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诱花嫁痞郎》 第一章 艳阳高照,热烘烘的阳光照得人头昏脑胀;因此,一个人若是坐在狭小的空间里,还走在大太阳底下,那种热恐怕更是难以忍受。 只是,若是个矜持的人,纵然热得难受,可能还会为了形象而稍微忍耐;可是像耿回雪这种大咧咧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喊爹叫娘的,就绝对不像他。 “我的妈啊,热死我了,我受不了啦,偏偏还得戴这么重的凤冠。我干什么要受这种苦,又不能赚多少银子;就算赚了银子,也不是我花,哎哟!我干什么这么的受苦受罪?” 一脸痞样的少年非常夸张的抹著汗,他坐在小小的轿子里,里面的空气又不流通,他热得一滴一滴的汗往下掉,让他不禁抱怨。 “开什么玩笑!我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举世无双的大男人干什么帮人家代嫁,又不是疯了!这么热的天气却要闷在这里,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他实在热得受不了,便用脚去踢轿子,大吼著:“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陪嫁的喜娘被吓得花容失色,从没见过哪个要出嫁的姑娘动作这么粗鲁、说话的口气这么凶恶的。 她颤声道:“怎么了?新娘子,就快到了啊!” “管他到不到,老子不嫁了,热得我连命都快没了。跟对方说去,说我不嫁了,我要回家睡大头觉。” 哪有人因为太热而不嫁人的,这千百年来也没听过,喜娘吃惊的看著她就要跨出轿子,急道:“新娘子,别出来,会不吉利的。” “不吉利就不吉利,干我什么事?最好煞死了新郎倌,我不用嫁就更妙了。” 新娘子这样诅咒夫家,喜娘简直是吓呆了。这个新娘子真不像话,谁娶了她只怕会倒霉八辈子。 但喜娘还是劝道:“新娘子,再等一会儿,真的就快到了啊!” 耿回雪原本还想臭骂一顿,突然听到远远传来敲锣打鼓声;喜娘知道对方已经带人来迎娶了,想到她终于可以摆脱新娘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安抚著。 “新娘子,你看人来了,等会儿把你迎进门,你在屋檐下,就不会那么热了。” 耿回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轿子里,等著人家把他迎娶进门。 *** 下了轿,耿回雪被迎进了门。他头上盖了块大红布巾,让他看不到四周的景物,只能看得到地上。他热了一整天,心情十分不好,还被人家硬拖著走,整张脸难看至极;若没盖上红布巾,只会吓跑来恭贺的宾客。 喜娘将他推至新郎倌身边要让他们拜堂,而耿回雪热得很想把红巾扯掉,这么热的天,旁边的人又靠他那么近,他的体热好像都传了过来,教他益加不悦;下意识的就要推开新郎倌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新郎倌的脚。 他的脚形状跟一般人其实是一样的,但他却是一跛一跛的走向大厅,这时耿回雪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个跛子。 他在心里臭骂:混蛋!原来是个瘸子,怪不得要买人来嫁他,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又老又秃?说不定还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丑鬼。 他本想拉起红布巾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下一刻就听到有人大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结果他就被硬推著拜堂,然后被喜娘牵进喜房,根本没机会看到对方的丑样。不过他对男人没兴趣,所以看不看都无所谓;反正他等会儿就要偷跑了,这个男人长得再丑、再老、再难看,也不关他的事了。 *** 被人送进洞房,待门被合上后,耿回雪立刻将红帕扯下,接著骂道:“真是热死了,以后再要我代嫁,门都没有!都是那个老瘸鬼,买人来成亲,才会害我得大老远的从苗疆来中原代嫁。今天晚上最好让我顺利爬墙出去回苗疆,否则一旦让我看到你的老脸,看我不揍死你这个老色鬼才怪;竟敢娶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真是不要脸!” 他一直骂到心情舒爽了才住口,不过因为骂太久,肚子也饿了,撇头一望,意外发现桌上摆满了色香味美的小菜。 这原本来要让新娘跟新郎喝交杯酒时吃的小菜,通常成亲时新娘子总是羞怯得很,尤其是刚到夫家自然不敢纵意吃食;但是耿回雪是从苗疆代嫁来到这里,性格跟人品完全不同于中原女子。 再加上他一路上根本没喝水、没吃饭,早就饿个半死了,现在看到有吃的,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哪晓得一般新嫁娘根本是不会吃这些菜。 因为很饿,所以他一边吃还一边咂嘴,幸好没人看到他的吃相,否则只怕会惊愕不已。 把桌子上的菜全吃光后,耿回雪摸了摸饱透的肚子,满意的打算离开,却忽然发现空盘子上彩绘的花纹十分美丽。 他像是发现宝物般的大叫道:“哇,这盘子真好看,一定可以卖到不少钱吧!” 他先拿起一个来看,上头的花纹绘上银花,一看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看得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他似乎可以想象这盘子卖出去的价格,绝对会让他口袋里都是银两。 再看另外一个盘子,只见这个盘子是绘金花的,看起来更是价值不菲。 他乐得大叫:“这些我全要了,只要把它们全卖出去,回苗疆的路上我还可以吃香喝辣,哈哈哈!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他说拿就拿,“毫不客气”是他的座右铭,“看到便宜一定要占”则是他人生的一大准则;更何况他从苗疆下嫁到这里,拿点东西来当盘缠并没有什么不对,他绝对不会良心不安的。 他拿红帕擦拭盘子,把盘子擦干净后就往自己的大袋子里塞,还好盘子小,可以全部塞进去。他塞完后,心情很好,就贼头贼脑的瞧著这个房间,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一起顺手带走的。 房间挺大的,用的东西也都很精致高贵,看来是个富贵人家。 他看到布巾上绣著美丽的花样,便赶紧拆下来准备带走;再看到用来装饰的古董花瓶,他也急著把它放进袋子里。直到这个房间所有他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被放进袋子里,他才满意的溜出房间。 *** 光是想象卖掉这些东西后,自己的口袋中可能会有的银两,就让耿回雪忍不住吹起口哨来。走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墙。 墙有点高,不过仍难不倒他,他搬了颗石头踩在脚下,先把怀里揣著的花瓶给摆上了墙,然后他手一攀,身子一跃,就上了墙。正想逃走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墙的另一边竟有个人站在树下,正饶富兴致的看他翻坐在墙上,像在看什么惊世绝品似的。 被发现了!耿回雪一时间被吓呆了,他张大了嘴,脑子用力的运转著,正在想逃脱的借口。 对方讪笑了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对他的行为感到非常有趣,他的声音是不带愤怒的温和说道:“你在干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耿回雪直心慌,偏偏一时又想不出任何借口,只好假笑的道:“没干什么,哈哈,真的没干什么,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对方的笑和他一样和悦。 耿回雪仍是回答不出来,由于他本来就属于仗势欺人型的,在遇到口头上说不过时,往往会先发制人,因此他火大的怒道:“关你什么事,大爷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难道还得跟你报告吗?滚开,我要下去了。”对方依然笑得很和悦,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怒气。 “哎呀!在我看来,你是没干什么,但酒席上有著地方的总捕头,你等一会儿,我去叫他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听到总捕头三个字,耿回雪想起自己偷了这么多东西,如果被总捕头看到,一定马上会把他抓起来的。 闻言,他随即收起怒脸,笑著大拍墙头,赞美道:“我真的没干什么,只是在欣赏这道墙。你看它多么坚固,绝对可以防贼。” “是吗?原来我家的墙这么好。” “这是你家的墙?”像是发现什么惊异的事似的,耿回雪的笑快要挂不住了。 他该不会是这户人家的人吧? “这不只是我家的墙,就连你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很像我今天娶的新娘子所穿的衣服。” 这下耿回雪终于明白这个人原来是他嫁的那个人,一时间他竟结巴了:“你是说……你是那个又瘸又跛的老色鬼?” 夏无尘看了看自己的脚,“我的脚是跛了没错,但我可不是什么老色鬼。” 下一瞬,耿回雪因惊吓而碰倒了自己放在墙上的花瓶。 花瓶砰的一声碎裂在夏无尘的脚边,他看著脚边的碎片,语气清晰却缓慢地的提出疑问:“咦?奇怪,这好像是我家的花瓶?” 耿回雪干笑,他得快点溜,要不然等会儿恐怕就溜不掉;而且万一被报官捉了起来,一定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他可不想那么惨。 “呃,不是——那不是你家的,是我家的。” “是吗?那为什么你袋子里露出来的盘子,看起来也很像我家的?” 耿回雪急忙掩住自己袋子里的东西,结巴得更严重:“你太多心了,这……这也是我家的,大概是我们向同一家商家买的,所以……呃呃……也就是说……应该这么说……总归一句话,那就是四海之内皆什么的,你千万不能多心,我们都是兄弟,我不会害你的。” 他说到后来,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更是急著挥手强调自己的清白。 夏无尘点了个头,顺著他的话说道:“没错,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都是兄弟,你当然不会骗我,只不过……该怎么说呢?” 