「今天取消训练。」裴德沉下声音:「老实说,我觉得应该取消的是这场比赛。」 老麦尔道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取消比赛?」老麦尔道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那不可能。乔治先生从来没有取消过比赛。在你的记忆中,乔治先生曾经对自己的眼光失去过信心吗?不,绝对没有。他有挑选拳手的天分,他知道谁会赢得比赛。」 他的声音渐渐从怀疑到坚定,不过裴德还是看见了昏黄的眼睛里隐藏的一丝犹豫。 「可如果被打败的是肖林呢?如果肖林死在擂台上呢?」裴德提出大家最不希望提及的假设。 「嘿,你不但在质疑乔治先生的眼光,同时也在质疑老麦尔道教徒弟的本事!」老麦尔道提高了嗓门,「看看肖林的腿。那腿虽然看起来细得像小鹿一样,不过里面的骨头可是比合金还结实呢。他会轻易把对手的脖子给踢断的,你看过他的速度,看过他像泥鳅一样在擂台上游动,你该对他有信心,裴德。」 出于对这个老拳手的尊敬,裴德总是没有表情的脸挤出一丝苦笑。 但这对于两人来说没有丝毫用处,他们彼此都觉得这个表情比平时冷漠的表情更让人丧气。 ◇◆◇ 肖林被从窗外淌泻进来的阳光惊醒了。 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光芒彷佛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过来,灿烂得令人感觉刺痛。 他一直保持着严格的作息,每天早上都在凌晨醒来,训练的时间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骨头里。醒来时看见如此热烈的阳光,使他感觉古怪。 「醒了?」 头发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 肖林用手遮挡在额上,着眼睛适应了一会,透过指缝,他看见了另一个灿烂的光环。 乔治就在光环内,阳光也温柔地包裹着他,亲吻着他洁白的,随意敞开了前襟的衬衫,深色的西裤,还有…… 肖林动了动脖子,目光越过床单的边缘,往下移动。 还有,赤裸的脚踝。 乔治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对着刚刚醒来的肖林微笑:「我以为你会醒得更晚一点。」 「我睡过头了。」肖林从床上坐起来,四处张望着找挂钟,「我的训练……嗯,你在等着我醒吗?你应该动手把我推醒。」 「今天没有训练,你可以睡晚一点。」 「没有训练?」肖林停下穿裤子的动作,愕然地看向乔治,「谁说的?」 「我说的。我是你的主教练,忘了吗?」 肖林呆了一会,不过他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穿好他的裤子,「我不能停止训练,还有几天就比赛了。幸亏只浪费了半天。」 「肖林。」 「我会尽量把今天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肖林。」乔治用同样的声调喊了他的名字,但任何人都可以听出声音里面充满了危险的警告。 肖林终于停下动作,看向乔治。 「肖林,今天,没有,训练。」乔治清晰地发布命令。 天蓝色的眼珠凝结着幽暗的光芒,彷佛只要一丁点的导火线,就可以在瞬间变得彻底无情。 肖林审视着乔治,明白过来,乔治是认真的。 他依然是他的主教练。 他掌控着一切。 「你是教练,你说了算。」肖林舒了一口气,「那么,我今天该干些什么呢?」被乔治、裴德、老麦尔道制定了严格的训练日程后,他对自由支配的日子诸多不惯。 「该干什么?」乔治贴了上来,一步一步地,把他压到墙角的最里面去。他盯着肖林的眼睛,吐出充满磁性的声音,「你不知道,我想你快想疯了吗?」 「我们昨晚不是在一起了吗?」肖林咽了一口唾沫。 他几乎被乔治灼热的目光烧着,太靠近了。 「一个晚上?」乔治低沉地笑起来,摇着头,戏谑地说,「你太小看我胸膛里面的这团火焰了,一个晚上不可能把它熄灭。」 肖林垂下头,思考了一会。 「你不会打算现在对我提出一些会损害我身体的要求吧?」他问。 「你是指把你压在身下好好爱上几个小时吗?」乔治爱极了这个想法,但他还是不得不忍住,「嗯,暂时不会。以后,我保证一定会全部补回来的。」 肖林松了一口气,「你还注意到我需要保持颠峰状态,看来你并没有打算让我退出比赛。」 「不,从来没有这个打算。」乔治斩钉截铁的说。 「好吧。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利用我难得的一天假期,来舒缓你的那个……」肖林用了几秒回想乔治刚才说过的形容词,「嗯……胸膛里面的这团火焰?」 「用一种愉快的,不损伤你的身体,但是又能让我感觉你存在的方式。」 「呃?」 乔治的胸膛已经靠在肖林胸前,压迫着他的呼吸了。 见鬼,这只性感的野兽。 肖林背紧贴着墙,不知道该赞美还是唾弃这种亲昵的行为。 「请用我能够明白的语言解释一下。」 乔治专注地凝视他片刻,回答了他的问题,「陪我聊天。」 「仅仅是聊天?」 「还有接吻。」 肖林有点被搞糊涂了。 乔治是智能和风度的结合体,他的行为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简单的行动后面,永远隐藏着另一种深意。 「教练,这一次,」肖林虚心请教,「你想用这个来教育我哪一条和擂台有关的生存之道呢?」 「没有。」 「就像你上次抱着我吃早餐,是为了……」 「没有。」 「又或者,你上次叫老麦尔道把我铐起来殴打……」 「不,肖林。」乔治用食指点在他唇上,制止他继续猜测。蓝色的眼睛里面充满温柔的笑意,「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有点情不自禁。真的,只是一点点,我想,如果再不稍微放松一下,恐怕闸口就会被洪流冲垮了。」 他说实话的模样可爱透顶。 肖林不假思索地举起手,抚摸他倔强刚硬的脖子。 老天,眼前的男人比一只黑天鹅还美丽。 「明天我会恢复你的训练,但是今天,」乔治轻声说,「我喜欢你。」 肖林在电光火石间彷佛被人从头顶弹了一个爆栗。 这暴栗攻击力无比厉害,至少现在已经让他飘飘然,而且浑身发软了。 肖林在这方面经验少得可怜。他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拳手浑身发软。 是爱情? 还是幸福? 「我们今天的聊天就用刚才那句作开头吗?」很久之后,肖林才勉强把唱歌的灵魂从空中拉了回来。 