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君笑一个 卷四》 v第一章 【正文开始】 书院建在半山腰上,学生自然不会回家中居住,所以还修了房子让学生住宿,因为有男女之别,所以住宿也分成了两部分,并且殷长欢还会派人巡逻,保证女学生的安全。 「我已经招到好几十个女学生,还有好几位女夫子,我相信以后女子也能走向朝堂,为天下百姓做事,成为国之栋梁。」 说这话的殷长欢抬着头,双眼是满满的憧憬,很亮,美丽得让人心惊。 「一定可以的,」叶桓看着殷长欢的眼睛,微微一笑,「你这么努力认真,一定能够成功。」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殷长欢为了这个书院有多用心,甚至晚上说梦话都是说的书院。 「有人过来了,」殷长欢扭头一看,来人是楚白,或许是因为今天书院挂牌匾,也或许是得了她一千两银票,今天楚白穿了一袭崭新的用白袍,上面用银丝绣了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殷长欢下意识的去看叶桓。果不其然刚才的温柔神情已经一点不剩,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没有让他看起来温和反而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楚白见过太子太子妃。」楚白走上前做了一揖,精致的银冠束着如墨的青丝,让他犹如一个世家的翩翩贵公子。 殷长欢见了心里啧了一声,这个楚白对他自己还真是舍得花银子,照这么下去,那一千两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叶桓声音清冷,「免礼。」 楚白直起身,没看叶桓而是对着殷长欢一笑,「恭喜太子妃,我相信从今以后德阳书院在您的领导下一定能够发展得越来越好,成为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叶桓不屑的瞥楚白一眼,嘴角滑过若有似无的冷笑,如此油嘴滑舌,就知道说好听的话来迷惑长欢,以为长欢是那么好哄的吗。 「谢谢,」叶桓刚这样想就听到殷长欢说谢谢,他侧首,见到殷长欢笑容明媚的同楚白道,「要真是这样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叶桓:…… 这是礼貌,礼貌,他是个大度的太子。 好在殷长欢说完就扭头对叶桓道,「我带去你看看书院的学堂吧,我还命人修建了一个藏书楼,以后我要收尽天下的书藏于藏书楼中。」 叶桓神色稍霁,「不忙。」他抬目看向楚白,淡淡道,「听说德阳书院院长一事是你给太子妃出的主意,我替长欢对你说声谢谢。」 殷长欢腹诽,用得着他帮她说吗,她可是给了一千两银子的。 「太子千万不要这么说,楚白愧不敢当。」楚白拱手,受宠若惊般的道,「太子妃不仅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还给了在下一千两银子,在下就是太子妃的人了,为太子妃出主意是理所当然的事。」 殷长欢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叶桓本就喜欢吃醋。听到这样的话还不大吃特吃啊。她着急扭头,看见叶桓嘴角勾着笑,温文尔雅,仿佛一点不生气,但殷长欢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和叶桓在一起这么久,早就知道这是他气狠了的表现。 「你……你……你不要乱说啊,」殷长欢急着都结巴了,期期艾艾的道,「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我的人以前、现在、将来都只有桓桓一个而已,我也一点不想要你。」 殷长欢急得脸都红了,「我救了你,又给了你一千两银钱,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叶桓愣了,楚白愣了,随行的宫人也都愣了,他们听见了什么,桓桓? 楚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明亮,「是在下口误,还是太子太子妃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太子妃对我有恩,我就是太子妃的属下,替太子妃出主意是应该的。」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殷长欢容色微敛,认真道,「谨言慎行,你要多注意。」 殷长欢还没有如此认真的和楚白说过话,即使是上次谈论德阳书院院长时。楚白能感觉到殷长欢是在通知他,也是在……警告他。 殷长欢并不是那人说的那样只看脸的人,虽然她的确很欣赏长得好的人,但她心里明白什么更重要。他有感觉,如果他做了伤害太子的事,殷长欢一定不会放过他,哪怕他长得再好。 「是。」楚白拱手,「谨遵太子妃教诲。」 殷长欢摆摆手,拉着叶桓离开。保险起见,还是早早远离楚白的好。 殷长欢带着叶桓去藏书楼,是一座依山势而建的四层高楼,现在还没完工,但已经可见雄伟雏形。 「多亏了你那个善修建的手下,不然也修不了这座藏书楼。」 叶桓打量藏书楼半晌,目光赞叹,「你准备就叫它藏书楼?」 「当然不了,」殷长欢立即摇头,「这么高的一座楼,又是藏书之地,怎么可以取一个这么普通的名字。」 「那我给它取给名字吧,」叶桓思索片刻道,「不如就叫德阳楼。」 「德阳楼?」 叶桓点头,「德阳书院德阳楼,德阳学子德阳人。」 殷长欢一直觉得她脸皮挺厚的,但听了这话她的脸却有了微微热意,「这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叶桓不咸不淡的道,「我还没说要把这山名改为德阳山呢。」 殷长欢嘴角抽了抽,难道是刚才被楚白刺激狠了,所以才说出这些话。 离开时方煜带着几个女学生到门口来送她。她们每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干净整洁的衣裳,那是殷长欢特意为这些孩子定做的。 其中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女学生捧着一捧野菊花走到殷长欢面前,「太子妃娘娘,夫子说都是因为你的努力,我们才能在这儿上学,才能穿干净的衣裳,吃可口的饭菜,我在这儿代表所有女同学向您说一声谢谢。」 女学生对殷长欢鞠了一躬,然后将菊花束举到殷长欢面前,「这是我们在山里采的菊花,送给太子妃娘娘,希望太子妃娘娘能永远健康美丽。」她看了眼叶桓,嘿嘿笑道,「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女学生眼神清澈,声音稚嫩,瞳孔里是满满的对殷长欢的感激。殷长欢眨了眨眼,眼睛有点酸。菊花很普通,这山里漫山遍野都是,但殷长欢却觉得很漂亮,哪怕是宫里的芍药牡丹也不能及。 她接过菊花,微微弯腰,看着女学生的眼睛莞尔道,「那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不然可是会被淘汰的哦。」 女学生听到这句话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之感,信心满满的道,「娘娘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被淘汰的。」她回头对其他女学生道,「是不是?」 「是。」所有女学生齐声一吼,气势十足。 女学生对殷长欢一笑,「娘娘放心,我们肯定比男学生学得好,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完女学生还不屑的瞥了一眼对面同样出来送殷长欢的男学生。 殷长欢抿唇,她是想培养女学生,提高女子的地位,但看这个女学生的样子,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呢。 男学生也不是没有脾气,一听女学生放了这样的狠话,立即有一个男学生站出来同殷长欢表诚心,「娘娘,我们也会努力的,」他瞥了女学生一眼,下巴抬到眉头,「才不会输给黄毛丫头。」 男学生才十岁左右,说这话不仅不讨人厌还有种别样的可爱。 女学生怎么会容忍男学生这么说,双手叉腰,双颊鼓鼓,气咻咻的问,「你说谁黄毛丫头呢?」 男同学做了个鬼脸,「谁是黄毛就是说谁呗。」 v第二章 女学生不自觉的摸了下她有些黄的头发,然后看向剩下的男学生,「你们之中不是一样有黄毛。」 其余男学生也发现了这件事,不由得怒视说这话的男学生,女学生见男学生内讧,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一时,德阳书院门口尽是孩子的清脆的笑声,是殷长欢听过的最美丽的乐曲。 「桓桓,其实我最开始只是觉得我的银钱太多了,想找件事花点银钱罢了。」马车上,殷长欢对叶桓道,「可是看见孩子们的笑脸,我突然之间好感动啊,觉得我实在是太伟大了。」 叶桓失笑,「不是你觉得,而是你真的很伟大。你做到了很多人没有坐到的事,不管德阳书院会存在多久,我想千百年后的人都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子叫殷长欢,她开了招收女学生的先河。」 「真的吗?」 「当然。」 难得他们一起出宫,回到京城没有立即回宫,叶桓带着殷长欢去吃京城里新开的烤肉。 殷长欢道,「把顾源和纪莹莹叫上吧,正好感谢纪莹莹帮我杀鸡儆猴的事。」 顾源虽是男的,但已经成亲,于是叶桓爽快的同意了,他先派人去南阳郡王府通知顾源他们,等他们刚到酒楼的时候顾源他们也到了,但不只有顾源和纪莹莹两人,还有顾如韵和李姗姗。 纪莹莹小声对殷长欢道,「你们派人来的时候我们正要出门,就一起来了。」 要是寻常人家可能也就避开了,但这两个本就是表妹,让她们回避有点不太好,况且也不曾有过不愉快。 殷长欢点头,「怪不得你们这么快。」反正不是她和叶桓单独用膳,多几个人她不在意。 纪莹莹挨着殷长欢做,小声对殷长欢道,「你知不知道殷白雪的情况?」 「你知道?」殷长欢翻着烤肉,「顾如月告诉你的?」 「她才不会同我说这些呢,」纪莹莹悄声说,「顾如月不是怀孕了吗,前两天我和顾源他母亲一起去端王府看顾如月,我在端王府碰上殷白雪了,她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阴暗得很,好像一条毒蛇,趁你不备就要给你一口。」纪莹莹夸张的嘶了一声,「她那个眼神啊,看得我当天晚上还做噩梦了。幸好她不是在我府上,不然我可受不了。」 殷长欢将烤好的肉夹给叶桓,「那你提醒顾如月没有?她最恨的人是我,其次怕就是顾如月了。顾如月又在孕期,小心为上。」 「我当然提醒她了,可她除了更小心之外也没其他办法。」纪莹莹道,「要我说还是傅怿渣,要是顾源敢在家里弄这么一个姨娘,看我不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们两个说得很小声,顾源却忽觉后背一凉,下意识的看向了纪莹莹。 纪莹莹眯眼一笑,夹了一个烤糊了的玉米给顾源,「来,多吃点素,对身体好。」 顾源看了看叶桓碗里烤得刚刚好的肉,再看看他碗里黑一块黄一块的玉米,不禁疑惑,同样是夫君,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太子,大哥。」顾如韵先给叶桓夹了一个大虾,又立马给顾源夹了一个大虾,柔声道,「玉米已经糊了,大哥还是不要吃了。」 顾源侧首看纪莹莹,她正顾着和殷长欢说话,不知说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好似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他趁这个时候将玉米丢到桌下她应该也不会知道的吧。 心里这么想,顾源却是夹起了玉米,口是心非的道,「只糊了一点,不碍事,况且浪费也不好。」 他三两口的将这一截玉米吃了下去,没有碰顾如韵夹的大虾。 纪莹莹余光瞥见这一幕,嘴角勾了勾。见殷长欢面前的肉又烤熟了,她立时夹了两块到顾源碗里,笑盈盈的说,「来,尝尝太子妃的手艺,比我烤得好多了。」 顾源: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只是…… 顾源朝叶桓看过去,对上叶桓平静无波的目光,他无辜的挑了挑眉,又不是他主动去夹的,看他做什么。 收回目光,顾源将烤肉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品尝后夸道,「太子妃烤的就是不一样,味道好极了。」 纪莹莹:「真的吧,我一看就知道味道很好。」 殷长欢难言的看着这对夫妇,憋出一句,「多谢两位夸奖。」 「我也来尝尝。」纪莹莹说着就去夹殷长欢面前烤架上的最后两块烤肉,结果动作慢了一步,被叶桓抢先夹了去。 纪莹莹目瞪口呆的看着叶桓,她已经知道叶桓和她想像中很不一样,可再不一样,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居然和她抢烤肉,这是一国太子能做出的事吗,他都不觉得羞耻吗? 叶桓对纪莹莹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容淡定的吃了烤肉,「有点焦了。」 纪莹莹心中一个小人在怒吼:焦了你还和我抢。 她委屈巴巴的看向殷长欢,希望殷长欢能说再给她烤一份,结果殷长欢看也不看她一眼,殷勤的扭头去问叶桓还想要吃什么,她继续给他烤。 重色轻友的女人,纪莹莹磨牙,她终于看清楚了殷长欢的本性,还有叶桓这个男人,幸好她没有选择嫁给他,不然还要伺候他吃烤肉。顾源有时候是不太好,但也比会和她抢烤肉的叶桓强。 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烤肉,是顾源夹的,她扭头,顾源无奈道,「这是我烤的,味道应该还不错。」 她给顾源夹糊了的玉米,顾源却给她烤肉,纪莹莹感动不已。在殷长欢和叶桓的衬托下,她终于发现了自家男人的好。 回到南阳郡王府,顾源让纪莹莹先回院子,他则把顾如韵叫去了书房。 纪莹莹什么也没问,顾如韵沉默的跟着纪承离开后李姗姗问纪莹莹,「表哥找如韵做什么?」 李姗姗颇得叶老夫人的宠爱,在顾如韵去叶家时两人成了朋友,李姗姗便来顾家小住几日。 「不知道,」纪莹莹语气冷淡,她可没忽略李姗姗看到叶桓时那双颊微红的模样,虽然她曾经也喜欢过叶桓,但她就是看不惯明知叶桓和殷长欢两情相悦还觊觎叶桓的李姗姗。 纪莹莹和殷长欢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更不用心李姗姗只是叶老夫人的侄孙女,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道,,「当嫂子的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安分守己一点的好,有叶家在,足够你找个好人家了。」 李姗姗脸色瞬间苍白,「嫂子误会了。」 纪莹莹嗤笑一声后离开,两刻钟后顾源回来了,对纪莹莹道,「我已经让母亲给如韵说亲。」 纪莹莹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她一点不意外,顾如韵自以为她的小心思藏得很高,殊不知她和殷长欢看着后宫里的女人在皇舅舅面前争风吃醋长大,顾如韵的那点心思,在她们眼里跟摊在阳光下没有区别。 「她不同意嫁怎么办?」顾如韵不像是会乖乖听从安排的人。 「容不得她不同意,顾家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小姐。」顾源一脸的冷漠无情。 纪莹莹惊讶的看向面无表情的顾源,他还会有这样冷冽的时候? 想着她时不时就欺负顾源,今天还让他吃糊了的玉米,纪莹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她究竟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以后不会也这么冷漠无情的对她吧。 呜呜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v第三章 不到两月,顾家就定下了顾如韵的亲事,对方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子,礼部尚书家虽然比不得南阳郡王府显赫,但顾如韵是庶女,也不算辱没了她。 正如纪莹莹所说的,顾如韵并不愿意,但有顾源在,在被禁足了半个月后,顾如韵终于还是应下了这门亲事,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明年春天。 与此同时,叶桓调查楚白的事也有了结果。 楚白是家中独子,楚爹开得有几家商铺楚母重病缠身,需人参吊命,楚家没有家财万贯但几家商铺的收入也足够维持楚母的病情,事情的变化发生在三年前。 楚爹在一次进货的途中,遇上山贼,死于非命,楚家迅速的垮掉,楚母承受不住打击,病情加重很快就去世了。去年年底,在替母亲守满三年孝后楚白便动身来了京城。 在叶桓下属的调查下发现楚爹遇上山贼似乎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当地的知府。他一直想要楚家的一个白玉观音像,后来楚家衰落,楚家的商铺全落入这个知府的手中,那个白玉观音像也不知所踪。 叶桓听完结果后道,「安王去年年底是不是去了一次蜀地?」 「是,陪安王妃回蜀地省亲。」叶默道,「太子怀疑楚白是安王的人?」 叶桓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我也不知道,但这太巧和了,由不得我不多想。」 叶然道,「可是安王的腿……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瘸了腿的人又不能坐上皇位。 叶桓没有说话,叶默道,「也许他就是不甘心。」 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安王却因为傅宁母亲的关系瘸了腿,连竞争皇位的机会都没有,会不甘心很正常。 叶然又问,「那个知府怎么样了?」 楚白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轻易能收买的,若能有什么打动楚白,那就只有替他父亲报仇一事。 叶默道,「知府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叶然诧异,「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只是巧合,楚白根本不是安王的人。」 叶然想起什么忽然道,「方院长拒绝了去安王府当夫子而被泼皮纠缠,方院长又是楚白给太子妃推荐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方院长为什么拒绝安王府当夫子?」叶桓问。 殷长欢去方家那日叶然也跟着一起去了,当时殷长欢问了方礼这个问题,「据他说是不适应王府的规矩,想自由一点,但我觉得他没有说实话。」 他记得提到安王府时方礼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愤恨。 叶桓吩咐叶然叶默调查方礼的经历,但毫无所获,在殷长欢又一次去书院时,叶然跟着去了,找到方礼,直截了当的问起他拒绝安王的真正原因。 方礼对叶然的到来以及他的问题感到很奇怪,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出了原由。 他曾经教过一个贫寒人家的弟子。这家很穷,早年为了活命,这个弟子的父母将这个弟子的姐姐卖进了安王府当杂役,就在他们存够了银子想替姐姐赎身时姐姐在安王府上吊而亡。 方礼冷笑,「安王府的人说他姐姐是偷了主家东西被发现所以畏罪自尽,但我弟子的父母却发现他姐姐死前曾经受过侮辱,就在他们想方设法的替他姐姐洗刷冤屈的时候他们一家忽然暴毙家中,至今没有个结果。」 方礼不屑道,「这样的人家,我走进去都嫌脏。」 世家贵族里面的肮脏从来不会少,叶然叹了口气,和方礼寒暄一阵后不经意的问起方礼和楚白的渊源。 方礼:「他曾经以卖字画为生,我见他字不错,就在他那买了几副字,一来二往就熟悉起来了。」 「原来如此,」叶然笑笑,「我一会儿也找他要一副字。」 方礼不当官了但不傻,叶然是太子的人,突然来问起他和安王府的关系,他可不相信这是偶然。在殷长欢和叶然离开后他找楚白下棋,「随口」提起了叶然问了他与楚白的渊源。 楚白轻轻一笑,风淡云轻,「想不到叶护卫好奇心还挺重的。」 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方礼若无其事的说起了书院的事,好像刚才真的只是随口那么一提。 这日,恰逢十五,王妃们进宫来给皇后请安,殷长欢自然也要去。 从坤宁宫出来,还没回到东宫,殷长欢正在和若云感慨顾如月的肚子,慈宁宫的宫女就找到了她说郑太后找她,让她马上过去。 殷长欢去到慈宁宫,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却是要太医给她请平安脉,「我都有定时请平安脉的。」 郑太后皱着眉头,「哀家不放心。」 殷长欢没有多想,痛快的撩起袖子露出手腕。 太医把了好一阵脉,迟疑的对郑太后禀道,「太子妃身体康健,一直没有怀孕的原因似乎是太子妃在吃避孕的药物。」 自殷长欢成亲后,郑太后是日夜期盼她怀孕,听到殷长欢竟然在吃避孕的 药物,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怎么回事?」 殷长欢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郑太后对她发火,心虚得立即低下了头。 呜呜呜,完了,早知道把叶桓一起叫来了,有叶桓在,外祖母就算再生气叶桓也会帮她说情。 「那些避孕药物对她的身体可有损伤?」 太医恭声道,「在下不知道太子妃用的是哪些药,但从脉象看,太子妃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停药,有喜是早晚的事。」 「那便好。」郑太后大松口气,太医离开她瞪向殷长欢,冷声冷气的问,「是谁不要孩子,你还是太子?」 「当然是我的主意,」殷长欢抬头,见郑太后冷着脸看她又立马低下了头,小声嘀咕,「他是想早点要孩子,但被我拒绝了。」 「你呀你,」听到不是叶桓不要孩子,郑太后刚放下心,转头就被殷长欢气得不行,直戳殷长欢的额头,「你是不是嫌你外祖母身体太好,想要气死哀家。」 「怎么可能,」殷长欢又抬头,「我巴心不得外祖母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呢。」 「那你怎么不生孩子?」 郑太后相信现在叶桓对殷长欢的真心,但这真心能够多久她不敢保证,为了保证殷长欢的地位和利益,郑太后觉得殷长欢应该早日生下孩子。 「我就是怕,」殷长欢有点不好意思,「生孩子太恐怖了,我怕我生不下来。」 「这天下这么多女人生孩子,你怎么就生不下来了?」郑太后是气狠了。 「可我就是怕嘛,」殷长欢走到郑太后身旁,拉着她手臂撒娇,「我也不是不想生,我只是想过个几年再生。而且太子也说过几年再生对身体比较好。」 「你以为哀家会不顾你的身体吗,你的身体哀家早就吩咐太医调养好了,即便生子也不会有过多的损伤。」 自从殷长欢和傅怿定亲开始,郑太后就着手给殷长欢调理身体,为的就是生子时能容易一些。 殷长欢讪讪一笑,说不出话来。 v第四章 郑太后神色稍缓,捏了捏殷长欢的鼻子道,「你想等哀家去了再生不成?」 殷长欢皱了皱鼻子,「外祖母你胡说什么呢,太医都说了您身体好着呢。」 郑太后摇头一叹,「现在看着是好,但世事无常,上了年纪的人哪能说得清,说不定哪天睡下就醒不过来了。」 殷长欢想起上辈子的事,蹭了蹭郑太后的肩膀,「外祖母你别这么说,长欢听了心里难受。」 郑太后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殷长欢的背,「你现在有了好归宿,哀家对你也放心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你的后代,那样即便哀家立时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殷长欢难受的心情一顿,哭笑不得的控诉,「外祖母你这是苦肉计。」 郑太后一笑,「的确,哀家就是在对你用苦肉计,就看你心不心疼,孝不孝顺外祖母了。」 殷长欢:…… 「您怎么可以这样?」 「你都可以吃避孕药物哀家怎么就不能这样了?」 殷长欢无言以对,闷闷不乐的回到东宫。 她本来有点生气郑太后逼她生子,但她很快就想明白郑太后是为了她好。对于后宫中的女人来说,早点生下儿子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她相信叶桓对她的感情,觉得晚生几年也无所谓,但外祖母是以她的利益为先,自然会让她早点生孩子稳固地位。 外祖母有一点说得对,世事无常,万一……要是万一外祖母真出个什么意外,她到时候后悔也无用。 殷长欢托腮,忧愁的叹气。 顾如月怀孕七个月,肚子像扣了一个盆,听顾如月说孩子已经会动,会轻轻的踢她。 看着变胖,没有以前好看但浑身散发着母爱的顾如月,殷长欢有些时候也会想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会和叶桓长得很像,会甜甜的叫她娘,会坐在外祖母的腿上,奶声奶气的叫外祖母为曾祖母。 犹豫着要不要早点生孩子,殷长欢一点胃口也没有,午膳没用就去床上躺着,犹豫犹豫着就睡着了,醒来时是被若云叫醒的。 「娘娘,出事了!」 「什么事?」殷长欢揉了揉眼睛,最近天下和平,连批评她招收女学生的人都少了能有什么大事。 「端王妃摔跤了,」若云拉起床幔,「听说见了红。」 殷长欢瞬间清醒,忙不迭的问,「孩子怎么样,没事吧?是不是殷白雪算计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呢?」 「具体情形还不知道,但太医院所有善于医治这方面的太医都去了。」 「那肯定很严重,」殷长欢起身,「我去一趟慈宁宫。」 若云不解,「娘娘这时候去慈宁宫做什么?」 「去让外祖母把那几个善照顾孕妇的嬷嬷送去端王府,」殷长欢抿唇,「大人的事和小孩子无关,况且顾如月怎么说都是太子的表妹。」 若云恍然,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后身边有几个嬷嬷善于照顾孕妇,这几年救过不少怀孕的夫人。 殷长欢急急赶往慈宁宫,结果她到的时候郑太后已经把人派去了。 郑太后道,「小孩子无辜,端王妃是个挺好的姑娘,而且就是看在你皇舅舅的面上哀家也不能见死不救。」 「希望她母子平安,」殷长欢叹气,「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 郑太后神色不怎么好看,「说是踩到了碎石子。」 「端王府这么多下人还扫不干净一点石子吗?」殷长欢撇嘴,「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端王和端王妃成亲以来端王对她算是不错的了,府中也只有殷白雪一个妾室,然而还是出这种事,长欢,」郑太后看向殷长欢,语重心长,「外祖母只是希望在外祖母还能护着你的时候护着你生下孩子,不然外祖母死了都合不上眼。 」 殷长欢沉默片刻决定妥协,「我不会再吃避孕的药物了。」 郑太后慈爱的看着殷长欢,「长欢,不要怪外祖母逼你。」 「没有,长欢是岂是分不清好歹的人,」殷长欢摇头笑道,「我也希望以后的孩子能承欢外祖母膝下。」 端王府,顾如月的房间,一个丫鬟走到神色沉沉的傅怿身边,「王爷,慈宁宫的太后派人来了。」 傅怿诧异,闻言走出房间,看见管家引着五位嬷嬷八个丫鬟进来。 其中一个嬷嬷是郑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对傅怿行礼道,「太后娘娘听到此事特派这几位嬷嬷来照顾端王妃。」 「多谢太后娘娘。」傅怿听过这几个嬷嬷的名声,对掌事嬷嬷做了一揖。 掌事嬷嬷避开身体,只受了半礼,等傅怿起来问道,「端王妃现在情形如何了?」 傅怿担忧的看了后面的房间一眼,「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但这次对她和孩子损伤太大,太医说怕是会早产。」 「王爷不必担忧,有皇家列祖列宗保佑,端王妃和小世子一定能够平平安安,」掌事嬷嬷扭头对剩下几个嬷嬷道,「你们在端王府要好生照顾端王妃,一切以端王妃和小世子的安危为重。」 几个嬷嬷应是,这时南阳郡王妃听见动静从里面走出来,知道这些嬷嬷的身份惊喜不已。 她在房间里还在想让傅怿进宫去找郑太后求这几位嬷嬷,没想到郑太后能够不计前嫌,主动将人送来。 衷心的感谢了太后几句,她便将几位嬷嬷带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顾如月脸色苍白的躺在拔步床上,肚子高高的凸起,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几位嬷嬷一起查看了顾如月的情况,又和几位太医商量了好一阵。 「王妃放宽心,」一个嬷嬷走到床边,笑着对顾如月道,「有我们在,您和小世子一定会平安的。」 南阳郡王妃连忙给顾如月介绍这几位嬷嬷的身份,顾如月声音虚弱的道,「多谢太后挂念。」 嬷嬷一脸慈和,像最慈悲的老奶奶,「王妃安心养身体,便是在谢太后娘娘了。」 南阳郡王妃看这几个嬷嬷带着她们带来的丫鬟做得有模有样的,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去院外找傅怿,如月不能白受这样的罪,害了如月的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傅怿对南阳郡王妃的到来并不意外,「岳母放心,我一定会给如月和孩子一个交代。」 郡王妃继续追问,「那要是背后之人是殷白雪呢?」 v第五章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傅怿会再纳妾室的可能性很小,那她女儿最大的对手便是殷白雪,而且现今端王府唯一一个不想她女儿诞下子嗣的就是殷白雪。 傅怿毫不犹豫的道,「如月是我的王妃,她肚中是我的血脉,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 郡王妃满意点头,「希望你说话算数,对得起如月对你的心意。」 郡王妃回房照顾女儿,傅怿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直到一个男人走到他面前说了一段话。 寒风冷凛,傅怿闭了闭眼,吩咐护卫将殷白雪带到外书房。 回房间确认了顾如月暂时无恙后傅怿前往外书房。 书房的门开着,细雪飞扬,殷白雪没有穿披风,一身单薄的月白色春衫坐在里面,头上只有一根玉钗,整个人清雅淡然,和他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她无意间看向门外,见到傅怿她站了起来,嘴角带着清清浅浅的笑。 「你来了!」 殷白雪缓步走出房间,停在廊庑下,神色间没有一丝畏惧,连往日的郁气都散了,剩下的唯有平静。 「你会叫我过来代表你已经知道了吧?」她看着傅怿的眼睛,不悲不喜,不怨不恨,「你打算怎么做呢,我不仅伤了你的王妃,还害了你的孩子,你应该很生气吧。」 「为什么?」傅怿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细雪变大,洋洋洒洒,几乎瞬间就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殷白雪声音飘忽,「问你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走到傅怿身旁,身上的月白色裙衫几乎要和雪地融为一体。 「这个问题我也常常问我自己,从离开殷家便开始问,清晨问,傍晚问,白天问,晚上问,可是问来问去都没有结果,我就像是陷入了淤泥,上不去,只能不断的挣扎,结果却是越陷越深。」 傅怿神色复杂,「白雪,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该害如月和孩子。」 「王爷,」殷白雪抬头,没有理会傅怿的话,「你说要是我们没有认识该有多好?」 「如果我们没有认识,你还是殷长欢的未婚夫君,我还是我的殷家大小姐,我生母的事不会爆出来,我不会失去母亲,也不会失去生母,更不会没了家,落到众叛亲离,最后竟然落到成为一个妾室的地步。」殷白雪望着昏沉沉的天际,「真想回到小时候,永远也不要长大。」 傅怿沉声,「白雪,你害如月以及孩子的事我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殷白雪笑了笑,声音轻快,但在傅怿听来却是很刺耳,「你以为我是故意说这些是想让你放过我吗?」 傅怿嘴唇张了张,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难道不是吗? 「这个王府太大,冬天太冷,我已经不想待在这儿了。」殷白雪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到院门处她停下,转身,苍白的脸颊因为寒风泛起了红晕,让她看起来脸色好了一些,「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白雪,」傅怿语气艰涩,「是我对不起你。」 殷白雪嫣然一笑,笑容很美,仿佛春天枝头开得最灿烂的花朵。 「王爷,你知道吗,那碗药真的很苦很苦,苦到心里去了,这辈子我从没喝过那样苦的药。」 傅怿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仿佛遭受了最大的打击。 「是我对不起你。」 殷白雪摇了摇头,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院门,门外站着几个护卫和衙役。 其中一个护卫对殷白雪拱了拱手,「殷姨娘,请。」 殷白雪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还是叫我殷白雪吧,姨娘这个称呼实在不好听,我也不想再要这个称呼了。」 护卫一愣,看见殷白雪走到衙役面前,「是我害端王妃摔跤,现在是要带我去府衙吗。?」 衙役没想到罪犯这么主动就承认了罪行,有点不知所以的看向护卫。虽然他们只是小小的衙役,但也清楚端王曾经为了面前这个女人而背叛当时还是德阳郡主的太子妃。 护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衙役稍等,他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出来道,「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还请对殷姨娘……不,殷小姐客气些。」 衙役们面面相觑,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大雪纷飞,殷白雪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走出这个王府。曾经她以为她会是这诺大王府的主人,后来为了进这个王府,她对傅怿下了药,可进府后的日子却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她深爱的男子有妻儿,甚至为了不让她生下孩子而让她喝了永远都不能怀孕的药。 路过几颗红梅树,殷白雪停下脚步,以前傅怿曾摘下这些红梅替她簪花,然而如今她害了他的妻儿,他要送她进牢狱。曾经美好的誓言在今天看来就像是一个个的笑话。 原来违背良心得来的东西终究不能长久。 若云奉命带着药物和补品来端王府探望顾如月。 太子妃身边的亲信,端王府的管家亲自引路,看见迎面而来的殷白雪他暗道不好。 若云也看见殷白雪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淡定的看着殷白雪走到她面前。 殷白雪记得若云,她停在若云面前福了福身。 若云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忙避开只受了半礼。 殷白雪眼神柔和,「太子妃她好吗?」 若云微怔,点头,「太子妃一切都好。」 殷白雪恍然,垂眸自言自语的道,「也是,她嫁了那个一个好夫君,怎么会不好呢,是我说错了。」 「若云姑娘,」殷白雪又福了福身,「请若云姑娘帮我向太子妃代一句话。」 若云觉得现在的殷白雪很不一样,有些像几年前的殷白雪。她见过那个时候的殷白雪,清雅得如同风中摇曳的兰花。 她看到殷白雪梳的未婚发髻,姨娘两个字到了嘴边被她换成了姑娘,「姑娘请讲。」 听到姑娘两个字,殷白雪露出一个欢喜的浅浅一笑,似乎这个称呼让她很高兴。 她道,「请若云姑娘帮我替太子妃说一声对不起,以前是我鬼迷了心窍,希望太子妃以后能事事如意,平安健康。」 当对傅怿彻底死心,殷白雪忽然发现她并不比傅怿好,甚至更加可恶,然而过去的不能重来,她能给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殷白雪自己都有些说不出口。 若云点头,「我会如实转给太子妃。」 「那便好,」殷白雪微微颔首,走到一侧将路让了出来,「也祝若云姑娘一生顺遂。」 若云点头,向王府深处走去。 v第六章 管家跟在若云旁边,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心里七上八下的,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王妃之所以会摔倒是殷姨娘让人做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淡淡的同管家道,「是吗?不过要是端王爷当初不把她纳入府中也不会有这些事了,你说是不是?」 管家一滞,神情尴尬又惊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太子妃的亲信要替殷白雪出头不成? 他再仔细打量若若云的脸色,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到顾如月的院子前她也没有再主动提起过殷白雪的事,管家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管家是太忧心了,若云会说那句话不是可怜殷白雪,只是太不喜傅怿。若不是傅怿,很多事情都不会这样,顾如月也不会躺在里面。 殷长欢收到消息是在傍晚,若云回宫告诉她的。 听到若云的话,殷长欢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有点难受。不是为殷白雪,也不是为顾如月,只是单纯的对这件事情感到心酸。 「以后不用再准备避孕的药物了。」 「啊?」话题转变太快,若云愣愣的看着殷长欢,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惊喜道,「郡主不害怕的吗?」 太惊讶,连郡主的称呼都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怕,」殷长欢翻了个白眼,「可总不能因为怕就不生吧,而且我觉得我生应该会很容易?」 「为什么?」 「因为我是殷长欢啊。」 若云无语,好吧,其实她也觉得她们郡主生孩子会很容易,那些农妇生孩子都这么容易,她们郡主每天动得比那些农妇还要多,怎么可能不好生,但是这话不能告诉郡主。 「那要告诉太子殿下吗?」若云问。 殷长欢想了想,「不用,等以后给他个惊喜吧。」 「那这惊喜一定会很快就有了。」毕竟太子太子妃这么恩爱。 殷长欢一点不羞,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两天后,顾如月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后殷长欢去端王府探望顾如月。 郑太后派来的嬷嬷起了大作用,南阳郡王府拉着殷长欢的手不住的道谢。果然是她看上的儿媳妇,就是好,只可惜她儿子没这个福分,娶了那么一个…… 南阳郡王妃扭头去看纪莹莹,正好纪莹莹拿着一个凉果准备吃,她猛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惊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冲到纪莹莹面前,着急忙慌的将纪莹莹手中的果子拿了出来,「这么冷的天,你吃这个干什么,你要知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说完了纪莹莹,南阳郡王妃扭头吩咐丫鬟去给纪莹莹端一份燕窝来,丫鬟离开时,她又突然看到殷长欢,改让丫鬟端两份。 「你有了?」殷长欢惊讶的看着纪莹莹的肚子。 纪莹莹原本很不好意思,但见殷长欢这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样子,她没好气的道,「怎么,我不能怀吗?」 顾源又不是真的不能人道,她怀孕不是早晚的事吗。 「你当然能怀,」殷长欢伸手摸了摸纪莹莹的肚子,动作轻得好像一片羽毛,见殷长欢小心翼翼的模样,纪莹莹一巴掌按在殷长欢的手上,动作之大,只听见啪的一声响,「要摸就摸,你那样子好像我是个瓷娃娃似的。」 被纪莹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等了一会儿见纪莹莹没有任何不适她才松了口气,问,「你就不怕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纪莹莹无所谓的道,「不就是生个孩子嘛!」 殷长欢咽了下口水,从今天起,纪莹莹在她心里的形象无比高大。 冬日房里烧得有炭炉,虽暖和但也闷人,纪莹莹有喜两个多月,害喜正厉害,没坐一会儿就要拉着殷长欢出门透气。 殷长欢不想出去吹冷风,纪莹莹斜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就不想知道更多我怀孕的感受?」 殷长欢:……这个纪莹莹怎么嫁个人跟回炉重造似的,越发精明了。 南阳郡王妃担心出去会让殷长欢受寒,这可是个宝贝疙瘩,不能有半点闪失,正想开口说她陪纪莹莹出去透气,床头的顾如月拉了下她的手,对她摇头。 南阳郡王妃得一个愣神,再去看纪莹莹和殷长欢,两人已经一边吵嘴一边往外走去了。 「太子妃从小练武,身体好得很,吹一会儿风不碍事的,再说了嫂子和太子妃感情好是好事,太子妃也愿意陪着嫂子,您不用太担忧。」顾如月脸色还有一点苍白,但比前两天好多了。 南阳郡王妃一想也是,笑着和女儿道,「以前都说你嫂子和太子妃是对头,可现在看她们两个分明感情很好嘛,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那样的话来。」 顾如月笑了笑,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色。 南阳郡王妃知道顾如月什么心情不好,殷白雪虽然被送官但傅怿却吩咐了衙役不可为难她,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顾如月但顾如月到底从别处知道了。 她握住顾如月的双手,「要是端王想将这件事轻轻放下,无论是我还是你哥都不会同意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将你带回郡王府,也不在端王府受这个气。」 「你可是有娘家的人,即便我们郡王府比不上端王府,还有你太子表哥在呢,放宽心养身体,这件事傅怿休想糊弄过去。」 顾如月失笑,「殷白雪还是太子妃的亲姐姐呢。」 「凭她也配?」南阳郡王妃语气讥诮,「太子妃心思清明着呢,放心,她可不会帮着殷白雪。」 南阳郡王妃说得对,殷长欢是不会帮着殷白雪,但相比殷白雪,她更看不上傅怿。 傅怿迎面而来,殷长欢对纪莹莹道,「莹莹,你在这儿等着,我和端王爷说几句话。」 纪莹莹瞅了眼眉头紧锁的傅怿,点头。殷长欢穿过庭院到了对面的长廊,傅怿紧随其后。 傅怿已经很久不曾单独和殷长欢说过话,面前的女人少了几分少女气,不说话时更有上位者的威严,记忆中那个面颊粉粉的小姑娘已经越来越模糊。 初听到殷长欢要开书院,傅怿是一点不信的,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然而现实却教会了他不要以貌取人,殷长欢不仅真的开了书院,还招收了女学生。 她比那些才貌双全的贵女都要来得厉害,是他从没真正了解过她。 傅怿说不清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也不敢认真去想。 定了定神,傅怿再次就郑太后的几个嬷嬷向殷长欢道谢。 殷长欢冷淡道,「我是为了端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误会。」 傅怿苦笑,「不管怎么样,多谢。」 殷长欢抬眸打量傅怿,俊美的容貌,华贵的衣裳,眼睛很好看,看人的时候眼神温柔,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v第七章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谁的错?」殷长欢忽然问。 傅怿心头一颤。 「我知道端王妃之所以会摔倒是殷白雪动的手脚,」殷长欢望着院中的皑皑白雪,语气疏淡,「我不是要给殷白雪求情,她既做下了这样的事就该承担这个后果,我只是心里很不舒服,有些话不吐不快。」 「太子妃请说。」 「你不让我说我也是要说的,」殷长欢侧首看傅怿,「我想问你你觉得事情会弄到现在这一步全是殷白雪的错吗?」 「不是,」傅怿瞳孔微缩,艰涩道,「是我的原因。」 殷长欢嗤笑一声,「原来你知道啊。」 傅怿歉然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雪,更对不起如月。」 「别把我算在内,我可没觉得你对不起我,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和殷白雪有了私情,我怎么能遇见太子,还和太子结为连理。」殷长欢立即道。 沉重的心情一滞,傅怿无言以对,虽然这是事实但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 「但你的确是对不起殷白雪和如月,」殷长欢声音骤然一冷,「当初在你和殷白雪的事情刚刚爆出来,你若能顶着父皇的压力娶了殷白雪,那我也敬你是条汉子。但你没有,你担心会因为殷白雪惹怒父皇和外祖母,所以你放弃了殷白雪,可你偏偏又没有完全放弃她,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希望,最后还把她纳进了王府。」 殷长欢瞅傅怿一眼,疑惑道,「我真的想不通你是怎么想的,一边对顾如月琴瑟和鸣一边又和殷白雪拖拖拉拉。你若是当初就和殷白雪一刀两断,殷白雪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而顾如月也不会成现在的样子。」 傅怿脸色发白,殷长欢把他一直逃避的,不敢面对的事摊开了来,无所遁形。 「傅怿,说到底事情会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优柔寡断造成的。」殷长欢斥道。 傅怿没有反驳,肩膀微垂的他在殷长欢面前没有半分王爷的威严,看得不远处的丫鬟下人惊讶不已。 是他们王爷太温柔还是太子妃太凶残? 吐出一口浊气,果然有了气不能憋在心里,还是要发泄出来。殷长欢道,「行了,我要说的说完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罢,殷长欢神色轻松的朝对面的纪莹莹走去,傅怿听到纪莹莹问殷长欢他们在说什么,殷长欢说:没什么,就是想教训人了。 傅怿垂眸,当了太子妃开了德阳书院的殷长欢其实本质上还是当年顽皮又义气的德阳郡主。 纪莹莹啧了声,「教训人教训到王爷头上,不愧是当了太子妃的人,底气就是足。」 殷长欢挑眉,「就是没当太子妃我也敢教训他,不说心里憋得慌。」 「哎,」纪莹莹叹了口气,「还记得之前我们去吃烤肉我还在和你说殷白雪看着很危险,叮嘱如月让她小心不想还是着了道。但你说得对,追根究底还是傅怿的错最大。」 纪莹莹磨牙忿忿道,「所以说啊,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不,」殷长欢笑靥如花,「我的太子殿下还是个好男人的,不过你的顾源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纪莹莹愤愤不平的神色僵在脸上,这种时候殷长欢不是应该附和她,然后和她一起骂男人吗? 臭殷长欢,死……臭殷长欢,在心里骂了殷长欢两句,纪莹莹心里这才舒坦了。 这边原本要去看望顾如月的傅怿没有进顾如月的院子,他转道去了书房,傍晚,殷长欢,纪莹莹和南阳郡王妃都离开了端王府他才进到顾如月的院子。 「王爷,」见到傅怿,顾如月露出一个笑,「刚刚孩子踢了我一脚呢,你说他是不是在告诉我他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傅怿听见这个消息惊喜的将手轻轻放在顾如月的肚子上,虽然太医说了孩子现在无碍。但太医说得再多都没有顾如月这句话来得有效。 孩子不会一直动,傅怿没有感受到孩子的活泼也不失望,他将顾如月扶起靠着床头,肃容道,「如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是关于殷白雪的事。」 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顾如月道,「王爷你说。」 房间里暖和,顾如月只穿了轻薄的寝衣,越发显得她的脆弱和可怜。 傅怿深吸一口气,没有看顾如月的眼神,「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你会摔倒的确是殷白雪动的手脚,这件事是你们母子受了委屈,便是杀了她也不足以抵过,然而……」 他顿了顿,好半晌才继续道,「然而在我和她之间是我负了她,无论是最初还是现在,都是我对不起她,她落到现在的地步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所以抱歉,我实在下不了狠手。」 顾如月心中一寒,犹如瞬间落进冰天雪地之中,好半天她才找到她破碎的声音,「王爷的意思是要我和孩子咽下这个委屈?」 傅怿答非所问,说出他对殷白雪的安排,「我想把殷白雪送出京城,永远不再见她,也永远不再有联系,犹如陌生人。」 「万一她不同意呢?她回京城来找你怎么办?」 「陌生人而已,不必理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顾如月躺了下来,背对着傅怿她沉默许久后道,「我想回郡王府住一段时间。」 傅怿道,「好。」 进去的时候是在下大雪,出来时大雪初停,阳光灿烂,房檐下的冰晶闪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殷白雪小姐,」一个男子朝殷白雪走来,拱手道,「王爷安排你到永州常住,在下会送你过去。」 殷白雪什么也没有问,淡淡道,「麻烦你了。」 殷白雪坐上马车,男子悬着的心放下,跳上车辕处,赶着马车出城。 他走时王爷吩咐了,殷白雪若不肯离开他就将人绑走。王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这个曾经的红颜知己送走了。 