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小泼妇》 序曲 在一个不小的府邸中,几个小孩在庭园里高兴的玩闹着,有男有女,跑跑跳跳,欢天喜地。 大树下,本来在看书的小男孩放下手中的医书,望着他们,有点羡慕。 他从小家中就只有他一个,爹爹又常常不在家,他很希望有个兄弟姊妹可以陪他一起玩。「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鼓起勇气走过去,露出善意的笑容。 「我不要,你是白吃白喝的!」 「我才不跟煞星玩呢!」 「走,我们去别处。」 说着,小孩们全走了,只剩他一个。 嘟着嘴、耸耸肩,他回到树下,捡起书本,翻到方才那一页继续研读。 碰钉子也不只一次了,他不在意。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没见过的男人。「我叫陆丞轩,大哥哥,你是谁呀?你是姑丈的客人吗?」 「我是你爹的朋友,对了,为什么你住在姑姑家,你大伯和二伯没来接你吗?」 听说陆御医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照理说陆丞轩应该是由两个伯父收留,但如今却被已出嫁的姑姑带回家。 「大伯伯说,他穷得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二伯伯说他家是开赌场的,不方便留我。」陆丞轩没有表情的陈述。 李靖韩闻言蹙眉,听说陆御医的大哥是开酒楼的,哪来的米缸见底?二哥是开赌场没错,但赌场与住家分开,又哪来的不方便? 「丞轩,你在这儿过得快乐吗?」他再问。 陆丞轩偏头想了一下,然后仍然没有表情的回答,「也没什么快不快乐的,虽然没有以前吃得好,但是有得吃、有得住。」 「你姑姑和姑丈待你可好?」 「姑姑对我可好的,姑丈不给我吃饭时,姑姑都会偷拿馒头给我吃;姑丈要打我时,姑姑也会护着我,她还为了我常常和姑丈吵架。」陆丞轩不喜不悲的说着,像是事不关己。 李靖韩却再次蹙起剑眉。「大哥哥跟你爹是很好的朋友,大哥哥很想接你回去帮你爹照顾你,如果你姑姑答应,你愿意跟大哥哥回家吗?」 陆丞轩想了想。「都可以。」反正他待在哪里都一样,待在这里也只是让姑姑难做人。 听到他的回答,李靖韩微笑。「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方才那些孩子叫你煞星呢?」 「他们说我娘是因为生我而被我害死,现在连爹也被我害死了。」陆丞轩老实的说,眼里并无太多悲伤。 「你也这么认为吗?」 据说陆御医的妻子生完独子后血崩,那时陆御医正在十里外的王府内替受伤的王爷医治,等他赶回到家,妻子已经回天乏术,只留下刚出生的独子。 他知道对一个孩子而言,这是多么悲痛的事,尤其是身边的人总会无知的指责,他十分担心小小的陆丞轩心里已经产生了阴霾。 「才不是呢!爹爹说过,生死有命,娘只是和我们的缘分尽了,等时候到了,我们还会在另一个世界相见。现在爹爹去和娘见面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再跟他们见面的。」 「你爹说得一点也没错。」 陆御医把孩子教得很好,虽然似乎少了一点情绪,不过不要紧,他会让陆丞轩成为快乐、正常的孩子。 看着眼前稳重的孩子,李靖韩不禁红了眼眶──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一度愧疚、自责不已,如今看到这个成熟的孩子,让他的心中平稳不少。 「大哥哥,你不舒服吗?」 「哥哥没事,跟你姑姑说过后,我们就回家吧!」李靖韩起身,牵起陆丞轩的手。 陆丞轩看着高大的哥哥,虽然牵着他的大手传来十分温暖的温度,但他心里却产生了疑惑──回家?他还有家吗? 第一章 【第一章】 一个寒冷的夜晚,天地万物趋向休止,像是睡着了一般,唯有冷冽的风飕飕的吹着。 刚过立冬,白日还可见到暖阳,夜晚却冷得叫人打颤,看来,今年冬天不好过。 一个由远而近的声音,慢慢的经过大街小巷,沿路传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叩叩叩……叩叩叩…… 打更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巷弄,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拉紧衣襟,想藉此抵挡些许寒风。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叩叩叩……叩叩叩…… 虽然寒冷,但他仍没忘记自己的职务,敲打着手上的梆子,尽责的扯开嗓子喊着,一面巡察四周是否有可疑分子。 突然,他看到左边巷口有个不寻常的影子──照说在大半夜,会出现在路上的人除了他这个打更的,再来不是窃贼就是作恶的宵小等罪犯,再不然就是……不,那东西有影子,不可能是好兄弟! 打更的拉拉衣襟,拔出系在腰间的大刀,小心翼翼的沿着墙走向左边巷口,连呼吸都屏住,就怕发出声响让恶贼给逃了。 他贴着墙,终于走到转角处,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转身面向巷口,正气凛然的大喊。「恶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铿啷! 金属掉落地面的清脆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特别清楚,连它落地后反震的声音都彷佛可以听得见。 打更的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梆子和大刀掉落在一旁,他惊恐的瞪着眼前,方才的气势全都吓得不见踪影── 眼前是个长发、红衣、苍白的女鬼! 「鬼……鬼……」打更的双脚颤抖得站不起来,连爬都爬不动,心里只想着要快逃、快逃、赶快逃,可身子却是怎么也不听使唤,只能无助的跌坐在地。 明明是大寒天的,豆大的汗珠却不停的沿着他的发际滴下。 「福大叔、褔大叔,是我啊!巧巧。」王巧巧转过身,就看见跌坐在地,满面惊恐的江福,赶紧上前扶起他。 「巧……巧巧?」江福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起身后正眼一看,这不是巧芯饼铺的小姐王巧巧吗? 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的在路上,一头乌黑长发绑也不绑的披散在背后,冷冽的寒风使她的小脸冻得毫无血色,加上又穿着一身红衣,看上去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自己是遇鬼了。 「王姑娘,你怎么又在大半夜出来?我差点没被你给吓死,你穿这一身红的,我还以为遇上厉鬼了呢!」江福弯下腰将绑子和大刀捡起,并重新将大刀系于腰间。 「红衣?红衣怎么着?」想上回,她穿了白衣出来,江福也是被她吓得差点昏过去,那时江福一再叮咛,叫她半夜别穿白衣出来吓死人! 所以这一回,她可是挑了她衣柜里最鲜艳的衣服穿出来,没想到江福还是被吓个半死。 「红衣是含怨自杀的人穿的,那种人死后可是会化作冤魂厉鬼来找人报仇雪恨,厉害得紧咧!」江福讲得激动,好似他曾亲身经历过似的。 「好嘛、好嘛!下回我不会再穿白衣、红衣出来。」穿黑衣总行了吧?黑麻麻一片,让江福连看都看不到她,应该就可以了吧! 「姑奶奶你行行好,少在半夜出来逛大街了,被你这一连吓两次,我少说也少了五年的寿命!你要是真睡不着,就在家里待着,看是要绣花、绣鸟,绣什么都行,就是别再到大街上来。」听她还要再出来,江福赶快出言制止,他被吓两次就够受了,还来第三次啊?她是想看他何时会被她给吓破胆吗? 「我不会绣花……」她会做?面儿、做点心、洗衣烧饭都不成问题,就是不会所谓的琴棋书画和女红。 「那你就做你最拿手的啊!」 「福大叔,哪有人在大半夜的做面点啊?难不成是要做给鬼吃吗?」王巧巧随口回了一句。 「呸呸呸,乱讲什么。」江福一听,又被她吓了一回,赶紧双手合什,低头喃念,「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福大叔?」王巧巧不解的看着低头碎碎念的江福。 江福瞥了她一眼,「哎呀,随你要做什么,就是别上街。」 说完,江福转身离开,继续自己的工作,临走前还不忘碎碎念。「一个大姑娘家的,半夜在大街上游荡,要是不小心遇到宵小,那多危险啊!要是再一个不小心遇到阴间的朋友,那就更可怕了……」 王巧巧哭笑不得的看着江福离开。 福大叔做打更的都这么多年,还是老担心会遇到那些好兄弟,真不晓得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工作的?会不会一个猫叫,就吓得他跌坐在地上啊? 想着想着,一阵寒风吹来,王巧巧不禁打了个哆嗦,又想起江福说的那红衣厉鬼! 抬头看看,月黑风高,街道两旁随风摇摆的大树看起来格外的恐怖。「还是回家好了。」转身加快脚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王巧巧一路直视前方,不敢看向两旁,也不敢看地上,就怕一个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都怪福大叔,没事净说那些怪力乱神。」平常她可是胆子跟天一般高。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决定想想其它事。 「今天饼铺只来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个还是隔壁陈大娘可怜她家里拮据又没客人上门,才跟她买了个饼。 「家里的面粉大概只够再撑上五天……」而且是最省最省用的状况,才能再维持五天。 现在连三餐都快成问题了,哪有多余的材料去做饼卖人,根本是经营不下去了,看来她是该考虑是不是该先关上店门,另谋出路了。 「娘的药明天还得去抓……」想到这儿,王巧巧的眉已经是打了个死结。 「唉……」重重的叹气,鬼有什么好怕,穷才可怕! 很好,她已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但现在更是睡不着了…… 也不能怪她老是不睡觉上街来吓人,每天一闭上眼,她就会想到娘的病,不然就是想到饼铺的生意,再不然,看到日渐见底的食材更觉得愁上加愁,夜夜失眠可不是她愿意的啊! 「哎呀!」所谓人衰的时候,连走路都会被绊倒,王巧巧这回可是正面朝地,跌了个狗吃屎。 「可恶,什么东西啊?」王巧巧气得连站都还没站起来,就先往后一踢,原以为会马上将那个绊倒她的「东西」踢进一旁的水沟,没想到踩下去竟有软软的感觉,而且还踢不动呢! 王巧巧狐疑的转身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该死的「东西」绊倒她,可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昏倒,竟然是一副死尸! 「呃……」她大眼直瞪着那个死尸,想喊但又吓得喊不出声,一股气就梗在喉头不上不下的,一颗心也吊在空中。 瞪了好一会儿,王巧巧才硬生生吞下那口气。 「这……这位大爷……我……我不是故意要绊到你的,虽然是你把我绊倒的,但还是请你大人要有大量……不!是大鬼要有鬼量,原谅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 「将来小女子要是飞黄腾达,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到时一定为你设庙,一日照三餐外加消夜祭祀,就请你忘了今夜的不巧相遇,往后见着也别跟我打招呼,最好是后会无期。」抖着牙胡乱说了一通后,王巧巧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身想要逃之夭夭。 谁知一抬脚,她又再次跌了个狗吃屎── 有东西抓住她的脚踝! 「不是吧……大爷,别耍我啊……」她不敢往后看,小脚甩了甩,却是怎么也甩不掉那抓着她的「东西」。 「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大慈大悲;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无论怎么也甩不掉,就算是吓得全身发抖,王巧巧也只好放胆转身,用手去扳开那只手──她可不想一路被这只手给拖到阴曹地府去。 「大……爷……放过我吧……我又穷又笨又没知识,带走我没好处的……」无奈用手也扳不开,王巧巧一双大眼已经布满泪水,就快哭成泪人儿了。 「好饿……」没想到,那尸体竟说话了! 「什么?」 「我好饿……」 「……」 第二章 王巧巧动作利落的将面粉加水与盐,搓揉成面团,然后在等待期间,做好酱料和些许配料,之后取出面团?开,再切成一段段的面条,然后将面条丢入早已沸腾的热锅,待煮熟后捞出面条加上配料与酱汁,就大功告成。 完成后,王巧巧将面端了出去;一踏出灶房,就看到那具「尸体」正趴在她家大厅的桌上呼呼大睡。 「搞什么鬼!」王巧巧看到他就有气──半夜他哪里不趴,偏趴在她回家的路上,害她吓得差点屁滚尿流。 这家伙一说完「我好饿」三个字后又昏死过去,害她还得死拖活拖,把他拖回家,煮面给他吃,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要不是怕放着他不管,要是这家伙变成真的尸体,到时找她报那见死不救之仇,她才懒得救人。 「喂!」王巧巧粗鲁的抬起脚,用力的踢了他一下。「起来吃面。」 那「尸体」动也不动,也没醒来。 「不吃就拉倒。」王巧巧端着面转身要离开,突然一阵风吹过,正想着发生什么事,手中的面已不翼而飞! 听着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吸面声,她转过身,看到刚刚那动也不动的人正大口大口的吃着前一秒还在她手上的那碗面,像是怕有人会跟他抢似的,狼吞虎咽的狂吃,动作之快,她都怀疑起他是不是没嚼就直接吞入腹中。 「吃慢点,没人会跟你抢。」她倒了杯茶给他,也和方才一样,茶都还没端到,就从她的手中不翼而飞了。 听了她的话,喝了茶后,他吃面的速度才逐渐减缓。 看着他吃面,王巧巧不禁莞尔,想不到她还真的应了她对福大叔所讲的话──在大半夜做面给鬼吃,还是个饿死鬼。 无聊之际,她大剌剌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头发还算整齐,不过看得出来只是随意抓了就绑;他的脸上有一半沾了泥巴,应该是因为趴在泥地上沾的;他的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可能是因为他直盯着手里的面,深怕一个不小心那碗面就不见了;他的鼻子很挺、嘴唇不薄也不厚,整体来说,五官算是抢眼,若是擦去他脸上的污泥,就算不是个英俊迷死人的大帅哥,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再往下看,他的身材比一般男子较为纤瘦些;他的衣服沾了大半的泥土就算了,还有许多处像是被什么给勾破,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上到下,处处都有破损的痕迹,虽然都不是十分大的破洞,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算是件破得可以丢掉的衣服了。 看他饿得昏倒在半路,还穿着这么一身的破衣,想来也是个可怜之人,有道是,一文钱逼死一名英雄汉。 想到此,王巧巧不禁可怜起他;想想自己,她虽穷,但最起码还有屋子住,还有五天的食物可以吃。「慢慢吃,还饿的话,我再去煮面给你。」 「不用了。」埋头苦吃的人终于回了一句话,简短且快速的说完,然后继续吃。 「你若吃饱喝足,可得自行去找其它的地方过夜。」虽然觉得他很可怜,但她还是要说清楚、讲明白,她是不会留他过夜的,连倚在她家大门口也不成! 她爹死得早,娘不肯改嫁,从小耳提面命告诉她和姊姊王芯芯:男女授受不亲,就怕没爹的她们会被人欺负。 但姊姊为了爱人而不惜忤逆母亲,甚至私奔,最后却发现遇人不淑,尝到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最后跳崖自尽! 从那之后,母亲再也没提过姊姊,而她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到姊姊,家里就像是从来没有那个人一样! 但从那之后,母亲对她的管教更严格,若非必要,绝对不许她跟男人讲话、不许她直视男人,更加不许她跟任何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就连一根头发都不成! 而她方才……不仅跟这个饿死鬼说了话,还大剌剌的直盯着他的人打量,在把他拖回家的一路上,她不只是与他有了肢体接触,说实话简直是亲密的接触! 要是被她娘知道,不打断她的腿才怪。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去看看娘──偶尔在夜里,娘会被那该死的病痛折磨得无法安眠,不晓得今晚娘是否睡得安稳? 正要踏出步伐,王巧巧突然听到「喀」的一声──是陶瓷碰撞木头的声音,她转身一看,吃得十分干净的碗就放在木桌上,而那个饿死鬼则是一脸的满足样。 「喂,你吃完就快滚吧!」王巧巧毫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但那人彷佛没听见似的,双手抬起,往后使劲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好了,快走!」王巧巧不耐烦道。 那人仍像是没听到般,随着他伸懒腰的动作,整个身体竟往后一倒──砰的一声,他是连人带椅的往后倒在地上,手还呈伸懒腰的姿势。 「喂!你怎么了?」看到这种情形,王巧巧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察看。 她蹲在他的身旁,眼见他双眼紧闭,丝毫没有动静。「是死了吗?!」 这没道理啊!她煮的面怎么可能会害死人?难道是他方才吃面吃得太急而噎死了? 也不对,若是噎到,哪可能会那样舒畅的伸懒腰?难不成是他吃得太满足,满足到觉得此生了无遗憾,就此拜别人世? 王巧巧直瞪着他,发现此人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再观察将近一刻钟,她终于证实:他不是昏倒,而是真的睡着了! 有没有搞错啊?方才那向后倒的撞击力那么大,他竟然还能睡得着?「你是真死,还是假死啊?起来呀你!」 王巧巧踹了他几下,却像是踢木头似的,踢得她的脚都痛了,那人还是安稳的睡着。 于是她蹲下身,?紧他的鼻子,再捂着他的嘴,「看你起不起来!」 过了许久,那人的眉头皱了,头扭来扭去的,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家伙真是……」王巧巧生气的松了手,再不松手,她真的会害死这个人! 一呼吸到空气,躺在地上的人的眉头立刻解开了,睡在地上显得十分满足似的。 「奇怪的人!」唉!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此时王巧巧突然想到,要是被娘亲看见她收留了陌生男子该如何是好?她娘绝对会打断她的腿! 「不对……娘根本就起不来!」突然,她难过起来,自从娘生病后,就只能终日卧床忍受病痛,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是从卧房走到大厅。 想到娘亲日日受苦,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王巧巧不禁难过得哭了。 回房后,王巧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一夜无眠,卯时一到,她就下床梳洗。 才走出房门,就看到那个「饿死鬼」还躺在她家大厅地上,呈现诡异的睡姿。 「先去看看娘。」走过他身边时,王巧巧还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一走进王陈玉凤的房里,药味扑鼻而来,房里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小木柜、一口箱子,还有一张床。 床上的人双颊凹陷、骨瘦如柴,一脸的倦怠样,此刻正张眼看着窗外。 「娘,您醒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王陈玉凤看到女儿,给了她一个虚弱的微笑。 她虽感到疲惫,终日卧床却让她毫无睡意,很早就醒了。 「要吃早膳吗?我去替您准备。」王巧巧握住娘亲的手,发现娘亲更加瘦弱了,她忍住心里的难过,不敢表现出来。 「不用忙了,我不饿。」王陈玉凤想回握女儿的手却使不上力。「巧巧啊!你好像又瘦了,你别太累,晚上记得要好好睡,别想太多。」 王陈玉凤见女儿得一人扛起家计,还得为她的病感到伤心劳神,整夜无法安眠,甚至忧心忡忡,她就十分心疼女儿。 「娘,巧巧睡得很好,也没变瘦;想太多的人是您吧!」王巧巧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她很好。 见女儿如此的体贴、坚强,王陈玉凤更是愧疚得无以复加,若不是她生了这种怪病,女儿也不用如此受罪了。「对了,昨晚我似乎听见很大的撞击声。」 王巧巧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没……没什么,是我半夜想上茅厕却懒得点烛,摸黑走着就撞倒椅子。」 「有没有撞伤哪里?」王陈玉凤焦急的问。 第三章 「没有、没有,我好得很。」王巧巧站起身让娘亲看个清楚,还转了个圈。 「没事就好,下回记得小心点。」 「知道了,娘。对了,巧巧等会儿要去市场一趟,我先帮您煮碗粥,您多少吃点,若真吃不下,就搁着吧!」怕娘亲再追问下去,王巧巧只好借故离开。 「好,你去忙吧!」王陈玉凤实在没有胃口,又怕女儿担心,只好任由她去忙。 煮好粥,又听了王陈玉凤耳提面命的警告,要她出去后不可与陌生男子接触,听得王巧巧冷汗直流──不用出去,家里大厅就有一个陌生男子了! 之后王巧巧带着家中所剩无几的钱出门,当然,在经过大厅,看到那个安稳躺在地上的人,她仍不忘再踹上一脚。 王巧巧到了市场,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彻底实施货比三家的精神,然后到最便宜的店家大肆杀价。 高兴的买到最便宜的蔬菜和其它食材后,王巧巧走到卖鸡的摊子。「田大娘!」王巧巧以十分震惊的目光与口气叫道。 「原来是巧巧啊!你怎么了?见着我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活像见鬼似的。」卖鸡的田大娘一抬头就看到王巧巧用看到鬼般的表情看着她。 「田大娘,你……你今天是怎么了?」王巧巧继续用惊讶万分的语气说着。 「我?我怎么了?」田大娘低头看看自己,不是没穿衣服啊!再摸摸头发,也没披头散发,不晓得王巧巧是在惊讶什么? 「田大娘,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简直是年轻了十岁……不,是二十岁,活脱脱就是西施再世,不,西施再世说不定都没这么漂亮!田大娘,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变了个人,要不是你还在这里卖鸡,若是在路上见到你,我一定会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仙子!」王巧巧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 「得了吧你,又要给你娘炖鸡汤了是吗?」知道王巧巧是在胡言乱语,但田大娘还是听得眉开眼笑。 「我方才是真的以为自己瞧见仙子了嘛!你今天真是美若天仙。」王巧巧冲着田大娘露出灿烂的微笑。 「知道了、知道了,会算你很便宜的。」田大娘被王巧巧逗得心花怒放。 「要『非常』便宜哟!」王巧巧再次露出更灿烂的微笑,外加水汪汪的无辜大眼。 「知道、知道,会非常、非常便宜。」田大娘笑道。 「谢谢你啰!天仙。」接过田大娘的鸡,王巧巧万分开心。 「再说下去也没好处捞啰!」 「是真的嘛!」再接再厉,只为下次还能买到便宜的鸡。 「真是的,你这个小丫头。」看着走远的王巧巧,田大娘摇头直笑。 买到非常便宜的鸡后,王巧巧前往最后一站── 【第二章】 站在天济医馆前许久,热得流了一身汗,王巧巧还是不敢进去。 今天许大夫好像真的不在……」喃喃自语着。 看着站在药柜前的许天宏,王巧巧的眉头直接打了个死结。 天济医馆里有两个人一一迕天济是大夫,负责看病,许天宏是许天济的弟弟,负责抓药。 明明是兄弟,但许大夫仁心仁术,患者没钱可以积欠,待人和善,人人都说好;但弟弟许天宏却十分势利,为人刻薄又看不起穷人家。 许天济知道王巧巧有困难,常常不收她的医药费;许天宏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许天济不计较,只好乖乖的替王巧巧抓药。 如今许天济不在,王巧巧当下不知如何是好,站得都快成人柱了,还是等不到许天济回来。「进去吧、进去吧!」她自我催眠着。 眼看午时都快过去,她得回去煮午膳:再说娘若见她这么久不回去,在家里肯定会很担心。 心一横,王巧巧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举步踏进天济医馆。「许公子好,许大夫今天不在啊?」 一进医馆,王巧巧立即展开杀遍天下无敌手的灿烂笑容。 「不在。」许天宏冷冷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他旱知道她在外面,就等着她自己垂头丧气的回家,却没想到她还真有脸踏进来。 「那个……我……我娘的药昨天吃完了……那个……」王巧巧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 「有钱抓药、没钱滚蛋!」许天宏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做起自己的事。 「人命关天,我想许公子大人有大量,有如菩萨转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王巧巧仍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些话找我哥说去,我可没空搭理你们这些爱拍马屁的穷鬼。」 「许公子,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困难,大家互相帮忙,你敬人一尺,人回你一丈,日后若有需要,小女子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回报。」灿烂的笑容已经垮了一半。 「不需要。」 「许公子,许大夫说我可以积欠药费的。」灿烂的笑容已然全军覆没。 「王巧巧,敢问你确定在有生之年还得完你所积欠的药费吗?」许天宏终于抬起头看她。 她绝对要踹死他,只是她没胆把话说出口。 「没钱就别生病。」 她好想把他踹到黑龙江去,看他会不会清醒一点? 「生病了还吃这么贵的药,你以为你们是大户人家啊?」 她好想将他砍个几刀,再丢去喂野狗。 「吃不起就赶紧准备办后事,啰唆什么?」 「许天宏!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只不过是个抓药的,你是在嚣张个什么劲?你的为人如此势利,尖酸又刻薄,要不是许大夫人好,我早就把你给揍成肉酱了!像你这种人,简直是浪费粮食,对不起国家又对不起社会,许大夫有你这种弟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要是你,早就跳江自杀了,哪还敢死皮赖脸的活在这个世上!