「哪句?」 「我喜欢你。」 「嗯,」乔治露出微笑,「很好。我喜欢这句。」 裴德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对正互相在对方耳边细语的男人。 甜蜜好象无法再隐形了,光明正大地游走在他们之间。 这情景比他们两个在床上激烈的翻滚,或者正在互相挥拳更让裴德担心。 「裴德?」 「哦,乔治先生。」裴德回过神,恭敬地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加了两个中国菜,肖林喜欢的菜色。」 第十九章 甜蜜的一天过去,训练的苛刻似乎就加倍了。 肖林微笑着在乔治的凝视下睡去,在太阳还没有冒头的凌晨被粗暴的推醒。 老麦尔道的大嗓门在他耳边嚷嚷,「嘿,小鹿,你昨天已经偷懒了一整天了!」 这就像一个信号似的,把昨天几乎被柔情掩盖住的比赛从鲜花堆里揪了出来。肖林睁开眼睛,如同清醒的豹子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几乎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穿好了训练的短裤,并且冲进洗手间洗漱干净,再回到了老麦尔道面前。 「很好。」老麦尔道满意地打量着。 「今天要训练什么?」 「基本训练已经够多了,今天要看看你的临场发挥。」老麦尔道今天的情绪分外高涨,说每一个字的时候,脸上都搭配着夸张的表情。他忽然问,「你知道吗?比赛提前了。」 肖林正跟他走在通往训练室的走廊上,猛地停了下来,「提前了?」 「对,定在明天。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谁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大们心里在想什么呢?我们只是听命的小拳手而已。哦,我可不是在说乔治先生的坏话。」老麦尔道在他后脑上毫不留情的敲了一下,要他继续跟着自己过来,边走边大声地说,「别担心,小鹿。你已经准备得够充分了,老麦尔道保证你能在十分钟内把昆腾踢下擂台。」 他推开训练室的大门,擂台上已经站着肖林今天的对打对象。 赤裸的上身,黑色的紧身裤,双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喔……」肖林有点想笑,他走近擂台,熟悉而灵活地穿越绳索,跳了上去,「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个样子。」 「如果你早两年进入这个圈子,会对我这个样子非常熟悉。」裴德活动着他的手腕,关节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重新踏上擂台使他的心情也兴奋起来,眼睛里多了一种平日难以看到的光彩。「我退出擂台已经两年,但一直没有放弃训练。所以,把我当成你的对手。肖林,不要大意,我曾经一拳打断过对手的脖子。」他一边提醒着,一边朝肖林挥动了拳头。 ◇◆◇ 乔治没有出现在训练室。 太阳从东边的海平面探出半张圆脸,温和而炫目的光芒令人想起肖林。 尤其是肖林在醒来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朦胧的笑容。 这种情况令人担心,不用裴德提醒,他也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一次的比赛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从容。 他可以镇定地接受任何一个拳手被壮烈地击毙在擂台上,无论自己曾在这个拳手身上费了多少苦心,投下多钜额的赌注。 擂台上的死亡是值得歌颂的,生命在这方寸之地因为残酷的斗争而绽放夺目光彩。 可他不确定自己可以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肖林身上。 这是一场不可取消的比赛。 以自己和洛克两位主办人的名头,以世界排名第二的昆腾和第一场比赛就自动认输的菜鸟这样悬殊的对手战,这一场比赛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众人期待着血肉横飞的场面,或者一个新拳王诞生的历史时刻。 各地开出的盘口,无一例外偏向昆腾,最高的相差十五倍。只有他这个主办人,将两人的输赢比例定为一比一。这加倍刺激了已经疯狂的赌徒们,对于实力悬殊的对手来说,这个盘口无异于满街送钱。 源源不断的高额赌注涌入乔治的户头,其中大部分都押在了昆腾身上。 假如肖林获胜,他将是这场比赛最大的嬴家,因为在洛克那边投注的人少得可怜。但如果肖林输了,他要赔出的金额将大得惊人。 自从一意孤行地定出这个盘口后,乔治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确实,失去了自制力。 现在他做的每一件事,看上去都蒙着不理智的色彩,是他从前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更让人绝望的是,虽然清醒地明白到这一点,他却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继续陷得更深。 手中摇晃的红酒一直没有减少。乔治凝视着鲜红的颜色,却没有享受它的胃口。他不住地摇晃杯子,彷佛这样可以使他凌乱的思维清晰起来,可效果并不如意。 「也许到了明天,我真的会把肖林从擂台上拉下来。」他苦笑着,终于放下酒杯,把双手撑在窗台上远眺大海。 他是如此深爱着这项运动,以至于对于其中的每个细节都近平膜拜地操纵着。 他曾经以为没有什么能比拳击更让他热爱。 但现在,新的答案也许已经出现了。 忽然,有节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进来。」乔治转过身。 乳白色的大木门被推开后,露出了裴德的脸。 乔治微笑起来,「那么,你现在可以给我最后的意见了吧?」他把双手环在胸前。 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沉着而优雅的姿态。 裴德举起手,用指尖抹了抹嘴角,那上面不断淌着鲜血,一时还很难止住。两边青肿的眼角使他只能眯着眼睛回答乔治的问题。 「不再有什么意见了。」裴德中肯地说,「他的拳像闪电一样,配合上复杂的步法,昆腾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在擂台上把你打倒了?」 