马车很温暖,在牢里睡眠不足的殷白雪昏昏欲睡,忽然间她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女声。 「停车!」 京城内马车走得不快,立即停下了,车夫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一直没听到回答,车夫拉开车帘子往里看去:殷白雪掀开车窗帘子往后看,逆光中,一滴晶莹的水顺着殷白雪的下颚流下。 佟淑静温柔的和女儿林佳说话,没有注意到身后忽然停下的马车。 殷白雪怔怔的望着佟淑静的背影,似哭似笑。 她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殷长欢,另一个便是她的母亲佟淑静。 那个就是母亲亲生的女儿吧,殷白雪满嘴苦涩,真好,这个孩子还活着。有亲生女儿的陪伴,母亲应该不会再记得她这个被当做亲女养的仇人的女儿了。这样也好,她是母亲的耻辱,是她愧对母亲的教诲,她根本不配当母亲的女儿。 v第八章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佟淑静回头,除了刚才和她们擦肩而过的马车停在她们身后,其他什么异常也没有。 林佳跟着回头,「娘,怎么了?」 「没怎么,」佟淑静又往四下看了看,同林佳道,「我们去买点补品,你两个哥哥最近读书读到半夜,再这么下去,还没参加科举身体倒先垮了。」 曾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哥哥也会努力读书了吗?如果她没有喜欢上傅怿,现在站在母亲身边给哥哥买补品的人会不会还是她。或者即便母亲知道了真相,接回了亲女也还是愿意拉着她一起。 殷白雪闭眼,眼泪滑出眼角,「走吧。」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如果」是最没用的两个字。 马车驶离京城,直奔永州。 傅怿给她安排好了一切,住宅、田地、商铺。傅怿原本是让她以未婚女子在这里生活,但进城的那一天,殷白雪自己挽了起发髻,自称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 安排好了殷白雪,车夫离开前对殷白雪道,「王爷让在下给小姐带话,从此天高路远,还请小姐不要再进京,再见亦是陌路人。」 南方暖和,殷白雪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发间只有一支木钗,闻言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再进京。」 从京城到永州一个月的路程,殷白雪没抱怨过一句,和车夫想象中很不一样,他甚至想王妃出事真的是殷白雪下的手吗? 或许是殷白雪太温和,让车夫动了恻隐之心,一时冲动,他道,「小姐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王爷?」 「带话?」殷白雪垂眸想了想,摇头,「不用了,没什么可说的。」 车夫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殷白雪道,「你说如果我说王妃会摔倒不是我做的他会信吗?」 车夫心下一惊,转身惊讶的看着殷白雪,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没想好说什么,殷白雪又笑了,笑得风淡云轻,「算了,有什么可说的呢。」 是她爱错了人,走错了路,落到现在这一步大概是因果报应,何况她境地也不算差,她很知足了。 佟淑静是从殷成嘴里知道殷白雪被送走的消息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离开京城也好。」 殷成点头,他知道他娘心里不是完全不在乎殷白雪,十几年的母女情不是说没就能没的,然而他也知道他娘永远不会接纳殷白雪。 不想让佟淑静伤心,殷成说起他的学业,「舅舅说明年的科考我可以去试一试,但是希望不大,但林安却可以冲击一甲。」 殷成今年才中了举人,排名很靠后,差点就没能考上。 佟淑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道,「已经很好了,娘以前可没想过你还有成为举人的一天。」 殷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他就早点努力读书了,那样说不定这次科举他也能榜上有名。 「我听舅舅说明年的科考皇上似乎想让太子来当主考官。」太子当主考官,那这次考出来的进士就是太子门生,这相当于在给太子培养班底。殷成小声道,「看来太子的地位很稳。」 在殷成看来,太子的地位稳了,殷长欢的地位也就稳了。 佟淑静听出他的意思,悲观的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到最后一切都说不好。」 殷成大惊失色,「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淑静瞥他一眼,「意思是让你要努力,争取明年就考中进士,成为太子妃的左膀右臂。」 殷成:…… 太子妃又不是要当女皇,要什么左膀右臂。再说刚才还说现在已经很好了,这才几句话就要他明年考中进士,怎么不说让他拿个状元回来。做人还是要实际一点的好。 东宫里,殷长欢也知道了这件事。 她没有特意关注这件事,是进宫来给赵太后请安的纪莹莹告诉她的,说顾如月回南阳郡王府住了,傅怿每天都会去郡王府探望顾如月,晚上很晚才离开,顾如月原谅傅怿回端王府是早晚的事。 「也就是如月了,换做是我,早就和离了,这样的男人留着干嘛。」纪莹莹嫌弃道,「看着就有气,饭都吃不下。」 「谁叫你小姑子喜欢呢。」放过害了自己王妃和孩子的人,傅怿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好在她没嫁给这种人。 「再喜欢也不能没有底限吧。」纪莹莹庆幸道,「幸好这不是我的亲妹妹,不然气都气死了。」 殷长欢对这句话深以为然,这种事,想想都憋屈。 用晚膳时,殷长欢和叶桓闲聊,「你说是不是因为我骂了他一通他才放过殷白雪的?」 要真是这样她就对不住顾如月了,天知道,她真的没有要帮殷白雪的意思,她纯粹是看不惯傅怿。傅怿是个混蛋,但事情是殷白雪做下的,殷白雪理所应该要受到惩处,可傅怿居然就这么把人送走了,还安排好了后路,这算什么。 「不是,早在他让衙役将殷白雪带走的时候就吩咐过衙役不可为难她,你骂不骂他,最后结果都会是这样。」叶桓道。 殷长欢忿忿不已,「他怎么能这么委屈端王妃和孩子?」 「也许他想的是用剩下的一生来弥补端王妃。」这样的人的心思很好猜。 「还真有这个可能,」殷长欢嗤道,「可这什么逻辑啊,端王妃怕是上辈子造了孽才遇上他。」 「他们是半斤八两。」 「什么意思?」 「我收到消息,端王妃会摔倒不是殷白雪做的。」叶桓知道殷长欢对顾如月印象不错,所以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对顾如月有个提防,虽然顾如月应该不可能会将手段用在殷长欢身上。 「不会吧,」殷长欢惊得张大了嘴,「那可是端王府,傅怿不会连这点都调查不清楚,他可是端王府的主人。」 「他是能调查清楚,但架不住他手底下的人想瞒着他。」 叶桓没有故意派人调查这件事,是他安插在端王府的人偶然知道了,傅怿有一个姓沈的幕僚,很不喜欢殷白雪,所以在傅怿让人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这个幕僚就插手帮了顾如月一把,坐实了殷白雪的罪名。 「可是殷白雪主动承认的罪行?」殷长欢疑惑,「如果不是殷白雪做的她怎么会同意离开京城?」 为了进端王府,殷白雪宁愿为妾,要是没发生什么事,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叶桓猜测,「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傅怿给她喝绝子药的事。」 「绝子药?」绝子药和避子药可不一样,后者只是一次不能怀孕,前者却是一生都不能怀孕,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狠了吧,也许殷白雪是被这件事伤透了心所以才没有任何狡辩。 紧接着殷长欢又有一点想不通,「殷白雪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沈幕僚告诉她的。」 v第九章 又是这个沈幕僚,殷长欢无语,这些人都凑到一堆儿,她情不自禁的感慨,「幸好啊。」 「幸好什么?」 殷长欢偏头,狡黠道,「不告诉你。」 叶桓没有追问,他大概能猜到殷长欢的意思。可即便他身边有这样的人,他也不会是傅怿,所以永远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翌日,殷长欢很突然的赏了叶然叶默不少东西,连那些住在永王府里的幕僚也有份。 瞅着面前的赏赐,众幕僚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无缘无故的赏他们东西,太子妃是要贿赂他们好让他们在太子面前多夸一夸她吗? 但以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这似乎用不着吧,应该是他们讨好太子妃才对。 永王府里的幕僚想不通便去找叶然叶默打听,可叶然叶默同样茫然,最近没发生什么会让太子妃赏赐他们的事啊。 叶然思索半晌后一本正经的道,「也许是太子妃东西太多,想清一清仓库。」 众幕僚齐齐白了他一眼,清仓库?他怎么不直接说太子妃银钱太多没有用处呢。 其中一个幕僚道,「然护卫啊,你这话是把我们当三岁孩子逗呢。」 叶然冤枉,有苦说不出,这真的是他的想法。 叶桓不放心殷长欢,所以他常常跟着殷长欢出宫,次数多了也就知道了殷长欢为什么要开德阳书院,再加上他偶然听看管库房的公公感慨过殷长欢的财产,他觉得他的猜测很有道理,但这些是殷长欢的私隐,他不好多说。 为了证明他的猜测正确,他直接问了叶桓,「太子,今天太子妃突然赏了我们好多好东西,不瞒您说,我们兄弟都有点不知所措。」 叶桓一听就知道殷长欢为什么这么做,忍俊不禁的道,「那是奖励你们的。」 叶然叶默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为什么奖励? 只要不触碰叶桓的底线,叶桓都很好说话,于是叶然再问道,「为什么奖励?」 叶桓心情很好,「奖励你们不像端王府的沈幕僚那样坑主子。」 叶然叶默知道端王府的事,一听竟然是因为那个姓沈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们很看不上这个坑主子的蠢货,一方面又希望能多来几个这样的人,说不定他们还能多得几次赏赐,赏赐哪有嫌多的。 这样的人不多见,叶然灵机一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多来几个这样的人,但可以重复利用啊。他问叶桓道,「我们要不要告诉端王爷端王妃摔倒的真相?」 如果不告诉端王真相,说不定这个沈幕僚还有坑端王的时候,那也许他们还能因为沈幕僚再得赏赐。 叶桓如了叶然的愿,「不用。」 昨天叶桓也问了殷长欢同样的问题,殷长欢当时就是这么回答他的,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说现在这样就很好,每个人都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将真相说出来除了再掀起一阵风浪外没有任何好处。 慈安宫,殷长欢无聊来找住在慈安宫的纪莹莹说话。 纪莹莹怀着孕,赵太后不放心她昨日便没放她走。 怀着孕人更容易困,殷长欢过来的时候纪莹莹还在睡回笼觉,阻止了宫女去叫醒纪莹莹的行为,殷长欢要离开被赵太后叫住,说要和她说说话。 殷长欢茫然的眨了眨眼,赵太后要和她说话?看样子也不像是要找她茬儿的样子。 天下红雨了? 见过礼,赵太后让纪莹莹坐在了她对面,和和气气的问,「过来看莹莹啊?」 这么慈祥的赵太后还是赵太后吗?殷长欢心提了起来,赵太后想做什么? 她谨慎道,「是啊,在宫里无聊得很,就想来找她说说话。」 「莹莹也一直嚷嚷着无聊,」赵太后笑得更慈爱了,「她现在怀孕了,哀家实在是不放心她,还是你这样好,和你外祖母这么近,想见面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殷长欢干干一笑,越发琢磨不透赵太后究竟想做什么,小心道,「南阳郡王府也没有离皇宫很远,纪莹……莹莹她要进宫也很快。」 「快是快,但她怀着孕,哀家怎么忍心让她这么跑来跑去的,真想把她一直留在宫里。」赵太后看着殷长欢,语重心长的喊了声长欢。 听得殷长欢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赵太后毫无所觉,还在慈爱的道,「你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殷长欢蹙眉,这是想给东宫塞人吗? 「哀家也是你的祖母,和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这种事不能害怕害羞,一直没怀上要早点找大夫看,你还年轻,调理调理身体很容易就能怀上的。」 殷长欢:……这发展怎么不太对。 「呃……多谢太后娘娘关怀,」殷长欢愣了一会儿才斟酌着道,「我之前在调理身体,所以不太适合怀孕,不过太医说了,现在已经好了,怀孕是早晚的事。」 殷长欢不好意思说她怕生孩子,赵太后一副关心她的样子,不管是真是假,她也说不出很敷衍的话。 「真的?」 「真的,外祖母也知道。」 听到郑太后知道这件事,赵太后这才露出一副放了心的表情,埋怨郑太后道,「你外祖母也是,怎么不早点给你调理身体。没想到你外祖母精明能干了一辈子,轮到自己亲外孙女居然这么糊涂。」 殷长欢尴尬的笑着,接不上话,好在赵太后也没想她接话,叮嘱了殷长欢几句早点怀孩子的重要性后,纪莹莹就在殷长欢的期盼中醒了过来,殷长欢如蒙大赦的去了纪莹莹住的偏殿。 好不容易抓住了了郑太后的「把柄」,殷长欢走了后赵太后还在和心腹嬷嬷说郑太后的不对。 心腹嬷嬷听得一言难尽,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太后怎么突然这么替太子妃考虑?」 赵太后语气就像是一个为了孙辈的未来只能无奈妥协的老者,「她和莹莹关系好,纪承又把她当亲妹子,哀家现在替她考虑还不是希望她将来能将这份情还到纪承兄妹身上。」 「那郡主怀孕之前您怎么没和太子妃说起过这个?」 赵太后神色一僵,幽幽的看嬷嬷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话这么多呢! 收到赵太后的冷眼,嬷嬷立即岔开了话题,面色自然说起给纪莹莹补身体的事,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赵太后心里哼了一声,为什么在莹莹怀孕前没和殷长欢说这话?那当然是因为她想要她的重孙子比郑太后的重孙子大,这个很重要。 v第十章 赵太后如此反常,殷长欢把事情说给纪莹莹听,「你了解你外祖母,你说说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纪莹莹怎么可能想得到,随口瞎猜道,「可能不是想关心你,只是你先成亲我后成亲,我怀了但你还没有怀,想趁机炫耀一下而已。」 殷长欢:…… 要是她有这个一个亲外孙女,早就打死了,留着干什么。 纪莹莹留殷长欢在慈安宫用午膳,要到用午膳时顾源来了,还带来了一包现炒的板栗,让宫女拿了碟子来分了一半的板栗给殷长欢,然后他亲手给纪莹莹剥,刚剥好一个又立刻给纪莹莹倒蜂蜜水,让她多喝水,别噎着。 板栗还有点温热,殷长欢拿着一个板栗有一下没一下的剥着,看到纸包上的店铺名称,她疑道,「宫里不是有板栗吗?」 「味道没有这家的好,」纪莹莹吃着板栗口齿不清的道,「这家是老字号了,你不觉得要香甜软绵一些吗?」 顾源适时道,「她就喜欢吃这家的板栗,昨天进宫时还叮嘱我今天一定要给她送板栗进宫。」 殷长欢微笑:她为什么要在这儿陪这对夫妇吃板栗。 午膳没吃殷长欢就离开了,看着顾源和纪莹莹她腻得慌。 午膳叶桓没有回东宫来吃,晚膳殷长欢去慈宁宫陪郑太后用了叶桓便没回来,等他回到东宫时天已经黑尽了,可事情还没做完,他又去了书房,进寝殿时已经是要过亥时了。 平常这个点殷长欢已经睡熟,推都推不醒,于是洗漱过后的叶桓放心的坐在了殷长欢的妆奁台前,拿起了妆奁台上的凝露。 这东西还真好用,叶桓倒出凝露,手法熟练的将凝露拍到脸上,从下巴到额头,从脸颊到耳后,不遗漏任何一处。 「你在做什么?」 叶桓手上的动作一顿,脑袋嗡的一声响,完了,被抓了个正着。 情况紧急,换个人可能也就坦白从宽了,但叶桓不,他有急智,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梦游。 如果他说他是在梦游,长欢信吗? 殷长欢怔怔的看着叶桓的背影,脑袋有点懵。 所以她的凝露凝霜之所以会用得这么快,都是因为这个人在悄悄的用? 右手捏了捏左手,嗯,有点疼,不是在做梦,所以这都是真的。 「长欢,」叶桓转身,声音幽幽,「如果我说我是在梦游,你会信吗?」 殷长欢茫然的眨了眨眼,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是耳朵出问题了吧! 梦游?他怎么不说她是在做梦呢。殷长欢眼角抽抽,无语到了极点。 极致的安静总会让人胡思乱想,叶桓觉得有点不对,轻声道,「长欢。」 殷长欢抿了抿唇,严肃问,「你刚刚说你是在梦游,问我信不信?」 叶桓沉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做了件蠢事,梦游的人能知道他是在梦游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叶桓眼睫轻颤,如果他现在否认,说刚才他并没有说话,是长欢的幻觉,她会相信吗? 「桓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说笑话这个本事,」殷长欢下床,走到叶桓旁边拿起装着凝霜的琉璃瓶,「你还没用这个吧?这两样要配合着用效果才好。」 叶桓不知道殷长欢有没有生气,不敢乱动,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在殷长欢的指点下用了凝霜。 看着殷长欢盖上盖子,叶桓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殷长欢可能并没有生气,刚这样想他就听到殷长欢语气不明的问,「所以我的凝露凝霜之所以会用得这么快都是你在用?」 叶桓抬头凝视着殷长欢,殷长欢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在心里斟酌片刻觉得殷长欢不是小气之人,承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以前还说过男子也应该要护肤的话。 这样一想于是他老实道,「是。」 殷长欢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桌上,慢悠悠的问,「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在你嫁进东宫之前就在用了。」 殷长欢若有所思的点头,她不觉得男人护肤有什么不对,要是不认真护肤,能有现在让她看一眼都神清气爽的容貌吗?只是……「那你有自己的护肤品,为什么还用我的?」 「我的都放在书房了。」 书房那边也有净室,若是太晚叶桓就会在那边洗漱,也就用不上殷长欢的凝霜凝露了,因为他也有。是在殷长欢嫁进东宫后,他命叶然为他准备的,效果不错。 「原来是这样。」殷长欢恍然后一笑,「但是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还说什么梦游,亏你想得出来。」 叶桓:……为什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 「夜深了。」叶桓起身。 「嗯?」殷长欢懵懵的看着叶桓,他们的话题与夜深了有关吗? 叶桓温和一笑,走到殷长欢面前牵起她的手,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殷长欢的的眼睛,声音低沉又暗哑,「该歇息了。」 成亲半年多,殷长欢怎么会不明白叶桓的意思,她低声笑道,「你这是在对我用美人记吗?」 叶桓微微挑眉,嘴角隐隐带笑,看着殷长欢的目光似乎在说我就是用美人计了,怎么样。 殷长欢对叶桓的容貌一向没有抵抗力,何况是这样的夜晚,搂住叶桓的脖子,她轻啄了口叶桓的嘴唇,笑眯眯的道,「我很喜欢你的美人计。」 外面寒风呼啸,房间内温暖如春。 「我今天去慈安宫找纪莹莹碰到顾源了。」 叶桓手里把玩着殷长欢的头发,漫不经心的的嗯了一声。 「顾源进宫特意为了给纪莹莹带板栗,」缩在叶桓怀里的殷长欢抬头,瘪嘴,委屈巴巴的道,「你都好久没有给我送东西了?」 「我记得昨天才派人给你送了一朵玉莲。」还在妆奁台上摆着的。 殷长欢小声咕哝,「又不是你亲自送来的,再说了人家顾源可是亲自去买,又亲自送进宫,还亲自给纪莹莹剥壳。」 叶桓:他是没给她剥过板栗壳,但螃蟹壳虾壳他还剥少了吗? 理智让叶桓忍住了这句话,现在不是狡辩的时候,长欢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听她的狡辩。他想到一件事,「你今天一直没睡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对呀。」攀比不好,但偶尔比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俗话说得好,要见贤思齐,有比较才有进步。 v第十一章[07.23] 所以如果不是顾源,长欢也不会发现他在偷用凝露凝霜,叶桓默默的在心里给顾源记了一笔。 南阳郡王府,因为纪莹莹进宫而独守空房的顾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难道是纪莹莹想他了? 下一刻顾源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可能在纪莹莹心里,他的地位可能还不如板栗。 「世子爷,」一个丫鬟端着热茶进来,语气娇柔,「天气凉,世子爷早些歇息吧。」 顾源抬眸,是以前就在他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他扫了一眼对方的装扮,冷冰冰的道,「出去。」 「世子爷,」丫鬟没动,红着脸颊走到顾源身旁,羞涩道,「郡主有孕在身,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这个丫鬟对顾源早就有意,希望能成为顾源的妾室,可顾源和纪莹莹成亲以来感情甚笃,便是纪莹莹怀了孕也没有要纳妾的意思。这次见纪莹莹进宫养胎去了,就想着要抓住机会,于是打扮一番后便来给顾源送茶。 她不认为顾源会拒绝她,以前世子爷不要通房是没尝过男欢女爱,尝过了要他忍耐十个月这怎么可能。 丫鬟说完伸手要去解顾源的衣服,可还没碰到人就被一道力挥了出去,狼狈的跌在地上。 顾源高声道,「来人。」 房门立即被推开,几个丫鬟低眉敛目的进来,最前面的一个是纪莹莹身边的大丫鬟,她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径直走到顾源面前躬身,「世子爷。」 顾源没有半点留情,冷声吩咐,「将她带下去,以后不用在这院子里伺候了。」 大丫鬟什么话也没问,「是。」 她回头给了其余丫鬟一个眼色,她们会意,迅速的堵住地上不停求情的丫鬟的嘴巴将其带走,行事之快,不像丫鬟倒像是护卫。 纪莹莹收到消息后高兴都不行,她早就看出那个丫鬟心怀不轨,本来她是想自己将人收拾了的,但后来一想,只要顾源有这个心,她就算收拾了现在这个以后也还有,于是在赵太后要她留在宫里养胎的时候她就同意了,想看看顾源会怎么做,而顾源的行为让她很满意。 纪莹莹想给其他人分享一下这个事,但不好和赵太后说。以赵太后对她的宠爱,她前脚说,后脚赵太后就能将顾源传进宫,于是她去了东宫。 去东宫还有一个原因,纪莹莹发现了一件事,自从殷长欢知道她怀了孕,待她就非常的好,小心翼翼,说句捧着怕飞了含着怕化了也不为过,所以纪莹莹非常喜欢去东宫。 怀胎只有十个月,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她要抓紧时间享受。 殷长欢可不知道纪莹莹的小心思,听到宫女来传纪莹莹来了她连忙吩咐宫女上点心蜜水,花瓶里的花都换成了最新鲜的。 若云一边插花一边道,「太子妃待柔乐郡主也太好了。」 殷长欢摇头,「我不是对她好我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若云:「您不是不怎么喜欢孩子吗?」 殷长欢纠正,「是不喜欢闹腾的,但这孩子现在不是没闹腾吗。」 若云:不是没闹腾是还闹腾不起来吧。 纪莹莹一边吃着好吃的点心,一边喝着甜滋滋的蜂蜜水,再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顾源主动将心思不正的丫鬟赶出去的事。 「是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我还以为他即便拒绝了也不会很生气,不想竟然直接赶出了院子。」纪莹莹喜笑颜开,「我现在觉得顾源其实也挺不错的。」 殷长欢也觉得顾源不错,纪莹莹也是好运气,阴差阳错,却是结了门好姻缘。当然,还是比不上她,她的桓桓天下第一好。 分享完了自己的事,纪莹莹很是好奇的问起了殷长欢,「东宫有没有宫女想爬床?」 「没有。」 「我不信。」顾源一个郡王府世子都有丫鬟觊觎,太子既是未来新帝又貌比潘安,怎么可能没有宫女想攀高枝。 「真没有,」殷长欢认真的想了想,「东宫里的宫女都挺老实本分的。」 若云在一旁伺候着,看纪莹莹仍然不信的模样道,「我听小高公公说在我们主子进东宫之前太子殿下就清理过东宫,想必即使有那样的宫女也早就被送走了。」 「还有这事?」殷长欢没听说过。 「不过是小事,奴婢便没禀报。」 适才还觉得顾源很不错的纪莹莹听了这对主仆的话,又觉得顾源还是不行,怎么就不能像太子一样提前将这些丫鬟清理了呢。 身为一个体贴的夫君,夫人住在外祖母处养胎,他理所当然的要每天去看望。顾源以为今天的纪莹莹一定会夸他,他们院儿里多数是纪莹莹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昨晚的事。 顾源刚进到纪莹莹住的偏殿,一个字还没说他便听到纪莹莹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在我嫁进你们家之前把她送走?」 顾源:??? 夫人最大,怀了孕的夫人更大,一刻钟后,哄好了纪莹莹的顾源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得到夸奖反而被埋怨,原来都是因为他的好表哥。 这天晚上,殷长欢和叶桓玩了一个花样,她从话本里看来的,她一直想尝试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叶桓看过这个花样,在那本放在书房旁边寝殿的避火图里。 看着面前的细腻白嫩、弧度优美的香脊,叶桓咽了咽喉咙,忍住驰骋的欲~望哑声问,「为什么?」 殷长欢将肩膀上的大手拉到嘴边轻轻一咬,感觉到某人的颤抖,她轻笑,「奖励你的,喜欢吗?」 叶桓没有再说话,用实际行动告诉殷长欢他很喜欢这个奖励。 「这个旦角倒是不错,」纪莹莹扭头问安王妃,「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安王妃发了帖子请皇家女眷来她的别院听戏,殷长欢不喜欢听戏,但她无聊得紧,便和同样不喜欢听戏但同样无聊的纪莹莹相携前往。 除了她们两个,其余的王妃郡王妃都来了,还有几个出嫁了的公主郡主,热闹得很。 安王妃瞥了眼纪莹莹旁边神色慵懒的殷长欢,笑着回纪莹莹,「说是江南的明角,才跟着戏班子进京不久。」 「怪不得我没见过呢,」纪莹莹扭头对殷长欢道,「长得倒是不错,你觉得呢?」 戏台子上的花旦咿呀咿呀的唱个不停,眼神忧郁,语调婉转,不似京城的人,带着一股江南烟雨朦胧的味道。 唱戏的人大都画浓妆,难辨容貌,可这位花旦却能看出浓妆之下的俊秀,殷长欢夸道,「是不错,在京城的梨园里算得上是拔尖的了。」 「比之太子如何?」庆王妃陡然接话,语气和气,「听说太子妃喜好模样好的人,连身边伺候的宫女都要长得俊俏,这个旦角模样也好,太子妃要不要将人带进东宫,没事听听戏,看看人。」 场面一滞,用一个戏子和当朝太子相比,还出言嘲讽太子妃喜好美色,这庆王妃未免太嚣张了。 殷长欢横了庆王妃一眼,声音冰冷,「庆王妃今个出门怕是没有漱口吧。」 v第十二章[07.23] 几个王妃中纪莹莹最不喜庆王妃,阴阳怪气的,加之最近殷长欢对她很好,于是很配合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嘴臭呗。」殷长欢轻蔑道,「不然就是长了个猪脑子。」 庆王妃脸涨得通红,「太子妃,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过分了你要怎么样?」殷长欢似笑非笑,「去向父皇告状吗,要不我们现在就进宫?」 庆王妃脸色铁青的瞪着殷长欢,她知道她惹不起殷长欢,但有些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庆王妃愤然离席,安王妃是东道主,想要起身去追被殷长欢叫住,「我去看看。」 话落她就往庆王妃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裙摆微漾。 安王妃犹豫,「这?」 「放心,」纪莹莹唯恐天下不乱的道,「长欢最多教训一下她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妃教训王妃,这还叫不会怎么样吗? 众人心里打着鼓,倒没人追上去,谁敢惹殷长欢,除非郑太后去世,皇帝驾崩,太子被废,郑家垮台,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庆王妃,」殷长欢步子大,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庆王妃,「我还有几句话没说完,你急着走做什么?」 殷长欢神色如常,甚至没有了刚才的冷意,可不知为何,庆王妃却有了惧意,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你要说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来挑战我的耐心,」殷长欢说得很慢,脚下的动作却很快,三两步就站在了庆王妃面前,「事不过三,不要以为你是庆王妃我就耐你不得。」 的确,庆王妃敢挑衅殷长欢就是仗着她是王妃。 庆王妃心里生怯却不愿意在殷长欢面前表现出来,昂着头道,「太子妃也不要仗着身份肆无忌惮,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太子妃,还不是皇后。」 「那你试试,看看我能不能肆无忌惮。」殷长欢勾着嘴角,眸光却很凌厉,看得庆王妃不自觉的一抖,殷长欢不屑一笑,转身离开。 「殷长欢,你…… 殷长欢挥了挥手,从她手中飞出一把小刀,滑过庆王妃的脸颊钉进她身后的树干。 庆王妃感觉到脸有点湿,她抬手一摸,红红的,是血。 回到暖阁,戏已经唱完了,安王妃没看见庆王妃,「四弟妹呢?」 殷长欢淡淡道,「后面的吧。」 不一会儿,丫鬟来说庆王妃已经离开别院。 安王妃:「怎么走了?」 丫鬟瞅了眼殷长欢,小声道,「奴婢看庆王妃走时是捂着脸的。」 没有了花旦唱戏,暖阁里很安静,众人都听清了丫鬟的话,纷纷朝殷长欢看过来殷长欢仿若未觉。 纪莹莹小声问,「你扇她巴掌了?」 「没有。」殷长欢面不改色,她的确没有扇巴掌,她只是在她脸上划了一刀,不深,不会留疤,作为教训刚刚好,免得让庆王妃这人以为真的不敢把她怎么样。 「那她怎么捂着脸?」纪莹莹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牙疼?」 殷长欢一本正经的道,「可能是的,毕竟她早上没有漱口。」 其他人:…… 这么正经的语气她们差点就要信了。 这个别院还有温泉,安王妃留她们住一晚泡温泉但殷长欢拒绝了。 出门前叶桓特意叮嘱过她小心安王府的人。 殷长欢不知道为什么叶桓要这么说,在她看来安王夫妇在这些王爷王妃中算是不错的了。但安王夫妇和叶桓比起来,她当然是更相信叶桓。 殷长欢不留,纪莹莹和平阳也没有留,三人和其他人告辞后就坐着马车准备回城。 为了方便说话,她们三个坐了殷长欢的马车,不为别的,殷长欢的马车最宽敞。 平阳看着纪莹莹的肚子感慨,「我们三人你最后成亲却不想你是最先怀上的?」 「我也没想到,」纪莹莹笑眯眯的道,「但这很好啊,这样我的孩子就是最大的一个了。」 在某些地方,纪莹莹和赵太后是一脉相承,都觉得当大的一个比较好。 殷长欢和平阳对视一眼,不明白当大的一个好在哪里。 殷长欢问平阳,「你是不是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皇后把平阳当做亲女,肯定会为她准备好一切,包括调理身体,但平阳却一直没怀孕。这个问题太过私密,以前殷长欢不好问,现在正好说起这点,她就问了出来。因为她发现平阳情绪似乎不怎么好,刚才看纪莹莹肚子时还有羡慕的表情。 平阳苦笑着摇头,「没有,我倒是想赶紧怀上,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殷长欢和纪莹莹一惊,关切问道,「你看了太医没有?」 「看过了,太医说我身体很好。」 纪莹莹:「那是怎么回事?」 殷长欢想了想道,「那许彦呢?」 「嗯?」平阳和纪莹莹惊讶的看着殷长欢,一副不相信男人也能有问题的样子。 殷长欢叹了口气,两个傻姑娘呦。 「怀孕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既然没有问题,不是你们孩子的缘分还没到就是许彦的问题。太医应该没给他看过吧?」 「没有,」说起自己的夫君,即使是在好姐妹面前,平阳也有些羞涩,「他不会有问题。」 「他怎么不会有问题,」殷长欢无奈道,「他又不是神仙,吃的是五谷杂粮,还能啥毛病没有?」 「要我说你回去就找太医来看看,如果不是他的问题你也能早点放心不是?」 v第十三章[07.23] 平阳有些心动又有点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 平阳是担心这会伤到许彦的自尊心,殷长欢看出来了,「这有什么不好,生病了看病不是正常得很吗?」 纪莹莹在一旁帮腔,「你想想,是他的感觉重要还是孩子更重要?」 当然是孩子更重要,这点平阳很明白,她点头做下决定,「我知道了。」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下,护卫在外面道,「太子妃,前面有人想搭车?」 「什么人?」 「他说他是个唱戏的。」 「唱戏的?」殷长欢拉开车帘子,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对主仆,还有一辆坏掉的马车,一个车夫正在助理马车的车轮子。 纪莹莹探头来看,「咦,这不是适才那个花旦吗,怎么只有他一个,戏班子的其他人呢?」 护卫:「他说他绕路去附近的寺庙上香了,没和戏班子一起走。」 殷长欢嗤了声,拒绝道,「这里距离京城没多远了,走回京也不要紧。」 「是。」护卫要离开时,殷长欢叫住她,「回京后查一查这个人。」 纪莹莹闻言问,「这个人有问题吗?」 平阳道,「当然有问题,你觉得一个唱戏的会敢拦太子妃的车驾吗,这用意也太明显了点。」 「什么用意?」 「接近长欢呗,」平阳道,「京里谁不知道我们长欢喜好美色。」 殷长欢:……你还真了解我。 「我懂了,背后之人是想使用美人计,」纪莹莹恍然大悟般的道,「可是这人远远比不上太子的容貌,想出这个计谋的人莫不是没长眼睛。」 殷长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能不止没长眼睛,脑子也不行。」 她是喜欢美色不假,但对她使美人计的只有叶桓一个而已,背后之人也太小看她了。 回到皇宫,殷长欢换了衣裳便直奔御书房,将在别苑发生的事告诉皇帝。 皇帝对殷长欢也是了解的,没忙着生气,而是问道,「那你没教训她?」 殷长欢神情一顿,嘿嘿道,「知我者父皇也。」 她用手比出这指甲盖的大小,「就小小的教训的她一下,不然她还当我和太子好欺负呢。」 皇帝可不信小小两个字,「你怎么教训她了?」 殷长欢转了转眼珠子,用撒娇的语气糊弄道,「就吓了吓她,没干别的。」 皇帝知道肯定不只这样,但他也没追问。一是他相信殷长欢有分寸,二是庆王妃的话让他很不满。 一边是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儿媳妇,一边是他宠爱的外甥女和儿子,亲疏明显。 「太子,不好了。」 两天后,叶然急冲冲的走进书房,对在处理公务的叶桓道,「坊间有些对太子妃不利的谣言。」 叶桓抬眸,眸光冷寒,「什么谣言?」 「说太子妃喜好美色,还说太子妃暗地里养了几个容貌俊俏的面首。」 「说最受太子妃宠爱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德阳书院的楚白,传言他之所以会去德阳书院当夫子是为了好和太子妃见面。」 实际上外面说的是为了和太子妃幽会、暗渡陈仓,叶然担心他说出去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要遭殃于是换了委婉一点的词。 虽然已经很委婉,但叶桓的脸色依然越来越难看,面若冰霜,「还有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江南戏班的花旦,名字不知道,但传言太子妃很喜欢这个花旦,当众夸他不说,还为了维护这个花旦和庆王妃起了冲突,伤了庆王妃,都说太子妃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长欢会和庆王妃起冲突明明就是为了他,叶桓眼睑微垂,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还有吗?」 叶然点头,「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端王府的,外面传言端王爷之所以会放过殷白雪是因为太子妃给殷白雪求了情,说太子妃骂了端王爷一顿,端王爷一句话也没有反驳是因为端王爷对太子妃旧情难忘。」 啪的一声,叶桓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截。 叶然头皮一紧,叶桓是文人,情绪一直比较内敛,甚少会失态,更不用说将毛笔断成两截。 「从哪传出来的?」 叶桓语气很平静,但叶然知道,这时候越是平静叶桓心里却是怒气滔天。 叶然:「还没有消息,属下猜想这件事和安王府庆王府脱不了干系。」 叶然更怀疑是安王府做的,因为楚白很有可能是安王的人,而且那日听戏一事也发生在安王妃的别院。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巧合多了,那么只可能是人为。 叶桓没有说他怀疑是哪个,他只是在一垒奏折中取出了一本,「这个拿去烧了。」 美其名曰锻炼太子,皇帝将一部分的奏折拿给了叶桓批阅。 叶然拿奏折离开,出了书房后他打开奏折一看,里面是一封推荐奏折――一位老臣要告老还乡,向皇帝推荐了一位能够接替他位置的人,好巧不巧,这个人正是安王爷的舅舅。 果然,一旦涉及到了太子妃,他们王爷就没有理智了,连烧奏折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了。 烧完奏折,叶然回书房忍不住问叶桓,奏折是烧了但万一老臣直接跟皇上口头推荐,那他们私自拿走奏折的事不就曝光了,毕竟叶桓代为批阅的奏折皇帝都会再看一次。 「不用担心,」叶桓平静道,「真让父皇知道了直说就是,有长欢在中间,他不会生气。」 叶然默然无语,这是不是就叫有恃无恐,关键恃的还是皇上对太子妃的宠爱。 在叶然给叶桓禀报这些传言的时候殷长欢也知道了这件事,听完后她笑了,「我都拥有最好的一个了还养什么面首。」 若云心想真可惜太子不在这儿,不然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很高兴。 从叶桓与殷长欢成亲以来,若云接触太子的时候也多了很多,慢慢发现太子和她想象中不太不一样,也发现太子比她想象中更在乎郡主。 v第十四章[07.23] 将这件事禀报给殷长欢的人是丁进,他道,「突然有这么多的流言,属下担心可能有人故意散步的。」 「不是可能是一定,」殷长欢托腮,懒洋洋的道,「但是我想不通背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以为散步这样的谣言就能让我和太子情感不和吗?」 殷长欢问若云,「你觉得我和太子会感情不和吗?」 若云摇头,最多只是让太子不开心一下,但太子不开心了,背后之人能有好结果吗? 「你呢?」殷长欢又问丁进。 丁进不常在殷长欢东宫,哪里知道殷长欢和叶桓的相处情形,见若云摇头便也跟着摇头,还拍了拍马屁,「主子和太子情深似海,太子对主子情有独钟,怎么可能会受这点谣言的影响。」 若云:…… 若云对这个直白得有些过分的马屁很无语,但殷长欢却是听得神清气爽。 「太子妃,」一个宫女进来禀道,「安王妃来了?」 殷长欢挑眉,这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挑拨离间的。 安王妃是来致歉的,事情发生在她的别院,又是她请的众人去听的戏,现在谣言传遍京城,她必须走这一趟。 安王妃一见到殷长欢就拉住殷长欢的手说对不起。 殷长欢抽出手,神色略微冷淡,「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再多已无用。」 安王妃表情僵住,她还没被殷长欢如此冷待过,一时语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之前和殷长欢关系还不错,她以为只要她来道歉,殷长欢一定不会埋怨她。 「哎,」殷长欢叹了口气,「你说突然出现这么多传言,会不会影响我的名声啊?」 安王妃有些摸不着殷长欢的意思,「不会的,这些传言都是乱说,没有根据,再说还有父皇和太后娘娘给你撑腰呢!」 殷长欢又笑了,「说的也是,但是既然没有用,那背后之人为什么要散步这样的流言呢,难不成是他们太笨了,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安王妃:…… 她觉得殷长欢是故意这么说好骂她,但她还不能说什么,一说不就是承认了这次的事情是他们做下的吗。 安王妃在东宫待了多长时间就憋屈了多长时间,出了东宫她暗自思忖,她以前是不是小看殷长欢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有若云,安王妃一走她立刻问殷长欢,「主子,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是安王妃散步的谣言?」 「没有,」殷长欢端着一杯白水喝,自从不喝避子汤了后她连茶也不喝了,要么喝蜂蜜水要么喝没有味道的白水,「我只是想突发奇想试一试――你觉得是她吗?」 若云回忆当时安王妃的脸色,「不能确定但嫌疑很大。」 「我也觉得,」殷长欢起身伸了个懒腰,「随这些流言去吧,那些人也只敢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若云想到丁进拍的马屁,道,「那还是因为主子和太子太厉害,让他们无从下手。」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在于没人理会就会慢慢淡下去,越理会闹得越凶,况且殷长欢是太子妃,流言再多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传,所以殷长欢没打算多理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看她德阳书院的学生。 前几天书院迎来了第一场测试,女学生的成绩普遍好于男学生,殷长欢听了很满意。虽然也有女学生不愿意学习而回家,但总的来说是好的。 就在殷长欢以为这件事过去的时候,庆王妃在一场宴会上「不经意」的说起了她和殷长欢起冲突的一件事,紧接着那个花旦就被人发现陈尸在家中。 殷长欢啧了一声,这是想坐实她和那个花旦有不一般的关系呢。 花旦一死,世人就会觉得她是因为心虚而杀人灭口,越发证明了她和花旦有不寻常的关系,且如今还死无对证了。 「背后之人一定是恨毒了我。」 殷长欢伸出一双手,紧皱着眉头,神情凝重的掰着十根细长白嫩的手指,一张小嘴念念有词。 若云听不清殷长欢的话,问道,「主子,您在说什么呢?」 「我在算我有哪些仇人,」仇人太多,十根手指已经不够用了,算了一会儿殷长欢不得不放弃,捧着脸颊叹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我有这么多的仇人啊。」 若云嘴角抽了抽,真想回一句:您现在才知道啊。真亏有皇上和太后这两座大靠山,不然若云觉得殷长欢早就被害了,如今更是多了一个靠山――太子,看来他们郡主的仇人会越来越多。 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若云回到正题,「主子就不怀疑庆王妃吗?」 「不太可能是她,她最多就是想借着这个谣言踩我一踩。」殷长欢秀眉一拧,「我还是觉得安王的可能性比较大,太子也这么觉得。」 殷长欢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但还是和叶桓说过这件事,他们一致觉得安王府的嫌疑比较大,而且叶桓告诉她楚白可能也是安王的人。 对于楚白的身份,殷长欢听了没什么感觉,只小声抱怨了一句――他们也太小看我了,有了精美的瓷器还要瓦片做什么。 这句话让精美瓷器叶桓很满意,于是他们当天晚上解锁了避火图上的第二个姿势,于是第二天,他们两个齐齐起晚了,自从封太子以来从未缺席过一天早朝的叶桓请了第一个病假。 想到那天的情形,殷长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想那事的时间便抿了抿唇,严肃道,「给丁进传话,让他亲自去趟德阳书院,把京中的传言和花旦被害一事告诉楚白,让他多加小心。」 传言中的面首有两个,一个死了,难保背后之人不会对楚白下手。 殷长欢倒不是喜欢楚白,舍不得他死,只是她有种感觉,觉得楚白不像是坏人,即便叶桓说他可能是安王的人。 若云站着没有动,迟疑道,「现在派人去找楚白会不会不合适?」 殷长欢明白若云的意思,她是怕现在派人过去,更容易让世人觉得楚白和她关系匪浅。 「没关系,」殷长欢道,「 似是而非是谣言的本质,我们非要解释,想弄个清楚明白,世人还当你心虚,反倒不如坦然一点,比如让楚白活得好好的,日子久了,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若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告退离开。 或许是为了让太子能够更好的接见朝臣,东宫不是在后宫中而是在前廷靠东边的地方,东宫里不只有殷长欢叶桓以及太监宫女,还住得有一部分是殷长欢与叶桓的心腹下属,丁进便住在这里。 若云去找丁进在路上碰见了叶然,都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他们两个还算熟悉,叶然随口问了句若云过来这边做什么。 没有殷长欢的吩咐,便是叶桓问起来若云也不会说出主子的命令,随便糊弄两句她就离开去找丁进。 叶然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在和若云分开后没一会儿他想起昨天丁进和他打赌输了他二十两银子,于是转身去找丁进要银子,一不小心便听到了若云和丁进的谈话。 他没有进去打断里面人的谈话,快步将这件事禀给了叶桓,「太子妃这时候派人去德阳书院只怕会让谣言越传越凶,不如我去,正好逼问楚白的身份。」 「你去的话谣言就会变成我派人对付楚白了,更加解释不清。」叶桓的语气很是淡定,当然这要忽略他笔下越来越潦草的字迹。 v第十五章[07.23] 叶然憋屈,「那就任由谣言乱传吗?」 他们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个名堂,只抓到几个混混。 叶桓垂着眼睑,声音不轻不重,「放心,我都记着的。」 安王府,无论是安王还是安王妃脸色都不怎么好。 如叶桓猜测的,楚白的确和安王有点关系,但这关系也不深,准确来说楚白欠了安王一个人情,而安王用这个人情让楚白多次出现在殷长欢面前,包括去德阳书院当夫子,为的就是引起殷长欢的注意。 安王的目的是想让殷长欢喜欢上楚白,然后和叶桓闹,可事情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殷长欢对楚白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意。 前不久,安王终于放弃了让楚白离间殷长欢和叶桓的主意,但就这么收手他又觉得不甘心,于是有了殷长欢养面首等一系列的谣言。 安王觉得就算谣言不能对叶桓产生影响,恶心恶心他也好,可那个时候安王不知道他的舅舅被老臣推荐为下一任的太师。等他收到消息时皇帝已经选了另外一人,细细一打听才知道事情出在叶桓那儿。 太师负责协助皇帝处理国家重要政事,是个职位非常重要的官职,若是安王的舅舅能坐上这个位置,安王一脉就势力大增,可这一切都被叶桓毁了。安王一怒,派人暗杀了花旦。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楚白也杀了。」说这话的安王妃神色狠厉,哪有人前的温和良善。 「不可,」安王摇头,「楚白这个人我捉摸不透,贸然对他动手我担心他留得有后手,那我们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安王妃对楚白了解不深,但她相信安王的判断,便也不再说杀楚白的话,冲提出用男色迷惑殷长欢这个主意的门客埋怨,「不是说殷长欢喜好美色吗,怎么一个二个都没用。」 门客没有出声,心里委屈极了,他是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可他说的是要一个比太子模样好的人,楚白模样是不错,但还是比不上太子,没有效果也不奇怪。 安王妃抱怨不停,门客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辩解道,「楚白没有太子模样好,是我我也不会选楚白。」 安王妃被门客说得哑口无言,下不来台没好气道,「你以为天下男人都长得很好看吗,能遇上一个楚白已经不容易了。」 「够了!」安王听不下去,排着桌子怒吼一声,安王妃和门客这才偃旗息鼓,别看安王瘸了腿,但威信一点不少,大堂内一时静默无声。 安王妃给安王倒了杯茶,安王喝了茶神色稍霁才再次商讨起事情。不多时一个下属来报太子妃心腹丁进出了京城,看离开的方向该是要去德阳书院。 「一定是去找楚白,」安王妃急声,「万一楚白说出王爷该如何是好?」 安王面不改色,「我与他有约定在前,他不会说出来。」 「口头承诺而已,万一他……」 「他说出来也不要紧,」安王冷声,「太子对我们早有怀疑,他说与不说关系不大。」 「怎么会?」安王妃面色大变,「我们行事已经很小心了。」 