我真怀疑你的脸皮是不是铜墙铁壁做的。」一口气爽快的骂完,下一瞬间,王巧巧真是后悔得想去撞墙了。 娘……我对不起你! 「你……没钱抓药,还敢在这里撒野,根本就是个泼妇!」许天宏指着她,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以后别再来我们天济医馆抓药,我绝对会阻止我哥再对你仁慈,我若是让你在我这里再抓到一帖药,我就不姓许!你现在就给我走!」许天宏怒气冲冲的拍桌大骂。 娘……我真的对不起你。「你给我再嚣张看看!」王巧巧气得直接冲进抓药房,抓着许天宏就是一阵猛打。 横竖抓不了药,那她就好好教训这个人渣一顿,为民除害。 王巧巧一手抓着许天宏的头发,另一手猛叩他的头;而上头打得热闹,下头也没闲着一一她抬起脚,狠狈的往他的胫骨上踹。 「哎哟喂呀……杀人啊!哎呀!救命啊……」没想到王巧巧会突然冲进来攻击他,许天宏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力。 一阵打闹与杀猪般的求救声引来不少人围观,但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许天宏的忙;不但没人帮他,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一一 大家早知道许天宏为人刻薄,狗眼看人低,不少来看诊的人都受过他的气。 「我打你的小人头、打你的小人脸、踢你的小人脚。」 「哎呀,疼、疼啊!」 「疼!你也知道疼?想想那些生病的人可是每天都在家里疼得受不了!我打死你这个没同情心的大烂人。」说着,王巧巧又赏了他好几个巴掌。 「哎哟!我要报官,抓你这个泼妇去大牢……哎呀!」 「不用你报官,官老爷自然会来这里抓你这个无耻人渣!」王巧巧直接用头往他的下巴撞,撞得许天宏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但没同情心,又没人性,我咬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人!」王巧巧抓起许天宏的手,使劲的咬。 许天宏吃痛,大手一甩,把王巧巧甩到一旁;王巧巧撞到一旁的药柜,跌坐在地上,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许天宏见机不可失,上前就要教训她,以报一箭之仇。 就在许天宏扬起拳头对准王巧巧要挥下的同时,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气。 然而在被拳头挥到前,下一瞬间,王巧巧不见了! 许天宏挥了个空拳,旁观者更是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不……不见了?」许天宏傻愣愣的看着方才落拳的位置,围观群众也全部盯着看。 「天!怎么了?」王巧巧莫名的问。 第四章 她被撞得晕头转问,看着许天宏的拳头砸来时,已是闪躲不及,只好准备挨揍,却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间,她已站离许天宏四尺远,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一若不是有人提着她的臂膀,这会儿她肯定已经脚软跌坐在地上了。 听到她的声音,许天宏和群众们的视线全都转了个方向,看到王巧巧站得远远的,更是惊呼连连。 「打女人?不好吧!」一名温文儒雅的男子扶着王巧巧,双眼直盯许天宏。 看着扶着自己的男子,王巧巧莫名的觉得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她在哪里见过那人。 「她根本不是女人,她是泼妇!」被那男子盯着看,许天宏不由得感到一阵发毛。 「敢问阁下的母亲是否是妇人?」陆丞轩问,不等许天宏回答又自行接着说:「泼妇即为泼辣的妇人,若妇人非女人,可见阁下的母亲就不是女人。」 说完,陆丞轩笑了,王巧巧和群众们也都哈哈大笑,就只有许天宏笑不出来。 「走吧!小泼妇。」陆丞轩向王巧巧展开温润的笑,然后放开她的手臂,走在她的前头,离开了医馆。 王巧巧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乖顺,乖乖跟在他的身后,踏出门时还不忘对许天宏做了个大鬼脸才离去。 众人眼见没有热闹可看,纷纷离开医馆,只留下气得无处发泄的许天宏。 之后,这件事成了乡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还有人直接在饭馆、酒楼当起说书者,把王巧巧当成铲奸除恶的女侠,许天宏则是尖酸刻薄的商人,至于那名救走王巧巧的男人,则被说成是个见义勇为的武林高手。 这个故事在青田村各个客栈与茶馆不停的被说书人传送播放,延续了好几个月。 「这位义士,不跷得该如何称呼你?感谢你今日相助,他日若需小女子帮忙,必当效力!」 王巧巧那江湖味十足的话语,让陆丞轩听了不禁笑了。 王巧巧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书生,但方才他扶着她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一一他单手就撑起了她整个人的重量。 「你敬人一尺,人回你一丈……是吗?」陆丞轩笑问。 这不是方才她跟许天宏讲道理时说过的话吗?王巧巧狐疑的看看他,不晓得他是想表达什么,是要她帮什么大忙吗? 「姑娘为何要抓药?」陆丞轩不理会她充满疑问的眼神,迳自问道。 「啊?」王巧巧一时脑筋还转不过来,不是还在一尺、一丈吗? 「姑娘为何上医馆抓药?是否身染重疾?」陆丞轩再问。 方才他看过了,王巧巧的药单上一半以上都是一般老百姓吃不起的名贵药草,若非身染重疾,一般庶民是不会没事去抓那些药来养生、健体的。 不过再看看她,或许真是病得不轻……得了全身肌肉失调症,不揍他人几下不痛快。 「不是我,是我娘……」王巧巧瞬间变得很忧郁。 「或许在不可以看看你娘。」 「你是大大吗?」王巧巧又惊又喜的问。 「略懂皮毛。」陆丞轩笑答。 「那就快点!」管他懂皮还是懂毛,只要是大夫,她就要赶快抓回去让娘看看。 王巧巧一手抓起他的手,一手拎着今日的战利品,一路冲回家去。才进家门,她把战利品随手一丢,马上带着陆丞轩往娘亲的卧房冲去。「娘,我回来了。」 人还没进房内,就从大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想不知道她回来了都难。 「巧巧,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王陈玉凤见到女儿回来,扬起虚弱的笑,但抬眼一看到女儿身旁的男子,笑容在瞬间消失无踪,连话都讲不下去,直盯着那人看。 「娘,他是大夫。」王巧巧知道娘亲最在意的事,马上解释道。 「原来是大夫啊!不好意思,怠慢了,巧巧,还不快倒茶。」一听是大夫,王陈玉凤的笑容又回来了,变脸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王夫人,可否让在不为您把把脉?」虽然知道请他来就是要看病的,但陆丞轩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让王陈玉凤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大夫请。」她伸出虚弱的手让他把脉,王巧巧则在一旁忧心的看着。 把完左手脉,再把右手脉,之后又看了看王陈玉凤的舌头、眼睛,双手、双足,然后叩叩肚子、敲敲背部。 陆丞轩一路面无表情,也不多说一句话,这让王巧巧感到十分担忧。 比起王巧巧的焦虑,王陈玉凤则是很满意一一这个大夫十分细心,不像其他大夫问她哪里痛就看哪里,而是尢仔细的帮她诊察全身。 「请问王夫人是否老是觉得筋骨酸痛、全身无力、了无食欲、腹痛难耐,并时常夜咳?」 「是啊、是啊!」王陈玉凤都还没来得及回答,王巧巧已抢先一步说。 这个大夫好厉害呀!连问都没问,光是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就已经知道她娘平常的症状,看来娘的病有希望了! 人果然是要多行善事,看看她昨晚才救了一个人,老天爷马上就赏她一个神医。 「王夫人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是最近半年才如此。」 「再请问王夫人,你娘家那儿的父母手足或是亲戚中,可曾有人像你这样的症状?」 王陈玉凤想了想,开门说道:「不瞒大夫,我母亲之前也有此症,偶尔全身酸痛,但不会腹痛难耐,却是毫无食欲,一口饭也吃不下,最终不幸辞世;而我的兄长从小亦有腹痛之症,每当发作时便腹痛难耐,疼痛缓解后还会持续三、四天的酸痛,而且食欲很差;至于嫁出去的姐妹们,我就不大清楚了。」 王巧巧听到这里,一张玉颜立刻垮下,方才还觉得有希望,转眼间又落入无望深渊。 娘从没跟她说过,没想到外婆竟是这样走的,就连大舅舅也饱受病痛。 「在下了解了,请王姑娘到大厅,在下会开张药单让你去抓药,王夫人请歇息。」 「谢谢大夫。」王陈玉凤笑了笑,也没多问一一她相信这个大夫。 比起王陈玉凤的宽心,王巧巧则是急切的想发问。「大夫,我娘到底是……」 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大夫朝她使了一记冷冽的眼神,吓得她立刻住嘴;再看到大夫丢给她一记「出去再说」的眼神,她立即会意,马上跟了出去。 一到大厅,王巧巧急切的问:「大夫,我娘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有得医吗?」 虽然急切,但她问得极小声,深怕被房里的娘亲听到。 「是一种罕见的疾病,我并不晓得病名。」陆丞轩不疾不徐的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写下药单。 「为什么会这样呢?」罕见疾病,那就表示很难医治了。 「说不定是小泼妇造口业太多,你娘才会好不了。」他一边写下药草名,一边讪笑。 「你说什么?」一听此话,她差点克制不了的揍人,但才举起手就忍了回去,默默的放下。 她什么时候造什么口业了?这个无礼的男人,要不是他是她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她肯定会揍扁他。 「听说有人一早遇到了天仙,就连西施再世都比不上。」说到这里,陆丞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个卖鸡的田大娘若是天仙,那这世上就没有丑女了。 像她这样整天谎话连篇,不是造口业是什么? 王巧巧听完,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潮红。「那……那是……那哪是造口业啊!说好话就等于是做好事,我是在造福群众,你懂不懂?」说完,她又得意起来。 「那造福群众的小泼妇,药单拿去,先去抓个五帖。每帖药方加六碗水煎一个时辰,申寸、戌时、子时、寅时、卯时服用,不可间断。」不理会她的得意,陆丞轩将写好的药单丢给她,自顾目的交代着。「懂吗?」 「我懂、我懂。」煎药这种小事可是难不倒她,反正她晚上睡不着,煎药正好打发时间;倒是娘,今晚苦了她,睡到一半还得起来喝药。 「那个……」拿到药单的王巧巧突然想到此时是该给看诊费了,可她不但没钱付,就连抓药的钱都没有。「大大,我那个……」 「那么明日辰时见。」说完,陆丞轩已转身走人。 「喂!等等!」他就好人做到底,先借她些银两去抓药啊! 第五章 王巧巧追了出去,可大夫已不见踪影,她无奈的看了看药单,不晓得又是什么贵得吓人的药材。 「咦!」看了一下,揉揉眼,再看一下,她没看错,都是些她买得起的便宜药材耶! 是夜,此时正是各户人家好眠之时,而王家灶房里则有个女孩坐在板凳上,单手托着下巴,大眼直盯着煎药壶,那人正是王巧巧。 「好闷哪……」掀开药壶盖看了一下才刚放下去煎的药,然后合上。「已经是最后一帖了,应该没问题。」 王巧巧坐在这里煎药已经一整天,坐得她腰酸背痛,都快站不直身子,于是她决定再去大街上吓人……不对,是透透气。 她先去娘亲的房里探望,看到床上的人正安稳的睡着。 早些时候拿药单去抓药时,她还一度怀疑那大夫开的药是否真有疗效一一药材便宜也就罢了,就连抓药的掌柜看了药单后,也直说从没见过这样配药的,让她一度信心全失。 不过在王陈玉凤吃过几帖后,脸色便不再惨白,平常的夜咳也没了,今晚睡得比往常好很多。 她欣慰的笑了,随便拿了件外衣披上出门。 不如昨天的冷冽,今夜凉风徐吹,月色皎洁明亮,走在街上的王巧巧也感到很愉快。 此时此刻,天地万物像是睡着似的,只有月娘与星儿醒着,王巧巧觉得自己就像是这片大地的主人一一月光为她照射、星儿为她发光、花儿为她开放,杳无人烟的街道为她开道。 嘶……嘶嘶…… 夜深人静,任何声音都会让人听得特别清楚,此时王巧巧就听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怪声。 王巧巧向来认定,厉鬼不比穷鬼来得可怕,若真有鬼怪,她倒要瞧瞧是什么模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向那片小树林。 嘶……嘶嘶……嘶…… 愈走近听得愈清楚,那并不像是动物的声音,倒像是有人刻意在拨弄那些杂草。 小偷?不对,这树林哪有什么东西可偷?除非有人在地下埋了宝藏。 王巧巧走进树林,杂草勾破了她的裙子和衣袖,污泥沾满了她的裙摆,但她还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半夜跟她一样不睡觉,于是又往前走。 终于她看见一个人就在不远处,她悄悄蹲下,藏身在杂草中,想看那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那人拨弄着杂草,好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突然那人转身面向王巧巧,虽然那人仍是低头在寻找东西的模样,但巧巧还是马上就认出了他。 「大夫!」 听到喊叫声,陆丞轩抬头看到她,然后继续低头寻找着,口中则道:「你没好好煎药吗?」 「正在煎,我出来透透气。」 陆丞轩没再搭理她,迳自转到他处拨弄着那堆杂草。 看着他为了寻找东西,衣服多处被丛生的杂草勾破,又有多处沾了泥巴,让王巧巧觉得十分熟悉,不过她更好奇他在做什么? 「你在找什么啊?」看他找得这么认真,该不是掉了金子吧? 「我……」陆丞轩突然从眼角瞄到一株黑草,立刻噤声。 「你……」 王巧巧正觉得奇怪,陆丞轩突然大手迎面而来,捂住她的嘴。「嘘!」 王巧巧闭上嘴,睁大眼瞧着他。 陆丞轩放开她,缓缓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再缓缓走向那一团黑东西,缓缓拨开碍眼的杂草。 一切都是这么的缓慢且寂静。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抓住那团黑东西,塞进盒里再盖上。 「那是什么东西?」王巧巧走到他身旁问。 「我找到啦!我终于找到啦!哈哈哈。」陆丞轩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味沉浸在喜悦中。 「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是团黑麻麻的东西,有必要这么欢喜吗? 「哈哈哈哈……」 「喂,那到底是……」王巧巧伸手正想拍拍他的肩,以便问个清楚,谁知还没碰到他人,就听「咚」的一声,陆丞轩已笔直倒地不起。 「大夫,你怎么了?大夫?」 王巧巧紧张的蹲下身看着他,只见他呼吸匀称,胸前起伏规律。 「睡着了吗?」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圆眼瞪大,他就是昨天那个「饿死鬼」! 「呼呼……」一名女子拉着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子脚踝,死命的往前拖一一女子累得气喘如牛,男子仍是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呼……呼……」王巧巧死拖活儿的把陆丞轩拖回家,到了家门前,碍于有门槛,她蹲下身把他的两条腿扔进屋里,再使劲把他的上半身滚进屋内,最后站起身把他的屁股踹进屋,这才大功告知。 「呼……累……累死我……」她自己也踏进屋内,然后呈大字形的躺在自家大厅。 该死,为什么她要这么辛苦?此时她真想冲过去揍死那个该死的家伙,但她觉得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躺在地上好好休息。 躺在地上,看着门边陆丞轩那一身又破、又脏的衣服一一她早该想起来才是! 原来他好心的救了她,还免费帮她的娘亲看诊,是为了还她的救命之恩啊! 这年头真的会去报答他人的人并不多,其实,他人……也不算太差吧?她就大人有大量,勉强原谅他害她累得半死吧!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远方传来打更的声音。 「天啊!卯时了!」王巧巧赶紧从地上弹跳起身,快速冲进灶房,将药汁倒进碗里,快速的把娘亲叫醒服药。 从娘亲的房里走出来时,她满身是汗,头发因劳累又经过方才躺在地上而变得乱七八槽,衣服又破又沾了泥。拿着碗出来,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 「还好娘今天睡得熟……」迷迷糊糊吃了药又睡着,不然看到她这副样子,不吓死才怪。 才吃完五帖药,王陈玉凤的脸色就明显变好许多,说话也此往常有力,这让王巧巧又惊又喜。 「喂!」躺在门口的人突然发出声音。 王巧巧朝他看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醒,就坐在门边。 「我饿了。」 以王巧巧此刻的心情,实在很想叫他去吃屎,但碍子娘亲还得靠他救治,只好默默去煮面。 迅速的煮好面,拿给陆丞轩;他一手抢过,低头猛吃,活像是没吃过东西一样。 王巧巧在一边看着他,在他正准备吃最后一口时,蓦然抢过他的碗。 「你做什么?」陆丞轩怒视她。 「我……我娘刚服过最后一帖药,你看一下。」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王巧巧瑟缩厂一下,她很怕他又会像昨天一样一一吃完就砰的一声倒下睡死。 陆丞轩看了看她,再看看她手中的那碗面,然后起身走进王陈玉凤的房里。 「不过只剩下一口,他有必要气成那样吗……」王巧巧愣了一下,正想出跟到娘亲的房里,陆丞轩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你看完了?」 陆丞轩没有回话,眼睛直盯着她手中的碗。 「拿去。」他也太执着于这一口了吧……该不会是为了吃这一口,他就随便乱看一通吧? 陆丞轩接过碗,吃下最后一口后,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娘怎样了?」 「继续依照这个配方服用,时间改为每日三餐服用即可。」 「要服用多久才会痊愈?」 「一辈子。」 「什么?」 「一辈子。」 「无法痊愈吗……」王巧巧闻言,不禁瘫坐在地。 是她要求太多了吗?娘亲的病能不再发作已经很好了,只是若能痊愈,当然更好。 陆丞轩瞄她一眼,思考了一下,才又缓缓道:「那帖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想根治,尚需一味药草。」 「 是什么药?」听到还有救,王巧巧的精神又来了,赶紧站起身抓着他问。 「千夜龙鳞草。」 「很贵吗……」听都没听过,肯定是贵得吓死人,看来是没希望了。 「不贵。」 「不贵?」听到此,王巧巧又燃起一线希望。 「有钱也买不到。」 「……那比很贵还要惨……」王巧巧再度陷入愁云惨雾中。 陆丞轩看了她许久,再看看她手中的碗。「我会去芎天峰帮你采。」 韩哥从小就教会他知恩图报与悬壶济世的道理,反正芎天峰有许多珍贵药草,他早就想去一趟了,就顺道帮她走一遭吧! 第六章 「咦?真的?」王巧巧看着他,眼中充满感激。 「嗯。」 「谢谢你!」王巧巧笑了,此时她真想抱着他欢呼。 「就当作是你替我煮面的代价。」 听他这么讲,王巧巧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等等!你是说芎天峰吗?」 「对啊!」 「芎天峰很远耶!」 芎天峰不在腾龙国境,而是位于北方严寒地带,据说那里终日飘雪,草木不生,虽然青田村已算是邻近北边的村落了,不过距离芎天峰还是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陆丞轩想了想。「是不近。」 「那要是你在路上饿死了怎么办?」以他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要是遇到抢劫怎么办?」陆丞轩也问。 「要是强盗来时,你刚好睡死了怎么办?」以他这种倒地就睡的情形来说,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强盗一个不高兴把他给杀了,她娘要怎么办? 「要是他们趁我睡死,来个劫财又劫色怎么办?」 「……」 「天啊!强盗通常都不只一个人,我很有可能会被轮奸耶!」 「……」 【第三章】 经过理性的分析,王巧巧决定一一她要和陆丞轩一起去芎天峰! 他们预定十日后出发,王巧巧利用这十日的时间,到任何可以打零工的地方工作,就是想多攒些钱,以便她不在的期间娘亲能安心生活。 而陆丞轩每日都会观看王陈玉凤的情况,她复原的状况比他想像中的好,第三天已能下床,第六天行动自如,第八天已可做简单的家事。 到了第九天,王巧巧与王陈玉凤吃完晚膳,陆丞轩一如往常来到家中察看王陈玉凤的病情。 「大夫,你来啦!真是辛苦你了。」见到陆丞轩,王陈玉凤赶忙起身。 「王夫人不必多礼。」陆丞轩微笑将她扶回座椅。 王巧巧倒了杯茶给他,而后站在一旁看陆丞轩替王陈玉风把脉。 「王夫人的身体大致已安康,继续服用我开的药方即可。」 「这样啊!谢谢大夫。」 「娘,那个……大夫说那帖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王巧巧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娘亲说明她要去芎天峰的事。 这样就可以了。」能够免于终日卧床,她已经很满足了。 「大夫说有一味药草能治好娘的病……」 「什么药草?」王陈玉凤疑惑的看了看两人。 其实能像现在这样,她已很满足,但若能痊愈,当然更好。 「那药草……要去芎天峰……」 采字还未说出口,王陈玉凤马上反对。「不许去!」 「我要去。」 「不可以!你一个姑娘家,只身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行。」 「我没有一个人,大夫也要跟我去!」才说完,王巧巧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以她娘亲这种「接近我女儿的男人通杀」的精神,这下子肯定更去不了了。 「你说什么?」王陈玉凤眯起眼。 「没……我……我是说……呃……那个……」快想出个理由啊!王巧巧。 「王夫人,在下正巧要去芎天峰采药,因此王姑娘才会决定与在下结伴而行。」陆丞轩解释道。 「是是是,大夫正好要去采药,一切就是这么巧。」听到陆丞轩帮她说话,王巧巧赶紧附和。 王陈玉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劳大夫费心。我们家巧巧不去芎天峰。」 「娘!」王巧巧不依的叫着,娘实在太固执了。 「王夫人放心,这一路上,在不会好好照顾王姑娘,等采到药草,定会让她平安回来。」他能了解王夫人的心情,想他家妹子要出远门时,他也时常放心不下。 但这句话又引起王陈玉凤的误会。「我家巧巧不用你『照顾』!」 「娘,大夫不是那个意思。」娘又想太多了。 「巧巧,娘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你要是再提什么采药的事,娘可不饶你。」 「娘,这几天下来你也看到了,大夫是个好人,我跟他同路,不会有事的。」 虽然她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个好人。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其实也不过是个陌生男子罢了,谁知道走到半路,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你叫娘如何能放心?」 陆丞轩愈听愈觉得哭笑不得,说得他好像是采花淫贼似的,他开始觉得王陈玉凤有点偏激了。 「娘,他不是陌生男子。」虽然也不是挺熟的。 而且以他那种说睡就睡的情形,该担心的不是她吧? 「他就是!」 「不是。」 「是。」 看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嘴,陆丞轩有点想走人,但王巧巧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是我未过门的丈夫!」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他是我未过门的丈夫!不是陌生男子,跟自己的未婚夫一起出远门,这没什么吧!」王巧巧一边理直气壮的说道,一边又心虚的瞄了瞄陆丞轩。 陆丞轩则是尴尬的笑。 只听过未过门的妻子,哪来未过门的丈夫? 「你们……你们何时……」王陈玉凤觉得自己就快晕了。 陆丞轩突然咚一声跪在地上,「王夫人,我一见巧巧就觉得她是我的真命天女,我们爱得如火如荼,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我实在无法压抑我的爱慕之心,今生今世非她不娶,请王夫人成全。」 既然戏都开幕了,他若是不接下去,好像就太状况外了。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要怎么接下去,不过看唱戏的都是这般演的,所以他想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跪下去让王巧巧吓了一跳,想不到他会有如此的动作。 她是很感谢他的配合,但他说得如此夸张露骨,他不害臊,她脸都红了。 对陆丞轩突如其来的动作,王陈玉凤也吓了一跳,她看了看他坚决的表情,和女儿的满脸通红样。 「可……你们终究是男未婚、女未嫁,这样一起出远门,恐怕会遭人非议。」 对于这么夸大、蹩脚的演技还能瞒天过海,王巧巧突然觉得娘亲真的病到晕头了,那她更是非去芎天峰不可。 「娘,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哪怕别人说什么!」 「这……还是不行。」王陈玉凤仍然摇头。 「王夫人,其实在不是有私心的,这趟去芎天峰,不仅是为了您的病,还有王姑娘,依在下判断,您这病是由娘家传过来的。」陆丞轩说到一半,看了一下王陈玉凤的表情。 很好,胜券在握。「若是在下去采药的同时,王姑娘万一发病……这城里的大夫看样子是没几个有法子的,若是王姑娘有个什么,在下必定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还请王夫人成全我们。」 陆丞轩说得自若,王巧巧却听得一阵脸红。 这家伙看起来挺知书达礼的,怎么说起这种话竟然如此的不知羞,看她等一下怎么揍他。 王巧巧听得是差点伸拳揍人,王陈玉凤反而是心里一震一一是呀!要是巧巧也发了这怪病…… 王陈玉凤缓缓看了他俩一眼。「还叫什么王夫人,叫岳母吧!」 隔天一早,王巧巧与陆丞轩一同拜别母亲后,便离开了青田村。 陆丞轩先到布庄,一口气买了二十五套现成的男装;王巧巧觉得很奇怪,她为了减轻负担,就只带了四套衣裳,而他却买了她的五倍? 但终究是别人家的事,她也没多说什么。 