他偏头看著耿回雪衣襟中夹带著的那块布巾,“不过真是很奇怪,怎么连你怀中的那块布巾看起来都那么像我家的;我记得苏州的悦心布庄告诉我,这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你怎么会有?” 惨了,他今天要是没被报官捉起来就真是没天理了! 耿回雪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只能结巴道:“这个……我想……也就是说……那个……” “你的意思是悦心布庄骗我是吧?” 对方给了他一个借口,耿回雪如获大赦般用力的点头,还假装越说越激愤:“对啦!他骗你的,这世上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块,你不要被他骗了。那个老板一定对每个买这块布的人都这么说,无商不奸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夏无尘的语气依然很柔和,却很犀利:“娘子,想必你也不是夹带著东西要偷跑,只是今儿个夜色太美,你才想登上墙去,欣赏美丽的月光吧?” 纵使事实上不是这样,但是耿回雪怎么可能说出来。只见他点头如捣蒜,急忙想解释些什么,还说出跟他的人生信念相反的理论来。 “对啦!我的人格这么高尚,怎么可能会偷东西?开玩笑,我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混蛋了;那些人小心不要被我看到,否则我绝对把他们揍个半死。” “所以我也不应该惊动捕头大人对不对?” 这才是重点,万一惊动捕头他绝对得去坐牢的。所以耿回雪卖力的点著头,“对,你绝对不能去找捕头来,我绝没有偷东西,我可以发誓。” “那就发个誓来听听?”夏无尘依然笑得很和蔼。 “呃……”他是真的偷了东西,所以他怎么敢真的发誓。 耿回雪此时不禁痛恨自己刚才干嘛说什么对天发誓的话,他的脸上布满冷汗,一滴滴的冒出来,他拚命用袖子去擦,衣襟也因此湿透了。 “快发誓啊,我在等呢,否则我叫捕头大人过来了。” 被逼急了,耿回雪只好发誓道:“好,我发誓就是了,我耿回雪若是有偷东西,那我就……就……” “就怎样?”看他就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夏无尘笑得更温和的接下去问。 耿回雪被逼急了,只好心虚的小声说:“就被……就被从天而降的豆腐给砸死,这样可以吧?” 他发这个誓未免也太没诚意了,一听就知道是鬼扯。 夏无尘低声笑道:“这个誓似乎不太可能实现,豆腐怎么能砸得死人,你有没有毒一点的誓啊?” 耿回雪在心里臭骂,你这个跛脚鬼还真要我发毒誓。妈的!心肠这么坏,怪不得没人肯嫁给你,才会买人来当老婆。 他虽然在心里直咒骂,但事实上他是真的偷了东西,哪敢冲动的真骂出来,于是他便又支支吾吾的乱扯一通:“这是我们苗疆最毒、最毒的誓了,我发这个誓已经算是很毒了。” 夏无尘看她冒了满身冷汗,终于不再逗她。他抬起手来,示意耿回雪扶住他的手臂,他的嗓音是一派温柔:“娘子,让我扶你,小心别摔伤了。” “免了,不用你这个跛脚鬼……” 才开口就骂人家跛脚鬼,耿回雪果然欺善怕恶,一般人不会当面说出人家身体的缺陷,但是他却照说不误,一点也没顾及他人的自尊心;不过,夏无尘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了,还是带著一贯的笑容。 只是夏无尘脸上虽然带著笑,但他说的话中却带著听不出的算计,显然准备将耿回雪一军。 突地,他回头,然后惊慌的喊道:“哎呀!我看到总捕头过来了,娘子,你还是赶快下来吧!总捕头可是凶得很,听说上次有户人家遭窃,总捕头不仅当场捉到那个贼,还把他打了个半死;总捕头说他最恨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所以如果被他捉到,很少没被打成重伤的。” 一听到他说得这么恐怖,再加上他表情十分逼真,耿回雪真的以为总捕头走来了,随即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跳下墙。 他跳下的同时,夏无尘也往前踏了一步,刚好将他抱个满怀。 夏无尘笑道:“娘子,好一招投怀送抱。” “你少恶心,谁是你娘子,谁又投怀送抱了!” 耿回雪的头往上仰,刚好看到夏无尘欺近的脸,他怔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因为天暗,他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脸;而现在在他的怀里,自然将他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眉眼带笑、雍容尔雅,印堂宽阔、天庭饱满,朗俊之中又带著一股英气,超逸绝俗的面容更显器宇轩昂,看起来就是福智绝伦之相。 他的气质与一般人完全不一样,若不是跛了腿,他可说是十全十美的;看来老天是不想让这个男人太过完美,才让他瘸了腿。 耿回雪吃惊的看著这个男人,男人朝他轻轻一笑,显然对他的呆楞一点也不意外,由此可见他一定常常 被人盯著看。 所以他笑道:“娘子,你怎么了?是我长得太好看,让你看呆了吗?” 耿回雪因他的话而迅速回神,正想骂他不要脸,竟敢讲这种话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发生得又快又急,甚至让耿回雪这种痞得要命的人尖叫连连。 第二章 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一种奇怪、仿佛被雷电劈到的感觉,而且强烈得像针在猛刺一样。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耿回雪寒毛直竖,让他尖声大叫,甚至还不停的跳脚,猛地推开夏无尘。 “妈啊!你是雷公转世吗?电得我好麻啊!” 夏无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何耿回雪会这样又叫又跳,看她的举动如此幼稚、好笑,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子,我又不是雷公,那里能电你?” 耿回雪刚才真的是被一股强烈的触感电得全身发麻,他气夏无尘不敢承认,怒叫道:“你还说没有?我小时候是在放纸鸢时,不小心被雷给劈死的;所以一旦我被电到,马上就会知道,你还不承认?” 夏无尘对他天马行空的话感到好笑。 “娘子,如果你小时候被电劈到,现在哪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况且我真的没电你,不然你过来碰碰我就知道了。” 不必夏无尘说,耿回雪自己也想搞清楚,但是他又怕那种被电的感觉,于是他惧怕的伸出手,飞快的在夏无尘的身上拍了一下。 没想到不拍还好,一拍又被电到。 耿回雪再次尖叫起来,赶紧缩回手,直对夏无尘怒叫:“混蛋!你又电我,我跟你拼了!” 说著,他便抡起拳头朝夏无尘的身子打去;但是这样一来夏无尘根本不必回手,耿回雪自己就被电得头晕目眩,差点倒地不起。 这下子他吓得跳离夏无尘,再也不敢碰触到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偏偏他又很气,只好站得远远的,然后用粗话吼他:“你他娘的,又电我?” 夏无尘真的不明所以,因为从来没有人碰了他一下后,就说他会电人的。他皱起眉头,以为耿回雪在玩,话中自然带了些调侃:“娘子,别玩了,我只是一介凡夫,哪来的神通电你?” 耿回雪看他的态度很真诚,不像是在骗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可刚才被电到的感觉又不是假的。 然后,他忽然想到苗疆神子在为他们兄弟指点未来时,对他说的话。该不会……该不会这个男人就是神子指点的人吧? 他抱住头很难接受的鬼叫了起来,而且还捶胸顿足、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 “不会吧?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个男的?神子,你一定算错了,我生命里那个能救我的人应该是个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你说,假使我碰触到一个人会有被雷给劈到的感觉的话,那个人就是我今生命定的人了,但问题是这个人是男的啊!哇,我不要!可不可以换啊?神子,我宁愿去撞墙,也不要跟一个男人身心结合。” 说到后来,他甚至抱住头,蹲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大吼大哭:“我不要男人啊!我想要换漂亮的小姑娘……” 他哭得很投入,完全不顾有他人在场,而且他哭得莫名其妙,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哭些什么。 看他是先笑再怒后哭,三种情绪变化之快,让人无法捉摸,夏无尘倒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种心情变化多端的可爱人儿,让他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起来,别哭了。” 他的声音放柔,反倒激怒了耿回雪,因为他一想到自己命中的另一半原来是男的,一时间教他怎么能接受? 更何况这个男的就在他旁边,还是个跛脚鬼,他越看越不顺眼,便将所有的怒气全朝这个男人身上发泄。 耿回雪怒道:“你别理我!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死在这里,你别管我。”他气呼呼的边抹去眼泪边大骂。 夏无尘只好任由他继续哭叫,看他究竟能哭多久。 耿回雪向来不会忍气吞声的委屈自己,当他知道自己将与这个男人身心结合后,虽然一开始大受打击的哭了好一会儿,但他马上就打起精神来。 他指著夏无尘,警告似的道:“我告诉你,以后你要距离我三尺以上;不然我就揍死你这个混蛋,听到了没?” *** 夏无尘还没来得及说话,耿回雪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姑娘嗓音。 “大师哥,你在做什么?喜筵都开始了。” 夏无尘正要开口,耿回雪就抢先转头怒道:“你这个小姑娘给我滚,我还有话要跟他说清楚,你别来妨碍我……” 本来谁要是打断了耿回雪的话,他都会六亲不认的破口大骂;但是他一回头,在看到了这个前来叫唤夏无尘的小姑娘后,竟嘴色微开,眸光中流露出著迷的神采。因为这位小姑娘不仅是个绝色美人,而且刚好还是耿回雪最喜欢的那一型,教他痴迷的猛盯著人家看。 她从没被人用这么露骨的目光注视,不禁吓了一跳。 夏无尘立刻挡在她的面前,阻绝了耿回雪的炙热目光,他轻声向林秋莲说:“小师妹,你先回席上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闻言,林秋莲急忙走掉。 