「五次!是五次,乔治先生!」老麦尔道的英格尔腔插了进来,老拳手快活得像个孩子,举起一只手掌,把五根手指都竖了起来,惊叹地描述经过,「你简直不能相信,乔治先生。再也不是小鹿了,就像狮子王。肖林只挨了七记重拳,可他把裴德这个大家伙打倒了五次。轰!倒下!轰!倒下!轰!又倒下……」 乔治的目光越过老麦尔道,忽然变得无比柔和。 他心爱的小东西赤裸着上身站在老麦尔道身后。他似乎还不习惯老麦尔道这种高度的赞美,低头沉默地解着自己掌上的白色绷带。一层汗珠分布在起伏有致的肌肤上,在桔红色的阳光下折射出轻微光芒,宛如清晨的露珠一样惹人喜爱。 「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的。这么细的胳膊,这么漂亮的脸蛋,可只要他一出拳头,昆腾就要认输求饶。」老麦尔道实在太兴奋了,他早知道肖林的能力,但一连五次干净俐落地击倒裴德这样的高手,还是太出乎意料了。他几乎要对肖林唱起赞歌来,「肖林小鹿,就连圣母玛利亚也猜想不到你漂亮的大腿下面埋藏着这么巨大的力量……」 他的赞美使肖林更加腼腆。 裴德的认可让乔治担忧的心稍微得到一点安慰,他把目光停在肖林身上,慢慢向肖林走近。「身上带点伤痕使你变得更性感了。」乔治露出暧昧而温暖的笑容。 该死的,甜蜜的一天假期已经过去了,他应该重新当回教练的角色,板起脸来教训肖林不要骄傲。 可他忍不住。 自己磁性的声音,暧昧的语调和微笑,都是最适合给予肖林的。他希望看见肖林的两颊带上羞涩的红色。 果然,低头解着绷带的肖林愣了一下,转眼红晕就爬上了他的脖子,接着蔓延到整张脸。 「比赛提前进行了,日期定在明天。」 「嗯,老麦尔道已经告诉我了。今天接下来训练什么?」肖林抬起头问,「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练一下对打。」 「不,今天下午我们都要上飞机。琳达的晚会是不能缺席的,在比赛的前一晚,这场舞会对于你将来在拳击界的发展来说非常重要。」 看着肖林清澈乌黑的眼睛,乔治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头给他来了一句耳语,「不过,也许我们还有时间在飞机上练习别的。」 ◇◆◇ 天气一如既往的好,飞翔在一片蔚蓝中的感觉非常棒。 和乔治一起飞行,肖林已经颇有经验。对于乔治所说的「练习」,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什么不满足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好极了,可以赤手空拳打死一头黑熊。澎湃的力量在他四肢和胸膛里汹涌,裴德和老麦尔道的肯定使他更加自信。 对比赛的期待是令人愉悦的感觉。 肖林正在学会严谨地享受它。 经过两个小时让他脸红的「练习」,他和乔治一起心情愉快的下了飞机。和前几次一样,轿车和司机都已经在跑道上等待。 老麦尔道和裴德似乎并不打算参加舞会。 「你去吧,孩子,记住小心应付那些豺狼。我们还有自己的事呢。」老麦尔道朝他们挥手,和裴德进了另一辆轿车。 当肖林和乔治上车后,就直驾往琳达的别墅来了。 比起第一次来,肖林对于琳达豪放的作风有所适应。 「啊!肖林!」琳达在他们进入大厅时就朝他们欢快地迎过来,她的声音盖过了飞旋在头顶的音乐,「你这件衬衫的存在是为了诱惑别人把它剥下来吗?」 乔治把她搭上肖林的领口,试图把钮扣打开的纤纤玉手礼貌地拦了下来,「实在抱歉,妳大概没有看见他身上挂着乔治专属的警告牌。」他对她挤挤眼睛。 「占有欲严重的男人。」琳达飞乔治一个媚眼,她退后一步,微笑地审视他们,「不过,你们两个瞧起来都棒极了。」 肖林似乎比乔治更吸引琳达的注意力,她很快又靠近了,并且用指尖隔着衣料按着肖林的二头肌。 「我敢发誓,」她低声对肖林耳语,笃定地说,「你已经焕然一新了。」 肖林矜持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自从琳达保护了他的家人后,他对这个直接坦白的女人充满了好感。 「你知道什么是奇迹吗,肖林?」琳达充当了好主人的角色,用胳膊一左一右把乔治和肖林环起来,领着他们向里面走去,一边和肖林闲聊,「奇迹就是,他们训练了一个拳王出来,而不是一只狮子王。天啊,你怎么可以还是这么纤细漂亮?」 琳达的笑声把他们带到了大厅的中心地带,长长的木桌上铺着红色的天鹅绒桌布,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精美的小点心。 乔治从桌上随意地挑了一块上面蘸着鹅肝酱的小饼干,尝了一口后,满意的又拿了一块递给肖林,「尝尝,和你的味道一样鲜美。」他轻笑着,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大厅迅速扫了一圈。 谈笑中的人们并没有掩饰对他们的注意。 参与宴会的无论是拳手,还是拳手的老板,或者赌博家,都非常好奇明天比赛的主角。昆腾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但肖林,一直被乔治当成珍宝一样收藏起来,而且第一场和老麦尔道的比赛,又是不战自降。 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的资料可以说明这个新手的能力高低。 洛克总比别人的速度要快,他第一个端着酒杯出现在乔治面前。 「我忍不住要嫉妒你了,乔治。」洛克面对着乔治,眼光却瞄向肖林,「你拥有整个拳击界最赏心悦目的拳手。」 他的目光使肖林非常不舒服。 一般来说,邪气的目光多数是湿漉漉的,可洛克的却十分森冷,令人心悸。 乔治没有作声,他举了举自己的酒杯,算是给了洛克一个响应。 但洛克并不打算就此走开。 「很高兴你答应了我提前比赛的要求。」洛克把视线移回乔治脸上,笑着说,「你知道,我只是有点迫不及待。」 「没什么,其实我也很迫不及待。」乔治自信地扫了身旁的肖林一眼。 他的小鹿聪明地保持沉默站在他身边,低垂着头,旋转手里的酒杯,乖巧而冷淡的表情可爱得让人简直想狠狠吻他一顿。 同样,这也吸引了洛克再度打量肖林,「看来你的小朋友准备得不错。」 「呵,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乔治露出自信的笑容,摆出慵懒的姿态,「你为什么不让昆腾好好想一想明天输了比赛后应该去哪个角落哭泣呢?」 洛克似乎很难把目光从肖林身上挪开。 