「若不是早有怀疑,他岂会在还没查出谣言的主使者就拦下了舅舅的推荐奏折。」 安王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眸中厉色翻涌,「这个太子不好对付。」 「主子,丁进带着楚白回来了。」 殷长欢合上看了一半的话本,脸上露出笑意,「请到花厅去。」 她派丁进去德阳书院一是为了给楚白提个醒,让他小心一些不要被害了,二来也存了试探楚白的意思。 她不想她那一千两银票打了水漂,只是没有想到楚白竟然会直接来见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那一千两没有白花。 楚白跟在丁进身后进了东宫。 东宫本就华丽,殷长欢嫁进东宫前皇帝又吩咐宫人将东宫重新修葺了一次,更甚以往,每一个来东宫的人几乎都要赞叹东宫的雕栏玉砌。若不是修葺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只怕参叶桓殷长欢奢侈无度的奏折就要堆满皇帝的书案。 面对从没有见过的富丽堂皇,楚白没有四处张望,眉目从容,再加上他那只比叶桓差了一点的容貌,引得来往的宫人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猜测这人的身份。 东宫是叶桓的地盘,很快叶桓就收到了楚白进了东宫要去见殷长欢的消息。 「我好像落了一本奏折在东宫,」叶桓皱紧了眉头,「那本奏折是关于边关战事的,十分重要。」 来传消息的叶然会意,立即露出着急的神色,「边关战事可不能耽误,不如主子您现在回东宫去拿,万一皇上召见您却拿不出奏折那该如何是好。」 「你说得对。」叶桓起身,对旁边的官员道,「你提出的建议非常好,就这么办。」 说完不等官员说话,叶桓就急急出了大堂。 官员愣愣的看着叶桓快步离开。他不是太子的心腹,来之前听说这位太子看着温和实则胸有城府,行事十分严谨,容不得半点虚假,这让他心里悬起了一块大石头,可他才刚刚把事情说完怎么人就走了?可惜刚才那位护卫是对太子耳语,他没能听见内容。 停在花厅外面,丁进对楚白道,「我就不进去了。」 楚白对丁进深深一揖,「多谢丁兄,在下铭记在心。」 丁进去德阳书院传话,传了之后他要离开楚白却忽然说他提出他想见殷长欢。 丁进原本不想带他进东宫,担心会有损殷长欢名誉,但楚白对他道,「谣言已经有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坦坦荡荡的进宫,反而能证明我和太子妃的清白,我若真和太子妃有什么岂会如此正大光明的进东宫。」 丁进被楚白说服,将楚白带进了东宫。 丁进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愿你对得起太子妃的看重。」 丁进是郑太后安排给殷长欢的人,在他心里,排第一的人是殷长欢,第二是郑太后,第三才是太子。楚白这样的气度一看就不会甘于平凡,所以丁进多说了这句话,希望对方能记殷长欢一份情。 楚白笑了笑,郑重的道,「太子妃救过在下,在下自是不会对不起太子妃。」 楚白踏进了花厅。 他刚进去叶桓便到了,但他却没忙着进花厅,而是去到旁边的一个亭子里坐下。 叶然茫然,「主子您怎么不进去?」 楚白就在里面,太子急急赶来不就是为了不让楚白和太子妃单独相处吗? 「等会,」叶桓道,「等他们将正事说了我再进去。」 「楚白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坐下说话。」 「多谢太子妃。」楚白选了殷长欢下手的位置,「冒昧求见,请太子妃见谅。」 殷长欢摆了摆手,这时若云进来,对殷长欢道,「主子,太子来了,在外面的亭子里。」 v第十六章[07.25] 「他来做……」话没说完殷长欢就明白对方为什么来了,她忍住笑,「请太子进来吧。」 若云出去请叶桓,但叶桓没动,把对叶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若云回花厅将事情告知殷长欢。 殷长欢一愣,旋即嘴角微微翘起。叶桓来是因为他在意她,不进来则是因为他相信她。 楚白低眉垂目,若云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殷长欢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不由得温声赞道,「太子对太子妃真好。」 既爱护又尊重,最美好的夫妻感情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殷长欢勾了勾唇,没有和楚白继续这个话题,开门见山的问,「你应该听说了最近有些对我不利的谣言吧?」 「听说过了。」楚白点头。 殷长欢道,「我之前和太子讨论这件事时太子告诉我一件事。」 楚白目光闪了闪,见殷长欢停了下来,他直言道,「可是与在下有关?」 「的确,」殷长欢道,「太子告诉我你可能是安王故意安排来接近我的人。」 楚白抬眸,不避不闪,迎着殷长欢的目光道,「那太子妃以为呢?」 「我当然是相信太子的话,」殷长欢手里拿着一个核桃,没有用任何工具,没看见她用力便听见咔嚓一声响,核桃壳碎了,她慢条斯理的将完整的核桃肉装进碟子,抽空瞅楚白一眼,「可是我又不想浪费我的一千两,于是我让丁进去了德阳书院。」 楚白起身,对殷长欢做了一揖,「在下的确和安王有过联系,但在下并不是安王的属下。」 「嗯?」殷长欢疑惑的眨眨眼,「什么意思?」 「你坐下说吧。」 楚白顺势坐下,「太子应该已经调查过我了吧?」 殷长欢不置可否。 「太子应该只知道我楚家发生的变故,不知道我和安王的交易。」 交易?迅速的挑完了核桃肉,殷长欢拍拍手上的碎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楚白瞥了眼碟子里的核桃肉,淡淡道,「去年年底我遇到了安王爷,安王爷带着我家失踪的白玉观音像来找我,要我听命于他但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殷长欢插话,「那个白玉观音像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楚白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风淡云轻,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味道,「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但是终究是个死物,不值得让我为了它听命于安王,我想我爹娘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殷长欢眉梢挑了挑,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多数都会选择成为安王的属下,安王虽然瘸了腿但到底是王爷,楚白只是一个举人而已。 「在安王离开蜀地之前他再次让人找到了我,用白玉观音像换我答应他一件事。」 「让你出现在我身边?」 「嗯,」楚白没有犹豫的点头,「我相信太子妃不是见异思迁之辈,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见异思迁之人,」殷长欢挑着眉,要笑不笑的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美色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大多数的人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太子妃不畏人言没有掩饰而已。用喜欢美色来评判一个人是不准确的。」 殷长欢抿了抿嘴角,难道好看的人都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叶桓如此,楚白也是这样。 「那你现在为什么把这些事告诉我?这不是你和安王的交换吗?」 「因为太子妃救过我,」楚白道,「太子妃第一次见我以及后来我去德阳郡主府还钱,甚至去德阳书院当夫子都是安王授意的,但我晕倒在街头那次却是意外。」 「您是我的恩人,而安王不过是一个和我做交易之人,孰轻孰重,楚白心里很清楚。」 殷长欢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安王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楚白点头,促狭道,「在下不是收了太子妃的一千两银票吗?」 殷长欢:……所以她用一千两银子就策反了安王的一个下属? 什么鬼。 可能是觉得这理由太难令人信服,楚白不是很诚意的补充了一句:「况且太子妃和太子深受皇上宠爱,楚白自是希望能跟一个有前途的主子。」 这个理由倒还勉强可信,但是……殷长欢问,「你这么容易就背叛了安王,我很难相信你会忠心于我和太子。」 楚白笑容凝固在嘴角,转瞬又消散不见,仿佛那一瞬间的凝固只是错觉。他道,「太子妃过滤了,在下答应安王多次出现在郡主身旁但却从没说过不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咳咳咳……」殷长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平复下来忍不住的道,「还可以这样?」 楚白薄薄的嘴唇微微撅起,俊美的眼神里写满了无辜,「为什么不能这样,在下又没给安王承诺过什么。」 好像也对,殷长欢想。 楚白又道,「但太子妃放心,您和太子的吩咐在下一定不会任何人说。」 殷长欢干干一笑,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一丁点的可信度好吗。 正在殷长欢琢磨该说些什么好时叶桓进来了,楚白立即起身行礼,叶桓免礼,坐到了殷长欢旁边的首位上。 殷长欢将装了核桃肉的碟子推到叶桓面前,「我亲手弄的。」 「多谢长欢。」叶桓看了眼楚白,对殷长欢柔声道,「我以为你们谈得差不多,没有打扰你们谈话吧。」 「当然没有,其实你刚才进来也没事,又不是要谈什么大秘密。」 叶桓温柔一笑,「楚白是来找你的,我进来听你虽不介意但终归有些不恰当。」 楚白眸光微动,拱手恭声,「太子严重,在下只是在和太子妃坦白了在下与安王的事。」 殷长欢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小声说,「我觉得不怎么可信。」 花厅很大,但他们三人离得近,殷长欢即使放低了声音楚白也听得很清楚,立时觉得殷长欢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不会把这件事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吗,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我也觉得不怎么可信。」 v第十七章[07.25] 叶桓点头附和殷长欢,沉吟道,「也许他是以退为进,想要用主动坦白他与安王的关系来获取我们的信任,再趁机替安王做事。」 楚白抿唇,忍住抽搐的嘴角好维持他风光霁月的气质。 看来面前这两人相配的不只有他们的容貌,还有这异于常人的行为,怪不得能成为夫妇。 他们若和寻常人成亲,寻常人也承受不起,还是他们两个相依相伴的好,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原来是这样,」殷长欢长长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差点就没想到这茬儿,还好你来了」 「有我在,」叶桓一脸的温柔,「他不会如愿的。」 楚白:…… 他可能真的要好生考虑一下是不是要跟着太子妃和太子了,这样的主子,即使有皇帝太后在背后支持,感觉也没啥前途。 心里波涛汹涌,楚白面上仍然风淡云轻,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殷长欢与叶桓的看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面前这两人对话看似不着调,却让他在无形间处于劣势,这点上他已经输了,面上一定要端住。 余光瞥着楚白要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殷长欢憋笑道,「你们聊,我还有其他事。」 殷长欢对她自己很了解,有点小聪明,但真要涉及到皇位之争,她这点脑子就不够用了。无论楚白是来投诚还是另有目的,她相信叶桓都能够处理好,当然也可能根本用不着处理,楚白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至少现在还是。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叶桓就来找殷长欢,说他派人送楚白回德阳书院了。 殷长欢嗯了声就不在过问楚白的事,而是撑着下巴歪头问叶桓,「听叶然说你把奏折落下了,找到了吗?」 叶桓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没有找到,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殷长欢翘着嘴角斜睨着他,轻轻一哼,表情傲娇又得意。 什么话也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叶桓也不觉得羞赧,拉住殷长欢的手,将殷长欢的手指当玉器把玩,「长欢可生气了?」 殷长欢眉梢一动,要笑不笑,「气了如何?」 「自然是哄你。」 殷长欢被太后皇帝哄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好东西,闻言眼睛一亮,期待道,「怎么哄?」 金银玉石还是山珍海味,她不挑的。 叶桓低眉一笑,倾身在殷长欢耳边,声音我看轻又哑,「晚上告诉你。」 …… 丁进带楚白进东宫没有藏着掖着,叶然送楚白离开东宫也是正大光明,很快就有人质疑太子妃养面首的谣言。 若太子妃真的和楚白关系不正常,太子岂会派亲信送他出东宫。 谣言虽然传得厉害,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如今有了这件事,谣言更加不可信。 「太子容貌非凡,即便太子妃爱好美色,有了太子这样的人间绝色,又岂会看上旁人。这谣言一看就是在诋毁太子妃,其心可诛。」 又有人问了,「花旦那事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庆王妃亲口说的?」 「庆王妃只说她和太子妃有些误会,她可有说太子妃是因为花旦才和她起冲突的。」 一人道,「我可听说是庆王妃将太子和那个花旦相比,这才激怒了太子妃。」 「自古以来,王妃和太子妃多有不和,庆王妃岂会不知道这些谣言,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京城百姓误会太子妃。」 京城的人对皇位之争更为敏感,一听就知道这话说的是庆王妃不满叶桓与殷长欢占据太子太子妃的身份,用心险恶。 殷长欢开书院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很多人因为她开书院而相信她,说道,「太子妃能用她自己的银钱开书院收学子,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太子妃不是这样的人。」 南阳郡王府。 顾如韵问顾如月,「如月,你觉得太子妃养面首的传言是真的吗?」 顾如月失笑道,「怎么可能是真的,太子妃虽然不似养在闺阁里的女儿家,但也绝不是能做出养面首这种事的人。」 「我也觉得听着假,」顾如韵低头做女红,是一个小肚兜,给顾如月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只是太子妃的确喜欢模样好的人,我听说那个楚白就和太子不相上下,而且……」 她欲言又止,顾如月问,「而且什么?」 顾如韵放下针,抬头道,「如月,端王会放过殷白雪真的是因为太子妃替她说了好话吗?」 顾如月微愣,回神后低头肯定道,「不是。」 「真的?」 「真的,」顾如月淡淡道,「当时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我的丫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太子妃骂了王爷一通,但并没有替殷白雪说情,会放过殷白雪完全是王爷自己的意思。」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句话时顾如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顾如韵却觉得她似乎什么都被顾如月看透了,顿生恼意,胡乱应付了两句便离开了顾如月的院子。 丫鬟进来收拾东西,对顾如月道,「大小姐走时脸色不太好。」 「不用理她。」 顾如月低头继续绣肚兜,一下又一下,既平静又安稳。 「四哥留步。」 金銮殿,下了早朝众臣散去时叶桓突然出声叫住庆王。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朝臣闻言放慢了脚步,他们对最近的谣言略有所闻,也知道庆王妃在宴会上说起她和太子妃有小冲突一事。 昨日休沐,今日是事情发生后太子和庆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碰面。 朝臣交换着眼神,太子这是要替太子妃出头了吧。 庆王停下脚步,心里暗骂了庆王妃几句,得罪谁不好要去得罪殷长欢。 「太子。」他走到叶桓面前,面带笑容。 叶桓语气冷淡,「四哥,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问,还请四哥知无不言。」 庆王暗恨叶桓的不识抬举,但想到庆王妃做的事他还不敢还以颜色,温声和气的说,「这是定然,太子请说。」 v第十八章[07.25] 叶桓道,「之前在大嫂别院处,四嫂言语不当,让太子妃生了怒,这件事四哥可知晓?」 怎么就是他王妃言语不当,合着太子妃就完全无辜了? 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庆王不敢说出口,倒不是怕叶桓,怕的是皇帝。 他拱手致歉,「是你四嫂迷了心,你帮我给太子妃说一声抱歉,不要与她四嫂计较。」 叶桓冷声,不客气的道,「那时迷了心,难道前两日在宴会上她也迷了心不成?如此就应该找太医去看看,一直迷心,日子久了,这心怕是找不回来了。」 叶桓摆明了不会轻易罢休,庆王敛了笑,「太子当要如何?」 「不如何,只是希望四嫂能将当日的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叶桓盯着庆王的眼睛,眸底冷光闪现,「告诉大家,太子妃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四嫂将我和那个花旦做对比。」 庆王脸色顿时一沉,他没有想到叶桓会这么直白的将事情说出来,被一个女人拿着和一个戏子比,太子就不觉得丢脸吗? 朝臣恍然大悟,怪不得庆王妃会和太子妃起冲突,说这样的话,不起冲突才怪了。 庆王虽然不欲得罪叶桓,但今日他若真的应了叶桓的话,要不了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他畏惧太子。 他沉声道,「你四嫂不过是一时语快,可太子妃却用刀伤了她的容貌,相比之下,太子妃的行为怕是更不合适。」 朝臣大惊,但惊讶归惊讶,他们不怀疑庆王话的真实性,以太子妃曾经的行为来看,伤了庆王妃容貌也不是什么大事。 「伤了四嫂的容貌?」叶桓勾了勾唇,「谁能证明,谁看见了?」 「你……」 「四嫂说的那话赴宴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庆王没有想到叶桓如此不要脸,可偏偏真的没有人看到了殷长欢伤他王妃的那一幕。 庆王愤愤而去,叶桓没有拦住他。今日一过,相信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长欢和庆王妃起冲突的真相,无论庆王妃说或者不说。 「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太子妃,」叶大老爷走到叶桓旁边道,「太子妃受委屈了,你可要好生安慰下她。」 叶桓点头,一脸无奈的道,「她就是见不得有人说我不好,不然也不会和庆王妃吵起来。」 「你是她的夫君,她当然会向着你。」叶大老爷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心里美着呢,不要在这儿口是心非了。」 叶桓摸了摸鼻子,笑笑不说话。 很快,太子妃护着太子不允许有人说太子妃不好,以及太子太子妃感情深厚的事实就传遍了京城。 这是后话,此刻御书房内,皇帝听完了高公公的话,脸色微沉,「老四夫妇俩一个比一个的不像话。」 高公公沉默,最近庆王一派的人动作频频,皇上早就有所不满。 两日后,皇帝连下几道圣旨,调整几位官员的职位。 职位有高又低,有的虽然品级高但没有实权,有的虽然品级低但说话做事有份量。 这次的调动对其他几派来说没有大影响,但对于庆王则不然,可以说庆王一派这次是伤筋动骨,与之前英王有得一拼。 只看表面的人觉得皇上是在为太子妃出气,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看得深的人则明白庆王是触到皇帝的底线了,庆王妃与太子妃起冲突一事既是赶巧了,也是最后一根稻草。 这件事后,京城人再一次明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殷长欢,因为即使是亲生儿子,皇帝也不留半点情面。 殷长欢再一次见到庆王妃是在除夕宫宴上。 脸上那道伤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脸颊光滑,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见殷长欢有一瞬间的愤恨又很快的归于平静,主动走到殷长欢面前来示好。 殷长欢不接受庆王妃的示好,仿佛没有看见庆王妃一般,自顾自的和纪莹莹说话,任由庆王妃尴尬的站在一旁。 在座的既有皇家女眷也有诰命夫人,被这么多人看热闹,庆王妃一张脸涨得通红,要殷长欢的眼神也越来越阴鸷,她恨不得抓花殷长欢的脸。 因为她挑衅殷长欢的事,庆王对她大发雷霆,又抬了一位出身不低的侧妃。 庆王妃既没怪她自己也没怪庆王,反而把殷长欢恨上了。 殷长欢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嗤了一声后扭头继续和纪莹莹说话,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殷长欢……」 「四弟妹……」 安王妃在庆王妃暴怒前拉住庆王妃的手,阻止了殷长欢和庆王妃再一次的冲突。 殷长欢扯了扯嘴角。他们没有查到谣言是安王散布的证据,但深入调查后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比如原本是庆王一派的某个大臣私底下竟然和安王来往密切,比如宁郡王府的一个管家是安王的一个探子,再比如京城第一皇商背后竟然有安王府的影子。 很不巧的是叶桓对这个京城第一皇商很有兴趣,想必要不了多久安王妃就笑不出来了。 纪莹莹瞅着殷长欢的表情,「还气呢?」 殷长欢轻哼,「当然气了,我招她惹她了就来找我麻烦?以为她示个好就能当事情不存在?照她的逻辑,我能不能先捅她一刀再说声对不起。」 纪莹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说,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当然了,」殷长欢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也不看看是谁说的。」 「说你胖你还喘了。」平阳进来,纪莹莹连忙对她招手,让宫女在她和殷长欢这里加一把椅子。 平阳坐下,先给殷长欢致歉,之前谣言传得那么厉害她都没有来东宫看望殷长欢。 殷长欢无所谓的道,「没事啦,有什么好看的,几个谣言而已,还能伤我不成。」 纪莹莹起哄,「就是,有皇舅舅和太子在,她哪里用得着我们担忧。」 平阳一笑,「最近京里都在传太子为了你和庆王对上一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嫁了个好夫君呢。」 殷长欢得意洋洋,「羡慕也不成,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许和我抢。」 纪莹莹笑骂,「不知羞。」 「这有什么好羞的,」殷长欢道,「我就不信你愿意将顾源分给其他女人。」 v第十九章[07.25] 纪莹莹认真想了想,顾源虽然长得没太子好,学问没太子好,对她也没有太子对殷长欢那么体贴,不过勉强也不错了。 「不愿意,」纪莹莹做了个剪东西的动作,「他敢纳妾我就阉了他,看他还怎么纳妾。」 没了作案工具,自然就不能纳妾了。 殷长欢眨巴眨巴眼,这句话听着有点耳熟。 除夕晚宴结束,殷长欢和叶桓在回东宫的路上看见许彦体贴的扶着平阳上马车。 上次她和纪莹莹劝了平阳后平阳找了太医给许彦把脉,太医说许彦没有任何问题,一直没有怀孕大概就是缘分还没到。 成亲几年才有孩子的夫妇也多得是,平阳和许彦成亲也才没多久。 叶桓循着殷长欢的目光看过去,「许彦很不错。」 殷长欢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叶桓,叶桓道,「许彦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有所作为,父皇为平阳选了一个好夫君。」 殷长欢歪头一笑,「你更不错,父皇也为我选了一个好夫君。」 她又摇头,「不对,不是父皇给我选的,是我自己选的,我太有眼光了。」 殷长欢在夸叶桓和她自己上从来不吝啬好词好句,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叶桓笑笑,握紧了殷长欢的手,别有意味的道,「我也很有眼光。」 殷长欢嫣然一笑,「我也这样觉得。」 「看什么呢?」平阳上了马车,见许彦还没上来,探头来问。 「没看什么。」许彦坐上马车,平阳朝许彦看的方向看去,是叶桓与殷长欢,他们两个站在灯火辉煌的宫廊下,男俊女俏,情意绵绵,美好得像一幅画,不忍心破坏。 她露出幸福的笑容,对许彦道,「真好,我和长欢都嫁了自己心仪的人。」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许彦,似乎有些不安的问道,「许彦,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吧?」 许彦理了理平阳的披风,语气温柔,「一定会的。」 过年,无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头老百姓都要投个热闹,走亲访友,今日吃这家明日吃那家是常事。 庆王府宴客那日殷长欢和叶桓都没去,原因是殷长欢偶感风寒,叶桓要照顾她所以就也没去。 若真是生病也就罢了,偏偏第二日殷长欢又脸色红润的去了英郡王府的宴会,看她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前一日在生病才怪了。 有人状似关切的问,「太子妃昨日不是病了吗?」 殷长欢微笑着反问,「难道生了病就不能痊愈吗?」 众人噎住,生个病是能痊愈,但是你痊愈得这么快。前天能赴宴,今天能赴宴,就昨天不能赴宴,岂不是相当于直接表明东宫和庆王府不睦。 这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换个人,谁敢这样。 开年天气一日好过一日,英郡王曾经派人暗杀叶桓,殷长欢不想久留,用过了午膳便出了英郡王府。 殷长欢没有回宫,在街上闲逛着打发时间,叶桓却是有公务要处理而先回了皇宫。 殷长欢在她常去的首饰铺子里遇上了平阳和许彦的两个表妹。 两个表妹一个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另外一个才十来岁大。 殷长欢问平阳怎么没去英郡王府,平阳是公主,不可能没收到英郡王府的帖子。 平阳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挑选首饰的一对表姐妹,小声赧然道,「我天葵延迟好几日了,今日起来有些呕吐,以为是怀上了,结果府医说并没有。」 懂了,没怀上也就没心情去赴宴了,「那你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散散心呗。」平阳看了眼表姐妹,「她们两个是许彦姑母的女儿,许彦考中状元前姑母帮了许彦很多,我带她们出来逛一逛,也算是替许彦感谢姑母以前的照顾之情。」 殷长欢瞅了表姐妹几眼,凑近平阳悄声道,「这些亲戚好相处吗?」 她是太子妃,自然不存在夫君亲戚会为难她的情况,但是无论是现实还是话本里,新嫁娘夫家亲戚为难是常事。 平阳道,「好相处,再说了我是公主,他们不敢惹我。」 富贵人家还有几门穷亲戚,何况许家,平阳刚嫁给许彦时倒是有几个人想倚老卖老,用辈分来压制平阳,但在皇后身边长大的平阳又岂是他们可以欺负的,略施小计就将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说平阳半个字不好。 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平阳骄傲不比殷长欢少,会对许彦温柔小意不过是因为情之一字罢了,对上许家其他人,她仍然是那个高贵的平阳公主。 既遇上了便一起闲逛,或许是今日天气好,人们都上街来散心,没一会儿她们又碰到了顾如韵和李姗姗。 见到殷长欢和平阳,两人连忙上前见礼。 殷长欢和这两个只是点头之交,见过礼就分开了。 平阳道,「听说顾如韵许了礼部尚书的次子?」 殷长欢道,「好像是吧,怎么了?」 「没怎么,」平阳回头看了一眼顾如韵和李姗姗,「就是觉得她似乎不像是要成亲的姑娘。」 即将成亲的姑娘眉眼间都是喜意羞意,可顾如韵却清清冷冷的。 殷长欢道,「她一直都那样,而且我听纪莹莹说这婚事是南阳郡王妃给她定下的,她似乎有些不满。」 「怪不得,」平阳庆幸道,「幸好我们都能自己选夫婿,盲婚哑嫁,一旦运气不好,一生都毁了。」 「所以我才要招收女学生嘛,」殷长欢大义凛然道,「让她们走出家里,学习更多的知识,认识很多的人,勇敢去掌握自己的命运。」 平阳笑,「行行行,你最厉害了,后人还要给你立书写传感谢你。」 「那是当然。」 两人说闹的笑声传到顾如韵和李姗姗耳朵里。 她们二人感情好,说话便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李姗姗小声对顾如韵道,「太子妃怎么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行走,连个围冒也不戴。」 顾如韵道,「太子妃就是这样的性情,况且这是京城,不戴围冒也不要紧。」 v第二十章[07.25] 「可她现在是太子的女人,和我们怎么能一样,」李姗姗撇撇嘴,抱怨道,「之前谣言传得那么厉害,如果她注意一点,不和那样的人接触就不会有那样的传言了。害得有人竟然说太子窝囊,是为了太子妃身后的势力忍着。太子那么厉害,用得着忍吗?」 李姗姗扯着手帕,满脸的忿忿不平,「真想不通太子怎么对她这么好,她根本就配不上太子。」 顾如韵目光一动,停下脚步,肃容问道,「姗姗,你是不是钟情太子殿下?」 「如韵姐姐,你说什么呢。」 李珊珊脸颊绯红,一脸羞涩。然而少女心事少于对人言,现在被好友戳破,她羞涩否认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倾诉一番,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将李姗姗的表情收入眼底,顾如韵带着李姗姗进了茶楼,选了一个包间。 她给李姗姗斟茶,看着清亮的茶水淡笑道,「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不必着急否认,以我和你的关系,还会往外说不成。太子那般出色,你会爱慕他也正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姗姗想到上次在南阳郡王府发生的事――顾源单独叫走了顾如韵,她抿了抿唇,小心问道,「如韵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太子殿下?」 顾如韵斟茶的手一顿,旋即苦笑,「被你看出来了。」 李姗姗点头,问,「你既喜欢太子又怎么定下了亲事?」 顾如韵放下茶壶,「兄长之命不可违。」 顾如韵表情清冷,然而她越是清冷在李姗姗看来越是可怜,于是李姗姗义愤填膺的道,「难道他们就一点不考虑你的想法吗?」 「不是不考虑我的想法,只是相比于我,兄长更看重他的夫人。」顾如韵道,「我嫂子和太子妃虽然吵吵闹闹,但是两人感情很不错,她又怎么会允许我去给和太子妃争抢。」 李姗姗记得上次她被纪莹莹敲打的事,对顾如韵的话没有半点怀疑,「那你就这么认命了?」 「不然呢?」顾如韵笑笑,笑容里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之前我不同意亲事,兄长甚至软禁了我,我还能怎么办。」 「我是认命了,」顾如韵抬眼看李姗姗,「但是姗姗,你还有希望。」 顾如韵都承认了喜欢叶桓,李姗姗也不在否认,就像她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也就不介意对方知道她秘密。 她摇摇头,神色低落,「太子那般的人物,岂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妄想的。」 「你怎么了,」顾如韵握住李姗姗的手,语气温柔又包容,「你模样好,学识也不差,比好多姑娘优秀多了,可不许妄自菲薄。」 李姗姗瞪大眼,「如韵姐姐可不要哄我。」 她以前也是自信的,然而来了京城,见识到了她以前不曾了解过的世家贵女,她才知道她有多么平凡,不要说和千娇百宠的太子妃相比,便是叶薇顾如韵这样的小姐她也是比不上的。 顾如韵这句话仿佛一道光,照进李姗姗的自卑的心里。 「没有哄你,是我的真心话,」顾如韵微微一笑,「你真的很好,配得上太子殿下。」 李姗姗一喜,想到什么嘴角又沉了下来,「不行的,太子殿下那么喜欢太子妃,出现这样的传言太子殿下都没有生太子妃的气,又怎么可能会要我。」 「说得也是,」顾如韵叹息一声,感慨道,「如果没有太子妃就好了,有外祖母在,你一定能够进东宫。」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直到喝完茶,她们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从茶楼出来,二人分开,顾如韵道,「你别多想了,即便进不了东宫,外祖母一定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的。」 李姗姗笑笑没有说话,见过了太子殿下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嫁给其他男人。 而且她只是姨婆的侄孙女,家道中落,即便有叶家撑腰,也不可能找到像顾如韵未婚夫家那样的人家。 只有进东宫,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男人,也能改变她的命运。 李姗姗心事重重的离开,望着渐渐消失在街尾的马车,顾如韵嘴角的笑容深了些许。 回到南阳郡王府,南阳郡王妃让她过去看嫁妆。 郡王府里只有顾如韵一个庶女,又长在郡王妃的身边,郡王妃也不是多严苛的人,所以备的嫁妆虽然不如顾如月的,但以她庶女的身份来说已经超了许多。 顾如韵合上嫁妆单子,对郡王妃福了福身,「多谢母亲。」 见顾如韵没有不快,郡王妃松了口气,细细的跟顾如韵说起嫁人之后要注意的事。 顾如韵仔细听着,心思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李姗姗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但是要想达成目的她还要暗中筹谋。 正月十五,叶桓带着殷长欢去叶家用膳。 叶家前几日宴过客,但那日叶桓与殷长欢去了郑家,于是叶桓特地选在今天带殷长欢回叶家看叶老夫人,顺便晚上去看晚上的花灯。 看花灯是殷长欢提出来的,去年殷长欢就想和叶桓一起看花灯,但因为叶桓出京办事去了就只能她一个人去了。 马车停在叶家大门前,叶桓下马车,对着在门口迎接的叶家人点了点头后转身将殷长欢扶下来。 殷长欢武艺高强,自然是不需要叶桓来扶的,但叶桓愿意扶她证明他在意她,殷长欢也不会阻止,笑盈盈的跟着叶桓走到叶家人面前。 来大门迎接的是叶家小辈,殷长欢一眼看见了李姗姗,不是说她有多么好看,而是年下,众人大多穿得比较喜庆,唯有她,穿着一身浅绿色春衫,万花丛中一点绿,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进了叶家先去见叶老夫人,叶桓的舅舅等人也在叶老夫人那儿。 叶桓和叶家关系好,气氛自然融洽,叶桓待了不一会儿就去了外院,殷长欢则留在叶老夫人这儿。 殷长欢容貌明媚,又会讨老人家的欢心,尤其是对她好的老人家,俏皮话是一句接着一句,逗得叶老夫人笑个不停。 殷长欢在叶老夫人这儿,其他女眷也多数带着以作陪,叶大夫人见殷长欢一直没有喝茶水,疑道,「太子妃怎么不喝茶,可是不和你胃口?」 殷长欢摆摆手,笑着道,「我已经好长时间不喝茶了。」 叶大夫人的长孙女叫叶宁,唤做宁姐儿,才五六岁,生得玉雪可爱,闻言好奇的问为什么。 殷长欢见她乖巧,逗她,「因为茶水太苦,我喜欢喝甜甜的东西。」 宁姐笑得眼睛弯弯,「我也喜欢喝甜甜的东西。」 叶大夫人眼睛一亮,小声问,「太子妃可是有了?」 殷长欢一直没怀上,叶家人也多有担忧,但从没想过往东宫送人。 殷长欢笑着摇头,「没呢。」 v第二十一章[07.27] 午膳是在叶老夫人院子里用的,只有叶家众人和几个姑奶奶,没有外人,算是家宴,午宴后殷长欢和叶桓去叶桓以前住过的院子歇息。 叶桓在恢复皇子身份前虽然另有府邸,但他是在叶家长大的,叶家里一直都有他的院子。 叶家原本让殷长欢去另外一个他们备下的院子歇息,但殷长欢坚持来这个院子,她想看看叶桓长大的地方。 院子不大,很适合一个小男孩住,殷长欢在院中的一个大树上看到了几道痕迹,最下面的最浅,越往上面越深,最高处只比叶桓矮一点点。 「这是大舅舅给我比身高留下的,」叶桓摸着这些痕迹无奈道,「我不想比他非要比,一年一次,躲都躲不掉。」 殷长欢想象着半大的叶桓被叶大老爷揪着比身高的场景,也许半大的叶桓还会生气,会嘟嘴鼓脸。 不对,即使是半大的叶桓也不会嘟嘴鼓脸,殷长欢想到一件事道,她是见过半大的叶桓的。 「我小时候见过你。」 「嗯?」 殷长欢道,「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我去大伯母家住了几天,正好碰上叶家宴客,大伯母便带着我一起来了。」 叶桓眉心一蹙,「我怎么不记得?」 「你又没看见我怎么会记得我,」殷长欢进房间,房间也不大,但很精致,家具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叶家人对叶桓是真的很好。 殷长欢穿过外间进到寝室,环顾一番后坐到铺着干净被褥的床上,「那个时候我喝多了茶水,殷雷大哥带我去更衣的的时候就撞见有三个人找你麻烦。」 那是殷长欢第一次看见叶桓,简直惊为天人,所以她一直记着这件事。 「后来呢?」 「后来殷雷大哥就带我回去了呀,但是第二天我从殷雷大哥那儿知道找你麻烦的三个人一个摔断了腿,一个摔断了手,还有一个磕断了牙。」因为叶桓的容貌,那时候的殷长欢虽然小但对这件事记忆深刻,「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不想和你有过多接触的。」 叶桓反应很快,「因为那三个人?」 殷长欢心虚一笑,「这不能怪我,前一天才撞见他们找你麻烦,后一天三个人就出事了,而且我听到殷雷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我想着才那么大就那么厉害的人我一定驾驭不了。美人有毒,远离为上。」 那时候的殷长欢还小,会这么觉得都是偷听了殷雷和周氏的谈话。 的确没有那么巧的事,叶桓对这件事有点印象,殷长欢一说他便想起来了,但和他无关,他被误会了。 「他们三个会出事不是我安排的。」叶桓眼带笑意,「可能是父皇命人做的。」 「父皇?」 「父皇一直安排得有人保护我,我记得那三个人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肯定是暗卫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父皇生了怒才惩戒了他们。」 所以是她误会了叶桓,还差点因为这件事远离他。 殷长欢眨眨眼,翻身上床,闭眼道,「我困了,要睡了。」 叶桓失笑,坐到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殷长欢的手背,「你误会了我,怎么办?」 要不是他不要脸面勇敢示爱,他们就错过了。 殷长欢双手捂脸,只露出一只眼睛,脆生生的道,「凉拌!」 「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 殷长欢抱住叶桓的腰,仰着头撒着娇,试图为自己辩解,「我那个时候还小,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听到殷雷大哥这么说,我当然觉得是这么回事了。」 死哥哥不死妹妹,殷长欢心安理得的把殷雷推了出来。 叶桓抿嘴浅笑,「那前年我们在大街上相遇,你就没有想过你误会了我吗?」 眼珠子溜溜的转,殷长欢甜甜一笑,「我当时完全沉醉在你的容貌之下,忘记想这事了。」 「之后呢?」叶桓似笑非笑,「你总不能一直沉醉吧?」 「为什么不能,」殷长欢决定耍赖到底,认真反问,「你这么好看,我沉醉一辈子也不夸张呀。」 知道让殷长欢认错无望,叶桓意有所指的道,「那改日我遇上殷雷和他好好聊聊。」 殷长欢嘿嘿笑,装着听不懂叶桓是在说要去找殷雷算账。有大伯母在,他能对殷雷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相互损几句,没啥大事,就当增进他们兄弟感情了。 叶桓惩罚的捏了捏殷长欢的鼻子,最后也拿她没有办法。 难得有一天空闲,又是在叶家,叶桓没有处理公务而是上床陪着殷长欢睡午觉。 成亲以来叶桓午憩的次数屈指可数,抚了抚叶桓的额头,殷长欢心疼的问,「你一直都要这么忙吗?」 叶桓用手指顺着殷长欢的长发,「不会,这两年会忙一点,之后就会好很多。」 「嗯?」 叶桓翻身侧起,将殷长欢搂住,温声道,「我不是在皇家成长起来的,要当好一个太子甚至是帝王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我必须对得起父皇的偏爱。」 殷长欢躺在叶桓怀里,鼻间全是叶桓身上干净的味道,「也不要太累了,身体更重要,我可不想你因为太累而早死留下我一个人。」 叶桓失笑,长欢说话可真是不忌讳。 「要是你真的太累而早早去世了,」殷长欢忽然撑起身子,狡黠笑道,「我就再找一个男的,说不定还能把你气活了。」 叶桓目光一沉,将殷长欢拉回怀里,「没有人会有我好看。」 「那个时候你死都死了,总会有新的美人。」殷长欢将下巴搁在叶桓的手臂上,笑眯眯的道,「再说了,你太过劳累的话就会老得很快,可能要不了几年你就美貌不再,就会有很多人比你好看了。」 叶桓:…… 不想再听到这扎心的话,叶桓吻住了殷长欢的嘴唇,她想都不要想。 后来殷长欢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叶桓对她低声轻喃:「你永远都是我的。」 翘了翘嘴角,殷长欢依偎进叶桓怀里,沉沉睡去。 午休起来,殷长欢并叶蘅等几个叶家姑娘在亭子喝茶说话逗孩子。 叶蘅四个月前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今天也带到了叶家。 v第二十二章[07.27] 孩子四个月大,脸蛋儿又白又嫩,胖嘟嘟的,一身奶香味,十分可爱,殷长欢抱着都不舍得放下。 好像自从她决定生孩子后她就越来越喜欢孩子了。 见殷长欢这么喜欢,叶蘅笑,「这么喜欢早点生一个呗。」 殷长欢冲孩子做了个鬼脸,嘴里随口道,「快了。」 虽然她还没怀上,但殷长欢相信叶桓的本事。别看叶桓看着是个文弱书生,脱了衣服身板特别的耐看,当然也很耐用,她相信她很快就能怀上了。 李姗姗住在叶家,今天也来了,闻言皱了皱眉,觉得殷长欢说话太没顾忌,堂堂太子妃怎么能这么随便的说话。她心里越发替叶桓不值,觉得殷长欢配不上叶桓,叶桓受委屈了。 叶薇瞅见了李姗姗的表情,轻轻撞她一下,冷言道,「收着点你的表情。」 李姗姗家道中落前家世也很普通且简单,而叶薇长在世家里,人多眼杂,察言观色的本事出神入化,早就看出李姗姗对太子有意。 她没把李姗姗看在眼里,李姗姗不过是寄住在叶家的人,她都不能进东宫李姗姗就更不可能。 李姗姗扭头看叶薇,得到了叶薇的一个冷眼。她握紧了在桌子下的手,她知道叶薇看不上她,认为她只是一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甚至叶家很多人都看不上她和她祖母。 她起身,以去更衣为由暂时离开,一炷香后才回来。 她回来后没多就有几个丫鬟送了新的点心来,除开点心茶水,还有几盅燕窝。 一个丫鬟先对着众人福了福身,然后起身将点心一样一样的端到桌子上。 叶薇没啥事做,盯着几个丫鬟看。 祖母前些天和她深谈了一次,说不能再由着她任性,要给她选夫家。 叶薇心情很复杂,她知道她进东宫是不可能的事,但总有些不甘。叶家对叶桓有天大的恩情,叶桓就应该要纳一个叶家女儿进东宫才是,可恨无论是祖母还是她几个伯伯都没有这个意思。 叶薇发现那个领头的丫鬟忽然朝她看了过来,眉头紧皱,眼神闪烁,很紧张的样子。 能来伺候的丫鬟都是熟手,怎么会紧张,叶薇奇怪的想着,而且这个丫鬟干嘛看她,她和这个丫鬟又不熟。 叶薇无意间的往旁边看了看,看到李姗姗额头冒了细密的汗水,再看李姗姗的手,紧紧攥着手帕,都已经变形了。 叶薇心里咯噔一声响,有什么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又抓不住。 叶蘅道,「知道你不喝茶,祖母特意吩咐厨房炖了燕窝。」 殷长欢扫了一眼几个一模一样的碗,笑眯眯的揭开盖子,「那我可得喝完,不然都对不起外祖母的这番心意。」 她低头正要喝,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偏头去看,是李姗姗。 对方发现殷长欢看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殷长欢拧眉,放下勺子道,「我很吓人吗?」 李姗姗摇头,期期艾艾的道,「没有,我就是有些不舒服。」 叶蘅没有多想,温声道,「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李姗姗心里紧张得不行,一听这话立刻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李姗姗起身就要离开,叶薇看了看李姗姗,再看了看殷长欢面前的燕窝,脑里灵光一现,终于抓住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东西。 这一盅燕窝有问题!那个丫鬟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李姗姗。 叶薇想不出这盅燕窝有什么问题,但肯定不是好的。她脑袋一片混乱,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这件事讲出来。 若燕窝真的有问题,以后院手段来看,不是下毒就是里面有毁殷长欢身体的药物。她说出来能够让殷长欢欠她一个人情,若她不说出来,殷长欢就会出事,可能会死,也可能永远都不能怀孕,那样她是不是就有机会进东宫。 叶薇决定装做不知道,反正这件事和她无关,但她又想到了叶桓对殷长欢的宠爱。 她从没有看过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如果殷长欢真的出事,叶桓会不会迁怒她们,那她还有机会进东宫吗? 想这么多,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定睛一看,殷长欢搅拌着燕窝,不像是会立即喝的样子。 也许殷长欢也发现了不对,叶薇心一沉,若是殷长欢真的发现了不对,她若沉默着,可能最后就会丢掉这个机会了。 殷长欢搅拌着燕窝,「她今天怎么了,看着不是生病的样子。」 叶蘅皱眉,「是挺奇怪的。」 「我看见刚才端燕窝的丫鬟看了姗姗一眼,姗姗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叶薇看着殷长欢面前的燕窝,抿唇严肃道,「这燕窝会不会有问题?」 旁边有叶家小姐正在喝燕窝,吓得脸色骤变,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勺子。 叶蘅刚才是没想到这茬儿,叶薇一说她越想越不对劲,殷长欢却是面不改色,让候在亭子外的她的其中一个护卫进来。 「看看这碗燕窝有没有问题。」殷长欢吩咐。 因为在皇陵殷长欢差点被嘉和长公主毒害的事,殷长欢身边便多了一个会识毒辨毒的护卫。 护卫先看了燕窝的颜色,又闻了燕窝的气味,最后取出随身携带特殊处理过的银针往燕窝里一放,银针迅速变黑。 不用护卫说众人就明白了,叶蘅脸黑如墨,对殷长欢道,「长欢放心,叶家一定会查个清楚。」 殷长欢点头。因为上辈子被毒害一事,她对入口的东西很谨慎,加上她准备着怀孕,更是小心。刚才即使叶薇没有出声,她也不打算喝这碗燕窝。 叶蘅派人去通知叶老夫人,又吩咐人去捉拿刚才上点心的几个丫鬟和李姗姗,待她们一行人到叶老夫人那儿的时候李姗姗已经在了,脸色苍白。 叶桓也在,是殷长欢护卫去通知的他,看见殷长欢立刻迎上来,他从护卫那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怒不可遏。 即使殷长欢完好的站在他面前,他仍然心有余悸,「你没事吧?」 殷长欢摇摇头,「没事,一根汗毛也没少。」 叶老夫人原本坐在首位,起身朝殷长欢走来,殷长欢快步将人扶住,甜甜笑道,「外祖母我没事。」 「祖母放心,太子妃没有喝那碗燕窝,」叶蘅看向李姗姗,厉声喝道,「李姗姗,燕窝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李姗姗心里怕得不得了,被素日和颜悦色的叶蘅这么一吼,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 李老夫人只这一个孙女,心里气得要死还是得替李姗姗周全,「蘅姐这么大气性做什么,事情还没查清呢。」 v第二十三章[07.27] 叶老夫人怒斥,「明摆着的事情还要怎么查,你当我们都跟你孙女一样蠢吗。」 自李老夫人来到叶家,叶老夫人一直对她们婆孙俩多有关照,李姗姗的待遇和叶家小姐别无二样。猛然听到叶老夫人的呵斥,李老夫人既难堪又不知所措,一时悻悻不语。 她清楚她们婆孙能住在叶家全是因为有叶老夫人照扶,若叶老夫人不帮她们,她们就完了。 