而耿回雪却仍是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的背影瞧。 夏无尘的声音头一次低沉了下来:“你再这么看她,小心我二师弟挖了你的眼睛。” 耿回雪不满他的语气,辩道:“说什么挖眼,这位姑娘这么美丽,每个人都可以看……” 他还没说完,夏无尘就冷道:“我二师弟是我小师妹的丈夫,你这样看他的娘子,他岂有不把你狠狠教训一顿的道理,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耿回雪吃惊道:“那姑娘嫁人啦。” 夏无尘点头,看著林秋莲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思。 耿回雪看见他的表情,便嘲笑道:“我知道了,她嫌你脚跛,所以不肯嫁你对不对?否则你是大师哥,照排行,她怎么不嫁你?” 夏无尘顿时脸色愀变,可能是真的被探中了他的心事,他忍不住厉喝:“住口!” “为什么要住口?喔!我说中了对不对?瞧你刚才看她的眼神,哈哈,谁教你是个跛脚鬼……” 耿回雪本来就喜欢幸灾乐祸,若是遇到他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说得这么难听;但偏偏这个男人是他命定的另一半,他又不喜欢男人,当然是把气都出在这个男人身上,骂得一点也不留情。 顿时,夏无尘的脸色更加难看。 耿回雪仍是哈哈笑道:“你脸色变了,就代表我说的是对的,是不是?” “不要再说了!” 夏无尘的话颇具威严,但是对耿回雪却没什么效果。 他照样口无遮拦的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是啊!大师哥,反正每个人早就都这样说了,多她一个人说,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耿回雪的身后响起,那声音仿佛带著三分的锋利跟七分的寒厉,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大家都说大师哥的脚跛得真不是时候,否则早就美眷在抱、腰悬掌门令牌了,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什么都比不上你的二师弟?” 夏无尘被说得如此难听,但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一脸带笑的转身对高正元不住的道谢。 “二师弟,多谢你远途前来参加我的婚礼。走,我们去前面享用喜筵吧!” 他一跛一跛的走向高正元,就在接近他时,高正元冷不防的踢出腿来,刚好踢上夏无尘受伤的右脚。 假若夏无尘的脚是好好的,一定躲得过,然而他的脚早因为受伤而瘸了,自然是躲不过;结果他就这样难看的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耿回雪的个性虽然喜欢仗势欺人,但是往往只限于嘴上说说,不可能真会对一个跛脚的人做出这种没天良的事;更何况夏无尘如此有礼,高正元竟用这种拐他一脚的举动来回报他,他不由得吃惊的张大嘴巴,怎么有人会这么坏心? 抱不平的他立刻上前,瞪大眼睛怒骂道:“你干什么?你没看他脚瘸了吗,还伸出脚拐他,你有没有良心呀?他奶奶的,我打出生还没看过哪个人心像你这么坏的,你不怕被雷公给打死?” 高正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连话都不想说的掉头就走。 耿回雪看他不理自己,气得正想追赶上去,忽闻夏无尘申吟出声。 林秋莲站在远处,似乎想过来探视夏无尘的情况,又不敢举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要流出泪来。 高正元见状,冷淡的道:“你若想去扶他,就去啊!” 说完这话,他就越过林秋莲自顾自的离去了。 林秋莲抹去眼泪,最终没有来扶夏无尘,反而跟著高正元走掉了。 *** 这幕景象让耿回雪看得是怒火中烧,而他刚才对林秋莲的痴迷,马上就因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这个女的这么烂,竟然连过来扶起夏无尘都没有,就跟著欺负夏无尘的高正元走了,他这一生从没看过这种令人不平的事。 相当生气的他立刻指著林秋莲的方向恶骂:“鸡嫁鸡,狗嫁狗,你们两个刚好是臭鼠配毒蛇。我刚才是眼睛脱窗才把你看成天仙美女,原来你只有脸好看而已,心肠却坏得要喂狗,狗也嫌腥不敢吃;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不然我肯定一巴掌打得你在地上滚。” 骂完之后,他马上蹲到夏无尘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 夏无尘则因为耿回雪的举动,直盯著她看,显然很惊讶他这个新娘子竟会如此护他。 耿回雪粗枝大叶的,根本不懂夏无尘为什么这么的看他,便粗里粗气的道:“你看什么?” 夏无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微笑道:“你对我挺好的。” 耿回雪还在为林秋莲的事生气,对夏无尘直接道:“我告诉你,别暗恋那个烂女人了。那种女人烂极了,不值得你去爱她;听见了没?我可不许你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那种女人身上。我是没有时间去爱别人,但是如果你把时间拿去爱那种烂女人,我就看不过去。” 一般人绝不会说得这么直、这么坦白,但是因为耿回雪是从苗疆来的,那里民风纯朴、人心善良,而他虽然有时爱仗势欺人,但是他的心地其实很好;再加上他又是直肠子的个性,当然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这反而更显现他的侠义性格。 夏无尘就像在看什么世间难得的稀世珍宝般直盯著耿回雪瞧,那目光让耿回雪觉得很不自在。 他撇了撇嘴,故意道:“你看什么看?八辈子没看过像我这种英俊又潇洒的男子汉吗?” 耿回雪虽然身著姑娘家的喜装,但是他的举止确实不像一个女孩儿;不但完全没有女子的柔媚,反而更有一股飞扬洒脱的气息,那是夏无尘从未见过的。 因此夏无尘的露骨目光从他刚才大骂高正元跟林秋莲后,就紧紧的锁住他,像是被他深深的吸引似的。 夏无尘被他扶起后,故意探问:“你真的不是女的吗?” 没发觉夏无尘的眼神,耿回雪有话直说:“当然,我怎么可能是女的!告诉你,我是帮人家代嫁的。 本来打算要溜了,但是恰巧被你看见;反正我不是女的,你也不可能找我当你娘子对不对?所以我先走了,相信咱们也无缘再见了。” 扶起夏无尘后,他就要准备离开。 夏无尘见他要走,岂会让他轻易离去,他随即哎呀一声,故意装成腿软就要跌跤的样子,耿回雪果然马上冲过来扶住他。 “喂,你没事吧?你的脚痛得很厉害吗?” 夏无尘发出痛苦的申吟:“我的脚……好痛啊!每走一步就如同拿针在扎一样。” 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又一副很惨的模样,耿回雪就想到刚才高正元踢他脚的恶形恶状,气极之下忍不住又朝高正元消失的方向怒骂了几句;然后再将夏无尘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叮咛他:“喂,你抓紧一点,我扶你走。” 闻言,夏无尘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毫不客气的朝他肩上靠去。 他比耿回雪高,当然也比他重,所以他的身子一靠过去,耿回雪就像被大石头给压到般直大叫:“哇!你怎么这么重?” “抱歉,我真的脚好痛,所以才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耿回雪见他似乎很有诚意的道歉,也只好作罢。 如此一来,夏无尘更是放肆的往他身上靠去,一张脸几乎贴在他的颈窝上了,看起来实在是很像在亲吻耿回雪的颈项。 耿回雪不疑有他,就这样让夏无尘靠著;但是两人靠得这么近,加上夏无尘的衣服有著好闻的香味,耿回雪闻到这香味,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 而且说也奇怪,他刚才本来很讨厌夏无尘的,因为他一碰到夏无尘,就像被电到一样难受;可现在他觉得夏无尘挺可怜的,对他的憎意便没那么强烈,而那被电到的感觉,竟变成了轻轻的酥麻感。 夏无尘身上的热气仿佛传至他身上,而原本那股奇怪的酥麻感好像随著夏无尘的热气而缓缓散发了;让他才走没几步,身上竟然开始冒出热汗,额头上一滴滴的汗水落下,令他有些难受,于是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很热吗?” 耿回雪觉得自己真的怪怪的,因为当夏无尘掏出帕巾要为他拭汗的同时,他正好也转过头要向他道谢,就这样看到夏无尘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盯著他看。他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一种酥麻的感觉猛地窜上他的颈后,让他不禁又麻又热;偏偏这种燥热又跟天气好像没什么关系,似乎是夏无尘的目光导致他这么热的。 于是,他不高兴的叫道:“喂!你别盯著我看,很怪耶!” 夏无尘只好将目光收回,并将脸从耿回雪的肩上抬起,然后将手紧紧的箍住耿回雪的肩膀,像一个男人环住他的情人般,只不过粗枝大叶的耿回雪没感觉而已。 夏无尘低声道:“我的房间在那里,你往前走。” 耿回雪知道他说的房间是自己刚才走出来的那一间,他扶著夏无尘走回去,再把他放到椅上坐好,然后拍了拍手准备要走。 然而夏无尘抱著自己的右脚,紧蹙眉头吃力道:“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耿回雪只好好人做到底,又走了回来。脱去夏无尘的鞋袜左右梭巡,他的右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又不懂岐黄之术,但是他仍好心的帮夏无尘揉脚。 夏无尘问道:“你要去哪里?” 耿回雪不隐瞒的实话实说:“回我苗疆的家去,我跟我二个结拜兄弟都住在苗疆神子家。” “你为何会代嫁?” “不为什么,我跟我结拜兄弟三个人在苗疆开了家‘万事通’,有三个姑娘被他老爹卖出去嫁人,她们来求我们,所以我们就帮她们代嫁。” “也就是说,苗疆没有人知道你嫁到哪里去,就连你的结拜兄弟也不知道你在夏家对不对?” 夏无尘的问题,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耿回雪没想那么多,况且他也没防著夏无尘这个跛脚的人。 他照实回答:“对啊,所以我们三个才相约要尽快赶回苗疆去。” 夏无尘的双眼顿时发亮,那幽黑的瞳眸露出一抹深思的邪光。