他依然在打量着肖林,彷佛肖林身上藏着某种令他很感兴趣的东西。 听了乔治的话,他才把头转了回来,扯起嘴角,「明天结果就会出现,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呢?不过,其它的事情,例如赌注,我想和你谈谈。」洛克褪去了脸上的微笑,认真地看着乔治,「这是一场大比赛,我们都投入了心血。可是几乎所有的投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们需要谈一谈,私下的。」 乔治沉吟了一下。 「好的。」他转身,隔着长桌向琳达打个手势。 琳达很快走了过来。 「宝贝,我需要借用一下妳的休息室。」 ◇◆◇ 在乔治离开的几分钟内,琳达都在不断地调笑被留下的肖林。 「妳不用一直陪着我,琳达。」肖林又尝了几样小茶点,但还是觉得乔治挑的饼干最美味,他已经有点饱了,停止了继续打量餐桌上的食物,抬头感激地看着琳达微笑,「妳可是舞会的女主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别忘了,我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他低声说着,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 琳达为肖林的细心欣慰,这是一个盛大的舞会,她有太多朋友要照应了。 「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永远不会浪费。」她在肖林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友好的吻,甩着红色的头发,像淑女一样给了肖林一个离开前的示意,「那么,我就接受你的体贴了。」 不出所料,琳达只走了不到一分钟,肖林身边就出现了不受欢迎的角色。 恺撒金一定早就在暗中窥视了肖林很久,他像一只贪婪的老狗一样绕着圈圈靠近,最后簌然出现在百无聊赖的肖林面前。 「美丽的小鸟儿,我看过你的第一场比赛。我这次在乔治先生的户头上下了不少赌注呢,可很抱歉,并没有押在你身上。」 他自以为有趣的称呼让肖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除了乔治或者老麦尔道这些亲近的人外,肖林可没有兴趣听别人给他起古怪的昵称。他用不大友善的目光扫了恺撒金一眼,但很显然,他无声震慑人的本领还远远不及乔治。 恺撒金甚至因为他这个扫视而更靠近了一步,把一股难闻的口气喷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为了赌注,我可真不愿意让你这样的美人上擂台,你的小鼻子会被打歪的,那太可惜了。」 肖林还不习惯在舞会上和人用言语交锋,他不想表现得太生涩,那也许会使乔治丢脸。 保持理智。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搜索脑子里面比较得体的反击,「现在就预测比赛结果太早了点。」 如果这句话由乔治说出来,一定会比他更有气势。 老天,他喜欢乔治轻描淡写但又充满危险的调侃。 「对啊,总要在比赛后大家才明白结果。但上次我就成功地预测了结果,托你的福,我嬴了一大笔钱,你知道,麦尔道那个老东西已经没有人要了,他太需要钱了。我派人找到他,和他说有一场比赛给他打,他感激得几乎跪下亲吻我的脚背……」 骨骼断裂声突兀地中断了恺撒金的话。 清脆、简单的声音不可思议地掩住了舞会的音乐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肖林身上。 肖林站在原地,他的手轻松地垂在大腿两侧,干净的表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恺撒金已经从他面前消失了,隔了几秒,人们才发现了被袭击者。 恺撒金的头从桌子下探出一半。 他一定还没有从刚才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中清醒过来,身子摇摇晃晃地,当他拽住身边垂下的天鹅绒桌布企图站起来时,长桌上精美的点心都受到了牵连,琳达心爱的昂贵瓷碟全部哗啦哔啦摔在了地板上。 「天啊……」琳达从远处跑来,看见平静的肖林,和满脸鲜血的恺撒金。 她**了一声,但语调并不怎么真诚,「哦,可怜的恺撒,你这是怎么了?让我看看你可爱的小鼻梁,医生呢?我记得我亲爱的朋友豪斯今晚也来了。你放心,他是欧洲最好的整容医生,我保证他会使你比从前更英俊的。」 她扶起恺撒金,发挥泛滥的母性,用惊叹和怜悯的语气对恺撒金唠叨着,「可是别怪我坦白,即将参加比赛的拳手是不能招惹的,你该了解他们身上肩负着多少钜额的赌注吧?任何被认定为骚扰拳手的行为都会被追究的。天啊,想想那些输了钱的人们,他们一定会把责任推在你身上……」 恺撒金的鼻梁完全歪了,鲜血从他鼻子不断涌出来。 他恶毒的转头瞪着肖林,口中喃喃诅咒着,不过因为鼻子的关系,没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琳达很好的发挥了女主人的优势,得体又强硬的把他带到楼上包扎,临走之前,回头给了肖林一个俏皮的眼神。 一切结束得非常快。 再度响起的音乐召来假象,再次把舞会带回平静的表面。人们继续原本的话题,视线却若有若无地在孤独的肖林身上驱巡。 乔治赶来的时候,唯一能表示曾经有事故发生的只有侍者们正在努力收拾的地上的碎瓷片。 「怎么了?」 「我打了恺撒金一拳。」 乔治已经猜到了大概。 「对不起,我不应该理会他。只是……」肖林沉默了一会,低声做出解释,「你不在大厅里,让我感觉很不自在。」他举手,扯了扯衬衫的领口,似乎这样可以使呼吸顺畅一点。 肖林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解释能够给予对方多大的甜蜜感。 「我不应该让你单独留在这里。」乔治环住肖林的腰,「再说,已经不早了。今晚你应该好好休息。」 和琳达简单的告别后,他带着肖林坐上轿车离开了。 ◇◆◇ 虽然乔治在回来的一路上表现得非常平静,但肖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他在入睡前悄悄找到老麦尔道的卧室,轻轻敲响了门。 必胜的信心和对比赛的渴望使他兴奋,但今晚的事又令他有点不安,也许第一次比赛的糟糕遭遇留下了心理阴影,他觉得自己此刻需要老麦尔道的意见。 