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情人》 第一章 他终于要回来了。 殷梨目不转睛地看着报纸头版标题。 二十七岁就当上帝国酒店总裁。现年五十五岁的边万里,日前辞去总裁职务,新总裁将由长子边正文接任,这则消息一经证实,引起饭店业一阵哗然。 她翻到内页,阅读着相关报导。 边正文,二十七岁,史丹福大学饭店管理学学士,担任美国三家休闲上市公司的专业董事,在香港、美国都有投资星球餐厅、主题乐园、游艇俱乐部,平均获利率百分之百,当前正在非洲岛国塞昔尔从事旅馆开发,曾上过time封面…… 真给那痞子‘玩’出名堂来了。殷梨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做为一个痞子,是干不出什么真正的大事,但,说起搞吃喝玩乐、公子哥们的玩意儿肯定是如鱼得水,连比尔盖兹也没他行。 无论从相貌身材、社会地位和气质品味各种角度,再加上未婚的身份,边正文绝对是黄金单身汉俱乐部里的李奥纳多。狄卡皮欧,这篇文章旁边附载了一张边正文头部特写照片。 报纸灰暗的印刷也掩不住他那张过度俊美的脸,线条分明的下巴,浓密的眉毛,深邃中透露着飒爽与火般野性的双眸,十足偶像的面孔。这张照片,肯定会被某些女人剪切收藏。 他看起来比她记忆中成熟多了,但眉间那股恣肆狂傲一如往昔。 初识边正文,是在她高一上学途中。她正边走边背英文单字,冷不防后头有人猛拍她一下。她蓦然回过头去,与他的脸相差半尺之距,正好让她看清他漂亮的眼眉。 “你大概就是那个考进北一女不读,却跑来读三流学校的女状元吧?”他一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稍带邪恶气质的轻佻笑容。 她呢,就只是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等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还以为会念书的女生长得一定很抱歉。”他用估价商品的眼光打量她。 “你,五官端正,属赵飞燕型,我没交过聪明的女孩,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 她通常对付这种自命不凡,以为自己什么妞都泡得到的男生是退避三舍。 “不好!”丢下这句话后,她快步走进校区。 那时她认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漂亮人男生不是有深度近视,就是头刚撞到了什么。 对自己的长相,她向来很实际,什么赵飞燕型,她是瘦得像火柴棒没错,但赵大美人有像她戴牙箍和挂矫正视力眼镜吗?拿她和赵飞燕相提并论,他简直是在侮辱赵飞燕。 走进教室后,坐在她旁边的八卦女靠过来说,那就是边正文。 她老早听说过这个名名字,风云人物呐,除了天生一副超凡拔俗的外貌和身材外,还是个太子爷,自然成为女生追逐的对象,听说和他来往的女生都要非常有姿色和自信才行。 正因为知道他有美女情结,所以她这个丑女自然没把他说要她当他女友的话放在心上。然而那天傍晚放学,这家伙居然在校门口堵她,还一路尾随她坐公车回家,第二天早上义在她住的巷口出现,用他家的大宾士接她去上学。 如果李奥纳多狄卡皮欧对你献殷勤、试问有多至少,她是沦陷区里的一员。 和边正文交往的那一段时日,有多事者跑来要地小心,不要被边正文骗了,来人是好心的八卦女,把边正文的艳史一一歹惮。 未了还说:“像你这样纯情的乖乖女,不能被那种痞子糟蹋了。” 她却听不进半句。 事后想想,她真蠢,居然没有理会八卦女的金玉良言,只把这归因于酸葡萄心理。 她为他的慧眼独具而感到受宠若惊,天真地相信他廉价的甜言蜜语,还以为在他心里,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并且肯定的认为他不是那种光看外表,不看内在的肤浅男生。 直到那天……殷梨感到胃部扭曲纠结。每每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就像荆棘般刺痛着心中早已结痂的伤口。 那天边正文生日,中午他那票酒肉朋友帮他庆生,边正文宣布说晚上要留着给她,引起一阵狼嗥声,她只觉得整张脸像火烧似的。 晚上,她骗母亲说去女同学家温习功课,要很晚才会回来,出门后,她特别买了一包卤味去边正文家的别墅,边正文预备了一个二十寸大蛋糕,她陪他喝了一点洒。 音乐放着,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后来,也不知怎么开始的,边小文夺去了她的初吻。接着,边正文帮她除去外套。她温顺地由他。边正文抱起地放在沙发上,她也由他。 边正文的动作温柔,她只觉得时间在那时是静止的,除了飘浮在空气中的音乐,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他俐落地解开她的洋装和胸衣的背扣,她模模糊糊地也没想到要表现少女的矜持,直到,他脸上漾起一抹奇特的笑意,她还来不及感到恐惧,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涌进一缸子的男女。 她急急掩住前胸,惊坐了起来,耳边却贯进边正文的声音:“大头,赌金拿来,我赢了,女状元的内衣哩。”他边说,手上还边挥动着她的内衣。 “俊男魅力果然是不同凡响,凡女人无法挡。” 大头服气地掏出钱。 “天哪,好保守的奶罩,还垫了海绵。”有女孩拎走边正文手上的内衣,取笑地说。 “当然要垫,她先天不良,后天失调嘛。”另一个女孩笑说。 接着是一阵可怕的爆笑声。 原来,边正义从没喜欢上她,他只是在设计她做他生日派对上的余兴节日。 那时她真想一头撞死,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只是怀着莫大的屈辱,抓起外套冲了出去。而泪,在边正文没追出来道歉的瞬间决堤! 那天以后,她情愿被打被骂,也不肯再去上学,母亲只好帮她办转学,转到她要求的私立女校,因为这样才安全,才没有男生会再度伤害她。 承负那样难堪的初恋后,爱情之于她,就像只毒苹果,她是敬而远之一一倒不是说她还没人要追,女人可是会十八变的,边正文也说过,她五官端正。 上大学后,摘下牙箍,改戴隐形眼镜,就连板鸭般的身材也丰润了起来,她摇身一变成了惊世美女。 也不是说追的男人都不好,只是对他们没感受,仿佛她所有的感情细胞,都被边正文杀死了。 十年了,有十年没看到他,或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在她转学的同时,边正文自知考不上这里的大学,而去了美国。 他的远走,让她相信,这一辈子不会再见到他,那么对他的怨怼,也应会被时间磨平吧。 可是,随着得知他快回来的消息,她才意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走出那天的梦魇,对他的怨怼,只是被埋藏在心底,从没遗忘过,甚至是转嫁到别的坏男人身上。 到此刻她才探索到自己加入粉红联盟的心态,不单纯是为了那些可怜女人,有部份是为了她自己,一种所谓的泄恨吧。 在对坏男人进行报复时,她一直是把他们当作边正文的分身,格外地心狠手辣,所以海艳封她是粉红联盟的头号杀手,只要她出马,那些坏男人就等着倒大霉了。 现在,可以直接对他本尊报复了—— 该给他什么样的处罚呢?殷梨咬了咬下唇。虽然很想要他的命,但联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不过至少也要是个教他终生难忘的处罚。 “殷梨?” 她往上望了一眼,看见王安妮站在门口。 “殷梨,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我不饿……也不要帮我带东西回来。”在报社里,安妮和她最要好,像姐姐一样照顾她。 “要成仙也不是这样成法。”王安妮走进来,拉着殷梨的胳膊,“走啦,吃饭去啦。” “等一下嘛,安妮,这篇帝国酒店的采访报导是你写的,那个边正文真像你写的那样……优秀吗?”安妮把边正文捧成和徐旭东、严凯泰一样卓越的企业家第二代,她实在不服气。那个痞子,有什么资格和徐旭东他们平起平坐? “哟,从来没听你问起哪个男人,你该不会是被他的照片电到吧?”王安妮吃吃地笑着。真的很难得,她还以为殷梨对男人,不管好看或不好看,都是视而不见呢。 “想到哪去了,我是边正文的高中学妹,不过我们并不认识,但他在校的风评,我略有耳闻,他以前不是那样子的。”她避重就轻地说。 “哦,他以前是怎样子的?” “家里有钱,长得又帅,不都是一个样子,自以为是风流倜傥、多情却不专情的花花公子,其实是好色而不懂感情的咸湿鬼。”她叹了一口气,“学校很多女生受害。” “哎哟,他是大野狼啊!其实,我那篇歌功颂德的文章是边家公关提供给我的,可信度当然不高啦。” “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从良’!大姐啊,新闻是求真相,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把边正文写成青年才俊、社会名流,这可是会害很多女人跳人火坑的。” “那我真是罪过了。”安妮的脸上并没惭色。 “你好像不觉罪过嘛!”她拖长了尾音。 “当然,现在的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本质里全是狐狸,却装成是小红帽,明知道森林里有大野狼,还是送糕饼去给祖母吃。”安妮不疾不徐地说:“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学校那些女生对于边正文难道不清楚,但仍旧和他在一起,为的是什么? 除了想飞上枝头外,我想能被边正文看上,她们大概认为是件很光荣的事吧!” 乍听之下,安妮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不过,别的女生是以什么心态和边正文在一起,她不研究,但她可不是想飞上枝头,或是虚荣心作祟她是……被边正文欺骗了感情。 而她的感情已随着那个一生都无法痊愈的伤害埋葬了,葬在黑暗寂静、腐臭阴湿的深渊里。 “你这样说,好像边正文是无罪的、无辜的,而跟他在一起的女生倒成了狐狸。我听说边正文曾恶意欺骗了一个很单纯、功课很好的学妹的感情,后来那位学妹还因此转学。”殷梨两肘搁在桌上,双眼空茫,“听说不再谈恋爱。” “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海艳将她带来的报纸推到颜纯面前,用手尖指着,“你看看这个。”“喔,shit——”颜纯叫道,然后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这下你全明白了吧。”关彤看着与她对面而坐的颜纯。 “嗯。”颜纯点点头。 “殷姐姐想惩罚当年伤害她的边正文。” “对!”海艳的眉心还是皱着的。 “只是不知道她想怎么对边正文?” “那还用问,我想她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是要夺走他的一切。”关彤断然地说。 粉红联盟对坏男人的处罚分三级,第一级:花钱消灾、挨一顿扁,第二级:身败名裂、无法立足,第三级:倾家荡产、夺走一切。 “可是,问题是边正文并不是真正的坏男人,他只除了在年少 轻狂的时候伤害了殷梨,还没听说他对不起哪个女人。”海艳说。 她瞧一眼关彤。 “伤害一个女人跟伤害n个女人都是伤害。” 关彤噼哩啪拉说道:“何况他伤害的还是我们的好姐妹,这更罪无可赦了。” “是呀,他把殷姐姐害得好惨,殷姐姐本来可以上台大,要不是那件事,她怎么会没心读书,最后只考上文化。”颜纯惋惜地说。殷姐姐本来可以是家喻户晓的女主播,现在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报记者。 “你们太感情用事了,不能因为受害者是殷梨,就把边正文打人十八层地狱,何况那种恶作剧在学生时代很稀松平常,我倒觉得是殷梨太想不开了。 十年了,她居然记恨了十年,这恨也未免太长了,所以我们应该好好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而不是鼓励她冤冤相报。” “我最不赞成你以德报怨、吃亏就是占便宜的论调,又不是活在满清末年,被人践踏还闷不吭声。”关彤站起来,抡起拳头,慷慨激昂地说:“我主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别人怎么对我,我就加倍奉还给他。” 海艳向关彤扬起眉毛,“就是你这种人太多了,这个社会才一片暴戾之气。” “换做是我,也不会原谅他。”颜纯的语气轻柔,但带着凝重。 关彤灿烂地笑着,“看吧,连颜小妹妹这种神爱世人的传福音者,都无法宽恕边正文的恶行,你还有什么好劝殷梨的。” “不管怎样,我还是会劝她,如果真的那么想给边正文颜色,至少也不该是三级处分,一级就很多了……”海艳突然停止说话。在看到殷梨走进会议室时。 “我有种预感。”殷梨笑道,“你们一定是在谈论我的事。”她转身滑进一个座位里。 海艳清清喉咙,“殷梨,你可不可以不要想报仇啊什么的,就当做是前世欠了边正文,这世还他?”虽然明知殷梨不会接受,但她还是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关彤接口道:“不要听她的,她还会要你学耶稣,左脸给边正又打了后,再转右脸。” “殷姐姐,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颜纯十分有弹性。 “没有一个坏男人,能在伤害女人后逍遥法外,这是粉红联盟的精神。所以我是绝不可能不报仇,也不会因为他一句对不起,就烟消云散,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殷梨表明了立场。 “看在老天份上,边正文的条件还不够当坏男人吧!”海艳提高分贝说。 “那又怎么样。”关彤没好气地说: “谁要他欺负我们殷梨……这样吧,我去海扁他,算是扯平了。”粉红联盟的扁人工作,向来由她这个柔道高手运行。 “扯不平的,这十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他,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的事。所以你扁他十分钟、二十分钟,哪够抵消我十年的伤痛。”殷梨说着,泪水忽然淹没瞳孔,闪闪烁烁的,像两面反光玻璃。 “海艳,你看你,弄得殷梨都哭了。”关彤横了海艳一眼。 海艳用手指轻轻揩去殷梨右脸颊上的泪痕。 “我也知道你心里装满了怨恨与悲情,如果边正文伏了你的法,你真能从此安心度日?” 殷梨拭干了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肯定是快乐极了。” 傻女孩!海艳说在心里。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觉得多年来紧随着殷梨的,除了对边正文的恨意外,还有另一样殷梨没察觉到的情愫,那就是爱。 正因为爱得太多,才会恨得太深,如果不是因为还有爱,早就不在乎,管他妈妈嫁给谁了,哪会念念不忘十年。 只是,殷梨没看出自己对边正文还存有爱,就这么扮起复仇者的角色,真担心到时难过的不只是边正文。 唉,担心归担心,感情这档子事,唯有让当局眷自己去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发现自己有多傻气,旁人是点不醒的。 “你计划怎么对边正文?”海艳将思绪拉回。 “据我侧面打听来的消息,还没女人上边家大门找边正文负责,但他弟弟边正武倒是不少,听说花了不少堕胎和遮口费。”关彤先插进来说。 “你该不会真以为他没女人吧,他又不是太监,也不是和尚。男人哪,没一个管得住精虫的活动力,我猜是他防卫措施做得太好。”殷梨现出嫌恶的表情,“他是痞子,就是那种在冲动时,还不忘问女人生理周期的男人,说不定,他自备乳胶套子,每次上阵还两层。” “你对他真的了解吗?他真的会是你说的那样子吗?”海艳对殷梨说道。殷梨的脸拉了下来,“他在高中就那么可恶了,长大后还会好到哪里去?只听过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还没听过小时不佳,大时了了。” “哎,你不要把我的话想歪了,我是为你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想你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对吧?你们交往不过几个星期,后来他又去了美国,我建议你不妨先观察他,找出他弱点在哪里:再对症下毒药,是不是比较好?”海艳眼里闪过一丝狡诈,没被殷梨她们发现。 她怂恿殷梨先观察边正文的动机,是在赌,赌殷梨还爱着边正文,也赌边正文没那么差劲,因为殷梨要是直接就对边正文报那结局可能是非常不愉快,又不可收拾的,但若是有观察期,也许冤家变亲家也说不定。毕竟,咱们殷姐姐可是令人动容的美女,任谁和她相处过后,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她。 嘿嘿,如果边正文也喜欢上殷梨,那就是一加二等于二的问题了。 “你说的有理,哪里痛,踩哪里。”殷梨没有怀疑。“先找出他的痛脚,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打算怎么接近他?”海艳微微笑着。有人中计了。 “关彤,这要拜托你了。”殷梨转身看向关彤。 “我?我能为你做什么?”关彤指着自己。 “我是跑刑事的记者,如果他被人打伤了,我就有机会采访他 “哦!我懂,交给我。”关彤抱拳,“做完月子后,还没机会上健身房,正好拿边正义来练拳头。” “下手别太重喔。”殷梨特别交代。 看吧!海艳暗自觉得好笑。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会心疼自己恨得半死的人被打重了,就是爱恨加交的女人。 “我有疑问。”颜纯举起右手。 “那就说嘛,你看你,还像小学生似要先举手后发言。”关彤好笑地说。 颜纯先对关彤作了鬼脸,然后转向殷梨,“殷姐姐,你接近边正文,难道不但心他认出你是他当年伤害的女生吗?” 海艳翘起嘴,“对啊,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万一被他认出你是他高中同学,那不是没戏唱了。” “这我不担心,第一、我现在的样子和高中的长相差十万八千里,可能只有生我的妈才认得出来。 第二、高中时我不叫殷梨,叫于梨我爸在我读初中时过世,考大学那年,我妈改嫁殷叔叔,所以边正文绝不可能把这个我和那个我联想在一块。”她自信满满地说。 “原来如此。”海艳对殷梨露齿而笑,“嗳,我很好奇,你以前的尊容是什么丑样子,哪天把你高中时的照片拿给我们瞧瞧嘛。” “别想!”殷梨摇着头说:“找不会给你大笑的机会。” “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拉肚子!”海艳嘀咕着。 “海艳又在诅咒谁啊?”嬷嬷走进会议室,然后她对殷梨说:“你委托的事,我跟首脑大姐研究过,联盟不接受你委任……” “为什么?”殷梨打断嬷嬷,双眼睁得圆大。 海艳、关彤、颜纯三人,你看我来,我看你,脸上同是诧异极了的表情。 “什么为什么?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有问题了。”嬷嬷边走到太妃椅坐下边说:“你以为联盟不准你报仇啊,不是,大姐说了,尽管边正文不是十大坏男人,但为了要替你出气,你委托的事还是予以通过,不过要降级数,三级降一级。” “花钱消灾,他家有的是钱,扁一顿打,又不是我打他……”殷梨嚅嗫地说。 “这还不好解决,关彤你把边正文打到不醒人事,然后海艳你再上场,爱踢他几脚都可以。”嬷嬷轻松地说。 “那也只是一时的皮肉之痛,而我是心痛了十年……”殷梨苦着脸说,“嬷嬷,你再去跟大姐商量加级……” “不要再讨价还价,也不可以萧规曹随。”嬷嬷把丑话说在前头, “要是给联盟发现你对边正文有多余的报复行动,一年不准出任务,知道吗?” “知道了。”殷梨点了点头,心里却已拿定了主意。 一年不出任务换边正文一无所有——很值得。 第二章 桃园 中正机场 边正文搭乘华航班机,在傍晚五点半返抵国门。他比预定的 时间早了五天回来,主要是因为他想避开媒体的采访,追问他关于接掌帝国酒店的事。 十年没回来了,他极不愿一下飞机就是谈工作,他不是工作狂,回来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找高中那群死党叙叙旧,再来个嘉庆君游台湾,看看台湾的进步。 下飞机前,在机舱门口的空中小姐塞给他一张纸条。 “上面有我的电活。” 女人主动对他表示好感的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高中 还没毕业,他被家里送去美国念书,那些金发女同学才大胆,晚上常常跑到他住的地方,死要献出自己。 为了不让洋妞笑话龙的传人都是东亚病夫,起初他是来者不拒,宣扬国威,不过后来想想他又不是男妓,就不再随便和洋妞上床。 在别的男人眼里可能会觉得他很笨,飞来艳福不会享,但他可不想少年时就纵欲过度、玩过头,将来只能靠威而钢过日,所以还是有所节制的好。 不过,这位空姐儿外型美艳,像是玩得起的女人,恰巧他又一个月没碰女人,也该清清库存了。 边正文微笑着,“晚上见。”然后他挂上太阳眼镜,走下飞机。 殷梨站在机场的接机门旁,望着搭乘华航飞机的旅客鱼贯而出。有消息指出逃亡在加拿大的黑帮老大倪强今天下午被引渡回国,所以她在此等候,准备采访这则新闻。 出口处挤满了人。殷梨低头挂上记者证,当她再度抬起头时大吃了一惊。就在五点钟方向二个鹤立鸡群的伟岸男子缓步走来。虽然太阳眼镜遮住了男子的眉眼,可是,这男子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出来。 他是边正文! 殷梨两眼直愣愣地凝视着右方,整个人陷入纷杂交错的思绪中。他不是五天后才会回来吗,怎么提早回来了? 看他本人,不太像几天前报纸刊出来的那个模样,那张有可能是二、三年前的照片,还没飞黄腾达前,所以照片里的人完全没有功成名就后的优越感。眼前的他全身散发着自信,整个人英姿焕发,仿佛全世界都被他踩在脚底。 若说他年少时吸引人,那现在的他简直可说是个祸害。 可见,如果她再把他看成是高中时的他,迟早会犯下很大的错误。她开始认同海艳的建议了。 对!还是先观察他一阵。 感受到左方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边正文不经意的往左一瞥。他的视线一接触到她的脸,便没法子再移开去了。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浅栗色的头发,薄施脂粉,清丽的五官端匀地落在骨肉匀婷的心型脸蛋上.美丽而且自然。 她穿着一套黑色丝质裤装,最上面的两颗钮扣没扣,这样颜色的衣服,更显得她的颈和敞开在衣领外的一截胸脯,雪白得令人眩目。所谓冰肌赛雪,也不过这女子的无瑕肤色。 他见过许多不同类型的美女,但是像眼前这样,几乎不应该出现在人间,这样清雅绝俗的女子!要不是现在天还没暗,他会以为看到艳鬼,或然而,看着那女人凝视自己的眼神,给他一种往昔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无法克制这般的感动,仿佛觉得四下只剩下这个女人而已。 放过认识这样的绝色,他会抱憾终生。 他已顾不得什么唐突不唐突了,笔直地朝难得一见的美女走过去,但在看到她胸前的记者证后,他停下脚步。 这辈子他不把两种女人,一是知名女作者,免得分手后,被笔伐得很惨,二是女记者,怕分手后,被挖出不可告人的过去。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长那么大,他只对不起一个女生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怕人知道?何况,事情过了那么久,说不定,那个女生早就嫁做人妇,忘了那事。边正文不断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于是他又举步,朝美女走去。 突然,有一位高瘦男子挡在他的面前,“别动,边先生,大衣底下有一把手枪正对着你。” “那,就快点开枪吧!”边正文目光挑战地盯着男子。“这里都是人,还有航警,你确定开枪后跑得掉吗?”他敢这么挑衅,是因为他认为,如果这男子要枪杀他的话,他早没命了。’如果不是来杀他,那这男子想干什么? 绑票!这个念头突然攫住了边正文。这男子想绑他向他父亲勒索赎金。 “我有说现在要杀你吗?”男子阴冷地说:“现在请你带着微笑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 “地狱的入口吗?”边正文接着说:“边夫人派你来的?”