但那邪光只是瞬间出现,然后马上被隐没,像是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夏无尘的笑容仍挂在脸上,看起来跟刚才一样和蔼可亲,但是他的语调却变得更加的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耿回雪觉得这个男人很婆婆妈妈,不知道问那么多要干什么! “你很烦耶!知道我的名字干什么?反正我等一下就要走了。” 夏无尘委屈的道:“难道我连问也不行吗?” 看他这么低声下气,偏偏耿回雪忍受不了别人低声下气的,只好说了:“我叫耿回雪。” “哎呀!我的脚好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起来了?” 夏无尘忽地痛叫起来,耿回雪被他叫得心慌,真的弯下腰,查看他的脚是不是肿起来了。 夏无尘瞥见桌上有个未盛酒的空杯子,他很快的将手探向身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青瓶,再用指甲挑起一些粉末,抹上酒嘴的地方。 他的动作既快又俐落,耿回雪根本没发现。 耿回雪低头很用力的揉著夏无尘的脚,半晌后才说:“你的脚没肿,还是很痛吗?” 他抬起头来时,夏无尘朝他微笑道:“真奇怪,现在又不痛了,大概是被你揉过后,已经好多了,真是多谢你了。” 第三章 因为夏无尘的表情很平常,除了感谢之外,再也看不出其它的异样,所以耿回雪根本没对他的举动起疑。 他帮夏无尘揉好脚后,就站起身道:“喂,我可以走了吧。” 夏无尘无奈的点了点头,“当然,你不是我的新娘子,再说你又是个男子,我怎么能要求你留下来,你要走就快走吧,免得我看了伤心。” 夏无尘说到最后还语带哽咽,让人听起来心里怪不好受的。 耿回雪忍受不了他语气这么哀怨,皱眉道:“你干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什么,你快点走!快走。” 最后两个字还含在嘴里时,夏无尘甚至用袖子掩住脸,低叫:“人家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快点走,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流眼泪。” “那我走了……” 耿回雪才跨出门口一步,就听到夏无尘低声的悲泣,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悲惨,他简直就听不下去。 一个好好的人,身体健康、神智清楚,做什么哭这么惨? 可是这不关他的事,他还得尽快赶回苗疆,跟老大及三弟会面;再加上他跟这个男人又非亲非故,他哭得再惨也不关他的事,他千万不能多管闲事。 他的理智是这样告诉他没错,可是他这个人往往情感总胜于理智,任他再怎么控制自己,心再怎么爱幸灾乐祸;但听到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凄惨,他还是觉得难受。 他的脚完全不听使唤的踏进房里,嘴巴自动的吐出话来,而且语气听起来还挺担心的:“拜托,你别哭得这么难听行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男人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耿回雪这样一说,夏无尘反而哭得更惨。“别管我,你赶快走。” “我也想走啊,但是听到你这种哭声,我就全身发痒。 别哭了,你再哭我就打你。” 最不会安慰别人的耿回雪只能大声嚷嚷,还很夸张的说要打人,但这已经算是他惟一会的安慰方式。 “我也不想哭啊,但是……我这么凄惨,难道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吗?” 夏无尘边说,边痛哭失声:“我是个跛脚鬼,就算有再好的面貌,也没有姑娘家要嫁给我。好不容易散尽家财,买了一个新娘子;想不到新娘子不是姑娘家,却是个男儿汉,让我这场婚姻只是南柯一梦。而且你今晚走了出去,别人明日一早就知道我的新娘子跑了;我……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光是想到别人背地里的取笑跟指指点点,我就不想活了。” 夏无尘说得很惨,让耿回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又想不出安慰的话,只好呐呐的道:“应该没有这么惨吧,也许你想太多了。” “对、对,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求求你快点走,别留下来看我笑话;谁教我是个跛脚鬼,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一辈子也没办法跟人喝交杯酒。” 夏无尘说到最后,更是哭得哀痛欲绝。 耿回雪刚才一心只想著要赶快回去苗疆,却没替这个跛脚鬼想这么多;看他哭成这样,他心里也忍不住酸涩起来。 他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很男子气的拍拍他的肩,劝道:“别哭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不会让别人笑话你的。” “有什么办法,我一辈子被人笑定了,你还是别理我,快点走吧!” 夏无尘一直叫他走,惹得耿回雪很心烦,心一烦,语气就不自觉地提高:“你别一直叫我走,我想走时自然会走,我说要帮你想办法,就是要帮你想办法;你一直叫我走,我怎么帮你想?” 他话才刚说完,夏无尘就哇的大哭起来。“你……你还对我这么凶,呜……” 夏无尘将脸埋进手里,哭得一副哀怨至极的模样。 “对,我被欺侮都是活该,谁教我是个跛脚鬼,一辈子只能被人欺负。” 他哭得这么厉害,不禁让耿回雪心虚起来,马上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说话这么大声。 于是他立刻放轻语调,甚至还有些愧意的说:“别哭了,我、我对不起,好不好?都是我的不对,你别哭了,其实跛脚鬼也有跛脚鬼的好处……” “什么好处?” 耿回雪只是随口说说,哪知道夏无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令他一时迟疑著答不出来。 夏无尘哭怒道:“你分明是在寻我开心,你明明知道我跛了脚,却还用跛脚有好处的话来寻我开心,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见夏无尘气得脸色发白,耿回雪本来的一番好意,哪知道会激怒他,便急著想安抚他道:“呃,我……我……让我想一下,给我一些时间,我马上想出跛脚鬼有什么好处?” “你还在恶意寻我开心,你……”紧接著,夏无尘又是一阵哭吼:“反正我娶不到老婆,被人贬、被人骂都是应该的,你也是想要来骗我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成亲夜喝不成交杯酒的那种凄凉;反正你四肢健全,就来欺负我这个不幸的跛脚人。” 说到最后,夏无尘的语气变得十分哀伤,还流下几滴眼泪。 耿回雪见他这么伤心,心里涌起一股想安慰他的豪气,他也不管交杯酒是夫妻才能喝的酒,便一把将酒倒进酒杯里。 “喂,别哭了,交杯酒不就是喝酒而已吗?我陪你喝总行了吧,今晚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为了表示诚意,耿回雪先行将酒喝下,而且是一连喝了三杯。 夏无尘看他喝了酒,原本哭泣的表情立刻不见了,反而是流露出一种喜悦的满意,但那喜色一闪而逝,让人来不及捉摸。 他也拿起酒杯作势喝酒,只是酒液全倒进了他的袖子,一滴也没进入他的嘴里。 耿回雪好心肠,为了安慰他而陪他喝酒,哪知道夏无尘根本不安好心眼。 看到他终于不哭了,耿回雪松了口气道:“真的别再哭了,没什么好哭的,你只是个跛脚鬼;哪像我,还是个活死人,比你惨上一百倍都没哭了,对不对?” *** 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后,耿回雪忽然变得大舌头起来,而且脸颊还热热的,全身好似有火在烧。他用手拚命的扇自己,想不到越扇越热,热得像浸在热油锅里。 还不只是热而已,他全身麻麻酥酥的,说难受却又没那么痛苦。而且他本来很怕热的,只要有人靠近他一点就会受不了;但是现在他身体这么热,却不自主的想往夏无尘的身上靠去,只觉得靠得越近,他的体热熏得他愈麻热,他全身仿佛就愈舒畅。 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耿回雪又滔滔不绝的说:“而且,说实在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哪里会找不到老婆,虽然你是个跛脚鬼,但是你真的长得很好看耶!” 对男人向来没什么好感的耿回雪不断夸赞夏无尘,而且他一边说,还一边靠向夏无尘的脸。 靠得越近,他的气就越喘,他的目光慢慢下滑至夏无尘的嘴巴;他的嘴唇形状美好,又泛著些许的水光,让人好想咬一口。 耿回雪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只是看著夏无尘的嘴唇而已,他竟然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他又倒了杯酒来喝,不过才喝完,他反而感觉到喉咙益加干渴,像喝几桶水也解不了渴似的,而且燥热得更加难受。 一般人不会这么没礼貌的靠别人这么近,但夏无尘对他的接近好像也没有抗拒,还露出了然的笑容。 他又倒了杯酒给他,脸上一改方才的愁苦,亲匿的轻唤:“阿雪,喝酒。” 一听到有人叫他阿雪,耿回雪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掉了下来,他很讨厌别人这样叫他,所以马上就被激怒了。只不过说话仍是结结巴巴,完全不像他以往的悍然。 “不准……这样叫我,你可以叫我阿狗、阿猫、阿牛、阿笨,就是不……能叫我阿雪。我要是一听到人家这么叫我,我就全……身不对劲;我告诉你,阿雪是女人的名字,你绝对不能这样叫我,听见了没? 一个男人……被取了一个叫耿回雪的女人名字就已经够呕了,你还叫……我阿雪,小心我打你喔!” 他随即从夏无尘身边站起来,举起手就朝他打去;只不过他不但力道捉不准,身子还东倒西歪的跌进夏无尘的怀里。 夏无尘顺势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喃,声音比刚才还要软甜:“阿雪,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听那湿软的语调,就好像两个人正在床上调情欢爱,一股战栗顺著耳朵到达耿回雪的脚底,那感觉又痒又麻,让他全身手软骨酥。 蓦地,一股蚀骨的情欲窜流涌升,耿回雪连忙捂住耳朵跳了起来,说话开始喘著气,连目光都流露出一丝暧昧。 “你干什么靠在我耳边说话?恶心死了,别死贴著我,我要回苗疆去了。” 他想拨开夏无尘的手,然而夏无尘本来搂抱住耿回雪胸前的手,却轻轻的往下滑到他的腰际,轻轻的用手心去摩挲著…… 夏无尘似乎很明白这样若有似无的抚触,刺激感会比强行搂抱还要来得蛊惑人心。因此他立刻感觉到耿回雪的身子一颤,又酥软的瘫倒在他怀里,连站也站不起来。 耿回雪的眼睛好似被夏无尘的嘴巴给吸引住,竟然直楞楞的看著他的嘴唇。 “喂!我……我……可以走……”他想说他要走,但是他的眼睛却直盯著夏无尘的嘴唇。 突然,他伸手拉下夏无尘的脖子,红艳的嘴唇不停的微启著喘气。 耿回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惹人心乱,夏无尘眼里不自觉露出了欲望的光芒。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耿回雪感到更热了。他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低吟:“我……我好渴。” “阿雪,等会儿你就不渴了。” 夏无尘话说得很轻松,而他不仅是贴著耿回雪细致的脸庞说的,说话的时候,甚至还邪气的在他白皙的脸颊轻轻的啮咬了好几口;虽没留下吻痕,但是他咬了之后,那细软的肌肤还是留下淡淡的红樱 脸颊被咬,耿回雪像是被电著般浑身一颤,额上的汗珠不断的冒了出来,湿透了他的额发。 他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一道蚀心销魂的热浪从他的身体深处涌出来,令他热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夏无尘明知故问:“你不舒服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阿雪,我扶你到床上躺著好不好?” 耿回雪早已手酸脚软,而夏无尘不待他的回答,就抱起他走向床铺。 一躺上床,耿回雪就拉著夏无尘的衣服,跟他纠缠成一团。 他用力的喘著气,眼神迷离的盯著夏无尘看,在天旋地转间,眼前的东西好像看起来都是一个样,他忽然觉得夏无尘身上的味道好香、好香,于是他就像饿鬼看到食物一样,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夏无尘低叫一声:“哎呀,你干什么?阿雪,你撞得我好痛啊!” 耿回雪早就失去了理智,只觉得全身好热、好热,而且夏无尘的嘴唇让他看得心痒难耐的,令他不由自主地吻住他的唇。 夏无尘当然是乐得接受如此热情的耿回雪,立刻尽情的给予响应。 然而,光是吻嘴根本就不够,耿回雪飞快的脱掉夏无尘的衣衫,吻著他赤裸裸的肌肤,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吻痕。 “阿雪,你真是可爱。” 夏无尘只是这样轻轻的赞美,耿回雪全身上下就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燥热涌上;见夏无尘精瘦的身躯沁出了一层层的薄汗,那汗的味道在他闻起来竟都是香的。他像是发狂一样的狂吻著夏无尘的精实身子,吻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纵使吻到两人都快没气了,耿回雪却还舍不得放开,干脆用脚紧紧的缠住夏无尘;整个人在他的身上卖力扭动,让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可以碰到夏无尘的身子每个地方。 因为他发现每碰到他身上的一处,他火热的皮肤就像是得到水般舒适;只是紧接著而来的却是更火热的躁闷,所以他不得不在夏无尘的身上扭动得更放浪。 夏无尘轻抚著耿回雪被汗水湿透的头发,眼神中的邪气加深。 他非常愉快的笑道:“阿雪,我从来没看过像你这样可爱的人,你让我好想抱你;不过我下的只是迷香而已,照理说只会让你手酸脚软,但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热情。既然如此,我当然要不客气的享用了。” 现在的耿回雪已经失去了理智,哪知道夏无尘在说些什么,虽然他还是靠在耿回雪的耳边说的。 夏无尘是个情场老手,当然知道怎么样做会让耿回雪更有感觉,所以他说完后,故意的轻咬耿回雪的耳垂。 他这样的举动令耿回雪忍不住尖叫出声、全身颤抖,热潮涌上,全身也几近虚软。 夏无尘帮耿回雪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同时充满欲望的再三亲吻耿回雪小巧的耳朵;耿回雪的胸膛不断上下起伏,在夏无尘的怀里一再颤动,燥热得连想尖叫的力量也没有了,只能乖乖的让夏无尘随心所欲的爱抚著他的身体。 夏无尘的指尖轻滑过耿回雪的身体,他像是被火焚身似的低叫著;而夏无尘就像自己所说的,毫不客气的享用了耿回雪,让他狂乱的叫声在屋里回荡……满身热汗的耿回雪,被夏无尘的重量给压得无法动弹,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了这种过度的激情欢愉而晕了过去……*** 天方亮,外面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耿回雪全身酸痛的醒过来,一醒来就差点把自己给吓死了。 因为他竟然赤裸裸的平躺在床上,只有一床薄被盖住他的全身。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发觉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跟他一样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睡觉。 耿回雪痛苦的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抱住头,一时无法接受。 不会吧?他跟这个跛脚鬼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否则他们为什么都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睡觉? 他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做出这种变态的事!于是他连忙从床上跳到床下,拉下被子包裹住自己,气得浑身颤抖,愤怒至极的用脚去踢夏无尘,并且骂上一大串:“你他娘的死跛脚鬼,你给我醒过来!妈的,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要把你给杀了,然后分成十八块喂狗吃。快起来!占了我的便宜,还敢给我装睡,小心我杀了你。” 跟男人同床欢爱让耿回雪大受刺激,他的脸色忽白忽青,气到全身颤抖不已。 原本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夏无尘这才慢慢的坐了起来,他斜靠著床柱,缓慢而优闲地道:“哇!我都没说你占我便宜了,你还骂我?” “我骂你这个跛脚死鬼有什么不对,我会占你便宜,哈哈哈,夏天下雪还比较有可能!我对男人没兴趣,要娶也会娶全世间最美、最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可能会占你这个跛脚鬼的便宜,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身上的被子被夺走,浑身赤裸的夏无尘伸了伸腰,身上的吻痕一览无遗,像是被人给强力吸吮过似的,连不该有的地方都有,似乎代表著昨日与他欢爱的人热情至极。 他无辜的道:“你瞧瞧我身上的红痕,不是我想吻就吻得到的,你昨夜真的好恐怖,一直拉著我,死命的压著我;虽然我拚命抗拒,但是你喝酒后的蛮力好大,我又跛了脚,根本逃不了,还是被你给捉回床上。若是被人家知道我不但没娶到新娘子,还被一个男人给占了便宜,我也不想活了。” 看到夏无尘身上的红痕,有的还在那么奇怪的地方,耿回雪一时难以接受,大受刺激的直跳脚,死也不肯承认他会拉著男人上床。 “你骗我!你到现在还想骗我,明明是你一直在那边哭哭啼啼的,我好心要安慰你,结果后来就……就……” 后来怎么样了,耿回雪是一点也不记得;也因为完全不记得了,所以他也不敢说自己根本没做过那些事;也许他真的做了也不一定,否则夏无尘这个跛脚鬼,干什么要骗他。 他疑信参半的惨白著脸,由内而生的怒气让他的脸是一阵青又一阵白。 夏无尘只是无奈的道:“你昨夜真的很过分,我一直求你不要,因为我也不想跟男人……” 他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可意思已经很清楚,所以耿回雪立刻打断他的话,抱住头大吼大叫:“哇,不要再说了,我这个白痴、我这个混蛋,竟然跟男人……” 接著,他惨叫得更厉害:“我……我怎么会干出这种跟男人在一起的蠢事?我……要去跳河……要去自杀……我要去撞墙。刀子呢?我要自刎了事。” 他四处寻找刀子的踪影,显然是以要自尽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窘境;但是他在房内绕著圈子找刀子,却没有找到。 夏无尘的眼眸低垂,眼底露出一丝丝亮光,唇边带著一抹算计的笑容,看著一脸大受打击的耿回雪。 此刻的耿回雪则因为打击太大,根本没空闲注意到夏无尘的表情,以至于没发现他的唇边正露出奸诈得意的笑容。 第四章 耿回雪遍寻不著刀子后,忽然拿起床上的枕头。 夏无尘呆楞了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而后看他拿起枕头,就拚命用头去撞;一边撞还一边对自己骂了起来,甚至比骂他更难听。 “我撞死你这个白痴、撞死你这个混蛋,竟然跟男人上床,你是头坏了,还是得了失心疯吗?竟把跛脚的臭男人当成漂亮的小姑娘……” 因为枕头是软的,所以再怎么撞他也不会伤到自己。 见状,夏无尘忍住笑的提醒他:“这样是撞不死你的。” 耿回雪清醒过来,又想到自己跟这个跛脚鬼同床共寝,他还没想到要怎么骂他,他竟敢嘲笑自己;如此一来,他自然不会再跟他客气了。 耿回雪转身便朝他怒骂道:“你很希望我死是吗?那我就偏不死,告诉你,我就是知道用枕头撞不死的,才会故意撞的;如果我真要死的话,就会去撞木头了,还用得著你这个跛脚鬼说话,况且我还要留下自己的命,跟你这个跛脚鬼好好算帐。” 他现在心情正差,别人说什么自然十分碍耳;夏无尘也不说话了,只看他站起来准备要穿衣服。 耿回雪看到他的动作,怒骂得更大声:“你赤裸裸的想干什么?你不怕伤风,我还怕看了长针眼呢。不准动!头也给我转过去,我要穿衣服了,你要是敢偷看我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钉在门板上。” 他骂得这么凶,夏无尘也不反驳,乖乖就转过头去。 