可怕的是付帐时,陆丞轩问也没问价钱,直接付了两百两的银票给店家,还问店家够不够? 他是真的家里太有钱,还是个傻子啊? 之后他们又到马场去买马,本来是要买两匹,但因王巧巧不会骑马,为了赶路,陆丞轩还是买了一匹看起来不错的马。 相同的,付帐时,陆丞轩直接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店家,还问够不够?店家开心的接下银票,直说够了。 王巧巧看得差点没昏倒,他是要买一匹马,还是一座马场啊?千里神驹都不见得如此贵。 「奇怪,你身上带着几百两的银票,为什么还会差点饿死在路边?」王巧巧不解的问。 「我那几天忘了吃饭。」 「……」 就在王巧巧快被他气昏的同时,陆丞轩迳自牵着马出城门,王巧巧也只能加快脚步跟上。 第七章 算了,钱是他的,爱怎么花是他家的事。 「还要多久才到下个城啊?」王巧巧捶着酸痛的脚问道。 「骑马三日、步行十日以上。」陆丞轩牵着马走在她前面,语气十分平常。 「天……那就是还要再走十天以上啰……」王巧巧直接跳过骑马路程,皱起眉头哀号。 这几天,他们都是「牵」着马在走,他们不是没试过骑马一一第一回,陆丞轩把王巧巧安置于马背时,她还觉得没什么,一点出不害怕,但当他一跃上马背,坐在她后头时,基于男女授受不亲,她马上挣扎,又大呼小叫,害得两人双双摔落马,差点没摔得全身骨折。 仅此一次,短短的十秒,之后他们就只是牵着马走。 「天快黑了。」王巧巧望了一眼天空。 此时离夕阳西下还有一段时间,但她已经累了。 陆丞轩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那就找个地方准备过夜吧!」 他们在树林里找到一块干净的空地,旁边还有河流。 王巧巧开心的想马上脱光衣物跳进河里,不过有陆丞轩在一旁,让她止住了脚步。 「我去看看有没有野果可以采。」不等她开口,陆丞轩放下包袱,转身就走。 王巧巧看他走远后,什么也没多想,马上脱光跳进河里。 「嘶一一」好冷! 跳进河的那一瞬间,王巧巧几乎是僵直的站在河中,待身体渐渐适应后才动手搓洗身子与发丝。 此时已入冬,这种时候泡在冷水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且一路走来并不会流什么汗,其实一两天不洗澡,一般人是可以接受的。 但王巧巧就是无法忍受一一她觉得一路上的风尘大,让她难受得紧,她宁可冻死也不愿意脏死。 要是刚好过夜处没有河流、小溪,当夜她就会感到全身不对劲,甚至睡不着;好在他们一路过夜的地方几乎都有河流,只有少数几处没有。 陆丞轩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王巧巧知道接近黄昏时,他都会特别找有河流的路走,等她累得走不动时,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可以过夜又有河流可净身的地方。 待净身完毕,穿戴整齐后,王巧巧在河边动手洗了换下来的衣裳。 「奇怪,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王巧巧抬头看着天色,余晖几乎消失,再过一会儿,林子就会伸手不见五指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王巧巧洗完衣物,站起身,看向陆丞轩离去的方向,满心的担忧。 之后她又往外走了一会儿,不久就看到陆丞轩一手抱着枯枝,一手抓着猎物走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见到他平安归来,王巧巧心里闪过一抹不自觉的安心。 「要是我又不小心早回来,正巧见到某人的裸背,玷污我的眼睛我是不甚在意,但还要莫名的挨一顿揍实在不值得。」陆丞轩缓缓走来,以着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 「什么玷污你的眼睛,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想到那天,王巧巧就羞赧的红了脸。 那天她净身完,起身穿衣,下半身先穿好了,正要穿上衣时,陆丞轩突然回来,她赶紧转身背对着他,并手忙脚乱的着衣。 虽然陆丞轩坚称他只瞄到她的裸背一眼,也马上就把视线给转开,但王巧巧还是把他揍得跳到河里一一那是他们在这次的旅途中,他第一次的「洗澡」。 「都说我什么都没看到!」陆丞轩俐落的将捡来的枯树枝堆好生起火,然后处理着抓来的猎物。 「你明明说你看见了我的背!不对,不管你有没有看到,我不是叫你忘记吗?」叫他忘记,他却偏偏一直提起。 「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进了眼里,想忘记都难。」陆丞轩喃喃嘀咕着。 虽然他说得很小声,但王巧巧还是听到了。 「什么不堪入目!难道我真的这么……」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抖着手指着陆丞轩。 「你看到了吧?你果然有看到!」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看到。」陆丞轩用力的摇头,只差没把颈子给摇断。 「你看到了!我要戳瞎你,我一定要戳瞎你!」王巧巧冲到陆丞轩面前,手指弯成鹰爪状,猛地往他的眼睛攻击。 「戳瞎我就没人带你去芎天峰了。」陆丞轩一闪身,逃过她的攻击,手仍慢条斯理的将处理过的猎物串起,摆到火上烤。 王巧巧恨恨的瞪他一眼,他说得没错,要戳瞎他也得等她娘的病治好。「这笔帐我先记着。」 月儿升起,阵阵冷风吹来,不再蹦蹦跳跳的王巧巧感到有点寒意,她将湿衣裳披在一旁晾着,走到火堆另一侧坐下。 「吃吧!」陆丞轩将烤好的肉递到她面前,走了一天的路,王巧巧确实又饿又累,马上接过大口吃起。 「你当真不要?」王巧巧伸出空下来的左手,在陆丞轩的眼前晃啊晃的。 她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翠玉戒指,那是离家前,陆丞轩当着王陈王凤的面,将他手上的指环脱下来送给她,说是当作订婚信物。 本来是戴在陆丞轩的无名指上,但王巧巧的指头较纤细,所以她将戒指戴在大拇指上,以免滑落。 「已经给你了。」陆丞轩也吃着烤好的肉。 「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娘心安,才会送我的。」人家的好意,她可不能真的厚脸皮收下。 这一路上,她一直想尽办法想将这枚指纠;还给他,但陆丞轩总,是摇头拒收。 「送你就是你的,要丢、要卖,随便你。」陆丞轩的语气中没有起伏,但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王巧巧听到他不在意的话句,只得缩回手。 看着手上的翠玉戒指,翠绿光泽透亮,透白如脂,两者相间交错形成美丽的花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温得流光四溢。 连王巧巧都看得出这花戒指必是不凡之物,但陆丞轩却轻易的送出。 难道他真的是家财万贯? 想到那天他大手笔的买马和买衣服的举动,王巧巧更加肯定陆丞轩是无所事事的有钱公子,不事生产又爱胡乱挥霍,一点也不了解没钱的痛苦。 「咚」一声,拉回了王巧巧的思绪,她往火堆另一侧看去,陆丞轩果然又「倒」了。 王巧巧摇摇头,继续吃她的晚膳,对于陆丞轩随时随地都可以突然倒地入眠,她也习惯了。 前几天他还吃到一半就进入梦乡,对于他的睡性坚强,王巧巧还真是哭笑不得。 填饱肚子后,王巧巧也准备就寝。 躺下来的她虽然闭着眼睛,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想到家里的娘,一会儿又想到陆丞轩为人;一会儿想到芎天峰的路途遥远,一会儿又想这想那的,脑子乱烘烘的,她根本就睡不着。 虽然一早就得起身,然后走上几里路,身体疲惫不堪,但她还是夜夜失眠,老是爱胡思乱想,待入睡时天都快亮了,没睡多久就被叫醒赶路。 入夜后,连空气都挟带着寒意,冷风刺骨,王巧巧解开包袱,拿出里头剩余的衣裳盖紧,但还是止不住沁入心里的寒气,她只能双手环抱着自己,借此驱离些许寒意。 此时,她以为早就睡死的陆丞轩突然开口。「你会冷吗?」 王巧巧转头看了一眼火堆对侧,陆丞轩背对着她,并没有转过身。「不冷。」 可她却将自己抱得更紧。 「可是我冷到睡不着。」 闻言,王巧巧仔细看着他一一陆丞轩并没有像她一样冷得发抖,但能让他这个嗜睡如命的人冷到睡不着,肯定是非同小可。 王巧巧抓着盖在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背对着她的陆丞轩,最后牙一咬,掀起衣服丢到对面。「盖着吧!」忍受着冷冽的寒气,她镇定的说道。 陆丞轩连声谢谢都没说,伸手拉过她的衣服盖上,而从头到尾,他都是背对着她。 过了不久,「你冷吗?」陆丞轩又问。 「不……不冷。」讲话的同时,王巧巧几乎可以听到她的牙齿在打颤,她的身子更是抖得像地震一般。 「可是我还是很冷。」 「那你睡到火堆上好了。」看着烧得炙热的火堆,要不是她还有一丝理智在,很有可能会扑过去抱住那团火。 「在我们医术上,有一种方法是可以驱寒的。」 「什么方法?」 第八章 「当两个人抱在一起时,彼此的体温集中,就会产生一种强大的热力,会比抱火堆还温暖哟!」 「抱……抱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嗯,听说在北方这种寒冷的区域,夜里人们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取暖,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抱在一起。」 王巧巧看了看陆丞轩,他已转身过来面对她,还掀起盖在身上的衣服一角。 此时巧巧的脑袋已经冻得无法思考,她就像是饿鬼投胎似的,以着飞快的速度扑进他的怀里。 啊一一好温暖。 「这么快就有效用了吗?」窝在他的怀中,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气,双手环抱着他,她完全忘了此时不合宜的姿势。 陆丞轩没有回答,王巧巧抬起头看他。「喂!大夫?」 只见他双眼紧闭、呼吸匀称,像是没有醒来过一昅。 「睡着了吗?」王巧巧将头缩回他的怀里。 原以为两、三天才净身一次的他,身上会有不好的气味,但从他身上却传来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浓郁的香气优雅且温和,让人身心放松。 王巧巧的脸贴着陆丞轩的胸口,听着他那规律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睡意袭来,王巧巧合上双眼,慢慢的呼吸变得一致。 原来,爱睡觉也会传染吗? 「醒醒。」陆丞轩一早就醒了,看王巧巧睡得正熟,就没叫她,迳自到一旁河中清洗,顺便换了一套新衣服,一切准备就绪,转头见她还沉浸在睡梦中,他便开口唤她。 只见睡梦中的她还是安稳的躺着,丝毫没有动静。 「醒醒!」这回他摇了她的肩,但王巧巧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醒醒啊!」 感觉有只手正在轻拍她的脸颊,在睡梦中的王巧巧悠然转醒,缓缓睁开眼,刺目的光线射来,让她忍不住又闭上眼,同时用手遮住眼睛,准备再次沉入梦乡。 「别睡了。」陆丞轩微蹙剑眉,拉开王巧巧的手,硬是要摇醒她。 「别吵……」王巧巧呢喃一声,甩开陆丞轩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泼妇,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陆丞轩不放弃,更加用力的摇晃着她。 「啊!烦死了!谁是小泼妇啊?像你这种扰人清妙的混蛋才是大泼猴,天杀的该死!」被吵得睡不下去的正巧巧气得坐起身,怒火中烧的大骂。 要不是她才刚睡醒,手脚软绵绵的没力气,她肯定会揍死这个扰人安眠的混蛋,真是可恶,难得她睡得这么熟。 「终于醒啦?快准备启程了。」无视于她的怒气,将包袱挂到马背上,然后走到火堆把烤鱼拿起来,再用准备好的水浇熄火焰。 「边走边吃。」将烤鱼塞进王巧巧手中,再将她一把拉起。 本来怒气冲冲的王巧巧发现陆丞轩不知在忙些什么,她还在昏昏欲睡,想再次倒下,突然一股拉力将她拉起,害得她一时站不稳,倒进陆丞轩的怀里。 淡淡的薰香传进她的鼻里,让她想起昨晚自己不知廉耻的巴着他睡,一股热气冲上脑门,她羞赧的红了双颊。 比起王巧巧的羞怯,陆丞轩倒是不以为意,讪讪说道:「睡到脚软,你可真是史上第一人,这种病我也没办法,你还是快去订做一支拐杖,免得到寸上不了芎天峰。」 闻言,王巧巧并没有气得马上跳离陆丞轩的怀抱,反而直接伸手往他的腹部猛然一击,同时抬脚用力踏了他的脚一下。 「呃嗯……」陆丞轩闷哼一声,退离王巧巧。 「我看你病得也不轻,还是快去找个名医治好,免得到时走不到芎天峰。」满意的看着他吃痛的模样,王巧巧得意的说。 「还真是『多谢』你的忠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艳阳罩顶,王巧巧这才发现时候好像不早了。 「过午时了。」 「什么?你怎么没叫醒我!」 他们每日天方亮就打理好动身,走了一天还走不到多少路程,今天竟睡到近午时,简直是白白浪费了一上午。 陆丞轩撇撇嘴,懒得再搭理她。 看到陆丞轩牵马出发,王巧巧也快步跟上。「有时间烤鱼,也不早点叫醒我。」她边走边吃烤鱼,边嘟囔道。 「不知是谁睡到像是石化了一样,我净身完,又是抓鱼、又是烤鱼,某人还在昏迷,我看近午时了,硬是想叫某人起来,还被骂了一顿。」 听到陆丞轩平静的述说着,王巧巧羞愧得回不了嘴,这下她真是像个泼妇似的,叫不醒还乱骂人。 瞥了陆丞轩一眼,他确实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一浅蓝色的长袍映衬出他稍黝黑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男子气概,但又不失那份温文儒雅的气息。 但,左瞧右瞧,却没看到他换下来的衣服,她记得她醒来时并没看见他晾衣,总不可能她真的睡到他连衣服都洗完、晒干了吧? 她开始回想,似乎从没看他洗过衣服,他的包袱就只有一个,该不会是新衣、旧衣全包在一块儿吧? 「你昨天穿的那件呢?」王巧巧小跑步跑到陆丞轩身旁,她得抬起头才能与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他对上眼。 「丢了。」 「什么!丢了?」一件好好的衣裳,就这样丢了? 「嗯。」陆丞轩有点奇怪的看着王巧巧惊讶不已的神情,好似她在大题小作。 「你就这样丢了?」王巧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有什么不对吗?」陆丞轩也不解的看着她。 「什么有什么不对?是大大的不对啊!那衣服洗干净还可以穿。你倒干脆,直接丢掉!」王巧巧摇头叹气,亏他还花了两百两。 对于那些被随意花掉的银两,王巧巧只觉得心痛不已,她这辈子还没摸过银票呃! 「我不会洗。」陆丞轩平静的回答出让王巧巧翻白眼的话。 「不会洗?不会洗不会学啊?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常常离家出走,你连洗衣服都不会,还敢出来行走江湖?」王巧巧认定他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瞄了一眼陆丞轩的包袱,怪不得她老觉得那包袱有日渐缩小的情形,原来是衣服都丢光了,难怪他要一次购买那么多套衣服。 「我没有离家出走,我爹说我不用洗衣服,脏了丢掉就好。」那是因为他的衣服常常为了采药草而沾得肮脏、褴褛,洗也洗不干净、缝也缝不整齐。 「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巧巧喃喃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陆丞轩听见了,他没想辩解的意思,反正对他来说,洗衣服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于是他们没再开口,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的又走了一段路。 【第四章】 他们又走了八日,愈近冬至,气候愈是严寒,寒风吹来教人发颤,呼气时总会出现缕缕白烟。 每晚睡觉时常常冷得受不了,王巧巧总会忘了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把自己塞在陆丞轩的怀中。 每每她用冰冷的身子靠近他,就会发现他是热呼呼的,简直像个天然暖炉,根本不是靠什么集中体温来产生热力。 一阵冷风吹来,王巧巧瑟缩起来,躲到陆丞轩背后。「大夫,我们休息一下。」拉拉他的衣角。 天候愈寒冷,体力就消耗得愈快,连日的赶路让从没出过远门的王巧巧感到愈来愈吃力,他们的行程也被她拖得更慢。 陆丞轩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牵马到一旁,那儿有颗大石头,王巧巧顺势坐下,揉着发酸的脚。 「喝吧!」陆丞轩打开皮水袋仰头灌了几口,然后递给王巧巧,再从包袱里拿出草粮喂马。 王巧巧接过,用衣袖擦了擦瓶口,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 望着还十分明亮的天色,王巧巧垂头丧气的叹气,她已经累了,不想再走了;转头看见陆丞轩在喂马吃草,她突然灵机一动。「骑马吧!」 这马什么都没做,每天就只知道吃草、喝水。 陆丞轩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她。 「我们骑马吧!」反正他们每晚睡觉时都有「亲密接触」了,骑马那点碰触又算什么? 思及每晚她躲在他的怀中,他用双手环抱着她,王巧巧的脸上就出现一抹红潮。 「嗯,那就出发吧!」陆丞轩收好东西,准备动身,他先将王巧巧抱上马背。 第九章 从没骑过马的王巧巧害怕的看着离自己好几尺的地面,加上他们第一次骑马时因为她的吵闹而摔马,让她的心里更是恐惧。 但自尊让她不敢喊怕,只是大气都不敢喘的僵直着身子坐在上头。 「我要上马啰?」陆丞轩试探性的看着王巧巧。 他也没忘记第一次骑马时的惨痛经验一一那一次,他才一上马坐在王巧巧背后,她马上大呼小叫的破口大骂,扭着身子又踢又打的乱动,吓得马儿往前奔后将两人甩在地上! 幸亏他临危不变、身手矫健,才避免两人摔戍重伤。 「嗯。」王巧巧紧张的抓着鬃毛随口回应。 听到她的回答,陆丞轩才一跃而上,前胸贴着王巧巧的后背,双手绕过她握着缰绳,同时也保护她以免身体不平衡。 感受到身后的热 源,王巧巧顿时觉得安心不少,但仍是僵着身子。 「上半身挺直,全身放松,以腰背的力量坐稳。」身前的人儿全身僵硬,于是他在她的耳边轻声教导。 耳边的热气让王巧巧心跳加速,羞红了脸。「你别这么靠近我。」 她转头瞪他,谁知一回头,陆丞轩的脸就在离她不到几寸的距离,吓得她连忙扭回头,陆丞轩也马上将头转向他处。 「下……下次别乱在别人耳边说话。」摸着通红的脸,王巧巧嗔怒的说。 「我是怕风吹散了我的话。」 「那你用喊的不就成了。」 「上回我用喊的,你骂我嗓门太大,把别人当作是聋子。」 「你……懒得跟你说。」待她下马,一定会狠狠踢他几脚。 就算再气恼,王巧巧还是只能乖乖的坐在马背上,不敢回头,也不能乱动。 经过一阵吵闹后,王巧巧的身体不再这么僵直,陆丞轩让马儿慢步走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抗拒,这才加快速度。 迎面吹来的冷风让王巧巧本能的紧贴着陆丞轩,缩在他的怀中撷取热 源。 从陆丞轩身上传来的薰香味让她感到心安,不禁全身放松,昏昏欲睡。 王巧巧乌黑的发丝随风飞扬,淡淡的花香味也飘进陆丞轩的鼻中。 一匹快马呼啸而过,留下满天飞扬的尘土。 马背上一男一女,男子悠然自得,熟练的驾驭着马儿;披风里,女子则安稳自在的沉沉睡着,仿佛这不是一匹正在奔驰的快马,而是柔软舒适的床。 突然出现一条银线横越在道路中央,银线细如丝,若是不屏气凝神注意看,在马匹经过时,肯定会被绊得连马带人摔落。 陆丞轩一眼就看出路中因光反射的银线,随即操作缰绳,让马匹轻松跳过银线。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用麻绳编织成的网从天而降,很明显的是要将这马与上头的人一起困住。 几支银针从陆丞轩的袖里滑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绳网,头顶上的绳网马上四分五裂。 接着又落下四、五张绳网,陆丞轩皆以相同的方式破解。 但最后落下的一张绳网,上头披着各种不同的兵器,有小刀、匕首等,若是将绳网划破,那么那堆兵器肯定会往下射来。 陆丞轩从衣袖中拿出更多的银针,但念头一转,他收起银针,抱起还在睡梦中的王巧巧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翩然飘落在一旁。 马儿被绳网困住,网上的兵器滑落,并没有伤害到它。 「唔。」感到震动的王巧巧悠然转醒,半眯着眼,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陆丞轩柔声说,让王巧巧缩在他的怀中继续睡。 他默默的将披风拉上,把她从头到脚盖住,冷眼看着从例林两侧围上来的大汉。 「值钱的东西全放下!」一名看似领头的大汉站出来吼道。 强盗们人高、马壮,各个留着落腮胡,手持大刀,不怀好意的看着被包围的猎物。 「各位大哥,我们只是过路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盘缠。」说着,他空出一手,将包袱扔到中间。 一名大汉拿起包袱仔细察看,发现里头只有衣裳和些许干粮,其余什么都没有,他回头禀报。「老大,什么都没有。」 「值钱的他一定都收在身上。」 「他手上抱了个东西,一定是宝物!」 「搜他身、搜他身。」 强盗们鼓噪起来,大刀互相撞击,发出铿锵的声响。 「姑奶奶在睡觉,吵什么吵?」被吵醒的王巧巧紧蹙柳眉,一手翻开披风,怒瞪着前方。 这一瞪,她傻了一一哪来的一群鲁莽大汉?每个人都长得贼头贼脑、獐头鼠目。 强盗们也傻了一一哪来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宛如出水芙蓉。 「这群凶神恶煞是怎么搞的?你闯到人家的地盘啦?」怎么她才眯个眼就被团团包围,王巧巧不明就里的问。 「是抢劫。」陆丞轩也低声回答,并将王巧巧放下,让她自己站着。 「值钱的东西和小姑娘留下,你,可以走了。」强盗头子贪恋的看了王巧巧一眼,而后转向陆丞轩大声嚷嚷。 那色迷迷的眼神看得王巧巧浑身不舒服,握紧拳头想要一拳捶过去,但被明白她意图的陆丞轩将她的手压了下来。 「这位大哥,我门身上并没有什么金银财宝,马儿你们牵走,还望各位大哥高抬贵手。」陆丞轩不卑不亢的笑说。 后头的王巧巧气得是直想跺脚一一对这些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恶人如此客气做什么? 「废话少说,女人拉过来,男的脱衣搜身。」 强盗头子话方落,一旁的大汉马上将王巧巧一把拖走,另一名大汉则走到陆丞轩跟前,动手要搜他身。 「做什么?放手!」被拖走的王巧巧不甘示弱,又打又踢的挣扎着。 另一方被搜身的陆丞轩一把抓住大汉的手腕笑道:「这位大哥,我都说了我身上没值钱的。」 大汉愣了愣,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是怎么也动不了半分,情急之下,他伸出另一手朝陆丞轩挥去。 陆丞轩闪也不闪,左脸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挨了一拳,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喂!为什么打人啊?」王巧巧气呼呼的伸手往抓住自己的大汉脸上一抓,大汉的脸上瞬间出现五条又红又长的抓痕,疼得让他放开了她。 一获得自由,她马上冲到方才揍陆承轩的大汉前,先是往他的胫骨上一踢,再揍他的肚子一拳。 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演变的大汉们先是一愣,随即冲上前要抓张牙舞爪的王巧巧。 根本只是杂乱无章,乱踢乱打的王巧巧一下子就会被擒住,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陆丞轩只觉得好笑一一一群彪形大汉抓个小姑娘抓半天,每个人的脸上还被抓了好几条红痕。 「放开我,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恶贼,作奸犯科、无法无天、狐假虎威。」被擒住的王巧巧还是不停的扭动挣扎。 「咦!她手上的玉戒看起来挺值钱的。」一名眼尖的大汉看到王巧巧摇晃的手上,戴着一个闪闪发亮的翡翠指环。 「看起来很名贵。」另一名大汉也注意到。 他们固定住王巧巧的手,要将翡翠指环拔下,但王巧巧却固执的紧握住拳头,不让他们扳开。 「小姑娘,快放手,再不放,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的把你的手给打断。」 「你先放开我的手让我去骑马,我就放手。」王巧巧不屑的说。 「你当老子是傻子啊!」大汉盛怒,更是用力想扳开她的手。 但王巧巧的手就像是黏住了似的,怎么也扳不开,可从她渐渐发白的手背,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的用力,咬紧牙死握着。 那是她的戒指,她死也不放。 「够了!一起带走。」强盗头子不耐的吼道。 其他强盗正准备上前擒住陆丞轩,王巧巧突然开口说道一一 「等等!要抓就抓我,我家大夫还赶着去救人,要是你们硬要抓走他,那我就……我就想尽办法趁你们不注意时砸烂这个指环。」 看着那个翡翠指环,应该是价值连城,强盗头子也懒得管陆丞轩身上有没有银两,光是那指环,就够他卖上几千两。 「走!」强盗头子一声令下,大汉们泣起被困的马匹,拖着王巧巧,连地上的包袱都不放过,拿完就要走人。 王巧巧回头看了陆丞轩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啦」的微笑一一只要陆丞轩能安全离开就好,她再找机会逃走便是。 第十章 陆丞轩也回以一个笑容给她,这让王巧巧当场想起内哄冲上去揍他几拳一一她被抓走,他事不关已就算了,竟然还笑得出来,他以为她是在笑着跟他说再见啊? 只见陆丞轩慢步上前,搭住了强盗头子的肩。 「这位大哥,我说了,马儿可以带走,其他东西必须留下。」仍是不卑不亢的笑道。 其他强盗们都停下脚步,王巧巧的脸也垮了。 有机会逃他还不快走,亏她还舍身救他,他真以为有礼的说个几句,人家就会听他的吗?他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 「马的!你……」强盗头子骂到一半,突然顿住。 大家都在雾里看花,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有几名机警的大汉已拔出大刀。 强盗头子本想转身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一给他活路他不走,硬要闯死路! 正要给陆丞轩好看的强盗头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转不过身! 这小子只是单手搭住他的肩而已,竟让他全身动弹不得。 「放开那女的!」强盗头子的这道命令,让大家面面相觎。 「放开她。」强盗头子再次怒道。 这名男子的功力莫测高深,若非有绝佳的内功,是不可能单手就将他定住一一 这人,他们惹不起! 强盗们见老大如此认真,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放开了王巧巧。 「走。」