边夫人,他的继母,恨不得他从地球上消失,边家的事业好都由她生的边正武接管。 而边正武,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是个不知长进的大阿哥,正日只知玩女人,早年的性伴侣多如天上繁星数不清,近几年来较有名气的y一male竟有当红玉女歌星,当然洒下的银子也越来越可观。 就是因为正武没出息,所以老爸连下了十二道金牌,把他从南非召回台湾接掌帝国酒店。“随便你猜,我不会告诉你答案的。”男子走到边正文身侧,抓着他的胳膊。“别拖时间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如果我不想跟你走或我大叫救命?”他沉着地问。 “还好你问我了。”男子咧嘴笑说:“你看那边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你若不合作,我是不介意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那小妹妹一发子弹,我的枪法不是很准,万一不小心命中红心,你就是帮凶了。” “哼。”边正文只好跟着男子走。在经过女记者时,他‘特别’看了她一眼。 希望她有收到他的求救眼波。 有点不对劲。殷梨目送边正文的背影时想。他的眼神怪怪的,而他身旁的那个男人更是有说不出来的怪。 她往落地玻璃瞥了一眼。那个男的很粗鲁地推边正文上了一部厢型车。 这情景好像在某类型的电影上看过…… “啊!”殷梨叫了一声,然后快步冲出机场。 厢型车已经开走了。殷梨一眼瞥见一部空车停下,便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并打开前座坐进去。 小姐,这是我叫的车!”拦下这部计程车的人吼道。 “对不起,我有急事。”殷梨按下车窗抱歉地说。 “请追前面那部厢型车。” “小姐,系好安全带。”司机用力一踩油门。 在追赶的途中。 “小姐,捉奸是不是?”司机好奇地问。 司机这么一问,原本慌急的情绪,一下子消散无踪;殷梨噗吱笑了出来。怎么,一个女人追一部车子,就只能是捉奸事件吗? 看看,这世上的男人叫女人多不可信赖。 “不是,可能是绑架案,我也不确定,在机场时,我刚好看到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硬推上车。” 她慢条斯理的告诉司机始末。 “绑架,那还不快打电话报警。”司机不禁张口结舌,然后急踩煞车。 “不要停下来!我怕报警来不及救人。”殷梨叫道。 “小姐,不报警,我们也没能力救人。” “我们还是继续跟下去,等他们停车,你再去找公共电话报警,告诉警方地点,我留下来想办法救人。” “小姐,你真有正义感,竟会为了不认识的人拼命。”司机竖起:大拇指说。 真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正义感,只是她想尝到亲自报复边正文的喜悦,所以罗,在她还没复仇前,怎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 厢型车穿过市区,开上北宜公路。随着车子开往山区,两旁尽是山壁和高大树木,昏朦的天在倾刻间全黑暗起来。 不知何时起的雾,等有知觉时,已弥漫车身四周,黑暗中只见一片迷蒙烟气,越聚越浓地朝前扑打来,只有对面车灯照亮下的飘浮门点,迅速往车身两旁闪过去。 “雾好大。”殷梨惊奇的趴身向前,看了一会后重靠向椅背,两条手臂环绕着前胸,有点凉飕飕的。 “这条北宜公路,有人说它是阴阳的冥路,曾发生过多起意外,大多很离奇。”司机接续说:“来往这条路上的车子,都会备有大批冥纸,沿路丢撒,以求平安。”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干嘛说起灵异传奇……一阵毛骨悚然的感受使她打了个冷颤。 那车旁的雾一阵阵过去,随着车子曲折的爬上山路。殷梨摇开窗,一股烟气往里冲,夹着点滴小雨。蓦地,前面的厢型车停了下来,两个男人下了车,快步走进一条小路。 “不用找了。”殷梨掏出一张千圆纸钞后下车。 “小姐,你要小心啊,我去报警。”说完后,司机像风一样的驶离。 殷梨连忙往那些男人走进去的小路跑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脏又乱,又阴森森的,真不舒服…… 就在她埋怨的同时,没注意到坡地上高低不平,突然她右脚踝一拐,连翻带滚地滑下坡。她慢慢坐起来,双掌抵着地撑,直身子,再往侧边一倾,好把压在身子底下的脚抽出来。 左脚高跟鞋就掉在脚边,可是右脚的却不见了。她睁大眼睛四下搜寻,极认真的想寻回不见的鞋子,双手双脚跪地,顶着小雨一路朝坡上摸去。 找到了!可是,鞋跟却断了。她转而想把左鞋跟拔掉,但力量不够,只好老实穿回去。殷梨扶着树干站起来,才走一步,右脚踝痛得她猛地一缩。 老天怎么净跟她作对! 殷梨只得踮起右脚尖一跛一跛地慢慢走下坡。 坡底有座木头桥,桥后是个岔路,有路标,但她没去认路标,因为左手边的树丛闪动着迷蒙的碎黄色灯光,她本能地走向左边分道。 没走太远,她剥开树丛,看到光线是由一间木造小屋的薄窗帘中透出来的。 她是不是‘阿达’了?殷梨躲在树丛后嘀咕着。为了要手刃仇敌,竟不顾危险地跑来救他,唉,搞的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会赔进去。 “你把我绑来,准备向我父亲勒索多少?”边正文背靠在墙上,四只给绑的结实。 “你猜错了,并不是绑票,只是想招待你在这间渡假小屋住上十天。”男子手握一包香烟,他摇了摇,三根香烟冒出约半寸,“抽烟吗?” 边正文抽了一根。不是绑票,那会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要软禁他十天。 “我懂了,你想让我错过帝国酒店董事长的改选日期,如果我缺席,形同是弃权,那么边正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递补我的位子,成为帝国酒店下任的董事长了。” “果然是聪明人。”男子冷冷笑说。 “我继母给你多少钱,你放了我,我加倍给你,而且也不告你绑架。”他提出优厚条件。 其实,他不是真的在乎帝国酒店董事长的宝座,他在美国拥有的三家观光饭店都比帝国酒店规模来得大,根本没必要千里迢迢回来争这个只有四颗星的酒店。 但帝国酒店是父亲一手创建的,老人家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情,如果正武不是那么两光,他会毫不犹豫的让给弟弟。 “听起来很让人心动,不过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不讲江湖义气的人,所以你不要再想怎么买通我,也不要想逃跑。我二十四小时都会在这,这里什么都有,吃的喝的一样也不少。” “看不出来你还懂义气。”他讽刺地说。在机场对,用射杀小女孩要胁他就范的人,会有多忠肝义胆,他不信。 “才说你聪明,你又笨了起来惹我不高兴,只有自讨苦吃的份,边夫人只说要我交出去的不是尸体,没说不能少条胳臂断条腿的。不过你长得那么帅,我也于心不忍,但是告诉你,刚才开车的是我弟弟,他可是个同性恋,你如果不乖,我只好让他来对付你……”男子不带表情地说。 门上响起接连三声的敲门声,然后门砰地打开了,男子的弟弟拎着一打啤酒和两瓶五加皮走了进来。 “讨厌,雨越下越大了。”他的嗓音非常尖细。 边正文警戒地盯着刚进来的男子。他有张苍白而削瘦的脸,一只尖鼻子,个头中等,比他哥哥矮了半个头,穿着一套米色西装,前面则是鲜艳的花衬衫。他打开啤酒的拉环,缓缓地喝着。当他喝酒的时候,小指头还微微翘起。 “阿弟,电话打了吗?”绑他来的瘦高男子喝起五加皮。 “打了,那个女人说办得好,明天三分之一的钱会再汇到户头上。”阿弟笑说,“剩下的就得等十天后了。” “明天你去安排船只,十天后我们到大陆享福去。”瘦高男子乍露一丝笑意。 “那个女人嘱咐我,这十天内不要打电话给她,免得边家老头找不到宝贝儿子而怀疑到她,偷偷窃听她的电话。” 他们口里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继母,非常精明能干,曾是一名律师,说起道理来吓死人,而她接手的官司通常赢面较多。 但慈母多败儿,她太溺爱正武了,以至在一场替正武打的性骚扰官司里,因罪证确凿反倒毁了她一生清誉,连律师执照也被吊销了。 那件官司审理时,他人虽在美国,但整件官司的始末他都很清楚。 两年前,有位未成年的工读生告正武在他的办公室对她性骚扰,并且差点强暴了她,而继母买通了女孩最要好的同学,由于那同学正逢家变,家里极需要钱渡过难关,所以答应做伪证说那女孩本身行为不检。 本来官司是赢了,但后来却被一名女记者查出后母行贿的理,最后翻案,边家名誉扫地,场外合解赔偿五百万,不过正武到现在还宣称是那个女孩诱惑他的。 对于继母,他记忆最深刻的,仍是在那个雨后的黄昏,她大着肚子跟父亲一起踏进家门,那时他的生母因肝癌过世不到三个月,而他才五岁,正是需要母爱的孩子。 父亲要他喊她妈,他怯怯地喊并跑过去,以为她应该想抱抱他,却被她推开,对父亲说他‘想’撞她肚子,‘想,害她流产,说他是一个坏心眼、独占欲很强的坏小孩。 从那时起,他再也不肯喊她一声‘妈’。 曾经,他想过,他和继母前辈子不知是怎样的一段因果,这辈子他们因父亲和正武的关系,做了亲人,却选择了对方为不能兼容的敌人,倔强的斗气近二十年。 “老大,这小子长得真俊俏。” 尖锐的嗓音打断了边正文的思维,他抬起头,看到阿弟投来一个短暂而猥琐的笑。 妈的!死兔子!边正文凌厉的跟中尽是嫌恶之色。这时候如果有人救了他,他会让那人一辈子吃穿不尽。 “别打他脑筋。”瘦高男子喝光了一瓶五加皮,随手把空瓶子摆在椅子旁的地板上后,接着扭开第二瓶五加皮的瓶盖。 “唉哟,老大,这么一个上好货色在面前,我按捺不住了。” 阿弟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竞还嘟着嘴。边正文从来没这么恶心过——他怎么会落人这种变态手上。 刚才心里想的,现在加倍,谁救了他,他让他三代不愁吃穿。 “没听过双手万能,自己去厕所解决。”瘦高男子又喝了口酒。 “老大,你太不人道了,你自已有需要,都会去找妓女解决,我却要去对马桶。”阿弟十分不高兴地说。 “你说对了一样,我找的是妓女,你该找的是玻璃,但他不是,他是我们的摇钱树,你快滚出我的视线。”瘦高男子啐了一口,“也不晓得妈是怎么生的,怎么会生这种怪物给我做弟弟……” “不准你讲我是怪物!”阿弟充满恨意的吼道。 “妈的,明明有小鸟,又不是鸟巢,为什么会有这种要命的倾向……”瘦高男子话还没说完,阿弟的拳头便落在他脸部,坐在椅子上的瘦高男子遂轰然倒地。 阿弟骑上瘦高男子的身上,拼命地左右挥拳,两行眼泪流下他的脸颊,“我恨你,你从小就耻笑我……” ,完了!边正文注意到瘦高男子的后脑勺流出了一滩血。刚刚他头碰地的撞击力太大,恐怕已一命呜呼哀哉了。  _ 发现到血渍的阿弟惊吓得躲到墙角,过了一会,他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笑声,“活该,死了最好,那些钱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他站起来,向边正文欺近。 “你想干什么?”边正文瞪着他,“还有一笔钱你不要了……” “你继母刚刚汇的钱已够我在大陆过的舒舒服服的了,我不想再等十天,何况那笔钱跟你相比,我情愿选后者。”阿弟的眼充满某种迫切的痴迷。 “喂喂喂……?我警告你,最好别乱来,否则就算你逃到大陆我一样有办法把你找出来碎身万段。”边正文怒气冲冲地说。可恶!手脚要是没被绑,这不男不女的变态早被他打成肉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阿弟不禁提高了急色的嗓音,““谁要你长得秀色可餐。” 他最讨厌被说成秀色可餐,尤其是被男人说。 一般人以为长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天之骄子、骄女,集天下‘好康的’于一身,这观念不正确。没当过俊男美女,不知道俊男美女的烦恼,如果吸引的是异性,那还没话说,若不幸的要是同性,就会很烦,而且‘赌烂’! 说到被同性恋骚扰,对他已是家常便饭,但却没像此刻:恶梦啊! “救命啊!”他扯开喉咙大喊。 “尽管叫吧,这么晚了,这里又鸟不拉屎,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坏我的好事。”阿弟色眯眯地盯着边正文的全身,并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这个时候不出去不行了。虽然恨他,巴不得他遭到报应,但看到他要被男人强暴,她可无法坐视不管,太丑陋了。一直躲在窗边的殷梨拾起地上的石头,丢进窗内。 石头落到地上时,阿弟紧张得掏出枪,立刻扣下板机。砰地一声闷。向,窗户的玻璃立刻粉碎四散,同时听到一个尖叫声。 怎么会是女声?这么晚了,又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女鬼?边正文和阿弟同时这么想。 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能吓走这个变态,他就阿弥陀佛了。边正文思忖着。 殷梨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还好她人不是站在窗户前,要不然就莎哟娜啦了。“里面的坏人,劝你放下屠枪,我已经通知警方了。” 女鬼不会这样说话。“阿弟,你还等什么,再不逃就没机会了。”他会这么说,不是怕阿弟被警察抓到,而是不想再多看到这个变态一眼。 “哼!就算她打过电话报警,警方也不可能找到这里,只会在山坡上胡乱找一阵,最后无功而返。”阿弟向边正文扬起眉毛, “我老早就注意到有一部计程车在后面跟踪,所以才在山坡上放你和大哥下来,这个女人大概是乘客,从山坡上一路跟你们到这来的,而那部计程车极有可能报警去了……” 边正文的神情完全变了。没想到这个变态不笨。 “小姐,你不要管我,赶快逃!”他大声叫着。 不能让她也落在这个变态手里。 难怪警方到现在还没来。殷梨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这可怎么办?人没救到,她脚又拐到,也跑不掉。 突然间,她灵光一现,手伸进背包里,待她将手伸向窗边时,手上多了一具大哥大。 “你看这是什么?”其实在计程车上她就发现这只大哥大没电了,但不知能不能唬过他。”我已经用这个,清楚地告诉警方这里的地理位置了。” 换阿弟脸色大变,不加思索地夺门而出。 成功了!殷梨跛行进入木屋里,和边正文对视。奇怪,他应该是用感激的眼光看她,怎么那跟光像是很惊讶? 他认出她了?殷梨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认出她的……除非他对自己念念不忘,像她一样,大脑里住了一个他…… 边正文突然爆出笑声,“对不起,原谅我笑出来,因为你的样子,像打了一场泥浆大战。”她从头到脚都是泥巴,但从她的身形,可以看出她是机场那位女记者。 就说嘛!他怎么可能认出她,哼!他早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早知道我应该先回家沐浴更衣,然后才来救你,免得还要被人嘲笑。”殷梨没好气地说。 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可恶,为了救他,她哪顾得了这身的狼狈,而他居然笑得出来,还笑得快岔气了。 哎呀呀,女记者不高兴了。边正文马上收敛笑意正色道:“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松绑?” “松绑?你等别人吧,我要回家洗澡去了。”她转身,作势往门口走。 “不要这样嘛,我已经认错了,不要丢下我不管,万一那坏人又折回来怎么办?” “说的也是。” “我走不到你那里,你自己想办法过来吧。”她的脚踩又肿又痛,已不穿高跟鞋,改打赤脚下。 “你脚扭伤了?”他磨踏着屁股慢慢移到殷梨跟前。 “好观察力。”她讽刺地说,双手按在他肩上,慢慢地坐下来,解开他被绑在背后手上的绳索,然后他自己解开脚上的绳子。 “我忘了说谢谢你。”他蹲下身,充满感谢地直视着她。 “不客气。”她低声地说。他的双眸还是那么好看、神采迫人。 “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背起她的背包,殷梨很自然地攀住他的肩起来。 “放我下来!”殷梨哇哇大叫,脸上一阵烧烫。 她竟像少女一样脸红了……还好她脸上涂了一层泥,要是给他看到她脸红,那有多糗啊。 “现在不是讲矜持的时候,你有办法走路吗?”他俯首看了她几秒,然后抱着她走出木屋。 他从来没有碰过第二个像她的女人——那样的与众不同,一会儿像梁红玉,一会儿文似林黛玉。 妈呀!干嘛呀!不过是非常时期,不得已才被他占到便宜,有什么好心慌意乱的……她暗暗地吸了几口大气,设法使她怦怦直跳的心平静下来,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祈求边正文别听见她卖力演唱的心跳声。 经过这么多年,显然她对他的免疫力仍旧不够。殷梨开始感到恐慌。 第三章 当边正文抱着殷梨走上木头桥时,几名警察正好迎面而来,后面是被铐住手的阿弟,而动载殷梨来的那个计程车司机也来了。警察告诉他们,原先真的找不到木屋,后来是逮到想驾车逃逸的阿弟,才找来这里的。 由于边正文坚持要先送股梨这位救命大恩人回家,才去警局做笔录,所以他们就坐上那位热心司机开的计程车先行离去。 在计程车上 “你住哪?”边正文询闯殷梨。 “喔,复兴北路兰民书局。”殷梨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舒服的靠着椅背,看向窗外一四周尽是不可辨的黑暗。那原先倾泻的雨在她从木屋出来时,就已转成蒙细小雨珠,无足轻重地打在车窗上。 “真是失礼,这么久了,还没问救命恩人的大名?”他温和的问。 “殷梨。”说完,她不雅地打了个呵欠。好累喔。 “这次能够劫后余生,多谢了两位。”边正文掏出袖珍笔记本和钢笔,“司机大哥,能不能告诉我,尊姓大名,还有住址,我好酬谢。” “不用啦,只是打个电话而已,也没做什么,倒是你要好好谢谢这位小姐,她才真是冒生命危险呐。” “这我绝对会的,司机大哥你也不要跟我客气了,不然小弟会一辈子难安啊。” 在司机报了姓名和住址,边正文写下后又开口:“基于某些不能说的理由,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司机大哥不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没问题。”司机一口答应。 “殷小姐,同样的,也请你不要让这件事见报。”他转头看向殷梨。她低着头,脸被头发遮住了。 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殷梨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啊!” “没事,你继续睡吧。”他体贴地说。 “不困了,你刚在对我说什么?”她眨了两下眼睛,”我仿佛听到你说什么见报?” “在机场时,我看到你挂着记者证,你是记者没错吧?”殷梨点头后,边正文接下去说:“你既然是记者,我想你可能知道我是谁了,那今晚发生的事对你而言是一个很好的独家新闻,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事报导出来。” 殷梨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满脸严肃。“你不想让你继母知道你脱险了,免得她另想出一条毒计对付你?” “你真是冰雪聪明。”他眯着眼睛看她。虽然她现在的样子还是很糟糕,不过,他记得她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这年代,美丽又有头脑的女人不是没有,但还要像她这样能见义勇为的,却是凤毛麟爪。这样的女人,值得男人钟爱一生。 不知她身边有没有护花使者?对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有了答案。那还用问吗?一定有!他心里开始嫉妒起那个男人运气真好,能把到这样完美的女人。 “过奖了。”她轻笑了起来。 “我欠你一条独家新闻,十天后还你一个更大的独家新闻。” 只要这条新闻被封锁起来,让外界以为他真的失踪了,继母一定以为正武稳坐钓鱼台,他们也会因而放松戒心。 然而在帝国酒店董事长改选日,他的出现一定会带给继母和正武很大的惊讶,无疑的,也会是报上的头条。 “一言为定喔。”她斜眼看他。哼!她才不希罕他给她独家新闻,她精心为他制造的,才更耸动。 躲在木屋外面,他和那个瘦高男子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原来不是绑票,而是豪门恩怨,他实在是贪得无厌,名下已经拥有那么多家饭店和娱乐连锁事业,还要回来跟他弟弟抢一杯羹。 对这种人,她的新闻一定要制造到不仅让他失去帝国酒店董事长的位置,还要把他赶出台湾这片土地。 她才不要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 边正文像突然想起什么。“你大哥大可以借我一下吗?” “可以。”她低笑出声,“但它打不出去,没电了。” “没电!你胆子真不小,敢拿它出来唬阿弟。” 他眼眉含笑地说。这个女子,越来越叫他惊奇。 “我是急中生智,当时情况那么危急,那个阿弟又狡猾,不出险招怎么行。”殷梨显然非常自豪于她的急智。 “在我被绑时,心里曾许了个愿,谁救了我……你猜我准备怎么报恩?”他笑着问。 好可怕!怎么会有笑起来像天使的恶魔? 不能看!否则灵魂会被勾走。 殷梨的双眼在车内游移,就是不正眼看他,嗫嚼地说:“我又没读心术,哪猜得到。” “照顾她三代。”他扬起一道优美的眉毛。 照顾她三代……听起来很像在求婚。 殷梨怔然地看着边正文,心想,狼尾巴露出来了。属狼科的动物,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心猿意马不讲些五四三的风流话调戏就会觉得难过。 他的风流话,想必让很多女人听到心花朵朵开,但她不会,只觉恶心。 “边少爷可真有钱,一开口就是三代,那我明天就去辞职,然后赶快找个老公嫁了,生一窝小孩也没关系,反正有人代我养。”她打哈哈。 “你没男朋友?”他毫不掩饰惊讶。这真是出乎意料,是台湾的男人都没长眼睛?还是她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曾经有—……”她的表情带点微妙的变化,像是悲伤,但她却刻意耸耸肩,用轻松的语气一语带过。“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边正文点点头,好像他了解似的。她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恋情,那个男的伤她伤得很重。 “别光谈我,谈谈你自己嘛!你那么帅,又多金,不会没女朋友吧,还是多的数不清?”她不露痕迹地探问。他的‘性史’想必是磬竹难书了。 “没你形容的那么多,而且都是过去式,没有现任的。”他漫不经心地说:“老实说,在我交过的女友中,也没真正爱过哪一个……不是说没喜欢上,不喜欢怎么会‘逗阵’,而是没有那种着魔的感受,好像非娶她不可。” 过来人说结婚是昏了头的男人才会做的事,而他到现在都还很清醒。 说的真冠冕堂皇,她是不是该颁个匾额给他! 明明是用情不专,还不想被绑住,却推到女友身上,怪她们给他的感受不对,要是感受都对的话,那他不是要入籍阿拉伯,才可以一夫多妻。 “那我只能说你还没遇见真命公主。”她违心地说,眼中闪露鄙夷的神色。 没遇见真命公主,却已经遇见真命巫婆了…… 呸呸呸,怎么把自己讲成巫婆。 “或许是吧。”一边正文并没否定她所说的。 他嘴巴上说他不排斥婚姻,其实,这就是他阴险的地方。他是那种小鲛鱼型的男人。小鲛鱼身形修长,是鲨鱼家族的一员——危险而且不可食,假如掉以轻心,你将会弄得浑身伤痕累累。 他会给女人充分的理由相信你和他是有未来的,让你开始偷悦地做起结婚梦,但就只是梦,而且永远都是梦。 他要享受的就是这种有婚姻之实,却不负婚姻之名的便宜。最后,在屡屡逼婚无效下,那些女人终于觉悟,黯然神伤地离他而去。 司机大哥窥视一眼后照镜,突然冒出一句:“你们一个郎未娶,一个女未嫁,为什么不交往看看?” “不要乱点鸳鸯……”殷梨娇嗔不已。媒人可不是好做的,也不先弄清楚这个男的是什么货色,单凭未婚,就把她许配给他,是会误人一生呐。 “司机大哥你把我的心声说出来了。”边正文像是也有此意。 她知道他是真的想追她……她现在那么美,男人很难不动情欲,只不过他是玩玩的成分居多,一旦上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不过为了要编出如和王文洋的丑闻故事,明知他的目的,她还是会做他的情人,但底限只能到吻,她才不会把宝贵的第一次给他。 