她和缓了语气,「大姐,姗姗从小胆子就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叶老夫人冷冷的看着李老夫人,失望不已,「我倒要听听看这其中能有什么误会,什么样的误会能让她胆大包天,敢对太子妃下毒。」 叶老夫人从叶蘅先派过来的丫鬟那得知了事情经过,震惊且震怒。 殷长欢是叶桓的太子妃,叶桓如此爱护殷长欢,若殷长欢在叶家出了事,叶家以后该如何和叶桓相处。况且还有郑太后和皇帝,殷长欢一旦出事,这两位一定会迁怒,叶家又该如何保全。 叶老夫人一想到殷长欢差点被害就一阵后怕,她的确看重李老夫人和李姗姗,但前提是她们听话懂事,不要给叶家带来麻烦。 殷长欢将叶老夫人扶着坐下,「外祖母您别生气,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主位有两个,叶老夫人坐了一个,殷长欢本想坐到下首去,将主位留给叶桓,跟上来的叶桓却将她按在了另外一个主位上,他则站在了殷长欢的身边。 叶老夫人是超品诰命夫人,又是叶桓的外祖母,坐首位理所当然,但殷长欢再是太子妃也不能越过叶桓。见到叶桓的动作,众人心中更加认识到了叶桓对殷长欢的看重,也庆幸着殷长欢安然无事。 李老夫人心头惴惴,她也看出了殷长欢身份地位的不一般,知道要想李姗姗无事还得看殷长欢的态度,于是对殷长欢道,「太子妃,你表妹不是这样的人,您千万不要误会她。」 「我可没一个要加害于我的表妹。」殷长欢想起她送给李姗姗的那个镯子,有点心疼,早知道就不送了,还不如留着给德阳书院的学生添点菜。 李老夫人噎住,脸色很难看。她对殷长欢不了解,以为对方会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给她几分脸面,却不想殷长欢半分颜面也不给她。 李老夫人去看叶家人,没有一个愿意替李姗姗说话,多数人还怒目而视,她心里又气又急,弯腰去拉一直低头沉默的李姗姗,「姗姗,快告诉你姨婆,你没有害太子妃。」 李姗姗怕得要命,结结巴巴的否认,但一看她那害怕的神情,众人就知道她在说谎。 李老夫人心头暗叫不好,之前她还能骗她自己李姗姗是被吓着了,但现在过了这么久了,李老夫人不得不相信这件事真的是李姗姗做的。 谋害太子妃是什么样的罪名,李老夫人光是想一想就腿软。 殷长欢撇撇嘴角,神游天外的想: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去看花灯? 叶老夫人让叶蘅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叶蘅点头,将事情仔细说了又让叶薇接话,说她是怎么发现那碗燕窝有问题的。 叶恒越听脸色越难看,殷长欢拉了拉他的手,抬头小声,「没事,我也发现了李姗姗的不对劲,就算叶薇没有指出来我也是不会喝的。」 叶恒握住殷长欢的手,「以后无论在哪里,吃东西都要让护卫检查一遍。」 她已经很注意了,一般在皇宫外单独为她准备的东西她都很少吃,今日也是因为叶蘅说燕窝是叶老夫人特意让人给她炖的才准备尝一尝。 叶桓将她的手握得很紧,殷长欢知道这时候的叶桓听不进去话,于是点头,无比乖巧的道,「好,都听你的。」 「太子说得对,一切小心为上。」叶老夫人愧疚道,「今日幸好叶薇发现了燕窝有问题,不然老身真的没法和太子交代。」 殷长欢扭头对叶老夫人说,「外祖母,您可千万不要自责,这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恒对叶老夫人很尊敬,「长欢说的是,恶人要作恶,这不是您拦得住的。」 叶然在外面奉叶桓的命令审理几个丫鬟,进来对叶桓道,「已经招了!」 跪着的李姗姗浑身一颤。 叶桓:「直接说出来。」 叶然道,「下毒的是名叫碧荷的丫鬟,指使碧荷的是李姗姗。」 「不是我。」李姗姗嘶哑着声音否认。 叶然不理她,淡定道,「碧荷和另外一个丫鬟行亲密之事时被李姗姗撞见,李姗姗用这件事威胁碧荷,让碧荷在太子妃用的燕窝里下药,骗碧荷说那药只是会让人虚弱两天的药,对身体无害,太医也查不出来,但那药实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 审理的时候叶然都不禁感慨殷长欢怎么这么倒霉,先是被嘉和长公主下毒,现在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下毒,但说倒霉也不竟然,一连两次逃脱,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运气。 两个女子行亲密之事!殷长欢惊讶的张大了嘴,她是知道有些男人天生喜欢男人,但却从没见过有女人喜欢女人。 叶桓拧眉,他想到了殷长欢身边的宫女,不说别人,就若云就很漂亮。虽然他很确定长欢和这些丫鬟不会有什么,但心里仍然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 他不够好看吗,只看他一个就行了,何必要那么多漂亮的宫女。 叶桓心情更加不好,冷冰冰的道,「叫大理寺的人过来。」 李老夫人知道大理寺是做什么的,一听扑通一声对着殷长欢跪了下来,替李姗姗求情。 殷长欢淡淡道,「不用求了,我冷心冷肠,不可能放过一个想害我的人。」 李老夫人一急,想也不想的就道,「可是你不是没事吗?」 殷长欢气笑了,「那你就去跟大理寺卿说我没事,看他会不会判李姗姗无罪释放。」 李老夫人又去求叶老夫人,她是叶老夫人的妹妹,虽然不是嫡亲妹妹,但家中只有她们两个女儿,自小感情就好,嫁了人后也多有联系。 李老夫人年纪已大,又跪又求,看着十分可怜。殷长欢想着若是叶老夫人为李姗姗求情,她虽然不放过李姗姗但也不会因此和叶老夫人生疏的,毕竟这是她的妹妹和她妹妹的亲孙女。 出乎殷长欢意料的是叶老夫人毫不犹豫、郑地有声的拒绝了李老夫人的求情,并快刀斩乱麻的让人将李老夫人和李姗姗拖了下去。 叶桓道,「仔细审问李姗姗的丫鬟,查出毒~药是从哪来的。」 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到的,叶桓怀疑这其中还有人作梗。 叶然应下。 清算了下毒之人,殷长欢对叶薇道谢,「今天谢谢你。」 虽然不用叶薇说她也不会喝燕窝,但对方在发现之后能说出来她还是非常的感谢,因为她能感觉到叶薇对叶桓有那么点意思。 叶桓也道谢,「多谢。」 叶薇摇头,「应该的。」 闹了一通也不早了,叶桓对殷长欢道,「我们走吧。」 v第二十四章[07.27] 「这就回宫啦?」殷长欢没受这件事的影响,撅着嘴委屈道,「我还没看花灯呢。」 叶桓一笑,「带你去看花灯,晚膳便在酒楼里吃了。 」 这很合殷长欢心意,高高兴兴的跟叶桓离了叶家。 叶桓与殷长欢走后,叶老夫人将叶薇叫来单独谈话。 叶薇既紧张又兴奋,叶老夫人先夸她,「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 虽然殷长欢与叶桓不会和叶家计较,但难保皇上与郑太后不会对他们不满,叶薇指出了燕窝有毒,也算是为叶家挽回了一点颜面。 「你这次不止是帮了太子太子妃,也是帮了叶家一个大忙,」叶老夫人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祖母有的,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叶薇心砰砰的跳,她想进东宫。 没等叶薇将这句话说出来,叶老夫人又开了口,好似很平常又好似意味深长的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我说,不着急。」 叶薇心下一凛,汗毛战栗,觉得祖母这句话意有所指。 她沉默半晌,想到叶桓宁愿自己站着也要让殷长欢坐着的画面最终决定放弃原本的打算,「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是叶家的女儿,叶家荣我便荣,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她即便进了东宫也得不到太子的心,何况她不一定能进东宫。不如像纪莹莹那样,找个能干的夫君,过舒服自在的日子。现在殷长欢欠她一个人情,她只要不犯蠢,日子一定能够过好。 叶老夫人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你放心,祖母一定会为你找门好亲事。」 叶薇心头一定,越发肯定刚才祖母是在试探她。 在酒楼用了晚膳,看了花灯,殷长欢心满意足的和叶桓回东宫。 洗漱完毕,两人躺在床上闲聊,叶桓说李姗姗没有胆子谋害殷长欢,他认为李姗姗的行为可能是有心人的推动。 「谁?」殷长欢乱猜,「安王?庆王?还是英郡王?」 叶桓摇头,「不清楚。」 「这个是不清楚,但我知道李姗姗为什么要害我。」殷长欢坐起来,气咻咻的道,「红颜祸水,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 叶桓淡定勾唇,「你不就是喜欢这副红颜吗?」 殷长欢哑然,想否定但实在说不出口,她的确很喜欢这张脸。 殷长欢和叶桓想得一样,如果李姗姗背后有人,那么一定是这几个王爷中的一个,但结果和他们两个的想法相差甚远,叶然禀上来的人是顾如韵。 「她?」 殷长欢扭头看叶桓,搞了半天,还是这张脸惹出来的事。 顾如韵和李姗姗关系好,事情发生的当天叶然就派了人去顾家询问顾如韵。 得知李姗姗计划失败,顾如韵暗道可惜。殷长欢身边丫鬟护卫众多,宫中她没办法安排人,宫外能让殷长欢放松警惕的人家也不多,叶家是她唯一能够安排人的地方,现在李姗姗失败,以后再想要除掉殷长欢几乎是不可能了。 面对来询问的人,顾如韵面色淡淡,一点不心虚,更不惊慌,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清楚」便从容自若的撇清了她自己。 纪莹莹急问,「殷长欢没事吧?」 殷长欢虽然已经贵为太子妃,但纪莹莹还是喜欢直呼其名。 整个京城都知道德阳郡主和柔乐郡主是一对欢喜冤家,来人道,「郡主放心,娘娘安然无事,太子已经陪着太子妃出发去看花灯了。」 纪莹莹哽了一下,觉得真是浪费她感情。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还来能去看花灯,殷长欢的心未免太大了。 顾源严肃问,「可查出了其他事?」 「还没有,太子认为李姗姗背后有人暗中推动,吩咐我们仔细调查,不要放过一个细节。」 顾源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瞥了顾如韵一眼。 顾如韵对上顾源的眼神,目光清冷,神情自若。 顾源眸色微动,直觉认为顾如韵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东宫的人告辞,对顾如韵道,「顾小姐若想起什么可派人去大理寺。」 顾如韵点头,「好的。」 东宫的人离开,纪莹莹沉吟道,「李姗姗虽然觊觎太子,但若没人怂恿她应该没那个胆子。」 她看向顾如韵,眉头一挑,语气不怎么好的道,「你和李姗姗关系那么好,真的就没察觉到一点不对?」 顾如韵直视纪莹莹,冷言冷语的道,「嫂子的意思是我故意瞒着,还是说嫂子怀疑是我怂恿的姗姗?」 「如韵!」南阳郡王妃皱眉,大声斥道,「你嫂子只是担心太子妃,多问你两句而已,怎么能这么和你嫂子说话。」 纪莹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顾如韵若是好好回答也就罢了,偏偏要和她对着来,纪莹莹就气了,嗤了一声,「的确,我就是怀疑是你在怂恿李姗姗,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惦记长欢的夫君,不要脸。」 顾源头疼的拉了拉纪莹莹的手,制止性的喊了声,「莹莹。」 纪莹莹正在气头上,甩开顾源的手,抬着下巴说,「怎么,我有说错吗,她难道不是跟李姗姗一样觊觎太子吗?」 顾如韵不知是憋了太久还是被李姗姗失败的刺激到,反常嘲讽纪莹莹,「嫂子的母亲曾经不止一次的谋害太子妃,嫂子现在对太子妃这般好,也不知道嫂子的母亲知道了你的事会不会气得恨不得没有生下你。」 纪莹莹脸色骤沉,死死的盯着顾如韵。 她母亲的事是她心中一道永远过不去的槛,她既觉得对不起殷长欢又很思念她的母亲,这两种状态交织,她越发不喜别人在她面前提到她母亲。 顾源了解纪莹莹,这件事是她心中的痛,立刻朝顾如韵怒声吼道,「闭嘴。」 顾如韵对顾源的呵斥充耳不闻,继续刺纪莹莹,「嫂子你以前不是一样心仪太子,要不是你母亲算计太子不成,你又怎么会嫁进顾家。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 「如韵,住口。」南阳郡王妃脸色铁青,她再喜欢顾如韵,一个庶女也比不得顾源和纪莹莹在她心中的地位,何况纪莹莹还怀着她的孩子。郡王妃担心她气着,劝道,「莹莹,你不要理她,我看她是失心疯了,娘一会儿教训她。」 郡王妃原本对于纪莹莹婚前心仪太子,以及是因为纪莹莹母亲算计才让顾源娶了纪莹莹这件事不太满意,但自从纪莹莹嫁进顾家,郡王妃将纪莹莹和顾源的恩爱看在眼里,对以前的事就不那么介意了,后才纪莹莹这么快怀孕,她更是将以前的事完全忘了。 v第二十五章[07.27] 「不用麻烦娘了,我比较喜欢自己教训。」 纪莹莹走到顾如韵面前,顾如韵迎些她的目光,一点不惧,「你……」 「啪!」 纪莹莹冷冷一笑后忽然抬手,狠狠的给了顾如韵一个巴掌,轻蔑的看着她,不屑道,「就凭我是郡主,而你只是一个白身,这就是资格。」 顾如韵从小就没被人打过,捂着微痛的脸颊脑袋嗡嗡作响,听到纪莹莹的话,她不甘的抬头,眼神阴鸷的瞪着纪莹莹。 凭什么?凭什么殷长欢就能嫁给太子,顾如月样样比不上她却能成为端王妃,就连纪莹莹就能凭借郡主的身份对她动手。 纪莹莹对顾如韵的眼神视若无睹,她与殷长欢横行京城这么多年,这样的眼神她看得多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我今儿个就把话放这儿了,李姗姗这事与你无关也就罢了,若是与你有关,」纪莹莹冷呵一声,「早点给你自己烧香吧。」 说完纪莹莹转身就要离开正堂,顾如韵捂着脸看着纪莹莹的背影,眼底闪过疯狂之色。 有些人压抑太久一旦反弹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顾如韵为人骄傲,被打巴掌这种带着侮辱性的行为让她几乎没了理智,只想将这一巴掌还回去。 然而她的手刚伸出来顾源就挡在了她和纪莹莹的中间,斥道,「你想干什么?」 顾如韵被顾源这么一吼,像是如梦惊醒,她怎么能在顾源和嫡母面前和纪莹莹争吵。 郡王妃也看见了顾如韵的动作,立即将纪莹莹往旁边拉了拉,还挡在纪莹莹的面前。 顾源对纪莹莹道,「你先回去休息。」 纪莹莹点头,走了两步又觉得不放心,道,「我明天进宫去陪陪外祖母吧。」 顾源想了下点头,「也好。」顾如韵的状态不对劲,她在顾家生活这么久,顾源怕她伤害到纪莹莹。」 纪莹莹离开后顾源没有和顾如韵多说,直接将人软禁在了房间,并将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都关起来审问。 郡王妃见状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李姗姗谋害太子妃的事和如韵有关?」 顾源点头,「即使莹莹不和她闹这一场我也打算要查她。」 他顿了下道,「如果是她,我是不会为她向太子太子妃求情的。」 郡王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最后沉沉一叹。 以前的如韵虽然性子冷一些却也是一个听话的女儿,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翌日一大早,顾源就护送纪莹莹去了慈安宫。 赵太后问纪莹莹好端端的怎么要进宫来陪她,不等纪莹莹回答她就眸光锐利的瞪向顾源,「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顾源忙说没有,赵太后不信。顾源看向纪莹莹希望纪莹莹能说两句,结果纪莹莹端着甜汤一口一口喝得十分开心,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这就是京城的女人啊,偏偏他还娶了京城的女人。 喝完了甜汤,纪莹莹满足的打个嗝,才慢悠悠的道,「外祖母您放心,就他,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 顾源因为顾如韵而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柔软了,不是感动,是好笑。 等她生下孩子就知道他能不能欺负她了,至于现在……他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出了慈安宫,顾源去了东宫,和叶桓密谈了半个时辰。 一日后,顾源从顾如韵丫鬟嘴里审出一丝蹊跷,顺着这些查下去,很快就查清了事情经过。 顾如韵为了保密,没有用她身边的丫鬟,而是将事情交给了府中一个下人,这个下人受过她的恩惠,将毒~药「卖」给了李姗姗。 至于李姗姗会发现碧荷与女子有情一事也是顾如韵做的安排。 顾如韵早前就发现了碧荷的事,她让下人买通了李姗姗的贴身丫鬟,故意带着李姗姗发现碧荷的事,再不经意间用话去引导李姗姗。 得知事情始末,殷长欢一手捧着脸颊,一手戳着叶桓的胸膛,「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大理寺将顾如韵捉拿归案,对于这件事他既愤怒又觉得对殷长欢很抱歉。捉住殷长欢的手,他微笑道,「你也很讨人喜欢。」 殷长欢眨了眨眼,茫然又无辜,「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叶桓:……突然之间有点心疼纪承和曾经的傅怿。 纪莹莹得知结果后来了东宫,忿忿道,「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不想果然是她。会咬人的狗不叫,古人诚不欺我。」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殷长欢懒洋洋的道,「小心气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才豆芽大点,能气什么。」纪莹莹打量着殷长欢的表情,虽然她心里知道殷长欢不会迁怒但仍然控制不住的有些担心,「你真的不气?」 殷长欢斜着她道,「如果你是来给她求情的我就气了。」 「我给她求情?」纪莹莹瞪大眼,气呼呼的道,「你这句话是对我的侮辱,我生气了。」 殷长欢白她一眼,不想说话,她最近几天不太舒服。 纪莹莹见殷长欢无动于衷,决定使出她的杀手锏,「我肚子里的孩子也生气了。」 殷长欢:……「你刚才才说他才豆芽大,不会生气。」 纪莹莹理直气壮,「他现在又长大一点了。」 「你这是恃娃而骄。」 「对啊。」纪莹莹一脸你才发现的表情,「可怎么办呢,谁叫我怀着呢。要是你怀上了也可以对我恃娃而骄,我一定对你百依百顺,叫我往东绝不往西,叫我摘星绝不揽月。」 殷长欢挑眉一笑,「你说的?」 「我说的就我……」 看着殷长欢笑得弯弯的眼睛,纪莹莹察觉到有点不对。她咽了咽喉咙,又看了看殷长欢平坦的肚子,难以置信的问,「你真的有啦?」 殷长欢翘了翘嘴角,「不行吗?」 几天前把平安脉时太医就说殷长欢的脉象像是喜脉,但时间短,不能确定,要隔几天才能确定。殷长欢不想让太后皇上以及叶桓白高兴一场,就吩咐太医将这件事瞒下来,等确定了再说。 v第二十六章[07.29] 最近这两天殷长欢觉得身体有点异样,不像是生病,她有预感她就是怀孕了。在听到纪莹莹说了这番话后就忍不住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另外也是她忍不住想和人分享这个事。 「不是不行。」 纪莹莹心情有点复杂,她既高兴殷长欢有喜,但是吧,殷长欢有喜了那她不就不能仗着肚子让殷长欢对她百依百顺了! 先前她还想着要珍惜怀孕的这段时间,没想到变化来得这么的快。 突然想赶紧将肚子里的这个生了,然后再怀一个。 「你真的有啦?」纪莹莹忍不住的再追问了一遍。 殷长欢点头,「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还不赶紧找太医过来,」纪莹莹严肃着脸吩咐宫女去传太医,没好气的对殷长欢道,「你还真沉得住气,都八九不离十了也不找太医来确定。」 若云派宫女去传太医,进来听到纪莹莹的话把太医之前来过的事告诉纪莹莹。 「太医都是这样,」纪莹莹道,「我刚怀上的时候府医都确诊了偏偏太医也说要多隔几天才能确定,他们就是怕误诊,故意这么说好留个退路。」 太医很快就来了,是宫里最擅长妇科的太医,把完脉便肯定了殷长欢有喜的事,一月有余,脉象很好。 殷长欢记着纪莹莹的话,半笑不笑的道,「你说的,让你往东不往西,摘星星不揽月亮。」 纪莹莹喜悦的神情顿时僵住,干干一笑。 好想耍赖不认账,她怎么知道殷长欢这么巧就怀了,早知道就不得意多嘴了。 今天不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叶桓很快就收到殷长欢传太医的消息,顾源也在。 顾如韵做出这样的事,即便顾家其他人不知情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他先去御书房向皇帝请罪,看在纪莹莹和叶桓的份上,皇帝没有过多责问他,但皇帝也给他明说了他对这件事的不满。 离开御书房,顾源再一次的到了东宫,为顾如韵的事致歉。 护卫见顾源在便道,「柔乐郡主也在。」 顾源眉心一蹙,殷长欢身体一向很好,而纪莹莹又怀着孕,他急声问,「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护卫摇头,「没听说,太医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看着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 顾源看向叶桓,叶桓担心殷长欢,起身往外走,顾源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殷长欢住的宫殿,在外面便听到纪莹莹兴致勃勃的给殷长欢说着有喜之后要注意的事情。 「你现在才怀上一个多月,不害喜,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害喜的滋味了。」 叶桓脚下一顿,扭头去看顾源。 顾源听到纪莹莹这么活泼的声音就放下了心,作为这夫人怀孕三个月接近四个月的男人,顾源很有经验,见叶桓看过来,不用叶桓问他就道,「你没有听错,太子妃有喜了,恭喜。 」 幸好李姗姗没有成功,不然又是太子妃又是皇孙,顾家就真的完了,顾源无比庆幸的想。 「谢谢。」叶桓面色平静的道谢,同手同脚的进了内殿。顾源是外男,留在了正厅。 殷长欢看见叶桓奇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叶桓温声,「我听说你传了太医就过来看看。」他看向纪莹莹,「顾源在外面。」 纪莹莹会意,从善如流的起身往外面走去,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妇。 纪莹莹离开,叶桓却站着没有动,怔怔的盯着殷长欢的肚子。 殷长欢一看就知道叶桓知道她有喜的事,「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已经是惊喜了,很大很大的惊喜。」叶桓走近,蹲在殷长欢面前握住她的手问,「你不是说想过两年再生吗?」 「外祖母不许啊,我后来想想,觉得早点生也没什么不好。」殷长欢不太习惯这样俯视叶桓,想要弯腰但立马被叶桓扶住,沉声道,「不要动。」 殷长欢吓了一跳,「怎么了?」 叶桓一本正经的道,「有喜的人最好不要弯腰。」 殷长欢:「……我才一个多月,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了。太医说了,不要一怀上就小心翼翼,适当的活动对我对孩子都好。」 叶桓皱眉,想了想仍然不放心,道,「我回头看两本医术,你先不要弯腰。」 第一次当爹的人紧张,她理解,殷长欢忍笑,「那你起来,这样说话怪怪的。」 叶桓沉默着没有动,殷长欢奇怪的拉了他一下,听得他说,「我腿软。」 「嗯?」 「腿软。」 纪莹莹走到正厅,看到顾源问,「你怎么来了?」 不待顾源说话她又问,「你不会是来给顾如韵求情的吧?」 这几日她待在宫里不愿回南阳郡王府,就是因为她担心郡王妃会来找她给顾如韵求情。 「我是来请罪的,」顾源扶着纪莹莹坐下,「太子妃真有喜了?」 「对啊,」纪莹莹很开心的道,「不过虽然殷长欢有喜了但还是我们的孩子大一些。」 顾源忽略掉纪莹莹的后半句话,他不懂大几个月有什么值得说的。 一盏茶的时间后叶桓与殷长欢走了出来,顾源看到殷长欢立即起身作揖,为顾如韵的事道歉。 殷长欢受了他这一礼,道,「我不会对顾如韵从轻处罚。」 一个觊觎她男人还要害她命的女人,她不牵连顾家已经是她大度了。 顾源道,「太子妃误会了,顾如韵执迷不悟,犯下如此大错,顾家上下惭愧不已,不管顾如韵受到什么样的判决,顾家都没有异议。」 顾如韵害殷长欢时没有考虑到顾家,他也不必为了顾如韵再得罪殷长欢与叶桓。再说他已经警告过她多次,甚至还为她安排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身为顾如韵的大哥,顾源自觉他做得已经足够,剩下的,他要为整个顾家考虑。 叶桓知道了消息,殷长欢也不瞒着,派人去通知了皇帝与郑太后。 v第二十七章[07.29] 皇帝与郑太后大喜过望,各种赏赐如流水般的被送到东宫,连赵太后也送了丰厚的赏赐过来。 下晌,太子妃有喜的消息传出了皇宫。 太子妃有喜,太子有后,太子地位更加稳固,太子一派以及忠于皇帝的人都很满意。 端王府得知了这个消息,来端王府找顾如月的郡王妃叹道,「太子妃的命真是太好了。」 原本看太子妃成亲大半年一直没有怀孕,她还以为太子妃在子嗣上会不顺,结果转头人家就怀上了。 顾如月淡声道,「本来姐姐的事皇上和太后就很生气,现在太子妃一有喜,皇上与太后怕是更气了。」 「这可怎么办。」她今天是过来找顾如月商量,看能不能救顾如韵一命。 嘉和能在害殷长欢不成而圈禁皇陵那是因为她是皇帝的亲妹妹,李姗姗和顾如韵,她打听了,死刑无疑。 到底是在身边长大的孩子,郡王妃有些不忍心,想找顾如月商量看,能不能想办法留顾如韵一命。 顾如月思忖片刻,「现在能救姐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嫂子,另外一个是外祖母。」 郡王妃道,「你嫂子在十五那日就为了太子妃和如韵吵了一架,进宫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肯定不会替你姐姐求情。你外祖母将太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如今太子妃有喜,也是不可能帮如韵的。」 「李姗姗,」成为端王妃的顾如月不是在顾家当姑娘时的天真,「李姗姗是外祖母妹妹的唯一的孙女,外祖母真的就能眼睁睁看着李姗姗被处死?」 「你的意思是?」 「李姗姗只是外祖母的侄孙女,姐姐怎么也是外祖母的外孙女,救了侄孙女能不救外孙女吗?」 「若是你外祖母不救李姗姗怎么办?」 「那姐姐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郡王妃一叹,这时郑太后派来的几个嬷嬷进来查看顾如月的状况。 等嬷嬷走后,郡王妃问顾如月,「现在太子妃有喜,郑太后会不会把这几个嬷嬷招回去照顾太子妃?」 顾如月摸了摸肚子,「应该不会,太子妃才怀上,暂时还用不上他们,况且我这边也用不了多久了。」 因为上次摔跤,太医说她最近几日就要提前生产。 她当时决定算计殷白雪时是以为她能护着孩子,可是事情却没有她想得那么顺利。 顾如月垂下眼睑,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肚中孩子能够平平安安。 翌日,郡王妃去了叶家,见到叶老夫人的时候叶老夫人正在挑选送进东宫的礼物。 东宫什么都不缺,但这是她作为外祖母的一番心意。 知女莫若母,郡王妃还没开口说出来意,叶老夫人就先冷声道,「你要是为了顾如韵而来就不必开口了。」 「母亲,如韵是有错但毕竟她在女儿身边长大的,女儿实在是不忍心。」 「她是在你身边长大,可太子还是在你母亲我身边长大的,」叶老夫人瞅了郡王妃一眼,「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而去伤太子的心?」 郡王妃没想到会得了叶老夫人这样一句话,忍不住道,「可我是你的女儿。」 叶老夫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已经有二十年不在我身边,年纪一大,太久远的事情就记不清了。」 顾如韵和李姗姗到底保住了性命,不是叶老夫人求情,而是殷长欢才有喜,皇帝与郑太后不想在这个时候造杀孽。 虽是保住了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二人永久流放东北。 东北是极寒之地,便是男子也受不住那寒气何况两个女子。 郡王妃得知这个消息不忍心,便去找到回到南阳郡王府的纪莹莹,想让纪莹莹去疏通改个地方,西北也好,虽然风沙大但至少没那么冷。 纪莹莹听了郡王妃的话后答非所问的道,「我听说母亲为了顾如韵的事去求过顾源的外祖母?」 叶老夫人去东宫看望殷长欢的时候纪莹莹也在,叶老夫人顺口提了这么一句,她就记下了。 郡王妃讪讪一笑,气弱道,「她毕竟喊我一声母亲。」 纪莹莹问,「那如果顾如韵要害的人不是殷长欢而是顾如月,母亲也会这样替她求情吗?」 郡王妃神色一顿,她想到了殷白雪,她恨不得殷白雪死。 纪莹莹继续道,「母亲知道顾源这段时日为了顾家有多么操心吗?你知不知道他每天夜不能眠,又知不知道皇舅舅对他发了大脾气?」 「便是我都比不上殷长欢在皇舅舅心中的地位,何况现在她肚子还揣了一个。你要是想顾源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你尽管去求人,只是我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她露出怒容,「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我夫君呢!」 郡王妃羞得满面通红,顾如韵当然比不上顾源在她心中的位置,只是她以为有叶桓与纪莹莹的关系在,顾家不会收到牵连。 「娘,莹莹。」恰在此时,顾源从外面进来,神色疲惫,背脊微坨,仿佛承受了不能承受的压力。 郡王妃看了心疼的同时也心虚,关切了顾源两句就急急的离开了。 「还是儿子好使啊,」纪莹莹感叹道。 顾源坐到纪莹莹旁边,脸上哪还有疲惫,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他调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心疼你的夫君。」 纪莹莹眼角一跳,斜了顾源一眼,「你已经是得了便宜,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顾源哑然,纪莹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得了便宜,不然这件事顾家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这么直白好吗。 「你也不怕我心里不舒服。」 这种话稍微一个小气点的男人听了都会不舒服的,幸亏他大度,知道纪莹莹这个京城女人的脾性。 纪莹莹眼睑都不抬一下,「你会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一天话多。」 殷长欢有喜,叶桓在几天之内看完了几摞医术,并且将公务通通挪到了后面。不求甚解,看个大概,确定了太医说女子有喜要多动是正确的。 v第二十八章[07.29] 他知道太医不可能对殷长欢胡说,但是不亲眼看看医书他总是没那么放心。 殷长欢有孕以来,叶桓不仅晚上一定会来陪殷长欢用晚膳,连午膳也尽量回来一起用。 一天在用午膳的时候殷长欢就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叶桓一本正经的说,「医书上说有喜的女子容易害喜,吃不下饭,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殷长欢更疑惑了,「这与你回来陪我用午膳有关系吗?」 叶桓将盛好的汤放到殷长欢手边,认真道,「你喜欢漂亮的东西,看着我,心情一好,也许就能多吃一些。」 殷长欢眨了眨眼,这究竟是在说他很为她着想,还是在自夸。 正月最后一天的晚上,殷长欢和叶桓正要入睡,宫人来禀端王妃发动了,但因为身子弱,加上之前摔的那一跤,这一胎生得不会那么容易。 殷长欢对顾如月会早产的事早有耳闻,她吩咐人送了些药物去端王府,然后叹道,「但愿孩子能平安。」 有喜之前殷长欢就很想不通顾如月为什么会这么做,有喜之后更是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气得说不出话。要对付殷白雪什么时候什么方法不行,偏偏要用孩子去冒险。 大人作孽,孩子遭殃。 第一胎的确生得不容易,足足生了一天,在第二天傍晚才将孩子生下来,是个儿子。 幸运的是顾如月的身体还好,不幸的是孩子有不足之症。 洗三的时候殷长欢看见了孩子,小小的一个,仿佛一碰就碎,殷长欢都没敢抱。 她也看见顾如月了,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可见孩子的事让她非常伤心。 听见旁人劝慰顾如月,殷长欢没开口,她不知道怎么说,只在心里想幸好她找了叶桓当夫君,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能安安心心的怀孩子。 离开端王府,殷长欢回宫后去了慈宁宫。 郑太后问了问端王府的事,警告殷长欢让她平时小心一些,万事以肚子的孩子为重。 「自从我怀孕后外祖母三句话不离他,」殷长欢指了指她的肚子,哼了哼道,「外祖母是不是只喜欢他不喜欢我了?」 郑太后好气又好笑,戳了戳殷长欢的额头道,「要不是你,哀家能这么在意他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现在都这么喜欢他,等他出生那么乖那么可爱您肯定更喜欢她,」殷长欢故作忧愁的道,「哪里还会想到我呦,从此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殷长欢还拿着手帕点了点眼角,一副真的伤心流泪的模样,看着旁边的嬷嬷宫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太后了然道,「你是不是最近看了新话本了。」 殷长欢手一顿,嘿嘿笑道,「外祖母真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有喜后无聊,太医说前三个月要小心点,殷长欢就没有出宫解闷了,但时间又难得打发,于是就让纪莹莹给她带了几本话本进宫。 也不知道纪莹莹是不是故意的,她拿来的话本里的女主角也都是会怀孕生子的,有好几本都说女主角生了孩子周围的人都围着孩子转,忽略了女主角,让殷长欢看得很不舒服。 孩子是很重要,难道生孩子的母亲就不重要了吗,真是气死她了,没有母亲哪来孩子。 为着这个她还闹了叶桓一场,问叶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对她这么好。以前都只陪她吃晚膳,现在连午膳也要一起了,结果就是她的话本被叶桓没收了。 呜呜呜,还有两本她还没看过呢,据纪莹莹说这两本的男主角是天人之姿,她故意留到最后的。 插科打诨一阵,郑太后挥退了宫人,正色道,「前些天你舅祖母进宫来说有人想给太子送人。」 「送人?送什么人?」 「你有喜了,」郑太后神色有些淡,她本来是不想和殷长欢说这些的,但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值得瞒的,收不收人主要还是看叶桓的意思,「有些人觉得你不能和太子同房,便想要给太子送人。」 殷长欢从没想过这一点,从他们成亲以来便是睡在一起,便是她来被视为污秽的天葵时叶桓也没有和她分房而睡,她怀孕后也没啥变化,最多就是这段时日他们没有亲热了。 他们成亲以来叶桓不说纵欲但他们亲热的时间也不少,之前殷长欢还疑惑过叶桓怎么老实了,没想到叶桓对她说前三个月是坐胎的时候,不行房为好,等满了三个月就可以了。 况且他们虽然没有向以往那样亲热,但是亲热的方法又不是只有一种。 「不用管他们,」殷长欢道,「太子不会收的。」 「这么肯定?」 殷长欢下巴抬起,一脸傲娇,「有我这么好的太子妃,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女人。」 郑太后一愣,旋即笑得不行,但心里也很放心。若不是叶桓对长欢足够好,长欢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要用晚膳的时候一个宫人来报太子一会儿会过来用晚膳。 郑太后想起最近她听到了一件事――太子无论多忙都要赶回东宫陪殷长欢用午膳。 她是知道太子有多忙的,语重心长的道,「长欢啊,太子公务缠身,你也要多体谅体谅他,觉得一个人用膳无聊可以来慈宁宫和外祖母一起用。」 「他自己要回来的。」为了太子形象,殷长欢没有把叶桓回来陪她用午膳的真实原因说出来。 叶桓来后郑太后对他道,「中午要是实在忙可以不必回去陪长欢用午膳。」 叶桓看了眼殷长欢,微笑道,「长欢孕育孩子幸苦,我不过是陪她用个午膳而已,不算什么。」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是不要插手了,何况叶桓能这么体贴殷长欢,郑太后高兴还来不及,她话峰一转,说起有人要给叶桓送人的事。 叶桓皱眉,「下次再有人来问还请祖母直接拒绝了便是,我只要长欢一人足矣。」 殷长欢冲郑太后一笑,「我说的吧,我这么好,他是不会要别人的,他又不瞎。」 叶桓点头,附和道,「我眼睛很好。」 自殷长欢有喜的消息传开,京城众人就在等,等东宫入新人。 太子妃是很受宠,但是太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吧,这是京城大多数人的想法,可是他们等啊等,没等来东宫入新人,反而等来了太子成为今年科考主考官的消息。 应试的举人惊喜不已,这要是考上了就是太子门生,虽然这位太子并没有比他们年长。 对于叶桓担任这次科考的主考官一事,朝中大臣并不像天下举人那般高兴,明面上理由是叶桓太年轻,不能胜任,而真实的原因他们是不想再增加叶桓的威望。 自叶桓任太子以来,勤勤恳恳,上能处理好雪灾洪涝贪官污吏,下能对百姓农事了如指掌,便是别派的大臣也不能违心的说一句叶桓这个太子当得不好,然而正是如此,他们才不想让叶桓担任这次的主考官。 叶桓因为曾经是状元爷,本身在天下学子中间就有不低的威望,若是担任了主考官,以后要想将他拉下太子宝座就更难了。 v第二十九章[07.29] 反对这件事的朝臣在金銮殿上争得脸红脖子粗,可是没有用,皇帝还是颁布了任命叶桓为这次科举主考官的圣旨。 圣旨已下,再无回旋。就在反对这件事的众位朝臣灰心丧气时,一个大臣忽然开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东宫空虚,太子子嗣单薄,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要给太子充盈东宫。 直白点说,就是要给叶桓送女人。 这话一出,金銮殿上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朝臣,无论是哪一派的都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朝臣,太子妃可是被皇帝视若亲女,看得比儿子还重的德阳郡主,这个大臣居然敢提出要给太子送女人,勇气可嘉。 众人纷纷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一看就明白了,开口的人是一个老臣,两朝元老,为官清廉,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的实事。但是人无完人,这个老臣很古板,比如他提出这件事就不是想把他的什么孙女、侄孙女送进东宫,他纯粹就是想让东宫多几个女人,让叶桓多点子嗣。 看清说这话的人是谁,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皇帝,眼神虽然平静,但皇帝却从他们眼里看见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皇帝……皇帝的确有点头疼,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叶桓,这种一心为了国家的老臣最难应付,还是教给叶桓,就锻炼叶桓了,反正等叶桓成为新帝也要应付这样的人。 抱着这样的心态,皇帝道,「太子觉得呢?」 皇帝没有直接否定反而问起了太子的意见,众人眼睛一亮,无论哪一派的人,甚至包括支持叶桓的人,只除了郑家殷家这样因为殷长欢而支持叶桓的人。 很简单,他们虽然支持叶桓但更主要的是为了家族未来,若家中女儿如果能入东宫,再为叶桓生个一儿半女的,这家族未来自然更有保障。 落在身上的视线灼灼,叶桓拱手,语气平静而坚定,「儿臣唯太子妃一人足矣。」 「太子糊涂。」老臣拍着胸口,痛心疾首,「你要知道你是太子,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怎么可以只顾你自己,充盈东宫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天下。」 「江大人以天下先的胸怀本宫很钦佩,但是这件事却不劳江大人操心,」叶桓淡淡道,「这一生本宫只会有太子妃一人,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老臣更气了,口不择言,「你这是自私自利。」 「或许吧,」叶桓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告诉江大人,并不是妃子多子嗣就多,也不是子嗣多天下就安稳。若只靠后宫的女子和子嗣,那本宫和父皇又何必宵衣旰食的批阅奏折,众大臣又何必起早贪黑的处理公务,天下学子又何必十年寒窗苦读。」 叶桓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老臣哽住,无法反驳。 「能让天下安稳的是朝廷上下一心的努力,而不是女子和子嗣。若众大臣能少管闲事,一心为百姓为天下,我想即便我只有太子妃一人这天下仍能安定,若众大臣暗中作梗,那么子嗣只会成为众大臣飞黄腾达的工具,只会让朝廷动荡不安。」 子嗣有点多的皇帝:不就是把麻烦丢给他了吗,用得这样讽刺吗? 老臣进气多出气少: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太子在说他多管闲事。 其余大臣:他们不过是想挣个从龙之功,怎么还和天下安稳扯上关系了。 老臣是个执拗的大臣,虽然被叶桓说得讪讪不已,仍然坚持道,「如果太子妃只能生女儿怎么办?」 叶桓浅笑,温声道,「生女儿就生女儿,只要是太子妃生的孩子我都喜欢。」 老臣气得语无伦次,「难道你还想让女儿继承皇位不成?」 叶桓皱眉,不赞同的道,「江大人,父皇还在呢,你怎么能想得这么远?」 他对皇帝拱手,声音洪亮,「儿臣惟愿父皇身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臣嘴唇不停的颤抖,太子心机,竟然说他希望皇帝早死,他冤枉。 「行了,」眼看两朝元老快要气得晕厥,皇帝终于开了口,「太子所言就是朕的意思。」 他扫了眼站在前排的几个儿子,别有意味的道,「子嗣多了并非好事,况且太子太子妃还年轻,如今太子妃又有孕在身,众位卿家实在不必过于着急。」 他顿了顿,用玩笑的语气道,「朕觉得朕身体还不错,等朕归天,太子继位你们再来说这个问题也不晚。」 但等那个时候,面前这些人若还能左右太子,那只能说他和长欢两个的眼睛都不好,选到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儿子给长欢当夫君。 满殿大臣立即弯腰作揖,「臣惶恐。」 叶桓的这番话熄灭了很多人的心思,当然也还有人仍然不相信叶桓能够守着殷长欢一个女人。 他们想即便现在叶桓这样想,日子一久,感情一淡,纳妃是一定的事。 于是他们等,想等叶桓和殷长欢情淡的那一天,可惜他们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 …… 宫人来告诉殷长欢金銮殿上发生的事的时候,殷长欢正在招待陈子倩。 陈子倩进宫来探望殷长欢,听了宫人的话她道,「这下京城的姑娘小姐怕是要更羡慕你了。」 殷长欢笑盈盈,「羡慕吧,反正经常被羡慕,我都已经习惯了。」 陈子倩笑不可抑,「你呀,还是跟以前一样。」 陈子倩救过殷长欢一命,殷长欢是真心待她很亲近,见陈子倩虽是笑着和她说话但眉宇间隐隐有郁色便道,「陈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陈子倩闻言一愣,苦笑,「你看出来了。」 殷长欢点头,很明显,从见到陈子倩的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 陈子倩歉然道,「抱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看你的。」 「陈姐姐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了,」殷长欢柔声说,「陈姐姐可是有什么难事,可能说给我听听?就算我不能帮忙,你说出来心里也会舒服一些。」 陈子倩笑了笑,调侃道,「什么太子妃也会这样体贴安慰人了?」 殷长欢歪了歪头,「茫然」的问,「我不是一直都这么会体贴安慰人的吗?」 「太子妃说得是,是我误会了,」,笑闹后,陈子倩敛了神色,「是我的亲事。」 陈子倩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殷长欢道,「我喜欢纪承纪公子。」 纪承? 可是当时陈子倩救了她,还指证了嘉和长公主谋害她的事实,现在陈子倩喜欢纪承,这…… 殷长欢抿唇,以她对纪承的了解,纪承是不会因为那件事迁怒陈子倩,但成亲要两情相悦的好。 「你有告诉他吗?」殷长欢问。 「没有,」陈子倩苦笑,骄傲如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怯弱,「我不敢。」 v第三十章[07.29] 因为在乎,所以小心翼翼。 殷长欢也愁了,她没啥经验,能找到叶桓都是叶桓不要脸的先对她好,纪莹莹倒是有经验,可是她也没成功啊。 陈子倩没想让殷长欢给她想出什么办法来,她今天只是进宫来探望殷长欢,若不是殷长欢看出她有不对,也不会和殷长欢说起这件事。 陈子倩走了殷长欢还是眉头紧锁,她想帮一帮陈子倩,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不经意间的瞅到纪莹莹送来的酸果,她眼前一亮。 纪莹莹是纪承的妹妹,这件事找纪莹莹打听再好不过,她曾经听纪莹莹多次提起她担心纪承的亲事。 纪莹莹再次进宫时,殷长欢便邀了她逛御花园。 殷长欢开门见山的问纪莹莹,「纪承表哥可有喜欢的人?」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纪莹莹不解,「好端端怎么提起这个了?」 殷长欢不好说陈子倩心仪纪承,撒了个小谎,「前些天我听父皇提了一嘴,他似乎挺担心的。」 纪莹莹一点没怀疑殷长欢的话,抱怨道,「他现在根本就没打算成亲,每次我和他提到这个事都推三阻四的,我看他是想一辈子不成亲了。」 「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即便他想这样,父皇和你外祖母也不会不同意,」殷长欢心下一动,「我这倒有个人选,容貌才情家事样样都好,配纪承表哥再恰当不过。」 「谁呀?」 「陈子倩!」殷长欢盯着纪莹莹,「你觉得她怎么样?」 纪莹莹有点惊讶,一时没有说话。 殷长欢道,「你不会是介意陈姐姐前一个未婚夫不幸意外去世的事吧?」 「当然不是了,那又不能怪她,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那就是介意她救了我指证你母亲的事?」殷长欢直言道。 「更不可能了,」纪莹莹对殷长欢瞪眼,「你一天想什么呢?」 她只是觉得有点别扭,但没有因此记恨陈子倩的意思,若不是陈子倩救了殷长欢,她母亲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纪莹莹喟叹一口,「关键是要我哥喜欢,不然我再满意也没用。」 殷长欢没想让纪莹莹做纪承的主,她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不如我们找个时间,让他们见一面,万一就成了呢。」 纪莹莹想想觉得可以,见见面又没关系。 两天后,殷长欢带着陈子倩,在一家酒楼偶遇了带着纪莹莹出来吃饭的纪承。 「陈姐姐,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事还是要主动一点的好。」 瞅着朝她们走来的纪家兄妹,殷长欢小声的对陈子倩道,「主动点,还有如愿的可能,不主动,一点可能都没有。」 经验?顾不上对面的纪承,沉子倩扭头,好奇的看着殷长欢,「你也是这样主动,所以才嫁给太子的吗?」 「不是,」殷长欢很实诚的道,「是他主动所以才能娶到我。」 陈子倩一滞,有点心塞。为什么别人就是男人主动,到她这儿就要她主动。 纪家兄妹走到面前来,殷长欢笑着道,「纪承表哥。」 纪承这半年来大多住在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军队里,好长时间没见过殷长欢了。打量了下殷长欢,见她面色红润,眼神明亮,便知叶桓待她极好,露出一抹微笑,「长欢。」 他看向陈子倩,「陈小姐。」 陈子倩矜持的含笑点头,「纪将军好。」 纪承原本身上就有一个小将军的官职,去年年末的时候又立了一功,如今管着三万京城驻军步兵,是实打实的将军。 以他这样的年纪便有这样的官职,未来前途无量。 双方都是来用午膳的,纪莹莹便提议一起用,纪承觉得他一个男子和三个姑娘用膳不恰当,「既然遇上了长欢你就和长欢一起吧,正好我还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纪莹莹一把拉住纪承的衣袖,「我和殷长欢都有孕在身,你能放心?」 纪承想说有殷长欢的护卫在,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听到殷长欢道,「纪承表哥一起吃吧,我也好久没看见你了。」 纪承虽然对殷长欢没有了男女之情,但殷长欢在他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殷长欢一开口他便应承了下来。 陈子倩看着纪承,目光微动。 自从嘉和长公主出事以来,纪承行事越发内敛。陈子倩出生书香世家,家教森严,虽然心仪纪承也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来,所以虽然有殷长欢和纪莹莹两个人故意撮合,但谈得两个却都神色淡淡,看得殷长欢都着急。 用过午膳,纪莹莹恨铁不成钢的将人放走了,就她哥这样冷淡,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嫂子啊。 趁纪莹莹去更衣的时候,殷长欢对陈子倩道,「陈姐姐,你刚才怎么不抓紧机会和纪承表哥多说点话。」 陈子倩无奈道,「今天这事是你安排的吧?」 