感到肩膀一松,强盗头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大,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他强盗们纷纷跟上。 「闭嘴,走。」 看着强盗们走远了,王巧巧还是摸不着头绪。「他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大概是吧!」陆丞轩笑道。 「咦?我们的包袱。」里头都是她的换洗衣物呀! 她跨出步伐就想追赶上去,把方才紧张的情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反正里头也没什么。」陆丞轩拉住她。 王巧巧停下脚步,想想也对,再跟陆丞轩借些银两买衣服就好,用不着再去跟那些莫名其妙的强盗们硬碰硬。 但陆丞轩接下来的话,却让王巧巧的心冷了一半。「还好我旱就把银票花完了,否则今天肯定被抢光!」 「……」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一前者依旧悠然自得,后者却苦着一张脸,显得快快不乐。 王巧巧瞪着走在前头的人,想要揍人的力气都没有,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连话都不想跟陆丞轩说了。 其实他们才刚离开上一个城镇,准备往下个村里出发。 好不容易走到城市,却不能好好洗个澡、不能好好吃一顿,连住都得窝在破庙,这并不是因为遇上抢劫,而是因为陆承轩莫名把银两全都花在青田村了。 重点是,他自己花光银两,却不准别人花! 王巧巧本想掏出自己的家当采买些衣物与干粮,却被陆丞轩给制止。 他说那些东西不打紧,吃的可以抓鱼、采野果;衣物洗一洗就能再穿,身上的余钱要等到真有需要寸再拿出来使用。 她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寒风腊月,万物萧条,动物全在冬眠,河里也不见几条鱼,树上空荡荡的,连片叶子都没有,更别说是果实了。 说到陆丞轩,她更是想不透,明明在青田村买的那些东西,用不着他几个碎银就可以解决,他竟然随便买匹马和几件衣服就把身上所有家当全用掉,那些钱够他们来回到芎天峰几十回还够! 她是疯了才会想要靠他走到芎天峰! 想到他花了五百两买的那匹马,自白拖着它走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让它上工,结果不到半天就被人抢走了! 恼怒的抬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想到小石子竟神准的直往陆丞轩的背后砸去。 「怎么了?」感到背后撞击力的陆丞轩回头问。 他们不是才刚歇息完,她该不会又累了吧? 「没事。」她闷声说道。 「要休息吗?」 「不用。」 「那就走吧!」 「你走你的,少管我!」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 陆丞轩果真不理她,迳自往前走。 一路上气氛诡异,之前他们路上虽也不说话,但跟这几天王巧巧生闷气不说话的气氛大相迳庭。 陆丞轩实在不晓得她是在不高兴什么,之前王巧巧只要不开心,马上就会大声嚷嚷外加揍人,让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生气的原因,可这回她连拳头都不出,教人摸不着头绪。 没人再多说一句话,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太阳也下山了。 陆丞轩找到一处空地,砰的一声又睡了。 「睡死你算了。」王巧巧瞪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不远处的小河,准备清洗一番。 但河水实在太冰了,她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直接跳下,她很仔细的卷起衣袖,撩起裙摆以免弄湿,然后才蹲在河边洗洗脸和手脚。 这几日因为没有衣裳可以替换,她一路可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脏衣物,因此走了几日,只有裙摆有些许尘埃。 而陆丞轩就不同了,他毫不在意,还跑去采药,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沾得到处是泥沙。 清洗后回到空地,陆丞轩依旧躺在原地动也不动。 吃的没有,连火也没生,王巧巧气恼的坐下。 这一路都是陆丞轩在张罗,她根本不知要去哪儿干柴,也不知要捡多长多粗的柴火,更不知要怎么生火。 想不到她竟然这么没用! 刚清洗完,身上还带着水气,加上寒风吹来,身上只有一件御不了寒的衣裳,纵然不愿意,王巧巧也只能默默的缩进陆丞轩的怀中。「唉!好饿。」 陆丞轩的身上依然没有一丝泥土或是其他不好的气味,只有淡淡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王巧巧像是作梦般看着一只烤好的野鸡塞进她的手中,她高兴极了,郁闷了几天的心情消散,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不少。 由于前后两个城镇的路程不远,他们走了五天,今日接近午时时,他们已来到下一个城镇。 一到城里,王巧巧迫不及待找到市集,打算为自己再添几件保暖的衣裳。 走过一摊又一摊,王巧巧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哪家比较便宜、哪家比较好杀价,逛着逛着,突然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陆丞轩不见了! 「人呢?」回头左右探望,就是没见到陆丞轩的影子。 「姑娘,你在找人吗?」一名看起来斯文的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笑问。 「不关你的事。」瞥了男子一眼,她懒得多说,走到先前逛过的摊子去寻找熟悉的人影。 「姑娘,或许在下帮得上忙。」男子没放弃,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我说不需要!」她再度抬头,怒视男子一眼。 「姑娘连瞪人都是如此的貌美如花。」这一瞪教那名男子傻眼,嘴里喃喃自语着。 王巧巧大怒,直接抬脚猛地往男子的脚上踩了一下,趁男子痛得哇哇大叫时快步离开。 又走了几步,一只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姑娘,你掉了东西。」 王巧巧疑惑的回头,只见一个看起来十分潇洒的男子,风度翩翩的朝她笑着。 「姑娘,这是你掉的吗?」男子手中拿着一支十分精美的发簪,玉石制的发簪刻有一只美丽的凤凰,上头还镶着水晶,更显得高贵美丽,任何女子见了皆会爱不释手。 「不是。」王巧巧瞄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男子愣了一下,马上又追上。「姑娘,等等。」男子的手再度搭上她的肩。 「什么事?」王巧巧不悦的回头,顺势挣脱肩上的手。 「姑娘,其实这支发簪是我买的,我是看姑娘长得玲珑可爱,才会情不自禁的买下,唯有这晶莹剔透的发簪才配得上姑娘的气质,不晓得姑娘可否接受我的一番心意?」男子说得肯定,认为王巧巧必定会接受。 「不用,谢谢。」比起陆丞轩给她的翠玉戒指,那发簪简直是上不了台面的劣质品。 见王巧巧再次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人,男子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又举步追上。 「姑娘,我没什么不良意图,只是想跟姑娘做个朋友。」说着,手再次搭上她的肩。 王巧巧这回话也不多说,转身握住男子的手,直接外翻扭转。 「哎呀!」男子万万没料到她会如此,毫无防备,疼得直哀叫。 第十一章 王巧巧又抬脚踢了他一下,这才悻悻然离去。 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在一摊古玩摊贩前找到了陆丞轩。 「大叔,照这药单去抓药,加三碗水,小火慢煎半个时辰。」陆丞轩拿着一张药单递给卖古玩的大叔。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方才您针灸完,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卖古玩的摊贩感激不已,他这酸痛的旧疾跟了他好多年,许多大夫都说没得医,想不到眼前这位大夫才替他扎了几针,他立即觉得全身肌肉如释重负。 「接下来你只要照这帖药方,每天早晨服用,很快就不会再酸痛了。」陆丞轩笑道。 「谢谢大夫。」 「你在做什么?」王巧巧拉了拉陆丞轩。 要停下来也不先跟她说一声,害她找人找了半天。 「看诊啊!」 「你也不……」王巧巧话才说到一半,又被一旁的大婶给打断。 「大夫啊!古玩店老板你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去看看我家的老爷子了?」江大婶眼见古玩店老板多年的宿疾一下子就被医好,早就排队在一旁等着。 「那就请大婶带路。」陆丞轩笑说。 看着陆丞轩笑着跟大婶走人,王巧巧也只好跟上。 到了江大婶家,陆丞轩很快的替她的丈夫诊察。 江大叔的小腿在几个月前被野狗咬了一口,之后就开始腐烂、化脓,请来不少大夫都说没办法医,江大婶这回可是将希望全都系在陆丞轩身上。 「江大叔这腐肉已经坏死了,必须立即刨除。」陆丞轩看了一眼,就做出结论。 「很多大夫出说要刨除,但他们说这溃烂的范围实在太大、太深,没人敢动刀,还说刨除后若是再感染,恐怕就得去掉整只脚呀!」就是因为如此,许多大夫都不敢为他治疗。 「这个请放心,我会将腐肉全数清除,请你们依照这个药单去抓药,抓回来马上捣碎交给我。」陆丞轩取来纸笔,写下几味药草。 江大婶接过单子,马上要儿子去抓药,自己则是拿了把小刀交给陆丞轩。 陆丞轩先在江大叔的腿上扎了几支针,再接过小刀,开始刨除腐肉。 他的动作俐落,迅速且精准,刮下溃烂的腐肉却是丝毫没有动到正常健康的肌肉。 由于太过血腥,江大婶和王巧巧都退了出去。 之后江大婶得知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又遭到抢劫,便拿了一件已出嫁女儿留下的衣裳送给王巧巧,并准备热水让她净身。 在她净身期间,又准备了一桌好菜。 许久没有洗热水澡的王巧巧,兴高采烈的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换下一身风沙的衣服,穿上江大婶送的衣裳,一袭粉蓝色的襦裙将她衬得更显清新俏丽。 梳洗完毕,来到大厅,见到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王巧巧更是毫不客气的坐下来享用一一好久没吃到这么像样的大餐了。 「王姑娘,你跟陆大夫是什么关系啊??江大婶的儿子江志富就坐在饭桌的另一侧。 他采买完药草回来,将药草交给母亲后就一直坐在饭桌旁,看着王巧巧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结伴同行。」 「你们要去哪里?」 「芎天峰。」 「去那里做什么?」 「采药。」 「你是陆大夫的助手吗?」 「不是。」王巧巧实在很想叫他闭嘴——她在吃饭,他却一直跟她说话,害她每吞下一口就得回答一次。 但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她也不好意思摆脸色给他看。 「你们两个就这样孤男寡女的上路吗?」 「嗯。」 「陆大夫他……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吧?」 王巧巧停下筷子想了想。「嗯。」 虽然他常说些气死人的话,但却从来没对她不敬过;反倒是她,常趁着他睡死时窝到他的怀里,若要说的话,恐怕是她轻薄他比较多。 「那就好。」江志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王巧巧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举起筷子又继续吃起来。 「王姑娘是否已有心上人了?」他又紧张起来。 「没有。」 这样啊……」 不晓得他问这么多是要做什么,王巧巧只想他快快问完快快走。 「王姑娘。」 「又怎么了?」王巧巧搁下饭碗看着他,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这家伙话怎么这么多啊?还净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一样是男人,陆丞轩就从没问过她这些有的没的废活。 「王姑娘,我……我……」他紧张到结巴,颤抖的手一把握住王巧巧的左手。 王巧巧拧眉看着他。 「我……我对你……我对你……」他想说的是,他对她一见倾心,虽然他的家境不是十分优渥,但也足够让她不愁吃穿,请她考虑是否能接受他。 虽然江志富知道对刚见面的姑娘说这种话实在不得体,但王巧巧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气质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情难自禁。 「你对我怎样?」王巧巧想将自己的左手抽回来,但江志富却紧握着,让她抽不回手。 「我……我对你一见倾心!」深吸一口气,江志富终于说了出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巧巧听完,右手重重的放下筷子,筷子与桌子接触寸还发出砰的一声,之后她抬脚在桌底下往江志富的脚上猛然一踩。 「哎呀!」江志富疼得松了手。 王巧巧乘机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吃饱了,江公子慢用。」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进了江大叔的房里,留下错愕的江志富。 【第五章】 「你处理好了没?」一进到江大叔的房间,王巧巧就冲着陆丞轩问。 此时陆丞轩已把腐肉全数挖除,将江大婶捣好的草药敷在江大叔的腿上,用棉布条一层层捆好。「快好了,怎么了?」 「没有,我、我来探望江大叔。」 「王姑娘……呃、那个,你不要在意。」坐在床上的江大叔一脸的尴尬。 这屋子的隔间只用简单的木板隔开,所以他们在外头嚷嚷,里头听得一清二楚。 「不、不会。」王巧巧小脸一红,想不到他们都听见了,好在她没克制不了,出拳揍人,不然就真的没脸见江大叔和江大婶了。 一个尴尬至极,一个羞窘不已,陆丞轩还是一派的从容。 「江大叔,这样就可以了,你请江大婶每天用新鲜捣好的药草帮你换药,我会再开几帖口服药给你。」 「陆大夫,谢谢你,没有你,我这条腿恐怕会废了,真的谢谢你。」 「江大叔,你别这么说,我只是略尽薄力。」 「不,陆大夫,你不晓得,全镇没有一个大夫敢替我治疗,若不是遇上你,我这腿不晓得还得拖到何时。」 「不敢当,陆某只是略尽棉薄之力罢了。」 「陆大夫,你太谦虚了。」 「江大叔,你还是先歇歇吧!」 「好吧!陆大大,你也累了吧?我这就叫内人马上去烧水。」看陆丞轩为了医治他的腿,一路风尘仆仆,一身脏衣都没换就忙着替他诊治,让他十分过意不去。 「江大叔不必麻烦,我会自理的。」 「不不不,陆大夫请一定要让我们款待你,否则咱们一家人都不会安心的。」 「这……好吧!总之,江大叔,你光歇着,找有需要会找江大婶的。」 「好好好,陆大夫一定要留下来。」 王巧巧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陆丞轩何时变得这么有礼了? 江大叔歇下后,陆丞轩将现场收拾好,拿着小刀到后头清洗,而王巧巧也跟了过去。 「伪君子。」 「为何这么说?」陆丞轩不解的看着她。 「我不知你几时变得这么彬彬有礼了。」这一路上,陆丞轩鲜少开口,可一开口就气死她,从来不曾如此的谦虚有礼。 「跟小泼妇说话,再有礼也是会被揍的。」陆丞轩讪笑道。 看吧!就说他是个伪君子,人前人后不一样。「要不是你这么欠扁,我也不会揍你。」 「是吗?那今天那个要帮你找人的公子,不是挺彬彬有礼的吗?」 咦?他看到了。「他不怀好意。」 「另一位风度翩翮的潇洒公子要送你发簪,手却差点被你给扭断。」 奇怪?他看到她,也不会唤一声,让她在那里找个半死。「他毛手毛脚。」 「那江大婶煮了一桌好菜给你屹,你还踩烂她儿子的脚。」 第十二章 他又看到了。「他乱七八糟。」奇怪?明明是她跑来看他的笑话,怎么好像反过来变成是她的问题了。 「我看是你在招蜂引蝶吧!」看着她的反应,陆丞轩觉得很有趣。 「什么招蜂引蝶,你说话小心点,明明就是那些苍蝇硬要黏过来,关我什么事?」 突然陆丞轩正眼打量起她——她有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活灵活现,秀致坚挺的巧鼻,红润饱满的小嘴。 虽然不是什么沉龟落雁的倾城之姿,但清新脱俗倒也十分讨喜,尤其是她娇嫩的粉颊,像是刚蒸好热腾腾的包子,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也难怪会招来那么多苍蝇。 「你看什么?」陆丞轩突如其来的凝视让王巧巧不禁红了双颊,她感到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摆。 他深邃的瞳孔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看你的脸。」 「我的脸?」她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怎么了?脏了吗? 「像包子一样。」 「什么?」 像包子一样,那是褒还是眨? 「难怪会有这么多的苍蝇追着你。」 「对嘛,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一时忘了他说她的脸像包子,王巧巧很顺的接口说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陆丞轩笑着拿起清洗好的小刀在她面前晃啊晃。「你在脸上划一刀,要直要横、要粗要细部可以,长度最好长一点,之后交给我就好,依我的医一忙,我有自信这疤一定会不负众望。」 「我先用这把刀杀了你吧!」 早上,在江家的饭桌前,每个人都已就定位坐好,桌上放着一锅香气四溢的白粥,及五道清淡的小菜,这在一般的人家,称得上是很丰盛的早餐。 「江大婶,这几天多谢招待。」 「哎呀!陆大夫真的要走啊?」江大婶嚷嚷着。 陆大夫和王姑娘人都很好,她真想多留他们几日呢! 「是的,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得办。」陆丞轩笑答。 吃饱后,他便进房整理行囊,他们住在江大婶家四天了,本来治好江大叔,隔天就要出发,但陆丞轩治好江大叔的脚在附近传开,邻居们有任何疑难杂症都跑来求助。 为此他们多停留了几天,期间他们就住在江大婶家,陆丞轩与江志富睡同一张床,而王巧巧则睡在江家已出嫁的女儿房里。 明明是躺在柔软的床垫,盖着保暖的被子,比野地的环境好上太多,但王巧巧却又失眠了,而且比往常更严重,每晚都是一夜睁眼到天明,到了第四天,她已经无法集中精神了。 「王姑娘,我真舍不得你!这几天你住在这里,我都以为是我那出嫁的女儿回来了。」 江大婶的声音拉回王巧巧涣散的思绪。「江大婶,你别伤心了,我会想念你和江大叔的。」 「我也会记着你们的,对了,将来你跟陆大大成亲时,一定要捎个喜讯给我们。」这几天他们住在这里,让她以为她多了一对儿女呢! 「江大婶,你说到哪里去了,才没那回事。」闻言,王巧巧红了双颊。 「呵呵,你就别害臊了,这种事没什么好害羞的。」江大婶觉得他俩很登对,虽然时常拌嘴,但其实感情很好。 王正巧巧害羞的埋头嗑粥,在将碗中的粥全数吃完时,陆丞轩也已整理完毕。 「瞧,真有默契。」江大婶笑道。 一个前脚才吃完粥,另一个后脚就整理好行李走出来,仿佛早就说好要出发的时间似的。 「哪是什么默契。」王巧巧红着脸反驳,陆丞轩则是一头雾水。 「好啦、好啦!再不走就晚了。」江大婶舍不得的说,连江大叔也拄着拐杖出来送行。 临走前,乡亲们为他们简单准备了一路上所需的物资,因为陆丞轩的免费诊疗,让乡亲们十分感谢。 他们准备了几件家里多的衣裳,一路上不可少的干粮,还集资为他们买了一匹马。 王巧巧感到开心不已,虽然没有实质的银两,但这些东西更符合他们的需要。 他们挥手拜别了这些好心的乡亲们,骑上马再度出发。 离开江家不久,连城门都还没跨出,忍不住连日失眠的睡意,嗅着熟悉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梦乡。 芎天峰又称雪峰,地理偏僻,一年四季白雪皑皑,寒气影响甚远,四周近百里草木不生,四处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任何城镇。 走到后头,他们没有再经过任何城镇,照理说干粮早就该消耗殆尽,但陆丞轩就是有办法找到食物;王巧巧一路上没为粮食烦恼过,餐餐吃得饱,到了芎天峰,他们还有剩余的干粮。 即使骑马,他们还是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芎天峰。 不比之前见到的寸草不生,芎天峰上生长着寒带植物,什么奇形怪状都有。 一般来说,芎天峰上严寒至极是不会住人的,他们却很幸运的在半山腰找到了一户人家。 「不好意思,王姑娘,今晚让你们夫妻在这里屈就。」说话的是女主人秦江雪,她领着王巧巧来到一间小房间,这里本是他们的仓库,经过整理后倒也干净舒适。 秦江雪有着一脸秀丽的容颜,但身子看起来十分虚弱。 「段大嫂,不要紧的,有地方能遮风避雨,我们就很感谢了。还有,我们不是夫妻。」王巧巧解释着。 秦江雪个性温柔婉约,让王巧巧觉得十分亲切。 就在秦江雪说着他们多余的房间只有一个时,王巧巧不小心脱口说出她与陆丞轩每晚都睡在一起,让秦江雪误以为他们是夫妻。 「还没拜堂成亲吧?不要紧,我也没举办过正式的婚礼。」秦江雪温柔笑道。 「不是这样的,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王巧巧着急欲辩。 但秦江雪仍只是回给她一抹温柔的微笑。「王姑娘,你先整理一下行囊,我出去忙了。」 「嗯。」 看来,秦江雪是彻底误会了。 「你在发什么呆?」陆丞轩方才一听小屋主人要去附近打猎,便自动跟上,一方面帮忙、一方面探路。 他回来后,听秦江雪说王巧巧在整理行囊,便进来帮忙,谁知她根本没在整理,只是一脸的呆愣样。 陆丞轩的叫声唤回了王巧巧的思绪。「咦?你们不是去打猎,这么快就回来啦?」 「芎天峰的地形,段大哥摸得很透澈,哪里有野味他都知道,不一会儿工夫就抓到了。」 「你有没有看见段大嫂?」王巧巧神秘的问。 「我当然有看到,你以为我瞎了眼吗?」 「不是不是,我是说,段大嫂好像身子骨挺虚的。」风一吹就像要倒了般,竟然还住在这么严寒的芎天峰,让王巧巧百思不解。 「不是好像,她根本就是虚弱得可以。」 「你不帮她看看吗?」住在江大婶家的那几天,让王巧巧不得不承认陆丞外的医术确实了得。 「我看她没什么大碍,可能是长期住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身子骨才会如此虚弱。」 「那你还不帮她医治医治,看是要吃什么补药还是什么的。」 「我早跟他们说过我是大夫了,若他们有需要帮忙,自会说出口。」 「我看段大嫂人很好,你就帮她看看嘛!」 「有些事别随意过问别人比较好。」 「什么嘛!你就帮她看看不行吗?真是小气。」 「我看你这脑子还真是天真得没得医。」 「你骂我是傻子?」王巧巧微蹙柳眉,不悦的看着陆丞轩。 陆丞轩不再搭理她,笔直的倒下,同时发出砰的一声。 「喂!陆丞轩,你起来给我说清楚!」看着倒地的人胸部已规律的上下起伏,王巧巧恼怒的踹了他几脚,而他依旧动也不动。 芎天峰高低起伏的峰上布满了白雪,冬阳垂射,一席雪白显得闪闪发亮。 而四周有着与这片雪景不搭的黑石,大大小小的从雪地里生出角,有的圆滑、有的尖锐,若是不小心碰到尖锐的黑石,还有可能被刮伤。 除此之外,高岭上还有着平地没见过的树木花草。 有的巨木高耸得吓人,有的矮树迷你得可爱,还有各种从雪地里窜出的奇花异草。 陆丞轩在雪地里探索着,当他挖出一株又一株的珍品花草时,惊喜溢于言表一一 第十三章 他这趟芎天峰之行,果然是来对了。 而硬要跟来观看芎天峰景色的王巧巧也是东摸摸、西看看,满山皆是她没瞧过的东西。令她大开眼界。「大夫,你找到千夜龙鳞草了吗?」 虽然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很有趣,但她更关心那株救命的药草。 「这不是在找了。」打从上山,王巧巧问这句话已有数十次,让他答得有点无奈。 突然又一株紫红色花茎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他高兴的走过去,为免紫红花茎有什么损伤,他小心翼翼的挖开花茎周围的白雪,待整株花呈现在眼前时,才将它拔起置于盒里。 王巧巧无趣的四处走着,突见一株蓝紫色小草,她好奇的走去。「好奇妙的草。」 这株草外型十分普通,像是随处可见的杂草一般,但色彩似蓝似紫,而且叶片上竟有花纹,而且这花纹就像是……就像是鳞片!「难道这就是千夜龙鳞草!」她不禁大喜。 就在此时,雪地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着,王巧巧好奇的看着那高高低低起伏的雪,是什么小动物吗? 就在王巧巧好奇的猜想时,那高低起伏的雪直往她冲过来,突然从雪里窜出一条银色白蛇! 「啊!」她吓得踉跑后退,却不巧被一颗凸起的黑石绊倒,跌坐在地。 看着张着血盆大口往她袭来的银蛇,她紧闭双眼,等待疼痛传来。 等了半天却没想像的痛觉,她缓缓张开水眸,只见方才活跳跳的银蛇此时已软趴趴的蜷缩在地。 她好奇的爬过去细看,银蛇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支银针! 而这一细看,她才发觉这条蛇长得非常奇怪一一它身上的鳞片宛如枯木皮拼贴而成,看上去像是一株银白色枯树。 「有什么好看的?」陆丞轩走到她身旁。 「大夫,你看,这株是不是千夜龙鳞草?」看到陆丞轩,她兴奋的将银蛇弃在一旁,拉着他,手指着一旁蓝紫色的草。 「不是。」陆丞轩摇头,然后默默打开身上的盒子,将那条像枯木般的银蛇装起。 「真的不是吗?你再瞧仔细点,这叶片上的花纹很像鳞片呢?」王巧巧满心失望,伸手要将那叶片拉起,让他瞧个仔细。 啪一声,王巧巧碰都还没碰到蓝紫草,嫩手就被陆丞轩的大掌拍开。「做什么?很痛耶!」抚着被打得发红的手背。 「那草有毒,不能碰!」 「有毒?」这可让她吓着了,就算长得像,她也不想再碰了。 「你过来。」 「去哪?」 陆丞轩拉着她跃上一旁的小树,这树不高,坐在上头摔下来不怕摔伤,而离地也有一定的高度,不用再怕地上有什么东西会再窜出来咬她。 「你坐在这里别乱动。」陆丞轩将她放在树上,而后转头继续采他的稀有珍草。 又是猛蛇又是毒草的,王巧巧心有顾忌,便乖乖的坐在上头,然而一刻钟过去,她感到有些无聊;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差点睡着摔下来;再过了一个时辰,她瞧见树下有个东西在动。 难道又是白蛇?她心有余悸的直盯着,发现那是团圆滚滚的白兔。 她兴奋的跳下矮树,想抓那只白兔到矮树上陪她。 待她跳下树,稳住身子后,白兔却不见了,她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瞧见了那圆圆的绒毛球,她高兴的奔去,跑到一半,白兔却消失在雪地里。 「奇怪,难不成是我眼花了?」心里纳闷,她更加快了脚步往前奔,眼前一片雪白的景色让她不疑有他,直往白兔消失处冲过去。 突然,她的脚下一个踩空,她反应不及,随后感到身体直往下坠。