他们现在一个是狼,一个是狐狸,狼和狐狸,不知道谁比较狡猾呢? 哪天好事成双,不要忘了请我这个乔太守喝杯喜酒。”司机大哥爽朗地说。 “这是一定,你还会是台上的介绍人。”他拍了拍司机大哥的背。 “不理你们了,臭男生。”她索性闭上眼睛,缩在车门左半边一角。 两个男人咯咯笑出声。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边正文安静的看着身旁刚被‘送作堆’的美女。 她真的累坏了,才不过一会儿没有对话,竟然睡着了。 北宜公路的道路是有名的九弯十八拐,随着车子几个大转弯,原本远远间距坐着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倾向彼此身上。 边正文的手落在殷梨肩上,并把自己的肩头当成枕头,让她的头靠着。 殷梨仿佛睡了一世纪一般,昏沉中感受有人摇晃着她的肩膀。 “殷小姐!殷小姐!三民书局到了……殷小姐!” “呃…什么!?” “三民书局到了!接下来要怎么走?” “什么?……啊……三民书局到了!”殷梨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才惊觉自己挂在边正文身上,忙不迭地拉开彼此距离。 丢脸呐!她心心想,咬着嘴唇。不晓得睡在他身上时有没有流口水? “你还没告诉司机大哥你是住哪一栋?” 司机循着殷梨的指引来到她住的大楼前面停车,在互道再见后,边正文抱起殷梨走进大楼里。 “殷小姐,出什么事了?”管理伯伯用他那极浓的乡音关心地问。 “去山区采访,结果扭伤脚滚到山坡下,就变成这副泥娃娃样。” “小心啊,还没嫁人,要是伤到骨盘怎么办?” 天哪!两年前殷叔叔和母亲移民美国,她当然不肯去有边正文的地方,所以留在台湾。母亲临走前说说客套话,要当了这栋公寓六年管理员的伯伯看着她点,没想到,管理伯伯却当真,认真的在挨执行母亲的话,很爱管她的闲事。 “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管理伯伯像探照灯似的目光,盯着边正文不放。“这位先生没看过。” “朋友。”再不走,管理伯伯会从边正文的祖父问起,再问到他的生辰八字。 她对边正文使个眼色,他会意的抱她走上楼梯。 进屋后,在玄关处,边正文放下殷梨,然后迳自走向屋内。 殷梨脱下脏袜后,一跛一跛地进入客厅,发现边正文坐在沙发上。这人好像把这里当成他家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她扶着沙发的椅背说。他走后,第~件事是去浴室洗掉这身泥,泡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睡它个三天.三夜。 “你没跟父母住?”他并没起身的动作,只是转过头看她。 “他们在美国。”她很自然地回答。 “太好了!”他拍了一下手。 .她父母不在,他干嘛那么高兴?难不成他想“我是你的恩人,你怎么可……”她惊骇地节节退后。 “你想到哪去!我没家可回,住旅馆要登记身份证,我怕被继母知道我脱险了,现在只能借住你这儿。” “不行,你怎么可以住我家,别人会误会我跟男人同居。”她摇头。 “我们两个清者自清,干嘛怕别人说什么。” “可是……”她突然住嘴。 让他住下来,总比他在外面流浪,不来找她的好。另一方面,给别人看到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更好,那么在她开记者会宣称怀了他的孩子,却被他始乱终弃时,也有人证,这样社会大众就会对他进行很严厉的批判,相信在舆论的压力下,他不仅当不上帝国酒店董事长,也没脸再待在台湾。 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拒绝恶魔的诱惑,坚守最后一道防线。”边正文对她使了个哀求的表情。“你好人做到底,我如果有其他去处,也不敢麻烦你,你也知道这关系到我的性命……” “好吧。”她打断他,装作很勉强的样子。 “感谢,你真是我的天使。”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黑天使!殷梨在心里加上一个字。差一个字意义上差很多喔。 真舒服!泡过澡后,好像什么烦恼都抛诸九霄,殷梨从浴室走了出来。 “总算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边正文把报纸丢在一边,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忘了家里多住了一个人,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 她家的卫浴设备是一套半,她卧房里的是半套,只有马桶和洗手台。每次洗澡,她都是最后一个洗,因为她从小就喜欢泡在水里,常常就忘了时间,忘了有人可能要用厕所,母亲总爱说她是美人鱼来转世。 “我已经在你家阳台上浇花了。”他挤挤眼。“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嘴也张得开开的,“你怎么这么没公德心。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住声这,要遵守我订的生活公约,第一、不可以随地小便,第二……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良习惯?” “我骗你的。”他懒洋洋地说。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抱起了她。 “你无缘无故抱我干嘛?”她震天喊出。 “这么大声,耳膜都被你喊破了,我要抱你到沙发上躺着,用冰敷脚。”他理直气壮的说。 “放我下来,沙发又不是在八千里路远,我可以自己走到。”她绝不认为他是体贴,而是想趁机吃她豆腐。 “你走路像李铁拐的样子,让人看了就难受。” 他不理她的瞪视,还是把她抱放在沙发上。“你年纪也不是多小,却那么‘避暑’,好像活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里。你小学时和男生同坐一定会在桌上画一条楚河汉界,对吧?” “我小时候的确是这样子。”她昂起小巧的下巴,“这样有什么不对?” “你认为对就对,我不跟你辩,唯女人与兵说不通。现在,不赶快处理你的脚,明天会肿得像榴槌。”他走进厨房。 “嗳,你会不会是蒙古大夫啊!”她嘀咕着朝边正文的背影说。 他走出厨房时,手里拿者一条毛巾,里面装着冰块。 “相信我,ok?”他先用手揉着她的脚踝。 脚都已经落在他手上,只有任他摆布了。“噢,好痛。”她龇牙咧嘴地喊出。 “忍着点,痛是必然的。”他搓揉了一阵后。 ‘怎么样.好多了吧?” “没那么痛了。你不是学饭店管理的,怎么会推拿?” “我上大学时踢足球,脚经常受伤,常去看中医,久病自己也成了良医。”他又说:“你洗澡时,我擅自用了你的厨房,正在煮瘦肉粥。从机场到现在,你大概饿坏了吧,再等五分钟就有吃的了。“ “看来让你住下来是对的,有免费男仆可用。” “我的女主人,你还有什么差遣?”他微倾着身体,一手摆在腹部,一手摆在背后,做出‘长日将尽’中男主角对主人说话时的举止。 “请你帮我拿吹风机。”她微笑着,“在浴室的架子上。” “是,我的女主人。”他说,然后挺直身子转过脚跟,走向浴室。 他很会逗人开心。殷梨又想。也许是因为她是美丽的女人吧。 如果她还是高中时那个矬样,她敢打包票他不会这样对她。早就叫她哪边凉快,哪边去了。 边正文把吹风机插头插在靠近电话的插座上,然后坐到殷梨旁边。“让我来为你吹头发。” “不要,我是脚扭伤,不是手扭伤。”她出其不意地抢过吹风机。虽然也知道这样很小家子气,但他靠近她,或碰触她,就会让她很不自在。 “干嘛那么怕我手碰到你头发,好像我上厕所没洗手似的。”边正文撇撇嘴。 “谁知道!”她放下包裹头发的毛巾。 一阵淡淡的幽香,飘进了他的鼻端。这股幽香,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那股气味沁人心肺,但是却又那么淡,明明是存在的,却又无法捉摸,近乎仙境的芳香。 “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精?” “这没牌子,外面也没得买,这是我殷……父亲研发的,朝露下的紫罗兰。”好险,差点自打耳光,说出殷叔叔。 “难怪有那种一点不落尘埃的清香……”突然厨房传来微弱的嘶嘶声。他惊觉地跳起来,冲进厨房。 “哇,香喷喷的。”在边正文端着粥出现时,殷梨高兴地叫道。 “还很烫,先搅拌一会等它凉。”他一边说,一边做搅粥的动作。 殷梨倾身,向着碗里面瞟一眼。“色香都有了,这味呢,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条牛,就算你煮得难吃,我也会让它盘底朝天。” “小姐,吃完了再给评分好不好?”他递给她那碗搅凉的。 “嗯,一极棒,不要告诉我,你在美国拜过某个烹调大师学艺。”吃完粥后,她热切地说。 “没有跟谁学过,完全是无师自通。”他自傲地说,“我吃不惯汉堡,而中国馆子里的莱,味精又放太多,我舌头对味精很敏感,所以啰,像我这样挑嘴的人,只好自己学着开伙。” “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家境的公子,会随身带老妈子去美国服侍你。” 听说,国内企业家的子女到国外念书,不仅仆人和保镖随行,还有专门陪公子念书的夫子,而论文报告其实都是夫子写的。 “没有,在美国,我都是自己来,自己打扫房间、洗内衣裤、煮饭。” “看不出来你会这样。”她困惑地看着他。他跟以前她‘认识’的他差了好多。其实,对他,不能说是认识,应该只能说是想像。他们虽在一起过,但时间还未到一个月便各分东西了,而当他们在一起时,也没做过了解对方的事,她就只是教他英语。 现在想想,他不仅让她成为笑话,还利用了她,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去美国,所以拿她来加强他的英文的听写能力。 这样恶劣的行径,也难怪她会把他想像成纨绔子弟。 “在我们同居的这一段时日里,我会让你认识到,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眼睛闪耀地说。 “谁跟你同居。”她本想多臭边正文几句,但一接触到他的眼睛,后面要说的话全忘了,只祈祷自己不要融化、退怯。 “同居,又没说同床。”他嬉皮笑脸地说。 又来了!痞子就是痞子,三句话不离本行,不管是什么话题,都有本事把话扯到那方面去,性的方面。他一定是‘黄帝’,很会讲黄色笑话。 “当然不同床,你睡我爸妈的床。” “不,我睡客厅就好了。” “随你,你自己去他们房间拿枕头被单,我去睡了。”她缓缓将脚从沙发上放到地上。 “不要乱动,我抱你进房间。”他双手都放到她身下。 “不要,我不想像废人似的还要你抬来抬去,还有,你来我家是客人,怎么可以让你下厨,我可以站着做饭。”她别扭地推开他的手。“你是因为要救我才扭伤脚,我为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下次我们不要再为这个争论了好吗?” “我好像永远都拗不过你。”她对他皱起眉头。 “我是有一点点霸道,不过不是什么大缺点。” 他对她眨眼,“其实,我可以说是零缺点。” “真不懂得谦虚。”她咕哝着朝边正文说:“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好?” “怎么没有,姓王的不是老说他瓜甜吗?姓边的没种瓜,不过他人倒长得俊秀,人品也好。” “我快吐了。”她吐了吐舌头,“你有很严重的自恋倾向。” “人本来就是要肯定自己,何况自恋总比自卑好。”他眯细眼睛看她,“我觉得我们好像以前就认识了。” 她吓了一跳,很快地说:“我以前从没看过你……” “我说的以前是前一世,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没缘,初见面就没有那种陌生的感受,很有得聊。” 他把她放到床上。“虽然很想跟你聊下去,但你大概累毙了。明天又要早起去看跌扛损伤,我还是放过你,你早点睡,晚安了。”说完,他退出房间并把门带上。 边正文出去以后,殷梨溜下床,悄悄跛行到门边,她把头抵在门上,门的另一端传出哗哗水声。 他在洗澡。然后她轻轻把门锁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回到床上,把自己埋人温暖的棉被里。 她的身体十分疲累了,但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闭上双眼就会立即浮现边正文的脸,他的一言一行、一皱眉、一没足,清晰地回萦脑际。 这男人跟她冤仇结大了,连觉都不让她好好睡。 就这样,殷梨失眠到东方将白,才在太阳穴一抽一抽,鞭打似的疼痛中,不知不觉地晕睡过去。 第四章 电话铃声一大早响了起来,边正文翻了个身不理,是谁打来的电话?那电话铃声继续响着,像根锥子似的拼命要钻进脑袋。 吵死?了!下意识地伸手接起了电话。 “喂,边正文,你找哪位?” “什么?”打电话来的海艳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惨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家。“你打错了。”他赶紧挂掉电话。 电话铃声又响起,他任由它响着,对着殷梨的卧室高喊,“殷梨,你醒了吗?有你的电话。” 房门砰然打开,殷梨一跳一跳地跳出来抓起听筒。“喂?” “殷梨,我刚拨你的电话,结果跳号,而那个接电话的男人,你 绝对猜不到他是谁?”海艳讶异地滔滔说出。天下事无奇不有,但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李登辉?”她胡乱猜一个。 “错!那个男的说他叫边正文。”海艳冲动地说。 “不可能,你听错了,他四天后才回来。”她转过身,捣住话筒,以最小的声量说道。海艳的嗓门有够大,她真怕给边正文听到。 “可是……我明明听到他说……”海艳突然结舌,“可能我真的听错了。” “这么早打电话来,找我什么事?” “联盟对边正文做出三级处分的指示,我想你一定会阳奉阴违,所以特来苦劝你不要冒然行事。” “不要说这些,我不想听。”其实是不方便听,边正文就在旁边。“如果没其他的事,我要挂了。” “殷梨……”海艳似乎还想多说什么。 “再见。”她立刻挂断。通常她不会这样不礼貌地挂人电话,改天再向海艳道歉。 “刚刚我顺手接了你朋友前一通打来的电话,不小心说出了我的名字,后来告诉她打错电话了。” 边正文一边说,一边拥被坐起在沙发上。“你朋友没怀疑你这里藏了个男人吧?” “没有。”她说完之后转过身,发现他竟然半裸,惊目一喘,连忙背过脸去。除了腰部那条被单,他几乎一丝不挂。“你没穿衣服?” “我有裸睡的习惯。”他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她像受惊的小白兔,就知道她没看过男人的身体,这么说;她应该还是个处女喽! 她不是曾有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吗?怎地,那个男的那么客气,竟然让她完整如初。换作是他,早就夺走她的第一次了。 浪费!真是暴殄天物!他不自觉地打量着她背部的曲线。光这个臀型,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看起来很有弹性的样子。 天!怎么想着想着,那里就有反应了。要是给她发现,不把他扫地出门才怪。边正文从沙发上起身,准备进厕所消肿。 “请你现在把衣服穿上。”殷梨背对他,重新开口,“生活公约第二条,禁止你以后裸睡。” “我以后会穿内裤睡。”他边说边穿上内裤。 “不行,这里不是海滩,你不可以穿着内裤走来走去,要嘛,你去穿我爸的睡衣,不然,去买一套睡衣。”像他这种暴露狂,应该去当脱衣舞男,而不是董事长。 “我很怕热,现在又是夏天,请问在你家裸上身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妨害风化。”她扯着嗓子,双手急得乱舞。 “你嘛帮帮忙,露下体才是妨害风化,我又没有,我裤子穿上了,你转过头来看看,我的体格有多棒,肌肉有多结实,你何不把我当做是一座会走动的阿波罗雕像。”他自得于炫耀肌肉。他这种甲等体格,如果当兵稳是海军陆战队。 大学毕业后,由于工作上的需要,他常和客户喝酒交际应酬,但他并没啤酒肚,身材依旧健硕如昔,和以前大学参加足球队时的体重相较,总能维持在上下五英磅的范围内,这都归功于他每天慢跑五里路和礼拜天定期打网球。 “你要再讨价还价,就请另觅住所。”她火气十足地说。下体!他居然在淑女面前不避讳地说出这两个字,真是没气质、没文化。 “好,我投降,都依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低低咕哝一句,“女暴君。” “你说什么?”她转过身,给他一个凶恶的表情。他竟还没穿上,上衣和长裤。 “我说我要去嘘嘘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洗手间。 她瞪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真的很像太阳神,他的身材是那么的好,肩宽腰窄,两臂两腿修长结实。 在边正文使用厕所的时间里,殷梨回到卧房梳洗,换上一袭轻便的洋装。当她出来时,边正文已穿戴整齐在等她了。 “你怎么没换衣服?”他身上穿的衬衫是昨天穿过的,已经脏得不复雪白;又绉巴巴的,上面还有他抱她时,她所留下来的泥渍。看起来非常邋遇。 “我皮箱里装的,除了换洗的内衣裤外,就只是文件,没有带衣服。我打算在你看完推拿后,去买些衣服,不过,要借你的信用卡付帐。”他腼腆地说:“不是要骗你钱,我不能使用信用卡,怕被查到。” “我懂。”殷梨会心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会还你。” “是要算利息喔。”殷梨得寸进尺地说:“高利贷的那种,不是银行利息。” “知道了,钱嫂。”他愉快地伸出双手,“我抱你下去。” “你也知道楼下那个管理伯伯有多罗嗦,还是不要用抱的。殷梨握着他的前臂,“你做我的拐杖就好了。”说完,边正文小心地搀扶着殷梨出门。 屋外白亮而炙热,仿佛没有一丝阴影。 一个半小时后,边正文不仅带殷梨看过中医,也在百货公司买了几件衣服,当场换上。当他们走出百货公司时,一股暑气迎面扑来,已经正午了,太阳像火焰似的燃烧着。 “好热,我们去吃饭吧。”他戴上太阳眼镜,“我十年没回台湾了,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就交给你带路了。” “吃不吃辣?这里有一家叫‘非常泰’的菜很好吃,辣得够味。”在和他交往的短短四星期里,她唯一知道他的地方,就是他非常爱吃辣。 他愣了一下。“你有他心通啊,我最爱吃辣的。” “发什么呆,快走吧,去晚了没位子。”她推了推他。 到了‘非常泰’之后,服务生安排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放着一只水杯,服务生先为他们倒上冰水,然后递上菜单。 “这里的装潢还满不错的。”他喝了一口水杯里的冰水。 “这些装潢的费用,会反应在价钱上。”这里随便叫四样菜,加小费,就要二千元以上,如果再点酒,一般上班族根本消费不起。 这时,邻桌的一名男子直往他们这桌猛瞧。那男子大约三十岁吧,长了张中年人般酒色过度的脸,头顶秃子一大块,怎么看都是不甚起眼的家伙。 “美女,有人在盯着你看。”边正文闪过一个淘气的笑容。 殷梨侧过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向边正文使个眼色。很像日本怪叔叔。”被男人像蜜蜂一样盯着看,她是司空见惯了,但要是被那种一副像性欲很强的男人看,只觉得很讨厌。他们的眼光,好像在剥她的衣服。 可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也不能限制他不能看,只有叫自己不要太在意。 “你大概很习惯男人的注目礼吧。”他暗暗窥视着她的表情。 “还不习惯,有些目光很无礼。”她不禁苦笑。 “你呢?对女人爱慕的目光不陌生吧?” “女人对我投来的,不只爱慕,更多的是邀请。”他骄傲地说:“你信不信?我在上幼稚园时,就有小女生为我争风吃醋。” 她怎么会不信?在他上的高中,她就听到无数次关于女生为他争风吃醋,谈判破裂,最后大打出手的八卦。 “百分之两百相信,你似乎很喜欢女人为你吵吵闹闹、争风吃醋,这是不是会让你觉得自己很伟大?” “只要讲到男人与女人上,你话里面都带着刺,我想你是女性主义者,对吧?” “答对了,我是可以不要感情生活的独立女性。” “那你不觉得空虚寂寞吗?” “一点也不觉得,女人为什么一定需要男人?现在又不是恐龙时代,女人需要依赖男人来保护和觅食,现在的好男人太少了,女人还不如依靠自己。”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至少你眼前就有一个好男人啊。” 这是她听过最差劲的笑话。“哈哈哈……”殷梨毫无笑意地说:“你太看重自己了。” 边正文正要反驳她的话,但刚刚那个公然端详他们的男子。却靠了过来,“你不是边正文吗?” “你是?”他呆子一呆。十年没回来了,没想到路上随便一个人都叫得出他的名字,这只有一种可能,这位老兄和殷梨一样,也是记者?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高中同学。”男子比了比自己的脑袋。马屁精!这是殷梨心中的第一个反应。什么贵人,她敢说这个男韵深黯‘马经’。 “大头!”边正文惊呼,然后伸出他的手,兴奋地与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变了一个样……要不是你大头,我还认不出你来。” 原来是大头,边正文高中时的跟屁虫;专在旁边摇旗呐喊的小罗喽。殷梨冷眼看着。 “你也变不少,不过却是越来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前天报纸才说你五天后回来,怎么偷偷溜回来……”大头有意地看了殷梨一眼,然后一只手搭在边正文的肩膀上,“哦,我知道了,是为了马子。” “不要乱说,她只是新认识的朋友。”他向殷梨做了个表情,好像在说:不好意思。 “新朋友?你怎么变谦虚了?”大头发出喷喷声,“我还记得你在掳获异性方面向来所向无敌,连我们高中那个女状元也是手到擒来,她可是我们那时最得意的作品,哈哈……” 大头的话像一记重锤。 又开始了。殷梨觉得窒息。她尽量试着深呼吸,用力捶胸。天花板好像掉下来了,地板向上升起,她觉得自己愈变愈大。 “你怎么了?”边正文注意到殷梨的不对劲。 “老毛病。”她虚弱地说。 “大头,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改日再找你叙旧。”他掏出一百元美金,“我身上没台币,你帮我买一下单,还有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遇到我的事,不然你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原因,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改天找你叙旧时,再告诉你是什么事。”说完,他抱起殷梨,冲出了餐厅。 坐上计程车后,殷梨对边正文说:“不用去医院了。” “真的不要紧吗?还是去看一下好了。”他现出关心的表情。 “不了,回家休息就好了。”殷梨坚持。 去医院也没用,她不是真的生病,而是一种情绪反应,俗称心病。 大家都知道心病须要心药医,所以她相信,报复了边正文后,她这个病就会不治而愈。 下午两三点有温慵的热风,那风吹得人心口难过,闷闷的、腻腻的,整个人像化成了一锅粥,黏糊糊的。 边正文一进门就开始脱,把上身剥得精赤,一边把新t恤卷起来抹汗,一边走进厨房开冰箱拿饮料。 “呐。”他走到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的殷梨面前,丢给她一罐舒跑。 施。边正文侧过脸看殷梨,“我和你以前那个男友比起来差很多吗?” “差不多,几乎就像同一个人。”根本是同一个人。 “怎么说?”他让自己倒进沙发的荷叶边靠垫里。 “他长的不错。和你一样是个大帅哥……”她看到他线条优美的薄唇有着自恃的弧度。他必然已听过无数次这类恭维。“可是他却是个不说承诺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一点保障都没有,而且我不是他的唯一。最后我学聪明了,就算跟他结婚也不代表我胜利,于是选择潇洒地离开。”真相当然不能对他说,这是她把自己假想成是他的女友之一,揣测出来的心境。“有了那次的教训,你觉得我还没学乖,还会犯相同的错误吗?” 