耿回雪这才把一直揽在胸前的被子放下,急著要找衣服穿,然后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下一刻,他突地就惊叫出声。 “怎么啦?”夏无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 耿回雪跳著脚,全身赤裸的冲到夏无尘的面前,他忘了自己正全身赤裸,只因他的身体出现了异状,而且还很有可能是这个跛脚鬼搞的鬼。 他失声怒叫:“我的大腿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只见他把脚张开,比著自己的大腿处。 他却浑然不觉自己的举止,在明亮的光线下,无疑是让夏无尘将他秘密又甜得醉人的地方一览无遗。 夏无尘的目光火热起来,他的声音嗄哑,且充满无比的热情:“没有什么不对,还是跟昨晚一样的美。” 他说的最后一句带有调笑的意味,但气得要命的耿回雪却没听出来,他只是狂怒的指著自己的大腿道:“还说没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这个干掉、粘在我腿上的东西是什么?你说,你到底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我的腿上?” 那是他们交欢后才会有的现象,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耿回雪竟然大吼大叫的,这不就证明了他的单纯。 而面对他的单纯、天真,夏无尘又笑了出来,缓道:“阿雪,不是我故意涂的,那是本来就会有的。” “你这个死跛脚鬼,你以为我是白痴啊,竟然对我说这种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话!我活了十八年,大腿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奇怪的东西,明明就是你故意涂的,还敢骗我。” “你要我证明吗?阿雪。” “不准叫我阿雪!你要是证明不出来,我就把你的嘴巴给打肿。” 耿回雪本来还要怒叫,夏无尘竟猛地一把抱住他赤裸的身子。 耿回雪气得满脸通红,这个混蛋还敢抱他,他火大的抬手便要打他;夏无尘的手立刻抚上他的身子,力气并不算太重,但是耿回雪却开始全身颤抖起来,酥麻的感觉让他手软得没办法打人。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耿回雪惊骇得不停大叫,被男人抱住,他竟然感觉到手酸脚软,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耿回雪是赤裸裸的,而夏无尘也是不著寸缕,他们赤裸相触的地方,产生一种麻痒的感觉。说是像被雷劈到,又没那么痛;说不是被雷劈到,为什么他会全身没有力气? 就在他还在惊骇万分的时候,夏无尘的手指轻滑过他的后背,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耿回雪不禁慌乱叫道:“你这个死跛脚鬼,干什么乱摸我?放开……放开我……啊啊碍…” 渐渐的,怒骂叫声越来越弱,到最后竟变成软颤的低吟;不一会儿,他已经软瘫在夏无尘的身上了。 夏无尘的手指又轻轻的从他的背部下滑到腰部,令耿回雪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著,全身热得像火在烧;他骇得脸色由青变白,但身体传来浓烈的感受又不像是假的。 “阿雪,你真可爱,看你的嘴这么红,让我好想亲一个。” 知道他在调笑,耿回雪不禁怒火冲天,“你这个臭跛脚鬼,把你的臭手拿开;再碰我,我就踢死你这个死跛脚鬼!手拿开啦,呼呼……” 结果他骂到最后,反而变成了暧昧的喘气声,那声音既低软又娇甜,好像在要求夏无尘再给他多一些似的。 耿回雪这一辈子没听过自己发出这种恶心又怪异的声音,他吓得半死,拚命的挣扎,只是挣扎好像没用,他脚软得更快。 夏无尘低下头用唇盖住了他的,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他一边吻,还一边陶醉不已的说著甜言蜜语:“好棒啊!阿雪,你的唇好香、好好吃喔!” 他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而且还咂著嘴,像在品尝蜜ye一样。 耿回雪活了十八年,从没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做这种事的,他气羞的怒叫:“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说完,他便张嘴要咬,却让夏无尘吻得更深,他固定住耿回雪的头强吻。 耿回雪只能不停的喘气,别说是咬人,他现在连强忍住自己狂乱的申吟声都很困难,身子也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朝夏无尘身上倒去。 夏无尘见他如此可人,哪里禁得住内心里的狂火猛烧。他笑得很高兴,把耿回雪抱起,再次不客气的将他往床上抱,身子也跟著压上去…… 在一场激烈缠绵的欢爱过后,耿回雪已经累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刚才的云雨似乎没让夏无尘觉得疲累,反而更加的神采飞扬,他低笑道:“你要的证明,我给你了。阿雪,这就是我们亲爱的证明,现在你知道我们两个有多么契合了吗?” 耿回雪哪受得了这种话,他实在很想狠狠的揍夏无尘一顿,但是他现在手酸脚软,加上刚才被一再的索爱;他的下身正痛得发麻,身体每一处也因他过度的爱抚而泛疼,腰杆像是要断了一样,已经累得直不起身来。 “阿雪,你今天比昨夜还热情,果然有了经验就是不一样;我本来还怕自己满足不了你,没想到才过一夜而已,你的胃口变得好大。” 没力气打人,不代表不能封住夏无尘的嘴巴,耿回雪拿起枕头丢向准备离开房间的夏无尘。 夏无尘闪过了,同时哈哈大笑,但不再调戏耿回雪。 临走前他坦白道:“娘子,我们喝了交杯酒,又上床欢爱过了,现在你就算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而且你昨晚安慰我的可爱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这么一说,耿回雪才知道昨晚他是中了这个跛脚鬼的苦肉计。他气自己的好心,又恨夏无尘骗他,想追出去打,无奈他身体又软又没力,只能在床上不住的臭骂那个跛脚鬼。 *** 夏无尘走后,耿回雪骂到口渴、没力气才停止,他不知道自己骂了几个时辰了,就连婢女进来要帮他更衣,一律被他给骂走。到了中午,他又累又渴,身体更痛得像是要分裂成两半似的,只好一手支撑的坐起来。 哪知屁股的地方一坐上床板,就痛得他哎哎乱叫,令他不禁又大骂了起来:“臭跛脚鬼,你是要死了吗?敢这么对我,我非打得你叫爹喊娘不可。” 夏无尘刚好开了门,听到他在骂自己,笑道:“娘子,我好心的端饭来给你吃,你却暗地里骂我,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不想吃饭了?那我端回去好了。” 耿回雪肚子正饿得很,怎么可能不想吃饭,他急吼道:“跛脚鬼,把饭端过来。” “你又叫我跛脚鬼,我最讨厌别人这么叫我,不给你吃了,喂我家的狗去。” 听他要把饭菜拿去喂狗,耿回雪怒叫道:“你把我的饭给狗吃,难道你就是把我当狗吗?不然你昨晚怎么不找你家的狗,却让我的屁股痛得要死。” 他说得这么粗俗,夏无尘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变。 “阿雪,早上是你要证明我给你看。说实在的,应该是我比较累,像你这种又干又瘦又没料的身子,抱起来硬得跟石头似的;我是没办法,想昨夜既然已经犯下大错,跟你有了夫妻之实,你再怎么难看,我也只好认了。” 夏无尘大大的叹了口气,接著又颇为哀怨的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家的狗看起来也比你可爱多了。”狗比他可爱?这分明是在侮辱他,耿回雪自然气得头上冒烟。“你家的狗好,那你去找你家的狗啊,竟敢嫌我,还让我……” 夏无尘不让他说完,急忙摇头,“不对,阿雪,今早我只不过是碰了你一下,其它的都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叫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还往我身上咬了好几处,我才是真正命苦的人,都早上了还要如此操劳。” 脾气好的人大概也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更何况是耿回雪这种脾气暴躁的人。他顾不得身子痛,随即冲下床,准备对夏无尘拳打脚踢;想不到才碰到夏无尘的身体,他就手软脚疼,而且就像被雷给劈到一样,他惊叫的退了两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早上碰到夏无尘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现在又发生了一次,怎不教他再次脸色发青。 夏无尘看到他突然变脸,笑道:“娘子,怎么说不过我,就脸色发青了吗?” 下一刻,耿回雪指著他厉声道:“给我脱衣服!” 夏无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一个人脱衣服,如果不是要洗澡,就是做那档子事。他没想到耿回雪竟然这么热情,要他当场脱衣。 他语带暧昧地道:“真的要我脱吗?” “要你脱就脱,废话什么!我一定要搞清楚,我究竟是怎么了?” 夏无尘还没脱,耿回雪已冲过来要解开他的衣结、脱他的衣服。 夏无尘因为他的举动而失笑出声,但他也不挣扎,乖乖的让他脱下他的上衣。 等他上身赤裸后,耿回雪随即用力抱紧他。这一抱,让他被电得头昏脑胀,快感跟麻痒感混合在一起,虽然又麻、又难受,却有说不出的舒服;跟早上被他抚摸的感觉相似,他的欲望竟立即挺起,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感觉相比,仿佛多了更强烈的快感。 “哇,好麻、好酸。”他不信,这一定是错觉。 他马上往后退,然后急忙脱去自己的衣服;但他才脱一半,夏无尘就上前抱住他。他赤裸的肌肤与夏无尘裸露的上半身相碰,与刚才穿著衣服的时候相较,这样的碰触吓得耿回雪的心狂跳,怎样也想不透为何这种奇怪诡异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喃喃自语著:“别人一定也会,我不可能只对这个跛脚鬼有这种感觉而已,若是跟别人碰,我一定也会……” 忽地,他突然穿起衣服就冲出房间;夏无尘搞不懂他想做什么,只好马上跟了出去。 *** 正午,许多婢女、仆人正在忙著,所以长廊上很多人在走动。 