「哇啊!」 本来正专心采药草的陆丞轩看到她跳下小树,心想先把这株奇草采下,再去把那个不安分的女人抓回树上,谁知在他采下后,一转眼就见到王巧巧一个踩空,人影消失在雪地还伴随着惊叫声! 他顿感心口一窒,拔腿奔去,手中的草药纷纷滚落。 当他奔到她踩空处,便发现这是个小山丘,由于到处都是雪白,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平地而踩空。 陆丞轩轻易的跃下,见王巧巧身下的雪被她的血染红了一片,在一片雪白里显得格外醒目。 他紧张的查看,发现她的手肘在滚落时被黑石划破一道不浅的口子,还有一只脚踝扭伤,外加惊吓过度而吓昏,除此之外皆无大碍,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为她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将她背下山。 陆丞轩心情复杂的看着床上仍昏睡的人儿,为什么当他见到她踩空跌落时,会是那样的惊恐害怕? 那种恐慌是他从未有过的一一一颗心猛然被揪住,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他是害怕她若出事,他会无法向王陈玉凤交代吗? 不对,他很清楚那种恐惧感绝对不仅是因为责任感,那股由心散发出寒意的惊恐,还挟带着一丝的心痛。「我爱上她了吗?」 他记得红姐曾跟他说过,爱一个人是不想那个人受到任何的伤害,见到那个人开心,自己就会高兴;见到那个人伤心,自己出会难过;若是心爱的人受伤,自己的心就会像是被撕裂般。 她高兴的时候,他也高兴吗?他仔细回想,好像也没特别高兴,不难过就是了;她难过的时候,他也难过吗?王巧巧好像从来没难过过,倒是一天到晚发脾气。 但看到她受伤时,他的确感到整颗心都痛了;而见她无大碍后,他倒也没特别的高兴或是难过,他这样算爱吗? 他又想起红姐跟他说过,当看见心上人与异性接触时,就会醋意横生,心中不快;之前在市集中,一连好几个男子对着王巧巧搭讪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快的感觉,只觉得好笑。 对,好笑! 王巧巧老是让他觉得好笑一一她乱揍人时,他觉得很好笑;她冷得发抖还说不冷时,他也觉得好笑。 看她自愿被强盗带走成全他时,他也想笑;见她被陌生男子搭讪时,他更想爆笑。 「唔嗯。」床上的王巧巧悠悠转醒。 睁开迷蒙的双眼,入眼的便是陆丞轩坐在床沿,他的神色诡异,一双黑瞳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你看什么?」被他瞧得浑身不对劲。 「你是丑角吗?」神游的思绪被拉回,他不经意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什么?你才是笑柄呢!」以为他是在嘲笑她从山丘上滚下去,王巧巧立即摆出吵架的气势。 陆丞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吧!他又觉得好笑了。 「你看什么?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哎呀!」王巧巧才举起手,便感到一股疼痛感火辣辣的烧来。 「劝你乖乖躺着别乱动。」 「担心你自己吧!」她伸出没受伤的手,随便抓了个东西,想也不想就往他丢去。 谁知她抓到的东西竟然是一片铁板,陆丞轩闪也没闪的被铁板迎面痛击。 王巧巧脸色一变一一她本来只是想抓颗枕头丢他而已,且床边怎么会有铁板? 不都是棉被、枕头吗? 她突然想起,这个小房间本来就是间仓库呀! 「留点力气养伤吧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帮你拿点吃的。」听说肚子饿的人,脾气特别大。 她曾经因为饿肚子,气闷到不跟他说话,也不打人,所以陆丞轩直觉以为:她饿了! 他默默捡起地上的铁板将它摆好,随后慢条斯理的走出小房。 面对她的任性,陆丞轩依旧是给予关心的态度,这让王巧巧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听话的躺回床。 走出房门前,陆丞轩若有深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办?他还是觉得好好笑。 临近申时,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天色却已微暗,日光被隐没在云层间,天空飘下绵绵细雪。 王巧巧站在木屋门前,担忧的看着眼前的雪原一一陆丞轩一早就带着干粮上山去采药,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平常这个时间,他早就回来了。 「巧巧,陆大夫等会儿就会回来,你别担心,站在这里小心受寒,快回床上躺着,免得到时陆大夫看到,又要说你了。」秦江雪从房里走出就见到王巧巧一如往常站在门口。痴痴的望着门外。 「我才没担心他呢!我只是想出来走走,这几天躺得我的骨头都要硬掉了。」 一抹不自觉的红晕爬上了她的双颊。 第十四章 「是是是,你只是出来走走。」秦江雪掩嘴笑道。 「我、我出去走走。」看着秦江雪的笑容,王巧巧羞困的跑了出去。 「耶!巧巧,别跑呀!外头很冷。」屋里摆满了温石会自动散发出热 源,所以即使外头是冰天雪地,在屋内还是十分暖和,因此她们在屋内都穿得很轻薄方便。 秦江雪迈步要追,但脚伤已好六、七成的王巧巧早已跑得老远。 「江雪,你要去哪里?」秦江雪才踏出家门不到十步,段玉痕提着猎物远远就见到她跑出家门,他一个跃步,转眼就停在秦江雪面前。 「巧巧跑出去了!」秦江雪忧心忡忡说道。 「没事的,她脚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这么大一个人,不会出事的。倒是你,也不多添件外衣就跑出来,受了风寒可不好。」段玉痕皱眉看着身着薄衣的妻子,牵着她回到屋内。 「你老爱瞎操心。」秦江雪无奈的摇头,但嘴角还是噙着幸福的微笑。 她的身子是没从前好,但也没这么不堪一击,他老爱将她当作一碰就碎的玻璃球。 「段大哥、段大嫂。」陆丞轩从外头走进门,见到两人,点头示意。 「陆大夫,你回来啦!」 今天比较晚回来,可有好收获?」 「嗯。」陆丞轩点点头,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在房内游移。 平常这个时候,王巧巧都会杵在门口,怎么今儿个不见人影,连他回来都没从房里出来迎接他? 没见到王巧巧的人,陆丞轩莫名的感到有点失落。 「巧巧方才出去了。」看出他的心思,秦江雪说道。 「出去了?」陆丞轩蹙眉,她脚伤还没完全好,外头又在飘雪,她还胞出去玩! 「是我不好,说了些话,巧巧才会害羞的跑出去。」秦江雪解释道。 「巧巧这人才不会害羞的跑走,她八成是躺腻了想出去玩。」别人说了不中她意的话,她就只会出拳,哪会跑走! 「不是这样的。」秦江雪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段大嫂,你就别帮她说话了,反正不好好养伤,到时害到的是她自己,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人。」连受伤了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啊!」身着单薄衣裳的王巧巧在外头觉得冷,且脚又跑得疼,不一会儿便回头,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陆丞轩在说她的不是。 「你就这样跑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啊?」陆丞轩的声音不自觉的加大。 他见她一身单薄,视线再往下看到她的脚踝,经她这么一跑,脚伤又变得严重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爱去哪就去啦!」被这一吼,王巧巧也大声回他。 真不晓得自己做什么要愣愣的站在门口等他,还担心他上山会不会像她一样受伤! 「你们别吵了。」两人不顾一切的吵了起来,让秦江雪感到十分自责。 但那两人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一一 「好啊!那你就一路跑上山顶上,岂不是更快活。」 「如果到那里可以不用再见到你这个混蛋,那我马上上山去。」 「你就跑断你的脚好了。」 「就算我的脚跑断了,也不关你的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愈吵愈激烈,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反正你这双脚留着也只是踹人、踢人,早早废了也是天下之福。」 「陆丞轩,你!」王巧巧气得举起拳头挥过去,却扑了个空。 王巧巧愣了一下——每每她揍他,从没扑空过,难道她真是伤到身手都变得不灵活了吗? 陆丞轩也愣了一下一一他不是自己闪开的,而是被段玉痕拉开。 秦江雪也愣住一一她很明白,虽然收留两人,但丈夫一直把他们当成陌生人,不会主动亲近,更别说是插手他们之间的争吵。 「你叫陆丞轩?」段玉痕十分正经的问。 「是呀!段大哥,怎么了?」陆丞轩不解的问。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好提起的,他们夫妇俩也都一直称他为陆大夫,并没问过他的名字。 段玉痕看了他良久。「不,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友。」 一个大夫,加上又姓陆,他早该想起的,再细看陆丞轩的轮廓,确实有几分像。 「巧巧,我要出去采点野果做晚膳的配料,你要跟我去吗?」段玉痕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激烈的争执缓和下来,秦江雪拉着手巧巧往外走。以免他们等会儿又大吵起来。 「好啊!」在这里白吃白喝,能帮上点忙,王巧巧是再愿意不过了。 「等等。」见妻子衣着单薄,段玉痕马上脱下外衣,披在秦江雪身上。「要小心点。」 「不就是在前面的林子嘛!」秦江雪笑他太过小题大作,她不过是要去十步外的林子,站在家门口还看得到呢! 看着两人情感融洽,心意相通,王巧巧不禁有点羡慕。 突然,一件暖和的外衣也披上王巧巧的肩头,她抬眼见到陆丞轩。 「别走太快,否则到时脚真的再恶化,我可不管你。」 虽然陆丞轩仍是满嘴威吓,但王巧巧已没了方才的气愤,反而感到有股暖流窜进心扉。 「谁要你管。」她羞赧的拉着秦江雪往外走。 嘴上是这么说,但脚步却放慢了。 本来担忧他们又要吵起来的秦江雪见状,露出了然的微笑。 【第六章】 「段大哥,你当初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上段大嫂的?」陆丞轩与段玉痕两人坐在大厅惬意的品茗,两人双眼都直盯着不远处林中的人儿。 「当我看到她时,我的眼神就再也离不开她的身影了。」段玉痕喝着茶,柔情似水的看着远方的爱妻。 「你怎么能在第一眼就确定自己是爱着这个人的?」陆丞轩感到十分困惑,对于他方才的怒气大发,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这辈子从没如此生气过,以往不论碰到什么情况,他都能心平气和的处理,但今天却只因为王巧巧没好好照顾自己的脚伤,他竟会愤怒不已。 「你知道吗?爱情是一种既莫名又可笑的东西。」 莫名?可笑?」陆丞轩更加不明白了。 世人总说爱情是美好的、甜蜜的,他在段氏夫妻身上的确看到了什么叫鳒鲽情深。 「它莫名的是,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等你发现它寸,你已经抽不出身;它可笑的是,你从来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它可不是法规条列着,简直是乱无章法!」段玉痕笑着解释。 「那还真是莫名其妙。」经过段玉痕的解释,陆丞轩似乎有点懂了,但又似乎愈来愈混乱。 「有时候爱情会让人蒙骗双眼,做出伤害彼此的事;你只要记住千万别让外物左右你的心,对你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你就要好好的把握住。」段玉痕的眼神难得从秦江雪身上移开,正经的看着陆丞轩。 曾经他为了他的错误,让彼此付出太大的代价。 「段大哥,你从来邢不知道大嫂有虚寒之症吗?」 「我知道,那是因为住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他又将目光移回爱妻身上。 即使屋内摆满了会发热的温石,秦江雪的身体还是抵挡不了偶尔从外头泄进的寒气。 「你们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虽说他曾告诉王巧巧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但他却忍不住插手了。 「未来我不知道,但对于现况,我们很满足。」 陆丞轩点点头,他想他有点了解了。 「段大哥真的很爱你呢!」王巧巧与秦江雪伸手采着树上成熟的野果。 连她都可以感受到段玉痕从远方射来的视线紧黏着秦江雪,她敢保证只要她们一踏出他的视线范围,段玉痕就会冲过来找她们。 秦江雪只是微微一笑。 王巧巧终于了解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也难怪当初姐姐王芯芯会为爱义无反顾,但最后却摔得遍体鳞伤。 想到此,王巧巧不禁感到落寞,不是所有人却像段大嫂如此好运,能遇到一个这么珍惜她的男人。 「巧巧,你也会遇到那个男人的。」或许该说,已经遇到了。 「是吗?」王巧巧打起精神笑答。 她一时情绪低落,段大嫂马上就看出来,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难怪段大哥会如此喜欢段大嫂。 第十五章 「我看陆大夫也对你挺好的。」两人的一举一动,秦江雪都看在眼中一一他们一个胡里胡涂、一个没有进入状况,她真是觉得哭笑不得,很想充当一回月老。 「哪里好了?他怪里怪气的,一会儿关心我,一会儿又气死我,要不就砰一声倒地给我看。」相处了几个月,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那男人。 「我很少看到男人愿意那样让女人拳打脚踢的。」秦江雪想起第一次看到王巧巧对着躺在地上的陆丞轩动手动脚时,她差点吓坏了,以为陆丞轩是被打昏的。 「他只是睡死了,根本不知道我在打他。」 「他清醒时,你打他,我也没见他闪躲过。」陆丞轩的好脾气实在让她很佩服。 「他只不过是打不过我。」 「你确定他打不过你吗?」秦江雪笑问。 王巧巧无言以对,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向来只有她打人一一她总是趁人不备,将人打得落花流水,要是对方还手她打不过,就会来个逃之夭夭,她从来没想过陆丞轩还不还手的问题。 想不到打架还跟爱情扯得上关系?王巧巧一时神游,手里的野果全掉落地面,随山坡滚下。 「巧巧,果子。」 「咦?」王巧巧低头见自己两手空空,再望向山坡滚滚而去的果子,心里大叫不妙,想也没想,拔腿就冲去捡。 「巧巧,别捡了,巧巧。」秦江雪见状也扔下手中的果子,赶忙追了上去。 天色已暗,屋里的两个男人早已慢步走来想叫两人回家,走到一半见到此景,两人皆纵身飞跃,一个落步在秦江雪身边,一个落在王巧巧身旁。 「不是叫你别用跑的吗?」陆丞轩双眉微拢,想也不想,一把将王巧巧横抱起。 「哇啊!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贴着熟悉的胸膛,王巧巧却是心慌意乱、满脸通红。 「别乱动,你每晚都窝在我的怀里,现在是不认得了吗?」不晓得王巧巧是在害臊什么,陆丞轩说得理所当然。 「你胡说八道!我哪有?」听到陆丞轩的话,王巧巧更是一路脸红到脚趾头。 他也不看看段大哥、段大嫂还在这里,竟然这么的口不择言,他不要脸,她还想留些面子。「放我下来啦!」双手乱挥、双腿乱踢。 「你就不能安静一刻吗?再不把伤养好,是要等到何时才启程回去?」 「千夜龙鳞草都还没采到,你还敢说要回去。」 「我早就采到了。」 「什么?你什么时候釆到的?」听到此话,王巧巧不再乱动,揪着陆丞轩问。 「第一次上山就采到啦!」 「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五天!」 「你受伤,还想往哪走?」 「这点伤算什么,我们快回去。」 「不行。」 「行。」 「不行。」 「我说行就行。」 「我是大夫,我说了算。」 「我是患者,我说了算。」 见两人就这样抱着吵起来,段玉痕与秦江雪摇头直笑,十指交握、相偕离去。 翌日,他们决定告别段氏夫妻,动身回家。 「巧巧,你真的不多待几日吗?」秦江雪握着王巧巧的手,一半担心、一半不舍,这几日的相处,她就像多了个妹妹般。 「段大嫂,我真的得走了,我娘还等着我带药回去呢!」王巧巧也是满心不舍,秦江雪温柔和善,这几天下来,她早将秦江雪当成是姐姐了。 「令堂的病的确教人担心,巧巧,有机会再经过这里,一定要来看看我。」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两人眸里皆是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丞轩老弟。」段玉痕从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锦盒。 「段大哥。」 「相逢即是有缘,这只锦盒清收下。」 「这是?」陆丞轩接过,打开锦盒,里头装着两颗丹药,外层是透明的墨绿色,内层夹着朱色小球。 就他所知,传闻中的续命丹正是这种色彩一一续命丹如其名可延续生命,它没有任何的疗效,但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便可续其性命;不过一旦过了药效,若仍不能解除病因,仍会回天乏术,这只是一种跟阎王抢时间的丹药罢了。 而续命丹也只是传闻中的一个名词,它其实并不难制,难的是它的材料难得,其中郯花果更是十年结果一次,因此续命丹的数量是少之又少。 过去皇宫内曾存着这种丹药十来颗,但却在某晚突然莫名的全数遭窃,加上郯花果树被当时的皇后命人放火烧毁,续命丹可说是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续命丹?」陆丞轩半信半疑的看着锦盒内的丹药。 段玉痕没回话,陆丞轩又问了一次。「段大哥,这是续命丹吗?」 虽然他有八、九成的肯定,但还是得问个明白。 「嗯。」段玉痕点头。 「段大哥,如此贵重之物……」或许现下他手上的两颗就是世上唯一的两颗续命丹了。 「收下吧!我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偶然,或许有一天你会需要。」 「这……」如果能得此物,他倒也觉得欣然,但无功不受禄,他受之有愧。 「拿着吧!」段玉痕的眼神坚定,没有任何不舍或疑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丞轩看到段玉痕眼中的真诚,便也不再推托。 「陆丞轩,你还要做什么?婆婆妈妈的,再不上路,天就要黑了。」王巧巧不耐的喊道。 她与秦江雪已经离情依依结束了许久,可那两个大男人竟然还在那里难分难舍。 「就来了。」陆丞轩朝着她喊,又转过身。「多谢段大哥,就此别过。」 然后陆丞轩将王巧巧抱上马后,也跃上马背。 「段大哥、段大嫂,再见。」王巧巧喊着。 「一路保重。」 「有缘再见。」 又一阵道别后,陆丞轩策马而去,雪地滚起雪花,渐渐的模糊了双方的身影。 荒原中一行人浩浩荡荡赶着路,沿路黄沙滚滚、沙尘风舞。 「停!」领头的高喊一声,队伍停了下来,他策马绕到陆丞轩身旁。「陆大夫,我们今晚就在此地扎营可好?」 「大当家方便即可。」 今晚在此处扎营。」领头的高喊,队中人马听见后,纷纷下马准备扎营。 他们离开芎天峰后,在途中遇上从西北边部族要归国的商团,本来陆丞仟并不想与他们同行,但又想到王巧巧终究是女子,在旅途上有着诸多不便,加上她的脚伤未愈,对方又热情邀约,便决定与他们同行。 领着商团的是南部商团的大当家林艺河,他时常往返各国,买卖各国特产,从中获利。 「巧巧。」陆丞轩掀开胸前的披风,王巧巧还是一脸睡意。 见状,他双眉微拢。「你又在睡了。」他用披风盖住她,是因为知道她讨厌风沙才帮她挡住,可不是让她当帐篷在里头睡觉。 「睡一下又不会怎样。」王巧巧闭着双眼回答。 不知为何,闻着他身上的薰香味,她就会昏昏欲睡嘛!她之前在青田村失眠了好几个月,现在就当是补眠啰! 「你快醒醒,我要下马了。」 「嗯。」王巧巧眨了眨迷蒙的水眸。 交代完扎营的林艺河并未离去,见到此幕,不禁看直了眼。 虽然王巧巧并没有国色天香的美貌,但却有出水芙蓉的清新气质,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不断邀约两人与商团同行的原因。 陆丞轩先跃下马,再将马背上的王巧巧抱下。 「今晚在这里扎营吗?」王巧巧望了一眼四周。 陆丞轩还未开口,林艺河已先一步抢答。「是的,王姑娘,此处是否合意?」 「都可以。」王巧巧莫名的看他一眼。 又不是在选客栈,荒郊野外有什么好合不合意的,难道她不合意,他就会变出一间屋子来不成。 「大当家,有些货物进沙了。」远处传来叫喊声。 「不好意思,失陪了。」林艺河朝王巧巧笑了笑。 「大当家尽管去忙,不必招呼我们。」陆丞轩有礼的回答,王巧巧则是闷声不响。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林艺河,她也说不上是哪里看他不顺眼,就是觉得不对盘。 「喏。」陆丞轩将皮水袋递过来。 王巧巧接过后,走到一旁倚着树坐下。 第十六章 此地已见不着高耸的芎天峰,原来的雪原也被荒草所取代,冬去春来,虽不茂密但路上随处可见发芽的树木。 「我看看你的脚。」 王巧巧拿着皮水袋喝着,乖乖的将脚交给陆丞轩。 他仔细的检查,而后满意的点头。「照这样下去,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快?」王巧巧满脸不相信。 「只要你别再乱来,很快就会好,还可以乘机磨磨你这泼辣的个性,等你回到家,见到你放下屠刀,包管你娘会感激涕零。」 「你去死吧!」王巧巧白他一眼,将皮水袋往他的方向丢去,却没动手打人。 先前她的脚好了六成,结果在一次的吵架中,不小心踢到旁边的石墙,当场疼得她龇牙咧嘴。 之后老天像是在跟她作对般一一只要她想打人、踹人,就会莫名撞到有的没的,不然就是踢到石块,她的伤不但没有愈来愈好,反而每况愈下。 之后她就只有乖乖做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免得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采药。」 「嗯。」王巧巧颔首。 每到一处扎营,陆丞轩就会四处绕绕,看有无什么特殊的药草,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小湖河川。 陆丞轩离去不久,林艺河便走过来。「王姑娘,请喝。」他将手中的皮水袋递给王巧巧。 「谢谢,我喝过了。」 「陆大夫又去采药了吗?」他不可思议的问。 「嗯。」 「要是我有王姑娘这般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一定不会抛下你在这里枯坐。」林艺河言语中充满了遗憾。 「呵呵。」王巧巧只能干笑以对。 本来是要以兄妹相称,但与此行人见面时,两人不小心透露了姓氏,不同姓说是兄妹,鬼才会信!最后只好用原本出村时的身份,以未婚夫妻相称。 「王姑娘,说真格的,你们两个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说着,林艺河便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他一路上常见两人吵吵闹闹的,便自认为他们的关系不好,也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呵呵,怎么会。」王巧巧再次干笑,同时将身子往右边一移再移。 她很想大骂关他什事,但人家好歹也是个大当家,她既不能动口,也不能动手,王巧巧简直感到芒刺在背。 「陆大夫真的待你好吗?」 「很好,好得不得了。」这样回答可以了吧?问完就快滚! 「王姑娘,你可以老实说没关系,就当我是朋友一般。」说着他的身体又往王巧巧靠过去。 「我很老实啊!」她再往右边移。 谁跟他是朋友?他还真是大言不惭。 「王姑娘,若是陆大夫待你不好,其实在下很希望能为你遮风蔽雨。」再往她靠近。 他是堂堂一团的大当家,长得也算俊朗,岂是陆丞轩那穷大夫比得上的?像王姑娘这样的芙蓉可人,就算陆丞轩对她再好也匹配不上;若是她先遇上他,她肯定会是他的。 林艺河心中有股相见恨晚的遗憾。 「不用了,大当家,也没刮风,也没下雨的。」王巧巧装傻道,再往右边移动。 「不是真的刮风下雨,我的意思是说,希望能成为你的支柱。」又向她靠近。 「我家屋子挺坚固的,不需要柱子。」往右一移再移。 林艺河完全没看出王巧巧眼底的厌恶,还以为她是天真、单纯,才会没听懂他的意思,他仍是一再靠近她,还忘情的握住她的双手。「王姑娘,我是说……」 他说到一半,王巧巧已抽回手怒道:「林大当家,你这人真是……」 王巧巧说到-一半,又被另一人打断一一 「林大当家,你这人真是太好心了,不过我们的目前尚不缺柱子,锅子、杓子、铲子也统统不缺,你就不必费心了。」陆丞轩一把将王巧巧拉起,一语双关的说。 他在远处就看到王巧巧和林艺河两人一靠近、一闪躲,再这样移下去,他俩恐怕会一路移回芎天峰去。 「陆大夫,呃……既然都不缺,那你们好生歇息。」见到陆轩丞归来,林艺河又懊恼、又尴尬。 懊恼的是,眼看王巧巧就快被他势如破竹的热情给打动,偏偏杀出个程咬金:尴尬的是,跟别人的未婚妻调情还被撞见,虽然他不把陆丞轩这个穷大夫看在眼里,不过商团的名誉还是得顾。 「你干嘛不让我教训他?」看着走远的林艺河,王巧巧不禁为之气结。 「很多自视甚高的人是禁不起羞辱的,出门在外,能少一事是一事。」 「我看他倒是挺爱惹是生非的。」 「哈哈哈。」闻言,陆丞轩大笑一一从最爱惹是生非的人口中听到她骂别人爱惹是生非。 「笑死你。」王巧巧白了他一眼,迳自走开。 要是以前,她会觉得他是个疯子,没事大笑什么?但沿途相处下来,她大略能了解一点他的动作及想法,现下她也知道他在笑什么。 是夜,虽已接近冬季尾声,但夜里的寒气仍盛,不过相较起芎天峰的冷冽,这些冷风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荒地里生起火堆,大伙儿赶了一天的路,全都累坏了,各个席地倒头就睡。 王巧巧仍旧窝在陆丞轩的怀里,舒服的撷取他身上的热气。 因为大家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妻,所以也没特别在意;也唯有此刻,王巧巧才会庆幸他们当时告诉大家的身份不是兄妹。 夜里,陆丞轩睁着双眼,看着怀中的王巧巧,感到百般无奈。 自从芎天峰下来后,睡觉对他简直是一种折磨一一每晚抱着软玉温香,他可是极力克制,以免自己做出什么踰矩的行为。 王巧巧倒好,白天与他共乘马儿,倚着他睡;夜里又窝在他的怀中照样睡,他记得刚遇到她时,明明是她失眠,现在倒变成他失眠,她睡得可香了。 又看了怀中人儿下眼,睡着的她就像是朵娇嫩欲滴的芙蓉,微启的小嘴令人下禁想一亲芳泽。 天!他在想什么?「不行,练功吧!」陆丞轩撇开眼,喃喃道。 他深吸口气,而后闭上眼,开始运行内力。 有时为了要采集稀世奇药,得要深入绝境,或是与猛虎凶兽恶斗,为此他不得不学些防身武功。 但因长时间在外采药赶路,他鲜有时间停下来练武,唯有趁夜晚时静下心来主攻内力修行,也练成了一种半寐也能提升内力的方法。 突然王巧巧微微一动,他差点岔了气,连忙收功,再练下去,等会儿就会走火入魔了。 