「孩子,如果不是明天比赛,我真想在你脸上来上两拳。」老麦尔道穿著睡袍坐在床边听完肖林述说经过,立即竖起了稀疏的眉毛,「想一想,你一直在乔治先生的保护下隐藏着。从前,你是一条浑浊的河流,外人无从知道你的实力,但是现在……你已经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了。」 肖林感觉心脏被重重压了一下。 也许没那么糟糕,他企图挽回一点。 「可我只挥了一拳,而且速度很快。我保证,当他们转头来看我的时候,我的拳头已经藏起来了。」 「或者别人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洛克先生,哈,没有什么能瞒过洛克先生那双老鹰一样的眼睛,就像没有人能瞒过乔治先生一样。」老麦尔道耸着肩下了结论,「我敢肯定,这个阴谋里面少不了洛克先生的策划,说不定他还安排了人在暗处扛着摄影机拍了下来,这会儿正集合专家反复研究你呢。他想知道你的实力,现在他知道了,就是这么简单。」 肖林完全沉默了。 乔治一直企图教导他一个道理,任何一个疏忽都会导致擂台上的惨败。他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有那么一瞬,肖林脸上流露出的懊丧和内疚几乎让老麦尔道反省刚才是否语气过硬了。 「乔治对这一个字也没有提。」肖林低声说。 「可怜的孩子,」老麦尔道放轻了语气,用长满老茧的手掌大力拍了肖林两下,「振作起来,乔治先生对你可是充满信心的,否则他绝不会让你应战。别再管晚会的事啦,回去好好睡觉吧。往好的方向想,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你明天站在擂台上把昆腾打倒,对吗?」 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肖林,直到肖林点了点头,才呵呵地露出笑容,「就这样吧,快给我睡觉去。你明天要好好地给我打上一场!」 老麦尔道一边吆喝着,一边把肖林赶出了自己的卧室。 他笃定的笑声使肖林觉得安心了不少,但他经过乔治的卧室前,发现灯还是亮着的。 肖林停在乔治的门前,考虑了好一会,最终决定乖乖回房睡觉。 ◇◆◇ 他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但出乎意料,这一夜奇怪地睡得很甜。 第二天,经过严格训练养成的生理时钟促使他按时睁开了眼睛。裴德竟然没有站在他的床头,告诉他时间到了,并且比赛的一切已经准备好。 对了,他昨天把裴德打倒了五次。 肖林愉快地笑起来,飞快地洗漱干净。他不确定是否要穿什么特定的裤子参加比赛,随便找了一条训练用的紧身裤,露出结实健美的小腿和一半大腿,上身套了一件简单的外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在乔治那副英俊性感的油画前碰到了裴德,看起来他似乎正准备上楼去找肖林。 「早安,裴德。」肖林尽量让自己礼貌一点,不要去盯着裴德肿起的眼角看,「我们该上车去赛场了吧?嗯……你的伤好点了吗?」 裴德的脸色可比他糟糕多了。 高大的身形,冷漠、不愉快的表情,加上青肿的眼角,开裂的嘴角,令他看起来比平日狰狞。 「乔治先生请你去他的书房。」他沉声说。 肖林对他的语气略感愕然,「有什么意外吗?」 裴德保持着在工作上的一向谨慎,只是重复乔治的命令,「到书房去,肖林。乔治先生在等你。」 打开书房的门,见到乔治远眺窗外的背影时,不妙的气息变得更浓烈了。 老麦尔道也在书房里,沉默地坐着,老脸完全皱成一团,昨日的兴高采烈一丝也不剩了。 一定发生了什么! 肖林深呼吸了几下,冷静地说,「裴德说你要我到书房里来。」 「是的。」乔治转过身。他的表情很从容,只是缺少了笑容,蓝色的眼睛深处凝固住了似的,看着肖林,「比赛取消,肖林。」 「什么?」肖林追问,「为什么?」 「昆腾死了。」乔治看着他激动的小鹿,「你不能和一个死人比赛,肖林。这场比赛取消,我会替你安排新的对手。」 肖林怔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就在今天凌晨。大概四点的时候,洛克打电话过来,他们在一条酒吧后巷发现了昆腾的尸体,是枪杀。」 世界排名第二的黑市拳手被枪杀。 就在比赛当天的凌晨? 肖林困惑地把目光投向老麦尔道,「太巧合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对吧?老麦尔道?」 老麦尔道昏黄的眼睛里面藏着睿智。他带着一点无奈瞅着肖林,清了清嗓子。 「够了,就是这么简单,取消比赛。」乔治看样子并不希望老麦尔道发言,他下了新的命令,「把赌注退回去,告诉他们比赛取消。裴德,我希望飞机可以在一个小时内起飞。」 他凛冽的表情让人不敢违抗。 肖林带着满肚疑问走出书房,他追下楼梯,拉住打算匆匆离开的裴德和老麦尔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比赛会取消?」 「你的对手死了,比赛就取消了,就像乔治先生说的一样。」 「老麦尔道,」肖林用乌黑的眼珠盯着他,「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从不对我撒谎的,对吗?」 「我们应该告诉他。」裴德冒出一句。 老麦尔道不赞同地叫起来,「不行,裴德,绝对不行!」 但裴德显然下了决心,他拉住肖林的胳膊,把他拖出客厅,直到别墅小花园的隐蔽处才停下来。 「简单的说吧,肖林,你让乔治先生陷入了困境。」他用一句简单扼要的话作为开头,接着往下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乔治先生选择的种子,他们知道乔治先生在你身上花费了很多心血。他把你藏起来,放在自己身边,耐心地教导。可是你第一场比赛就使他成为了笑话,你在擂台上甚至没有挥出拳头,就自动倒下了。」 老麦尔道追了出来,生气地低吼,「那是过去的事。乔治先生说过不许任何人提及!」 裴德没有理会他,并且盯着肖林加了一句,「你的第一场比赛让他输了很多钱。」 肖林有点明白裴德的怒气了。 裴德对乔治充满了古代骑士般的忠心。 而肖林本人,不但让帝王般完美的乔治大失面子,还害乔治遭受了金钱上的损失。 「如果我能上擂台,我会为乔治洗清那次的耻辱。」肖林说。 「耻辱还在后面。