边正文看着她的双眼,脸上又是那带着调侃的笑意。“你们女人好像永远不能了解,只有一个女人是满足不了一个男人的。” “狗屁!我就知道,你也是只沙猪。”她感到怒火中烧。 看他讲那是什么话,什么一个女人满足不了一个男人。万梓良在‘舞男’那部电影中扮演一个人老珠黄的男妓,他在力不从心之余哭道:“我巴不得自己是妓女,两腿一张,爱接多少客人接多少客人,不必担心体力不继。” 自古以来,妓男这个行业一直兴盛不起来,除却许多社会瘦了,该凹该凸的地方全都平板无波。 “一点都不记得了?”她沉着声问。 他叹气,眉头深锁,“你是不是我不说,晚上会睡不着的那种?” 她没回答,但点头了。 边正文听任肩膀垂下。好难搞的女人!“那时我高三,那个女状元是高一新生,大头和我打赌如果我能剥下她的内衣,就输我三千元。于是我就接近她,欺骗她的感情,后来在我生日的那天,大伙先躲了起来,等我拿到她内衣,他们都出来取笑她,而她则向门口冲出去。” 那天,他本想追出去,但不知怎么,他的脚好像生根似的停在原地,一步也无法移动。他也曾想过去她家向她道歉,可是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差劲!”殷梨忿忿不平地说。那时没骂他,这时可以狠狠的、用力的、尽情的骂他一顿。“就为了三千元,你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天哪,说不定,她自杀了……”她故意这么说,是要他良心不安。 边正文满脸苦恼。“没有,她没有自杀一……她只是转学了。” “说不定她转学后再自杀……如果她没有勇气自杀,相信她的人生也被你毁了,极有可能,她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不出门、不结婚,只能做老处女。” “也说不定她碰到爱她的男人,现在已经嫁人,有一堆可爱的小宝宝了。”他希望是这样。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这样想就能减轻你的罪恶感吗?”她一脸的尖酸刻薄。 “你干嘛这样说。”边正文被她说得好像该羞愧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你们男人喔,是天底下最没良心的动物,我猜你对你做的事从来没后悔过。”她毒辣辣地说。 他张开嘴要说什么,她抬高声音制止了他,“别告诉我你是有良心的,如果有的话,又怎么忍心去伤害一个对你有憧憬的女孩?” 在殷梨猛烈又无情的指责下,边正文忍不住为自己辩护。“那对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以让她早点认清你说过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殷梨有半分钟的愕然,随即刷下脸孔,冷冷地、尖锐地回敬过去,“受不了你的自大,你真以为自己在做善事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边正文避开殷梨的视线,气势弱了些。 “那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你说啊。”她口出咄逼人,“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你是不折不扣的坏男人,只顾自己的快乐,不管他人的感受。你以为你很博爱,其实,你的心是一片沙漠,荒凉得可怜,你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你爱的是自己,天大的错事,你也很容易找到理由原谅自己。” “我不是你讲的那种坏男人……”他说。 “你是,你只是看不清楚你自己。”她断然地说。 “我不是!”他咆哮。 “你是、你就是坏男人!”她无视于他黑黑的脸。 真爽!骂他真是天底下最愉快的事了。 “你……,’边正文气急败坏地俯过身,封住殷梨的红唇。给了她一个长长的、粗暴的吻。 殷梨猝然两手齐用,边抵边正文的胸膛。“你……干嘛……亲我……” “我只是不想再听见你骂我是坏男人。”他喘着气粗声说。 “再做一次,你就马上给我滚,我不会让你像伤害那个女状元一样伤害我。” “伤害你?”边正文双臂环抱在胸前,扬起嘴角笑了。“你忘了吗?我今天向你挑战,你接受了,不,不只这样,你自己也下了挑战书,认为自己不会受到我的诱惑,所以我怎能伤害得。你呢?” 殷梨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回去。她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慌意,一种突然失去控制的感受浮上了心头。 她不愿这么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 这场报复游戏,并不好玩。 第五章 浴池里的水早已经冷了,殷梨双臂紧抱着自己的身躯,闭着眼睛,躺在浴池里。今晚她觉得特别慌措难安。慌什么?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想起下午边正文强吻她……他的吻,热切而煽情,她根本无法招架。 这不正代表他是一个调情圣手吗?不知这是他吻过了多少女人,才有如今这等高超的吻功。殷梨觉得一阵恶心。她敢打包票,他的舌头一定很会卷樱桃梗。 别再想那个吻了!她警告自己。 一个想法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的心头。把那个吻想成是在做口对口人工呼吸,就不会有感受了。 感受!她惊讶于脑海里所想到的字眼。殷梨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她对他早没感受,要有的话,也只是恨的感受。 那他的吻为什么会让她心情荡漾? 殷梨把身子动了动,整个人滑进水中,憋气憋不过才冲出水面。她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吻而已,这也是接近他,一定会发生的事,她也做好心理准备。啊…… 难不成她对他还……她倏地走出浴缸,全身湿淋淋的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是,殷梨坚决地告诉镜中的自己,刚才所想的都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对他余情未了?他们之间只可能此恨绵绵无尽期。 “殷梨,你洗好没?”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猛地跳到喉咙。迅速地,她穿上浴袍,一直将扣子扣到膝盖下,然后用水平衡洗脸,并抓起梳子仔细的梳理好长发,确定自己还可以后,才走向门边。 门一打开,她的喉咙被堵塞得更紧了。高大挺拔的边正文几乎挡住整个门,他的面庞奢侈地展示在殷梨眼前。 他真英俊,以前她迷恋他剑一样的双眉,还有他深秀的眼眸。拥有深邃明眸的男人总让人觉得失之美丽,不够男性化与英雄气概,但边正文的眉眼是这么地迷人,忧郁中带有一点坏坏的眼神,像布莱德彼特。 他就是用这副面皮来掠捕意志不坚的女性,她提醒自己。 “你不是要进来、干嘛像个门神似的?”殷梨挥挥手示意他让开,但发现他一动也不动时,她只好从他身旁挤过去,走出浴室。 “我已经恩泽你家花草了。”他两手一摊,“不能怪我,是你动作太慢了。”她真会磨蹭,他已经敲门了,还要他等了十五分钟才芝麻开门。真想问她是不是在里面生孩子。” “下次请去里面那间。” “你是说我可以进入你的闺房。”他陪她在蓝白相间花格子呢的沙发上坐下,一手搁在离她不到几寸的椅背上。 她肩膀的神经紧绷起来。“闺房里的洗手间。” 她纠正他。 “还不都一样。”他的手轻轻拨动她的秀发。 “说话就说话,不要毛手毛脚的。”她怒视他,随即变换坐姿,以避开他那令人心慌意乱的亲密举动。 “你不是说你心如止心,那又为什么每次我靠你近一点,或只是表示友善地碰碰你,你就变成刺猬,进入备战状态?” “我哪有那样。”她扭头注视他,他的脸靠得很近。当她望着他性感的嘴唇时,想到下午的吻,不禁感到全身燥热。 完了!她脸发烫!如果她现在有一把枪,一定把他脑袋轰下来。这样他就看不到她脸上的潮红了。 “没有?”他咧嘴而笑,“那你干嘛脸红?心虚了吧……” “虚你的头。”她横了他一眼。“天气一热,我脸就很容易红红的。” “小姐,你转得也太硬了,现在高挂在天上的是月亮,不是太阳,天气一点也不热。明明是慑于我的魅力,怕和我太接近会被我吸引,怕被我一碰就把持不住自己。”他挤挤眼,还伴之一串放纵的笑声。 “你太看重自己的魅力了。”她噘起嘴唇。 “死鸭子硬嘴巴。那我们现在就来做个测验,看你能抗拒我多少?” “不要,我才没那么笨,做你的实验鼠,给你吃我豆腐的机会。” “不对,我才是你的实验鼠,你不妨把我的挑逗当作是对你意志力的考验,如果你过了我这关,那你就可以抗拒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的诱惑……”他说着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 “喂……我不想玩……你不能……强迫……我……”她大舌头起来了,因为他正在亲吻她的手指头。 一个微笑慢慢在他脸上化开,“我不会太超过……腰部以上……” 她着魔似的张大了眼睛,看着他头靠近。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睑、耳朵、脖子上。 然后,他不但吻,还轻轻噬咬她的粉颈。他的每一咬噬,或轻或重,他的每一下吮舐,或长或短,都能挑起她最原始的情欲。 在这样磨人的咬噬之下,她的心跳混乱,体内窜流着不知名的异样感受,她敏锐地感受到她的脸、她的颈项、她的肌肤好烫,好像失控的地狱火焰正在舔舐她…… 当他的舌挑开她的唇,两人的舌头第一次缠绕在一起,一种肉欲的感受,使殷梨身体为之痉挛,喉间不由地发出一阵含意不明,但十分原始的申吟。 纠缠逗弄的感受美妙极了。简直是绝妙! 他的触摸怎么会让她那里发疼又愉悦?她的身体开始缓缓扭动,边正文双手的动作,使得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她模模糊糊地感受到自己原本环抱在他颈项上的手,正在触抚他健壮的胸膛。 不知何时,他解开了她浴袍的扣子,直到听见他不断发出的赞叹声,她才猛然惊觉自己上半身是裸露的。出于本能,她遮住自己的胸部。 “小气,我的都给你看了,你的我为什么不能看?”他拉开她的双手。 “边正文……”心里总有声音要她踩煞车了。 “喊我正文,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平淡。”今晚后,他们的关系就匪浅罗。 “正文,我……”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能再下去了;虽然这感受非常美妙…… “嘘。”他吻住她,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不一会,他的唇回到他的最爱,舌头来回逗弄着她两个ru房,嘴巴轻柔地吸吮着,这种感受真是美妙极了。 她的呼吸加快了。她觉得小腹在往下沉,又热又湿,有种兴奋和冲动。所有的意志力都不见了,她想要被占有、被征习匠。 边正文扬起头,迷蒙地望进殷梨的黑眸,从她晶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饥渴的眼神。虽然这只是游戏,但现在他停不下来了,从未有一个女人的身体会让他如饥似渴,他想要她。他的手滑进她的大腿中间。 殷梨浑身颤栗起来。他的手指卷绕着她的体毛,轻柔地蹈着,不一会就深入到里面去,温柔地撩拨着。 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快活的申吟。 “我们不……不应该这样子……”她低声说,可是她的背蜷曲起来,情不自禁地配合起边正文的手来。 边正文眼里含着笑意。“美丽诱人的殷梨,”他说,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下来。 “你的理智说不,可是你的身体要,随心所欲吧。试着去感受每一种快乐。” 他的手指在殷梨体内进进出出。“你这里真是又小又紧,会吧我夹得很紧、包得很舒服,一让我……” 她集中不起精神来听他说话,只知他正说着一些煽情的话,像诗句般动听,却补捉不到它的属性。 “那是一种神仙般的逍遥。”他嘎声说,“你是第一次,我会很温柔的。”他边说话边拉下拉链,掏出那东西。它直直地挺着,看上去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好大!”她迷乱地说。 “这是男人最宝贵的东西、最好的武器,不可以轻易拿出来.拿出来一定要有用。”他骄傲自许地说,“挨过它威力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达到高chao。” 情欲消失了。未先警告,殷梨冷不防地推了边正文一把,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边正文摔到沙发下,而且摔得不轻,头还撞到桌角。 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边正文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殷梨一点美心他的意思也没有,没来问问他痛不痛,好像他是活该的。 “你于嘛突然推我?” “边先生,请你先把‘石门水库’拉上。” 多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拉好拉链。西装裤胯下部位鼓鼓的,那里还没退火。 “你怎么了?前一秒还热情如火,后一秒却突然熄火?” “我从头到尾都没火,哪来熄火之说?”她阴恻恻地说。 “殷梨,你真会捉弄人。”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若一直没有反应,我真的会相信我们之间什么都不存在。但,事情不是那样,你想要我,和我想要你一样,我们心里都明白这点。” 她为自己的情欲恼怒得尖声叫嚷,“我承认我刚刚意乱情迷了,你的吻的确厉害,很能迷惑人,这大概跟你御女无数、夜夜风流脱不了关系吧!” 哦,他知道她为什么熄火了,都怪他说了那句煞风景的话。“不要生气,我们重新来过。”他邪恶地说。 “找别的女人去吧!”她单脚跳进房里,反手猛地关上卧室的门。 她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殷梨坐在床上颤抖着,紧抱着双臂放在片刻之前他嘴唇吻过的ru房上。 她根本无法抗拒边正文。这已经很清楚了。边正文知道怎么唤醒女人的性本能。不能再跟他做什么测验了。 第二天早上,边正文站在厨房的通道前喝牛奶,他目光驻足在厨房里面。殷梨正拿着一块丝瓜布,沾上沙拉脱刷洗餐具。她将全家的摆设、瓷盘、器皿、装饰,大大小小全摆在厨房的台子上,准备清洗、擦拭。 经过昨晚的事,她大概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他,所以找一些事来做,以避免和他相处。边正文无声的笑了。这女人真是可爱,甜美胆怯,纯洁而诱人。 他盯着她,想起她丰满的ru房、玫瑰色的蓓蕾和窄小湿润的处女地,呵呵,这画面可真会教人喷鼻血。 他发现自己深深被她的同体所吸引,强烈地渴望着想把她剥光,让她像诞生那天一样光着身子……又想起她昨晚在他的爱抚下娇喘连连、扭动身躯的模样,他不禁热血沸腾、欲望勃发了。 各种做爱的组合,在边正文脑海里盘旋。他的家伙是绷跳着,他想要性。他现在难以置倍地好色,并且再度诱惑殷梨的念头涌现在他眼前。 只可惜她家厨房不是很好的做爱地点,堆满了易脆物。 她知道他站在厨房通道上,像苍蝇一样盯着她,也知道他盯她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堪入目的殷梨忍不住低声让已,”痞子,不折不扣的痞子……” 边正文清清喉咙,“哇,你看你,一早忙得像只蜜蜂似的。” 殷梨没理他,将水龙头开到最大。蓦地,她感受到他来到她身后,他的体温使她的脉搏跳动不规律了起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她不断告诉自己。 “牛奶喝完了。”他高声说,然后绕过她,将杯子放进水槽里,拿起沙拉脱。 “放着就好,我来洗。”她尽量不喘大气。这家伙是故意的,昨晓的测验让他色胆大了起来,也误导他把她看成一个忍受情欲煎熬的寂寞女人。 “那怎么好意思,你又不是女佣,我洗过杯子,不会洗破的。” “厨房是女人的地盘,你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她推开他。 “末世纪里的女人如果还再说厨房是她的地盘,那她的婚姻就准备告吹了。” “为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烧一手好菜,只能掌握男人的胃,却不保证老公不外遇,但床上功夫好,老公才不会跑到别的女人床上。”他做结论,“现在的女人应该要把卧室当成她的地盘。”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娶的老婆那方面不能满足你,你就打算包二奶,坐享齐人之福罗?”殷梨放下碟子。老实说,她真想把这碟子砸到他头上。 男人真是坏!在古代,很多男人往往在娶妻的那天,顺便也把妾娶进来。妾可能是妻的庶出姐妹,或是她做小姐时的婢女,为的是怕妻不能怀孕生子,或只会生女儿,断了香火,即便妻会生儿育女,又藉口多子多孙,多播种几个妾来兴旺家族。 在以色列也是这种观念,上帝对亚伯拉罕说: “我要使你的后裔多如天上的星、海边的沙。若只靠他那个已过更年期的老妻莎拉,如何能办到?自然要娶妾罗!” 所以娶细姨是古代和以色列男人的天赋人权,大老婆若是有所妨碍,或是在丈夫讨妾时,醋海生波,就是犯了七出条例,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 到了现代,女人在婚姻上建造马奇诺防线、万里长城,民法规定得清清楚楚,一夫一妻制,而男人却还是拼命在破坏马奇诺防线,推倒万里长城,最新版的外遇理由跟边正文说的一样:老婆床上功课做不好。 “我可是一夫一妻制的追随者,不过如果我老婆床上功夫不好,我会好好调教她。”他现在只是心情还不定,还想多游戏人间几年,但如果他讨了老婆,绯闻的独家报导绝对不可能写到他。 “干嘛那么费事,我觉得你应该娶淫娃荡妇。”她嘲弄地说。 “女人跟男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为什么有性欲的女人就是淫娃荡妇?”边正文兴味盎然地看着殷梨。“亏你还说你是女权主义者,我觉得你是常规女性,彻底被常规社会制度洗脑,认为良家妇女是没有性欲的,跟丈夫做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会寻求自我的满足。”他结结实实给她上了一堂正确的性知识课。 “不跟你说了啦,我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洗。”她咕哝着,将洗碗精喷在盘子上。 “有什么工作给我做,住在这,总不能你在做事,而我在乘凉。” “那你去擦地。”她丢给他一条擦地布,“爱地洁在后面阳台。” 快到中午时,殷梨洗好所有搬出来的瓶瓶罐罐,端了两碗面从厨房出来,没想到地板太滑了,差点害她摔倒,面倒出来不少。 地板湿滑得像可以在上画溜冰。男人,你真的小能期待他会帮你做好家事。 “边正文!”殷梨突然叫,她的声调听起来有点忍无可忍的感受。 才刚进厕所,她就在叫他。她真是一刻也不能没有他。“什么事?” “你做的好事。”她咬着牙说。 “我又怎么了?”他的问句被冲水马桶的声音所淹没,所以又问了一次,“我又怎么了?” “我真是失策,上次听你说你在美国什么事都是自己动手,以为你多会做家事,结果你连地都不会擦。”她对着厕所门抱怨。 他打开门,冲着她笑,“我只有扫过地,没擦过地。要小心喔,地很滑。” “你的警告迟了一步,今天中午你没面吃了。” 她边说边拉开椅子,开始吃面。她把两碗面弄成一碗。 “分一半给我吃啦。”他做出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要倒多少剂量,后来干脆把爱地洁全倒了,才发现倒太多了。” 殷梨向天花板翻了翻白眼,“你鼻子下面是做什么用的?” “接吻啊!”他的眼中闪过了什么,一种渴望的眼神,但很快就被掩饰起来。 她不自然地吐了吐舌头,“我在吃面,你不要害我吐出来好不好。” “你有了?这怎么有可能!我们只有接过吻啊。”他装作惊讶。不可能在塑造出如此样样合乎梦想的五官,不遗留下一点人造的的不自然。 “哈哈。”她毫无笑意的说,“无聊。” “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又不是酒家女,还要跟你卖笑。”她满嘴是面的说。 “不要这样冲嘛,我知道你在不高兴昨晚的事,但我们会那样是很自然的,我想你不否认我们彼此吸引,而且你当时不是很陶醉,所以不要把它看得那么严重。” 她跳了起来,像头受伤野兽的反应。 “你很得意是不是?又一个像女状元的傻女,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没有很得意,而且对女状元的事,我自责很深……”他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 一直以来,那件事,在他心里像个不会好的烂疮,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张罗网之中,从那一天之后就受到诅咒,而这个咒语只有她才能删除。可是,他问过她班上的同学,没人知道她转到哪所学校,更没人知道她后来怎么了。 “你骗人!”她不可置信的吼出。 “我没必要骗你,我是自责,那天我本来想去追她,但那该死的骄傲,让我失去了向她说对不起的机会。如果有机会再遇到她。她要对我怎样都行,只要她能原谅我。”他用一种沉痛的声音说。 他说他很自责,又说他想向她道歉,要她原谅他,这么听起夹,十年来不只她痛苦,他也是……他并不坏……”她白痛苦了十年…… 殷梨有些混乱,”你……你是说真的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该怎么办?就这么原谅他,不报复了?还是照计划进行,再怎么说,他欺负过她,还欺负得很惨。 她需要好好想一下,现在没时间。 “你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成见,为什么?我们并不认识啊。”他直注视着她,像想在她脸上找到与他记忆中吻含的面孔。她是他的小学或初高中不同班女同学,还是同居,可那些女孩,虽也有美丽的,但没一个长大会像她美丽像她美得冒泡。 她整容过?但这个念头很快稍纵即逝。再厉害的整型大夫,也不可能在塑造出如此样样合乎梦想的五官后,不宜留下一点人造的不自然。 “呃……那是因为我把你想成我前男友,他那个人欺负了女人,一千年后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她面不改色的说。 “你不像是会喜欢上那种男人的女人。”跟她相处了几天,她给他的感受是聪明务实,不可能看上那种男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不是女人,是女孩,才十六岁,哪分辨得出那男人的好坏。” “十六岁啊,难怪……”他很快地说:“我伤害女状元时,她也是十六岁。”于梨那时也是分辨不出他是真情还假意,一下子就把感情放进去。“那是个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龄。”她做梦似的说,“大多数女孩子小时候都最喜欢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满心盼望自己长大后也能遇到像自马王子这样的一位良人。” “你也在等自马王子吗?” “我已经过了十六岁,知道白雪公主、仙履奇缘都是爱情神话,故事若不这么编,那来那么多女孩会上当。” 他伸出手,用一只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轻得好似没有碰到一样。“你是说你宁愿一辈子孤独,也不愿意再去追求爱了?”她感受皮肤像被烫到一般,惊跳起来,并且往后退了一步。“可能吧。” “只是可能,没很坚决……”他嘟嘟嚷嚷,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就说可能往东,也有可能往西……”从夏娃到白雪公主都抗拒不了苹果的诱惑,她是夏娃后代,怎可能逃得了宿命? “你在绕口令啊。”她好笑地说:“我下面给你吃。” 边正文扬起嘴角邪恶地笑了,一手又挑逗似地刮一下殷梨的脸颊,“你下面要给我吃啊。” 