睡不着也练不得,明明是大冷天,陆丞轩的额上却出现了薄汗。 「你不舒服吗?」 软软的声音从怀里响起,陆丞轩低头一看,王巧巧正张着剔透星眸望着他。 「睡不着?」他不答反问。 「睡意没这么深。」白天睡饱了,但现不要睡她还是睡得着,只是感到陆丞轩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直,又喃喃自语的不知是在念什么? 王巧巧感到最近夜里,陆丞轩似乎不像往常那样的自在,是因为跟着商团,他不习惯吗? 「就叫你白天别睡这么多。」陆丞轩勉强扯出一抹讪笑。 该死,看着她那毫无防备的神情,他竟有点无法自制。 「你是哪里不舒服?别硬撑啊!」平常他嘲笑她都是大刺刺的,但现下他的笑容看起来却不像笑,倒像是嘴角的肌肉失调。 王巧巧伸起柔荑抚上他的脸,意外的触到汗珠。「你出汗了!是不是发烧啦?怎么你不是大夫吗?自己竟然不会照顾自己!」 天寒地冻的,他竟然流汗了,让王巧巧是既惊慌又担忧。 「我什么事都没有。」陆丞轩僵硬的拨开她的手,微微退后与她拉开距离。 她的手就像是带着火似的,被她摸着的地方都燃烧了起来。 此刻他突然怀念起平常泼辣的王巧巧,现在柔情似水的她,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 「明明就病得严重,还逞什么强?」王巧巧不悦的微蹙眉尖,主动贴近他要一探究竟。 突然她感到下身有个异物。「啧!你下头藏了什么?」奇怪?他平常是有带刀在身上的习惯吗? 「天!你别过来。」陆丞轩如临大敌般猛然一退,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困窘过! 「你到底是怎么了?」 第十七章 「我需要冷静一下。」说完,陆丞轩快速起身往南跑去,迅速的消失在王巧巧眼前。 「喂!陆丞轩。」一头雾水的王巧巧也马上起身追去。 陆丞轩跑得太快,脚还带伤的王巧巧跟不上,在南边林子找了一会儿,之后听见流水声,于是她走到稍早曾来净身的一座小湖前。 「陆丞轩,你在做什么?会染上风寒的!」 她来净身时因湖水太冰冷而没下水,只是简单的用布巾擦洗身子而已;现在看到陆丞轩整个人埋在水中,她莫名的感到愤怒,又挟带着更多的忧心。 「别忘了我是大夫,别担心我。」泡在冷冽的湖水中,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哪有这么胡来的大夫啊!你快上来。」王巧巧站在湖水边喊道。 「你先去睡。」 「你先起来。」 「你先回去。」 「你快起来。」 「你快回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王巧巧深吸一口气,之后跳进湖水,冰寒的湖水让她直打颤。 既然他不上来,那么她就去带他上来。 「王巧巧,你在做什么?」湖水冷若冰霜,她单薄的身子哪里受得了? 「带你上岸。」这湖水冷冽得超乎她的想像,几乎像是要结冰般,但王巧巧还是倔强的颤抖着往前走。 突然脚踩着滑石,扑通一声,整个人消失在水面。 「巧巧!」陆丞轩心一惊,有如雷电般闪到她身边将她拉起,然后一提气,抱着失温的王巧巧跃出湖泊,落在岸边。「傻瓜,干嘛下水?你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吗?」 他握着她的手,将内力传入她的体内。 「你才是傻瓜,我的身体健壮得很,才不冷!」感到一股热力不停流入身体,王巧巧觉得很神奇,自以为是她的身体硬朗,所以出了湖水就不冷了。 「瞧你一身湿,快回去换下湿衣裳。」 「你不也一身湿?你也真是奇怪,大冷天的,跑去泡澡很好玩吗?」 「……」唉!她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王巧巧回温后,陆丞轩拉着她走回营地,半途他们遇到前来寻人的林艺河。 「陆大夫、王姑娘,你们怎么了?」他十分诧异的看着两人。 林艺河睡到一半就听见远处吵闹的声音,起身不见他们两人,便前往四周查探。 「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这时候他们只想赶快换下湿衣裳,以免受了风寒。 「你们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前面下雨了。」王巧巧懒得搭理,随口回答。 之后两人一同越过他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林艺河。「下雨?哪里下雨了?」 【第七章】 本来一离开荒地,陆丞轩就要与商团分开,但林艺河一听两人的目的地,表示顺路,又硬要跟两人一同行动。 由于盛情难却,两人只好再跟着商团走了好几个城镇。幸好一路上林艺河纷纷将货物出清,卖给各城店家,才不至于拖着好几车商品行动。 一行人来到雁霞镇,走进客栈,店小二热情上前招呼。「各位客倌好呀!要用餐,还是打尖?」 「都要,先帮我们整理好十间房。」林艺河说道。 「好的,客倌请随我来。」这可是笔大生意,店小二眉开眼笑的领着大家到房里。 待大家在房里放好包袱后,纷纷来到一楼用餐。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是又饿又累。 「陆大夫,我敬你一杯。」林艺河笑着一饮而尽,但眼神却是别有用意。 「大当家客气了。」陆丞轩也一口喝下。 「好酒量,再来。」说完,林艺河仰头又是一杯。 陆丞轩也再拿起酒杯喝下。 「陆大夫,明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今晚咱们兄弟一定要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雁霞镇再往东走就是青田村,再赶一天的路程即可抵达,而林艺河的商团则要再往南行走。 林艺河笑着拿起两大坛酒,一坛推到陆丞轩眼前,自己拿着另一坛仰头喝下,不容他拒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丞轩没多想,陪着他喝;两人就这样,一人捧着一坛酒豪爽狂饮。 一旁的王巧巧无视两人的举动,食之无味的吃着眼前的珍馐佳肴一一自从那天在荒地落湖后,陆丞轩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她也说不上是哪里变了,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尤其是每每触碰到她,他老是显得心神不宁;就算逼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让她又气又恼。 「大当家,我们去街上逛逛,听说雁霞镇夜晚热闹得很,你去不去?」大伙儿吃饱,提议出去走走。 「不了,你们去吧!」林艺河微酣的说。 他自认千杯不醉,但本该已经醉得倒地不起的陆丞轩却还是稳稳的坐着。 但看到陆丞轩的脸色泛红,他猜想陆丞轩应该已经醉了。 「我先回房了。」王巧巧起身,想回房好好净身一番。 「王姑娘慢走。」林艺河笑道,而后又转向陆丞轩,举起酒坛问道:「陆大夫,你还行吗?」 「抱歉,我不行了,扫了大当家的兴,真是不好意思。」其实他的内功浑厚,这点酒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虽然不知林艺河有什么用意,但看他已经快醉倒还拼命的灌,他决定还是自己先认输了事。 「没关系,陆大夫先回房歇息吧!我也该回房了。」林艺河在心中暗喜。 而后两人各自上楼,陆丞轩走回自己的房间,但林艺河却没有! 他走到王巧巧的房前,果不其然,听到里头有流水声一一明天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他绝对不要放开王巧巧,他要让她成为他的。 依照之前的观察,王巧巧用完膳后必会进房净身。 早就听过雁霞镇夜晚特别热闹,他算准他的下属们一定会出去,所以只剩下陆丞轩,解决他后就没事了。 现下的陆丞轩肯定是在房里醉得不省人事,一切顺利得像是天意一般,林艺河趁着几分醉意壮胆,轻轻撬开门锁,推门闪身进入再锁上。 「谁?」王巧巧坐在浴桶中,听到声音立即回头查看。 「嘘!」林艺河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感到不对劲的王巧巧一手抱身,同时伸出另一手反击,却轻易的被林艺河擒住手腕。 「王姑娘,你别害怕。」他柔声说道。 王巧巧怒视着他,一手紧抱着胸,并将身子往下沉,以免春光外露。 不怕才有鬼,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色胚! 「王姑娘,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但陆丞轩那个穷大夫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跟他有婚约才不敢离开他,但只要我俩生米煮成熟饭,相信他不敢说什么的。」说着,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嘴边柔吻。 她再次怒瞪着他,他是喝酒喝到头壳烧掉了吗?怎么会如此的自作多情? 「王姑娘,我保证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的。」说完,他将嘴凑到她的脸颊、颈部,贪婪的细吻着。 「唔唔……」王巧巧急得哭了出来,全身扭动着、挣扎着。 她不要啊!她死也不要被这个混蛋给玷污。陆丞轩,你在哪里? 「我要你,让我爱你。」 王巧巧扭动的身子让他的欲/望更加炽烈,放开原来抓住她的手,改伸向她抱胸的手抓去。 「呀!」突然双手一阵刺痛,林艺河放开了王巧巧。 银针?林艺河不解的看着双手上扎着的银针。 在他还反应不过来时,陆丞轩已经闪到王巧巧身旁,并将外衣脱下罩住她的身子。 「不要脸的王八蛋,无耻色胚、混蛋大烂人!」一逮到开口的机会,王巧巧就不停的咒骂。 陆丞轩及时赶来,让她感到既开心又安心。 「你……」林艺河万分惊讶的看着陆丞轩,他不是该醉倒在房里吗? 「大当家的,不知你是想断手,变成哑巴,还是眼瞎?挑一个吧!」陆丞轩冷笑道,双瞳蒙上一层杀气,让人不寒而傈。 方才在隔壁房就听到王巧巧的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他悄然过来一探究竟,想不到林艺河竟在轻薄她! 他当场想将此人撕成碎片,这个伪君子竟然敢玷污巧巧!他绝对会让林艺河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感到杀意的林艺河立即拔剑,打算先发制人,他快刀斩向陆丞轩的臂膀,却连衣服都没碰着,双手便感到剧烈的疼痛,长剑铿锵落地,而后双手再也使不上力。 第十八章 同时又有三支银针飞来,两支插 入他的太阳穴,一支插 入他的颈椎。 不到几秒,林艺河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想开口说话,刦发不出声音,他惊慌的跨步,却被陆丞轩绊倒。 「他怎么了?」看着林艺河倒在地上,满面的惊恐,王巧巧觉得很奇怪。 「不知道。」陆丞轩冷眼看着地上的林艺河。 既然他看了王巧巧的身子,那他就让林艺河永远看不见;既然他亲了王巧巧的颈子,那他就让林艺河永远说不了话;既然他的手摸了王巧巧,那他就让林艺河的手就此作废。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你先穿好衣裳。」陆丞轩将林艺河拖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一阵惊心动魄,一路赶路虽让王巧巧感到疲惫不已,却是了无睡意。 当晚陆丞轩又说是天冷睡不着,跑到她的房里,在他温柔的拥抱下,她才渐渐沉入梦乡。 隔天王巧巧没见到林艺河,只听他的下属们在说一一林艺河突然瞎了、哑了、手废了! 一整晚敲了城里所有大夫的门,硬是拖了全城的大夫来看诊,却没有一个大夫知道他为何会变得如此,更不知该如何医治。 大伙儿请教陆丞轩,他也只是冷冷的说他不会医治。 王巧巧只当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惩罚,真是现世报! 与商团分开后,陆丞轩与王巧巧离开了雁霞镇,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后抵达青田村。 在王巧巧与母亲一阵感人热泪的大团圆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陆丞轩也在王家住下。 因王巧巧尚未正式与陆丞轩成亲,因此王陈玉凤让陆丞轩睡在王芯芯的旧房间。那个房间在王芯芯离开后一直空着,但王巧巧时常去打扫,所以房间十分干净整齐。 翌日一早,王巧巧梳洗后,本想先到娘亲房里看看,但脚却不由自主的迈向姐姐王芯芯的房里。 「陆丞轩,你醒了吗?」她站在门边问。 没人回话,她加大音量。「陆丞轩,你醒了没?」 回答她的还是一阵静默,王巧巧偷偷的拉开门帘一角往内查看,不料房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陆丞轩……」她的心一紧。 她见到桌上有一只木盒与一张纸,她拿起纸张看一一 盒内是千夜龙鳞草,先用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个时辰即可。 王巧巧看完后,愣了一会儿,难道他走了?「陆丞轩……」她再出见不到他了吗? 不,她不要!王巧巧丢下纸张,提裙狂奔出去,却在踏出家门时,外头一尊庞然大物突然走进,她就这么撞进对方的怀里。 「才一夜没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奔进我的怀中?」 熟悉的薰香味与男子的笑声传来耳里,王巧巧抬头。「陆丞轩。」 「你急急忙忙的,想去哪里?」 「呃……刚才门口有人在叫我,不过他走了。」王巧巧尴尬的推开他,走回屋内一一原来他没走。 「是吗?」他噙着了然的淡笑,也跟着进屋。 「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害她以为他走了。 「出去走走,药煎好了吗?」 。 「还没。」他不说,她差点忘了。 陆丞轩进房拿出木盒交给她。「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个时辰。」 「知道了。」王巧巧打开木盒,她还没看过千夜龙鳞草到底生得怎么样?「哇啊!」 一打开,王巧巧吓得连盒带药丢开;陆丞轩则眼明手快的即时接过。 「对你娘的救命药,你可还真是『视如珍宝』啊!」 「那、那不是那条蛇吗?」她指着他手中的药。 盒里装的正是他们第一天上山顶采药时,那条要咬她的枯木银白蛇。 「它就是千夜龙鳞草。」 「它不是蛇吗?怎么会是草?」 「那你要叫它千夜龙鳞蛇也可以。」陆丞轩笑道。 「到底是蛇,还是草啊?」说得她头都晕了。 「千夜龙鳞草蛇!」 算了,随便它或它是什么,还是煎药要紧。 将药汤煎好,分成两碗,王巧巧很快的让王陈玉凤服下一碗,然后让她躺下歇息。 「这真能喝?」回到大厅后,王巧巧面有难色的看着另一碗药汁。 虽然这病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可她活到现在仍是好好的,说不定她压根没病。 「怎么?方才迫不及待的拿给自己的母亲享用,现在轮到你自己,却还不快喝。」 陆丞轩拿起药汤搁到她的嘴边,那腐朽枯木的味道传来,令王巧巧不禁皱紧眉心。 这东西闻起来又臭,又有一种腐味,她一闻就觉得恶心,实在很佩服娘亲喝得下去。 「快喝。」 「等、等一下,我等一下再喝。」 「光喝。」 「我会喝啦!」 「喝。」 「隔壁张大婶有急事找我,很急、很急。」说着,王巧巧转身就要跑,却一把被陆丞轩抓住。「你做什么?」 陆丞轩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将药往她的嘴里灌,待碗里的汤汁一滴不剩,才将她放开。 「唔……咳咳咳。」王巧巧捂着嘴直想作呕,咳到眼角都泛泪了。 妈啊!酸败腐朽的味道真是太恶心了。 「喝茶。」陆丞轩将茶水递到她面前,王巧巧马上抢过饮下。 「陆丞轩,你是什么意思!」喝完茶后,她怒视陆丞轩,那恶心难闻的味道仍然充斥在嘴里,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帮你一把啰!」 「你这家伙,那味道很恶心耶!」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帮你啊!」陆丞轩身不关己的笑道。 「你!」王巧巧愤怒的想让他也尝尝那种恶心的味道,但碗中的药汁已全数下了她的胃,她没多想,直接捧过陆丞轩的脸,将自己的嘴对上他的。 现在他知道那味道有多恶心了吧! 正当王巧巧心中得意的这么想时,看到眼前离她不到一寸的陆丞轩正瞠大眼盯着她。 他柔软的唇正与她的唇紧贴着,连他嘴里都有股淡淡的薰香味。 天!她在做什么?王巧巧吓得推开陆丞轩。「你、你、你知道这味道有多该死了吧!」丢下话,她满脸通红的往外跑。 陆丞轩看着仓惶逃离的人儿,不禁莞尔的一笑。 从头红到脚趾头的王巧巧奔出家门,没命的往前冲,她刚刚到底是在做什么? 真是丢脸丢到家啦! 王巧巧没头没脑的冲着,转角走出一个身影,就这么好巧不巧的两人应声撞上。「哎呀!」 「哎哟!」 「是哪个不长眼的?」正巧巧揉着发疼的额头。 「巧巧?巧巧,是你!」对方一见到是她,激动得浑身颤抖,紧握住王巧巧的双手。 王巧巧正想抽回手,一抬眼见到来人,也不敢置信的欣喜回握。「姐姐!」 「巧巧,我好想你们,娘还好吗?」王芯芯高兴得双眼泛红,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这个唯一的妹妹。 「娘很好,倒是你,娘一直对你的事不能宽心,大家都说你跳崖了,我和娘也以为你已经……」 「是方罄筑那女人推我落崖的!那时我才知道,仁哥从来没有对不起我,都是那女人从中作梗。」提起往事,王芯芯仍是气愤不已。 「我早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人,真是不要脸的东西。」王巧巧也同仇敌忾。 「我落崖后,仁哥伤心欲绝,跟着跳崖,好在崖不是一潭水池,我俩在崖底才不致丧命,但却苦于找不到出口。」 经她这么一提,王巧巧这才意识到在王芯芯的身旁还站着一名男子,正是她的姐夫余卫仁。 「姐夫。」王巧巧朝他点头示意。 「巧巧,好久不见。」余卫仁也微笑回礼。 「姐姐、姐夫,我们快回家吧!娘见到你们,一定会很开心的。」说着,又想起家中的陆丞轩,王巧巧的脸上不禁又飘起绯红。 「巧巧,你不舒服吗?从方才脸就红通通的。」王芯芯担忧的问。 都怪她见到妹妹太高兴,竟没察觉到巧巧的身体不适。 「没事的,只是太热了,我们快回去吧!」被这么一说,王巧巧更是感到羞窘,转身快步往回走。 王芯芯与丈夫不解的相视一眼,也快步跟上。 王巧巧一踏入家门,就看到陆丞轩悠哉的坐在大厅里喝茶、嗑瓜子,好似这是他家一样。 第十九章 「回来啦!」陆丞轩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喝他的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王巧巧红着脸越过他,往里头大喊。「娘、娘!快出来,娘!」 「一个姑娘家扯着嗓子嚷嚷,像什么咩!」王陈玉凤蹙眉从房里走出。 「岳母早。」陆丞轩看了王陈玉凤一眼,笑着问安。 「哎呀!丞轩,一太早的,你怎么只嗑瓜子,巧巧没煮早膳吗?」 「没关系,巧巧一太早煎药,已经很累了。」陆丞轩像是没看到王巧巧怒瞪他的目光,很自在的笑着,俨然就是个疼妻的好丈夫。 「你就是太宠巧巧了。」王陈玉凤看着他,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满意。 他俩自芎天峰回来后,看着他们的相处模式,可知一路上陆丞轩并无踰矩,这让王陈玉凤十分满意。 再者,虽然陆丞轩不富有,但他拥有高超的医术,且仁心仁术、敬老尊贤,她更加相信巧巧跟着他是不会错的。 「娘,不是叫你出来看他的啦!」 「什么他啊他的,哪有人这样叫自己的未来夫君,真是没大没小。」 「姐姐,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啊!」王巧巧对着门外的两尊木雕大喊。 面对久违的家,王芯芯一开始是心中有愧的不敢踏入,之后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愣得脑中一片空白。 巧巧何时订亲了?怎么她才离家不到一年,一切都变了? 「芯芯……」王陈玉凤一见门外的女儿,浑身一颤。 「娘。」王芯芯忍不住落泪。 一入豪门深似海,当初娘亲坚决反对她的恋情,但她还是忤逆娘亲,硬是嫁给余卫仁,在出嫁当天,娘亲气愤的说,就当她没生过这个女儿,但她知道娘亲一直都很担心她在余府里过得好不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陈玉凤激动的拥住大女儿。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大女儿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将她的芯芯还给她,这一瞬间,一切都无所谓了。 母女三人经过一天的恳谈,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随着夜幕低垂,这才各自回房。 回房后的王巧巧见到在她房里打地铺的陆丞轩,自芎天峰回来后,娘根本就把他当成女婿,竟然还让他在她的房里打地铺,要是以前,不把他踢出家门才怪。 想着想着,又想到早上他们唇贴着唇的场景,王巧巧不禁红了脸。「去找姐姐聊聊好了。」 虽然在娘的房里聊了一天,但许多女孩心底的话不能说,她正好去找姐姐讲讲心事。 打定主意,王巧巧走到姐姐的房门前,想也不想,一把推开房门。「姐姐!」 想不到入眼的竟是余卫仁与王芯芯亲密的相拥,余卫仁的唇还贴着王芯芯的唇。 「啊!」王芯芯惊慌的迅速与余卫仁分开,羞得满脸通红。 王巧巧尴尬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啊……我!那个……」 一个尴尬、一个羞赧,余卫仁则从队容不迫。「巧巧,这么晚还不睡,你有话要跟芯芯说吗?」 王巧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顺势点头。 「那我先睡了,你们别聊太晚。」 「巧巧,有什么事吗?」王芯芯红着脸,但仍故作镇定的跟王巧巧走到外头。 「没、我、呃……」王巧巧一时语塞,在心里喊道:王巧巧,快点说些什么啊!快说啊! 「你们在做什么?」话一冲出口,王巧巧立即感到懊恼不已。 她真是傻子,怎么随口一问,竟然问出这种话! 「咦?」王芯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小脸更是红上加红。「未来的妹夫,他从没这样对你过吗?」 「没。」他没这样对她过,她倒是硬对他这样过…… 「耶?」这下换王芯芯好奇了。「从来没有吗?他没有牵牵你、抱抱你、亲亲你吗?」 「为什么要这样?」王芯芯的反应让王巧巧感到不解,好像没这么做才是不对的。 「一般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会想要这样啊!」这是余卫仁跟她说的。 「是这样吗?」 「呃……或许未来的妹夫比较守礼教吧!」 他那家伙一直无法无天,哪来的守礼教? 王芯芯将妹妹的沉默当成是难过,于是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未来的妹夫对你很好。」 「哪里好了?他那人怪里怪气的。」 「是你自己没有察觉罢了,夜已深,赶紧回房歇息吧!明天再跟你聊个够。」 再聊下去,回房铁定会被仁哥念。 「也是,姐姐晚安。」 于是姐妹俩各自回到房里。 王巧巧回房,以为陆丞轩已睡,蹑手蹑脚的爬上床,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 突然从床下传来声音,吓了她一跳。「我还以为你睡了。」半起身望向地板。 「我想……」 「什么?」 「我想再待个几天,等你娘的身子稳定后,就离开这里。」 「你要回家了?」 「我收到家书,要去江都办些事。」不久前他接到韩哥传米的书信,写到大哥在江都出了些事,要他赶去看看。 「江都?很远吗?」听都没听过,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只知道她住的地方叫青田村,其他一概不知。 「是有一段距离。」 「那……你还会回来吗?」一想到往后再也与他碰不着面,王巧巧的心莫名的觉得很沉重。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屋内静得像是时空停止一般。 王巧巧脑中闪过一路上的种种一一他邋遢的样子、戏谑的样子、随性的样子、正经的样子,还有……温柔的样子。 她不想他走,她不想。 「你想回来的时候,我就会带你回来。」 陆丞轩的声音就像闪电般画破一片漆黑,伴随而来的响雷则是打在王巧巧的心底。 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像是要跳出来似的。「咦?」 「记得在这几天收拾好行囊。」 她红脸着说:「谁、谁要跟你走!」 陆丞轩没搭理她,阖眼运气。 「喂!陆丞轩?」她将枕头拿起,用力往下砸,但地上的人却是动也不动。 难不成方才他是在说梦话?怎么可能,说梦话还可以对话?跟他走……是吗? 虽然她听到他要带她一起离开时,很不害臊的高兴得要死,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娘亲,还有失而复得的姐姐,她又不舍起来。 今夜,她又要失眠了。 七天后,王巧巧与陆丞轩正式离开了青田村。 这七天,她可是忙得不可开交一一 第一天她忙着烦恼到底要不要走?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无法想像再也见不到他的日子一一他还未离开,她竟已经开始想念。 第二天,她忙着跟姐姐王芯芯谈心,姐妹俩谈论一番后,王巧巧终于茅塞顿开一一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决定跟陆丞轩一起离开后,她的心竟不受控制的雀跃不已。 第三天,她忙着听姐姐教导一堆夫妇之道一一说的人满脸通红,听的人似懂非懂。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王芯芯怕妹妹少根筋又粗暴的个性,会在妹夫靠近时朝对方出拳,因此只好秉着教育学子的精神,硬着头皮说明。 第四天,换成娘亲忙着跟她说教一一讲了一堆让王巧巧听了想睡觉的三从四德。 第五天与第六天,她忙着和娘亲及姐姐洒泪一一一母亲哭着说舍不得,但遇到好男人,就算女儿不走,她也会将她推出去,毕竟良人难寻;姐姐也是哭得唏哩哗啦,姐妹才刚相聚又要分开的话语。 一开始,王巧巧听得泣不成声,但在讲了一天一夜后,隔天又再重听一次,她开始觉得,真是够了! 而看着哭得满眼通红,连吃饭都配泪水的娘亲与姐姐,陆丞轩终于了解王巧巧为什么会这么火爆——有这种柔弱的母亲与姐姐,却没父亲,她不坚强一点也不行。 第七天,他们举行了简单的成婚仪式一一没有三书六礼、没有花轿喜服,更没有热闹宾客;简单的说,就是什么都没有,只是让王母能安心。 拜完娘亲及祖先后,陆丞轩便与王巧巧一起出发前往江都。 凉风拂面、新芽初生,林里的树木褪下冬季的萧条,披上了嫩绿的丝绸,西下的夕阳又在这片绿叶染上一层澄橘,美不胜收。 第二十章 「陆丞轩,你看。」坐在马儿前头的王巧巧兴奋的叫着。 「嗯?」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回头见到陆丞轩的柔笑,让王巧巧忍不住红了脸,忘了要说什么。 「什么事?娘子。」陆丞轩再次笑问。 「你看,那彩霞橙中带黄,云里透着光,是不是很漂亮?」 