殷长欢嘿嘿一笑,承认了,「陈姐姐放心,我可没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就是说我觉得你们很合适,想撮合你们而已。」 陈子倩知道殷长欢的好意,但…… 她道,「我总不能一见面就冲上去说我心仪他吧,那样他还不当我有脑疾,避之不及。」 殷长欢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话虽如此,但纪承表哥现在越发闷了,你不主动一点我怕你们两个就这么错过了。」 殷长欢是真心觉得陈子倩很不错,若是纪承不喜欢陈子倩也就罢了,但万一他们能成呢。 殷长欢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陈姐姐你从小接受的教导会让你觉得主动对一个男子表明心仪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但生活是你自己的,夫君也是你自己的,你若自己不去争,就只能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了。」 「不瞒陈姐姐说,」为了让陈子倩勇敢一点,殷长欢决定用她的事情当例子,「我当初解除婚约时就想过要不就选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男人成亲算了,觉得和谁过不是过呢。但后来嫁给太子后我知道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日子真的不一样,这种关乎一辈子的事千万不能将就,一将就就容易后悔。」 「不管纪承表哥对你的回应是什么,至少你努力过了,以后想起也不会后悔。」 殷长欢越说越佩服她自己,她怎么这么会说话。 「这样既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也是对你以后夫君的负责。」 「放心吧,你都说了这么多,我一定会争气的,」陈子倩倒不是觉得女子主动表心仪有违她受到的教导,她只是担心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是因为她指证了嘉和谋害殷长欢的事。 虽然如此,陈子倩却从没后悔救下殷长欢,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让自己变得更好。 v第三十一章[07.31] 她望着包间外明媚的阳光,微微一笑,「就算真的不成我也要去试一试。」 听到这句话殷长欢才放心,「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姐姐嘛。」 三人逛了一个时辰,殷长欢许久没出宫了,不想就这么回宫,三人选了个茶楼喝水。 这个时候茶楼的生意正好,人一多话便多,殷长欢听到很多人在讨论西北边关战事。 西北地理位置特殊,常年战事不断,特别是冬天,草原上物资不丰,为了活命,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就会在边城附近的村里抢夺粮食,但这件事在去年冬天有了改善。 其中具体的事情老百姓不清楚,殷长欢却是从叶桓那听到过些许。 说是去年冬天前镇守边关的将领和胡人其中一个首领意外的一同被困一个山谷,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做了一个交换,用胡人的牛羊马来换粮食。 大草原上粮食很少但牛羊马却是很多,特别是大草原上的骑兵,让中原的士兵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本是一个意外的交换,然而却让边关将领和胡人首领都尝到了甜头。 若不是没有办法,谁也不想打仗。于是两人很快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交换,当时这件事在朝中引起了很大的讨论,部分官员觉得将粮食交换给胡人是在饮鸩止渴,但叶桓却十分支持这件事,也正是有了叶桓的支持,去年西北边境才能过了一个安稳的冬天。 陈子倩也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这件事,说道,「听说胡人想和朝廷签订互通商业友好条约。」 纪莹莹道,「好像是的,但胡人不像我们中原,他们分部落而居,有很多个首领,就怕不是所有的胡人首领都愿意。」 京城的官员都还有人主张战事,何况没有统一的大草原。 隔了两日,纪莹莹进宫,殷长欢连忙找到她打听纪承对陈子倩的看法。 纪莹莹摇头,「我哥知道那天是我们安排的了,说让我们别瞎起哄。」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殷长欢暗道可惜但也无可奈何,纪承若不喜陈子倩,她总不能强按着他喜欢。 夫妇之间,还是要情投意合的好,比如她和叶桓,又比如顾源和纪莹莹。 科举三年一次,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手段,京城大部分的官员都是通过科举而选拔出来的,所以科举的公平公正尤其重要。 先帝在世时出过一次科举舞弊案,先帝震怒,用雷霆的手段彻查这件事,惩处了一大批的官员,其中不乏朝中重臣。那件事情之后,再也无人敢在科举上动手脚。 得知叶桓要当这次科举的主考官,某些人的心思就动了起来,若是这次科举被查出有徇私舞弊,那叶桓的名声就毁了,可问题是要如何实施。 因为先帝在世时的那场科举舞弊案,现在每一次的科举都十分严格,要想动手脚是难上加难。 还有一点很重要,若是能将叶桓拉下水还好,怕就怕不仅没能害到叶桓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了他们自己。 以科举的重要性来说,若真的害到了他们自己,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让众王爷皇子顾虑的还有一件事――那日皇帝亲口说子嗣多了并非一件好事。 除了叶桓以及还没长大的皇子,几个王爷无不是心头惴惴,觉得皇帝是在趁机敲打他们。这样他们更加不敢轻易出手,最后的结果就是科举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二三月,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科考的紧张氛围里。 科举的时间是三月初十开始,一共考九天,阅卷半个月,等出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 出榜前发生了一件事,陈子倩和纪承定亲了。 得知这件事,殷长欢惊讶得不行,纪承不是不喜欢陈子倩吗,怎么就突然定亲了。 殷长欢正好奇着,纪莹莹急冲冲的大着肚子来了东宫,向她求助怎么摆平赵太后,赵太后不同意纪承与陈子倩的亲事。 纪莹莹觉得殷长欢是最能对付她外祖母的人,比皇帝还好使,所以遇到了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殷长欢。 赵太后会不同意是情理之中,她要是欢天喜地的同意了殷长欢才惊讶。殷长欢思索片刻道,「这个没办法,但纪承表哥是住在宫外,他的亲事有纪家做主,你外祖母不同意也不要紧,最多就是少得她一点赏赐。」 「他们怎么突然定亲了?」殷长欢实在好奇。 「听我伯母说是有夫人去纪家打听我哥的婚事,提到了陈姐姐,我哥知道后考虑了两天就让我伯母去试探陈家的意思,然后就定亲了。」 「这么简单?」 纪莹莹一点不瞒着殷长欢,压低了声音道,「我也觉得太简单了,于是问我哥的长随打听了下,长随偷偷告诉我,在我哥考虑的那两天陈姐姐和我哥偶遇了,还避开下人说了好一阵的话。」 殷长欢觉得是陈子倩主动出击了,她道,「其实要你外祖母同意也不难,关键在于你。」 「我?」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准确来说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殷长欢道,「说实话,你外祖母虽然也疼爱纪承表哥,但肯定不及你,尤其你现在有孕在身。她要不同意你就喊肚子疼,保管她立马同意。」 纪莹莹咬了咬唇角,好像可行。 「主子,会试放榜了。」若云进来禀道,「楚公子和林公子都榜上有名,殷成公子落榜了。」 能参加三年一次的科举的人都是举人,科举分笔试和殿试,通过笔试的人是贡士,一共三百人,再参加殿试,分出一甲二甲三甲。 状元榜眼探花即是一甲的一二三名。 殷成这才规矩一两年,会落榜也是情理之中。 「楚公子?」纪莹莹记得去年关于殷长欢养面首的那场闹剧,「可是楚白?」 「就是他,我们说好了,我给他一千两银票,等他考中了状元就来我的德阳书院授课。」殷长欢问若云,「他们各排多少名?」 贡士也有名次,排名靠前的人自然更容易在殿试上取得好成绩,若云道,「两位公子的成绩都不错,楚公子排名第六,林公子排名第十八。」 殷长欢对楚白的成绩没太惊讶,有胆子收她那一千两银票必然有点本事,让殷长欢惊讶的是林安,居然考了十八名,这个名次在殿试上发挥得好,也可以去争一争一甲。 「这林公子又是谁?」纪莹莹揶揄笑问,「莫不是又是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 殷长欢瞪她一眼,「佟夫人的亲女是被一户姓林的人家收养了,这林安便是林家的独子,过来佟夫人找回亲女后便把林家母子也带上了京城。」 纪莹莹知道殷家三房女儿被换的事,感慨了一句,「好人有好报,做人还是善良一点的好。」 殷长欢命若云安排安排,送些贺仪到这两家去。 林安是住在佟淑静的府上,楚白则是住在殷长欢名下的一个宅子里。 v第三十二章[07.31] 德阳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殷长欢便又多召了些夫子,大多都是举人,所以多数都会参加这次科举。 殷长欢偶然听下属说这时候京城客栈都满了,便把她名下的一个宅子拿出来让这些举人住。 想到这儿殷长欢又问若云,住在她宅子里的其他举人可有上榜。 若云是殷长欢身边丫鬟中的第一人,做事极为周全,早就打听清楚了,「还有两位,一个在一百名开外,一个在两百名开外。」 排名不算太好,但都能参加殿试,也许发挥得好,殿试后也能有个不错的名次。殷长欢让若云一起送贺仪过去。 纪莹莹听见了忍不住的问,「太子知道你拿出宅子让他们住吗?」 「知道啊,」殷长欢道,「还是他给我出的主意呢。」 纪莹莹抿唇,好吧,是她想多了。 原本她还担心殷长欢这么做叶桓会不会想多。现在来看殷长欢只是给这些举人一个方便,但长远来说,这些人又何尝不是殷长欢以后的势力,再想得深一点,就是牝鸡司晨,大忌。 中午叶桓回来陪殷长欢用午膳,他主动提起了楚白,「我看过楚白的文章,言之有物,很不错。」 殷长欢歪头一笑,「肯定没有你写得好。」 叶桓抬眸看殷长欢,眉眼温柔,「今天怎么样,孩子没闹你吧。」 看了数十本医书的叶桓知道女子害喜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所以他一直担心着,但至今,殷长欢还没有出现害喜的症状。 「没有,纪莹莹可羡慕我没有害喜了,」和纪莹莹说话的时候用多了点心,这时候倒吃不下了,殷长欢放下筷子,捧着脸郑重其事的道,「我觉得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为什么?」 「因为我一点不害喜,」殷长欢认真分析,「她肯定随了我,喜欢美色,天天看着这么好看的爹,所以就不闹腾她娘了。 」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叶桓喂了一筷子鸡枞菇给殷长欢,神情一肃,「这样的话可能会不太好。」 「什么意思?」殷长欢咽下鸡枞菇,噘嘴气道,「难道你只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 「这倒不是,」叶桓又给殷长欢盛了碗老母鸡鸡汤,最是滋补,「如果是女儿,还和你一样喜欢美色,那我比较会担心她的亲事。」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殷长欢有点懵。 「我担心她找不到合乎她心意的夫君,」桓眉心微蹙,仿佛真的有这个担忧,「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子都能有让你们满意的容貌。」 殷长欢顿时无语,他是在夸他自己长得好还是在讲笑话。 她差点就要信了。 殷长欢的贺仪很快就送到了佟府以及楚白住的地方。 佟淑静收到贺仪惊讶又惊喜,送走送礼的公公后她对殷成道,「难为太子妃还记着林安。」 殷成虽然落榜但也不气馁,他对他自己的本事很清楚,没考上是正常的,好在他年龄不算大,再熬三年也成。 「太子妃看着厉害实际上很周到。」殷成道,「我刚刚听那个公公说楚白也上榜了,太子妃还派人给楚白送了贺仪。」 佟淑静眼睑一抬,语气严厉,「楚白在德阳书院任教,怎么说也和太子妃有点关系,他中榜太子妃派人送贺仪正常得很,你可不许胡说。」 「我怎么会胡说,」殷成失笑,「我就是想知道那些冤枉太子妃养面首的人知道楚白中了贡士会有什么想法。」 「楚白会试的名次不错,说不定还能在殿试上挣个一甲,到时候更有趣了。」 殷成说得没错,得知楚白不仅榜上有名,还名次颇好,许多人都有种怪怪的感觉。其中以安王最不爽,他有种他找了一能干人,然后亲手将这个人送给殷长欢的感觉,别提有多郁闷了。 就在这时,他的一个心腹进来给他说了一个消息。 安王闻言一震,眼里闪着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心腹道,「我们的人飞鸽传回来的消息,恐怕现在京城还无人知晓。」 安王沉声,「你觉得父皇会派谁去?」 「太子。」心腹立即道,「之前太子就支持这件事,现在要签订条约,皇上一定不会选其他人。」 西北边境战事不断,若真能签订和平条约便是大功一件,皇帝那么看重太子,绝不会让其他人抢了太子的风头。 「王爷,若太子真的要去西北边境,这一去便是几个月,我们…… 安王抬了抬手,制止心腹接下来的话。 心腹隔了一会儿又道,「王爷,皇上对太子日渐看重,想要皇上废太子除非太子造反。」 安王捏着椅子上的把手,手背上的青筋绷起,「这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太子脑袋有问题,但太子不仅脑袋没有问题还很聪明。 房里明明只有他们二人,但心腹仍然压低了声音,「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只怕永远都不会有了。」 安王闭了闭眼,沉吟半晌,「容我考虑几天。」 他终究是心动了,正如心腹所说,太子羽翼日渐丰满,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他的皇帝梦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想要成大事就需得冒风险。 有殷长欢的主意,赵太后很快同意了陈子倩和纪承的婚事,并把陈子倩召进了皇宫。」 陈子倩进宫这日,纪莹莹早早给殷长欢传了消息,让她一起去慈安宫,有她在,赵太后就算再不满也会忍着。 不得不说纪莹莹也是很了解赵太后了,有殷长欢在,赵太后果然没有给陈子倩脸色看,态度颇为温和。 赵太后想的是她虽不满意陈子倩,但陈子倩已经是纪承的未婚妻,和殷长欢相比,是自己人,不能让殷长欢这个外人看了笑话。 在慈安宫用过午膳,殷长欢带着陈子倩去逛御花园。纪莹莹原本想一起来,但出慈安宫时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纪莹莹吓到了,便留在了慈安宫。 殷长欢对陈子倩与纪承突然定亲好奇得不行,陈子倩也没藏着掖着,大方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那位去纪家打听纪承亲事的夫人就是陈子倩的母亲安排的。 陈子倩对她母亲坦白了她的心事,她母亲怜惜女儿,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仍然求了相熟的姐妹去纪家打听,谁想事情就那么成了。 v第三十三章[07.31] 殷长欢八卦道,「我听莹莹说定亲前你还和纪承表哥见了一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陈子倩脸颊微红,但目光虽有羞涩但更多的是坦然,「我知道这件亲事要成一定得他点头,便找了个机会和他见了一面。」 殷长欢虽然对他们的谈话很好奇,但这是人家未婚夫妻间的私事,她问得太多也不好,便不再多问。 殷长欢和陈子倩逛了一会儿御花园就回了慈安宫。 嫌回东宫无聊,殷长欢在慈安宫待着直到纪承来接纪莹莹和陈子倩。 殷长欢观察了下纪承和陈子倩,发现他们虽不如她和叶桓粘糊,相处时还会有点生疏,但视线相撞时也会会心一笑,那种感觉十分不错。 和他们分开,殷长欢回到东宫,宫女送来了补身子的汤。 这汤喝个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时间一长,难免会腻,殷长欢不想喝,便让宫女端着汤水和她一起去东宫的书房,美其名曰关心叶桓的身体。 走到书房外,一个护卫迎了上来。 殷长欢问,「太子有客人在?」 平时她来这儿犹如无人之地,只有叶桓有客人在的时候护卫才会提醒她一声。 叶然点头,「是端王爷。」 殷长欢扬眉,傅怿来东宫做什么? 「那我就不进去了,」殷长欢示意宫女将汤递给叶然,「这是补身体的汤,记得端给太子。」 叶然瞅了眼汤,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不是馋而是恐惧。刚开始他真以为太子妃是关心太子,这么多次下来他哪里不明白这汤是太子妃不想喝。 关键是太子妃不想喝也就罢了,太子喝了两次也不愿意喝,最后都让他喝了,还美其名曰是关心他身体,真是太过分了。 他觉得太子妃怀个孕,他可能要胖个十来斤了。 装作没有看见叶然面上的苦意,殷长欢笑眯眯的转身。 没回她的寝殿,殷长欢在东宫随意闲逛。她有喜后就不好再去练武场耍刀弄枪,但又不好整天睡着躺着,所以没事就会散散步,叶桓有空的时候也会陪她一起。 傅怿没有在东宫久待,殷长欢离开没一会儿他告辞了,出来听见叶然让另外一个护卫将汤送进去。 叶然叮嘱,「小心着点,这可是太子妃特意送过来的。」 护卫端着汤,嘀咕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去送不就是怕太子让你把汤喝了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 叶然脸皮厚,扭头当做没听见下属的这句话,谁知一扭头就对上了傅怿的眼神。 他面不改色的走到傅怿面前,「端王爷。」 傅怿看了一眼盖着盖子的汤碗,语气不明的说了句,「叶护卫和太子关系很好。」 叶然愣了一下,这什么意思? 「是太子殿下体恤在下,」叶然寒暄道,「想必端王爷和您的属下关系也很不错吧。」 傅怿望着院中开得灿烂的春花,神色有些怔松,「我以前也这么以为的。」 叶然更茫然了,端王这是在跟一个太子的护卫抱怨他和他下属关系不好? 是端王的脑袋不好使了,还是他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傅怿离开,叶然还在疑惑,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叶桓的声音,是在叫他的声音。 叶然正要装作不在偷偷溜走,刚才端着汤进去的护卫又将汤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笑得十分讨打,「然大哥,太子让你把汤喝了。」 叶然:…… 今天之前傅怿从里没有想过顾如月出事是她自己安排的,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替顾如月善后的人居然是他的幕僚。 适才在叶桓面前,他用尽所有力气才能让他没有在叶桓面前失态。 傅怿嘴角泛起一抹苦意,其实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怪不了谁,要怪就怪他当初没有经受得住诱惑,对殷长欢背后的势力起了贪念。一步错步步错,他没有资格去怪沈幕僚,更没有资格去怪顾如月。 「主子,是端王爷。」 殷长欢在路边一个亭子里坐着,傅怿要出东宫势必要从亭子旁边经过。 傅怿走到亭子前停下脚步,对殷长欢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道,「见过太子妃。」 殷长欢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话,和傅怿她没什么可以说的。 等傅怿离开,殷长欢皱眉沉吟,「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傅怿怪怪的?」 宫女是殷长欢身边的老人了,笑着道,「奴婢倒没这个感觉,只是今天的端王爷看着对主子您似乎要比以前恭敬些了。」 也不是以前的傅怿对殷长欢不尊敬,但不像今日那般,刚刚那个拱手礼和他行礼时说话的语气,都能感觉到傅怿是把殷长欢当成上位者一般在尊敬。 殷长欢一怔,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可不就是这样,但为什么呢。 她扭头朝叶桓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想,难道傅怿投靠了太子? 出了东宫,傅怿哪儿也没去,直接回了端王府。 他刚一下马车,府中的小厮就上来道,「王爷,刚才小世子又不好了,王妃传了太医,现在还没离开。」 傅怿脸色一沉,急急往顾如月的院子走去。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奶嬷嬷跪在院中,顾如月身边的嬷嬷迎上来道,「小世子吃奶的时候呛着了,王妃不放心,就找太医来看看。」 傅怿没理会嬷嬷,大步进房。顾如月抱着孩子坐在塌上,抬头朝傅怿看来,眼眶通红,柔弱道,「王爷。」 太医给傅怿行礼,傅怿摆手,「孩子怎么样?」 太医道,「小世子无碍。」太医对顾如月叮嘱道,「小世子身体较弱,吃得会比一般孩子少一些慢一些,世子若是不愿意吃了不可强喂。」 顾如月点头,「劳烦太医了。」 v第三十四章[07.31] 「王妃客气。」太医收拾东西,给傅怿和顾如月行礼后告辞离开。 傅怿坐到顾如月旁边,熟练的将孩子接过来。虽有君子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但傅怿却不然,他原本就觉得因为殷白雪对这个孩子有愧,十分宠爱,现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对这个孩子更加怜惜。 孩子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大多了,也白嫩多了,但还是不比正常孩子。 顾如月将傅怿疼爱孩子的模样,脸上露出笑意,和傅怿说起孩子的趣事,「今儿个上午他笑出声了,这还是第一次呢。」 傅怿扯了扯嘴角,他还有事要忙,没有在顾如月这儿多待,离开的时候他看见跪在院中的奶嬷嬷,淡声问,「她可是故意的?」 送傅怿离开的嬷嬷闻言愣了一下,没敢隐瞒,老实道,「应该不是。」 小世子是端王府唯一的孩子,给这个奶嬷嬷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故意苛待小世子。 傅怿道,「既不是故意的就让她下去吧。」 嬷嬷有些惊讶,应了下来,送走傅怿后她回房给顾如月说了刚才的事。 顾如月神色微顿,越过她处置奶嬷嬷,这不像是傅怿会做的事,但想到适才傅怿温柔抱孩子的画面顾如月又放下心来。 几日后,下人告诉顾如月府里的几个幕僚突然不见了。 顾如月逗着孩子,随口问,「哪些?」 下人道,「有沈先生,李先生,还有费先生。」 顾如月皱了皱眉,她管着府中中馈,这些幕僚又住在王府内,她和这些幕僚见过几次,她记得这个沈幕僚是十分受傅怿器重的,而李先生与费先生似乎和沈幕僚走得很近。 「是不是出门替王爷办事了?」 「屋子都收拾干净了,听说是不会回来了。」下人放低了声音,「而且府里的护卫也走了一些人。」 顾如月并不知道沈幕僚替她善后一事,虽然有点好奇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傅怿的安排。 晚上顾如月和傅怿随口提起这件事,傅怿道,「我另有安排。」 以前的事傅怿不打算追究了,殷白雪已经走了,孩子也成了现在这样,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维持原状。 这些是后话。 晚上,殷长欢和叶桓说起傅怿的反常。 叶桓道,「我把端王妃摔跤的真相告诉了他。」 「他是什么反应?」 叶桓回忆了下道,「很惊讶,似乎有点接受不了。」 殷长欢若有所思的点头,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事,傅怿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也是有优点的,比如他重情,被下属和王妃同时欺骗,能好受才怪了。 「你怎么突然告诉他这件事?」不等叶桓回答,殷长欢又立即开口,「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 叶桓挑眉,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之前没有告诉现在却告诉他,说明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做,而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是和前朝有关,」殷长欢道,「我没你聪明,避免万一,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 叶桓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我想找他帮个忙,避免那个沈幕僚插手以致出什么意外,我便把这事告诉了傅怿。」 懂了一点又有点没懂,这是个什么忙才需要先把那个沈幕僚处置了。 叶桓没有继续说,殷长欢也没有继续问。 四月十二,殿试。 四月十五,殿试放榜,楚白没能中状元但中了探花郎。 林安中了二甲,排名第三,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探花郎啊,」殷长欢得知后道,「也算是对得起他那张脸了。」 想到这儿,殷长欢有些感慨,叶桓怎么不是探花郎,她记得叶桓那一届的探花郎模样可比叶桓差远了。 转念一想,长得这么好又能得状元不是更厉害! 放榜两日后,宫人来禀,楚白求见。 殷长欢见了他,调侃道,「听说你最近很有名。」 如今楚白可是京城的红人,既在太子太子妃那儿挂了名,自己又有本事,还长得好看,放榜的的那一天就有人想要榜下捉婿,只是没能成功,楚白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大通要先报效朝廷再成亲的话。 「成家立业,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先成家再报效朝廷也无碍。」 楚白摸了摸鼻子,无奈道,「太子妃您就不要打趣我了。」 殷长欢说起正事,「你虽然没有考上状元但不可以赖账哈,一样得替我宣传德阳书院以及去德阳书院授课。」 「只要太子妃不嫌弃楚白没有考上状元,楚白就一定去,」当初约定的是一年,楚白道,「不只是一年,只要在下有时间就会去德阳书院授课。」 「为什么?」当夫子当上瘾了? 「没有为什么,」楚白微微一笑,「如果一定要说个原因大概是这段时间下来,我发现传道授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出于钱没处花才开了这个书院的殷长欢听了有点心虚,赞道,「你很好。」 楚白粲然一笑,「太子妃能出钱开德阳书院,楚白只不过是在有空的时间授课而已,和太子妃做的相比再浅显不过。」 殷长欢被夸得眉开眼笑,和楚白约定等楚白老了致士了就去德阳书院当院长。 有一个这么好看的院长,德阳书院的学生们学起来应该会更有劲。 中午和叶桓一起用了午膳,殷长欢午休,叶桓则去了东宫的前殿处理事物。 春日好眠,殷长欢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骑在马上策马奔腾,忽然在路边看见了一个女娃娃,她吁的一声将马儿停了下来。 女娃娃只有三岁左右,一身粉红色小宫装,绑着两个小揪揪,上面缠着粉色的珍珠,模样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v第三十五章[07.31] 殷长欢弯腰,温言细语的问她,「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孩子呀?」 小女孩儿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道,「我是你家的孩子呀。」 我家的?我家哪来的孩子? 正在疑惑的殷长欢被若云叫醒了,一向镇定的若云脸上少见的有几分急色。 「主子,有刺客行刺太子,太子右手手臂被划了一刀。」 睡意瞬间散去,目光一厉,殷长欢翻身起床,套上外衫就往外走,「怎么回事?」 「刺客是东宫的一个护卫,趁太子一个人处理公务的时候下的手,」若云快步跟在殷长欢身旁,「幸好太子躲闪得及,只伤了右手手臂。」 殷长欢面若冷霜,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很快就将若云丢在了后面。 她赶到前殿时前殿已经围满了护卫,叶然神情凝重的守在殿外,见到殷长欢立刻迎上来,「太子妃。」 殷长欢问,「太子怎么样?」 叶然道,「太医已经包扎过了,没有大碍。」 殷长欢点了点头,神色并没有松缓,踏进房间,还没进到内殿便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叶桓脸色苍白的坐在软塌上,右手手臂放在炕桌上,最外层的白布上有点点猩红。 太医还在,不过他并没有给殷长欢说叶桓的伤势如何,只对殷长欢拱了拱手就告退了。 跟进来的叶然带着其他宫人一起退了出去。 殷长欢坐到叶桓对面,盯着叶桓的手臂问,「怎么回事?」 叶桓道,「不用担心,没什么事。」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都流了这么多的血……」 话没有说完,殷长欢就看见叶桓抬起了他的右手,面不改色的在空中甩了两下。 叶桓将殷长欢拉到他旁边坐下,压低了声音,「我没有受伤。」 殷长欢有点懵,拉过叶桓的右手看了看,果然,虽然包扎伤口的白布上有血迹但里面却是完好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长伤口。 她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就像是失血过多。 叶桓解释,「让太医特制的药,吃了就会这样,对身体没有损害。」 做戏做真,她明白,但是……殷长欢瞪圆了眼,埋怨叶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死了。」 「我告诉过你,」叶桓蹙眉,「你还说你知道了。」 「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 叶桓要上早朝所以很早就起床了,殷长欢却是要睡懒觉,所以都会比叶桓起得晚。听了叶桓的话,殷长欢抿唇想了想,有了点模糊的记忆。早晨叶桓起床的时候似乎是对她说了什么话,不过当时她太困了,胡乱的应了两声就又睡了过去,完全没放在心上。 殷长欢小声嘀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上醒不过来,你应该昨天晚上告诉我嘛。」 叶桓无奈,「昨天晚上我回寝殿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因为有喜,殷长欢更容易犯困,叶桓又忙于公务,经常叶桓处理完公务回来殷长欢就已经睡着了。 有点心虚,殷长欢果断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装受伤?」 叶桓没有细说,「其中有点复杂,我现在不好和你说。」 「那就不说了。」殷长欢很爽快,只要叶桓没受伤,其他的都不是事。 过了一会儿,皇帝、郑太后以及赵太后先后到了。看着皇帝以及郑太后脸上的担忧与愤怒,殷长欢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能把叶桓没有受伤这事告诉他们。 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多了便不是秘密了。 皇帝沉吟,「你这一受伤就不好去西北了。」 「西北?」殷长欢茫然,「去西北做什么?」 郑太后与赵太后也奇怪的看着皇帝,叶桓是一国太子,没有大事是不可能去西北这种偏远的地方。 皇帝道,「胡人要和我们签订商业往来友好条约,必须的条件就是让太子亲自去西北。」 郑太后道,「胡人狡诈,这是不是他们的阴谋?」 赵太后难得不和郑太后对着来,「胡人以部落而居,难道所有胡人都愿意签订这个条约。」 「应该不是阴谋,据封将军说,胡人这两年的日子不好过,签订条约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叶桓对皇帝道,「手臂的伤不严重,我可以去。」 赵太后道,「既然胡人的日子不好过,那还签订什么条约,直接将他们打败不就行了。」 叶桓:「胡人个个身强体壮,便是女子也不比我们中原儿郎弱,要想打败他们不是一件易事。而且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坚持打仗,他们气势只会更强,即便我们胜了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太子说得极是,」皇帝道,「草原广袤,并不适合我们中原的人,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去打仗不如签订条约,这样西北边境的人至少也能有几十年的安稳日子过。」 赵太后才不管西北边境的人的日子,她道,「德阳怀着孕呢,你忍心丢下她去西北?」 叶桓扭头看殷长欢,脸上流露出愧疚之意。 郑太后不忍心但不得不道,「只是怀个孕而已,有我们在,太子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赵太后撇嘴,反正不是她的外孙女,轮不到她心疼。 现在赵太后已经有点庆幸纪莹莹没有嫁给叶桓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叶桓就被人刺杀,纪莹莹就要守寡了。顾源虽然比不上叶桓有权有势,但胜在安稳。 「太子遇刺?」叶桓受伤的消息传到宫外,安王震惊,「结果怎么样?」 「只伤了右手手臂。」 安王一边想是谁下的手一边在心里感慨可惜了,要是叶桓真的被刺杀了该有多好,他也就不用铤而走险了。 v第三十六章[08.03] 翌日早朝,安王看见了神色有些不好的叶桓,和往常相比,今日叶桓的右手衣袖有些鼓,身上还有药味。 「太子既受了伤就该多歇歇,」他温声对叶桓道,「一天两天不上朝也没啥大事。」 叶桓微微一笑,「就一道口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伤。」 他们说话的同时,其他几个王爷郡王也围了上来,关心叶桓的同时不忘试探是谁下的手。 早朝上,皇帝说起了西北边境一事,并决定派叶桓去西北签订条约。 众朝臣对这件事多有耳闻,和以前一样,依然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但皇帝已经做了决定,朝臣反对也无用。 西北遥远,叶桓十日之后便要启程。 得知叶桓真的要去西北,殷长欢有一点舍不得,但她不是扭捏之人,知道叶桓是必须走这一趟,没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反而兴冲冲的让叶桓记得给她带当地的特产,比如各种好看的衣裳以及牛肉干。 「衣裳首饰买两份。」殷长欢道,「我一份,你女儿一份,牛肉干就不用了,她短时间内吃不了。」 「我女儿?」 殷长欢点头,「你受伤那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小女孩说她是我家的娃娃,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梦中殷长欢只觉得小女孩儿眼熟,直到晚上她看着镜子里的她才明白过来她之所以会觉得那个小女孩儿眼熟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儿长得很像她。 「你怎么知道她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叶桓笑着道,「难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长成什么样?」 殷长欢噎住,半晌才吐出一句,「我就是知道,你管我!」 被叶桓怼了,殷长欢不想说话,闭眼睡觉。 烛火熄灭,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困得迷迷糊糊的殷长欢往叶桓怀里缩了缩,小声道,「桓桓,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小心。」 叶桓揽住殷长欢,神色温柔,「放心。」 殷长欢撅了撅嘴,「你这么好看,我真担心你被抓去当压寨夫君,要是那样,我就带人去把你抢回来,他们肯定打不过我。」 叶桓哭笑不得,低头轻啄两下殷长欢的头发,「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声不可闻的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殷长欢怀着孕,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殷长欢已经睡熟,没有听见这句话。 叶桓遇刺的事皇帝交给了大理寺卿郑川,命他七日之内一定要查出是谁主使的这件事。 不到七日,在第六日郑川就查出了背后之人――端王傅怿。 刺杀叶桓的护卫在进东宫之前曾受过傅怿恩惠,在护卫房间里的茶杯里找到了没有烧完的信,经善于查看笔迹的人的鉴定,这封信是傅怿亲笔所写。 皇帝震怒,将傅怿传到了御书房,同时将叶桓也传了过去。 叶桓没有受伤,那傅怿自然就没有派人刺杀叶桓,但现在却有证据证明傅怿刺杀叶桓。 殷长欢心下暗忖,她不认为叶桓做这么一场戏就为了诬陷傅怿。她想起了之前傅怿说他要傅怿帮他一个忙,难道这个忙会和这件事有关? 得知叶桓被皇帝传去了御书房,殷长欢不放心,散步散到了御书房外。 高公公见到她立刻迎上来,殷长欢问,「父皇怎么样?」 殷长欢是得罪不起的人,所以虽然殷长欢打听的是皇帝的事情高公公也告诉了她,「皇上将所有宫人赶了出来,现在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和太子端王。」 殷长欢心里咯噔一声响,完了,父皇是一定是知道叶桓没有受伤,这是叶桓和傅怿联手做的一个局。 叶桓要对付的人不外乎其他几个王爷,殷长欢眉心一拧,父皇虽然偏心叶桓,可父皇也是其他王爷的父皇,得知叶桓要算计其他王爷难保不会动怒。 殷长欢深吸一口气,看来得她出马了。 御书房内,叶桓和傅怿一起跪在皇帝面前。 殷长欢想得没有错,皇帝发现了叶桓受伤之事有端倪。他对傅怿这个儿子也算了解,从郑川那里得知刺客与傅怿有关他就觉得不对劲,想了很久后将傅怿和叶桓一起叫到了御书房。 叶桓淡定从容,被问及是不是真受了伤时他很坦然的承认他没有受伤,傅怿也没有派人刺杀他。 皇帝沉着一张脸,眼中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嘲讽道,「一个太子,一个亲王,你们两个可真能干。」 「父皇,」叶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都是儿臣的主意,与端王无关。」 「你还好意思说是你的注意,你以为朕真的不会处置你吗?」 皇帝欲端起茶盏就要砸叶桓,然而茶盏在手了他又扔不出手了。 茶盏碎裂,万一碎片飞溅到叶桓脸上怎么办?但就这么将茶盏放下又似乎太憋屈。脑中灵光一闪,皇帝揭开盖子喝了口茶,「这茶不错。」 等着被砸的叶桓:…… 曾经被砸的傅怿:…… 他可能需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亲生的。 茶水咽下,怒火似乎也被咽下了,皇帝问,「说说吧,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怿闻言扭头瞅着叶桓,前不久太子找到了他,让他帮一个忙。傅怿清楚这个忙他一旦帮了就是认了叶桓为上位,但他有选择吗? 他斗不过叶桓,不能将叶桓取而代之,除了帮叶桓他别无选择。 傅怿一副叶桓不点头他就不说实话的模样,看得皇帝又是气又有点不可言说的欣慰。 他总有一天要走,以后这天下就是太子的。他是皇家人,虽然他这辈皇子少,他很轻易的就当上了皇帝,但皇帝知道如果一个王爷不服皇帝,这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端王此举明显是认了太子的身份,以后他也就不需要担心端王的日子了。 叶桓抬头问,「安王最近的行为父皇可清楚?」 皇帝蹙眉,他知道安王不太安分,他对安王抱有歉意,所以对安王总多几分宽容。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你大哥腿有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朕希望你能对他容忍一些。」 v第三十七章[08.03] 叶桓语气微冷,「若是他只针对我,我看在父皇的面上自然可以给他几分脸面,可他多次针对长欢,我若再置之不理,怎么配当长欢的夫君,怎么配当长欢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皇帝皱眉,「针对长欢?」 叶桓颔首,「父皇可记得去年说长欢养面首的流言?」 皇帝自然记得,可这件事不是庆王妃做的吗? 叶桓:「父皇应该知道楚白吧?」 这是他钦点的探花郎,他当然知道,皇帝点了点头,「他有问题?」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长欢周围也和安王脱不了干系?」叶桓道,「他以为长欢只看重美色,便想让楚白来引诱长欢,殊不知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怎么是无用功?」皇帝问,「长欢不是挺看重美色的吗?」不然怎么会选中你。 后面这句话皇帝没问出来,因为他看见叶桓比刚才更加面无表情,眼神里带着冰,他感觉如果问了后面一句话,叶桓可能会不再批阅奏折。 以前没有叶桓帮他批阅奏折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但在叶桓批阅奏折后,一旦叶桓不再帮着批阅奏折,他总觉得日子会很难过。 傅怿也疑惑的看向叶桓,长欢要不是看重叶桓的脸,能嫁给叶桓? 叶桓忍了又忍,但皇帝和傅怿的眼神太明显,他没有忍住,冷漠无情的道,「难道你们觉得楚白很有美色?」 皇帝想着楚白那张风光霁月的脸,很想点头,楚白都不叫有美色那谁还有美色,但看着叶桓的容貌,他没有点头,很实诚的道,「不及你。」 傅怿虽然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容貌,但他知道他的容貌在男人中算是不错的了,少有人能及,谁知道有个叶桓还不算,又来个楚白,叶桓居然还说楚白没有美色,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怎么不直接说楚白容色不及他叶桓呢。 作为一个容貌不及这两人的人,傅怿不想再听到关于容貌的话,他干咳两声,十分「惊讶」的出声,将谈话引回正题,「楚白是安王的人?」 皇帝也发现他们说远了,若无其事的敛了敛神色,严肃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白不是安王的人,但安王帮过他一个忙,便答应了安王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 「楚白给儿臣说的,」叶桓道,「据楚白所说,长欢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在安王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皇帝与傅怿交换了个眼神,楚白应该是在安王和长欢中间选择了长欢吧。 「还有一件事,」叶桓声音一沉,「儿臣怀疑嘉怡会害长欢似乎也与安王有关系?」 皇帝面色一变,前面两件事虽然令他很不满,但是至少没有涉及性命,可若是当年的事与安王有关就不一样了,他冷声,「可有证据?」 叶桓摇头,「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他若有证据,又岂会让安王逍遥至今。 皇帝沉默半晌,中途高公公躬身进来道,「皇上,太子妃来了。」 皇帝瞥眼叶桓,殷长欢这时候来的目的明显,他让高公公将殷长欢请到偏殿去。 高公公离开,皇帝没好气的问叶桓,「长欢可知道你没有受伤的事?」 「知道,她怀着身孕,儿臣担心她着急伤了身体便没有瞒着她,」叶桓道,「她原本想把事情告诉父皇,只是我阻止了她。」 皇帝哼了一声,他才不信叶桓的话,殷长欢对他孝顺是真,但会瞒着他也是真,他还不了解他看着长大的姑娘吗? …… 殷长欢在偏殿吃了一盘子点心后高公公过来请她。 「太子呢?」她问。 高公公道,「太子还在里面,端王爷已经被带走了。」 「带走?」 高公公颔首,声音有点小,「端王派人刺杀太子,皇上震怒,已经让大理寺卿将端王爷收押了。」 殷长欢进御书房,皇帝坐在首位,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叶桓坐在皇帝的下手,看见她进来立刻迎了上来,「你怎么来了?」 殷长欢瞪叶桓一眼,她还不是来帮他的。 没理叶桓,殷长欢走到皇帝面前欲行礼,刚刚站定,腿还没弯,皇帝便道,「不用了。」 殷长欢老实便不在行礼,坐在了叶桓刚才的位置上,笑盈盈的冲皇帝道,「父皇,我突然想吃辣锅子,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慈宁宫吃吧,把慈安太后也叫上。」 皇帝眯眼看殷长欢,「你不是来给他求情的?」 连太子都不说直接用「他」来称呼,看来父皇气得不轻。殷长欢在心里庆幸她来了,面上却很是茫然,「太子他做了什么错事吗?」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叶桓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在殷长欢看过去后小声道,「父皇已经知道了。」 殷长欢瞪大眼,扭头冲皇帝嘿嘿干笑,然后埋怨叶桓,「我就说父皇明察秋毫,即使我们瞒也是瞒不过的,你非要瞒着父皇。」 叶桓看眼皇帝,承认错误,「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殷长欢叹了口气,一副对叶桓无语的表情,「但你放心,父皇一向宽大为怀,只要我们老实认错,他肯定不会生我们的气。」 皇帝想说,不,他一点也不宽大为怀。 训完叶桓,殷长欢对皇帝撒娇,「父皇,你就不要怪他了,他不在父皇您身边长大,哪里知道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瞒着您也是怕您生气,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 皇帝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长欢,你错了,朕小气得很,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原谅他了。」 殷长欢哽住,为了生气,父皇也是很厉害了。 「哎哟,」没有办法了,殷长欢决定使出她现在最大的依仗,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肚子疼。」 皇帝知道殷长欢的把戏,听到这句话眉毛都没动一下。 叶桓连忙走到殷长欢面前,蹲下~身紧张的问,「怎么了?」 殷长欢余光瞅着皇帝,「孩子刚刚说皇祖父在生他爹的气,他不开心了。」 叶桓:…… v第三十八章[08.03] 皇帝:…… 他还不开心呢,皇帝起身往外走。 「父皇你去哪?」殷长欢跟上去。 「慈宁宫!」 殷长欢眼睛一亮,冲到皇帝边上,笑眯眯的道,「父皇,刚刚孩子告诉我他最喜欢他皇祖父了。」 叶桓愣愣的看着前面的父女,还可以这样吗,他都已经做好被父皇惩罚的准备了。 「父皇,其实你根本没生太子的气是不是?」叶桓听到殷长欢这样说。 皇帝气呼呼的说,「谁说我没生他的气了,我只是不想他在孩子面前没脸。」 殷长欢小声咕哝,「孩子动都还不会动,哪里会知道这件事。」 皇帝噎了一下,「那你刚才还说孩子不开心了。」 殷长欢嘿嘿笑着撒娇,「我那不是为了哄您高兴吗?」 这天晚上,皇帝、赵太后、叶桓和殷长欢齐聚慈宁宫,和郑太后一起吃辣锅子。 皇帝说他们难得聚在一起,为了更好的共享天伦之乐便不用宫人伺候了。 没有宫人,皇帝郑太后以及赵太后不可能去伺候叶桓一个晚辈,殷长欢又怀着孕,于是「伤了」右手的叶桓只能看着他们吃。 皇帝得意的翘着嘴角,对欲给叶桓夹菜的殷长欢道,「不用管他,他有伤在身,不能吃辣,回头让宫女给他准备一碗白粥就行了。」 殷长欢因为习武的关系,食量一直比一般女子大,如今怀着孕,吃得比以前更多,好在她动得比较多,并没有长胖,怀孕近四个月,也只有肚子有一点微微的弧度。 她在慈宁宫吃得饱饱的,结果一回到东宫,听到叶桓让宫人去准备一份白粥时她抿了抿嘴,要了一份香喷喷的鸡汤面,配上鸡枞菇酱,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给吞进去。 闻着她的浓香四溢的鸡汤面,再看看叶桓面前的白粥,她撇了撇嘴道,「父皇又不会真的派人来看你是不是喝的白粥。」 殷长欢叫鸡汤面的时候原本是想叫两份的,叶桓每日这么辛苦,只喝白粥怎么行,结果叶桓拒绝了,说他只喝白粥就好。 叶桓淡淡道,「父皇虽不会派人来看,但这次的事父皇的确是对我有气,一顿白粥而已,如果能让父皇解气也值了。」 殷长欢努努嘴,「那你看见我吃鸡汤面不会馋吗?」 叶桓瞅了眼殷长欢面前的鸡汤面,殷长欢不喜油腻,所以御膳房的人把鸡汤里的油都撇掉了,这一碗鸡汤清淡但香味却是一点不少,加上秘制的鸡枞菇酱,虽然没有吃,但肚子空空的叶桓光是看一看就能想象出这味道该是多么美妙。 「不馋。」叶桓收回目光,喝了一勺子白粥,「一碗面而已,有什么可馋的。」 他又不是没吃过这种鸡汤面,等明天早上他就吃鸡汤面,吃两碗。 殷长欢仔细看叶桓,看不出叶桓是不是真的不馋,故意拖着尾音道,「那我吃咯?」 叶桓微笑,「吃吧。」 殷长欢在慈宁宫吃得有那么多了,她没有饿,会叫一份鸡汤面只是馋了。但在叶桓喝着白粥的同时她却吃着鸡汤面,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我突然又不想吃了,你吃着我去沐浴。」