昆腾和你的比赛,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裴德保持着语调平静,不过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处于激动的边缘,「昆腾的排名是世界第二,你只是一个曾经在擂台上自动倒下的无名小卒,当别的地方将盘口设定为十五比一时,乔治先生却把我们的盘口设定为一比一。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肖林对赌博一点也不在行,他思索了一会,问,「你是说如果我输了,乔治会赔很多钱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老麦尔道在旁边说,「这个盘口让那些笃定昆腾一定会嬴的人高兴极了,他们几乎全部跑来乔治先生这里下注。当然,如果你嬴了,乔治先生也可以赚不少钱。」 「如果比赛正常进行,你在擂台上击败昆腾,他们当然可以知道自己的眼光永远比不上乔治先生。」裴德郁闷地说,「可现在,昆腾却死了。」 肖林心里一动。 他稍微抓到了其中的蹊跷,不过这只是一个隐约的轮廓,暂时还无法把它细致地描绘出来。 「这和我昨晚的恺撒金的一拳有关系,对吗?」他问老麦尔道。 光看老麦尔道的表情就知道,绝对有关系。 「我早就说过,洛克先生和这事脱不了干系。」老麦尔道直叹气,怜悯地看着肖林,「他一定是通过你的那一拳得出了结论,你,这个乔治先生一直藏着的心爱的拳手,有足够的实力在今天的比赛上击败昆腾。孩子,你出拳的速度、力度,还有准确度,都可以从恺撒金的鼻梁上反应出来,何况,他们可能把这一幕拍下来了呢。」 「他们杀了昆腾!」肖林猛地吐出一句,瞪大了眼睛。 不过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猜测,垂下漂亮的长睫毛,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昆腾是洛克自己重金买回来的拳手,就算知道他会输,只要取消比赛就好了,没有必要杀了他。」 「当然有必要!」裴德几乎和老麦尔道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裴德还算沉着,老麦尔道简直是嚷出来的。 「取消比赛,洛克先生在拳击界的脸面就丢尽了。他请了世界排名第二的拳手来对付一个新手,居然还畏惧地请求取消比赛。洛克先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作为优秀的教练,老麦尔道习惯把所有事情作为经验,清楚地传授给肖林,「而昆腾的死,能够让他获得许多好处。第一,挽回了一场一定会输的比赛;第二,大多数的人们都笃定昆腾会赢得这场比赛,鉴于乔治先生开出的盘口,大家都会认为昆腾过于巧合的死亡与乔治先生有关。孩子,拳手的死活他们通常不理会,但是失去一场自以为必可以赢钱的比赛,那乔治先生得罪的人可就多了。第三,洛克先生这样做,可以挽救经济上的巨大损失。」 肖林不是很明白,「他失去了自己的拳手,可以挽回什么经济损失?」 「乔治先生派人在洛克先生那边,下了钜额的赌注,赌你嬴。」裴德解释。 十五比一的盘口,假如比赛进行,肖林取胜的话,那么两千万的投注,洛克就必须赔出三亿。 比起这笔钱来,昆腾的身价确实可以忽略。 至此为止,肖林已经完全明白乔治正深陷在什么样的麻烦里了。 「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吗?」肖林对这些拳击界的阴谋知道得太少了,不得不求救于老麦尔道和裴德,「至少从表面上说,不能应战的是洛克那边的拳手,责任不在我们这一方。舆论总不该一面倒吧?」 老麦尔道对他的天真一个劲地摇头,「可是大家都认为乔治先生用了阴谋使比赛取消。他们认为乔治先生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用了邪恶的手段阻止比赛。」 「而且,他还拒绝了洛克先生在后天举行另一场比赛的要求。」裴德说。 「另一场比赛?」肖林的神经猛地被扯紧了,「在今天的比赛取消后,他拒绝了另一场比赛?」 裴德严肃地点头,「是的,那将使所有的人更加笃定这次比赛取消出于乔治先生的指示。人们会说,是他杀了昆腾,因为他不愿意让自己还不够资格的心爱拳手被打败。」 老麦尔道这个时候却忽然嚷了起来,「够了,裴德,你说得够了。我保证,乔治先生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气疯的。你应该闭嘴了。」 他转过身,搂着肖林的肩膀,「我们该上飞机了,小鹿。要是乔治先生发现你没有按时过去,他一定会发火的。」 肖林剧烈地挣脱了老麦尔道的手臂,把视线定在裴德脸上,「他为什么拒绝?他疯了吗?这是一个澄清的机会,为什么不答应?」 「对手是里昂。」 肖林僵住了。 他听过这个名字。 简直太熟悉了,里昂,黑市拳击的镰刀死神,世界排名第一的黑市拳手。最短的战斗记录是两秒,他在钟声敲响的同时用可怕的横扫踢断了对手的脖子。 「你知道他是谁,对吗?」 「是的。」肖林挪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沉重地说,「我大哥就是死在他的腿下。」 「我也是。」裴德说,「两年前,我输给了他。我是唯一可以在擂台上和他碰面而能活下来的人。」他的脸微微抽搐。 肖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我昨天打倒了你五次。」 「没用。」老麦尔道努力地,不断地拍着肖林的肩膀,似乎这样可以给他一点安慰,「我知道你的力量,我笃定你可以打赢昆腾。但是对上里昂,孩子,你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不需要必胜的比赛!」肖林握起拳头,「我需要的只是比赛,一场比赛!」 「你可能会受伤。」老麦尔道说。 「不,你会死。」裴德说得更直接。 「但我也可能会嬴,对吗?」肖林倔强地反问,闪闪发亮的眼睛让人不敢逼视,「我接受严苛的训练,不是为了打一场必胜的比赛。老麦尔道,你的拳手精神到哪去了?你会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拒绝一场比赛吗?那么到底什么是拳击呢?你告诉我的那些原则和激情又有什么用?」 「我认为肖林应该接受挑战。」沉默了片刻后,裴德沉声说。 老麦尔道摇头,「乔治先生不会答应的。」 他用那双有点泛黄的老眼看着裴德,裴德也无声地看着他。不一会,两人的视线都停在了肖林身上,表情如出一辙的复杂。 肖林没有说话。 