一路上,他们像是出游般,行进的速度不像骑马,倒像是在骑乍。见到什么好玩的就会停下来,遇到什么漂亮的就会欣赏一番。 「是挺漂亮的,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 看看天色比差不多了,刚好附近有一潭小湖,陆丞轩翻身下马,再将王巧巧抱下。 一如往常,王巧巧准备到湖泊净身,陆丞轩却抢先一步。「等等,我先洗个手。」 「你最近还真爱干净。」王巧巧待他洗完手,前往树林捡柴猎食,才动手褪衣净身。 一浸泡入湖中,她不禁喟叹,「真舒服。」 因为踏入湖里,本来冷冽的湖水竟是温暖的,就像是温泉一般。 而且近日来净身的湖泊小河都是这般的暖和一一第一天碰上时,她还以为是遇到温泉,但接连着几天皆是如此,所以她想应该是天气变暖和了,所以河水也变得温暖。 王巧巧一面净身,一面愉快的哼着小曲,就像只快乐的小鸟,殊不知这一池的温泉,全是陆丞轩的功劳。 他为了让她可以舒服的净身,也怕她洗冷水澡会染到风寒,索性每日在她要净身前,状似洗手,其实是将内力全部注入湖泊中的一小块区域,让该区的湖水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温热。 完全不知情的王巧巧舒服的洗完澡,陆丞轩也早已挑了一处净地生火,并烤好一只香喷喷的野鸡。 陆丞轩没吃几口,便又起身。「我刚发现一处密林有着珍贵的草药,你先吃,有事就大声喊,我马上就会回来。」 「等等。」王巧巧连忙从烤鸡上扒了两只大鸡腿,「带着吃吧!」 她知道他一旦遇到珍奇草药,就会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谁也劝阻不了,但她又怕他饿着,所以干脆让他带着吃。 「一只就够了。」陆丞轩知道她也爱吃鸡腿,便将一只鸡腿还给她。 「不用,我吃这些就够了,你烤得真是好吃极了。」王巧巧高兴的吃着其他部位,脸上漾着纯真的笑靥。 陆丞轩不着痕迹的露出温柔的微笑,他抬起她的脸,在她的粉颊小啄了一下。 「记着,有事大声喊叫,我会在瞬间出现在你眼前。」 「知、知道了。」 陆丞轩满意的点头,带着满面的笑容离去。 王巧巧则是心跳失序,双手抚着满脸通红的双颊,害羞得不敢直视陆丞轩,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为止。 【第八章】 过了好一会儿,王巧巧吃饱,陆丞轩也结束采药归来,两人一起以地为床,就地躺下。 月儿升上天,星星也跑了出来,陆丞轩抱着王巧巧,她也依偎着他,两人没有说话,静静的一起看着一片天。 王巧巧突然想起姐姐跟她说的夫妻之道一一 「夫妻一起就寝时,偶尔会脱光了袒裎相见。」 「咦?这样子不会冷吗?」 「嗯……很快就会熟起来了……」 「为什么?」 「哎呀!反正不冷。」 「真是奇怪,一般夫妻都是这样吗?」 「当然,除非你夫君不是男人,要不就是他喜欢别的女人……不然就是他不行,不过他自己是大夫,应该不会不行才是。」 他们一起度过好几夜了,但从没袒裎相见过一一不是夫妻前没有,是夫妻后还是没有! 虽然她不晓得为什么要袒裎相见,但既然姐姐都说了,那么陆丞轩若不是个男人,就是不喜欢她! 难不成正确的程序是要女方先主动脱光,所以陆丞轩才会一直没有动作? 但要脱衣服,那多害羞。而且偶尔脱光到底是多偶尔?几天一次?王巧巧十分懊恼,当初自己怎么没有问个详细。 「怎么了?」陆丞轩见她眉头深锁,关心的问。 「没事。」王巧巧红着脸,别过头。 要是让他知道她正在想着要怎么脱光衣服,不被他笑死才怪。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丞轩将她扳回,认真的查看。 「你别瞎猜。」他凑近一看,王巧巧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那是想家啰?」 「对,对,我想家。」她拨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他,明明同床共枕这么多回了,她却突然莫名感到不自在。 都是姐姐,没事说什么脱光衣服的夫妻之道。 「这么快就想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出过远门呢!」陆承轩笑道。 「什么嘛!」 一转头,陆丞轩却快一步用手托住她的脸。 「你、你做什么?」王巧巧满脸通红,心跳快得不像话。 「巧巧,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总在闪我,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吗?」陆丞轩仍扬着笑道。 「没、没的事。」天!怎么搞的,她觉得自己快呼吸困难了。 看着王巧巧面红耳赤,紧张又不知所措的模样,陆丞轩觉得可爱极了,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巧巧,看你真的不太舒服。」 「没、没。」怎么一对上他的眼,她就像是快要燃烧了似的。 陆丞轩本想逗逗她,但看着她羞答答、娇滴滴的模样,自己反倒被激起一股情欲。「既然没事,那就快睡吧!明天还得赶路。」 陆丞轩像哄孩子似的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将她的头按进他的胸膛里。 「啊?」对他突如其来的冷静,王巧巧愣了一下。 「乖,快睡。」陆丞轩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心里却忍受着极大的煎熬。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一一他差点就着魔的想在这荒郊野地中要了她。 王巧巧乖乖的闭上眼,心里却多了一份异样的失落感。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度过了一夜。 「来哟!新鲜的蔬菜,要买蔬菜来这里就对了。」 「客人,来看看,我这鱼都是今早活抓的。」 「枣子、枣子,好吃的枣子。」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江都。 大清早,市集里人来人往,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各个摊贩莫不使劲招揽客人,盼货品快快卖个好价钱。 陆丞轩在进城后,眼尖的看到城角有着李府独有的记号,在确定他要找的人就在城中,于是他也不着急,陪着兴奋的王巧巧逛着市集。 王巧巧好奇的东看看、西摸摸,若不是陆丞轩牵着她,这回人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大城市的市集就是不同凡响,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比起米,青田村的市集真是小得出不了门。 「这发簪刻得真精细!」王巧巧拿起一支玉簪,眼睛一亮。 「姑娘真是识货,这玉簪刻得精致,这回卖得只剩这一支呢!姑娘若喜欢,一定算你便宜。」老板一见客人上门,立刻扬起笑容。 「不用了,老板,谢谢你。」 正当王巧巧要将手中的玉簪放回摊子,陆丞轩突然从胸襟抽出银票交给老板。 「我买了。」 「谢谢客倌、谢谢客倌。」老板见到银票,眼睛都发亮了,笑呵呵的要接过。 哇!好大的手笔,今天真是遇到贵客,问也不问价钱,就掏出五十两银票,他这下发了。 「等等!」王巧巧眼明手快的中途拦截,让发簪老板扑了个空,心里失落得很。「我又没说我要,而且你哪来的钱?」 他身上的银票不是早在青田村就挥霍完了,害得他们差点一路行乞到芎天峰,怎么这会儿又变出这么大张的银票。 「先前我收到家书,里头附的。」陆丞轩不以为然的说,又拿出另一张银票递给老板,「老板,玉簪的钱。」 「谢谢客倌、谢谢客倌。」 老板马上伸手想接,王巧巧却又快一步的拦截下来,让发簪老板恨得牙痒痒的。 「老板,这簪子没这么贵吧?」王巧巧精明的问。 「哎呀!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支玉燕流凤簪可是出自名匠之手,你仔细瞧瞧,上头的玉燕刻得栩栩如生,还有它的色泽也是难得一见的,算你五十两,我可还倒赔了呢!」 发簪老板使出舌粲莲花的看家本领,说什么都要做成这笔大买卖。 第二十一章 「这么珍贵啊!那一定是世上仅有啰?不是独一无二,我可不要哟!」王巧巧状似找到稀宝,狡黠的问。 「这是当然,这支玉燕流凤簪可是大师的经典之作,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算你五十两,姑娘是买到赚到。」发簪老板毫无戒心的答道,整颗心都在想着要怎么得到那五十两。 「耶!可是方才你不是才说,这会儿卖得只剩下这一支。」 抓到啰! 「呃……这……」发簪老板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跳进了别人的圈套,暗忖着要怎么回答才好,王巧巧又说话了。 「我仔细看这刻工其实出不是很精细嘛!玉质好像也不是很好,我看,就二两吧!」王巧巧笑眯眯道。 「什么!二两?不成、不成。」从五十构变成二两,发簪老板都快哽咽了。 「耶……不知道这附近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买『独一无二』的发簪啊?」王巧巧没理会老板,反倒转向陆丞轩,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二两就二两,算我怕了你。」发簪老板求饶道。 要是被别人知道,他生意还要不要做啊? 「老板,谢谢你啰!」王巧巧高兴的付了银两,挽着陆丞轩开心离去,发簪老板则是欲哭无泪。 「喏!买东西就是耍这样,不要随随便便的就拿出大叠银票,那些商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巧巧洋洋得意的说。 「是的,娘子。」陆丞轩笑道。 他根本没什么鑫钱概念,或许该说,除了药草,其余的事他都没什么概念,也懒得去弄懂,不过见到她杀价时生气勃勃的模样,他倒是觉得有趣。 然后他们又在王巧巧所向披靡的杀价功力下买了不少东西,也摧毁了不少店家幼小的心灵。 他们逛完市集,又兴致勃勃的去游湖,一直到天色暗了才回到城里。 陆丞轩观察着各个角落中李府独有的记号,试图找到六弟投宿的客栈;就在他仔细观察的同时,王巧巧也认真的找寻着今晚要投宿的客栈。 「我要住这间。」路过一家富丽堂皇的客栈,王巧巧惊喜的说道。 这客栈画栋离梁,铺满了琉璃碧瓦,华丽精致,里头还很热闹,透出嬉笑声。 住客栈都能住得这么开心?看来这家客栈肯定很舒适。 「选别家。」陆丞轩顺着王巧巧手指的方向看去,想也不想就出言反对。 「我就要住这家。」不等陆丞轩回应,王巧巧已兴匆匆的冲了进去。 进到客栈,王巧巧惊愕的看着客栈里的男男女女,一时吓得呆若木鸡一一里头的女子身上的布料少得可以,而且男男女女旁若无人般做着亲密的动作。 「巧巧!」没料到她会冲进去的陆丞轩赶紧跟着入内。 「丞轩,大城市的人还真是特别。」王巧巧又惊又羞的拉着陆丞轩说道。 「好了,我们出去。」陆丞轩急急的牵着她离开,他可不想她的眼睛被这些人给玷污了。 陆丞轩拉着王巧巧正要踏出,却被浓妆艳抹的老鸨给拦下。「哎呀!客倌,别急着走嘛!不好意思,今天比较忙,怠慢了你们,别生气呀!」 忙得不可开交的老鸨一拦下人,想也不想就说出场面话,说完才发现王巧巧的存在。「咦?带着姑娘?」 老鸨愣了一会儿,旋即又露出商业式的笑容。「不要紧、不要紧,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客人带着别家的姑娘来,这位姑娘生得玲珑可爱,若是客倌喜爱这一型,我们这里的青儿和小玉一样能包君满意。」 「不用了。」陆丞轩沉着脸,牵着王巧巧绕过老鸨。 「耶!等等、等等,若是客信吃腻了袖珍甜品,我们这里也有美味可口的火辣鲜货,保证客倌尝过还想再尝。」看着就要离去的陆丞轩,老鸨赶紧又拦下。 「真的这么好吃吗?」王巧巧天真的问。 感觉这客栈似乎有许多山珍海味的好料,玩了一天的王巧巧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保证比你们那里的好吃。」误以为王巧巧是别家的「姑娘」,老鸨讪笑道。 「走了,巧巧。」看着王巧巧一副真想尝尝看的表情,陆丞轩真是既好气又好笑。 「等等啊!客倌。」老鸨犹不死心的抓着陆丞轩。 上门的银两,哪有放走的道理。 此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突然朝王巧巧扑过来,陆丞轩将她拦腰一转,酒醉的客人步伐不稳的扑倒在地,让她吓了一跳。 那客人跌落在地,见到王巧巧的裙摆,双手就缠了上去,口齿不清的说着。 「小梅啊!你怎么穿这么长的裙子啊?是新把戏吗?哦喔!我知道,这样比较神秘是吧?哈哈。」 说着,醉汉就要将手探入王巧巧的裙中;不等王巧巧踢人,醉汉突然哎呀一声,滚到了一旁。 「是谁!是谁偷刺我?」醉汉步伐不稳的站起来,一副要找人算帐似的。 「哎呀!林大公子啊!你喝醉啦!」老鸨见状,也顾不得新来的客人,赶紧安抚客人。 陆丞轩则乘机拉着王巧巧快步步出。 「我不是叫你选别间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要是出事怎么办?」一路上,陆丞轩恼怒的说教一一王巧巧愈是顶嘴,就被骂得愈惨。 「我怎么知道大城市的客栈有分这么多种,我是看房子很漂亮,所以就……」 王巧巧呐呐的回答。 「所以就傻傻的冲进去吗?你是傻子吗?漂亮就可以乱冲吗?那不是一般的客栈,女人是不能进去的。」 「可是里头明明也有女人啊!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一路上一直被劈头大骂,王巧巧不悦的怒声回道。 「这……」陆丞轩一时语塞,突然他用眼角余光瞧见一家客栈的墙角有着李府的记号。「巧巧,你饿了吧?」 「当然饿!」这会儿都过了晚膳时间,王巧巧的肚子闹空城已很久了。 陆丞轩带着她走进客栈,王巧巧乖乖的跟进一一她现在只想吃东西,懒得跟他吵,否则依平常的脾气,她早闹得没完没了。 陆丞轩差来店小二,特地叫了一桌子的好菜,赶了几天的路,都没吃上一顿好的,也算是慰劳慰劳她。 「巧巧,你在这里先吃,我上去找个人,等等就回来。」 「嗯。」王巧巧心想,他要去处理的事她也帮不上忙,加上方才吵完架,所以她也不想管他,迳自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不知不觉将整桌饭菜扫荡完,陆丞轩却还是不见踪影。「怎么这么久?真是的,也不先吃饭。」 吃饱了,心情也好了,王巧巧开始担心起陆丞轩,于是唤来店小二。 「小二,你可曾见到方才和我一起来的男子?」 「你说的是那个穿蓝袍的公子吗?我方才见他上了二楼!」 「多谢。」王巧巧走上二楼,见到陆丞轩站在角落的一个厢房门口,正在与房内不晓得什么人说话。 王巧巧走过去,房内是一名妙龄女子,她面清如玉,颇有一代英雌之态。虽然配上高挑得不像话的身材,但仍旧不改她的美丽。 房里女子也见到王巧巧,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陆丞轩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后,再转头对着美丽的女子说道:「她就是我跟你说的巧巧,事情就这样说定,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本来他应该一起行动,但夜里巧巧没有他陪着,肯定又要失眠。 「知道。」女子开口,声音略显低沉,同时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王巧巧。 对于她上下打量的眼神,王巧巧感到十分不悦,若她不是女人,她肯定先往那女人的两眼戳下去。 「知道了就快去。」陆丞轩也不是挺高兴王巧巧被人这样的打量,丢下话后便牵着王巧巧往另一间房走去。 那女子露出一抹让王巧巧觉得十分碍眼的诡笑后,便走出客栈,不知要去哪里。 「吃饱了?」 「嗯。」 「走吧!我已经订了一间房。」 王巧巧咬着嘴唇不答。 「这间客栈的菜色好吃吗?」 一路走回房,王巧巧闷不吭声,要是在平日,她早叽叽喳喳的说着菜色如何,「不好吃。」 「可曾见到什么有趣的事?」 「没有。」 王巧巧不友善的回答并没让陆丞轩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不友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他方才还大骂过她一顿,他并不意外她有此态度。 第二十二章 但进房后,王巧巧竟然脱了鞋便扑上床,这可让陆丞轩感到惊讶了。 「你要睡了?」陆丞轩坐到床沿,不确定的问。 「对。」王巧巧将棉被整个拉起,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住。 一向爱干净的她就算是在大寒天也要净身,如今竟然没洗就要睡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 「是谁惹你不快了?」看样子应该是因为他,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要问一下。 棉被里的人却是吭也不吭一声。 「巧巧?」陆丞轩见她还是不搭理,便不再多问,打算下楼唤店小二准备沐浴桶,他心想等她洗过澡,心情就会变好了。 棉被里的王巧巧一听到陆丞轩离去的脚步声,马上掀开棉被坐起。「你去哪里?」不会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吧? 「肯出来了?」 「哼!」王巧巧十分孩子气的哼一声,甩头不看他。 「好啦!方才骂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看着她生气的可爱模样,陆丞轩只好弃械投降。 「才不是那件事。」她面向着墙壁表示不满,同时又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陆丞轩。 「那你是在不高兴什么?」陆丞轩不明所以的问。 「你去死啦!」说完,王巧巧又再度拉起棉被,躲在里头。 看来还是因为没有沐浴吧!她可能是在气他订了房,却没有贴心的先叫店小二准备好浴桶,陆丞轩决定还是先出去唤人来准备沐浴桶。 一听到他开启房门的声音,王巧巧马上又从棉被里弹了出来。「你不准去!你敢去找那个女人,我就……我就……」 「什么女人?」闻言,陆丞轩关上房门回过身,不解的问。 「你还装,你要去找那个女人吧?」 「女人?哪有什么女人?」陆丞轩回想了一下,他这一路上除了沐浴净身,都跟她在一起,哪有什么女人可以找? 「你当我是眼瞎了不成,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王巧巧说得很激动,眼眶泛泪,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巧巧,真的没有什么女人,是你误会了。」陆丞轩看得整颗心都拧了,坐到床边柔声说。 「刚刚对面厢房的那个不是女人,难不成是人妖吗?」王巧巧再次掀开棉被,更加激动的一边大哭、一边大吼。 陆丞轩想了一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还笑!」王巧巧停止哭泣,惊讶得都忘了要哭。 奇怪?她这么难过,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巧巧,你在吃醋吗?」他突然觉得心情很愉悦。 「不行吗?你是我的夫君耶!」可惜她的夫君并不爱她,但没关系,她王巧巧敢爱敢恨,不属于她的,她绝不会硬抢。 「不过再也不是了!」再度发表她惊人的宣示。 「为什么?」陆丞轩挑眉,他才听得高兴,怎么情况好像又突然急转直下。 「不爱我的夫君,我才不要,我成全你!以后我走我的桥、你走你的路,我们互不相干!」王巧巧强忍着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故作坚强的说。 「巧巧,我爱你。」陆丞轩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决定以最诚恳与最直接的方法表达。 他将王巧巧的身体转正,两人四目相对,柔情说道。 「骗人!」沉默了一会儿,一滴泪滑落脸颊,王巧巧哽咽起来。 骗人?他陆丞轩这辈子第一次的深情告白,竟然得到骗人两个字?是他真的做人失败,还是她太痴呆? 看着王巧巧再次哭成泪人儿,他无奈,只好正襟危坐,举起手掌。「我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王巧巧。」 闻言,王巧巧双翦的洪水没有停止,反而掀起大浪。「呜……大骗子,你才不爱我,你要是爱我,为什么不跟我袒裎相对?」 「巧巧,你相信我,刚刚那个人是我的家人,我真的没有骗过你什么,我对你一直都是诚实以对啊!」陆丞轩也急了,怎么连起誓都没用,难不成真要他去投江以示清白? 「我说的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对!」 「什么?」他有没有听错?「你说你要光溜溜的跟我袒裎相对?」她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对。」王巧巧一脸笃定的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对吗?」他挑眉。 「就是一般夫妻都要做的事。」王巧巧骄傲的解释。 「谁跟你说的?」他皱眉,他敢打赌,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对。 「姐姐说一般夫妻都是这样,除非你不是男人。」她顿了一会儿,突然又难过起来。「不然就是喜欢别的女人。」 她突然想起王芯芯后面还加了这一句,「还有!要不就是你不行。」 虽然她不知道不行是什么意思,但她想他是喜欢别的女人,所以才不跟她袒裎相对;而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我不行?」他再次挑眉。 「不过姐姐又说,你是大夫,应该……」王巧巧还未说完,嘴已被堵住。 咦?现在这个动作不是当初她强吻他的动作,他是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想臭死她,不让她再吵闹下去吗? 等等,她当初也只是把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而已,怎么他好像……好像在吃她的嘴? 而且他的手隔着衣服在抚摸她。「你做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她马上开口问。 「做一般夫妻都要做的事。」他回答,声音有着不同于往常的沙哑。 「你饿了吗?」下一个空档,她再次发问。 怎么他一直吃她的嘴,是因为他没吃晚膳,太饿了不成?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吃她呀! 「嗯。」他应了一声,继续侵略。 「我、我好像生病了。」她微喘的说,她觉得全身上下有股异样的燥热,有点不安、有点兴奋。 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她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等等,你在做什么?」 「等等,你又在做什么?」 「等等,你、你干嘛?」 「嘘。」 「等……」接下来,她的声音全淹没在他的嘴里。 他会让她知道他不但很爱她,而且还很行。 翌日。 「砰砰砰!砰砰砰!」 一早,连串拍打门板的声音从客栈的二楼传来,引起客栈里不少人的白眼。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阵串的拍门声,吵得各个客房的房客都不安宁,可偏偏门板被打的那间房的人却像是睡死了似的,敲了老半天也没瞧见有人来应门。 正当店小二要去阻止那名制造噪音的女人寸,突然她停止了动作,并在瞬间离开房门三步远。 以为终于平静了,但她却又突然开始怒吼。「靠!对我射银针?是谁叫我有消息马上回报的?我整晚没睡的奔走,你倒是给我睡得舒服!还不给老子出来!」 一个看起来娇美如花的女子,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粗俗,下头的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的私语着。 而那女人毫不理会他人的眼光,一心只想打开这扇该死的门一一要不是陆丞轩在门上下了不知多少的内力封锁,他早就震碎这道门,直接杀进去掀被了。 偏偏就在他要化开门板的内功封印时,里头突然飞射出十来支银针,若非他手脚快,现在已成不幸人扎针了。 「喂!你……」 就在他准备接下来的怒吼时,一阵风吹过,房门自动打开了。 陆丞轩一脸不快的坐在床边,怀里还抱着睡得安稳的王巧巧。「一太早的吵什么?还有,你骂就骂,还用女人的声音骂,听得我都觉得恶心!」 昨晚一整夜的袒裎相对,王巧巧几乎没什么睡,他还想让她多睡一点,偏偏这个不识相的家伙一早就来吵吵闹闹。 「我打扮得这么国色天香,若是用男人的声音来怒吼,那多杀风景!」进门后,美丽的女子说起话来突然变成低沉的男音。 「这女人是睡死了啊?吵成这样还睡得着?」瞄了一眼陆丞轩怀里的人,池墨莲皱眉。 然后,又是三支银针伺候! 「晤……」在陆丞轩怀中的王巧巧皱皱眉、皱皱鼻,眼睛半眯半开的,似乎想醒来但又不舍舒服的梦乡。 「乖,继续睡。」陆丞轩低头轻哄,待王巧巧完全闭上眼后,才又抬起头。 「大哥怎么了?」 看到除了草药,对任何事物皆事不关己的陆丞轩竟对一个女人如此的呵护备至,池墨莲不禁看傻眼。 第二十三章 「我说,大哥怎么了?」陆丞轩不耐烦的重复。 「呃……哦!」池墨莲像是突然惊醒般。「大哥在隔壁江城县的喜来客栈,对魑星门的根据地已有掌握,只差实地潜入勘查,但大哥迟迟不肯行动,我看不太对劲。」 「以大哥的个性,一有线索应该是马上行动,这次迟迟不下手,应是有内情。」 「所以我才会马上回来通知你,外头已经备好两匹快马,事不宜迟,你收拾一不就上路吧!」 「快马?」陆丞轩挑眉,「不好,去换辆马车。」 一来,马车没骑马的颠簸,可以好好休息;二来,王巧巧现下的身体情况,还是别骑马的好。 「马车?」惊呼声传来。 拜托,骑马只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到的路程,坐马车可能要花一个下午。 「吵死了。」王巧巧口齿不清的说道,一双迷蒙的大眼眨了眨。 在看清眼前的人事物后,她几乎是在瞬间清醒。 眼前这人不是昨天在隔壁厢房的那个女人吗?他们竟然趁她在熟睡期间,大刺刺的在她的面前谈情说爱? 王巧巧怒不可遏的就要从陆丞轩的怀中弹起,她想大发雷霆一顿,但在她起身的同时,陆承轩双手却紧抱着地,不让她起身。 「他是我弟弟,墨莲。」陆丞轩悠悠解释。 「弟弟个头,她是你弟弟,我就是你哥哥了。」眼前明明就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要说谎也要说是妹妹吧!竟然说是弟弟,当她是傻子不成? 「嫂子好,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验明正身呐!」池墨莲开玩笑道。 以为她不敢啊?平平都是女人,她怕什么!王巧巧则毫不客气,举起手直接往池墨莲的胸口探去。 平的?「怎么可能?」王巧巧不信邪,毫不避讳的来回上下摸着池墨莲的胸。 「真的是平的!」 想不到男人也可以生得如此漂亮,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好了,去备车。」陆丞轩对池墨莲下令道。 同时一把抽回王巧巧的手,而同一时间,池墨连的手上也多了三支银针。 