殷长欢放下筷子,起身就要离开,刚一站起来,叶桓就拉住了她的手,妥协般的看着她,「一人一半。」 殷长欢忍着上翘的嘴角,「你不是为了让父皇解气不吃吗?」 叶桓按着殷长欢坐下,然后,「父皇很重要,但你和孩子更重要。」 殷长欢心里呵了一声,吃一顿饭而已,说得跟在做什么重大选择一样,有必要吗。 最后殷长欢吃了半碗面,叶桓吃了半碗面加一碗白粥,吃得他打了一个又大又长,十分不符合他身份气质的嗝。 殷长欢没有笑话他,只是看着叶桓不太自然的表情,她想着改天可以给叶桓准备一顿红薯宴,听说红薯有排气之效。 翌日,皇帝与太子以及几个朝中重臣商量完政务,太子和大臣正要退下,皇帝忽然叫住叶桓,「昨晚上你可吃了白粥?」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皇帝这么关心太子吗,连饮食都要过问,只是这白粥是不是过于简单了点。 叶桓点头,「吃了。」 皇帝笑了,叶桓又一脸无奈加宠溺的说,「还多吃了半碗鸡汤面。我不吃长欢非叫我吃,说我不吃她就不吃,没办法,只好多用了半碗。」 皇帝笑意僵在了嘴角:太子是在炫耀长欢对他好? 几个大臣也很震惊,太子妃那样嚣张的人还会这么贴心吗,看不出来。 「主子,端王妃求见。」 顾如月来东宫的时候殷长欢正在一个凉亭里听宫人弹古琴,她不爱这个,但想着也许孩子会喜欢,就耐着性子听了听。 她朝亭子外看去,顾如月站在不远处,神色有些急,应该是为了傅怿的事来的。 「请进来吧。」殷长欢对弹古琴的人挥了挥手,又让宫人将茶水点心重新上一份来。 「见过太子妃。」顾如月走到殷长欢面前,屈膝一福。 顾如月不相信傅怿会派人刺杀叶桓,如今证据确凿,傅怿甚至被关进了大理寺,她想为傅怿申冤,但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她先是回了南阳郡王府求她哥,后来又去了叶家,毫无所获,无奈之下,她才进了宫。 她去了御书房但是皇帝并没有见她,她又去了皇后以及两个太后那儿,同样没有任何进展,要离宫的时候丫鬟提议她来东宫找殷长欢。 顾如月心里是不想来找殷长欢的,不然她早就来了,但现在她求助无门,也只好听了丫鬟的建议。 殷长欢示意顾如月坐下,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是为了端王的事来的?」 顾如月只坐了凳子的一小部分,双手紧握成拳的放在膝盖上,「王爷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这是一个计谋,虽然对顾如月有点抱歉但是殷长欢还是露了冷色,没什么表情的道,「现在证据确凿。」 「这也可能是别人诬陷他。」顾如月急急道。 「有这个可能,但这不是你说他是被诬陷他就是被诬陷的,这需要证据。」殷长欢满脸严肃,「你也不用着急,端王到底是父皇的儿子,若他真的是被人冤枉的,父皇不可能会置之不理。」 「那也用不着关进大理寺啊!」顾如月对这点接受不了,当初英王都没有被关进大理寺,现在傅怿却被关进了大理寺,旁人会怎么看待傅怿。 「这是父皇的决定。」 v第三十九章[08.03] 「可是对于你来说,让皇上改变心意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殷长欢皱眉,这叫什么话。按照顾如月的意思,她要替一个派人刺杀她夫君的人求情,而且这人以前还是她的未婚夫,这传出去别人还当她和傅怿余情未了呢。 「端王妃慎言,」殷长欢面若冷霜,「清者自清,端王妃这么相信端王爷就回王府去好好照顾世子,等着端王回去。」 顾如月也反应过来她的言语不当,可殷长欢以前是傅怿的未婚妻,如果傅怿是娶的殷长欢现在的情形一定不会是这样,因着这样的想法,致歉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一张脸阵青阵白。 殷长欢道,「来人,送端王妃离开。」 宫人进来,无不恭敬的对顾如月道,「端王妃请。」 顾如月定定的看了殷长欢半晌,语气似埋怨的道,「太子妃就一点不念旧情。」 旧情?她和傅怿能有什么旧情,殷长欢无声了嗤了声。 顾如月是着急得失了冷静,她转身欲离开时看到殷长欢眉眼一抬,上位者的威势扑面而来,让她情不自禁的一颤。 「端王妃口里的旧情指的可是本宫与端王曾经有亲一事?」 殷长欢似真似假的一笑,「可是端王妃难道忘记了吗?你的夫君端王可是别有用心才会与本宫定亲,甚至在与本宫有亲的同时还和其他女人有私,这样,你还觉得本宫应该和你的夫君有什么旧情吗?」 顾如月脸色难看的跟着宫人离开。 「王爷,今日端王妃去找太子妃求情了,听说太子妃很不客气的将端王妃说了一通,端王妃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安王闻言问,「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下属小声说,「我们买通了东宫的一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虽然不能近身伺候太子太子妃,但据他说和端王妃见完面之后太子妃心情也很不好,连午饭都比平时少用了半碗。」 安王若有所思,「难道太子被刺杀真的与端王有关?」 听闻是端王派人刺杀叶桓,安王是不相信的,他不觉得傅怿会做出这样的事。在安王看来,傅怿这个人有点不知变通,还有点假清高,这样的人是不屑于用刺杀这种手段的。 现在他有点相信了,他表面上还憨厚老实不是一样有谋划,也许端王平时都是装出来的。 安王暗忖,端王被关在大理寺也好,他逼宫的时候就能少个需要处理的人,而且傅怿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逼宫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确保万一,安王去了大理寺探望傅怿。 郑川迎出来,含笑道,「王爷今儿怎么有空来大理寺了?」 「我想来看看老五。」安王叹了口气,痛心道,「我实在不相信老五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恐怕不行,」郑川为难道,「皇上这次是生了大气了,说要是端王一直不承认就不放他出来,也不许任何人去看他。昨日端王妃来我也没让。」 「父皇竟然有这样的命令!」安王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心里却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不然为何不许人探视。 郑川苦笑,「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 越不许人探视,安王就越想要进去,他道,「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和老五的关系一直不错,不如我进去劝劝他,我的话他也许能听上一二。」 「这……」 「郑大人,现在老五虽然身陷囹圄但到底是父皇的儿子,况且事情也不一定是他做的,」安王拍拍郑川的肩膀,「行个方便。」 郑川似乎被安王说动了,他沉吟半晌道,「好吧,但只许这一次,以后再来,王爷说什么都不行了。」 安王道,「多谢郑大人。」 郑川将安王送到监牢外,「交给王爷了。」 安王颔首,目送郑川离开后他才踏进监牢,看见傅怿待在一个有床有桌,不像牢房的牢房里。 「五弟。」 「大哥?」 看见安王,傅怿惊讶的睁大了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安王看了一眼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牢头,牢头会意,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安王进去打量了一下牢房叹道,「你受委屈了。」 傅怿苦笑一声,请安王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委屈的,谁让那个护卫的确和我有点关系呢。」 他提着茶壶给安王倒茶水,「只有凉茶,不要介意。」 傅怿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现在却有种颓然的感觉,仿佛大受打击之后对生活没有了希望,安王端起凉茶喝了一口,不是什么好茶。 安王再打量了下整个牢房,虽然有床有桌子,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叹了一口,「老五,你老实告诉我,太子受伤之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傅怿垂着眼睑,「有关系又怎么样,没有关系又怎么样。」 「如果和你没有关系,当然是让父皇放你出来。」安王义正言辞。 傅怿摇摇头,「算了,清者自清,我相信总有一天父皇能查清事情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安王才不想让傅怿出来,他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目送安王离开的背影,傅怿目光幽深,老实说叶桓跟他说安王有问题时他很惊讶,即便这个人是傅宁他都更能请接受。但安王,说得不好听一点,一个瘸子,居然还想谋朝串位。 关注着傅怿这件事的人不只有安王一个,他一去见了傅怿,宁郡王以及庆王英郡王就都收到了消息,各人反应不一,但都敏锐的嗅到了一点东西。 去了大理寺的第二天,安王去见了皇帝,言语间要替傅怿求情,被皇帝训斥了一通。 安王觉得挺正常的,谁让太子受宠呢。 他又去东宫见了叶桓,叶桓道,「大哥放心,若不是他做的,父皇自然会放他出来。」 叶桓语气冷淡,安王有些讪讪,状似随意的问起了叶桓去西北边境的事,「你要出发了吧?」 「还有三天。」叶桓捏了捏眉心,脸色有些不好,「这一去就是至少半年,回来时孩子都出生了。」 安王心中窃喜,叶桓走得越远越好,越久越好,但嘴上说得很好听,「你是太子,身上责任重大,有些时候没得选择,我相信太子妃会理解你的。」 叶桓笑笑,说起了其他事。 v第四十章[08.03] 出发前一天晚上,摒退宫人,殷长欢盘腿坐在床上,好奇的问叶桓,「你真的要去西北?」 殷长欢倒不是知道叶桓的计划,她只是想不通,若是叶桓真的要去西北,他和傅怿弄的这一出又有什么意义。 叶桓坐在靠床边的地方,左手放在殷长欢的一个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嘴角噙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隔着一层床幔,叶桓容貌更甚,殷长欢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叶桓,「我本来是想等你主动告诉我的,可明天你都要走了,再不问就来不及了。」 殷长欢目光灼灼,看得叶桓一阵燥热,他捂住殷长欢的眼睛,凑到殷长欢耳边放低了声音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殷长欢眨了眨眼,感觉到她的眼睫扫过对方干燥的手掌,正要说话忽然耳垂一热,一声低沉磁性的「长欢」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身子瞬间软了一半。 神思恍惚时,殷长欢听到叶桓道,「我永远不会留你一个人。」 五月初六,钦天监看的日子,大吉之日,宜远行。 太子出行,又是去边境签订条约,仪式十分复杂,等所有仪式弄完已经是日上三竿。 拜别皇帝,殷长欢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京城,走了十里之后停了下来,叶然在外面道,「太子,太子妃该回去了。」 马车里殷长欢靠着叶桓怀里睡得香甜,叶桓拍拍殷长欢的手,温柔道,「长欢,醒醒。」 殷长欢揉了揉眼睛,今日起得早,她困得不行,「到了吗?」他们说好了她只送十里。 叶桓嗯了一声,一边替殷长欢整理睡皱了的衣裳一边道,「记得回宫后表现得伤心一点。」 「不能太伤心,毕竟我不是那种会伤心的人。」殷长欢对她自己很了解,「太伤心了有点假,他们不会信的。」 叶桓无言以对,默了默,幽幽问,「那要是我真的要去西北呢?」 殷长欢狡黠的笑笑,「那等你真去了西北再说吧。」 话落,殷长欢放下车帘子,在叶然惊恐的眼神中跳下了车辕。 叶桓跟着出来,见殷长欢跳车的动作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让殷长欢不要这么做。 殷长欢坐上她的马车,笑盈盈的对叶桓挥了挥手,「我回去了,记得给我带西北特产。」 叶桓温柔点头,叮嘱,「回去慢一点,我很快就回来了。」 殷长欢点头,一点不留恋的钻进了马车。 殷长欢坐的马车走远,叶然忍不住的问,「您刚才怎么不让太子妃不要跳着下车。」他看见了叶桓皱眉的那一幕。 「她有分寸,」叶桓上马车,「走吧。」 殷长欢苦夏,一热胃口便不好,怀着孕不仅没胖,叶桓一走,天气一热,她还瘦了不少,急得郑太后不行,想方设法的让她吃东西,然而天气太热,平时再喜欢的东西也吃不下去。 眼看着殷长欢越来越瘦,甚至还害起喜来,皇帝便下命令去行宫避暑,英武侯留守京城,几个王爷都跟着皇帝一起去行宫。 皇帝出行要带的东西多,准备的时间便长,殷长欢和郑太后先行一步。 马车角落里的冰盆散发着幽幽寒意,殷长欢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同郑太后感慨肯定是因为孩子很久没看见叶桓所以才折腾她。 郑太后哭笑不得点了点殷长欢额头,「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正是因着她是我孩子我才这么说,」殷长欢哼了哼,「别人我还不说了呢。」 「就你理由多,」郑太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到了行宫你和哀家住一个宫殿吧。」 「为什么?」行宫有一个湖心岛,岛上有一个院子,殷长欢非常喜欢,每次去行宫避暑都是住在湖心岛。 郑太后眉心轻蹙,「这段时间怕是不太平,你待在哀家身边,哀家也能放心一点。」 郑太后不是像赵太后那样是靠着儿子才封太后的,即便到了如今的年纪,她的敏锐也不比殷长欢差。 殷长欢先前没想到这茬儿,现在想一想的确是该和外祖母住在一起,不是担心她自己而是放心不下郑太后。 虽然她肚子已经有点大了,但殷长欢觉得她一样能护郑太后安危。 到了避暑行宫,殷长欢的状况果然好了很多,肚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大。 七月初的傍晚,皇帝在行宫的前廷宴请百官庆贺丰收,殷长欢月份大了便不如凑热闹,躺在美人榻上歇凉,「太子都走两个月了。」 若云以为殷长欢是想叶桓了,「听说京城到西北要走两个月,太子殿下行程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您生产前回来。」 「他回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帮我生。」殷长欢低头轻轻拍了拍肚子,对里面的孩子道,「你要记住啊,是你娘千辛万苦的怀你,以后还要九死一生的生你,你一定要最喜欢你娘知不知道,不能因为你爹长得好看就更喜欢你爹。」 若云都听笑了,「主子,你现在说这些小主子能听懂吗?」 之前若云一直称呼孩子为小世子,但殷长欢坚定的认为是个女儿,若云只好改了,用一个男女皆宜的称呼。 「不知道,但多说一说总比不说好,万一她能听懂呢。」 「主子,」殷长欢抬头,看见丁进朝她走来,面色肃穆,「这是默护卫给主子的信。」 殷长欢坐起身子,接过信封,撕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两个字――出宫。 殷长欢心下一凛,这是叶桓的笔迹。 丁进上前俯首低声,「默护卫在外面等着的。」 殷长欢扭头看若云,什么还没说若云便会意,「奴婢这就去禀报太后。」 殷长欢道,「什么都不用拿。」 「主子放心。」 郑太后同样没去赴宴,很快就出来了,她什么都没有问就和殷长欢走到了马车前面。 正要上车,郑太后突然道,「慈安那呢?」 站在马车旁边的叶默眸光一动,没有说话。郑太后见状便以为他们没去接赵太后,沉声道,「慈安是皇帝的生母,不能丢下她。」 叶默瞥了眼马车,「慈安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叛军应该不会对她下手。」 v第四十一章[08.06] 郑太后皱眉,惊讶叶默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正是因为她是皇帝的生母,是能要挟皇帝的人,所以更不能丢下她。」 「你先送长欢出宫,哀家带人去接慈安。」 马车帘子忽然被拉开,赵太后从里面探出头来,语气不太自然的道,「不用了,我已经在马车上了。」 叶默弯腰恭声,「属下先去接了慈安太后。」 郑太后定定的看了叶默几息,然后淡定的嗯了一声。 殷长欢憋笑的瞅着叶默,不愧是和叶然同级别的护卫,一样的有趣可爱。 马车驶离行宫,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停在了一个普通的别院前面。 殷长欢撩开车窗帘想看一看到哪儿却见到一身银铠的纪承。 「纪承表哥?」殷长欢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纪承温和的笑着,「我奉太子之命在这儿接应你们。」 赵太后听见外孙的声音急急的下马车,这次来行宫避暑纪莹莹因为临产没有来,唯一让她挂心的就是外孙儿,现在看到纪承无事,还明显成了太子的人,她便放下了心。 若刚开始叶默去接她的时候她还有些糊涂,但现在她已经很明白了,有人要造反,而且被皇帝和叶桓察觉,肯定是要失败的。 也不知道是她哪个孙儿这么蠢,连她和皇帝半分的聪明都没学会,难道是像了嘉和,没长脑子。 「对了,」赵太后突然想起,「太子不是去了西北吗?」 「半路上回来了,」殷长欢大着肚子最后下车,「说是在我怀着孩子的重要时刻,不能不在我身边。」 赵太后无语的瞅了殷长欢一眼,当她很好糊弄吗。 「那西北怎么办?」赵太后问。 这个殷长欢可不知道,虽然叶桓没有离开但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她又不会主动问政事,于是她看向了纪承。 纪承道,「端王代替太子去了西北。」 「端王不是在大理寺吗?」赵太后脱口而出,在后宫待了几十年,她该明白的一点不少,马上反应过来,「原来他没有行刺太子。」 郑太后原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也是来了行宫发现不太对劲才琢磨出这一点,她担忧道,「胡人指定要太子去签订条约,只端王去,胡人会不会不满意。」 赵太后不在意的道,「管他满不满意,不满意就将他打满意,他要太子去就太子去啊,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郑太后想说这是事关边境和平的大事,不能如此草率,但想想赵太后的话,忽然觉得也对,签一个和平条约就要太子,胡人的确自视甚高了点,一个亲王足以。 纪承请她们进院,告诉她们这里很安全后便急匆匆的告辞离开。 都已经用过晚膳了,郑太后让殷长欢去歇着,「你放心吧,太子和皇帝早有准备,不会有事的。」 殷长欢依言去了房间,不是她困了而是她硬待在堂屋也没用,不如回房间,也好让两个太后去歇息。 事情只要没有尘埃落定就可能会有变数,虽然心里很相信太子,但殷长欢还是睡不下去,索性找了笔墨纸砚来写字静心。 在一沓纸用完后,殷长欢听到行宫方向传来打杀声,她一个愣神,狼毫笔在白纸上滴下一个黑点。 殷长欢放下笔走出院子,七月的天,天空明星璀璨,漂亮得不可思议。 肚子太大,站不了多久,殷长欢回到房间坐下,不知道怎么的,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她惊醒,再凝神一听,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走到房门处,一个护卫停在廊檐下,对她拱手道,「太子传话,让太子妃安心歇着,宫里的事已经结束了。」 殷长欢朝行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听不见吵闹声了,唯有蛙虫还在孜孜不倦的鸣叫着。 「皇上和太子可还好?」 「皇上和太子一切安好。」 行宫有一处宫殿叫勤政殿,是皇帝在行宫休息以及办理政事的地方,庄严肃穆,不得喧哗,然而今晚的勤政殿却是喧闹不已,空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安王愤恨的看着庆王和太子,气得要吐血。 他以为他是在运筹帷幄、谋划大业,结果却是别人眼中的蝉,好笑的是庆王这只螳螂却不知道后面还有太子这只黄雀。 安王选在了今天动手,甚至这个宴会也是他让人向皇帝建议的,这样行宫来来往往的人多,他行事起来也比较不容易被人察觉。 他是打算以皇帝病危他是临危受命为由登基,周边的驻军他收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今晚过后也将不复存在。 只要他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之后的事情就容易了,他在朝中也不是没有人。 在晚上宴会结束朝臣离开后他便动了手,在这勤政殿逼皇帝写下传位于他的圣旨,结果皇帝还没开始写,庆王忽然以救驾的名义冲了进来。 庆王能进来就代表着他在外面的人已经被解决掉了,成王败寇,安王在决定造反之前就有这个准备,然而让安王想不到的是庆王居然想杀了皇帝,并且要将弑父的罪名安在他身上,庆王则完全是正义的一方。 峰回路转,就在安王绝望,庆王得意时,本应远在西北边境的叶桓居然从勤政殿的后殿走了出来,惊得安王和庆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于此同时,周围忽然冒出了很多护卫,个个动作迅速的将庆王的人制服。 两人面面相觑,太子怎么在这儿。 两人都不是蠢的,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庆王大声喊外面的人,但是进来的不是他的人而是铠甲染着血的纪承和顾源二人,他们对皇帝说已经将所有叛军控制住了。 皇帝面沉如水的看着安王庆王,虽然之前已经得到消息这两人不太安分,但真到了这一步,他仍然怒不可遏,同时也有些难受。 「太子,」皇帝疲惫道,「这件事交给你了。」 叶桓躬身应下,现在天色已晚,行宫里可能还有残余的叛军,不是审理此事的时候,他让士兵将安王庆王带下去。 造反是什么样的罪这两兄弟清楚得很,连求饶都没有就让侍卫将他们带了下去。 出了勤政殿,安王和庆王发现他们的人不是被擒就是好好的站在一旁,和叶桓的人站在一起。 v第四十二章[08.06] 安王看到一个禁军副统领和叶然说话,路过时他停下了脚步,问这个副统领,「你是太子的人?」 禁军是唯一可以在行宫中带刀行走的人,他们保护着皇帝的安全,为了能顺利逼宫,安王早早就收买了这个姓彭副统领。 庆王也怒火中烧,「你和太子设计骗本王?」 安王闻言扭头看庆王,诧异,「他也骗了你?」 一个被绑着的,对安王忠心耿耿的下属道,「王爷,刚才庆王的人来的时候他就说他是庆王的人,后来太子的人一出现他就又叛变了。」 彭副统领纠正道,「不,我不是太子的人,我是皇上的人,我只忠于皇上。」 安王忍不住的问,「萧副统领呢?」 禁军有一个统领两个副统领,统领是皇帝的心腹,安王收买不了也不敢收买,于是使计让统领留在了京城,只有两个副统领来了行宫,安王口中的萧副统领原本就是安王的人,另外一个就是面前这个彭副统领。 安王想得很好,两个副统领都是他的人,那他逼宫就能万无一失了。 彭副统领道,「萧副统领勾结叛王,意图谋害皇上,适才负隅顽抗,已经身首异处。」 庆王道,「这么说本王的所有行为父皇和太子都一清二楚?」 庆王的打算和安王差不多,他知道了安王要谋朝串位的打算,所以决定以为父皇报仇为由迅速登基为帝。 到时候叶桓远在西北,等他回到京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种事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是。」 彭副统领也人无奈,他明明是个禁军副统领,皇上和太子非要他去当内应,在安王这边当也就罢了,还要去庆王那边,搞得他这几个月都瘦了。 皇帝坐在椅子上,闭眼道,「等回京城朕就把皇位传给你吧。」 「父皇,」叶桓道,「不可。」 皇帝主动上位,新帝一般都会加以推辞,皇帝以为太子也是这样,他觉得叶桓心里应该是希望早日坐上皇位的。 他道,「放心,朕不是在试探你,是真心想传位于你。」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然而只要太子一日不成为新皇,剩下的王爷皇子难免不会有想法,那还不如让太子早日登基,绝了那些人的念想。 反正他不可能会换太子,叶桓早晚都是下一任皇帝。 「父皇您误会了,」殷长欢一本正经的道,「长欢说儿臣太忙了,要是当了新帝儿臣肯定会更忙,长欢又要生孩子了,儿臣看医书说这一两年对有孕之人非常重要,要多陪伴她和孩子,所以还请父皇打消这个念头。」 皇帝:…… 他不想传位的人造反也想要当皇帝,他想传位的人居然还不想当皇帝,这叫什么事。 「你走吧,」皇帝不想看见这个人,眼睛痛,「朕累了。」 得知皇帝和叶桓无事,殷长欢匆匆洗漱了下就倒在了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连床上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鸟鸣清脆,殷长欢一醒还没睁眼就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抱着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她刚动了下,旁边的人就道,「丫鬟说你昨晚上睡得晚,再睡会儿。」 叶桓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疲惫,原本想起来的殷长欢立刻又躺了回去,小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叶桓平日就起得早,这会醒了虽还有些困但也不想再睡,他将手掌放在殷长欢的肚子上,语气温柔至极,「辛苦你了。」 殷长欢抿着嘴唇笑,「知道我辛苦你……哎哟!」 殷长欢皱眉,等孩子没有动了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喜欢你!」殷长欢忿忿不平。 叶桓也被孩子突如其来的胎动惊住了。孩子早就会动了,但这两个月叶桓见长欢的时候少,一次也没赶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孩子在动。 被胎动感动了,叶桓不禁有些骄傲的道,「我的孩子当然喜欢我了。」 殷长欢哼了一声,叶桓目光上移,含情脉脉的看着殷长欢,深情道,「你有我喜欢就够了。」 「谁稀罕,」殷长欢撇嘴,满脸不高兴,「我只想要我孩子喜欢我。」 一夜过去,金灿灿的朝阳缓缓升起,行宫又恢复了平日的庄严肃穆。 昨晚上行宫这边闹这么大,伴驾随性的朝臣与家眷都听到了声音,有人胆小紧锁房门,有人心系皇上,冒着危险到行宫外面打听事情,但没能进去,行宫大门紧闭,不断有打杀声传出来。 一个老臣担忧的看着行宫大门,对守在大门处的英武侯拱了拱手,「侯爷可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英武侯早得了吩咐,看了看面前的朝臣,他们大多是只忠于皇帝的纯臣,其余的有太子一脉,也有安王庆王一脉,当然也有端王英郡王的人。 「安王与庆王大逆不道,意图逼宫谋反。」他的声音很浑厚,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忠于皇帝的人惊呼,「那你怎么不进去救驾,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安王庆王的人心里不安,但还是狡辩道,「你信口雌黄,污蔑王爷。」 「是不是污蔑一会儿就知道了,」英武侯对说他信口雌黄的几个官员冷冷道,然后扭头看着担心皇帝的人,语气瞬间便得温和,「诸位请放心,行宫里有太子在,皇上不会有事。」 「太子?」 「太子不是去西北边境了吗?」 安王庆王一听太子竟然在行宫就知道他们中计了,于是在旁人缠着英武侯问太子的事时悄悄的往后退。 逼宫造反,两个王爷都自顾不暇,何况他们这些人。正在他们想走,忽然从后面围上了一圈持刀的士兵。 「你们想干什么?」 英武侯朝他们走来,冷笑道,「不好意思,皇上命令我守着行宫大门,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乱臣贼子,诸位还是不忙着走的好,免得被误伤。」 一人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诸位有任何不满,等事后尽可向皇上奏明。」 v第四十三章[08.06] 「我说张大人,侯爷也是奉命办事而已,你不走就是了,何必发这么大脾气,」纯臣游阁老笑眯眯的道,「你这样万一被当成是乱党该怎么办。」 安王庆王的人心里憋气得很,他们本来就是乱党,当然要走了,只可惜这话不能说,只能既憋闷又惊恐的继续待着。 门开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叶桓走出来,月色下,他只着一身普通的锦衣,神色浅淡,但却有一股无言的威仪。 「诸位放心,父皇安然无恙。」 众人好奇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问问题的好时候。 既然皇帝无恙,他们便向叶桓告辞离去,至于安王庆王的人当即则被关押了下去。 这是不平静的一夜,顾源和纪承等人拿着一串长长的名单,将参与安王庆王逼宫的人通通抓了起来。 要想逼宫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要有武将支持,事后还要有文官拥护,所以不过一个晚上,行宫周边的别院就一下子空了不少出来。 天亮,众朝臣再一次的来到了行宫大门,这一次他们如愿进去见到了皇帝,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昨晚虽然叶桓出来说了皇帝无事,但安王庆王能逼宫,太子同样可以逼宫,所以他们虽然回去了但心里仍然有些惴惴。 这一晚上他们也琢磨出点事了,远在西北边境的太子突然出现在行宫,两个王爷逼宫能这么快就被解决,不难想到对于安王庆王的事,太子和皇帝必然是早就知情。 有些事不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所以没有人问起太子为什么没有去西北,只夸赞了太子运筹帷幄,将一场危及国本的动乱扼杀在了最开始的时候。 听着朝臣对太子的夸赞,皇帝斜眼睨了了睨叶桓,心头一叹。 有些时候真不怪他宠爱太子,谁叫其他儿子太笨了,他敢肯定,这场逼宫若让叶桓来做结果肯定不一样。 「昨晚上的事全权交给太子处理,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从旁协助。」 「是!」 一个官员想起一件事,迟疑着开口,「不知西北边境?」 皇帝道,「那边有端王处理,不必担忧。」 端王不是在大理寺关着的吗?众人面面相觑,传出端王派人行刺太子时是两个多月前的事,那时候太子就开始布局了吗? 皇帝没有解释端王的事,太子温声道,「端王不曾派杀手行刺过我。」 一句话便说清楚了前因后果,众人心想,有这样的太子在,安王庆王之流能逼宫成功就怪了。 不怪安王庆王作死,全怪太子太聪明。 议完政事,一个官员向皇帝提议立即回京城,出了逼宫这样的大事,自然得先回京城比较好。 皇帝不假思索的道,「不用,京城太热了,等进了八月再回京。」 闻言众人心说难道去年来了行宫避暑? 他们一点也不惊讶,皇帝回来行宫避暑的原因他们都有所听闻,现在才七月,至少还要一个来月天气才会凉爽下来,以皇帝对太子妃的宠爱,会回京才怪了。 小朝散后,叶桓往行宫后宫走去。 早上为了赶来行宫没有陪殷长欢用早膳,但他也实在是想殷长欢了,与殷长欢约好了午膳去郑太后的宫里用。 「太子留步。」 叶桓转身,是宁郡王和英郡王,宁郡王依然是一身的书生气,和以前别无二样,英郡王则不然,和以前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在面对叶桓时多了一分恭敬。 英郡王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算是看明白了,要想将叶桓拉下马,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既然如此,不如主动跟太子示好,就像端王那样。 英郡王在心里骂了几句端王心机深沉,面上却笑呵呵的对叶桓道,「我们兄弟也有好久不见,不如去皇弟那喝一杯如何?」 「今日不行,」叶桓容色没有一丝变化,既没有因为以前英郡王派人刺杀他而盛怒,也没有因为现在英郡王主动示好而嘲讽,「我要陪慈宁太后和长欢用午膳。」 若是以前英郡王必然大怒,但今天他笑得非常真诚,「是皇弟想差了,你和太子妃也好久不见,是该好好陪一陪她,女子孕育子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当男人的不能与之分担,多陪陪她们关心关心她们也是好的。」 英郡王这个人没有大智慧但却有些小聪明,知道叶桓看重殷长欢便故意说这种话,果不其然,刚刚还冷冷淡淡的叶桓露出浅浅笑意,「七弟所言极是。」 目送叶桓走远,宁郡王和英郡王一起出行宫。 英郡王扭头看着宁郡王,语气讥讽,「没想到大哥倒是藏的深。」 幸好不是对付他,不然他坟头的草怕是都要有一丈高了。 宁郡王淡淡一笑,微风拂过,吹起他鬓间的一缕碎发,气质淡雅如菊,仿佛对安王庆王的事半点不在意。 英郡王心头嗤了声,谁不知道谁,他以前是不知道傅宁也有争位的意思,但自从傅宁被封为宁郡王入朝做事,他要是还没有察觉他就不配当个王爷了。 马车停在行宫门口,分开前英郡王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对宁郡王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你说是不是,三哥?」 宁郡王皱眉,不解的问,「七弟什么意思?」 英郡王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感慨一下而已。」 言罢他便上了马车,留下宁郡王一人,马车嘚嘚的走远,宁郡王眸光闪了闪,坐车离开。 皇帝在得知叶桓去了郑太后的宫里用午膳后他也去了,半路上碰到了赵太后。 这条路是通往郑太后的宫殿,皇帝疑惑的问赵太后,「母后这是去哪?」 天气太热,赵太后热得心焦,朝皇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走这条路你说哀家能去哪?」 皇帝揉了揉鼻子,不就问一下吗,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两人一起往郑太后的宫殿走去,皇帝随口道,「昨晚上的事惊到母后了吧。」 「没惊到,」赵太后扇着扇子,「就是一辆马车有点挤,下次能不能多安排两辆马车。」 「马车?」皇帝茫然,「什么马车?」 赵太后一听这话也懵了,「不是你让太子派人来接哀家的吗?」 v第四十四章[08.06] 「没有啊,朕没有让太子来接您。」他和太子早有安排,自信不会波及到两个太后以及长欢,所以皇帝并没有将郑太后等人送出行宫的打算。 皇帝这话刚一说完,赵太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嘲讽道,「合着太子还比你更能想到哀家。」 皇帝:…… 他们明明说好让她们待在宫里就行了,太子怎么能不告诉他就将她们送出了行宫。 皇帝有种被太子算计了的感觉,他终于能体会到昨晚上安王庆王看见太子时的心情了。 叶桓发现皇帝对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言语间多有嘲讽,明显得郑太后几人都看了出来。 殷长欢瞅瞅皇帝,「父皇,太子惹你啦?」 皇帝哼了一声。 赵太后忽然对太子感谢,「还是你好,不像你们父皇,知道有逼宫这样的事,竟然不想着将哀家送走,这样的儿子生来……」 所有人齐齐看向赵太后,她一顿,反应过来刚才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对。 干咳两声,她给殷长欢夹了一块子爽口的凉拌黄瓜,硬生生的转了话题,「天气热,你怀着孕辛苦,来,吃点这个,爽口开胃。」 殷长欢憋着笑点头,余光去看皇帝,脸黑得不像话,可能怎么办呢,他自己的母后,还不是只能受着。 傍晚,京城传来消息,纪莹莹今早生了个儿子,母子均安。 赵太后急着回去看外孙女和曾外孙,殷长欢也想看纪莹莹的儿子,于是上午才说要再住一个月才回京的皇帝朝令夕改,下旨即日回京。 众大臣:庆幸皇帝宠爱的是两个小辈,不然怕是要成个昏君。 殷长欢回到京城第一件事便是挑了礼物给纪莹莹送去。 纪莹莹生产的当日东宫便送了礼去,但殷长欢还是又送了一次。回京的第二日,她和赵太后才一起去了南阳郡王府。 按理赵太后是不应该来的,但她担心纪莹莹,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宫人先来传过话,她们到的时候顾家人站在郡王府大门处迎接她们,下马车后殷长欢看见顾如月也在其中 赵太后看见了顾如月,招呼道,「端王妃也在啊。」 京城众人都知道了端王并没有派人行刺太子,还代替太子去了西北边境,顾如月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是顾如月心中并没有多轻松,为了她之前对殷长欢言语不当的事。 她今日会来南阳郡王府也是因为她猜想殷长欢会来探望纪莹莹。 「回来看看嫂子和侄儿。」顾如月微笑的看着殷长欢的肚子,「太子妃也快生了吧!」 殷长欢语气疏淡的嗯了一声。 郡王妃感觉出了殷长欢对待顾如月的态度有些不对,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她招呼着赵太后与殷长欢去纪莹莹的院子。 纪莹莹生得很快,没到两个时辰孩子就平安出生了,所以纪莹莹也恢复得快,赵太后与殷长欢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们了。 赵太后看见纪莹莹站在门口,着急的冲了上去,埋怨道,「你起来干什么,还不回去好好躺着。」 纪莹莹虽然当娘了但还是那个脾性,笑嘻嘻的道,「整天躺床上骨头都躺软了,起来走一走还舒服一点,而且太医也说适当动一动对身体好。」 听到这是太医的祝福,赵太后就不说话了。 殷长欢见纪莹莹脸色不错,心里对生孩子的畏惧也少了点,她往里看了看,等不及的问,「孩子在哪?」 她正说着从西侧间就走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嬷嬷。 「现在要好看一点了,你是没看见,他刚出生的时候丑得不得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儿子。」 纪莹莹说得很嫌弃但看孩子的眼神却充满了爱意,殷长欢在心中感慨这当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凑到孩子旁边,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纪莹莹嘴里丑得不得了的孩子已经很可爱了。他正在睡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肚兜,不知梦到了什么,红红的小嘴儿一抿一抿的,可爱得让殷长欢想抱回东宫。 见殷长欢眼珠子都不舍得移一下,纪莹莹调侃,「不要这么眼馋,你也没两个月就要生了。」 「那也还有两个月呢。」殷长欢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蛋儿,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要喜欢姨姨哦,以后姨姨给你好东西。」 郡王妃不打扰他们三个说话,拉着顾如月离开了,出了纪莹莹的院子她问顾如月,「你和太子妃怎么回事?」 顾如月也也不瞒着她娘,将事情说了,气得郡王妃直戳她额头,「你是不是傻啊,居然这么跟太子妃说话。」 顾如月垂着眼睑说,「我当时也是急了。」 郡王妃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要不是慈宁太后的人,你能保住康儿?」 郡王妃口中的康儿是傅怿和顾如月的儿子,意在希望孩子健康平安。 做得再错也是自己的女儿,这可不是顾如韵那样是庶出的,她淳淳叮嘱,「端王是太子一系,你一会儿记得跟太子妃道个歉,她为人大度,不会和你计较。」 「我也是这样想的。」 见顾如月知道要道歉,郡王妃松口气,她就怕顾如月像顾如韵那样执拗过了头,她语重心长的道,「娘不是不心疼你,只是她是太子妃,你和她交好,不管是对你和王爷,还是对康儿都比较好。」 「娘放心,我明白。」 顾如月想找殷长欢道歉,然而直到殷长欢回宫她也没找到机会,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在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后特意去了东宫一趟。 殷长欢听到顾如月要见她没惊讶,也没为难她,很爽快的见了她。 顾如月有点讪讪,但她不得不走这一趟。 王妃和太子妃不是同一品级,但因为是妯娌的关系所以平时也大多行的是平辈礼,但今天顾如月一进来就福身,朝殷长欢行了个下向上行的礼。 「之前我言语无状,特来向太子妃致歉。」 殷长欢已经不生顾如月的气了,她示意若云将顾如韵扶起,淡淡道,「你不用在意,我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殷长欢虽然不生气但和顾如月也亲近不起来了。 干坐着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可殷长欢不介意,悠悠闲的喝着蜜水吃着点心。 v第四十五章[08.06] 殷长欢脸皮厚,顾如月却有些受不住,坐了一小会儿就起身告辞。 安王庆王逼宫连累的不是他们自己,还有追随他们的朝臣,除了一部分跟随皇帝去行宫的官员,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去而 留守在京城,许彦便是其中一个。 听到这个名字,殷长欢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问,「平阳的驸马?」 叶桓点头。 「他是哪方的人?」已经是驸马了,居然还做这种事,许彦这人看着聪明怎么尽做蠢事。 「安王,」叶桓也没察觉出许彦是安王一脉的人,「他是被另外一个大人供出来的。据说是他不赞同安王逼宫,但安王不想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所以没有听许彦的建议。」 「他不赞同?难道他看穿了你的计谋?」 「或许,」他的计划不算天衣无缝,只是安王和庆王被这个好时机蒙蔽了双眼,「许彦是个人才,可惜了。」 殷长欢才不可惜许彦,她关心的是平阳,「父皇打算怎么处置他?」 叶桓摇头,「我离开御书房的时候看见平阳进宫了。」 「你不早说,」殷长欢瞪了叶桓一眼,着急忙慌的让往外走,去御书房。 叶桓耽误了一阵,殷长欢去的时候平阳已经不在御书房了,皇帝听见殷长欢过来见了她,让她好好安慰下平阳。 殷长欢好奇的问,「父皇,你准备如何处置许彦?」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当然是依法惩办。」 「可是平阳?」 皇帝没有细说,长叹一声,「长欢,都是朕瞎了眼,才给平阳找了这么一个驸马。」 殷长欢现在没心情安慰皇帝,她着急去坤宁宫找平阳,离开御书房时她看见赵太后的一个侄子侯在御书房门口。 见到她,对方似乎有些不自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没说,因为公公来传他进御书房。 坤宁宫的掌事嬷嬷恭敬的将殷长欢迎进去,忧心忡忡的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一来就抱着皇后娘娘哭。」 平阳是个骄傲的公主,从不轻易掉眼泪。 宫人去通报,皇后却出来了,神色沉重,「长欢,你好好劝劝她,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殷长欢点头,走进内殿,平阳坐在罗汉床上低头擦眼泪,身子一抽一抽的,听见她进来了也没抬头看她。 殷长欢坐在了平阳的对面,给平阳倒了杯茶,「喝点水冷静一下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殷长欢知道平阳不是软弱的人,她只是需要一个时间来接受。 平阳端起茶杯喝了个见底,又给自己倒了两杯,喝完后才红着眼眶对殷长欢道,「长欢,我真是瞎了眼了。」 「父皇刚才也说了这样的话,」殷长欢宽慰,「可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并不知道许彦是安王的人。」 平阳摇头,「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殷长欢茫然,「还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她开玩笑的道,「总不会是许彦有其他女人吧。」 平阳没说话,定定的看着殷长欢。 殷长欢神色一顿,难以置信的道,「他真有其他女人?」 「是他的大表妹。」平阳低头看手中的空茶杯,「我前天才知道。」 那不就是在安王逼宫失败后知道的,殷长欢心头一跳,忍不住猜想这是凑巧还是许彦故意的。 「你打算如何?」她问。 平阳没有半分犹豫,「和离。」 「你想好了吗?」 她苦笑一声,「长欢,你不知道,他和他大表妹一直有情,即便是我和他成亲,他和他大表妹也没断了关系。」 平阳是很喜欢许彦不假,但她有身为公主的骄傲,在得知这叫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和离,之所以没立即进宫告诉皇帝皇后这件事,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怕父皇母后为她伤心。结果她还没长好怎么说,大理寺的人先来带走了许彦。 「刚开始我还抱着一丝奢望,以为他是为了不牵连到我故意让我误会,于是我让人仔细调查了一番,发现傻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原来你想到这个可能的?」 平阳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想到了,但这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 「那你一直没有怀孕?」 「他吃了不会被太医把出来的避孕的药物。」平阳嗤了一声,「这样也好,如果有了孩子更为麻烦。」 殷长欢没有在坤宁宫久待,平阳比她想象中更加坚强,或者说这两天的功夫,她已经整理好了她的情绪。 殷长欢以为今天的事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可用晚膳时叶桓再次告诉了她一个震惊的消息。 嘉和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殷长欢,是因为许彦靠着安王的人查出了嘉和与嘉怡长公主的死有关,许彦提议安王用这件事威胁嘉和谋害殷长欢。 殷长欢愣了愣,「我挖他许家祖坟啦?」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殷长欢道,「许彦招供了?」 「嘉和托赵家人传了话,父皇让我审问了安王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殷长欢想起她在御书房门外碰见的赵家人。 「她现在说出来想做什么?」殷长欢嗤了一声,讥讽道,「她莫不是以为她现在将事情说出来就能从皇陵里出来。」 殷长欢忽然想道,「你说她之前一直没有说是不是还期待着安王能够逼宫成功,到时候好放她出来?」 若不然,她当初将安王供出来,皇帝可能还没有那么生气,至少安王也能帮她分担一点。 v第四十六章[08.15] 「应该是的」 殷长欢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状元之才的太子完全猜不出殷长欢现在在想什么。 「我觉得我们两个就是爽文话本里面的男女主角,因为我们是主角,所以那些想要害我们的配角都蠢得很,不用我们怎么动手, 他们都能自己把自己蠢死。」殷长欢摇了摇头,啧啧道,「敌人太蠢,弄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叶桓:……她是不是忘了她两次差点被嘉和害死的事。 这话不能说,叶桓道,「不,你应该不是话本主角。」 「为什么?」难道是她不够漂亮,殷长欢用饱含威胁的眼神盯着叶桓,决定叶桓要是敢说她不漂亮,今晚就去睡书房。 叶桓低眉浅笑,「你不是话本主角,你是我生命的主角。」 抿住上翘的嘴角,殷长欢傲娇的哼了一声,算他识相。 次日,平阳来了东宫,给殷长欢道歉。 她今日去了大理寺,找许彦签和离书,顺便知道了嘉和多次谋害殷长欢的真相。 「你是你,他是他,哪里需要你来给我道歉,安王都没来呢,」说起安王,殷长欢疑惑的问平阳许彦为什么要帮安王。 「就算要站队,安王明显不是一个一个好的选择,其余任何一个人都比安王更有希望,况且他是驸马,用得着参与这些吗?」 有平阳在,许彦只要不参与谋反,加上他本身又是状元,未来定然是一片坦途。殷长欢想不通,许彦是有多蠢才会去选择支持安王。 「和他大表妹有关,」说起许彦和他大表妹的事情,平阳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安王救过他们一家。」 平阳没有细说,但殷长欢已经能猜出个大概。只是有许彦这样的人辅佐,安王居然还能落到现在的下场,这样的人就算真的坐上了皇位也会被人拉下来的吧。真搞不懂安王为什么要去夺位,好好的当个王爷不好吗? 没几天殷长欢出宫去了趟英武侯府,回来时犹豫了下去了大理寺,她想见一见许彦。 不再是驸马,许彦自然不可能有傅怿当初在大理寺牢房里的待遇,住的是普通的牢房,颇为狼狈,但许彦却很淡定,见到她行礼,「见过太子妃。」 衙役送来椅子,殷长欢坐下,「许大人不必多礼。」 她看了眼她的护卫,护卫会意带着衙役离开,只于殷长欢和许彦二人。 许彦主动问,「太子妃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嘉和谋害您一事?」 许彦模样是好的,便是身陷囹圄也有一种淡然优雅的味道,一如往初。 殷长欢摇摇头,「你是安王一脉,这样做无可厚非,我来……」殷长欢轻叹,「是为了平阳。」 「公主?」许彦眸色一深。 殷长欢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她想对许彦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想从许彦嘴里听到什么,她只是想来一趟,看一看许彦。 殷长欢不说话,许彦也不主动问了,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殷长欢忽然之间觉得很没劲。 