殷梨脸一下红到耳根,“你简直就是下流、讨厌、无耻、令人作恶!我还有没有忘了说的?” “你忘了说我英俊、潇洒、幽默、令人心动。” “我决定在面里下老鼠药。”她咕哝着走进厨房。 第六章 太阳已下山,但西方的地平联机还留有一些余光。 殷梨打开了相簿。一阵痛苦的回忆冲击着她: 她刚开始是个美丽的小婴儿,母亲说她生下时,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还会特地抽空来育婴室看她,然后变成个小女孩,害羞、敏感,躲在一排浏海后面;进入小学,父亲过世,母亲又太忙,她越来越阴沉、悲伤、独来独往,等母亲注意到她时,她已进人青春期。 她长得高高瘦瘦的,牙齿不整,常躺着看漫画的缘故,看东西开始眯着眼。母亲是美容瘦身界的名女人,她的女儿怎么可以是这种德性,所以她挂起厚重镜片的矫正视力眼镜,阳光下,她嘴一张开,牙齿上的金属反射而出,刺痛了人们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怪里怪气的女孩。 后来她读男女合校的高中,男生总是避开她或嘲笑她,所以她不只一次向开美容瘦身连锁店的母亲抗议,她不要戴那个笨重义丑陋的眼镜和像大钢牙的牙籀,但母亲说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要她忍耐个五年,虽然她那时不美,但她和任何一个同年龄的女孩一样也向往爱情。文学的主题多是爱情,流行歌曲、电视连续剧、电影的主题又何尝不是爱情。 在我们的社会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同时,也充满了爱情神话,麻雀变凤凰是女孩的梦,美女和野兽极有可能是男孩的梦。 边正文,他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学校是他的大观园,身边总不乏美女缠身,而他非常能够盘旋在众美女之间,尽情展现男人本色而不失态,更不会失手。谁想到他竟是别有居心地接近她,最后,看在老天份上…… 想想,错也不能全推在他身上,她也不是没责任,她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他的谎言,把她自己弄得像个白痴。 恨他整整恨了十年,也做好复仇的计划,但上帝跟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把他带到她身边,让地知道了他是年少不懂事,自己事后也是悔恨得很。 “现在该怎么办?”她喃喃地说,一时陷入矛盾的心理战中。 在杂沓的思绪中,不知怎地地突然想起那个测验……她重新想像起他的双唇亲吻、吸吮、啃噬她的脖子、她的眼睛…… “不!”殷梨咬着下唇,直到咬出——圈紫色的印子为止。 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这种丢脸放荡的事情。 她似乎在短短的几天内便又深深受边正文的吸引。这种感受不只是性吸引力,还有很多其他的。 边正文是一道龙卷风,她曾努力地去憎恨他,可是没有用,只要接近他,就会被席卷进去。它既是快速的,又是狂烈的,而且令人极度不安。 必须要离边止文远,一点,否则,他会毁了她。 如果她在他手臂可及之处,迟早有一天,相信这一天快来了,他会得到她,不是他热情邀约,就是她自己。 后者,绝不能给它发生,那样,她和那些对他自动张开腿的女人又有什么分别。 她站到窗户旁边,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她站得很直,双目紧闭。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条路了:打发他走。 像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殷梨赶紧打开房门,走向电话机。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边正文坐了起来:“小姐,你终于睡醒了,来这里坐,陪我聊天。”用完午饭后,殷梨就回房睡午觉,害他无聊到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等一会,我先打通电话。”她拿起无线电话机往房里走。 “跟谁讲电话,我不能听。”边正文敏感地问。 “我的秘密情人。”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影。 “你没有。”他偏着头。 “哪天带来给你监赏。”说完,她回房间,关上门立刻拨关彤的电话号码。 “喂。”才响第一声,就有一名男子应答。 “尹骞,我殷梨,找你那个暴力婆。”对方笑了一声,然后把话筒搁在桌上。 “谁是暴力婆啊,殷梨你欠扁喔。”关彤叫喊。 “你该扁的人不是我。关彤,我看到边正文了。”她声音不觉放小了。 “你是不是在杯弓蛇影,报纸上写他后天才回来。” “我不骗你,我真的看到他了,昨天晚上我在我家前面的小公园看到他。”当然不能让关彤知道边正文就住在她这。 “就算你看到他,但我要去哪里找他、扁他?” “今晚十一点你到我家前面小公园来,就会看到他,就可以扁他了。” 听到边正文说他对那事也是既痛苦又后悔,她的恨消了大半,而那个报复计划因此流产了。但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粉红联盟已对他做出一级处分,等关彤扁了他后,他们的恩怨一笔勾消,然后,他们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你怎么那么清楚他十一点会在那里?”关彤心里充满问号。 “公园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既然在那里看到他,所以我每晚都到公园守候,发现他晚上十一点大都会出现在公园那的卤味摊买宵夜。” “好吧,今晚我会去那里,如果真的是他,我会为你多打他几拳。” “关彤……”她收起嘴唇。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其实,从知道边正文要回来后,殷梨就变了,总是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的样子。“这几天我想过,边正文也不是罪大恶极,是我心眼太小,所以你也不用替我多打几拳了。” 关彤呆了呆,“这几天有传教士到过你家,不然你怎么心胸宽大了起来?” “差不多。”殷梨笑出声。来她家的不是传教士,而是边正文,是他的真情告白,让她尽释前嫌。 “既然你不要我多扁他,我就听你的。” “谢谢你了。” “你是在为边正文谢我吗?”不对哟,殷梨怪怪的…… 关彤精得跟猴似的,再说卜去,她马脚就会露出来了。“不跟你说话了,我家有客人,我要去煮饭了,再见。”殷梨按掉电话,然后走出房间。 话筒放好后,她看了看,没看到边正文,大概又出去买晚报。 殷梨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鸡腿和牛肉。今晚,丰富一点,帮他补一下。因为他就快要被关彤扁了。 在炸鸡腿的时候,她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知道边正文回来 了。毫无疑问地,他现在一定躺在沙发上看报,仿佛那是世界上他唯一可做的事。 她突发奇想,他们这样好像是一般夫妻,太太做晚饭时,先生就在看晚报。哎呀,想到哪去了,他们虽然即将不是仇人了,但也做不成夫妻。 她清楚自己对他有吸引力,但那只是rou体上,‘他并没爱上她。然而,短暂的欢乐之后,紧跟着的将是一颗破碎的心,她已经为他痛苦了十年,可不想再为他悲伤十年。 晚饭准备好之后,边正文站在餐桌边,赞叹着,“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我妈妈生日,可惜我不在她身边,没办法帮她庆祝,所以只有在这边祝她生日快乐了。”殷梨边说边走到客厅一角的小木橱前,拿出一只精美的水晶酒器,和两只郁金香型的酒杯。其实,今天不是母亲的生日,这只是一个藉口,一个喝酒的藉口,她想灌醉他,这样他被打就不会感到痛。 殷梨向他举杯,“敬殷妈妈!”两人举杯轻碰杯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啜饮之后,边正文笑说:“你打电话给你妈时,代我向她说生日快乐。” 她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又斟满酒杯。“我会的。” “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足以迷倒一头大象。”他喝口酒。 他笑起来才真正好看。“酒多喝,饭多吃,恶心话少讲。”殷梨边吃边说。 “你这人好难侍候,称赞也不行。”他换了话题,“我注意到木橱里有很多名酒,你父亲对酒好像很有研究。” “他是调酒师。”她亲生父亲车祸过世后,妈受的打击很大,常常晚上出去买醉,就这样结识了殷叔叔。 她非常羡慕母亲和殷叔叔的感情。母亲只要对殷叔叔望上一眼,他就会点点头、皱皱眉或笑一笑,似乎他很能了解母亲的心思根本不需要用言语来说明要说的事。 “哦,我对酒也有点心得,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酒吗?” “不知道,我常看我爸妈睡前喝。” “它叫cooinnieau,是以柳橙天然酿造的酒精做基酒,再用柳橙的皮、叶和花瓣浸入其中,添加它的风味,酒精浓度百分之四十。以往,在酒瓶后面所贴的名称上写着:此酒可以强精补肾,如今取消了,虽然酒瓶上不再标榜它的效用,但对法国女人来说,她们仍旧深信不移,所以它是法国最有名的睡前酒,当然罗,饮睡前酒,很明显的并非为了睡眠。”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拿错酒,没有那个意思……”她懊恼地说。 “我不会往那里想的啦。”他摇了摇酒杯,又啜饮了一口。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了,像一道雷突如其来的惊吓了他们。 “你去厕所躲起来。”殷梨很快地说。 “我那么见不得人啊!”边正文埋怨地走进厕门一打开。“关彤……你怎么来了?”她穿着黑色的骑士装,也就是打人装。 “你不是说边正文十一点会出现在你家转角的公园,我先来你这坐坐,十点半再去公园那。”殷梨偏着脸,一手挡着门缝,全然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请我进去?” “不方便……”她期期艾艾地说,“我有客人在。” “什么样的客人?”关彤下意识的望向屋内,企图搜寻那个客人的身影,却瞄见了地上的一双男鞋。她不可思议的将目光收回到眼前的女人脸上,竟看到殷梨眼中的恐慌。 哇赛!这屋子里藏了一个男人!殷梨仿佛洞悉了贯彤的想法,她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以淡淡的口吻说:“关彤,对木起了,我没办法请你进来坐,你可以去转角真锅咖啡坐。” 然后关上门。 在殷梨屋里的男人是谁?关彤心里冒上了一个大的问号。 殷梨看了看表,十点五十分。阎王索命的时间到了。“边正文!” “什么事?”边正文问。他正在后阳台晒他洗好的内衣裤。 “你能不能帮我去公园那家卤味摊,买些卤味回来?” “小姐,你还能吃啊?我们晚上吃了不少了。” “拜托嘛,我突然好想、好想吃卤味喔。”她做出天真可爱样,撒娇地说。 “好,我去买,但是下次请你不要装天真可爱,你不适合。”他搓搓手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像铃当似地笑着:“我只要吃那家卤味,其他的我不要喔。” 他取笑地装腔,“喔。”她吃错药了? 边正文走了后,殷梨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瞪着电视,但对节目属性却视而不见。 连续剧都是这一套,男女互搂着肩膀、脖子,热情地接吻,接下来就是千篇一律地上床,然后怀孕生子,最后女的变黄脸婆,男的弃妻儿不顾。 不晓得男人干嘛要结婚?既向往自由,却又耐不住寂寞。都是贱骨头! 边正文说他是一夫一妻制的追随者,看来他并不排斥结婚,但什么样的女人能俘虏他?冰清玉洁的,还是性感尤物? 在她看来,后者夺标的机率比较大。男人是最虚伪的动物,心理投射的是庶寒仙子,本能需要的是潘金莲。哪一方会赢?通常是本能胜利的男人们不是常说,老婆最好是出门像贵,床上像荡妇。 殷梨抬头看了一眼壁钟。他怎么还不回来? 关彤不会把他打成重伤,然后他被好心路人直接送到医院去了吧! 门外楼道上上下下的脚步声很轻,但殷梨还是竖起了耳朵,很细心地从轻微的一点点声响中努力去分辨边正文的脚步,每次不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殷梨就不会让提了起来贴到耳根的心脏放回它原来的地方。 就这么折磨了殷梨三十多分钟后,边正文才在十一点二十六分三十秒的时候,按下门铃。她不假,思索的跃身而起。 门一打开,边正文颓然地向前倾,被殷梨及时抱住。“怎么回事?” “我自己也莫名其妙。”边正文气若游丝的在殷梨肩上耳语,而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半拖半拉的将边正文抬进她的卧室。 “我去关门,你在这里乖乖躺着。”她几乎是用跳的跑去将门关上,心中——直想着:关彤太过份了,竟然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去了半条命。 回到卧房,她侧坐在床上,轻柔地用金缕梅揉他瘀青的嘴角。“买卤味,怎么买成这样,你是碰到恶少抢钱?” “那家伙不是抢劫,我猜他是神经病,无缘无故打人,到了公园,那迎面骑来一个戴安全帽,全身黑衣的骑士,他手上拿着棒球棒,起先我也没想到要防范,他就往我肚子打下去,我追了过去,把他拖一f车,跟他打了一架。” “你看你,人家有棒球棒,你不会离开,还要去鸡蛋碰石头。”听起来像数落,可是殷梨的声音中有更多的疼惜与不舍。 “你不要看我这样,那个机车骑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笑了笑,“他应该是学柔道的,但算他歹运,我只要一抬脚就踢到他了。”可怜的关彤,尹骞不心疼死了,他以后肯定不让关彤出任务了。 “下次不要仗着有两下,就跟人干起架来,万哪天碰到的是流氓……台湾现在黑枪泛滥,你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下次我会夹着尾巴逃。”他问道:“你可以帮我揉一揉其他地方吗?” 她缩着嘴唇,犹豫着。 “我可是为了帮你买卤味,才碰到那个神经病受伤的。”他哀怨地看着她。 表面上,他看起来好像伤到了筋骨,其实没那么严重,不过是皮肉伤。他踢足球时,这种外伤是家常便饭,何况他又那么强壮,这点伤根本没什么,而他装成要死不活的样子,嘿嘿,这是苦肉计,待会看她会不会不计后果,以身相报。 他渴望和她做爱,但更了解这种想法很难实现,固为绝大多数的时候,她好像把他当成仇人一般,不过,偶尔又会用温柔无比的眼神看着他,害他渴望把她拥进怀里。 “好啦,好啦。”他都说那样说了,好像她不揉,是很没良心、很不应该的。 “你真好。”他边说边脱掉他的上衣,露出发达的肌肉,然后趴在床上。 殷梨先往边正文背肌上淤青的地方抹上芳香清凉的金缕梅,然后,反覆抚揉。 他的肌肤暖暖的、滑滑的,像一层丝轻覆在肌肉上,摸上去舒服极了。她能够闻到他干净的头发里散发的芳香,以及周身的檀香味。好家伙,竟用了她的洗发精和沐浴精。 “后面好了,转过来。”她尽量把声音平稳。 他乖乖地翻过身,屁股下还垫了她的枕头,脸上带着——种满意的微笑,看得她的脸一阵一阵红潮。 “你那是什么奸笑啊!”她把药膏丢到他身上, “不帮你揉了。” “小姐,笑都不行,那你叫我哭呀?”他把药膏塞到她手心里。 “你真无赖!”殷梨瞪着他,凶巴巴地说:“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受伤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他柔软而肌强硬张的身体。对她有很大的性吸引,而她只希望能全神贯注地做完手中的工作。 他胸口上有好大一块淤青,她干脆用手掌帮他揉,感受到他的心跳沉重、急促。 殷梨的触摸是如此的轻柔,而感受又是如此的美妙。使得他几乎在瞬间像是掉人另一个时空:一个充斥着感官的、性爱的和幻梦的时空。 老天!他那话儿像是被打到一样完全地胀起,嘴巴像撒哈拉沙漠一样的于涸。 “我还以为你伤痕累累,也没多少伤嘛。”说话能分散她对他身体的注意力。 他舔了舔嘴唇,“小姐,最严重的地方,你没看到而已。” “哪里?”她傻傻地问。 “屁股啊。”边正文茬心中微笑。她一步一步接近他所设下的黄色陷阱。 “那个地方,你自己想办法揉。”她嘟起嘴。 “就当做是在为我打针嘛。” “我又不是护士。” “帮帮忙啦,我现在可能连坐都不能坐。”他对她使了个痛苦万分的表情。 “输给你了。”她从齿缝里说。 “别咬着牙说话,好像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似的。”他站起来,解开他的皮带…… “你盲肠开过刀,晚上也洗过澡了,”她仿若艰难地说出,“我们更没有要做爱。” “是吗?现在很接近第三种情况喔。” 他们一动也不动地对看着,周遭的空气变得很沉重,充满了电,乱像雷鸣电闪的暴风雨前夕,尽管无云也无风。 哦,他的眼睛深处有一簇让人心动的火焰,她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种注视中烧成了灰烬。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受他诱惑,可她的身体却偷偷背叛了她,下腹已经蠢蠢欲动了。 突然,边正文动了,他的胳膊环抱住了殷梨,脸贴在她脖子上的凹陷里,轻轻地咬着她的颈脉。 “我想要你……快发狂了……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感受,所以不要骗我,你是不是想和我做爱?” “不……不……”她喘息着,浑身酥软无力,脑子里稀哩糊涂。 “你说谎!” 那个强壮的身体像头野兽似地扑倒她,硬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小腹,让她血液沸腾、如火焚身。 这就是男人! 边正文解开了她上衣的钮扣,然后他让一只手围绕着,举起在她粉红色胸罩下明显的ru房,并捏住她的乳头,反覆揉捻着。他灼热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深深地吻着,这次的吻带着攻击性和惩罚性,他的嘴使劲吸着她的舌头,她尝到他口里的味道,浑身一阵颤栗,下腹滚过一阵阵热浪,她不禁失声申吟。快乐一阵阵涌过来,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你还敢说你不要我吗?”他沙哑地说,微仰起身子。“殷梨,去感受着我要你,承认你也要我。” 殷梨的脸颊涨得通红。的确如此,但除生理需要外,她真正要的是别的,所有女人所追求的爱。 可是这样东西,此时存在吗? 什么事都不能往深处去想,否则得出来的结论都将是那么不堪人目,不是痛楚,反倒是澄澈了起来。 此时存在的只有性爱,没有真爱。她不能忍受他没有爱意的占有她。那给她一种‘进行交易’的感受,而不是‘做爱’。 “我不否认我要你。但有多少其他的女人你也要呢?我不想成为你一时性起的填充娃娃。”她冷冰冰地说。 她前一刻的体温,还超过四十度,但现在她的人却像座冰雕,冰封了所有的情欲! “是不是只要我付出代价,你就肯把自己给我。” “代价?你胡说什么啊?” 他生气地看着她。“婚姻啊!我小看了你,你的欲擒放纵术真是炉火纯青。” “放开我,我受不了你了!” “好吧,算你赢了,我会娶你,反正我也要娶老婆。”他歪了一下头,看起来很像在想什么。“当前我也想不出谁做我老婆好,你大概是当前我最喜欢的了,就你做我老婆好了。” 她是有丝寓兴,但她知道他给的,还不是她心里要的。她平静地说:“边大少爷,你不能只因为要我陪你上床就说要娶我。” “没有任何男人是为了其他理由结婚,女人是为了安全感,男人是因为被困住了。”他停了一下,“我懂了,弄了半天,原来你是要我哄你,告诉你我爱你,才肯跟我做爱……你不是不相信爱情了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要看对象,你,我当然不相信。”她幽幽地说。 “你是这样看我的啊!哦,我的心受伤了。”他坐了起来,用前额点了点手腕上方,像座痛苦的罗丹像。“你能分辨出男人对你说这三个字时,只是单纯的表达爱慕,而不是想要你的身体吗?” “我爱你’这三个字像是咒语,不,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很少女人不为它宽衣解带。 “我想我分辨得出。”她将一条被单丢给他。 “遮羞一下。”他那里已变回原形了。 “殷梨,我不晓得对不对,但我感受你在对我、也对你自己说谎……” 她尖起声音来,“我说什么谎?” “不要打岔,听我把话说完,你要的东西其实很虚幻,只是一 种感受,但我认为我们对彼此的感受很好,你为何不单凭这份感 受,对我也对你敞开胸怀,而非要什么爱不爱的像空气一样捉摸不到的东西?” “你全都说对了,尤其爱的确是我的空气,你要知道人没有它,可就活不下去了。”为什么男人总是不懂女人的心,她对他的感受好,那已到了情爱的成分。可叹,他对她的感受好,似乎没碰到情爱的边。 她刚刚在想什么?殷梨轻颦眉头。这一刹那间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彻头彻尾地明白了。 十年来,她虽恨他,也还爱着他,又爱又恨的感受像是一体两面的铜板,不然不会在短短的三天内,再度爱上他。 “说不过你,我要出去晃一晃,你不要等门,钥匙我会带着。”他翻身下床,朝房门走去。毫不在乎他的赤裸。 “你才受伤,”她对着他背影喊着。 “小伤,又不是要我的命。”他没回头,自顾自地走出去。 他出去也好,殷梨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机实在太大了。 第七章 黑夜已经降临了。殷梨滚落下床,啪一声她跌坐在地上,觉得很痛快。她来到桌前,取出新买的一袋书。 正午,太阳正烈时,她去重庆南路,像久早逢雨似的见书就买。她买了吴若权的《爱一次也好》,上子燕慧的《都是寂寞惹的祸》,彭树君的《恶女告白》,还有人生顾问的《丢掉你不要的男人》。 放了一片维瓦第的四季交响乐,殷梨躺在床上,珍而重之地打开《丢掉你不要的男人》,像是打开一扇面海的窗。 为什么先看这本书?在书店,她翻阅此书时,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读它,想从书中得到救赎。 就在她栽进书中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你不要接,我来接。”殷梨跳下床,火速冲出去,接起响个没 完的电话。 “喂,”她拿着电话踱步。“关彤,是你吗?” “对。我打了一下午,你跑哪去了?”’ “买书。”殷梨低语。 “小姐,你还真有闲情意致,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 “怎么?”她再清楚不过关彤说的惨是什么。边正文说攻击他的机车骑士被他打得更惨。关彤有一七六公分,又戴安全帽,边正文大概把她看成男人而狠狠修理。 “你说边正文只会吃喝玩乐、泡马子,你知道吗?他从小学跆拳道,我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对不起啦,我不知道他有学跆拳道。”她歉疚地说。 “你呀,一点也不了解你恨的人,就只知道报仇,结果是我在倒霉,尹塞看到我遍体鳞伤,坚持要我结束粉红联盟。” 往常联盟接到委任,一定会摸清对力韵底细,但这次自己人委任,殷梨说不必调查,只要她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扳倒边正文……唉。 “我对不起你。”殷梨感到很难过。她害了关彤。 “只要你心里不再怨气冲天,我的结束也是值得的。”关彤反过来安慰她,“你不用为我难过,女人结婚了,又有了孩子,也该以家庭为重,我想在家相夫教子一段日子,等小孩大一点,再复出。” “关彤…” “我和海艳都找到了幸福,颜纯呢,我不说她,谁晓得她到底成年没?倒是殷大姐你虚长了我们几岁,却跑在我们后头,该加力口油喽。” “只能说我没你们好运,或者说我没你们厉害,居然能收服坏男人,不仅为社会除害,更为自己创造了春天。”她羡慕的说。 关彤以前是她们四个结拜姐妹里面最不可能结婚的,谁晓得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拿到第二名。 