「是……」池墨莲苦笑,被摸的人是他,被针扎的人还是他,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九章】 江都外的野道,两侧树木长满了繁茂的嫩叶,偶尔风劲较大,将绿叶吹落,空中飘扬着青叶的味道,十分清新。 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进着,哒哒的马蹄声像是有节奏般发出固定的旋律。 马车并不十分华丽,但容量很大,里头坐的、靠的都有软垫,坐起来十分舒适。 车厢里坐着王巧巧与池墨莲一一本来应该是池墨莲在外头驾马,但他直嚷嚷着自己已有好几天没睡,因此顺理成章的进入车厢。 两人一前一后面对面坐着,没有交谈。 仍旧穿着女装的池墨莲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双魅眼直盯着王巧巧,上下左右打量着她,还不时摇头皱眉。 「小叔怎么还不睡?」被盯得受不了的王巧巧打破沉默,客气的问。 本来以为池墨莲一上车就会呼呼大睡,但他没有,一双眼还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接着摆出一脸苦恼的模样,好像她很糟糕似的。 依她的个性,早就大发雷霆了,但此人是陆丞轩的弟弟,她只好忍下。 「还不想睡。」 「这样啊!」王巧巧干笑几声。 方才上车前,不晓得是谁在那里大声嚷嚷着这几天没睡好的。 「嫂子,你觉得四哥哪里好?」池墨莲试探的问。 基本上,陆丞轩的个性不但不解风情,说话也不风趣,一心只知埋首于草药间,其余什么都不懂,对草药外的事物,包括女人他从不感兴趣,还不时倒地就睡;这样的人突然冒出一个妻子,让池墨莲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身为弟弟的他,有必要查查这个女人有什么目的? 「都、都不错啊!」面对这天外飞来的疑问,王巧巧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看向窗外。 要说哪儿好,她也说不上来,陆丞轩不曾对她发过脾气,面对她的怒火也都一一接受。 再者她非常的喜欢他的拥抱,若他不在她身旁,她根本睡不着觉。 池墨莲将她害羞的样子误以为是心虚,更加肯定她是另有企图。「我就将事情挑明了说,四哥对草药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所以会被你诱骗也是正常的事,但我们府里的人可不是这么的好骗,若是你有什么企图,还是尽早离开!」一双魅眼瞬间变得犀利,宛如利刃。 「你说什么!」王巧巧不悦的蹙眉。 池墨莲如此污辱她的人格,让王巧巧差点就忍不住要扑上去揍他几拳。 「我说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他冷哼一声。 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弟,但大家情同亲手足,像这种有所图的女人,他是不会轻易的让她进家门的。 「你……」 池墨莲一再的污辱让王巧巧气得紧握拳头。 「说实在的,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也不比我美,真不晓得四哥是哪条筋不对!」 「砰」的一声,一拳揍上池墨莲的肚子,紧接着他的脚也被狠狠的踩了一下。 池墨莲瞪大眼,他并不痛,只是太过惊讶一一他还没看过如此粗鲁的女人。 「我看你才是脑袋装浆糊,糊里糊涂、乱七八糟,你也不想想你是个大男人,打扮成这副德行,还敢骄傲的说你比我美!生了你这种不男不女又不分是非的儿子,我看你爹娘没把你打死,也该去一头撞死,他们生前无颜面对父老乡亲,往生后更是没脸去见历代祖先,我真不晓得你到底有多少条筋不对劲!」王巧巧一古脑的指着池墨莲大骂,完全忘了此人可是她的小叔! 等爽快的骂完后,这才惊觉她太冲动一一又是揍人、又是骂人,这下她惨了! 她才在想该怎么给陆丞轩的家人留下好印象,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露出了本性,呜…… 「哈哈哈。」 出乎意料之外,池墨莲竟然拍手大笑,王巧巧不解的看看他。 他真的是脑袋里装浆糊不成? 「嫂子真是有趣,难怪四哥肯将家传的殉凤送给你。」正如他所说,王巧巧的身材、脸蛋都不是一等一,脾气却是一等一的火爆,但却很明白的显现出她的直率不做作。 他们家里的女人不是太过顺从、贴心,就是令人摸不着头绪;外头的女人更是骄纵做作、城府深,比起来,王巧巧的率直更显得难能可贵。 她的脾气虽然火爆了一点,但从她骂人的话语间,可以得知她的道德感和正义感十足,跟在不懂俗事的陆丞轩身边,倒是可以免去不少他被人坑的机会。 「殉凤?」王巧巧不解的望着池墨莲,陆丞轩哪有送过什么殉凤给她? 「你不知道?你手上的戒指可是四哥亲娘的遗物,殉凤是用十分稀少的高级翠玉制成,这种东西一般在世面上是看不到的,连宫中都还不晓得有没有这种极品呢!」池墨莲指着王巧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 像是怕王巧巧不知殉凤的价值,哪天要是不小心脾气一来,就给丢掉了,池墨莲详加说明。 「咦?」王巧巧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的戒指。 这是当初假订亲的信物,看着这个精致的戒指,她虽然也觉得应该不是便宜货,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大有来头。 想不到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陆丞轩就将母亲的遗物送给了她,王巧巧抚着手上的指环,心里变得甜滋滋的。 在外头驾马的陆丞轩突然听到马车里的叫骂声,他不禁莞尔一笑。 想必是池墨莲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会在里头被王巧巧骂得狗血淋头,外加送上几拳。 就在此时,风中的落叶变多了一一一般来说,江都是个大城,外头的野道应有不少往来的货车,但一路上却是一辆也没见到,有股不寻常的气氛笼罩! 陆丞轩依旧不疾不徐的驾着马,一边警戒的环顾四方。 大约再往前行走一会儿,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兰花淡香。 一嗅到此香气,他马上晓得一一这是魑星门特有的毒药,暗夜香兰! 「闭气!」陆丞轩高喊,同时服下自制的清菊丸。 清菊丸可以解百毒,就连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暗夜香兰亦可破解。 香气传来不一会儿,就有十来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从例林中飞窜而出,各个带着杀气持刀攻来。 第二十四章 陆丞轩迅速射出银针,准确的命中他们的穴道一一被射中的黑衣人瞬间跌落在地,浑身使不上力。 几个较矫捷的黑衣人虽没避开银针,但却避开了穴道,直趋向前,就要取下陆丞轩的命。 陆丞轩不使银针,徒手向他身边的黑衣人各击出一掌;被击中的黑衣人全被震飞到十尺外,吐血昏迷。 虽然在瞬间解决了不少黑衣人,但树林里有更多的黑衣人飞出,陆丞轩不以为意,他现在比较担心车内的王巧巧。 车内的池墨莲一听到陆丞轩的指令,也马上闭气,并取出随身携带的清菊丸服用。 尔后他直接打破车顶飞身而出,见到地上有不少伤亡的黑衣人与更多从树林间杀出的黑衣人,他突然笑了。 看来得知他们要去跟大哥会合的消息,让魑星门急了,竟派出这么多杀手,可见是想在这条野道上将他俩一次解决。 「也好,我就一次将你们全都解决掉。」池墨莲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与黑衣人对打起来。 陆丞轩则是冲进马车里,检视王巧巧的情况。 此时的王巧巧已在马车内不省人事一一暗夜香兰并没毙命的效果,但却会使人变得软弱无力,且药效迅速,在几秒间就可使一个强壮威猛的大汉无力的趴倒在地。 一般有内力护体的人中了暗夜香兰会使不上内功,并且全身无力;而没有任何内功的人则会在嗅到的几秒内进入昏迷。 陆丞轩迅速为她把脉,得知她目前只是进入昏睡状态,其他并无大碍,这才安下心来。 「走。」陆丞轩抱起王巧巧飞出马车,他并不恋战,虽然他有把握能让这群人不伤到巧巧,但他仍是不愿冒千万分之一的险。 就算巧巧只是少了半根头发,他都会不舍。 「你先走,我还没打过瘾。」池墨莲以自得的语气说着,不像是在与成堆的黑衣人厮杀,倒像是在享受。 陆丞轩也由着他,抱起王巧巧,施展轻功离去。 几个黑衣人想追,但又赶不上他的脚程,只好再回头对付池墨莲。 能拖住一个是一个! 离开刀剑乱舞的地区后,陆丞轩抱着王巧巧一路施展轻功来到江城县,并很快的找到了大哥申沐谦留宿的客栈。 他带王巧巧住进了申沐谦隔壁的厢房,向申沐谦打过招呼后,他便一直留在房里陪着王巧巧。 但却愈等愈焦急,她早过了该醒来的时间,却还是昏睡着。 「嗯……」床上的人儿动了一下,发出轻吟。 「巧巧。你醒了?」陆丞轩马上执起她的柔荑把脉,确定没事后,这才放下心。 「这是哪里?」王巧巧抚着沉重的脑袋,有些艰难的坐起身,看着陌生的环境问着。 「这里是江城县的客栈。」陆丞轩协助她起身,倒了杯茶喂她喝下。 「方才是怎么了?」总觉得头重脚轻,脑袋瓜昏昏沉沉的。 她记得刚才还坐在马车上,当时似乎听到陆丞轩不知大喊了什么,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没事,你太累,睡着了。」陆丞轩给了她一个微笑。 「我睡着了?」王巧巧惊呼,难道是跟着陆丞轩太久,她也染上了他那种随时倒地就睡的本领? 「嗯,你睡得可沉呢!」陆丞轩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睡得他都快以为她会醒不过来,只能担忧的在一旁等着。 「是吗?」王巧巧无辜的抬头望他,不懂他为何突然紧抱住她,但还是轻轻的探出纤细的手臂,紧紧的回拥。 陆丞轩睇视着她,而后俯下脸,缓缓的将他的唇覆上她娇嫩的樱唇,柔情似水的亲吻。 王巧巧紧紧攀附着他,怯生生的回应,然后吮吻加深,彼此的呼吸也加速。 一阵天旋地转的拥吻后,他贪恋的舔舐着她的贝齿朱唇,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办。 「丞轩……」王巧巧轻喃,一双迷蒙的大眼瞅着他,不想太快结束这个甜蜜的吻。 陆丞轩笑了,轻啄她的鼻尖、额头与发丝,然后开口说道:「巧巧,我得去处理点事,大哥就在隔壁的竹字房,待我出门时,你去跟大哥打个招呼好吗?」 其实陆丞轩并不是真要她去向他的大哥问安,只是担心她一个人会有所不测,让她到大哥那里,他会比较安心。 「这有什么问题,你大哥就是我大哥。」王巧巧偏头想了想,然后一脸很有义气的拍胸应道。 「我很快就回来。」陆丞轩温柔的轻吻她的发丝,抬眼望向窗外,眼神不再深情,瞬息转为幽暗。 窗外的黑衣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转身想离开;陆丞轩飞快的朝他的肩胛射出一支银针,黑衣人挨痛,身体狠狠的偏了一下,而后忍痛施展轻功逃离。 陆丞轩追了出去,见黑衣人隐密的闪身进了胡同,便无声无息的跟踪,想借此得知魑星门的大本营。 黑衣人进了胡同后,见弯就转,转来转去,像是在绕迷宫似的。 约过了一刻钟,他们仍在胡同里打转。 陆丞轩跟着跟着,逐渐觉得不对劲,于是刻意在一个转弯时没跟上去,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想不到黑衣人仍在离他不远处,见他出现,马上又闪身进入另一个弯里。 这般身手的人,在他没跟上的那几秒,早就不知消失在胡同的哪处,但很明显的,这人知道自己被跟踪,而且刻意让他跟着乱绕。 调虎离山计! 陆丞轩眯眼,旋即射出三支银针,而后飞上屋脊,往客栈方向疾行。 胡同里,只剩下一具孤单的尸体。 陆丞轩离开后,王巧巧独自在房内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脑袋不再那么昏沉,这才起身。 她走出房间,很快的见到隔壁房写着斗大的「竹字房」。 她抬手敲门,没回应;她又敲了敲。「有人在吗?」 还是没有回音,她再用力敲,想不到这一敲,门咿呀一声打开一条细缝一一门根本没锁,被她敲开了。 王巧巧耸肩推门进入。「我进来啰!」 一进门内,王巧巧就被眼前的景色吓得一愣! 房内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在房里各据左右,四目相交一一女人泪流满面,手中拿着一把刀;男人直视女人,很勉强的支撑着自己站立着,脚下一摊血泊,而鲜血还不住从男人的背上涌出。 王巧巧贸然闯入,使得对望中的男女纷纷将头转向门口。 女人似乎在门外见到了什么,突然喊道:「不!」 而男人则是再也支撑不住,应声倒地。 王巧巧完全被吓傻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张嘴要喊人时,背后有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掌风击向她。 王巧巧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结实的挨了一掌,整个人像个布娃娃般飞弹进房里,倒在那男人的血泊里昏了过去,溅起的血水喷洒四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房里的女人对着攻击王巧巧的人质问。 「她见到你杀了他,所以不可留!」那人神情冷淡的回答。 「可她跟我们无怨无仇。」 房外的人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脸吃痛,她拔起背上的赔器一看,「是冥泉鬼针,走!」一手抚着肩,一手拖着房中的女人飞身遁逃。 刚赶回客栈的陆丞轩在一入客栈,见到房门前站了个黑衣人,想也不想便飞针速射。 那名黑衣人受了伤,带着另一个女人逃逸。 陆丞轩并不追击,一心挂念着房内的人,他运气一跃,瞬间从客栈门口跃上二楼,看得楼下的客倌们啧啧称奇。 上了二楼,他刻不容缓的步入竹字房。 在见到血泊中的两个人后,他立刻止步。 偌大的客栈中人来人往,但此时,陆丞轩却觉得好安静,他只听见自己快速且杂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脸无血色,缓缓走了过去,很慢、很慢,宛如经过了一个世纪,他走到了,然后很慢很慢的蹲下,轻轻拾起王巧巧的手,按住她的脉搏。 过了几秒,确定还有生命迹象,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迅速一一从衣襟拿出锦盒,取出里面的续命丹让她服下。 而后又回身查看申沐谦,一样的,他将续命丹取出让申沐谦服了下。 十日后一一一 一连十天,每天巳时,喜来客栈的二楼就会传来浓郁的中药味,幸亏那味道并不十分刺鼻,店小二也就不多加干涉。 第二十五章 一如往常,由竹字房与兰字房内传来浓浓的药味,竹字房的味道涩中带辛,兰字房的味道苦中带甘,两者合在一起,倒是挺好闻的。 竹字房内,申沐谦意识清醒,自己坐在床上喝药。 他受到严重的外伤,但毕竟是习武之人,配上顶级药材,伤口愈合得快,约好了七、八成。 兰字房内,王巧巧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陆丞轩一汤匙、一汤匙的喂她喝药,一边喂着,一边细心擦拭着从她嘴角溢出的汤汁。 王巧巧受的是内伤,那一掌震得她的经脉大乱、血滞气虚。 连日来,陆丞轩照顾王巧巧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一一他亲自煎药熬补,一日一帖药,外加照三餐喂补品,用的全是最顶级稀有的药构。 日日进补,王巧巧虽然没有内功护体,但也在短时间内好了六、七成,但内伤是好得差不多,却还是昏迷不醒。 「轩儿。」 「韩哥。」听闻叫唤,陆丞轩回头见到李靖韩。 那日池墨莲回来后大吃一惊,立即飞鸽传书回家,李靖韩得知后,立即带着老二花了一天的时间赶来江城县。 「巧巧如何?」 「并无大碍。」陆丞轩回过身,看着王巧巧回答。 「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陆丞轩已十日没阖过眼,就算在半夜,也是一双眼直盯着王巧巧,像是一转眼床上的人就会不见似的;就连在房里用膳,他也吃得极少、极快。 除了煎药,陆丞轩几乎不肯离开王巧巧;就算是煎药,他也用内力迅速加热,用极高温让药材在快速间释放精华,然后捧着汤药在瞬间又回到床边。 忧心劳神,陆丞轩的脸上出现了难掩的倦意。「我很好,韩哥,你去照顾大哥吧!」 「你现在的样子可是比谦儿还像个病人。」 陆丞轩不答,仍然看着王巧巧;李靖韩摇摇头,离开了厢房。 就这样,从早上到下午,从下午又到了夜晚,陆丞轩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除了煮药离开外,他没离开过一步。 偶尔摸摸她的秀发,看看是不是乱了,该梳理了;偶尔探探她的体温,看看是不是冷了,该加被子;偶尔抚抚她的小脸,告诉她该醒了,不要再睡了。 叩!叩! 门外传来叩门声,店小二喊道:「陆公子,洗澡水我给你备好了。」 「送进来。」 「好的!」店小二打开房门,两两合作将浴桶搬进房里。 陆丞轩知道王巧巧爱干净,因此每晚都会唤来店小二准备浴桶,替她沐浴更衣。 久而久之,店小二不用他叫唤,自动自发的在同一时间搬来热水。「小姑娘还没醒来呀?哎呀,看起来也没什么伤,怎么就是不清醒?」 陆丞轩沉默着,没多说什么。 「洗完了再唤我暝!」店小二也习惯了,将浴桶搬进房后便关门离开。 「辛苦了。」陆丞轩将门锁上,正要转身关窗时,床上突然传来细如蚊蚋的声音。 他马上回到床边。「巧巧?」 床上的人儿眼珠子转了转,缓缓的打开一条缝,旋即又闭上,而后又缓缓的打开,眨了眨眼。 「巧巧。」陆丞轩欣喜的握住她的手。 「丞轩……」王巧巧虚弱的喊。 「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丞轩一面将她从坐起,一面替她把脉。 「唔,全身酸痛。」她皱眉,坐直身子,伸着懒腰。 「还好,没什么大碍。」脉动正常,陆丞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满脸的胡碴,好累的样子。」王巧巧这才注意到陆丞轩看起来好像憔悴了不少,一脸的疲惫样。 「我没事,我自己是大夫,还能有什么事。」陆丞轩紧紧将她抱进怀中。 王巧巧也顺从的闭眼依偎着他,不到一秒,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旋即紧张的离开陆丞轩的怀抱。「对了,我看到一地的血!」 她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描述当天的情况。 「嘘!没事的,一切有我,你什么都别想。」陆丞轩再度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抚,眼神中却透出恼怒的杀气。 一想起当天见到她躺在血泊中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就想立刻将那两个伤害她的女人给碎尸万段。 「可是……」王巧巧挣脱他的怀抱,焦躁的想说个明白,才抬起头,陆丞轩即俯身掳获她的小嘴。 「唔!」王巧巧瞪大眼,满头问号,她现在是要说杀人喷血的命案,他是在做什么? 「巧巧,别再想那些,也别再离开我了。」陆丞轩将她紧紧的搂进怀中。 深情的话语让王巧巧甜上心头,她也大胆的回抱。 或许是尝到生离死别的痛苦,两人对彼此的爱意更加的浓烈。 「这辈子就算你要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到底。」 「巧巧,我爱你。」陆丞轩在她耳边轻说,然后温柔的亲吻她的唇、她的颈、她的手,像是要吻遍她全身似的。 「我也爱你。」王巧巧红着脸,小声的回应。 陆丞轩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覆上她的樱唇,狂肆的索取她嘴里的芬芳,大乎更是大胆的隔着衣料,在娇躯上暧昧的游走爱抚。 「嗯……丞轩。」王巧巧害羞的低吟,双手攀附着他。 突然陆丞轩停了下来,抱着王巧巧动也不动。 「丞轩?」王巧巧不解的轻唤。 陆丞轩没回应,依旧一动也不动的抱着她。 「丞轩?」王巧巧轻拍他一下,结果陆丞轩整个人往后栽了个大跟头,重跌在地。 「啊!丞轩、丞轩,你怎么了?」王巧巧吓了一跳,赶紧爬下床去。 奇怪?她有推这么大力吗?才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像是飞出去似的。 摔下床的陆丞轩就躺在地板上毫无反应。 本来焦急的王巧巧反倒突然冷静下来,她仔细的观察陆丞轩一一他的表情安详、呼吸平稳,他是睡着了!「陆、丞、轩!」 然后几乎是整个客栈都听见了从二楼厢房里传来异常激烈的打骂声。 店小二像是聋了似的,缩着头带着僵笑,一如往常招呼着来往的客倌。 二楼那莫名重伤的客人和友人不晓得是什么来头,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他还是少惹为妙。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客栈外头的树梢上,坐着两名悠哉的男子。 「啧啧啧,四弟他老婆还真是有够火爆。」翩然俊雅的男人皱眉。 「嘿,可不是,那天我在马车里,还被她揍了一顿。」池墨莲手拿随身折扇,悠然扬着风。 「好在四弟的内功浑厚,不然普通人照这么打,不打个半残才怪。」 「不不不,应该说,好在四哥的医术高明,只要不死都还有得救。」 「若是今天弟妹嫁了个普通人,不晓得要当几回寡妇?」 「应该说,若是今天四哥没娶她,不晓得她要何时才能嫁出去?」 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后方传来另一个声音一一 「要是轩儿知道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偷看他们的厢房,不晓得要射出几支银针?」 池墨莲没多想,立刻接话,「对对对,况且我们不但偷看,还在这里大谈是非,那飞出来的银针没有一万,大概也有一千,而且我们还会被银针始追杀个两、三个月呢!」 咦?不对,方才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池墨莲僵硬的回头,就见李靖韩站在他的身后冷笑。「韩、韩哥,真巧啊!」 「嗯哼?」 「我……那个……你听我解释……」 「嗯哼?」 「唉!二哥,你出说句话啊!二哥?」池墨莲正想讨救兵,谁知身旁翱然俊雅的男人已在不知何时开溜了! 「你别大哥、二哥、三哥的叫了,平常叫你做正经事你老是推说忙,怎么每回讲人的是非你就不忙了?你是嫌我派给你的任务太少了是不是?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看来我不教训你都不行!」 接着又是一阵异常激烈的打斗声响从客栈的后门传出,客栈老板只能假装没听见,抱着刚买回来的玉菩萨,口中念念有词一一 阿弥陀佛,拜托二楼那几间厢房的客人快快走人,再被他们这么恶搞下去,他还要不要做生意? 这年头,生意难做啊! 尾声 当今国都城内热闹非凡,连邻县也跟着受惠,大小城市皆繁荣鼎盛,夜里万家灯火。 然而在国都西方的泉阳县,则像是繁华都市的角落,全县面积不到其他县市的一半,市景也不同于其他大城的热闹非凡。 泉阳县内最偏远的地段耸立着一座占地颇大的府邸,在偏僻的山野中,显得有点突兀。 但奇怪的是,这府邸虽大,却不是很华丽,甚至没有任何点缀,看上去平凡得很。 而府内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致一一屋内的景物十分细致,大至柱子、小至桌角,都是精工雕刻。 屋里的摆设高雅不俗,庭园里小桥流水的造景也不马虎,所有的陈设皆精致而不华丽,充满了淡雅的气息。 庭园内艳阳高照,园里的人儿男的俊、女的美,在庭中宛如一幅美画。 「该死的!」 一句与此景极为不协调的高亢话语画破一片宁静,树梢上的鸟儿像是受惊似的急振双翅往天际飞去。 「池墨莲,你找死!」王巧巧气呼呼的起身要追池墨莲,还一面将触手可及的物品全都往他丢去。 幸亏陆丞轩眼明手快,不然连他五岁的宝贝儿子都会被丢出去! 「爹,六叔又惹娘生气了耶!」可爱稚气的小男孩张着天真的大眼,将情况回报给一直都在旁边观看的父亲。 「嘿嘿,这样你娘才没空生我的气呀!」陆丞轩笑道。 「谁教爹爹老是要睡着,活该。」 「你这小子。」陆丞轩假装发怒状,用拳头轻敲了儿子的头一下。 这小家伙说话跟他娘愈来愈像了。 「懒得理你。」小家伙撇撇嘴,迳自取了一块雪花糕到一旁去吃,那神情跟他的娘简直是像极了,想来长大后也是个火爆小子,看得陆丞轩突然感到冷汗直流。 他摇摇头,抬头看向庭园的另一角,那头的追逐战还没结束—— 王巧巧还在气呼呼的追打池墨莲,可她往左边打,池墨莲就往右边闪;她往右边打,池墨莲就往左边闪,矫捷得像狐狸一样,让王巧巧每打每扑空,气得她更是火冒三丈。 「池墨莲!有种你就别闪。」 「嫂子,你该休息了吧?」池墨莲特意保持一定的距离,让王巧巧不会追他追不到,不过要打也打不到,两人就这么在庭园中绕圈子。 还记得上回他直接跃到树上,想说这样就可以摆脱掉这个火爆嫂子,结果王巧巧竟然想爬树,害得他最后被陆丞轩从树上打下来,还被银针定身,动也不动的站着被她连打了两个时辰。 还有一回,他跑得太快,王巧巧因追得太急而不小心跌倒,那一次,他被银针追杀了一个月,他还为此逃家才躲过一劫。 呜呜……真是小叔难为啊! 「你先让我打个三个时辰,我再休息。」 「什么?三个时辰?」她是想把他打成猪头不成? 「巧巧,够了。」再这么下去真会没完没了,陆丞轩出声制止。 「可是……」王巧巧停下脚步,迟疑的看向陆承轩,只见他朝她丢出一个柔情似水的微笑,让她整个人甜蜜到都要瘫了。 「来。」陆丞轩朝她伸出双臂,王巧巧即刻弃械投降,高兴的坐上她的专属宝座。 「池墨莲,算你好运。」依偎在丈夫怀中,她的嘴里还是忍不住的发牢骚。 「多谢四哥解救,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池墨莲笑得可开心了,这就是伟大的手足之情啊! 四哥终于看不下去他这么被嫂子凌虐了。 「巧巧,你是有身孕的人,还这么跑跑跳跳的,你看看你,跑得满身大汗,下回要打人,记得先跟我说,我先帮你定住他!不过墨莲的皮厚肉硬,要是打不手疼就不好了。」陆丞轩宠溺的说,并用自己的衣袖帮王巧巧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知道了嘛!」王巧巧嘟了嘟嘴,还挑衅的朝池墨莲瞥了一眼。 池墨莲大大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这对恶魔夫妻!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瞄列小侄子拿了一堆雪花糕。「焱儿,你拿这么多雪花糕做什么?吃完再拿,又没人跟你抢。」 瞧他拿了满怀,像是在堆高似的。 「此地不可久留。」小小的个头、稚嫩的童音,用字遣词却像极了大人似的。 「此话怎讲?」池墨莲蹲下身,与他齐高。 「我猜得没错的话,爹又快要睡着了。」小家伙拿得差不多了,转身离开庭园。 再慢点儿,等爹睡着了,他娘又要发飙了。 由于拿得太多,小家伙走得摇摇晃晃,边走还边掉下一、两块的雪花糕。「六叔,帮我捡一下,捡完就快帮我拿进来。」 「是是是。」后头的池墨莲简直是哭笑不得一一被王巧巧欺负后,还要被她的儿子欺负。 待一大一小双双离开庭园后,火山果然爆发了,「陆、承、轩!」 然后他们的甜蜜时光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dbbb;手机站:m.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