耿回雪不管看到谁,就冲上去死抱著人家,偏偏抱没一会儿后,随即又改而抱另一个人;而那些被他忽然抱住的人,全都立即发出惊叫声。 于是惊叫声此起彼落,而且有男有女有小孩。 每抱过一个人,耿回雪的脸色就越来越苍白,他一边抱,一边像得了失心疯般的大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没有一个人能电得我又麻又酥?”后来大受刺激的他,竟呆呆的坐在地上。 夏无尘看到他这些奇怪的动作,也不作声,只是使个眼色,要下人下去,然后才一拐一拐的走向他。 “阿雪,怎么了?你怎么乱抱人?” 他每靠近一步,耿回雪就吓得倒退一步,跟著吼道:“不要过来,你就站在那里,有什么话在那边说,千万别靠过来。” 夏无尘笑道:“怎么,为什么我不能过去?” “因为你一碰我,我就全身不对劲的想往你身上靠过去,我是堂堂男子汉,竟然想跟你裸著身子抱在一起,这还得了?我死也不要,我要的是美丽可爱的小姑娘,我不要男人;纵使你长得再好看也不行,所以你千万不能过来。” 或许是骇到极点,耿回雪竟把自己的弱点说得清清楚楚。 闻言,夏无尘笑得更俊了,“阿雪,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我不靠过去,还有别的男人也会靠近你身边,难道你就没感觉吗?” “就是因为只对你这个跛脚鬼有感觉才让我吓得半死!拜托你,千万别靠过来;你一靠过来,我就全身酸麻没力气,想吻你的嘴、吻你的身子,吻你所有不该吻的地方。所以既然你不爱男人,只爱你的小师妹,而我又是个男人,所以你让我走吧!我们最好不要再相见,今早跟昨夜的事麻烦你全都忘掉吧。” 他急著要撇清关系,令夏无尘不禁朗笑起来,然后柔声道:“我从头到尾没说我爱小师妹,更没说我不爱男人啊!阿雪,事实上,我觉得你挺可爱的,我还满喜欢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接近耿回雪。 耿回雪吓得要跑的时候,就被夏无尘一手给拉进怀里。 夏无尘故意在他耳边呢哝低语:“阿雪,你想吻我的嘴、吻我的身子,吻我所有不该吻的地方,你早点说不就好了;我是个大方的男人,很愿意让你吻的。走,我就让你吻个够才让你吃饭。” “天啊!我……我不要……我不要啦……唔唔……” 耿回雪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但那声音到了最后,却变成颤抖的娇吟……可想而知,他的香唇又被夏无尘给毫不留情的霸住了。 第五章 耿回雪一连被折磨了好几天,夏无尘无穷的精力让他又气又恨。每次他想溜时,夏无尘往往快一步的抱住他,然后他身子随即一软,就倒在夏无尘的怀里,任他又吻又咬;一直到他吻咬够了才放开他,而他的身子也因为太过激烈的欢爱站不起身来。 他连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说有力气逃跑了。通常夏无尘这时候就会带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喂他吃。 他是对夏无尘这个跛脚鬼气得要命,但是饭菜在眼前,他又是饿著肚子,要他有骨气的不吃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总一边拚命骂,一边用力吃,反正吃的是夏无尘花银两买来的食物;一想到这里,他就狠狠的大吃特吃。 而夏无尘对付他臭骂的伎俩只有一个,那就是忽然扳住他的头,对著他的唇一点也不留情的放肆狂吻。 嘴巴一次只能有一个用途,不是吃饭,就是说话,要不然就是被吻;他往往被吻得头晕目眩,连饭也没吃完,就又被夏无尘给压回床上,逃也逃不了。 他每日就这样被夏无尘从早折磨到晚,半夜还一定要再逗他一次,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了? 这几天以来,他常常是流著眼泪,又痛又爽的怨恨个半死,为什么自己一碰到夏无尘就没力气挣脱? 因此到最后,他是连话也不敢骂了,看到有饭就吃,对待夏无尘,则是当作没看到,连跛脚鬼这三个字都不敢唤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再被夏无尘给欢爱个几天,他的身体准报废不能用了。 他一乖乖不乱骂,夏无尘也不再硬拉著他欢爱,他的身体就有时间可以休息;但是他满肚子的怨语,没吐出来是不行的。 于是他趁著夏无尘答应让他去花园走走的机会,看到一棵跟夏无尘差不多高的树,就把它当成夏无尘般的破口大骂起来;反正骂不成夏无尘,骂他的替身他也高兴。 “你他娘的夏无尘,我打你个小人嘴、我打你个小人头,再顺便打你这个死不了的跛脚鬼。” 他把树当成夏无尘,一边骂,一边用力打,先打这棵树的树枝,再摇摇它的叶子;然后再打它的枝干,以发泄他满心的怨恨。 “你今日将我整得死去活来,告诉你,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换我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你别跑,让我再多揍你几下。” 树根本也不会跑,但是耿回雪怒火攻心,早已语无伦次,他又抬起腿猛踢、狂踹。 “你敢这么整我,每日这样欺负操我……哇……” 下一瞬,耿回雪发出惨叫声,原来他用脚去踹树木时,扯到了他的腰腹、屁股和腿上的肉。他每日被夏无尘给强逼著欢爱,下身的地方早就痛到无法忍受;现在他又胡乱使力,只有痛得更厉害。他擦去痛得流出来的眼泪,对夏无尘益加的气愤,骂得更大声。 “死跛脚鬼,你没人爱、没人疼,怪不得人家不嫁你,要是我是女的,也不嫁你这个坏心的死跛脚鬼;你下次再敢碰我,我就踢烂你的命根子,咬烂你的嘴。” 他被夏无尘炽烈的欢爱折磨,体力大不如前,才骂了一阵,他就气喘吁吁,力气尽失的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额上布满了汗,他就用手去擦,一边又怒骂道:“我一定要想个法子,整死你这个臭跛脚鬼。” 可这里又不是苗疆,不是他的地盘,而且要整夏无尘也得有帮手,以前他们结拜三兄弟常在一起,他们都会帮他;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做才好。更何况,他们三兄弟就属老大最聪明,方法都是他想的,再由他跟老三去办,现在临时要自己想法子,根本是难上加难。 他想不出来,但是这口气却又咽不下去,因此他的脸色益加难看。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话,显然是在聊天;他的身子本来就不高,一坐下来就更没有人会发觉他,也因此听到来人在说些什么。 “看他对林姑娘说话的样子,好可怕耶!虽然她已是他的娘子,但是怎么可以对她那么凶呢?我要是嫁到这种丈夫,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瞧她每次泪汪汪的看著少爷,心里不知道有多苦呢!”声音较低的女音轻道。 “也真是可怜,她跟少爷从小青梅竹马,她爹跟死去的老爷又是好朋友,她叫老爷义父,少爷认她爹做师父,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亲。每次她们全家来访,老爷把她当成女儿一样,送绸缎、玉环、补品;再贵的东西也像是不用银子似的往她身上堆,连家里的传家宝玉都不给少爷戴,也送给了她,这摆明就是把她当媳妇,哪知道造化弄人……” 原来声音较低的女音又轻叹道:“少爷长得俊俏、功夫学得快、说话得体、见地又高,她爹早就把少爷当成了乘龙快婿,只怕把掌门位传给少爷,落了个偏袒的口实;只好办了个比武大会,说什么只要门内的人得胜了,不但能娶到林姑娘,还能得到掌门的位子。这门内还有哪个人武功比少爷高的,这掌门位跟美娇娘,眼看就是少爷的了。” 另一个女子也叹息了,“少爷也真是时运不济,大会的前两日,他跟林姑娘出去,竟不小心摔下山崖,瘸了腿。你说这人生还有什么希望?林姑娘当时每日守在少爷的床前,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他们两个明明是这么情深义重,怎知道是有缘无份!” 接话的女子声音突然转为气愤:“这高正元也真是过分,娶了这么漂亮的林姑娘,不但不把她当宝,还不给她好脸色看。我看私底下只怕还会打骂她,更何况两人也没睡在一起,真不知是什么缘故,一定是高正元冷落了林姑娘。” “你看少爷一看到林姑娘受苦,脸上的笑容就少了许多,偏偏他又是这么敏感的身份,若是向高正元多提一句话,只怕高正元心里不舒爽,林姑娘受的苦就会更多;可若是不说,他又于心不安,我看他晚上常常长吁短叹的,最终才决定要娶亲。因为他若是一直不娶亲,别人就会说他还爱著林姑娘,一辈子不娶。” “这原本就是个下下之策,谁都看得出来少爷其实还爱著林姑娘,而且少爷也不愿耽误这附近的姑娘,才会远从苗疆娶过来的。但是他娶妻的那一天,你没看到他瞧著林姑娘的目光,还有林姑娘看著他的神情,真是令人心酸,这两个人是有泪不敢流呀!” “娶了这个新娘子,少爷一天到晚都关在新房,还不是想掩人耳目,要人说他不爱林姑娘,迷上了自己的小娘子;这样才能让林姑娘的生活好过些,也盼望高正元好好的对待林姑娘,别再怀疑他们之间不清白了。唉!少爷,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 说到伤心处,两个人都没再说下去,只是又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才离开。 而刚才从头听到尾的耿回雪,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跛脚鬼硬是要拉著他做爱了,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情事。 一般若是被丈夫欢爱过的新嫁娘,听到这些话,只怕会心酸得背著人哭;但是耿回雪却是越听越开心,后来甚至还拍腿大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以整死夏无尘的计谋了。 他自从嫁进夏家后,从没有一天笑得这么开心,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顿时,喜上心头,他脱口就是粗话:“你这个死跛脚鬼,被我捉到把柄了,你把我整得这么惨,每日强压住我,也不管我只爱漂亮的小姑娘,就对我又吻又亲的,把我全身上下搞得这么痛;风水轮流转!明日就换我让你的心里难受了,嘿嘿嘿……” 他自言自语到后来,竟然还欢呼了起来。一想到明日报复后的痛快,他忍不住眉飞色舞,然后起身拍拍衣服的尘土,快乐的走出花园。 *** 翌日早上,夏无尘端饭进来给耿回雪吃。 一开始耿回雪口里总是会不断咒骂,然后则因为被整得不敢再骂;但是看到他时也仍是横眉竖目,没给他一次好脸色看。 怎知道他今天端饭进来,耿回雪竟笑眯眯的搬椅子给他坐,口里还亲热的道:“这里坐,无尘。” 夏无尘一怔,耿回雪以前恶劣点,就叫他跛脚死鬼、死跛脚鬼,就算叫得再客气些,不加上个死字,还是会跛脚鬼的直叫。 