情缘来的时候,真是城墙都挡不住喔。 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中国小姐是亲善大使,而关彤是婚姻大使,动不动就劝她和颜纯赶快找个好男人嫁去。虽说世上的好男人不是没有,但也要有缘份啊。 “你还是不会说话,什么除‘害’,好像我老公和她老公都是害虫,”关彤低声笑,“一个臭虫,一个跳蚤啊。” “不,他们以前都是女性公害。”她也笑了,“你是用什么套牢尹骞的?” “用皮鞭套。”关彤吃吃地笑。她和尹骞的爱情故事,还真跟皮鞭有关。“其实也没有用什么,我想关键是在爱,他爱上我,所以心甘情愿为我放弃复国。” 好好喔,关彤是尹骞先爱上她,又爱得半死:“尹骞那时还有好多女人,你不介意吗?”她又问。 “没有女人不介意这种事的,不过,他有了我后,就和那些女人说再见了。你一直向我讨教感情方面的事,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的?” 她胸口一紧。“哪个男的?” “装蒜!昨天晚上在你家的男人!”关彤精确地指出。 “你答对了。”她的声音降了半阶。如果能说谎,她会说,但关彤不是颜纯,没那么好骗,何况关彤昨晚就认定她藏了个男人。 “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关彤高兴的问。 如果真带到她们面前,她想她们会晕倒。“没那么快,你先不要露半点口风,因为也许“……不成。” “我知道了,你想等大事抵定,给她们一个惊喜。ok,我嘴巴缝起来了。” “真的不能说喔。”她再叮咛一次。关彤是想瞒也瞒不住,但能不让其他人知道是最好。 ‘我不是小倩的姥姥。”关彤嗤之以鼻地说,然后丢给她一个媲美手榴弹的问题,“你们到哪个阶段,a、b,还是c?” 殷梨被炸乱了阵脚。“我……我英文不好…” 什么不好问,问这个! “唉哟,英文不好是不是,我可以教你。a、b都是上半身恋情,涉及不到床的尺度,c呢,就是他的钢管进人你的铜管里。” 这关彤,结婚后,说话愈来愈黄。“我和他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我只听过小龙女,没看过小龙男,你可不可以约他到真锅咖啡,我在远远的地方偷看他一眼就好了。”竟然有某男子在殷大美女面前,不失柳下惠风范。这种旷世奇男子,不看抱憾终生。 殷梨差点笑出来。边正文哪有资格做小龙男,大野狼还差不多。 “没什么好看,不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真不大方,我又不会上前做你们的电灯泡。” “先把好奇心存在银行,有机会让你们见面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去看我老公,不跟你话了,拜拜。” 挂下电话后,她发现边正文倚在落地窗前看着她。他这样看她有多久了? 他们彼此对视,谁也没讲话。殷梨的呼吸变得极不自然。他像戴上了一张面具,昨夜他行为的迹象已不复存在。 可是今夜呢?他还会不会有那个意思? 假使他有,她能够逃过他的魔掌吗? 好可怕的气氛。说话啊,一大堆话从殷梨脑中闪过,全都是为了划破空气中的尴尬,在这些念头里面,殷梨恐慌地采用了最愚蠢的话。 “啊!你要喝咖啡吗?我去泡。”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难看的笑了。 他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我们去跳舞。” 她像机器人一样重复,“跳舞?” “对呀,昨晚我出去吹风,发现过马路那里有一家hotock,可以喝酒,也可以跳舞,那里离你家不远,你的脚也好了,走吧,一起出去疯一疯。” “好吧。”与其和他在家里怕东怕西,不如和他去人多的地方。 他们用散步的方式来到了hotrock。殷梨知道这里,年轻人的地方,夜越深,门口排的人龙越长。 推开重重的玻璃门,沸腾的人声和摇滚的舞曲像风一样飘出门外。在男女客们投射灯一样的注目下,边正文揽着殷梨到了吧台前,酒保以轻快的声调问他们,要点什么。 “两杯波本。”他又交代一句,“一杯搀入沛绿雅矿泉水。” “为什么我的要加水?”她仰起头问他。 他一扬嘴角。“我怕你喝醉了。  ” “今夜不醉不归。”她朝向酒保说:“不要搀水。” “我们两个都醉了,怎么回去啊!”他笑说。 “所以我们两个中有一个要保持清醒,那个人就是我,不然你也扶不动我。” 酒保以绝妙的指法挪举酒杯,端端正正地摆在他们面前。“你能再度光临,实在太好了,已经有好多人问我,你还会不会来?” “才一个晚上,你就出名了。”她张大了眼睛。” “你有所不知,昨天多少女人围着他,刘德华来,也不过,如此。”酒保用手搞着嘴,“唉呀,我又多嘴了,你是他女朋友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一点都不为所动。” “我不是他女朋友。”她硬梆梆地说,“只是普通朋友。”说完,她举起酒杯,一口、两口地含人喉中,觉得酒味还不错,尤其是酒杯里的冰块。 “有必要解释那么多吗?”他挑起单边眉毛。 她用手指戳他的胸口。“难怪你做不了总统,华盛顿砍樱桃树的故事没敢发你诚实的重要。” “我也不想做总统,太累了,只想潇洒走一回。”  、 “做不了不说。”她把手伸向酒杯,察觉到是空的,低声地说,“我还想再一杯。”不知怎地,今晚她特别口渴。 “不是我要灌醉你,是你自己要喝的喔。”边正文脸微扬,向酒保示意,然后他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酒喝多了可是会乱性?今晚我得小心喽。” “去你的!”她大发娇啧。 “意思是要你少喝点。跳舞不?”他伸出手。 “我不会跳舞。”她瞪着他的手掌,好像上头布满某种怪异危险的传染病菌。 这辈子她唯一不可能扮演的角色就是舞蹈家。 她的手脚比和她一样身高的女人长,所以她不适合跳舞,尤其在人挤人的地方,她手脚伸出去,就会打到人或绊到人。 “没有会不会,只要有腿都可以跳,随着音乐,前后左右摇摆罢了。” “不准强迫我,我不习惯在陌生人画前摇摆身躯。” “没有人要看你啦。”他皱起眉头。 “你现在是这里女人的焦点,她们看你,自然就看到我了。”她用下颔指邻桌的女客们。 他有点使不上力似地。“我被你打败,好吧,我自己跳。”边正文真的去跳舞了。殷梨留在坐位上,执起杯子,看着透明色的琼液,“莫使金樽空对月。”她一口气喝了半杯。 酒吧右侧的舞池传来了骚动,挤成了人墙,鼓噪着、拍手着。殷梨在吧台前站起来眺望。舞台的中心清出一小片场地,有个人正在跳舞,是她认识的——边正文。 边正文的舞姿极好看,好看的让人感叹,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得以观赏这华丽的视觉官能享受,不分男女,大家往前推挤着,不时有女孩子尖叫着。 在他的舞姿中,让所有的人挣脱了身体上的拘束,开始跟着强烈的节奏摇摆,尽情摇摆。 所有人的摇摆,不如边正文一人的舞姿,殷梨发觉她的眼睛离不开强烈的闪光灯下,边正文舞摆的美好同体,她也发觉到女客们不时向他没送温柔、眷恋的目光。大概只有春风,才能让满室花朵通用女客们的心神随之荡漾。 她边欣赏边把波本酒含入口中。杯里的冰块发出碰击声响。 “要看住这种男朋友不容易吧?”酒保说话。 “是啊。”她优雅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视线移至酒保身上。“还好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不是告成过你了。” “你是这么说过没错,但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要的不只是朋友。” 她有那么明显吗?“你有老花眼。” “女人都是口是口是心非。”酒保说,手一抛,摇酒器在空中滚翻两圈,反手抓下继续摇晃酒液。 殷梨翘起嘴:“男人都是自以为是。”她的声调中带点胜者的口气。 顶着一头金发的女人,很会掌握气氛,一曲音乐未了,他又跳接了更煽情的流行舞曲。一个穿着豹纹紧身衣的女人跳入舞池中心。贴近边正文的身体摆臀蹦跳起来,那肢体语言充满了叫人脸红的挑逗。 和边正文跳舞的那个女人,不是吉儿吗?也是一位记者,美丽、窈窕,但是人尽可夫。他与吉儿边跳边会话着。他们认识? “那个女人昨晚也有来,后来还和他一起离开。”酒保渗出谜样般的微笑。 昨晚没让他得逞,他出去原来是去找女人泄欲!不要脸的男人! 殷梨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不用跟我报告,他的事与我无关。”她将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把空酒杯推向酒保,“再给我一杯吧。” “对不起,那位先生交代你最多只能喝三杯。” “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他也不是我的监护人,你尽管倒酒,我会付钱的。” “真伤脑筋。”酒保摇摇头,将冰块投入杯中,倒人玫瑰茄约两指高的量,调好后将酒杯滑送过去,酒杯准确的停在她的正前方。 “有钱赚就好了,管它伤什么脑筋。”她在把酒杯挪往红唇时之后,她又喝了一杯。突然,砰地一声,殷梨仆倒在吧台上,她听到自己的前额与台面的巨大撞击声,并因此吓了一跳。很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疼,只是有点想吐。 边正文扳起了殷梨,以一块冰毛巾覆住她的鼻子。“你醉了。”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她高声说,而且还两手夸张的在空中挥舞着。 边正文看了酒保一眼。“她真的醉了。”酒保耸耸肩。 “我是只小小鸟,飞就飞,叫就叫……”殷梨摆动着双臂,像长 了翅膀的小鸟似的,在空中飞翔。 “拜托,音量调小一点,不要妨害邻居安宁。” 边正文转过脸,对着背上的殷梨说。“这女人酒品不好,醉了会大吵大闹。” “好嘛,好嘛,我不唱歌,我要玩骑马打仗。”她拍打他的肩头。 “女战士,你不是骑在马身上,而是骑在人的背上。”他提醒她。 “你还说我醉了,你才醉了,你这样不像马吗?”她两脚夹了一夹他的腰身。“快跑!” “你的醉话,只有醉人才听得懂。” “我没醉,你昕不懂中文啊?”说完,她双手瘫垂在他的胸前,丰满的胸脯就这么紧贴了上来,而她陷入昏睡中。 她那两团富有弹性的软肉再不挪开,他保证会在路边要了她。他那话儿已经迅速地反应了起来,几乎到了一个爆炸点。边正文加快脚步,朝着他们的窝走回去。 经过大楼管理室前,突然管理伯伯从窗口叫住边正文,以极浓的外省腔同他说:“殷小姐又怎么了?” “只是酒喝多了。” “她爸妈不在台湾,但是交代过我要我多注意她。先生,你们现在是在同居还是在试婚?你会娶她吗?”管理伯伯表情严肃地问。 “我和她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谢谢你的关心。”他礼貌地回答。 “殷小姐是难得的好女孩,你可不要辜负她。”“我知道。”边正文微微点头,然后往楼梯走去。她是多难得、多可贵的好女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女人总是乐意给他他想要的一切,而且通常乐意付出更多,在他的记忆中,有无数急切,甚至过份急切的女人随时在等候他、引诱他、猎取他、纠缠他。 ” 殷梨却截然不同,在他拥她入怀时,她先是抗拒,然后本能地回应他,但到了紧要关头,他可以感受到她害怕了起来,假如她是其他女人,他可能早就长驱直入了,可是对她,他却不敢这样。 为什么他如此尊重她的纯洁?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久,直到昨晚才有答案。 昨晚,又一次求欢不遂后,无意中,他踏进hotrock,在里面他出尽了风头,享尽了女人投怀送抱的艳福,感受上,走出殷梨家时的郁卒全消散了。 同时,他认为自己会郁卒,是因为几天来只看到一个女人,又得不到她的缘故,所以只要和另一个女人上床后,她就不会再影响到他了。 他开始搜寻一夜情女人,吉儿正好也来。她是他史丹福的学妹,也是今晚和他跳热舞的女人,曾有一段日子他们很亲密,她是个无肉不欢的xin交狂,做起爱来像我俩没有明天似的,非得在床上榨干他不可,她也很能配合男人在床弟间求新求变的性花样,不过,当他知道她想和他天长地久时,便逃之夭夭了。 虽然他同意女人在性享受时也可以尽量开放,但是如果要他娶像吉儿这样性需求特别强的女人,连他外号亚洲铁男,只怕也要逃跑。没有一个男人可以长久维持和这样女人的婚姻关系,还没到中年不是精尽人亡,就是绿帽队长。 但昨晚他却和吉儿一起走进宾馆,原因无他,他要把自己积郁许久的库存,毫无保留地全用出来,绝对不怜香惜玉,也不存在什么粗不粗暴的问题,他要狠狠的干,而这只有她能承受。 谁知昨晚,他从亚洲铁男变成了‘亚洲软糖’。 一进宾馆,在他剥掉吉儿衣物,扯开内衣这些必经过程中,脑海浮现的画面竟是殷梨在瞪着他,好像十分不耻他即将要做的事。就是因为这样心神不宁,他那话儿迟迟不举,吉儿忍不住想为他吹萧,他却推开了她,告诉她他今晚不想。 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裸女当前,他竟然不动如山,一点见色心喜的冲动也没有。 他就是在那时突然了解:这是因为心里对一个女人动了真情,所以无法再和其他女人有肌肤之亲。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对他施了魔咒,也许在他对她做测验时,或许是更早之前,只是他不知道那就是爱,以为不过是男女两性的相吸而已。“小姐,台北到了。”他说,手微微抖动。 “到了啊。”她两眼无神的说。 “真好命,到门口才醒过来,我像马一样背着你走过两条街。”他弯下身让她下来。 “下次你喝醉,我背你回来嘛。”她扶着一面墙,试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太过歪斜。 “你到底醒了没?”他一手抓着她的臂膀。 “醒了,我眼睛不是张开的吗?可是这脚有点不听使唤。”她说,不能抑制自己地像傻瓜一样地笑着。 “给我钥匙。”边正文伸出一只手。她那样子,真是让人想笑。 “哎呀,你不相信我是清醒的啊!”她的手乱舞。 “你把钥匙掏出来,我就相信。” “那有何难。”她掏了一阵,咬住嘴唇,“怎么没有……” 边正文差点被口水噎到。 “你是掉了,还是根本忘了带出来?” “我……我好像门砰一声就跟你走了。”她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看来我们要投宿宾馆了。”他一手支着殷梨的臂膀,拖她走向楼梯。 在群魔乱舞的末世纪里,似乎再不到什么可歌呵泣的场景了,新新人类不再动不动生死相许,相反的,他们充满冒险犯难、挑衅颠覆的精神,尤其在床上。 于是大量的宾馆因应市场需要而丛丛滋生,一条街漫过另一条,甚至伸人住宅区的小巷道,像一把四散的红色火炬,每个宾馆都是一幢春火殷切的欲海,延烧着整个都市。 “小姐,对不起,我们只剩一间一大一小的床,如果要另外一间,还要等大约一小对。”柜台小姐很客气地说。 “这附近还有别间吗?”他回答得很技巧。 “我哪知道。”她不知在跟谁生气地说,然后回视柜台小姐,“好吧,就那一问。”此时殷梨体内的酒精量,正好挥发到镇定神经的程度。醉意过去了,她的思考反而比平时冷静清楚。 为何命运之神总是喜欢弄绉一池春水?今天是狂欢无罪的周末夜 。 来这之前,她就怕有这种事,却偏偏还是出槌。 今夜,她和他在汇聚着冲天欲火春情的宾馆里会那样吗? 虽然她全然确定自己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但他的索求只是出于占有与欲望,如果她为欲求折服,事情将会是一团糟。她叮以预言自己的未来,一个悔不当初的女人。 边正文领先踏人房内,“大床我睡,小床你睡。” 殷梨环抱双手在胸前。房间四面,连天花板都镶饰镜子。那张床不知躺过多少对赤裸身体……也许,那条白色床单还恰好是边正文昨晚身下的…… “你知道这间宾馆,是因为昨晚和女人来过?” 她斜眼看了他一眼。 “来是来过,但什么也没做。” 她对他没去不敢置信的眼神。“少来了,入宝山,你会空手而回?” “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不过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没和女人办事?”他眼睛里堆满了柔情,款款地向殷梨投射。“为了你。” 殷梨的眼睛圆张。他的话太今人震惊了。他的眼里有一江春水在为她泛滥。殷梨的心随之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跳起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我……我去……洗脸。”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出,“你又想逃避,至少听我把心里话讲完嘛。” 地回视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流露出先前那么强烈的感情。“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坐到单人床的边缘。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我父亲因为我失去母亲,对我有求必应,只要我开口,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而长大后我所碰到的女人更使我深信不移” 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殷梨有些迷惑。 “我得到太多,也太容易了,所以不懂珍惜,不管是东西还是人,直到上天让我遇见你。一开始我就被你吸引,但我知道你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又救过我,不能对你有非份之想,可是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想得当我诱拐你不成,才会提出结婚。” 边正文的神色黯淡下去了,“没想到你那么讨厌我,还是向我说不……” 不,不是讨厌,她只是怕,怕付出的收不回。 殷梨在心底呐喊。他英俊的面容上有一种受伤的表情,她几乎忍不住想去摸摸他,想去亲吻他。但,终究只是想,没有去实行。她多少听出他要表达什么,但在他还没说出那三个字前,她只能按兵不动,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昨晚带女人来这,我天真的以为完事后我就不会那么在乎你,不会老想要得到你,可是我发现我错得离谱,我是在缘石求血,那时才知道我爱上你了。” “你是真心的吗?”殷梨的心在狂跳。 就算在她甩掉了牙箍,换上了隐形眼镜,看见镜中人的那一刻,也并未感到如此深刻的喜悦,但喜悦之外,还有股小小的不安。 他眼中的深情,她看得见,但他心中的深情,她看不见。 “再真不过。你不是说你分辨得出?”他挫败地说。 “我不知道?”她喃喃地说。 “我——是——真——的——爱——你!”他一字一字清楚地说。 她静默地叹了一口气。“我真希望能没有一丝怀疑的相信你。” 边正文伸出手把她拉过去,吻吻她的嘴角,用手指替她理理凌乱的头发。 “要我怎么证明?”一个画面闪过。他举起右手。“如果我边正文欺骗殷梨的感情,以后成爱滋病带原者。这誓够不够毒?” “神经啊你!这种誓也发得出来。”她丰满诱人的嘴唇掀动着,“你要是有爱滋病,不知多少女人跟着受害唷。” “我不会有爱滋,以后也不会有多少女人,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怕我一个满足不了你!”她酸溜溜地说。  。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满足不了我?”边正文狡诈的笑着。 真笨!居然踩到地雷。殷梨马上变得不自在。“我……我去洗脸。” “还有没有别的说词。”他轻笑。“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希望准备的时间能短一点点。”她红着脸对他做个鬼脸,“慢慢等。”然后冲入浴室。 老天!漫漫长夜才开始…… 第八章 她可以感受到有一些危险的因子飘荡在空气中。 殷梨清了清喉咙,“请你转个身好吗?我要脱牛仔裤。”去跳个舞,她不可能带着睡衣,而她又不习惯穿牛仔裤睡觉。 “不好。”边正文咧嘴而笑,“你的裸体,我想像过不下千次,你何不全都露,让我看看和想像中差多少?” 她反射性地拿起枕头奋力的朝他丢去。“不要脸,色狼!”在他接住枕头的同时,她注意到他的胯部明显地突起着。男人都是色鬼投胎,说到裸体,那里就有反应了。 “食色性也。”他炽热的眼睛盯着她。“没有男人不爱看未着寸缕的女人,花花公子还是世界上最畅销的杂志呢。” “你想看裸女,可以去买花花公子,我的,不打算展示,所以转过去!” 谁要看书上的裸女,要看就看她的,而那只是早和晚的问题。边正文转了个身,双手放在臀部上。 她突然意识到他背部线条很匀称。羞不羞啊你!殷梨责备她自己。除了那次他自暴下体,她从不曾注视男人的胯部,或是他们屁股的形状,今晚为什么她的眼睛会瞟到那方向去呢? 她要忘掉这个问题,好好睡个觉。 “晚安。”她溜到小床上盖上被单,将自己缩在一角背对他而睡。 “晚安,祝好梦。”他转过身望着她,想到被单下面那缎子般光滑的肌肤,他的心一阵阵发热。 现在这个时间,身在这里每间客房的男与女,可能都在做那回事。可怜的他,得做柳下惠。 怎么会有柳下惠这种男人?他一直想不通。其实,男人是西门庆的多;柳下惠的少,千万男人中才一个,性无能的那一个。 残酷!将地球上最美丽的女人,和像他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放在同一个房间里,却不能抵死缠绵,无疑是酷刑。 他感到自己好像被分裂成两个人,rou体的那个有强烈的欲望,而脑子的那个却压抑着这种欲望。 唉,殷梨难道不知道男人是被下面控制的,她想要让他‘忍’多久? 她可以听到他脱掉衣服,翻来覆去而使床震动的声音。她倦得不得了,但是她知道她睡不着,因为他睡在离她只有一尺之遥的地方。 他那一根消肿了没?听说男人那里充血时,旁边又没有女人,会去厕所自行解决,可他没去厕所。突然间,她被一种巨大的烦恼攫获并重重占领住她的思绪。 立即想到的是他会不会趁她熟睡时摸上她床,然后自由进出她? 她的心在怦怦乱跳。虽然她把头趴向另一边,看不见他的动静,但却明显的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边正文并没睡着。 他叹口气,像树叶轻轻从枝头落下的叹息声,但那似乎惊吓到了殷梨。她抓紧被单以为他要来侵犯她了。 仿佛过了,一世纪,边正文始终没有武力。她模糊地感受到一些什么,一股失落的猛浪狠狠袭来……她不经意地翻个身,他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殷梨心头一震,不觉立刻回过头去。 “你也睡不着啊。”他开口说话,声音里有几分的沙哑。 她侧过头去,“你感冒了?” “可能是冷气太强,而我又没穿衣服,殷梨,我一直在想你……想抱着你睡。”他羞赧地说:“你就睡在我旁边,我没法不欲望勃发。” 台灯晕黄的光团罩着他的脸,她清楚地看见他腼腆的表情,有些感动。她清楚知道,这一刻,那怕被情爱伤害的极致恐惧,已蔼然无存。心里想着不管明天后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今夜她都要同他做爱! 她掀开被单,一件件地脱下衣物,一丝不挂地躺到边正文的身旁。 他并没翻身向上压住她,反倒坐了起来,伸手扭亮台灯,一时间室内通明。“我想看你的裸体。” “不……”她说着,但是太迟了,他已经拉下盖在她身上的被单。 他用膜拜的眼神梭巡着她全身,“天,你真美,我到现在才知道活色生香是什么意思。”她注意到他的男性象征立刻膨胀到完全的长度了,她的脸突然变得绯红。 “关灯啦,我会不好意思……”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影轻颤着。 “我不会不好意思。”明知道她会难为情,他还故意用他的钢管摩擦她的大腿。 “你好坏……”她嘟起嘴。 她整个脸颊都酡红了,由于她的肤色雪白,所以那种艳红色,像是从她的皮肤下直透出来一样。 她的眼睛半闭着,充满了春情,而且她高耸白皙的ru房微微颤动着,全身都散发出让人无从抗拒的媚惑力。他感到心荡神驰。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邪恶地、放纵地笑着,并伸出手碰触她像缎子一样柔滑的肌肤,霎时,他感到他的手兴奋地刺痛着。 像所有者般,他双手在她山川壮丽的同体上浏览着,不停地亲吻着他抚摸过的地方…… 在寤寐之间,殷梨正在做最后的梦里缠绵。