人的一生哪能不遇上一两个渣男,她遇上了傅怿,平阳遇上了许彦。 遇上渣男不可怕,只要她们自己坚强,一样可以把日子过好。 她起身,「你对不起平阳。」 许彦垂着眼睑,没有否认,「劳烦太子妃多劝劝她。」 「她不需要我劝。」 许彦愣了下道,「也是,她素来是很坚强骄傲的。」 殷长欢深深的看了许彦一眼,转身离开。 许彦对他做的一切供认不讳,所以对他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流放边关。 明显是轻判了,但许彦和平阳终究夫妻一场,若真的将许彦斩首,以后说起来对平阳也不好。 为了这个处罚,皇帝专门来了趟东宫――因为殷长欢月份大,所以皇帝亲自来了东宫。 平阳是她的好姐妹,殷长欢对这个结果自然没有意见。 许彦被流放后,平阳住到了别院去散心,殷长欢原本还有些担心,结果她去了没几天就让人给她送了一车的山货回来。 能有精力找好吃的,看来状态不错。 自从纪莹莹成亲时,嘉和让人传消息给皇帝说想回京看着纪莹莹出嫁被拒后她想传消息就不容易了,这次费了好大的力,又是给好处又是威慑,才终于把事情传到了赵家人那里。 消息传出去后,嘉和就等着京城来人。 她想得很好,她会来皇陵是因为她害了嘉怡以及要害殷长欢,现在她坦白了是安王威胁,她便认为害殷长欢的罪名不应该让她背着,她应该减刑。 她等啊等,没等来减刑的圣旨反而等来了两家邻居――已经被贬为庶人的安王一家与庆王一家。 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了纪承。 看到纪承,嘉和惊讶又惊喜,以为纪承是来接她出皇陵的。 这是嘉和来皇陵后纪承第一次见到嘉和,之前他也来过皇陵,但是他没有进来。 房间很简陋,没有伺候的下人,纪承坐在看不出原色的椅子上,「莹莹前些日子生了个儿子。」 嘉和一愣,怔怔道,「这么快。」 她不能传消息出去便也不能收到外面的消息,也很少特意去打听,安王庆王逼宫失败的事是她偶然从皇陵侍卫口中听到的。 纪承点了点头,「母子平安,顾源对她很好。」 嘉和从纪承的语气里察觉出纪承对她的冷淡,曾经那么亲密的母子现在却成了这样,她忽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重复着道,「那就好,那就好。」 母子俩相顾无言,沉默不语。 v第四十七章[08.15] 半晌后纪承起身告辞,「我走了。」 嘉和想问她能不能离开皇陵,但看着额头上已经有浅浅川字印子的纪承,她顿时问不出口了。 她一直没有去想她的行为给她的两个孩子带来了什么,她一直觉得有她母后在,纪承和纪莹莹不会受到牵连,然而看着越加沉稳的纪承,她终于无法欺骗自己。 虽然如此,嘉和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顶多觉得对不起纪承和纪莹莹就是了。 儿子一走,她就去隔壁找安王。 安王安王妃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任由一个废了爵位的老女人在她面前龇牙咧嘴,而且反正都已经被贬为庶人,不再需要装模作样,于是在这皇陵里,三天两头都能听到安王夫妇和嘉和的争吵,后来庆王夫妇也掺合进来。 这些曾经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人上人如今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让人难以置信他们是曾经受到良好教导的人。 由此可见,读书会增加一个人的学识但不一定会改变一个人的脾性。 有些读书之人的心比目不识丁的人的心还要恶。 殷长欢的预产期是在九月初十,一进入九月,整个东宫的人都紧张起来,叶桓更是将所有的公务放下了,一心一意的陪着殷长欢。 看着坐在他对面,一口一个黑葡萄的殷长欢,叶桓想,幸好他没有登位,不然哪来时间陪长欢。 和叶桓想法不同,御书房,皇帝看着面前一摞一摞的奏折,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他很不想批奏折。 皇帝道,「不如将这些留着等长欢生产后再处理吧。」 皇帝没有说留着谁处理,但能处理奏折的人除了皇帝就只有叶桓。 高公公忍着笑,他服侍皇帝几十年了,自从太子回宫,又和太子妃成亲,皇帝就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父亲,心情也越来越好。 之前皇帝因为因为安王庆王的事心情不好了几天,结果往慈宁宫慈安宫走了几趟就好了。 他笑着提醒皇帝,「太子妃就算生产了也还要坐月子呢。老奴前段时间听太子说,女子坐月子这段时间心情起伏大,太子看重太子妃,怕是多陪太子妃一段时间了。」 皇帝瞅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赔着笑,又不能怪他。 皇帝无可奈何的拿起了御笔,自己封的太子能怎么办。 九月初九,殷长欢该吃吃,该喝喝,每顿饭后还在叶桓的陪同下去东宫的花园里散步。 九月初十,叶桓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紧张,在喝水的时候竟然拿着空茶杯喝,关键是他自己还没发现,看得殷长欢乐不可支。 「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殷长欢拍拍叶桓的手,「放轻松,你可是太子。」 叶桓咽了咽喉咙,他怎么可能放轻松,他都快要不会走路了。 九月十一,殷长欢的肚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擅长妇科的太医把了脉,一切安好,他笑着说,「也许是小世子不舍得离开太子妃。」 九月十二晚上,叶桓坐在床上,一脸严肃的对殷长欢的肚子道,「孩子,你再不出来父王就不喜欢你了。」 殷长欢忍俊不禁,「有你这样的吗,她还没出生呢你就威胁她?」 话音刚落,殷长欢笑脸一顿,眉头一皱,过了几息她抬头,对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忘了的叶桓道,「你的威胁好像挺有用的。」 叶桓一愣,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大概真的是个女儿。」 殷长欢一开始很害怕生孩子,哪怕是怀上了也心有畏惧,然而神奇的是,越接近临产她心里越平静,等躺上产床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和旁边的接生嬷嬷自得她每天都有去散步。 殷长欢额角上有细密的冷汗,但她的眼神很亮,笃定又骄傲的说,「我肯定能生得很快。」 接生嬷嬷是早就准备好的,她们以为太子妃会很严厉没想到这么和蔼可亲,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缓不少,笑着附和道,「太子妃身体状况好,是应该生得快。」 殷长欢是个娇气的,虽然练武但一样怕疼,然而在开宫口的时候她发现人的韧性真的很大,那么怕疼的她在这种时候竟然能忍住痛呼声, 跟着接生嬷嬷的节奏调整呼吸。 产房里的殷长欢意外的冷静和淡定,但正殿里的太后皇帝以及太子却紧张得不得了。 赵太后收到消息也来了,她瞅了瞅旁边面色如常的郑太后,摇了摇头。 几十年的老对头了,谁还不了解谁,郑太后越是严肃就说明她心里却是紧张,再加上嘉怡的事…… 想到嘉怡赵太后就想到了她那个蠢女儿嘉和,她那么不喜欢郑太后都从没对嘉怡打过主意,在她看来, 嘉怡比郑太后好多了,是个心地善良的可心人儿,却死于嘉和之手…… 「姐姐放心,」心虚加愧疚,赵太后宽慰道,「太医已经说了长欢身体好,胎位也正,肯定是平平安安。」 郑太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现在说不出话。 素来沉稳老练的叶桓一直盯着产房的方向,闻言忍不住问,「长欢怎么不叫?」 「硬忍着的吧,」赵太后很有经验的说,「叫喊太费力气了,她得忍着将力气用在生产上。」 叶桓没忍住,起身往外走,皇帝见了道,「你去干什么?」 叶桓道,「我不放心,我去看看长欢。」 「不用去了,」赵太后说,「就算宫女将你当放进去,长欢大约也是不会同意让你在里面待着的。」 女子生产不容易,大汗淋漓,容貌扭曲是常态,殷长欢一个娇娇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允许叶桓进去。 赵太后想得没错,宫女果然没让叶桓进去,产床上大汗淋漓的殷长欢听闻叶桓想要进来,急得坐了起来,声音中气十足,大得在殿外的叶桓都听见了,「不准放他进来。」 叶桓虽然没能进去,但听见这声音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一点,还能这么有精神,应该是无事的。 殷长欢和叶桓在床上说话时只是刚破了羊水,还要等着慢慢开宫口,一直到凌晨,产房里才响起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亮得很,一听就知道这孩子身体很好。 叶桓扶住廊庑下的柱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一直没有休息的两宫太后和皇帝也过来了,一个宫女出来报殷长欢生下了小皇孙,母子均安。 v第四十八章[08.15] 郑太后听见这句话终于露出了笑容,一是为了殷长欢平安,二是殷长欢生了个儿子。 她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身在皇家,殷长欢第一个孩子是儿子的话会少很多麻烦。 赵太后也一脸喜意,「皇孙好啊。」 皇帝见着扶着柱子的叶桓,语带嘲笑,「后怕腿软了吧。」 郑太后瞪了皇帝一眼,笑着对叶桓道,「正常得很,当年你父皇第一次当爹的时候也很紧张。」 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殷长欢浑身一松,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她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爱自己的孩子了,这么费力的生下来,能不爱吗! 接生嬷嬷看了眼孩子,笑着道,「恭喜太子妃,是个小皇孙。」 本就是睡觉的时间,再加上生产,殷长欢精疲力尽,很想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听皇孙两个字瞬间清醒,「不是女儿吗?」 接生嬷嬷再看了眼孩子,确定道,「是个小皇孙。」 殷长欢皱眉,还是不相信,「怎么会是儿子?」 她做的胎梦明明是个女儿,怎么变成儿子了! 若云走近看了看孩子,对殷长欢点了点头。殷长欢叹气,真是个儿子啊,可是儿子怎么能爱美呢! 家族传承要靠男子,更不用说是皇家,接生嬷嬷被殷长欢弄糊涂了,这生儿子多好啊,有些人想生还生不了呢,怎么太子妃还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 若云笑着同接生嬷嬷道,「我们主子一直认为她怀的是个郡主呢。」 接生嬷嬷笑着说原来如此,心里在想怪不得都说太子妃受宠,竟然能一心想着生女儿,要不是真的受宠,哪能有这样的想法。 将孩子清洗干净后,宫女把孩子抱到殷长欢旁边让她看。 殷长欢没有看过刚生下的孩子,最小的也是满了三天,都要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好,所以在见到她的儿子的第一眼,殷长欢怀疑的惊呼,「这是我的儿子?」 怪不得纪莹莹会说她的儿子丑了,要不是这整个房间都是她的人,她都要怀疑有人把她的孩子掉包了,她生的应该是个漂漂亮亮的女儿才对。 接生嬷嬷笑着说,「小皇孙好看着呢,民妇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小婴儿。」 殷长欢觉得接生嬷嬷说的是恭维话,但是再仔细看看孩子,又似乎没那么难看了,就是小了点,黑了点,还有点黄,眉眼还是不错的。 等几天长开了就好了,殷长欢安慰她自己。 宫人收拾好她后赵太后与郑太后进来,见殷长欢脸色不错,两个老人都放心不少,让宫人将孩子抱去给皇帝看。 叶桓在外面陪着皇帝,见宫人抱着孩子出来,天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齐齐围上去。 皇帝见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除了黑了点,和叶桓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初各种原因,叶桓没能在他身边长大,这个和叶桓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说不定就是来弥补他的遗憾的。 皇帝看孩子的眼神越发柔和与慈爱,「和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叶桓不知道皇帝有把孩子抢过去养的想法,他瞅了瞅孩子,觉得这个孩子应该会更像殷长欢,至少性格应该是。 送走皇帝与两位太后,叶桓才有空去看殷长欢。 殷长欢原本很困,结果被孩子的性别和模样惊了,现在倒是精神,正在吃喝鸡汤 见叶桓进来她立即问,「你见了孩子了吗?」 叶桓点头,坐在床边道,「见到了。」 「是不是不太好看?」 叶桓很是淡定,「长几天就好了。」 看着叶桓清新俊逸的面庞,殷长欢感叹不已,「说得也是,他是你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好看。」 叶桓温柔一笑,「也是你的儿子。」 殷长欢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可他明显更听你的话。」 叶桓忍俊不禁。 喝完鸡汤殷长欢就睡了,叶桓看了殷长欢一会儿,最后俯身,在殷长欢额头上轻轻一吻后才去看孩子。 孩子醒着,奶嬷嬷正抱着他喂糖水,他眼睫毛长长的,嘴巴小小的,被裹在大红色的襁褓里,显得他更黑了。 叶桓看着有点想笑,他伸手轻轻的,轻轻的碰了碰孩子的脸颊,软软的,让他不敢用一丁点力。 孩子很可爱,叶桓心里软成一片。 「给我吧。」 奶嬷嬷有些惊讶,现在都讲究父不抱子,这…… 太子的话就是命令,奶嬷嬷犹豫了下把孩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叶桓。 叶桓从没抱过孩子,但他抱得很好,孩子都没叫一声,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像在看叶桓。 叶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勺子轻轻的喂了一点糖水给他。 不知道孩子是饿了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甜甜的味道,他吃得十分开心,小小嘴吧唧着响,叶桓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柔声同孩子说,「你母亲生你不容易,你长大了可要好生孝顺你母亲。」 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就算是更喜欢我也不能在你母亲面前表现出来,你母亲性子娇,又爱吃醋,我们父子俩多宠她一些。」 孩子自然听不懂的,旁边的奶嬷嬷却是听得瞪圆了眼睛。 要刚出生的孩子去宠母亲,这太子能不能靠谱一点。 次日,皇帝以太子长子出生为由,罢朝三日以示庆贺,同时在没有告知叶桓与殷长欢的情况下公布了孩子的名字――傅宸。 宸,北极星的所在,同时指代帝王所居。 由这个名字可见,皇帝对这个孩子的期许。 v第四十九章[08.15] 叶桓虽然有点不满皇帝都没有和他商量一下就定下了名字,但他对这个名字也是满意的。 他拱手躬腰,声音清朗,响彻整个金銮殿:「儿臣代叶宸多谢父皇赐名,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齐声贺道,「恭喜皇上喜得皇孙,恭喜太子喜得麟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得知皇帝已经定下了名字,殷长欢与郑太后俱是一惊。 殷长欢靠在床头,孩子睡在旁边的悠车里,「父皇什么时候想的名字?」 郑太后摇摇头,「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殷长欢想了一下,「还不错。」 孩子是她和叶桓的长子,以后定然是要接替皇位的,取这么一个名字也没什么关系。 郑太后笑着点头,「哀家也觉得挺好。」 至于这个孩子有没有继承皇位的能力,她们齐齐忽略掉了。 殷长欢和叶桓的儿子,怎么可能不聪明。 后来的事实证明,傅宸很聪明,聪明得让殷长欢又爱又恨。 乖巧的时候,殷长欢爱得想把心捧给他,调皮的时候,整个皇宫都能听见殷长欢的咆哮声,然后傅宸就会跑到叶桓那寻求帮助,再然后就会被叶桓送回来挨揍。 这样的事隔三岔五的发生一次,殷长欢忍不住的问傅宸,「你知道你父王会把你送回来你为什么还去找他?」 傅宸的理由很充足,让殷长欢无法反驳:「因为父王好看呀!」 殷长欢体质好,又生得顺利,孩子满月的时候, 她就恢复到了怀孕前的身材,甚至尤胜从前。 以前的她虽已嫁人但犹带稚气,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然而现在的她眼波流转,不经意间的风情夺人心魄,一举一动都是韵味,犹如开得绚烂多姿的牡丹。 看着镜子见面光彩照人的自己,殷长欢抿了抿鲜艳的口脂,扭头冲叶桓一笑,「我觉得我现在比你还好看。」 叶桓在旁边抱着儿子,目光不经意间的掠过殷长欢身上比之前大了不少的某处,微笑道,「我一直这样觉得。」 一个月大的傅宸变得白嫩起来, 此时用正红色描金绣的襁褓裹着,乖乖巧巧的待在他父亲的怀里,刚吃了奶正醒着,又黑又大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个精明的。 殷长欢拍拍手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然后便探身去抱,然而有叶桓在的同时,殷长欢又怎么可能如愿。 果然,殷长欢的手还没伸拢,孩子先哇哇哭了起来,只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根本没有眼泪,只是干嚎。 殷长欢笑容顿收,这一个月来,只要有叶桓在,她就抱不到儿子。当然要是叶桓没在,她还是可以抱儿子的,毕竟她长得也不算差了。 最开始她不信,觉得这么小就会分辨美丑是不是太厉害了,就试了试傅宸,但发现孩子除了特别喜欢叶桓之外,其他真的就和一般婴儿别无二样,一样会在她抱着他的时候尿尿,淋殷长欢一身。 让殷长欢欣慰的是因为孩子更喜欢叶桓,所以叶桓被孩子尿一身的时候比她多多了。 「我就知道,」殷长欢坐回她的椅子上,冲着孩子皱皱鼻子,「小白眼狼。」 傅宸看着殷长欢,像是知道殷长欢在生气一般,停止干嚎,对殷长欢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 刚才还气呼呼的殷长欢看见这个笑容立马不气了,专心致志的打扮起自己。 孩子喜欢父亲还好,要是在她和其他人之间选择了旁人,那她才要哭了。 叶桓再喜欢儿子也不得不将儿子放下,他要去招待来客,今日是傅宸的满月酒。 傅宸的洗三礼已经办得很盛大了,满月酒殷长欢与叶桓本想低调一点,结果皇帝不同意,非要大办。 殷长欢贵为太子妃,需要她招呼的人不多,何况还有两宫太后和皇后,越发没殷长欢什么事了。 殷长欢儿子的满月酒,该来的人都来了,包括和离的平阳公主。 和离后,平阳去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看着倒比以前更开朗了。 皇帝担心她,说,「平阳放心,你是尊贵无比的公主,父皇一定再给你选一个好驸马。」 平阳回道,「这次我想自己选。」 皇帝怔了下,他清楚这个女儿是很喜欢许彦的,还以为会听到平阳说不再嫁人的话,不想竟然是要自己选。 因为许彦是他选的,还选错了人,皇帝愣了一瞬连忙点头,「好,你自己选,选中了告诉父皇,父皇给你赐婚。」 如果平阳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一定会说:为了许彦一辈子不再嫁人这种事太亏了,她绝对不会做。 从庄子上回来的平阳比以前逍遥多了,没事就去听说书,再不然去清楼听听琴,下下棋! 此清楼非彼青楼,这个清楼是个雅致的地方,男女皆宜,当然如果看对了眼要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双方心甘情愿。 清楼虽雅致,但正经人家的小姐却很少去,即便去也会乔装一番,可平阳则是大大方方,于是便有人在皇帝那参平阳荒~淫无度,结果自然被自觉对平阳有愧的皇帝臭骂了一顿。 东宫,纪莹莹八卦的问平阳,「听说你最近经常去清楼听一个男人弹琴?」 平阳很是疼爱殷长欢和纪莹莹的孩子,逗着傅宸的她淡定道,「对啊,他弹得还不错,但我之后应该不会去了。」 「为什么?」殷长欢也好奇。 「听烦了呗,」平阳一面摇拨浪鼓给傅宸看一面问殷长欢,「长欢,你玩的东西多,告诉我京城有哪些地方比较好玩?」 「我以前都住在宫里,出宫的时候少,嫁人之后也没怎么出去玩,现在我才发现外面实在是太有趣了。」 殷长欢和纪莹莹面面相觑,也好,总比为了许彦伤心的好,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给平阳提供了很多好玩的地方。 十一月,在下第一场大雪之前傅怿带着和胡人敲定的条约回到了京城。 此次出行还算顺利,虽然胡人对来人不是太子而是亲王有略微的不满,但在傅怿的威慑和利诱下仍然签订了条约。 有这个条约在,西北边境的日子应该能比以前好过一些。 收到安王庆王逼宫的消息时他刚到西北边境不久,闻言没有惊讶,以太子的本事,除非皇帝不满太子,不然他们任何一个王爷皇子都不会有机会。 v第五十章[08.15] 安王庆王就不必说了,宁郡王看着风淡云轻但也有他的谋划,只是这个人顾虑太多,不能成事。 英郡王是个见风使舵又有眼色的人,只要太子坐稳了位置他没了希望也就不会去自找麻烦,其他皇子势力不足,要想和太子争锋是痴人说梦。 至于他,傅怿淡淡一笑,笑中有着释然。 人应该正确的认识自己,既要知道自己的长处也要看到自己的短处。承认比不上太子这并不羞耻,会审时度势才能活得更好。 况且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傅怿在心里对自己道,历来皇帝不是早死早衰就是脱发,他有点迫不及待的看到太子容貌不再的样子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比太子更好看。 傅怿回京的第一件事是进宫给皇帝回禀条约的签订事宜,在御书房与皇帝太子谈了半个时辰后他告退,与叶桓一同离开。 出御书房,傅怿道,「恭喜太子喜得麟儿。」 叶桓一笑,「谢谢。」 两人在许华门分开,东宫就在许华门附近,傅怿远远看到一个身披大红色披风的女子在几颗古树上飞来飞去。 冬季萧条,满身红色的她成了宫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侍卫见傅怿在看,笑着说,「那是太子妃,应该是在逗小皇孙。」 「逗小皇孙?」傅怿惊得张大了嘴,「飞来飞去的逗?」 侍卫点头,「听说是小皇孙喜欢。」 傅怿无言以对,一个两个多月的孩子能有什么喜欢?这样宠下去真的不会宠出一个纨绔来吗? 对于这个极有可能是未来天下之主的孩子,傅怿有着他不该承受的忧虑。 得知傅怿要回京,顾如月既高兴又紧张。 傅康已经有十个月,比刚出生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至少不会三天两头的传太医。 抱着傅康,顾如月紧张的神色稍缓。如果傅怿生她的气了她再走一趟东宫给殷长欢道歉就是了。 和她幸福的小家比起来,向殷长欢道歉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 顾如月抱着傅康走到二门就看见了迎面而来风尘仆仆的傅怿,顾如月的眼泪瞬间就滑出了眼眶。 她忍不住的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含着哽咽,「王爷。」 傅怿大步上前,轻轻的拥住顾如月和傅康,「我回来了。」 他往后退了退,看着顾如月的眼睛,「对不起。」 他和叶桓的计划自然是不能告诉顾如月的,也因此顾如月一定会受一些委屈。 顾如月泪中带笑,「王爷回来便好。」 夜深人静,被翻红浪之后,顾如月靠在傅怿怀中,把她对殷长欢无礼一事告诉了傅怿。 「都是我不好,」顾如月是真的后悔了。 傅怿知道他被关在大理寺时顾如月曾为了她奔走,他自然是不会责怪顾如月。 「你放心,太子妃不是记仇的人,」一般有仇她当场就报了,后面这句话傅怿没说,他道,「有机会碰到她我会再向她道歉。」 顾如月嗯了一声。 她不再说话,靠在傅怿怀里,享受着这久违的安宁。 傅宸六岁傅攸两岁时,叶桓终于登基为帝。 对了,傅攸是叶桓与殷长欢的第二个孩子,是个性格一本正经的女儿,叶桓非常宠爱她。 老皇帝没有死,是传位,自己当了悠哉的太上皇,带着两宫太后和皇后娘娘去了行宫居住,享受晚年的平静生活。 叶桓一登基,第一道圣旨便是封殷长欢为皇后娘娘。 住进坤宁宫的第一个晚上,殷长欢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前一世,走马观花似的将前世的一切重生经历了一遍。 这次她没有害怕,因为她知道她是在做梦。 梦在她被毒杀后戛然而止,她也睁开了眼睛。 正值夏日,殿外月色皎洁,殿内也能隐约可视。 殷长欢侧首,叶桓睡在她旁边,过了这么多年,叶桓的容貌不仅没有失色半分,反倒因为时光的沉淀而越发有味道,越发让她沉迷。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幸好,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是属于她! 乍然之间,殷长欢脑中灵光一闪,原来她上辈子结局悲惨都是因为她选未婚夫时没有选到最好看的男人。 殷长欢一边庆幸重生回来她选到了最好看的男人,一边严肃的在心里告诫她自己:由此可见,人做任何决定时千万不要抱着将就的想法。 坚持自己,方得始终。 叶桓迷迷糊糊睁眼时看到的就是,殷长欢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真好看,我真有眼光!」 叶桓:…… 大半夜的不睡觉说他好看,他是该自得他的容貌,还是该无奈长欢的爱美之心。 「睡觉,」他遮住殷长欢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不睡明天该有黑眼圈了!」 美人是不能有黑眼圈的! v番外一[08.21] 【番外一:傅宸抓周】 天际刚刚露白,殷长欢就被殿外她宝贝儿子震天的声音吵醒了。 昨夜和叶桓闹了半宿的殷长欢困得不行,推了推旁边的男人,嘟囔道,「你儿子来找你了。」 是的,傅宸过来不是来找殷长欢而是为了叶桓。 自从傅宸会认人开始,他就追着叶桓跑,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叶桓,宫女嬷嬷不抱他去他就哭,哭得嘶声力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他会去两个地方找,一个是殷长欢住的宫殿,一个是叶桓的书房。他记得这两个地方,如果叶桓都没在,那他才会死心。 刚开始的时候殷长欢很不满傅宸最喜欢叶桓,但慢慢的,她发现这小孩儿啊,乖的时候是很乖,但混起来,能让人发疯,所以她现在觉得傅宸喜欢叶桓也好,至少像这种时候,不用她起来去哄孩子。 没办法,殷长欢幸灾乐祸的想,谁叫傅宸喜欢他的父王呢! 叶桓皱了皱眉,在傅宸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的父王后他终于还是起了床,套上外衫出去。 一岁的傅宸不再是刚出生的样子,现在的他脸蛋白嫩,眼睛又黑又亮,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很喜欢他,但是他不见得喜欢所有人就是了。 此刻,傅桓正被嬷嬷竖抱在怀里,对着殿门,所以在叶桓出来后傅宸一眼就看见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下牙龈上两颗米粒大小的r牙十分显眼。 叶桓无奈的走下廊庑,从嬷嬷手里接过傅宸。 到了他最喜欢的父王的怀抱里,傅宸很高兴,父王父王的叫个不停,整个园子里都是他兴奋的声音。 他现在已经会叫人了,第一次开口喊的人也没有意外的是叶桓,这让期待傅宸叫母妃的殷长欢忿忿不平,念叨了好久。 傅宸虽然最喜欢叶桓但也是喜欢殷长欢的,见叶桓在了他立刻嚷嚷着要找殷长欢。 叶桓道,「你娘还没起床,不能陪你玩。」 傅宸歪了歪头,这么长的句子他还听不太懂,于是又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母妃,身子往殿内探,要去里面找殷长欢。 虽然儿子好像更喜欢叶桓,但殷长欢还是很疼爱傅宸,所以在听到儿子在叫她时,没有睡醒的殷长欢还是起来了,让叶桓将孩子抱进来。 见到殷长欢的傅宸满足了,赖在叶桓怀里,盯着殷长欢,哪儿也不去。 今儿是傅宸一周岁的生日,不仅有他的生日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抓周。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抓周只是一个形式,但傅宸是叶桓与殷长欢的第一个孩子,还是长子,所以抓周便显得尤为重要,虽然殷长欢并不这么觉得。 殷长欢一边对着镜子画眉点唇一边笑说,「你说他一会儿会不会抓个胭脂盒或者抓珠钗首饰?」 殷长欢会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傅宸喜欢美丽不仅体现在人身上,还体现在物身上,比如颜色鲜艳的东西总能更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一年来,殷长欢的珠钗首饰被他糟蹋了不知多少。 叶桓脸色变得奇怪起来,殷长欢回头看到,她眨了眨眼,想到什么问道,「你抓周时抓了什么?」 叶桓垂眸看傅宸,嘴里道,「忘了。」 殷长欢才不信,不过她也没问,问了叶桓也不会说,反正今日叶家人也会来,到时候她问叶家人就好了。 到了时辰众人齐聚一堂,傅宸被叶桓放在抓周的桌子上,「宸儿,去抓两样你喜欢的。」 一岁的孩子能勉强走两步但腿还有点软,不能一直站着,所以傅宸一离开叶桓的怀抱就坐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睛瞅瞅台子上的各种小东西后,他朝叶桓伸出两只r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的道,「父王,抱抱。」 皇帝也来了,冲傅宸拍拍手,语气极度宠溺,「宸儿,赶快抓两样东西,抓了皇爷爷抱你。」 傅宸刚出生时皇帝想过将傅宸抱在身边养,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虽然没有把傅宸养在身边但这毫不妨碍他对傅宸的宠爱。 以前皇帝是最宠平阳殷长欢纪莹莹几个晚辈,现在换成了傅宸和顾淮,顾淮是纪莹莹的儿子,也是机灵可爱的孩子。 傅宸认识皇帝,但他并没有听皇帝的话而是坚持的朝叶桓伸手,皱着小眉头,憋着红红的小嘴儿,一脸的委屈,「父王,抱抱。」 能来围观傅宸抓周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殷长欢与叶桓的亲近之人,见傅宸这样都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逗傅宸抓周。 傅宸不理这些人,一心盯着叶桓,泫然欲泣,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然而这个招数对叶桓已经没有用了。 叶桓指着桌面,不容置疑的道,「抓周之后父王再抱。」 傅宸虽然小但已经能懂一点事,比如现在他就知道如果他不抓一样东西他父王是绝对不可能会抱他的,于是傅宸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视线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东西是皇帝命人准备的,十分精巧,甚至皇帝还把玉玺放在了上面,但傅宸看都没看玉玺一眼,他径直爬到对角,拿起了一盒胭脂。 抓周只是个行事,但傅宸是殷长欢和叶桓的嫡长子,这下只怕有得说了。 「真真是太子的儿子。」叶老夫人忽然笑着道, 众人齐齐朝她看去,一人道,「老太君的意思是?」 叶老夫人道,「你们不知道,太子小时候抓周也抓了胭脂盒,」她对皇帝道,「皇上可还记得?」 皇帝捋着胡子回忆道,「朕记得太子当时抓了两样,一样是胭脂盒,另一样是金步摇。」 皇帝话音刚落,桌上的傅宸忽然扬声吼道,「步摇。」 只见他低头在桌面上看了看,准确无误的朝着放步摇的位置爬去,拿起步摇他站起来,一晃一晃的朝叶桓走过去。这次没有让他说叶桓便主动的抱起了他。 终于回到父王怀抱的傅宸心满意足,他看了看手里的两样东西,将拿着胭脂盒的手朝殷长欢伸去,「给。」 殷长欢还以为傅宸会把东西给叶桓,见状十分感动的接过胭脂盒,「宸儿……」 她感动的话才开了个头,便看见傅宸抬起了拿着金步摇的胖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父王。」 殷长欢抿唇,笑得一脸温柔。 好歹还给了她一样的,再说傅宸小p孩儿一个,怎么可能知道金步摇比胭脂好,殷长欢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应该是巧合,这绝对是巧合。 叶桓笑看殷长欢一眼,将傅宸抱高,握着傅宸的手将金步摇稳稳的簪进殷长欢的发间。 殿外的阳光斜斜洒落在金步摇上,本来就很精美的步摇越发耀眼。 傅宸第一次给殷长欢戴步摇,他惊奇的瞅着微微摇晃的步摇,甜甜道,「母妃,好看。」 …… 小时候的傅宸喜欢叶桓,但越长越大后,他却越发黏着殷长欢,一口一个母妃,声音甜得,让殷长欢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 一天殷长欢和若云说起这件事,奇道,「你说宸儿一两岁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喜欢太子呢?」 六岁的傅宸也在,闻言扑在殷长欢怀里,一脸认真的道,「因为我那个时候眼神不好,不知道母妃比父王好看多了。」 殷长欢无语,按照傅宸的话,那她的眼神岂不是从没好过。 明明她的桓桓这么好看,比她还好看! v番外二[08.21] 【番外二:傅攸】 殷长欢一直很疑惑,当初怀傅宸时她做的胎梦明明是个女孩,怎么生出来就变成了一个男孩儿,直到她的第二个孩子――傅攸出生,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的胎梦比较神奇,梦到的不是孩子的性别,而是孩子的性格。 傅宸虽然是个男孩儿,但从小爱美爱漂亮的东西,性子更是娇,完完全全像个女儿,可傅攸就不一样,她从生出来开始就展现了她冷静的一面――不哭,还是接生嬷嬷将她打哭的,但即使这样也只是呜咽了两声。 刚怀上傅攸,太医还没把出喜脉前殷长欢就做了梦,梦见她在一个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迷了路,正在着急要怎么走出去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儿出现在她眼前,说要带她走出森林,作为交换殷长欢得把他一起带走。 梦醒之后殷长欢没有意识这是胎梦,直到几天后太医说她有喜她瞬间便想起了这个梦,笃定道,「这次应该是个儿子。」 这时候的殷长欢还没想明白她的胎梦很特别。 若云沉浸在殷长欢有喜的喜悦中,想也不想就说,「主子上次还说一定是女儿呢。」 殷长欢一滞,有些不确定了,「可是我前几天做梦梦见一个小男孩儿要跟我走。」 若云没放在心上,随口反驳殷长欢,「主子上次还做梦说有一个小女孩儿是主子家的呢,这次主子做梦是小男孩儿,说不定反而是个小郡主。」 殷长欢想了想,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殷长欢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傅宸已经三岁了。 这三年来不是殷长欢怀不上,而是傅宸做了避孕,理由是生孩子太伤元气,他希望殷长欢能多养几年,或者直接不要生了。 如果是生傅宸前,殷长欢很是赞成只生一个,然而生了傅宸后,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她便希望能再生一个,至少也要有两个孩子。 三岁的傅宸已经明白什么是有喜,他看了殷长欢的肚子半晌,问,「母妃,妹妹要是长得不好看怎么办?」 以为傅宸会说期待妹妹的殷长欢叹息,她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她的儿子。 若云哄着傅宸道,「小郡主是主子和太子的孩子,怎么会不好看呢。」 傅宸歪了歪头,r乎乎的脸蛋儿上一片疑惑,「母妃和父王的孩子就一定会好看?」 「当然了。」 「我明白了,」傅宸想了想,恍然大悟般的说,「难怪我这么好看,原来是因为我是母妃和父王的孩子呀。」 殷长欢嘴角抽了抽,无话可说。 因为傅宸说的也是实话,他是长得好看呀。 和怀傅宸不同,这次怀孕殷长欢的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便是叶桓天天陪着也不管用。 再一次吐个昏天暗地,殷长欢脱力的靠在叶桓怀里,有气无力的道,「看来这个应该和宸儿的性格不一样。」 殷长欢本来就身形纤瘦,怀孕后不仅没胖反而因为害喜严重瘦了不少。 叶桓紧皱着眉头,动作温柔的擦去殷长欢嘴角的水渍,「这个生了就不生了。」 殷长欢低低的嗯了一声,她也不想生了,这吐起来真是要人命,现在想想,傅宸在她肚子里的时候真是太乖了。 只是……殷长欢看了一眼妆奁台上那只碎成几块的玉镯子,难道就是因为在孕期没有折腾她,所以傅宸现在才这么顽皮? 好在害喜只是一时,过了那段时间殷长欢便不再害喜,经历十月怀胎后平安的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傅攸。 傅攸长得玉雪可爱,殷长欢以为性格也该是乖巧软糯的,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傅攸不喜哭闹,也不黏人,总是一副安静沉思的样子,殷长欢原本还担心傅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完全是她多想了,和她的亲哥哥傅宸相比,两个人简直像是生错了性别。 傅攸集合了殷长欢和叶桓的长处,比傅宸长得还要好,于是爱美的傅宸十分疼爱这个妹妹,他七岁去上书房学习的时候非要带着三岁的傅攸一起,不然就不去。 殷长欢头疼的看着傅宸,耐着性子劝道,「妹妹才三岁,她去上书房会打扰你们上课的。」 傅宸挺着小胸膛,十分自信,「母后放心,儿子会照顾好攸攸!」 妹妹这么好看,怎么能不带着一起,傅宸扭头去问坐在软塌上安静的吃着点心的傅攸,「妹妹,你跟哥哥一起去上书房好不好?」 「不要。」傅攸毫不犹豫的拒绝,小小的人儿神情严肃,声音稚嫩,瞧着越发可爱。 「为什么?」傅宸伤心的看着傅攸,妹妹不喜欢他吗? 傅攸言简意赅,「不喜欢。」 傅宸小嘴儿一瘪,鼻子一吸,可怜巴巴的说,「可是哥哥想要攸攸陪哥哥一起。」 殷长欢难言的看着傅宸,苦r计居然用到三岁的妹妹身上,可真有出息。 傅攸虽然很嫌弃傅宸吵闹但也是很喜欢这个哥哥的,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苦r计,见哥哥伤心得要哭了于是心头一软答应了下来。 傅宸立时咧嘴一笑,张开双手将傅攸抱个满怀,开心的道,「哥哥就知道攸攸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妹妹。」 傅攸小小的眉头轻皱,好像有点不对劲! 殷长欢:…… 答应陪他一起去上书房跟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去上书房的第一天,殷长欢亲自送两个小的过去,在上书房门口遇见了送傅康过来的顾如月。 在傅康之后顾如月又生了一儿一女,傅怿没有再纳任何妾室,除了傅康虚弱的身体,顾如月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见过皇后娘娘。」顾如月对殷长欢欠身一福。 「不必多礼,」殷长欢看向旁边跟着顾如月一起拱手见礼的傅康,语气温柔道,「傅康今天也来上学呀?」 八岁的傅康因为早产看着还不比傅宸壮实,脸颊微微有些苍白,一见便知道这个孩子有不足之症,好在傅怿这些年为了傅康寻医问药,傅康虽身体弱些但也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了。 见殷长欢问她,傅康垂眸拱手,像个小大人般的说,「父王说我身体好了,可以来上学。」 傅宸自然是认识傅康的,他往四周看了看,问道,「你妹妹怎么没来?」 因为殷长欢大力推行女子上学,所以来上书房上课的不仅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 傅康道,「我妹妹才四岁,不到上学的年纪。」 傅宸下巴一扬,骄傲道,「我妹妹才三岁就要和我一起来上学。」 果然还是他的妹妹比较可爱。 傅攸打了个哈欠,圆圆的杏眼因为打哈欠包了眼泪,让本就乌黑透亮的眼睛越发水润,她说,「哥哥让我来的。」 谎言被当场拆穿,傅宸神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但他怎么也是太子,见过的大场面不知几何,所以绷着脸,勉强维持住了一国太子的面子,然后扭头看殷长欢。 殷长欢微笑,好整以暇的回看着傅宸,完全没有替儿子解围的意思。 母后不帮忙,只能自己上,傅宸给了殷长欢一个幽怨的眼神,然后学着叶桓的样子轻咳两声后对傅康说,「攸攸害羞,说话总是言不由衷。」 三岁的傅攸还不能理解什么叫言不由衷,所以没有反驳傅宸的话。 傅康知道这个太子堂弟素来爱面子,也不拆穿他,点了点头附和,「我妹妹也这样。」 小c曲过去,一行人进上书房,叮嘱好傅宸要好好照顾妹妹后,殷长欢很是放心的离开。 别看傅宸年纪不大,但特别会照顾傅攸,这也是殷长欢没有反对傅攸一起来上书房的原因之一。 顾如月见殷长欢是真的把傅攸留在了上书房,忍不住道,「公主年龄还小,来上书房是不是早了些。」 傅宸傅攸坐在一起,傅宸先从怀里取出一个九连环拿给傅攸,又从小袋子里拿出傅攸喜欢吃的点心,还倒了一杯蜜水,周到得不像一个孩子。 殷长欢露出欣慰的笑容,侧首道,「就是今天而已。」 傅宸想要妹妹陪着一起,妹妹自己也愿意,这是他们两个的兄妹情她不阻止,但只一天而已,况且叶桓也不会允许他的小公主这么小就去上书房上课。 傅攸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除了傅宸这个亲哥哥,叶桓和太上皇更是宠她宠到没边,甚至赵太后都因为纪莹莹只生了两个儿子而对傅攸宠爱有加。 为了让傅攸能在傅宸第一天上上书房陪着他,殷长欢还特意瞒着叶桓,不过想必不到中午叶桓就能知道了。 殷长欢暗暗想,中午一定要传几道叶桓喜欢的膳食,希望看在她这么体贴的份上,叶桓能不对傅宸发脾气。 在上书房门口殷长欢与顾如月分开,殷长欢回坤宁宫,顾如月则回端王府。 走了几步,顾如月听见惊呼声从后面传来,她回头一看,身为一国之后的殷长欢居然站在房顶上,手里捉着一只鸽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和她刚来京城时见到的殷长欢一模一样。 只有过得幸福快乐,心中没有烦忧的人才能保持着这样的笑容,顾如月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羡慕之情。 旁人都羡慕傅怿对她好,这么多年没有纳过一个妾室收过一个通房,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傅怿对她,与叶桓对殷长欢,她大哥对纪莹莹是不一样的。殷长欢与纪莹莹两人是真的过得无忧无虑,哪怕嫁人生子,仍然活泼肆意得像个没嫁人的小姑娘,而她,她感觉不到傅怿对她的爱,即使傅怿对她很好。 「王妃。」丫鬟轻声的道。 「走吧。」 顾如月转身,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离开。 朝霞绮丽,背后宫女劝殷长欢下屋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耳边。 v番外三[08.21] 【番外三:哥哥不是坏小孩儿】 哒哒哒哒哒 三房和殷国公都是嫡出,但三房的老爷能力平庸,既不能像他大哥那样自己建功立业,又因为是嫡次子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靠着两位哥哥领了个闲职,如今仍然住在殷国公府里。 殷长欢口中的殷白雪是三房的长女,她比殷长欢要大上几个月,所以是殷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娴雅端庄,容貌皎好,和叶家的叶蘅并称为京城二姝。不仅如此,她还甚得殷国公与现今的殷国公夫人程氏的宠爱,说句视若亲女也不过分,一定程度上也算弥补了她出身的不足。 端王是皇帝的五子傅怿,同时也是殷长欢的未婚夫,是郑太后、皇帝还有殷长欢三人一起选出来的。 得知傅怿背叛了殷长欢,郑太后怒不可遏,厉声呵道,「他们怎敢。」 「他们就是故意欺负我,」殷长欢深谙告状之道,抽噎两声,瘪着一张红红的小嘴,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两颗泪珠,再可怜不过了,「我一直以为端王是谦谦君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他要是喜欢殷白雪他给我说呀,我又不是非他不嫁,到时候去找皇舅舅解除婚约就行了。最让我无法原谅的是他前一天还对我说一定会替您好好照顾我,转身就和殷白雪卿卿我我,他这分明是把我当傻子耍。」 说到最后殷长欢真的伤心起来,眼泪哗哗的流。 郑太后去世,她又和殷家人不亲,端王是她的未婚夫,不管殷长欢承不承认,她心中对端王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或许不到爱,但出了这种事,她也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坦然和无所谓。 「那时候您不在,发现了这个我都不知道和谁说。」殷长欢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在爹心中,我还没殷白雪重要。端王是皇舅舅的儿子,就算我告诉的皇舅舅这件事他也不一定会向着我,就算一时向着我,久了他也会觉得他亲儿子更重要,有可能还会觉得我大题小做。」 殷长欢越想越伤心,抱着郑太后越哭越大声,「外祖母,没有您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我只有您了,你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 在郑太后心中,殷长欢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殷长欢在她心中的位置,见殷长欢哭得这么伤心,郑太后杀了端王和殷白雪的心都有了,殷国公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亲生女儿不宠爱反而去疼爱侄女。 「好,以后外祖母再也不丢下我们长欢了。」郑太后将殷长欢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里充满了对殷长欢的爱怜,「外祖母永远陪着长欢,保护长欢。」 殷长欢情绪崩溃,已经顾不得哭声传到殿外被皇帝等人听到的事。 「朕记得长欢好多年没有哭过了,」皇帝语重心长的同端王道,「长欢既是你的表妹又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多关心关心她。长欢好了,太后也能放心一些。」 皇帝身侧的傅怿长身玉立,一袭亲王的蟒袍让温文尔雅的他多了几分皇家子弟的威严。 「儿臣知晓。」 大哭一场,殷长欢双眼红肿,撒娇不想出去见皇帝与端王。 郑太后正心疼她得紧,闻言道,「行,你皇舅舅不会介意的。」 殷长欢咧了咧嘴角,因为大哭声音有些发闷,「皇舅舅对我还是不错的。」 「你皇舅舅是个念旧情的人。」郑太后展颜笑开,温声道,「先去泡个澡,一会儿外祖母来陪你用晚膳。」 殷长欢抱着被褥乖巧点头,「我等外祖母。」 「长欢呢?」太后进殿,皇帝见只有太后一人问道。 「长欢做了个噩梦,梦见哀家出事了,一时情绪激动,把眼睛哭肿了,」郑太后忍俊不禁的道,「她说太丑了,不想让她的皇舅舅看到肿着眼睛的她。」 皇帝愣了一下朗声大笑,调侃道,「依朕看只怕不是不想让朕看到而是不想让傅怿看到。」 「父皇。」傅怿面露无奈。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太后也笑,只怕皇帝没有看到她眼眸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冷色。 「太后,我听说长欢晕倒了,她还好吗?」傅怿问太后。 「还好。就是因为郡主府做了那个梦,以为是真的才吓得她闯了皇宫,情绪太过激动而晕倒的。刚刚醒来还抱着哀家哭了一场。」 「这么严重?」皇帝皱眉。 「可不是,」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皇帝道,「皇上,哀家向你讨个面子,长欢也是太过担心哀家才闯的皇宫,你能不能不要追究。」 「朕一开始就没打算追究,」皇帝道,「长欢这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与朕的亲女无异,朕了解她,要不是事出有因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郑太后喟叹一口道,「长欢有你这个舅舅真是她的福气。」 皇帝道,「嘉怡去得早,朕是嘉怡兄长自然要替她多看顾长欢几分,这才不枉朕和嘉怡兄妹一场。」 这几句话很平实,却可以看出皇帝是真心敬重郑太后,真心疼爱殷长欢这个侄女。 傅怿已经封王,不住在宫里而是住在宫外的端王府。 「你派人去查一下郡主为什么会突然闯皇宫。」对于太后的说辞,傅怿并不怎么相信。殷长欢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只因为做了一个梦就做出闯宫这样的事。 近卫领命,这时住在端王府的几个幕僚听说傅怿回来也赶到了,一个姓沈的幕僚来不及行礼,急急问傅怿,「听说郡主闯皇宫了?」 殷长欢和傅怿是未婚夫妇,相当于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沈幕僚不担心。 傅怿也明白沈幕僚在担心什么,他道,「放心,父皇没有怪罪。」 「那就好,」沈幕僚长舒口气。 另一个幕僚感慨道,「闯了皇宫都没事,皇上果然宠爱郡主。」他朝傅怿拱了拱手,「恭喜王爷。」 夫妇一体,殷长欢受宠,端王作为她的未婚夫总是要占一些便宜。这也是当初他们劝傅怿一定要成为德阳郡主未婚夫的原因。 