他低头,目光下垂,触到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不是常人眼里赞美的纤柔,而是充满了力量的动人。 裴德沉默地注视着肖林的手。 当他看见肖林的手缓缓地,蜷成一个紧紧的拳头时,他终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肖林登上飞机的时候,乔治已经在里面了。 即使细致地打量,肖林仍然难以看出乔治真正的心情。黑市拳击的帝王坐在舒适的飞机座位上,一如既往地从容悠然,一小叠文件整齐地放在他触手可及处,方便他随时拿起翻看。 「坐下吧,飞机要起飞了。」看见肖林的脸在舱门出现,乔治没有对他的迟到说什么。 他指指身边的位置,肖林顺从地坐下了,出于一种拳手行动前的谨慎,他把自己俊美的脸垂下,然后挑起眼睛不断观察着乔治。 肖林选择了飞机起飞的时候开口。 当飞机向上滑动,并且发出轻微的抖动时,他握住腰间的安全带,简洁地说,「我要和里昂打。」 沉默。 乔治贵族化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这个充满英气的男人同时充满了霸气,并不跋扈,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足以把别人的念头轻而易举地熄灭。 这种霸气像野兽发出的气味,笼罩在他的四周。肖林,现在就处于他的笼罩之下。 「我要和里昂比赛。」肖林又说了一次。 接下来的沉默比第一次更让人难受。 压抑的气氛彷佛预兆着暴风雨即将来临,连久经训练的肖林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加快。他默默地等待着,承受着来自身边的无形的压力。直到飞机冲上云霄,进行平稳的飞行,安全带指示灯发出悦耳的声音熄灭后,乔治才有所响应。 「你要和里昂比赛?」他用细长优雅的指头把安全带解开,在很短的时间内,站起来转身面对肖林。 居高临下的姿势使他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可怕,彷佛他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虫豸,而这只虫豸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捏碎。 健壮颀长的身体缓缓压下,靠近,肖林清冷的眸子往上微挑,迎接乔治越来越接近,并且越来越犀利的眼神。 他以为乔治会大发雷霆,但出乎意料,乔治冷静地盯着他,直接地给出了决定,「不会有比赛。」 「为什么?」 「这是命令。」 「给我一个理由。」 「我有权命令你,你签了合约要听我吩咐。你的人是我的。」 「我的心也是你的!」肖林低吼起来,激动让他乌黑的眼睛像流星一样陡然灿亮。 这句话换来了宝贵的片刻沉默,他趁着这机会把安全带解开,并且伸出双手抱住了身前的乔治。 哦,老天。 幸亏他们已经靠得够近了。 练习了无数个左勾拳右勾拳直拳的手臂虽然纤细美丽,但非常沉稳有力,紧紧抱住了黑市拳击的帝王。 「我的心是你的,」肖林用尽全力抱着乔治,彷佛他一转眼就会从自己眼前溜走。把唇贴在乔治的脸颊上,梦寐一样地低声说,「我的心是你的……」 他像乔治曾经教导的那样,一边低低地喃喃着,一边认真地碎吻他深爱的俊脸。 他甜美热情的气息让乔治丢掉了把他推开的念头。 该死的,天知道他确实应该坚定地把肖林推开。 这个笨蛋想去和里昂比赛。 可要把一向羞涩的肖林主动伸过来的舌头拒绝在口腔之外实在是一件罪过,在大脑作出反应之前,牙关已经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把可爱的丁香迎接进去,并且立即缠绕起来,贪婪地吮吸着彼此的**。 乔治的上身压得更低,很快,他改变了位置,拉着肖林的领口让他性感的拳手站起来,并且抱着他坐入一旁柔软的沙发内。 淫靡的亲吻声在机舱里清晰可闻。 「我需要比赛。」肖林可爱的嘴干着让乔治高兴的事,说的话却让人不大喜欢。 乔治没法皱眉,或者作出严厉的表情。 他爱死了肖林这种诱惑似的恳求的样子。 谁可以在诱惑人的同时提出条件,又那么该死的倔强而俊美? 乔治把热吻进行得更深,起伏着胸膛,「我会安排一场比赛,为你。」 「对手?」 「除了里昂。」 肖林不再那么热情了,他想抽身站起来,乔治一把抓住他,把他拽回自己怀里,「将来,你会有机会的。」咬着肖林的唇。 肖林扭头,避开他的吻。 「你知道我有实力。」肖林猛然又把脸转了回去,「我有实力和里昂比赛。」 「你没有。」 「我有,你知道我有!」肖林忍无可忍地大声说出来,他利用了天生的灵活和学习而来的技巧,从乔治的桎梏中挣了出去。 失去肖林魔法的诱惑,沉浸在甜蜜中的帝王也恢复了铁血的本性。 乔治冷下脸,「你没有。」他缓缓站起来,和肖林对视。挺直的鼻梁上面,是一双深处藏着危险的眼睛。 「我不需要必胜的比赛。」肖林毫不退让,平静之后,语气显得更为坚决,「这不是拳击,这不是你教给我的拳击。」 乔治的眼里有一瞬间变得复杂。他很快控制好了,用他独有的高高在上而且威严的声音沉稳地作出决定,「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见里昂这个名字,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现在给我坐下,肖林。」 肖林没有服从命令。 「那么拳击呢?你还想从我的嘴里听见拳击这个词吗?」与他从前的态度相比,这个已经接近于挑衅的语气了。 乔治的目光变得阴騺。 「别违逆你的教练,」他一字一顿地说,「别逼我惩罚你。」 「你没资格当我的教练。」 话音吐出唇的瞬间,空气已经趺下了零度。 一切结成了让人骨寒的冰。 乔治轮廓分明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悸。 他用一种肖林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盯着肖林,「再说一次。」 脚底的冷流由下而上,钻进肖林的血管。他轻轻抿着唇,没有一丝犹豫,冷静而清晰的声音在机舱里响起,「你没资格当我的教练。」 乔治的拳猛然攥了起来。 肖林潜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等待暴雨一样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随之而来的应该是狠毒的膝撞或者别的。 