那是一个有关月光与海洋的梦,皎洁的月光默默投射在南太平洋的沙滩上,两棵棕榈树像诱人的草裙舞女郎一样,在微风中优雅地摆动着,阵阵清风也将数千朵热带花朵的芳香散播到每个角落。 她在沙滩上奔跑,好像有人追着她,她看清了追她的人,是边正文。  ’ 他棱角分明的脸孔在月光掩映下,生动、热情。他伸过一只手撩开她的衣服,柔软的绫缎立刻无声滑落,露出她挺秀的双峰,他温热的手掌抚摸她坚挺的ru房……她的嘴唇微张,吐出几个字,“边正文。” 终于转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边正文近在咫尺的大特写,吓了她一跳。“你怎么在我床上?”语中有着初醒的沙哑。 “不要告诉你把昨晚的事给忘了,honey。”他挤挤眼。 她沉默半晌,忽然脸红了。 “都是你啦,说什么要抱我睡。” “我只是说抱着你睡,”他捉狭亲密的嘲弄,“怎么晓得你就把衣服给脱了。 “你的意思是我会错意,表错情喽!”她嘴翘得半天高,“还来!你把我的清白还给我!” “你要那一层是不是?好嘛!”他笑道:“明天我去割包皮给你。” “恶心!谁要你的包皮。”她啐了一口。 “你呀。”他忽然亲吻她的太阳穴和耳朵。“我还想要你一次。” 他们互相拥抱着,彼此的气息在对方肩上轻洒。在这静静的清晨,感到平静与美好。 “该走了,今天再不去报社,老编可能会把我换掉。”她离开他的身子,开始找她脱下的衣服穿上。他仰躺在床上,用手枕着头,注视着她。 她穿好衣服。“你怎么还赖在床上?” “我们一夜没回去,如果现在一起回去,管理伯伯大概会叫住我们讲人生大道理。”他说,“你先回去,我晚点回去,如果你去上班了,就把钥匙放在脚垫下。”殷梨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不来个吻别吗?”他推开缠在身上的被单,由床上跳起来。 时间过这么久了,他那里竟然还没回复正常! 她咽了咽口水。“不了,我怕吻下去没完没了。”说完,她走出房间。 ’出了宾馆,才发现天气好得不像话。阳光灿烂,暖洋洋地落在身上,让人跟着懒洋洋起来,有点什么事都不想做,但不行,她还没人养,要吃饭就得要工作,殷梨想起没带钥匙的事,于是先绕到锁店找锁匠开门。 锁匠把门打开后,接下来的步骤是制式的,殷梨漱洗,换穿上班服装,对镜梳妆打扮。原本白皙的肤色只消上点唇彩,五官立即.明艳活生起来,双手沾点慕丝把一头长发挑得如云蓬松。出门。招!” 一辆计程车,开往报社。 一进到采访部,王安妮见到她,哇个不停。 “哇!哇……哇……”  。 “哇什么啊你?”殷梨脸上带着笑意。 王安妮充满疑惑地直视着殷梨。“你这几天不是在家养伤吗?怎么皮肤晶莹剔透,神情充满光彩,像是去谈恋爱?” 她心一颤。“乱讲!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去哪谈恋爱?” “说的也是……”王安妮像发现新大陆,突然拨开她的头发。“吻痕!” 该死的边正文,又不是熊,干嘛在她脖子上做记号,害她百口莫辩。殷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对,我恋爱了。” “他是谁?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难不成是因为你脚扭伤……他是中医的推拿师?不可能,那种医生的年纪都很大,哎呀,殷梨,我猜不到,你快告诉我他是谁?”王安妮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 她突然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反正是个男人。” “废话,当然是男人,你又不是同性恋。”土安妮非常情绪化,“男人有很多种,又不,每个都一样,他是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最重要他英不英俊?不英俊就不要了,不然可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呀,有人说他是李奥纳多狄卡皮欧。”她的嘴角拉成一个半圆。说这话的人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女人。 “你的狗屎运真好。怎么认识的,应该是最近吧?” “十年前就认识了,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你也知道,初恋很少成功的,几天前我们偶然重逢。” 她笑得满心甜蜜:“一下子天雷勾动地火。” “我看是干柴碰上烈火吧,他使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王安妮低声地笑,“我原以为你到老都会是一张白纸,说不定还会有老处女的变态心理……” 殷梨脸发烫。“停!别再说了,我会难为情。” “不要我说,我偏要说。你不是那种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可见你十年来对他没忘情,所以才会这么快和他有性行为。” 的确很快,才五天她就和他巫山云雨了,殷梨想,她知道了,她会这样,都是为了爱,为了地对边正文刻骨铭心至极的爱。 在她怔仲时,电话响了,殷梨按了闪灯的按钮,“殷梨。有什么事吗?” “殷姐,有人找你,我请她到会客室坐了。” 王安妮靠向殷梨,对着话筒问,“是男的,还是女的找殷梨?” “让你失望了,女的。”总机小妹笑着说,然后挂断。 “没意思。”王安妮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会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边正文不可能来报社找她,因为这里都是记者,他怕被人认出。不过,在会客室的女人会是谁呢?殷梨推开会客室的门。 吉儿! “嗨,殷小姐,我想你知道我是谁。”吉儿扬起一边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 殷梨点头。报业的公共汽车,很多男人上过。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拯救你的。”吉儿从皮包坚掏出维珍妮香烟。“我烟瘾犯了。” 本来想告诉吉儿这里禁烟,但算了,这女人不会听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只有两个人,如果上帝要拯救她们中的一个,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边正文,我特来警告你,不要被他骗了。”吉儿点了烟,烟味没有预期中呛人,反倒是沁凉的薄荷昧。 “他要骗我什么?”殷梨一颤。 “身体啊。他在史丹福声名狼籍,很多外国妞都上过他的床,我也和他好过,但他不会跟女人长久,玩腻了,就寻找下一个目标。”吉儿打量她,“像你这样漂亮又纯洁的女人尤其要提防他,他不是因为寂寞而找女人,当然更没有感情的因素,他是那种像是要证明自己很行,什么女人都把得到的男人,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他们体内天生就有一个魔鬼。” 殷梨的胃仿如正在冒泡,异常难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提防他。” 看样子,她还不是很相信。“前天晚上我跟他去宾馆开房间,他表现得像一只精力旺盛的狗。” 吉儿把溜下的秀发用手拨回去,装出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和他只是各取所需,不是认真的。” 边正文对她像穿过的破鞋一样,以为可以随手一扔。哼!不给他点教训,她吉儿名字倒过来念。 那晚在pub,看得出边正文似乎对殷梨动了真情,哼!她不会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说他什么也没做……”她眉尖微蹙。“你该不会相信他吧?”吉儿惊叫。 “我该相信你吗?吉儿小姐你的动机也让人可疑,我和你不算认识,你为什么特别跑来告诉我边正文不好?” “我是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不想你被那种人面兽心的男人骗了,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想你有办法查到他在史丹福的韵事,还有这卷录影带是我和他那晚的做爱实录,如果你有兴趣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贵报剪辑室。”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吉儿踏人剪辑室。 看着屏幕上交欢的男女,殷梨的血液愈流愈缓,手脚愈来愈冰冷。 “相信我了吧?”吉儿眼里闪过一丝阴险。 其实,这卷录影带是她和边正文在大学同居时,她偷装针孔摄影机所拍下来的,不过她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殷梨不会去注意屏幕里的男女似乎年轻了一点。 “对不起,我原先对你有点怀疑。”殷梨像失了魂似的,说话有气无力。 “没关系,我不介意。”吉儿取出录影带。“殷小姐,不要相信那个男人,他不是好东西,听说有很多女人为他堕过胎。” 吉儿走后,殷梨独坐在剪辑室里。 “他不是好东两……他是那种像为证明自己很行,什么女人都耙得上的男人…”她觉得胸口炙热,吉儿的话在她脑中、耳边不断出现。她闭上眼睛,双手捣着耳朵,声音却在空中盘旋,挥之不去。 第九章 “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 剪辑室传出的叫声把办公室的人都吓了一跳,王安妮探头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见是王安妮,殷梨积压的泪水在此刻毫无忌惮的爬满了脸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哭了起来?” 王安妮突然想到刚有一个女人来找殷梨,难道……那个女人是殷梨男友的老婆?一定是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坐到殷梨身旁,王安妮温柔的将她揽在肩上,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殷梨的背。 “好了,没事了,不要哭了。” 几乎过了一刻钟,殷梨才从痛哭转为抽咽,缓缓的离开王安妮的肩上。 “你看,你这个爱哭包,把我的衣服哭湿了一片。”王安妮小心的问:“什么事让你哭得这么伤心?” 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被王安妮这么一问,泪水又泛了。”出来。 “哇塞,我今天才知道你泪腺很发达,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 就肿得见不得人了。” “嗯……我不哭……”她抹掉眼泪。 “走吧,我们去吹吹风。” 在王安妮的掩护下,殷梨避开了同事们关怀的眼神,跟着她来到报社顶楼。 “女人会哭得肝肠寸断,通常是因为男人,你的恋情不是才刚开始,遇到什么麻烦了?” “唉……我遇到的不是麻烦,是灾难。”殷梨眼珠泛出一丝晦暗。 “灾难!刚刚来找你的女人是你男友的老婆对不对?” “他没有结婚。”殷梨叹叹气说道:“但比那也好不到哪去。” “我真的被你搞糊涂了,最坏的情况都已经排除了,那你到底为了什么那么难过?” “来找我的女人是吉儿,她是我男友的前女友,她跟我说了很多关于我男友的事……不好的事……原来你是在吃醋啊,吉儿相好满天下,你男友和她有一腿不足为奇,而且吉儿的话要是能听,屎也能吃了,你不要被她煽动了。” “起初我也不太相信吉儿,可是她拿出了证据,一个有力的证据。” 王安妮催促着,“什么样有力的证据?” “前晚她和我男友做爱的实况录影。”殷梨静默稳稳地回答。 “我的天哪!吉儿怎么那么变态,做爱还要拍下来,供日后观赏啊?”王安妮咋了咋舌,“说不定,她想借录影带勒索其中有些已婚男人喔。” “她拍那个的,心态是什么,我不在乎。可是,我男友信誓早旦地告诉我,他前晚没和吉儿怎样,他骗我的心态,才是我在意的。”殷梨咬了咬下唇。 边正文骗她的心态,就是想和她上床,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被同一个人骗两次。 回想起昨晚,殷梨觉得污秽,全身的皮肤开始发痒。她让他进入她,一遍又一遍,而更可耻的是,她还yin荡的叫出来,配合他的节奏扭动身体。 殷梨从大厦顶楼望下去。从这里跳下去的感受是什么? 殷梨觉得有点昏眩,眼前的视野开始像唱片一样旋转了起,身体有些摇晃。 “殷梨,你想于什么?”王安妮抱住殷梨的身躯,将她往后拉,远离围墙。 “我……可能是往下俯视的关系,头有点晕。” 她说,声音有点虚弱。 “你要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要跳楼自杀。” “自杀?”殷梨重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上帝才有权决定生死,何况自杀是会打人地狱的大罪。再说,该死的人不是她,是边正文! “我不会那么傻。”她清脆地说。 “那就好,感情的事看开点,也许下颗石头会更大。”王安妮安慰地说。 “石头大绊脚。”她直接反应地说。 女人总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什么下一个男人会更好,照她的看法,有些女人就是遇石到好男人,而就算遇到,她未必喜欢。 “会开玩笑,表示你没事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有心情上班,干脆请假回家休息好了。” “才来上班,半天都没到又请假,这样不好,我的年终考绩会吃丙。”其实,她才不在乎考绩,不回家的原因是边正文在家里,在心情还没平复前,她不能看到他,否则她可能会忍不住掐死他。 “殷梨呀,你决定不理你男友,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亲眼所见。我再也不会理那个感情骗子,但我会给他好看。”她愤愤地说。那个胎死腹中的报复计划这回铁定运行。 “很好,这种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是应该得到教训。”王安妮认同。 “安妮,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安妮认识美华周刊的编辑,她想在美华替边正文打广告,影射他如采花蜂完就走,对女人始乱终弃。 “十个忙都帮。” “我们一直在说的那个坏男人是边正文……” 王安妮惊呼,“边正文?不可能,我从酒店公关那得到的情报是他搭今天下午的班机回来……殷梨你被骗得很惨喔,我看有人假冒边正文骗你,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边正武,他们兄弟长得有点神似。” “边正文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不会认错,他五天前就回来了,由于某种缘故,他现在住在我家。”殷梨的声音平淡,恍若叙说一个全不相干的人。 “吉儿说他在史丹福声名狼籍,那我虽不清楚,但他在高中也是猎艳高手,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他伤害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就是我。我想把这段故事告诉你在美华的朋友,请她写篇他的八卦,至少可让一些好女孩石再受骗。” “这个忙我帮得上。”王安妮轻拍着她的手。 “我有一个地方不解,既然你高中被他伤害过,应该有警觉了,为什么他早来才五天而已,你那么容易又爱上他?” “会这样,我想一方面是因为他骗女人的道行很高,另一方面就是我对他有所期待。”她已不相信他说对女状元感到歉疚的鬼话,那只是一种策略,通常把自己说得很仁义道德的人,其实是最虚伪的人。 “他所有的条件都那么好,也难怪你对他余情未了……可惜,他要是真心相待该多好,唉,为什么向男人要一个承诺这么困难?难道二十世纪末的情爱,果真只能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还是恶梦一场。男人真是太不可靠。所以罗,我们女人呀——当自强。”殷梨微微一笑,“安妮,谢谢你,跟你说说话,心情好多了,我们回去上班了吧。” 回到编辑室,殷梨度过于这一年以来最难过的一个下午。一种低落情绪,像铅般灌注在体内,拽得她倦怠无比。握着原子笔的手,举了一下午,稿纸上是空无一字,而脑子里却是万般混沌。像要把她的头给炸开。 这五天的事不停地在她脑里放映,就像一场快速的电影一样,她看到了这五天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想起了每一句话。 他说爱她,还发毒誓让她以为在他弯翘睫下的眼睛里看到了爱,好似船难失事一样,罹难者一阵晕,看到地平线那端天际的云,却误以为与大地相连.其实不过是幻想。 是她的不对,他的意图昭然若揭,一开始他也明白地向她宣战,然而她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自愿跳人他张开韵罗网里。 “殷姐,你的电话,分机几号?”坐在前面几排的同事打断她的思绪,回过头问。 “噢,我的?怎么会打到你那儿?605,转过来吧,谢谢。”一把抄起响应的话筒。 “请问是殷梨小姐吗?” 听筒的彼端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没听过的。 “我是。” “我是边夫人,想约你见个面,谈谈关于正文。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我在你报社对面的探索咖啡厅。” “我马上来。”这位边夫人果然曾是名律师,一开口就让人没办法拒绝。 拉开探索咖啡厅的玻璃门,近门处一个桌位上坐着一个仪态雍容的妇人,约莫五十岁。那个妇人含笑一眼把她从头看到脚。 殷梨直觉地走到妇人面前,“边夫人?” 妇人,点点头。“殷小姐请坐。” 她在边夫人对面落坐。“我想先请问你为什么知道我?”边夫人挽着高贵的发髻,虽然青春不在,但眉眼之间含着端整秀气。 “吉儿说你是正文的……女友没错吧?” 她该想到是吉儿通风报信。“可能快不是了。” 殷梨坦率地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计划没成功。”现在边正文的敌人,都是她的朋友。” “我是知道了,所以我来找你谈合作。” “合作?”她扬起眉,“你认为我会跟你合作吗?” “会的。我从吉儿那知道正文现在跟你在一起,很多女人吃过正文的闷亏,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却是最新的受害者。台湾社会有钱的男人,每个都会寻花问柳,万里他们父子三人都一样,我用钱解决过我老公和我儿子正武惹的风流债,但正文在国外,所以你有所不知,他所用的钱不下于他们。” “你跟我说一俎些,用意何在?” “殷小姐,我看得出来你很聪慧,也知道我心里的底牌。” “你不担心边正武接管酒店后会倒店?” “我是一个做母亲的,正武虽不成材,但我希望给儿子一个机会,何况我也会从旁协助他,而正文名下已有太多事业了。” “我们要怎么合作?” “我希望你当前不要离开正文,直到董事长改选的前一天晚上,让他服个安眠药什么的,他投来参加改选,正武就是董事长。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她原先的报复计划,就是用八卦周刊披露边正文的恶行,使他因人格不好而当不上酒店董事长,在这点上,她们不谋而合,可是她的计策不是万无一失,这年头男人始乱终弃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克林顿也没因莱温斯基下台,而边夫人的计策比她的可行,但想到还要跟他虚以委蛇……殷梨犹豫了。 边夫人见殷梨一言不发的低头沉思,又凝重的继续说:“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你都已经知道他在欺骗你,还要你跟他在一起,但不过就三天,请你务必帮这个忙,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 边夫人的话,重重捣碎了殷梨脆弱的心。是啊!他欺骗了她的感情,再一次!而这一次心碎情散的伤口,要几个十年才能愈合? 愤恨的火焰一下子炙热了她的报复心态,她一定要让边正文尝尝“欺骗”的滋味! “好,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三天,阴雨绵绵,雨虽然不大,但好像怎么也下不完。 这一天下了班,殷梨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她不想直接回家,所以约了王安妮和其他同事一起去pub喝酒。 她照例点了一杯波本,第一次喝这种酒,是边正文带她去的。那时她就爱上了这种酒,美丽而令人醺醺然的鸡尾酒。这酒虽不能解千愁,但稍微醉那么一下下,暂时把自己忘了也不错。 坐在吧台上,殷梨兴冲冲的举起酒杯,“干杯!”几个酒杯轻轻碰触,她含酒人口后,一饮而尽,接着她把空酒坏推向洒保。“再给我一杯吧。” “哇,殷梨,你是想要喝醉是不?”男同事a君说。 “是呀,今夜我想喝醉。”她很直截了当地说。 “尽量喝,喝醉了我会送你回去。”a君露出笑容。 “男人护送酒醉女人回家,他怀的是什么鬼胎,谁不知道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殷梨醉了是我送她回家,你们这些男人别想趁人之危。”王安妮跳出来护驾。 “看来,我们应该先灌醉安妮。” 同事们笑成一片,殷梨也爆笑了出来。“安妮差点做公卖局局长,你们想灌醉她,恐怕得请到酒仙李白到来,大家干一杯!” “耶!干!” 在大伙嚷嚷之下,殷梨仿佛也乐在其中,没人察觉到她心底澎湃起伏的浪潮。此刻,她心底的深处就像座竞技场,天使与魔鬼正在角力。明天就是酒店董事长改选日,真要让他痛失宝座吗?边正文的身影在她脑海浮现,天使与魔鬼交织成一股坚韧的粗绳,缠扯得几乎令她窒息。 为什么会那么不舍?难道对他还存有依恋? 不!殷梨用力地甩了甩头,像要甩掉恼人的想法。 仰头一口喝光酒,殷梨的确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或许醉倒了,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恶梦,而且这个恶梦再也不会延续下去了! 桌面上的酒杯已空了,尚未溶化的冰块堆在杯底。“血腥玛丽。”殷梨对酒保说。下次不能再点波本了,它会让她想起酒后失身的憾事。 喝了一口血腥玛丽,殷梨像舔血_般,舔着沾在唇上的鲜红酒液。她要藉着这个调酒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再当个天真无邪、相信爱情的笨女孩,也别再留恋这段丑陋的、不堪回首的恋情。 王安妮转倾着粉颈,搜探似地看着殷梨。“殷梨,你还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殷梨的声音不觉高八个音阶,从她的声音中可知她的意识已飘远、模糊。 “别想骗我,你一点也不好。”王安妮若有所思的说着:“少喝点吧,酒是浇不了愁,只会愁上加愁。” “我的愁是千古载不动……”她幽幽地说,又喝了一口酒。杯里的冰块发出碰击声响。 “我知道你还在伤心,但醉是无济于事,又不是不会醒,何况醉倒的时候很难受。”王安妮从酒保那要了一条毛巾,要殷梨自己敷头,她乖乖照办。 “安妮,我想回去了,你们继续喝吧。”她边说边取下披在椅上的外套。 “我送你……”王安妮跟着起身。她明白殷梨这时还为情所苦,一昧地只想钻入自己的贝壳中。 “不用了,我并没醉。”她婉拒安妮的好意。然后坐上计程车,直接回到家。 她拿钥匙打开门,脱了高跟鞋,打开窗户,冷空气跟着跑了进来。 敲了敲门,没听到回答,殷梨推门而人,走到边正文床前。他睡得如此深沉,全没了三天前的生气。 那一天和边夫人一席话后,她去海艳那要了一瓶安眠药,当晚把磨成粉状的安眠药混在边正文的饮食里,他便开始昏睡,已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 她用指尖撩动他前额柔软的头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是在做梦吗?什么梦呢?梦里可有她? 唉!想到哪里去了?