傅怿听着幕僚恭喜的声音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他在慈宁宫听到的殷长欢的哭声。他不是没听过殷长欢的哭声,可今天却让他莫名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让他迫切的想和殷长欢见一面,确定一些他也不确定的事,然而很不凑巧,他半个月前被任命为钦差大臣,要代替皇帝巡视西北一带,明天便是既定的启程日子,这一走没三个月是不可能回来的。 宫门已经落锁,他明天没有时间去慈宁宫见殷长欢,要再见只能等他从西北回来,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有三个月不能见面。 傅怿心中不安更浓。 …… 殷长欢在慈宁宫一住就是半个月,刚开始几天她总会做梦,梦到她没有重生,但慢慢的也就好了。 「这宫里是有些不太平,等外祖母处理好了你再进宫来陪外祖母。」这半个月郑太后排查了慈宁宫的人,还真让她发现有几个人不对,看来她是好性儿太久了,让某些人胆子大了起来。 殷长欢放心不下郑太后,可她明白她若坚持留下只是添麻烦,于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几个丫鬟出了宫,只是神情难免有些恹恹,丫鬟们见状也安静得很。 郡主规制的马车从午门离开,一路往郡主府驶去。 殷长欢闭目养神,琢磨着是谁害了郑太后,又是谁给她下毒。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绪纷飞中,马车停了下来。 丫鬟在马车外回禀,「郡主,前面的马车撞到行人了。人太多一时半会只怕过去不了。」 「掉头,换条路回去。」 「后面也堵死了。」 这条路是正街,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就这么一会儿后面已经堵了好长一串的马车轿子。 殷长欢眉头跳了跳,她本就心情烦闷,现在堵在这儿,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脑门嗡嗡的疼。 撩开帘子下车,殷长欢示意一个丫鬟下马,然后她抬脚踩在马蹬上,身子轻轻一跃就骑在了马上,动作熟稔的扯了扯缰绳她道,「留两个人在这儿就行了。」 前面看热闹的热风太多,围得水泄不通,殷长欢掉头,打算走小巷子抄近路回去,刚走进小巷子没多久迎面就来了一乘青色小轿并两个骑马的护卫。 巷子虽然狭窄,但轿子不比马车宽大,他们慢一点还是能过的,可是就在双方距离约一丈远的时候对方突然停了一下,一个护卫打扮的人低声对轿子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v番外四[08.21] 【番外四:殷白雪】 元和三年春,永州百花齐放,甚为美丽,吸引了众多游人来观看。 「娘,」一个五岁左右的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摇了揺她旁边妇人的手,仰头撒娇,嘴角两个酒窝清晰可见,十分可人,「青儿想要吃冰糖葫芦。」 妇人看着只有二十出头,一身不显眼的素色襦裙,发间只有两只普通的银钗,但她容貌气度非凡,即使衣着低调在人群中也非常显眼。 只见她蹲下身,温柔的将小姑娘额角的碎发撇到耳后,「娘不是说了吗,你牙齿没有长好,不能多吃甜食。」 「可是……」小姑娘又看了一眼冰糖葫芦,又在众人以为她会坚持要吃的候她很懂事的说,「青儿明白了。」 「乖,」妇人轻抚小姑娘的脸颊,「等回家娘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千层酥好不好?」 小女孩眼睛一亮,扑进妇人的怀里,「娘最好了,青儿最喜欢娘了。」 妇人抱住小姑娘,笑得一脸幸福,「娘也最喜欢青儿。」 茶楼上,傅怿怔怔的看着殷白雪,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见面了,这次来永州他也没想过会和她见面,不想第一天就碰见了。 坐在傅怿对面的是永州太守的公子,见傅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殷白雪,以为傅怿看上了殷白雪,毕竟殷白雪的容貌摆在那儿,这些年来看上殷白雪的人不知几何。 他并不知道殷白雪的真实身份,只从他爹那里得知这个女人在京城有人,得罪不起,于是他委婉道,「这个妇人姓张名婉,听说有了不得的亲戚在京城当官,这些年每一任太守都对她挺关照的。」 一洲太守是三品官员,自然知道殷国公府的成年往事,虽说殷白雪犯了事,但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所以每一任太守都会给殷白雪几分薄面。 「张婉?」傅怿收回视线,不解的看向太守公子。 傅怿的长随也看见了殷白雪,小声解释,「殷小姐来了永州后便改名为了张婉,因王爷您吩咐没有大事不用再将殷小姐的事告知您,属下便没有提及。」 傅怿将这个名字小声念了两遍,只觉得心头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苦涩。 他再往街上看去,殷白雪带着孩子已经走远了,背影清冷又温柔。 「这个孩子是谁的?」当年他是亲眼看着她喝下那碗药的。 长随回道,「是殷小姐几年前捡到的一个弃婴。」 太守公子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张婉只怕和端王爷关系匪浅。 他试探道,「王爷认识她?」 「故人。」傅怿点头问,「她这些年过得可好?」 「挺好的,」太守公子在心中琢磨了下道,「去年有一个富商看中了张小姐,不过被张小姐严厉拒绝了。」 适才还是妇人现在就变成了小姐,虽然殷白雪已经收养了一个孩子。 傅怿皱眉,「那富商可为难她了?」 「是动了些手脚,那富商想要张小姐就范,恶意和张小姐名下的几个铺子竞争,」太守公子表现得义愤填膺,他爹是个好官,但这不妨碍他讨好端王爷,有一句话说得好,上头有人好办事。 「但我爹身为一方父母官,岂能坐视不理,于是在我爹的做主下,这个富商赔了张小姐一些银两,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永州。」 傅怿点了点头,「多谢。」 「不用,这都是应该的。」太守公子打量着傅怿的神色小声问,「既是故人,王爷要不要去和张小姐叙叙旧,她就住在东大街的一处大宅子里。」 傅怿抬起眼睑,眼神淡淡的看他一眼,太守公子心下一凛,赶紧闭嘴。 难怪他爹说这个端王不是英王那类的酒廊饭袋,他听他爹说,若不是有当今圣上,那坐上那把交椅的人就该是面前这人。 太守公子原本是奉他爹的命陪端王逛永州,体察民情,从茶楼离开,傅怿就回了住处。从傅怿住处离开,太守公子直奔永州府衙。 永州太守林大人自然是知道殷白雪的真实身份的,他沉吟道,「这件事你不要掺合,王爷问什么你说什么,他不问你也不要多嘴。」 京城里还有个端王妃呢,听说端王爷对端王世子宠爱有加。 丫鬟来报有客来访的时候,殷白雪正在看账本。 刚来时账房还会哄骗于她,现在却是半点不敢做手脚,有时想想她自己都惊讶,曾经一步出八脚迈的世家贵女终究成了一个普通妇人,但是她很知足。午夜梦回,她甚至有种在京城的十几年就是一场梦。 「谁呀?」 「不知道,说是夫人的故人。」 殷白雪手下一顿,故人? 她放下笔,淡声道,「请到正厅去,我随后就来。」 「是。」丫鬟躬身告退,走远了她回头一看,她的夫人正慢条斯理的整理账本,看着像是一幅画一般。 丫鬟很想不通,夫人这般好看,即使是寡妇也有人想娶夫人为妻,为什么夫人总是不愿意。 丫鬟回到大门,对等在门口的男人道,「我家夫人请你们进去。」 男人转身走到大门前停着的马车前,说了两句后车帘掀开,一个身着锦衣的男人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丫鬟好奇的看了一眼,脸颊瞬间红如火烧,好俊俏好有威仪的男人,她家夫人竟然认识这样的男人。 「你家夫人呢?」 丫鬟低着头不敢多看,「夫人在看账本,让奴婢请爷先去正厅。」 傅怿微微颔首,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厅。一路走来,道路干净,丫鬟奴才进退有度,可见殷白雪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他坐在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并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娘,客人是谁呀?」 殷白雪摇摇头,温声道,「你先跟红霞去玩,一会儿娘来陪你放风筝好不好?」 小姑娘最喜欢放风筝,甜甜道,「那我在外面等娘。」 殷白雪点了点青儿的鼻尖,笑道,「好,那娘一定快点出来!」 她的故人都在京城,来色无论是哪一位,她都不觉得她有必要和他们多聊。 听着殷白雪的声音,傅怿有些恍然,他们已经有十年不曾见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怿盯着门口,殷白雪出现在他眼里,神色温柔,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脸上有惊讶掠过,但很快归于平静。 殷白雪走到堂中距离傅怿三步远的地方福身行礼,「民妇张婉见过王爷。」 「你……」傅怿深吸一口气,「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殷白雪起身,她没有坐主位,坐到了傅怿对面的位置,两人中间隔着大堂。 殷白雪一脸淡然,仿佛并不为傅怿的出现而惊讶,「王爷怎么来永州了?」 「皇上派我来巡视江南一带。」 「这样啊。」殷白雪道,「我娘……不,佟夫人还好吗?」 「挺好的,」傅怿说,「殷成前几年中了进士,如今外放当官。」 「那便好。」 屋子里安静下来,傅怿发现两人无话可说。说什么呢,当初是他让她喝的药,也是他把她送走。 傅怿本来不想来见殷白雪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的生活都已归于平静,但是明天他就要离开齐州,他最终还是决定来见她一面。 「你这么年还好吗?」 「挺好的,」殷白雪淡笑,「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那就好。」 殷白雪端起茶盏,「王爷可还有其他事?」 端茶送客,傅怿心头苦笑,他起身摇头,「无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殷白雪起身,「王爷慢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傅怿微微颔首离开,走了两步他停下,转身,看着殷白雪平静无波的眼睛道,「当年的事对不起。」 春暖花开,院外青儿的欢笑声和枝头间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混在一起。 殷白雪淡淡一笑,「我收下了。王爷慢走,祝王爷余生安康。」 傅怿只觉得喉头酸涩难言,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青儿一直盯着正厅的大门,等着她娘出来陪她放风筝,谁知道出来的人不是她娘而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伯伯。 她愣愣的看着这个伯伯走到她面前,蹲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青儿看了眼出现在正厅门口的殷白雪,认真回答傅怿,「我叫张青,你可以叫我青儿。」 「青儿,」傅怿一笑,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到青儿手中,「这块玉佩送给你,以后你需要人帮忙可以带着这块玉佩去找任何一个当官的人。」 玉佩有点大,青儿要双手才能拿住,她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傅怿,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任何一个当官的人吗?」 傅怿点头,重复道,「任何一个。」 青儿不太敢收这样的东西,她看向走近的殷白雪,喊道,「娘!」 殷白雪扫了一眼青儿手中的玉佩,这是皇家玉佩,每一个皇子都有这样一块玉佩,有见佩如见人之意。 殷白雪没有拒绝,「青儿谢谢伯伯。」 青儿屈膝给傅怿行了个标准的福礼,「青儿多谢伯伯。」 「乖。」傅怿站起身,对殷白雪道,「再见。」 「再见。」 v番外五[08.21] 【番外五:傅怿】 「娘,这个伯伯是谁?」 「是娘以前认识的人,路过齐州,来打个招呼。」 「这个伯伯长得真好看。」 「容貌只是一时,若心性不好,长得再好也无用。」 「哦,娘,那我们去放风筝吧。」 「好。」 …… 听着背后殷白雪和青儿的对话,傅怿不疾不徐的离开这个院子。 长随跟在傅怿身后,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殷白雪,王爷离开,殷白雪居然没有送,而且王爷竟然把玉佩送了出去,难道王爷还忘不了她。 也是,若真的能忘了殷白雪,王爷又何必对她这么好,当年送殷白雪走的时候还送了许多资产,现在也已经过了十年了,当年王爷再生气现在也应该气消了,不然怎么会走这一遭。 「王爷,」他躬身赶上傅怿,殷勤道,「殷小姐还没有成亲,王爷若有意,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怿停下了脚步,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长随。 长随后背一凉,脑袋嗡的一声,这些年王爷的心思越发难以猜测,他立即躬身请罪,「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傅怿冷声,「自己去领罚。」 「是。」 坐上马车,傅怿阖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车轮嘚嘚的转起来,傅怿拉开马车车窗帘子往外看去,门前牌匾上写着张府两个字。 马车很快驶过了张府,傅怿放下帘子,「以后她这边有任何异动都要通知我。」 坐在车辕处的长随还在为刚才的事后悔,猛然听到傅怿的话,顿时一阵憋闷,不是不在意吗,怎么还关心人家。 「是。」主子的心思不要猜。 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凉,傅怿迷糊间感觉到一阵冷意,他拉了拉被子,却只拉到夏天才会盖的薄被。 蓦的睁眼,房间没有很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光辉,但他在永州住的房间并没有夜明珠,而这个房间他也并不陌生,是他在端王府的房间。 他不是在齐州吗,怎么一夜之间回了京城? 傅怿大惊,凝神屏息的起床查看,桌面上有一壶凉水,书案上砚台里的墨汁还没有完全干,他推开门,月上中天,明亮月色下,这院子和他端王府的院子一模一样,或者说这就是端王府中他住的院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守夜的丫鬟快步走了过来,「王爷怎么起来了?」 丫鬟的确是他院中伺候的丫鬟,电光火石之间,傅怿察觉到什么,他奋力让他的语气平静,没有异样,「今年可是元和三年?」 丫鬟惊讶的抬头,看到傅怿没有表情的脸颊时又立马将头低了下去,「是。」 「退下吧。」 傅怿回了房间,同样是元和三年,但他睡觉之前分明是早春,可现在已经是夏天,难道他一觉便过了三四个月,还是说……傅怿眸色幽深,还是说这已经不是他睡觉前的那个时空。 傅怿已经很有没有这样慌张了,他没有立即找人来询问,而是躺回床上睡下,他想也许他再睡一觉,这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一觉醒来,他仍然在元和三年的夏天。 慢慢的他知道,他不是一觉从春天睡到了夏天,而是他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让他惊讶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没有和殷长欢解除婚约,因为殷长欢被人毒死在了德阳郡主府,甚至郑太后在他代替巡视父皇巡视西北一带的那段时间就在梦中而亡。 先是郑太后突然逝世,后是殷长欢暴毙而亡,父皇大怒,命人彻查的同时将叶桓认祖归宗,并将殷长欢的死交给了叶桓审查。 随后他与殷白雪的私情曝光,不久之后叶桓更是查出了郑太后的死是嘉和长公主所为,再然后,殷国公毒杀亲女德阳郡主殷长欢的事以及国公夫人用j生子换殷家三房亲女的事震惊了整个京城…… 父皇因为郑太后和殷长欢的死大受打击,想早早退位将皇位传给叶桓,但叶桓没有同意,只是以太子之身替皇帝处理政事,直到三年前才登基为帝。 而他,因为与殷白雪的事触怒父皇,甚至被贬了爵位,后来娶了顾如月,也纳了殷白雪为妾。 然而或许他和殷白雪的结局是注定的,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也一样,顾如月同样在身怀六甲的时候摔倒了,他冤枉了殷白雪,唯一的不同是,在这里,殷白雪没有去齐州而是出了家,他与顾如月的长子傅康同样因为顾如月摔倒一事而身体不好。 「王爷去哪了?」 下人犹犹豫豫,没有开口,顾如月皱眉,又问了一遍。 下人不敢不说,「王爷去皇陵了!」 「皇陵?」顾如月道,「去皇陵做什么?」 「听说是去祭奠德阳公主。」 殷长欢死后皇帝追封她为公主,受皇家香火。 听到傅怿居然去祭奠殷长欢,顾如月不解的皱紧了眉头,她没有见过殷长欢,他们一家是在德阳公主去世的第二年进京的,但她听闻这个德阳公主仗着她外祖母与太上皇的宠爱肆无忌惮,嚣张跋扈,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以前的王爷才会和殷白雪有了私情,不过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有机会嫁给王爷。 殷长欢虽深受宠爱,但她是殷家女儿,巡礼是不能入皇陵的,但皇帝破例,将她以公主之尊葬在了皇陵。 公主陵封住了入口,只能看见冰冷的石头。 傅怿鞠躬上香,为他的背叛。 殷博文入狱后说之所以下毒谋害殷长欢是因为看见了殷长欢发现了他和殷白雪的事,为了保护殷白雪,所以给亲生女儿下了毒。 傅怿面色冰冷,说什么为了保护殷白雪,不过是因为殷白雪和殷博文更亲近,当时叶桓没有恢复皇室身份,他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若一切顺利,殷白雪就是皇后了,只可惜殷博文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他没能成为皇帝,殷博文做下的事也被叶桓查了个一清二白。 傅怿没有久待,殷长欢在这个世界芳华早逝,在另一个世界却是夫妇恩爱,儿女双全,或许是上天怜悯,她的命运方能改变,也让他认清了他的卑鄙与无耻。 有什么在傅怿脑袋里一闪而过,正当他想认真去想时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 大雨瓢泼,傅怿没有回京城,住在了皇陵别院。 在这一世里,安王和庆王同样被贬为庶人幽禁皇陵。 拒绝了这二人的求见,傅怿躺到床上阖上双眼。 窗外雷声轰隆,傅怿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今晚过去,他就能回去了,回到殷长欢没有早逝的那个世界。 闪电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傅怿想起白日被雨水打断的那个思绪了:郑太后为什么没有突然去世,殷长欢为什么没有被毒害,她又为什么提前发现了他和殷白雪的私情而要解除婚约? 他记得在他去西北巡视的前半个月,殷长欢忽然骑马闯了皇宫,还嚎啕大哭…… 「王爷,王爷!」 傅怿睁眼,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困意,他侧首,入目的是他的长随。 「王爷,你怎么了?」今日要启程离开齐州,但是原本每日按时起床的傅怿却一直没有动静,长随不得已才进房来。 傅怿有些恍然,这是梦吗? 不,这不是梦,可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经历? 殷长欢,她是不是也有这个经历,不然为什么两个世界有这么多的不同! …… 这件事是傅怿心中永远的秘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也没有求证于殷长欢。 直到他永久的阖上双眼。 v番外六[08.21] 【番外六:女子科考】 「林文,你考得如何?」 人群中一个束着头发的人回头,她一身青衣,衣角绣着德阳书院几个字。目光上移,本该是一个翩翩儿郎,却不想她胸前起伏,眉眼清秀,竟是女儿身。 她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疲色,但眼神还很亮。 像她这样装扮的人还挺多,比如刚才叫住林文的徐玉,周围的人看见这些穿着男装的女子神色并无异处,就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似的。 回头看见徐玉,林文摇头道,「不知道。」 会试这样的大事,没有出结果,谁敢自言考得很好,即便是深受夫子看重的林文也一样。 「你学问这么好,肯定能榜上有名。」徐玉羡慕的道,「要是我也有你那么好的学问就好了。」 林文一笑,「你学问也不差呀。」 「别了,我可是有自知自明的,」徐玉压低了声音,好奇道,「听说会试前皇后娘娘喧你进宫了,你见到太子殿下了没?」 「没有,」回想起那天的事,林文露出以后幸福的笑容,「但是我和皇后娘娘以及公主殿下一起用了午膳。」 徐玉和林文交好,知道林文身世坎坷,若不是有皇后娘娘以及德阳书院,林文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所以林文十分感激和尊敬皇后娘娘,容不得任何人说皇后娘娘一句坏话。 「行了,你看你的表情,」徐玉调侃道,「像是见了心仪的公子一样。」 「徐玉!」林文神情一肃,她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严肃道,「不可乱说。」 徐玉眨眨眼,立刻认错,「我错了。」 和林玉不一样,徐玉虽然也是在德阳书院的学生但是她不是免费读书的那一类,而是自己交学费的学生。 随着德阳书院越办越大,越来越多的大儒以及学富五车的官员入驻德阳书院当夫子,德阳书院便越来越有名,加之这是皇后娘娘开的,听说皇后娘娘偶尔会去德阳书院视察。 皇后娘娘在了,皇上还会远吗? 所以想在德阳书院上学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殷长欢就给出了新的方案,根据家中情况来决定是否收取费用。 今天是会试的最后一天,不远处有德阳的马车来接他们这些应试的学子回书院。 林文朝马车走去,「皇后娘娘为了我们付出太多,我们更得谨言慎行,避免给皇后娘娘带来麻烦。」 徐玉赞同,「你说得对,要不是皇后娘娘,我等怎么会有机会进考场。」 当年为了让女子能够参加科考,皇后娘娘不顾皇后威仪,在金銮殿上和那些看不上女子的官员大吵了一顿,甚至直到现在,还有人说皇后娘娘推行女子参政是觊觎天下,想要牝j司晨。 徐玉感慨,「幸好有皇上支持皇后娘娘。」 从皇后娘娘推行女子参考开始,皇上就一直支持皇后娘娘。 女子能参加科考除了皇后娘娘的大力推行,还少不了皇上的支持,可是某些人却对此视而不见。 「林文,徐玉!」 两人回头,叫住她们的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夫人,看着约莫三十岁左右。 「方大人?」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将人扶住,林文一脸担忧,「您都快临盆了怎么还出府?」 这个夫人是方煜,也是最先参加女子科考的二人之一,另外一人则是陈子倩。如今她们两个都在朝中任职,为了不给殷长欢丢脸,她们非常认真,比男子做得还要好。 方煜今年已经三十出头,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她笑着说,「我不放心你们,过来看看。」 「你放心吧,」徐玉性格更为活泼,娇俏笑道,「林文学问好,一定能有收获的。」 「只林文一个怎么够,」方煜道,「我希望你们都能榜上有名,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都看看,女子可一点不比男人差。」 她挺了挺肚子,得意道,「况且我们女子不仅能入官场,还能生孩子,他们男子还比不上我们呢。」 林文和徐玉都不禁笑起来,「大人,你生产后还会回书院授课吗?」 从德阳书院出来的官员只要有时间,大多数都会回德阳书院授课,方煜更是如此。 「当然要回去授课,」方煜回答得毫不犹豫,「不回去那些小丫头还不闹翻天。」 「方煜左边的便是林文,怎么样,是个灵秀的姑娘吧!」看着楼下的林文三人,殷长欢献宝似的对坐在她对面的傅宸说。 三十五六的殷长欢依然身姿窈窕、脸颊嫩滑、眼眸有神,不像是傅宸的母亲倒像是傅宸的姐姐。 傅宸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撇撇嘴,不是很上心,「不过如此,没有妹妹长得好。」 「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看人不能光看脸,」殷长欢毫不留情的在傅宸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况且人家林文又不当你的太子妃,你管人家长得好不好,再说了,林文怎么也是个清秀小美人,在你嘴里,怎么听着像是无颜之人呢!」 「娘,」傅宸捂着额头,幽怨不已,「儿臣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你自己都选了个大美人当夫君,儿臣怎么就不能选个大美人当太子妃。」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殷长欢喝着茶水,抬起眼睑瞥他一眼,「那你要如何?」 同样陪着殷长欢出宫的傅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傅宸,明艳无双的面颊上神情冷漠,凉凉开口,「你怎么能和娘比。」 傅宸:…… 妹妹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不如何,」他敢如何,他真敢如何,父皇还不吃了他,傅宸往楼下看了看,「母后,你说她能考中吗?」 自从方大人和陈姨她们第一次进入会试的考场,之后的每一次科举他母后都会在会试结束的这一天来这个茶楼喝茶,看一看这些参加会试的女学生。 「不知道,」殷长欢道,「但我相信,即便她考不中她的人生也会很不一样。」 她让这些女子学习不是为了让她们进入官场,而是希望她们能有更多的选择,不会永远被禁锢在后院和家务中。 她们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娘,其实我觉得林文不错,」傅攸突然开口,「不如就选她当太子妃吧?」 傅宸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傅攸,「你还当不当我是哥了?」 傅攸眉头挑起,盯着傅宸,语气幽幽,「听说前几天父皇母后要给你选太子妃,你不想,就把我推了出来?」 「哪有?」傅宸余光瞥见他母后神色没有异样,他睁大眼睛,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谁告诉你的?」 傅攸嗤了一声,「爹说的,怎么,你要去找爹算账吗?」 父皇啊…… 傅宸的精气神一下子就焉了,像夏日傍晚被晒焉了的小草,悻悻不已,小声嘀咕,「父皇果然比较疼爱你。」 天色暗下,殷长欢起身往楼下走,「回宫了。」 再不回去,宫中的老男人又要念叨了。 还在斗嘴的兄妹俩立刻起身,跟在殷长欢身后。 「攸攸,我不是真的想让你成亲,我怎么舍得将我的妹妹交给陌生男人。」 「那你还给爹那么说?」 「我那不是知道父皇也舍不得你出嫁么。」 「哼,」傅攸哼了一声,「明天我要去城外跑马,你陪我。」 「明天是大太阳!」会晒黑。 「嗯?」傅攸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傅宸。 傅攸汗毛一立,他没有跟着母后学武但是傅攸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毫不怀疑他要是不答应傅攸一定会强行让他陪她练武。 「陪你去了。」 傅宸一脸的生无可恋,傅攸却是弯了弯嘴角,眉宇间是小姑娘的傲娇,「早答应不就行了,非得要我威胁。」 「你小声点行不行,好歹我是太子。」 「爱美的太子?」 「爱美怎么了,谁规定太子不能爱美了,」傅宸下巴一扬,「父皇这么大年龄还要擦凝露和面霜,和他比起来,我算什么。」 话说完了,傅宸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把他爹的秘密说了出来,完了! 别看他母亲很是宠爱他和攸攸似的,其实母亲最宠的人还是他们的父皇。 他的爱美都是从他母亲这儿继承来的。 果不其然,走在前面的母亲停下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对傅宸说,「我会记得告诉你爹。」 「娘!」告诉父皇他就完了,傅宸刚想给自己求求情,忽然旁边有一人高声道,「女人参加什么会试,她们就是在侮辱书本,在家暖床生孩子才是她们应该做的事,出来抛头露面,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这人穿着书生的长袍,脸颊泛红,摇摇晃晃,一看就是喝多了酒。 醉酒男人旁边的人拉了拉他,似乎想劝他,结果被他一甩,声音比刚才还大,说出来的话更加不堪入耳。 「来人,」傅宸脸色冰冷,和刚才与傅攸吵闹时判若两人,「给他醒醒酒!」 「是。」 坐在其他桌子上喝茶的人忽然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醉酒男人围住,不复喝茶时悠闲自在的表情,气势凛冽,什么都没做,就吓得醉酒男人一下子醒了三分。 他往后一缩,惊恐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傅宸轻蔑的看着男人,「你这什么表情,你以为凭你的长相我会对你做什么?」 殷长欢母女和侍卫们一阵无语。 不管是什么,太子总能扯到容貌上。 被当众说长得难看,尽管他长得确实不怎么好,男人也有些下不来台,「你究竟是谁?」 「丑陋的男人。」 「不配知道本宫身份。」 v番外七[08.21] 【番外七:林师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能用本宫自称的人寥寥无几,面前这人容貌皎好,气质出众,年龄也不大,还带有持刀的侍卫,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当朝太子傅宸。 意识到这一点,醉酒男人腿一软,跌坐了在地上,形容窝囊。 傅宸呵了一声,往前走两步,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呢,本宫没有听清楚。」 醉酒男人哪敢说话,京城谁人不知太子与唯一的公主十分护着皇后娘娘,女子参加科考是皇后娘娘推行的,他骂那些女考生不相当于是在骂皇后娘娘! 他彻底的酒醒了,想要求饶但害怕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宸儿,」听到一道女声,男人抬头,看见两个女人站在不远处,一个年纪小些,风姿初显,另一个年龄要大一些,说话的人也是她,看不出具体年龄,但莫名的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低下头,听到女人语气平淡的说,「该回宫了。」 太子名字是傅宸,能直呼太子名字还是这样一个年龄不太大的女人,除了深受皇帝宠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皇后还能有谁! 他在皇后娘娘面前骂了女考生! 醉酒男人害怕得恨不得此刻晕过去,可偏偏他清醒得不得了,从未有过的清醒。 害怕的同时,他还抱着一点侥幸,皇后娘娘叫太子回宫,那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不与他计较,当皇后的应该心胸都比较宽大吧。 心刚放下一点又重新提了起来,只是他听说这个皇后娘娘比较不一样,因为从小过的是金尊玉贵的日子,所以似乎很任性,听说还在朝堂上将一个阁老训晕了过去。 他还听说皇后娘娘武功了得,在还是郡主的时候就救了皇帝,皇帝为了报恩,以身相许,这件事情传来以后京城兴起了一阵学武之风,目的是为了形容救美,只可惜像皇帝这么美的人世间少有。 男人太紧张了,心里七上八下,脑袋乱成一团。 「至于这个人……」 男人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无故辱骂女学生,就交给京城府衙处理吧。」 男人松了口气,他只是骂了人,应该不会被斩首的。 皇后娘娘果然还是大气的,男人刚一这么想,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耳边飞了过去。 他听到太子道,「娘,你s歪了。」 那个美丽少女说,「我来。」 随即又有什么东西咻的一声从他头顶飞了过去,原本束着的头发瞬间闪落下来。 男人僵硬着脖子扭头去看,两把飞刀c在他后面的柱子上,银亮亮的,刺喉咙的话他肯定一声都不会叫,因为已经死了。 砰! 男人终于实现他的愿望,晕了过去。 殷长欢啧了一声,「看不起女子,我看他连女子的半个脚趾拇都比不上。」 太子不懂就问,「为什么是脚趾拇不是手指母?」 殷长欢道,「因为脚有味道。」 太子点头,恍然,「说得也是。」 傅攸:…… 这样的情形傅攸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然而每一次她都很无语。 在她出生之前她父皇真的太不容易了,希望未来的嫂嫂是个正常一点的人。 想到这儿,傅攸觉得林文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模样心性一个不差,比那些所谓的贵女好上了不知多少,关键是还尊敬母后。 也许她应该采取点行动,不然就她哥那种脾性,怕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太子妃了。 傅宸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他动了动身子,又左右看了看,眉心一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女子科考以来最好的成绩是二甲进士。不是这些女子学问不好,最先参加科考的方煜以及陈子倩的学问就很不错,但是能让女子参加科考已经不容易了,过犹不及,事情得慢慢来。 殷长欢收到林文中了探花的消息时怔愣了半晌,回神后喜不自胜的说,「我就知道她一定能行。」 傅攸也在,她在替殷长欢管理后宫杂事,问道,「父皇没有告诉你吗?」 殿试后的名次是皇帝钦点,父皇不可能不知道林文中了探花。 「没有,你父皇说只是二甲靠前,」殷长欢撅了撅嘴,哼哼道,「居然骗我,今晚不要来我坤宁宫了。」 傅攸轻咳一声,提醒她这个女儿还在呢。 听见女儿的轻咳,殷长欢面不改色,还给女儿传授经验,「你父皇就是太会哄人了,当年要不是他那张嘴,我也不会嫁给他。」 傅宸忍着笑,戏谑着问,「不嫁父皇嫁丑男吗?」 殷长欢:…… 不用问就知道是叶桓告诉她的。 看见殷长欢磨牙,傅攸赶紧解释了句,「父皇是为了让我不要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所以才告诉我的。」 殷长欢呵呵冷笑,用她的实例来教导女儿,叶桓还真能干。 闯祸了,傅攸忙转移话题,「那我找驸马是找会哄人的还是找不会哄人的?」 殷长欢认真想了想,「会不会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喜欢他以及他也喜欢你,当然如果这个人正好会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攸很不走心的哦了一声,她转着手中的茶杯,闲聊似的说,「母后,我觉得林文挺不错的,居然能考中探花,第一位女探花呢!」 殷长欢视林文为子侄,林文能有这样的成绩她也很高兴,「我当年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她去了德阳书院,在回京的路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林文。 她救起了林文,后来一问,才知道林文爹娘都去世了,林文的大伯大伯娘想将林文卖掉被她逃了出来。 殷长欢给了林文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德阳书院上学,只要她够努力学问好就能一直读下去,但她若读不下去,就是第二个选择,去大户人家当不卖身的小丫鬟。 林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个,殷长欢一直记得那双眼睛,很冷静,不像是五六岁的小女孩。 当时殷长欢就想,这个女孩儿很不一般。 「母后这么喜欢她,不如选她做太子妃,」傅攸淡淡笑着。 殷长欢皱眉,「不妥,你大哥不喜她,林文也不见得会喜欢你大哥,何况她苦读十年,若进了后宫岂不是浪费了她的才华与能力。」 即便现在女子能参加科考入官场,但要后宫干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旦林文成为太子妃,那她就不可能再入朝为官。 「怎么会是浪费,」傅攸不以为然,「她若没有苦读十年,又怎么可能有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话不能这么说,」殷长欢暗叹她还是比不上她外祖母,不会教孩子,傅攸和当年的她比起来,当年的她实在是太乖了,「这还得看林文自己的意愿。」 「那母后你去问问她?」傅攸是真觉得林文不错,科考完后她特意派人去查了林文,收到的消息她很满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殷长欢轻轻戳了下傅攸的额头,「林文尊我如母,我提出来她能不答应吗?」 「您不问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傅攸也不否认她的打算,悠然一笑,「太子妃呢,以后的皇后娘娘,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希望能坐上这个位置。」 「不是大多数人羡慕的就是好的,」殷长欢捏了捏傅攸的鼻子,「小姑娘家家的,一天没事想这些做什么,有这个空闲不如早点去给为娘找个女婿回来。」 「不要,大哥都还没成亲,」被催婚时是没有兄妹情的,傅攸将话题引回道傅宸身上,「母后,说真的,女儿是真觉得林文不错,很适合大哥,要不你试探一下,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不是。」 当然如果林文真的不愿意,那只能说林文的眼光不行。眼光不行的人,也不适合当太子妃。 殷长欢含糊应道,「我想想。」 放榜的次日,一甲三人进宫谢恩。 一甲三人,状元和探花都是出自德阳书院,叶桓叫上他们二人一起去了坤宁宫,见殷长欢。 榜眼不是京城人,自然也就不是德阳书院的人,他羡慕的看着状元和林文跟着皇帝离开。 科考只是进入官场的第一步,科考三年一届,中一甲的人虽不多可也不少,能走到御前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这二人不管以后做官如何,至少现在靠着皇后娘娘和德阳书院在皇上这留了印象,比他好多了。 他还听说出自德阳书院的人在官场上也会相互照应扶持,这皇后娘娘,当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 跟在龙撵后面,状元郎一下抬手顺头发一下低头整理衣服,没个停歇的时候。走在他旁边的林文关切道,「张师兄,你怎么了?」 一会儿要见皇后娘娘,任何人不能失仪。 「没什么,」他又低头扯了扯衣袍,一脸赧然的问林文,「林师妹,你说我这身衣袍是不是颜色深了点,看着有点显老?」 林文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弄了半天,是这个原因。 「张师兄多虑了,你这一身很好。」德阳书院的学袍,能不好吗? 「那就好,」张师兄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林师妹,这还是我第一次去拜见皇后娘娘,我有点紧张。」 林文淡笑,「看出来了。」 今天是y天,但对方的脸却像是被暴晒了一般,红彤彤的。 「嘿嘿,让师妹见笑了,」张师兄挠了挠头,害羞紧张的模样不像是中了状元的人,「听说师妹拜见过皇后娘娘多次,一会儿还请师妹多加提点,帮师兄在皇后娘娘那儿留个好形象。」 「以后师妹有什么要师兄帮忙的,师兄保证绝无二话。」 目光掠过张师兄还算俊朗的面颊,想到皇后娘娘素来喜欢模样好的人,林文语气瞬间疏淡不少,「娘娘慈和,师兄放心吧,即便不用师妹提点,娘娘也不会为难师兄的。」 张师兄傻笑,「呵呵,是啊,皇后娘娘就是心好,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今天。」 又走了一段路,张师兄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要的是林师妹提点他,好让他在娘娘那儿留个好印象,怎么到林师妹的嘴里就变成他害怕娘娘为难了呢。 娘娘当然不会为难他,这点还用林师妹说? 张师兄用余光去瞅林师妹,难道林师妹是故意的,为什么呢,总不能是担心他在皇后娘娘面前抢了她的风头吧。 「张师兄,」林文侧首,眉眼微弯,语气温和带笑,「你刚才是在看我吗?」 「没有没有,我是想一件事想入迷了。」 林师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他想多了。 v番外八[08.21] 【番外八】 「学生张海拜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身体安康,容颜永驻。」 一起行礼的林文闻言皱了皱眉,微微侧首看张海,想不到外表老实的张师兄实际上这么心机,知道皇后娘娘爱美就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讨娘娘欢心。 「免礼,赐坐。」 殷长欢眉开眼笑的,她没想到叶桓会带这二人来见她,她很高兴,有种春天种下了两颗种子秋天收获了果实的欣喜,加之这二人模样都还不错,殷长欢的心情就更好了。 「本宫听说过你,你很多文章院长都给本宫看过,还给皇上看了,皇上也对你称赞有加。」 张海抬头,「多谢娘娘夸赞,张海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不辜负德阳书院与娘娘的教诲。」 他两眼亮晶晶的,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一看就知道殷长欢在他心中很重要。 叶桓眉峰上挑,似真似假的一笑,「看来朕在你心中还没有皇后重要。」 林文心下一凛,倒吸一口凉气,作为朝廷官员,将皇后娘娘看得比皇帝还要重要,是大忌,难道说皇上也开始疑心皇后娘娘是要牝j司晨吗? 「皇……」 「皇上您说错了。」张海收敛了傻笑,神情严肃,没有任何怯意。 居然敢说皇上说得不对,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林文紧抿嘴唇,准备一有不对立即挽回。都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关键的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连累到皇后娘娘。 「皇上是微臣的主君,娘娘是微臣的大恩人,没有娘娘就没有现在的我,在微臣心中娘娘就是微臣母亲一般的存在。」 林文心中冷笑,还母亲,也不想想就凭他那张脸能成为娘娘的儿子,真会给自己贴金。 心里腹诽不停,林文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 殷长欢也有点尴尬,这张海也有二十好几了,她要有这么大的儿子,岂不是十岁出头就要生孩子! 「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前面,所以在微臣心中,皇上自然是比娘娘更为重要。」 说完他朝殷长欢跪下,神情愧疚难安,「还请娘娘不要介意,娘娘对张海的再造之恩,张海只能还给皇上了。」 宫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一种无言的尴尬弥漫开来。 林文面无表情,原来张师兄是这样的张师兄。 叶桓殷长欢面面相觑,说这样的话都能脸不红气不喘,人才啊。 「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殷长欢忍着笑,对叶桓说,「皇上,你可听到了,在他们心中,皇上可比我重要多了。」 叶桓从张海的文章看出,张海不会是他长相那般老实,可也着实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叶桓现在有点怀疑这个状元他是不是选错了。 「你们下去吧。」再让他们待着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叶桓看得很清楚,女探花林文看长欢的眼神可一点不比张海的眼神暗。 林文和张海都不想走,然而皇帝有命他们岂敢不从。 离开坤宁宫,张海惋惜不已,「我还以为有机会和皇后娘娘共用午膳呢,看来是奢望了。」 林文微微一笑,「没关系,张师兄能说会道,妙语连珠,以后一定能和皇上共用午膳。」 「可我想的是和皇后娘娘共用午膳。」这个林师妹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听错他的话。 林文笑得更加温和了,「张师兄不是才说了皇上在你心中比皇后娘娘更重要吗,所以相比和皇后娘娘一起用膳,张师兄应该更愿意和皇上一起用膳吧。」 张海愣愣的,他怎么觉得林师妹好像对他有点不满呢。 「林文真的这么说?」殷长欢不敢置信。 「当然了,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傅攸武功好,耳力也好,来坤宁宫时不小心便听到了林文和张海的对话,「只是林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她是很正经的人呢。」不想竟然也会暗讽那个张海。 殷长欢想到张海说的那番话,笑说,「也许是因为她遇上了一个超级不正经的人,所以她想要保持正经也不容易。」 遇上了不正经的人……傅攸眼睫轻颤,难道林文看上了那个状元郎,不然素日温和敛然的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看见傅攸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的手指,殷长欢笑了笑,这是傅攸的习惯,每次她在考虑事情的时候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殷长欢没有去问傅攸在想什么,但定然与林文张海有关。 她这个女儿,说句生而知之也不为过,比她哥哥更加聪明,但是她终究是个小姑娘,还是被人千娇万宠的小姑娘,性子有些娇,又维护她哥哥,所以之前才会说出让林文成为太子妃的话。 即便如此,傅攸到底也是心地善良的,不会对林文张海做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殷长欢并不担心。 无论是状元还是探花,按照惯例都会在翰林院待上两三年,林文与张海也不例外,而且他们还是在一间房办公,当然还有其他人。 一日下晌,一个宫女走进来对着众人说,「请问张海张大人与林文林大人是哪两位?」 此宫女背脊挺直,神色淡定,衣裳料子也不一般,一看就是哪个主子身边的得力宫女。 林文和张海交换了个眼神齐齐出列。 宫女福了福身,含笑道,「公主有请。」 好端端的,公主见他们做什么,林文拱了拱手,「不知公主找我等二人有何事?」 宫女摇了摇头,抬手做出请的动作,「两位请吧,公主已经等着了。」 看见林文和张海直直朝他们走来,傅宸问傅攸,「你找他们来的?」 傅攸点头,「他们都是德阳书院的学生,我想和他们聊聊。」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傅攸理所当然的道,「叫你来看着我和他们聊天。」 傅宸斜睨着傅攸,当他很好糊弄吗。 林文张海走进亭子,行过礼后坐在了傅宸傅攸的对面,傅攸就像说的那样,问了问他们在德阳书院学习的事。 聊了一会儿,傅攸起身,「御花园里的花开得不错,林大人陪我去走走吧。」 林文摸不清傅攸想做什么,依言跟了上去。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甚为灿烂。 傅攸开门见山,「林大人觉得我哥哥如何?」 林文愣了一下,「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长子,自然是极好的。」 傅攸拧眉,这是什么鬼理由,难道她哥不是她母后的长子就不好了吗。 傅攸不知道,此时相似的对话正发生在傅宸与张海之间。 作为一朝太子,傅宸对张海这个状元自然是了解的,看着老老实实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心有算计,傻得很聪明,连他父皇都对张海寄予厚望,还让他要多和张海接触。 这次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傅宸寒暄道,「攸攸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没有影响你和林大人办公吧?」 「没有没有,」张海连连摆手,真心诚意,「公主是皇后娘娘的独女,能陪着公主殿下说话是微臣的荣幸。」 咦,这跟攸攸是母后的独女有关系吗? 「那本宫呢?」 虽然傅宸问得没头没尾,但张海却听懂了,他笑了笑,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着一条缝,看着更憨厚了。 他说,「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长子,微臣自然也是愿意和殿下说话的。」 傅宸彻底没了语言,难道不该是因为他是太子,未来的天下之主吗!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撩君笑一个》卷一 作者:云朵 02、《撩君笑一个》卷二 作者:云朵 03、《撩君笑一个》卷三 作者:云朵 04、《撩君笑一个》卷四 作者:云朵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