他没有退后,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乔治,用一种挑衅的姿态把腰杆挺得像一杆标枪。 去他的! 他甚至没去想下飞机后那极有可能又和他相依为伴的黑房子或缭铐,更别说乔治本人的拳头有多可怕了。 比冰还刺骨的空气被他们吸到肺里,再呼出来,无法温暖周围一丝一毫,也无助于熄灭他们胸中烧得猎猎作响的火,就像两团不会受到影响的熔岩固执地待在雪地里。 「不错……」 僵持了不知多久,肖林绷紧的肌肉将近麻木。没有迎来乔治狂暴无情的击打,相反,乔治缓缓松开自己的五指。 「你有实力和里昂比赛。」他颓然坐回沙发,彷佛刚刚才结束一场让人筋疲力尽的比赛,而结果让人伤感,「我没资格当你的教练。」俊美的脸挤出一丝落寞的苦笑。 他的苦笑几乎令空间扭曲。 肖林无法说话。 他被乔治首次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痛苦给震碎了。 「乔治……」他走前一步,情不自禁地跪下,仰望着他的帝王,「我不是有意的。」 乔治不再阴鸷,苦涩之后,温和地看着他。 这种温和使肖林彻底的心痛。他几乎要忘记比赛,只是几乎。在忘记比赛之前,他想起了乔治第一次牵着他的手走进琳达的酒会。 灯红酒绿中,乔治站在他身边,低声教导他什么是拳击。 「是你让我爱上了拳击。你和我说,拳击就是你生命的意义。」他慢慢地,握住乔治的手。那双充满力量的,可以操纵生死的手掌坚硬有力,曾经给予他许多**。 肖林深深希望自己也可以给予乔治同样的感觉。 「它是你的意义,」他抚摸乔治坚定的唇,低声说,「现在,也是我的。」 他毅然的语气使乔治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他把自己的爱藏在自己明亮的眸里。他可以拋弃一切,除了乔治教导给他的意义。他用鲜血和汗水浇灌的爱情,生长在名为拳击的土壤上。 天蓝色的眸子转向他,认真地凝视着他。 「肖林,我见惯了擂台上的鲜血。」乔治低沉地说,「我宁愿看你完整地待在下面。」 肖林没有响应他的话。 他闭上漂亮的乌黑的眼睛,重新睁开它们的时候,他问乔治,「你爱我吗?」 乔治抓住他的手,叹息一声,用力地紧了紧。 「是的。」他说,语气好象认罪的犯人,准备接受无期徒刑的审判。顿了一下后,他沉声说,「我已经没资格当你的教练了。」 「有。」肖林吐出一个字,宛如珍珠痛快落下,打破平静的湖面。 涟漪阵阵。 他依然保持着半跪在乔治面前的姿势,这动作让他们的眼神可以在很短的距离里相碰,从眼神之中,让他们明白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谎言。 「让我打赢这场比赛。」真挚的,对恋人和最亲密的伙伴的低语,每一字都短暂而清晰。 慢慢的,肖林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微笑。 「让我,成为你的拳王。」 他缓缓地,把脸贴在乔治的掌心里。 这是一个无比信任的动作。 也是一个无比亲密的动作。 他们都是优秀的拳手,比起语言,动作往往更能表达心里的渴望。 他们有着同样属于擂台的热血,同样渴望搏击的本能,正是这些,将他们深深连在一起。这一点,无论是乔治还是肖林,都非常明白。 「让我,成为你的拳王。」 乔治深沉地凝视着他的爱人。 这个从千万个擦身而过的拳手中,被他中途拦下旅程的灿烂之星。 他们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的基石,不是生命本身。而是生命中,那一瞬间生死未卜的激情。 不需要。 必胜的比赛,他们不需要。里面没有对未来的不可测,没有人生应遇上的危机。没有,他们毕生追求和渴望的激情。 贪生怕死的他或他,都不再是他们自己。 苟且偷生的长相厮守,只是永生的讥讽。 最近的距离内,肖林的眼睛,对上乔治。 彼此眼神相触,火光从中缓缓燃起,电光火石间,时光掠过一个轮回,照亮淫靡的晚会,敌人阴险的笑脸,漆黑阴暗的房间,沉重的缭铐,浸满血汗的训练室,和他们似决斗般热烈狂野的缠绵。 对生命的搏斗放肆的追求,这样的骄傲和斗志在彼此眸中绽放,足以使飞机所在的整个气层温度狂升。 「是的,肖林。」乔治终于微笑,君临天下的气势造就出惊人俊美的笑容。 滚烫的掌心摩挲肖林的脸,他低头,弯腰,亲吻和他同样骄傲的情人,「我是你的教练,我会让你打赢这场比赛。」 他的意义,现在,是他们两人的意义。 没人能扼杀他从肖林身上诱发的火种。 拳击,鲜血,追求,奋斗,激情,绝对的自信和自尊…… 那是他教导给肖林的,从自己身上,最深最深的执着处,取出的精髓。 这火种将猎猎燃烧,以擂台为中心,映红整个天际。 映红, 他们永不退缩的生命。 尾声 这年赌盘最大,最引人注目的一场黑市拳击比赛,创下了历史上最令人惊讶的时间记录。 一秒四十。 比赛的铃声响起后,少于两秒的时间,让所有的观众永远记住了那包裹着白色纱布的拳头双双直撞时发出的,骨骼断裂的声音,还有那几乎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凌厉快速的一记侧踢。 已经打完最后一场比赛的老麦尔道并没有亲自去看那场比赛。 那时候,他正在带花园的小别墅里陪着他的苏珊,着眼睛享受他珍藏的苏格兰好酒,醉醺醺地笑着开始念叨,「亲爱的,你知道我最敬重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可爱的老麦尔道,」苏珊微笑地看着自己年老的丈夫,「是乔治先生。」 「哦,是的,乔治先生当然是。」老麦尔道感慨似的,满是皱纹的脸慢慢的,绽出笑容,「可现在开始,我最尊敬的人,变成两个了。」 一个是黑市拳击的帝王,骄傲而强大。 另一个,虽然还年轻。 「但他会成为拳王的,一个真正的拳王。」 「可爱的麦尔道,你喝醉了呀。拳王几乎每年都会有,打嬴了比赛就是拳王,他们都是真正的,货真价实。」苏珊宠溺地拍拍老麦尔道泛红的脸蛋。 老麦尔道抓住妻子的手,热情地吻着,好象她仍然只有十八岁。 「虽然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不过苏珊,你不懂拳击,你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拳王。」 「我是不懂。」苏珊好脾气地笑着,「好啦,快点过来尝尝我做的小饼干。让那些懂的人去想吧。」 「哦,真香……」 拳击,还有擂台。 让那些懂得的人,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