殷梨甩甩头走出去,自嘲地取笑这个荒谬的想法。 洗过澡后,她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准备要帮边正文擦浴。 拿出擦澡后准备给边正文换上的纯棉睡衣,对折整齐放在梳妆台上,接着她轻轻松开边正文的衣裤,开始用一块柔软的毛巾帮他擦澡。看着边正文的裸体,她的脸有些发热。 梳洗好边正文后,殷梨轻轻地帮他拉好被子,站在一旁蹙着眉凝视他一会,熄了灯,在黑暗中离去。 睡了几个小时,殷梨忽然睁开眼睛。起先以为是雨下大了,随后才发觉有人在敲门,而且轻呼她的名字。 她打开门,迎上半睁着惺忪睡眼的边正文,他一开口就说:“殷梨,我本来不想吵你睡觉,可是我饿得手脚发软,没办法煮东西吃。” “你生病了,赶快去躺着,我来煮就好了。”殷梨立刻走进厨房,三天来,她只喂过他水,什么东西都没进食,他的身体再强壮,也会被她弄出病来了。 边正文痴傻地蜷在沙发上,嘴巴张得大大的。 两眼的焦点集中在电视机上,好像很不解此为何物似地望着。 看到边正文像弱智儿似地,殷梨有些担心。海艳说没吃过安眠药的人,不适合一下吃太多颗。她安眠药的剂量会不会下太重,害怕他从此迷迷糊糊了…… 今晚不下药了,明天早上牛奶里放半颗的量,让他再昏睡个半天,醒来时大势已去,酒店董事长由边正武继任。 “我煮了你第一天来我这煮的瘦肉粥,还炸了猪排。”她将粥端给他。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八天前你脚受伤的夜晚,我煮了拿手稀饭,现在我生病了,换你做给我吃。”边正文舀了一口吃满意地赞叹,“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比我好。” “好吃,就多吃。”她用叉子叉起盘子里的猪排到他碗里。 “嗯,猪排里面有太太的味道,我真幸福。”他深情地直看着她。 殷梨感到一阵痉挛,然后她恢复神情,冷冷地说,“吃你的粥,不要说那些不三不四的,我不爱听。”她告诉自己,这种男人的话不能当真,不过是因为他习惯对女人甜言蜜语罢了。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这女人真的很难懂,又很会气人,我在说发自内心感情的话,你却不领情,还泼我冷水。” “这样就生我的气,你的度量也太小了。”她讽刺地说:“而你的感情却太丰富了,不知有多少女人听过你刚刚那段发自内心感情的话?” 边正文深深地看了她一会,紧紧握住殷梨冰冷的手,哑着嗓子说:“殷梨,要是你一直在意我那些过去,我们之间最后会是以互相伤害收场。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使你满意?” 他应该去当演员,而不是董事长,太埋没他的演技了。 “我承认我小家子气,但那也是因为你让我太没安全感了。”殷梨脸上蓄着厌弃自己的表情。哼,她的演技也是一流。 她已不会再被他动听的谎话骗去,但当前没必要跟他摊牌。过了明天,他就会知道狼被狐狸欺骗了。 “殷梨,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很多事不是非要怎样不怎样,过去的荒唐事,那是在我还没遇见你以前,女人不是有句话。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一定要有我。明天董事长改选后,我带你去见我父亲。” 她还不晓得明天以后他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吗! “我好高兴……”她瘫痪地靠向他的胸膛。老实说,她并不想躺进他的怀中,但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举动是必然的。 “宝贝,我病了三天,也冷落了你三天,先让我多吃几碗稀饭,把体力补回来,再好好弥补你。” 他很快地扒光一碗粥,“再来一碗。” 殷梨接过边正文递过来的碗,走进厨房,将锅里的粥舀进碗里。 老天!他想跟她做爱……哦,这可怎么好?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床,如果他们没有心神交会,那和买春有什么不同?以他謇看,她是妓女,而在她的立场,他是牛郎。 虽然和他厮缠是至高无上的享受,那种销魂的感受,她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但只要想到他是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她就“不愿”。殷梨偷偷将磨成粉的安眠药搀进粥里。 回到客厅,正看到边正文在穿鞋。“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去统一超商买刮胡刀,三天胡子没刮,我怕待会刮伤你细嫩的皮肤。” 她该说他是“体贴入微”,还是认为他是“注重情调’呢?不管是什么,他都多此一举了。 “你给我回来坐好,先把粥吃完。”她带着命令的口吻。 “是,娘子。”他向她咧着嘴笑。“那待会就让你尝尝被胡子扎脸的滋味。” “你是不是每天脑子里都在想那种事?” “跟你住在一起,是每天都在想怎么剥光你的衣服。”他回到沙发上,端起粥来吃。 “那我岂不是引狼人室了。”她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碗,“多吃点,我特别为你料理的,里面有独家配方喔。”安眠药。 “好吃、好吃。”他非常捧场地吃得一粒米都不剩,然后说,“温饱思淫欲。” 她张大眼睛,看着他靠近,她闭上了眼睛。他的唇湿湿软软的。他拨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眼睛、颈脉、耳朵。他紧紧地抱着她,两人一起躺在沙发上。 “我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件事,你想不想?” “我也一直在想。”她说,带着缺乏说服力的笑容。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不感性趣。” “要我证明吗?”她把手探进他的睡裤里。尽管他不爱她…… “正文…”她弓着身子叫他,“正文……” 但是他却已经不醒人事,只是嘴里仍不断发出呓语,“明天……起床……” 第十章 电话铃声响起,将边正文从梦乡唤醒。 他睁开发涩的眼睛,发现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沙发上!他记得昨晚和殷梨…难不成他们是在沙发上做的爱。 电话铃声继续响着。殷梨去上班了,这时候谁还会打电话来? 殷梨打来的! 他伸手接起电话。“喂,殷梨吗?” “嗨,大哥,你早啊。” 正武!弟弟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边正文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正武,你请的私家侦探好厉害,居然找得到我。” “大哥啊,你不是很难找,只要找到台北最美的女人,你大概也不远了。昨夜风流得爬不起床是不是,现在改选的时间都快超过了,你再不来,我就是董事长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才八点半,时间还绰绰有余呢。” “你的表慢了三个钟头,现在是十一点半,不信的话你可以打117。” 正武“喀”的挂了电话。边正文呆愣住,好半天才缓缓地挂上电话。 他坐在那儿回想着电话中正武的话,努力地将整件事拼凑起来。他不是傻瓜,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这教他不得不渐渐吃惊了。殷梨,你千万不要是继母派来的…… 边正文起身穿了牛仔裤,抓过一件上衣,胡子也不刮,就开门出去。 他在帝国酒店门口下车,付了车钱后急急奔进大厅。他跑向电梯时,看了一眼楼层介绍。十年没回来了,他压根忘了国际会议厅在哪一层楼。 电梯门在十三楼国际会议厅打开时,他似乎被惊吓了一下。会议厅外有一个临时设的接待处,一群他不认识的接待小姐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外太空来的怪物。 边正文大步走过去,快到双重橡木门进入会议厅时,父亲的私人秘书由女厕走出来。 “大少爷!”她喊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已经散会了,董事长也生成了,是二少爷。” 他问黄秘书,“嗨,好久不见,你知道正武在哪里吗?”正武选上也不打紧,他是来问他殷梨的事。 “你不先去找老爷吗?他和董监们去春日怀石料理用餐,而二少爷和夫人,还有一位小姐在会议厅里。” 那位小姐想必是殷梨了。为什么?这没道理,如果她是继母的人。当初又何必救他……难不成是计中计?边正文脑门轰的一声,胸臆像被抽空一般,紧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推门而入,有三个人围着长条形的会议桌,而殷梨正是其中一人。 “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愠怒。 殷梨脸色阴郁的看着他。“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边正文的心抽了一下。 “还有什么惊喜?何不一下都告诉我,我承受得了打击。 “你自己去想。” 她的声音突然森冷起来。 “正文,怎么?你的眼里只看到殷小姐,二妈坐在这,也没听你打一声招呼。”边夫人带着微笑瞅着他。 边正文怨毒的看了边夫人一眼,很快又把眼光调开,好像怕沾惹到毒疮似的,说道:“请你们出去,我和殷梨谈话,不想有旁观者。” “这里是我的酒店,你凭什么叫我和妈出去。” 边正武嘿嘿笑着,“该出去的人是你。” 这个和他有一半血缘的弟弟,从小到大都在跟随他作对。“好,这里你的,我出去。”殷梨,我们到外面谈,我想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不要!”她大叫,几乎尖叫。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没有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哑着嗓子,“我们之间的那八天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反正是我自己送上门来的对吗?”她阴恻恻地说。 “我从没这样想过你。是我做错什么,还是说错什么,造成你的误会?” “我是误会了你,我还真以为自己是跟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谈恋爱,要不是吉儿告诉我,你用猎艳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无边,我还不知道会被你骗多久?”她苦涩地说,“也许不会太久,有新的猎物出现时,我自然就是另一个吉儿。” 边正文立刻明白,她并不是继母的人。“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的信心少得可怜,所以这么容易就被吉儿骗了。”正因为她对他的信心不足,所以她才被吉儿骗了,以为他是花心大萝卜,一气之下,投效敌营报复他。“她是不是骗我,我很清楚。”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什么东四逼得他快要爆炸。“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别的女人三言两语你就相信,而我解释一千遍、一万遍,你就是不相信。殷梨,你这样刚愎,是在扼杀我们的爱情。” “爱情,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厚脸皮,敢大言不惭跟我说爱情,吉儿放了一卷那晚你们在宾馆做爱的录影带给我看,这你还能睁眼说瞎话吗?”殷梨竭力想使自己冷静,可是胸口却像火烧着一样,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你骗。” “那晚我千真万确没和吉儿做爱,可是以前有过,我不否认,至于吉儿哪来的录影带,我会找她当面对质。”他停了一下,“但什么叫你不是第一次被我骗?” 殷梨低着头,不肯说话,,但神色已没有先前那么冷倔。他为什么敢找吉儿对质,那卷录影带上的男人明明就是他啊…… 而且,照常理,如果他是吉儿说的那种男人,应该早就拂袖而去了,干嘛跟她苦苦解释? “殷梨,你说话啊!你要判我死刑,也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罪名,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掌声,边正文鼓掌站起来。“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伟大的演员,难怪老爸偏心你,在他面前,你是听话的乖儿子,在殷梨面前,你是痴情郎。”他走到桌边盯着殷梨,“殷梨,你别又被他的天花乱坠给骗了,我亲爱的哥哥不过是不能忍受女人先不要他,他玩过的女人不比我少,只是他善后的能力比我强太多了。” 他儿时的恶劣情绪又在他意识中重现。正武性格中有种近似偏执狂的心态,小时候正武很爱抢他的玩具,尤其是他珍爱的玩具。而此时,正武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他对殷梨虎视耽耽。 “殷梨,你不要听他乱说。”边正文说,然后他责备地指着边正武,“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很清楚,你最好别惹火我。” “我就是要惹火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边正武挑衅地说。 “你忘了吗?警局里关着曾绑架我的绑匪,而我暂时把这个案子压下来,我想你不希望在社会版上看到那件绑票案吧?” “那不关我的事,完全是我妈出的主意。告诉你,我根本不想做董事长,这是我妈硬推给我的,做那有什么好,每天被绑死在这里。还有,你想用绑票案叫我闭嘴,哼!你也太不了解你弟弟了。” 边正文越心爱的,不管是玩具还是女人,他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他低下身体对殷梨咬耳朵,不愿让边正文听见。“如果你想知道大哥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待会不要反驳我的话,你会得到答案。殷小姐,你要跟我合演这出戏吗?” 殷梨抬起头,一番挣扎后,断然的点头。 这八天,对她来说,就像长长的一辈子,多少爱恶情怨,都已在这一段生命中匆匆上演完毕。而她再也不想在爱情的迷宫里跌跌撞撞,只想尽快描清楚未来的轮廓,因此她接受边正武的提议。 如果边正文不是真心,只是面子问题,那么这段感情就到此为止,她也不报复他了,当作是上辈子她骗过他感情,这辈子还他情债。 倘若边正文真的爱她,那么他那些风流帐,既往不咎,而她也要变一个样,温柔地做他的小女人。 “你又在殷梨耳边捅我什么?”边正文突然上前拖住殷梨的手臂,“跟我走,我们去找吉儿证明我的清白。” “把你的手拿开!”边止武沉声说:“她不会跟你走的。” 边正文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时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我刚刚在殷梨耳边说的不是你的坏话,而是情话,所以怎能让你听到,我对她一见钟情,刚也向她求婚了,而我想你应该有看到她点头了。”边正武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殷梨。 大哥的运气真好,竟然给他遇到这等美人。 十点的时候,殷梨出现在接待处,那时现场已有三、四位接待小姐特别引人注目,即使是当中最出众的小姐,和殷梨一比也黯然失色,不仅相形见绌,甚至觉得她像阿匹婆那般老丑。 边正文脸色一变。“殷梨,他说的是真的吗?” 殷梨机械般的点头,目光一直停在他蓝白细格衬衫敞开的领口上。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架上断头台一般,忐忑煎熬。 她甚至在心中默道:“上天啊!我愿意付出一切,但求他大声说我不准你嫁给他,只能嫁给我。” “好,你选他,我无权干预,只要你不后悔。” 这句话倏地进出,像一把箭射中了殷梨的心窝,痛得她不觉合上双眼。她已明白,爱情在她手上只是一团捏坏的黏土,干了裂了,再不会成型“她以后是你的弟妹,你该不会再来纠缠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边夫人在这时说话。 一听到她的声音,边正文心里便不痛快起来。 “我不是那种人,朋友妻都不可以戏了,何况弟媳。” “你不做第一个恭喜我的人吗?”边正武露齿而笑。 “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永浴爱河。”说完,他摔了门出去。 “殷小姐,我想你今晚就住饭店里,免得我哥不甘心,跑去你家骚扰你。” “谢谢你。”殷梨平静地说。她现在心里无风也无雨,只觉无了情债一身轻。她这一生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往后她不会再为某一个特定的男人伤风感冒。明天,她将以全新的心情迎接未来,工作和惩处坏男人再度成为她的生活重心。 殷梨披衣而起。在这台北信义区最豪华的酒店里,她一样睡不安稳。她在窗台上坐下看星星。 今晚的星星,怎么会近得这般真切?好像伸手就可以摘了一颗。 突然,房门悄悄被打开,有人蹑着脚尖进来,殷梨跳下窗台。她第一个反应是打开大灯,惊吓到了进来的人,边正武。 “你三更半夜潜入我房间做什么?”殷梨警戒地看着他。 她虽不是挖绯闻的影剧记者,但边正武的花边,她时有耳闻,尤其两年前他对工读生性骚扰的官司,曾在报上炒过好一阵子。 “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还没睡着,特来陪你。” 他笑得有几分诡异。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不需要你陪。” “我们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 “我不是那种女人,请你出去。”她指向门口。 “不是哪种女人?你给边正文睡,给边正文干,为什么我就不能?”他用眼睛剥她衣服。“我不比边正文短小,而且比他更勇猛,你不和我上床,可是你的损失。” 她一脸屈辱,气冲冲地拿起电话,“你再不出去,我叫服务生来,到时看你这位新任董事长的脸往哪里放!” “不要费事了,那具电话的线已经先被我断开了,哦,顺便告诉你,这问是我的私人套房,隔音设备很好,而且今晚这一层没房客,当然是我安排的。” 恐惧使她脸上血色尽失,霎时苍白起来。 “你敢碰我,我会告你强暴。” “别笑死了,有两个人听到,你答应我的求婚,算起来我们已是未婚夫妻,未婚关妻做那种事,你要告我强暴,我想罪名很难成立。” “那只不过是演戏……”她尖锐地说。老天,她瞎了眼,居然与虎同谋。 “可是,边正文那傻子就相信了。”他得意地说,“毕竟你只认识他八天,所以不是很了解他,我和他生活了十五年,他喜欢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喜欢你,才会在我们合演了那出戏后,伤心欲绝地在傍晚就搭飞机回美国去了。” 包括吉儿,每个人都看出来边正文是爱她的,而她却……她忽然好怨恨自己、好厌弃自己。殷梨当下决定,不管边正义是去美国还是天涯,她都要去找他! 但要先解决跟前这个男人,“边正武,你干嘛老捡边正文的破烂。这样不显得你没他行。”希望她的自我贬低,能让他性致全失。 “边正文不要的,我不会要,但他要的,就算是破烂,我说什么都要。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破烂,而老子又不嫌弃,你乖乖张开腿,给老子玩。” 他冷不防的挨了她一记耳光。殷梨一闪身就退到几步之外,狠狠对他骂道,“你有病!你该去杜鹃窝。” 边正武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愤怒袭卷了他,他整个人阴沉下来。他一言不发地脱掉上衣,又脱掉长裤,在她面前把玩起他的东西。 “要不要亲亲我这个宝贝朋友啊?”边正武一脸的猥亵淫邪。 “你这禽兽、恶魔、不是人……”殷梨破口大骂。 “骂得好,尽量骂,只要你高兴就好。”他逼向殷梨。 她像箭一般冲向房门,但被他抓住手臂。 “想逃.没那么容易。”他另一手揪住殷梨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扯,她惨叫一声。接着,他把她推倒在床上;蛮横地撕破她的衣服。“你要告我强暴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救命啊…救命……”她张嘴大叫,奋力挣扎。 她才叫两声,突觉左脸麻辣辣的,唇齿间咸咸的,她知道被打出了血。她惊惧的瞪着边正武像广告招牌大的脸,然后狠狠地往他脸上一抓,留下五爪红龙。 “你这婊子!”他双手十指死命掐进殷梨的脖子。 眼前旋出无数金星,围着她猛转。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想回答,却一时像哑了般。发不出声音……殷梨眼角溢出一颗泪珠,在胀红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晶莹的泪痕。不,她还不想死,她要去找边正文…… 当窒息的感受没了时,她的眼睫前充盈了边正文焦急的脸,忽地眼前一片黑,边正文也消失了。 过了一个钟头,殷梨从昏迷转醒,她所看到的第一个景象,是边正文亮晶晶的双眼。她扑进他的怀里,哽咽地说:“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怕,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他轻拍她的背。 正武已被警方带走,可能会以精神失常为由交保,不过父亲要把他送到美国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 “边正武说你坐傍晚的飞机走了……”她仰起脸问。 “我被你气得失去了判断力,才会中了正武的诡计。坐在机场大厅,我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同时理清了你并没要嫁正武,应该是在气我的。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很深的误解,不单纯是吉儿造成,我记起你说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我想那才是关键所在,所以我回来问清楚。” “你回来不是想把我从你弟弟身边夺回去啊……”殷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哀怨。 “我,你都不爱了,怎么可能爱上我弟弟。”他语带调侃。“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气人,我明明是清白的,你却偏偏要抹黑我,我那么爱你,你不相信就算了,还狠心要陷害我!唉,你心里的那个结没解开,我想我们之间会一直充满了变量。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心结是什么了吗?” 殷梨很平和地望着边正文。“我就是女状元。” “你是于梨……女大十八变,比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还变化多端,一点也看不出来耶。”这也难怪她……他脸上的表情自然变得很慎重。“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于梨。”他说过见到于梨要向她道歉。 “我原谅你。”她温煦的笑开来。“你不觉生命好奥妙,命中注定我们俩要再见面。” “而且注定要相爱。”他将她手握紧些。“嫁给我好吗?女状元。” 殷梨用一个深长的吻回答。 她记得八天前从报上得知他要回来的消息时,她曾对天发誓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处罚——这个誓愿实现了,她将终生在他身旁处罚他,只不过是爱的处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