最近因为怕被他索爱过度,他于是没好气的叫他夏无尘或喂的,可从来不曾叫得这么亲热过。 “哎呀,今天要下红雨了吗?怎么你不骂我跛脚鬼了?” 夏无尘的调侃让耿回雪的怒气几乎就要发作,但是他随即又想到今天的报复计画,等会儿他就可以让夏无尘连笑也笑不出来;因此他按捺住情绪,装胡涂地道:“无尘,你在说什么呀?我从来不曾那样叫过你,我怎么可能会叫你跛脚鬼呢,我不是都叫你无尘的吗?” 他这段恶心至极的漫天大谎,让夏无尘几乎要笑出来,“是吗?原来死跛脚鬼、跛脚死鬼这些都是我自己听错的,看来我的耳朵真是不好。” “对,你耳朵不好,是你听错了,我怎么舍得这么叫你。” 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耿回雪,实在让夏无尘摸不清他在搞什么花招。他将饭放在桌上后,耿回雪就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他的吃相实在难看,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夏无尘低笑道:“吃相好看一点,以免被人家看到,以为我们夏家没给你饭吃,所以你才吃得像饿死鬼投胎。” 这要是被以前的耿回雪听到,他不摔筷子、指著夏无尘的鼻子臭骂“我的吃相关你什么鸟事”才怪;但是现今的耿回雪只是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继续乖乖的吃饭,这怎不教夏无尘惊异莫名。 “你怎么变得这么乖?” 耿回雪低下头来小声地道:“人家本来就很乖,从来也没坏过,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呢?” 瞧他一脸含羞带怯,夏无尘实在搞不懂他怎么会忽然转了性? 只见耿回雪小声而害羞的说:“本来我是只爱小姑娘的,但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忽然觉得你也很好;而且我又跟你在床上爱过好几回了,尤其每次碰到你,我都会没力气,所以我想你一定就是我们苗疆的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 他说你是我命定之人,天命不可违,所以我想那就乖乖的跟你在一起,反正你也挺疼我的。” 夏无尘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懂苗疆神子跟命定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耿回雪说完后,还将椅子拉近夏无尘,坐在他的身边低声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真心对我好喔!” 夏无尘非常喜欢耿回雪之前的拗脾气跟火爆的个性,可他现在居然变得这么乖,还很贴心的靠近他,让他不禁脸色一变。 他对耿回雪其实只是玩玩而已,因为他心里眷念的只有一个人,因此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与耿回雪亲热;怎知道耿回雪竟认真了起来,虽然他是觉得耿回雪挺可爱的,但是若真要他去爱他,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不过既然耿回雪真的爱上他了,那又如何?他不会在意的,因为他原本就是他用银两买进来要当挡箭牌的人而已;名义上虽为他的妻子,但在他心里,耿回雪不过是他用钱买来的一个卑下身份的人而已。 他现在忽然变乖,其中必定大有问题,若不是他真的转性了,就是他故意想整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夏无尘任由他贴近自己,随即灵机一动,他知道该如何试出真假了。 耿回雪与他欢爱,向来是满心不愿,一开始嘴巴都会先叫骂,后来被他抱得无法抗拒了,才发出娇喘的申吟声。 他知道耿回雪厌憎跟男人同床,看到他正粘在他身边,立即反手搂抱住他,荡声地道:“阿雪,难得你这么了解我的心意,害我情欲大发,我们既然已经同心同情,不如——” 耿回雪嘴巴上说说谎可以,可要他再跟夏无尘亲热,再次感觉那股诡异的酥麻,他是死也不肯的。 只见他马上从椅子上跳开,脸色发青的怒叫道:“你这个死跛脚鬼,又想占我便宜……” 他才骂了一句,夏无尘就知道他刚才根本是在骗他,只是不知道想使什么计谋整他罢了。 他笑道:“阿雪,你怎么突然离我好远,你刚才还说你爱我,这我可不信。” 耿回雪知道自己出了差错,但是他实在不想跟夏无尘上床,只好笑得很勉强的解释道:“我的腰、腿、屁股都好痛,等我好一点后再说行不行?” “好吧!”虽然知道耿回雪其实是骗他说对他有感情,但他却不知道他骗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知道耿回雪沉不住气,没多久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所以他决定静以待动。 气氛一下沉闷起来,耿回雪可受不了,因此他又靠近夏无尘一些,只不过也留了一点距离,像是怕夏无尘又突然想把他拉上床。 夏无尘夹菜,自顾自的吃起来,耿回雪知道他以前总爱调侃他,正等著他开口,没想到他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赞道:“嗯,这菜真好吃。” 耿回雪本想等著他调侃自己,谁知道他不开玩笑了,只顾著吃饭。 他只好开口唤道:“无尘?” 夏无尘知道他要说话,就装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什么事?娘子,你不知道相公吃饭时,做娘子的是不能说话的。” 耿回雪很想揍他一拳。什么娘子?听他这么叫自己,他就全身发痒;只不过他硬是忍了下来,为了让计划成功,他低声道:“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你家这么大,可是却每日把我关在房里,也不让我去认识你的家人,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夏无尘一笑,“我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人,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师父也去世了,疼我的师母前些年也仙逝;她一死,我爹也跟著逝世,我没有什么亲戚,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好认识的。” 耿回雪急道:“我刚来时,不是见过你的小师妹,还有个二师弟不是吗?” 经他一提,夏无尘恍然大悟道:“对呀!他们也算是我的亲人,我小师妹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二师弟与我本来感情不错,最近几年他娶了我的小师妹后,才与我感情疏远了些。” 耿回雪连忙点头,“对,你不把我介绍给你小师妹吗?” 夏无尘看他如此热切的要见小师妹,料想他是想玩些小把戏,但他也无所惧的点头。 “可以啊,小师妹与二师弟还住在家里,大家认识一下也没好。只是外头都传言我与小师妹颇有暧昧关系,所以我尽量不单独见她;若是你在,去找他们夫妻俩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现在赶快去找他们。” 瞧他这么想见他们,夏无尘眉稍一扬,虽不知道耿回雪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料想等会儿应该会有场不错的戏上演,因此他饶富兴味的笑道:“好啊,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耿回雪饭也不吃的急忙走到门口,夏无尘都还没拉他,他就自行挽住夏无尘的衣袖。夏无尘知道他的个性是绝不会自愿做出这种事的,加上他竟没吃完饭,这简直是天下一大奇事,真不晓得他在玩什么把戏。 夏无尘随即吩咐下人道:“去请高公子跟高夫人到百花亭,就说要找他们赏花,然后在亭子里摆上酒跟几道小菜,我们马上过去。” 下人应了声是后,就立刻下去准备了。 第六章 去百花亭的路上,耿回雪要忍住自己的偷笑实在是有够困难的。 夏无尘看到他的诡异笑容,故意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阿雪。” 本来夏无尘只要叫他阿雪,耿回雪就会抓狂,但是因为等会儿他就要把夏无尘整得很难看了,所以他也就不太介意他怎么叫自己了,甚至还紧抓住他的衣袖笑道:“我看到这里的花都好漂亮,所以心里高兴埃” 其实耿回雪根本就不识什么花花草草,看到花哪有什么好高兴。 夏无尘却应和著点头道:“我们夏家的花施肥、剪枝做得好,别人家的花是夏冬不开花,但是独有我家的花是四季皆开。” 他还比了一株花给耿回雪看,“这叫鸳鸯红,你看它的花蕊是一大一小,大小相伴,意思是夫妻相拥而眠。”接著,他的声音低到只让耿回雪听到:“就像我们前些夜里一样。” “谁跟你相拥而眠,是你硬夹住我的腿,让我爬不起来……” 他讲得好像他们多么情深意浓似的,耿回雪哪受得了他这么暧昧的言词,就要高声叫骂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高正元跟林秋莲正由不远处走来,便立刻把自己的嘴巴捂祝 夏无尘看到两人走过来,神情变得较为正经,“你等会儿别在他们面前乱说话,懂吗?否则我就拧你的嘴巴。” 拧我的嘴巴?哼,我等会儿就是要乱说话;我知道你爱死了你的小师妹,所以我就偏要作乱,让你来向我求饶。 耿回雪撇了撇嘴。 他在花园听了两个婢女说的话之后,就想到一个很妙的法子,他知道夏无尘跟林秋莲爱得死去活来,虽然已经各自成亲,但是彼此心中仍是有情的;他等会儿就要在林秋莲的面前表现出夏无尘多爱自己,然后又说出他有断袖之癖,每天白日、夜里都把他压在床上死命的亲吻欢爱。 林秋莲听了一定会大受打击,然后瞧不起夏无尘;而夏无尘怕他的情人不理他,一定会要求他把真正的事实给说出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拿乔,他要夏无尘做什么,他一定会乖乖的去做。 那么他就狮子大开口的要夏无尘拿出几千两来,让他带回苗疆去享福,一路上还可以大吃大喝;回到苗疆后,还可以取笑说中原人有多笨,只是他被夏无尘压住欢爱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大师哥,大嫂。”林秋莲看了夏无尘一眼,低头问好。 高正元则冷冷的不说一句话,连看也不看夏无尘一眼。 夏无尘轻笑道:“掌门人,弟子夏无尘向你问安。” 高正元被称作掌门人,似乎感到满心不悦,他的眸光突地变得锐利。 “不必了,照理说,不该是我做掌门人的,大师哥。” 他的话意有所指,夏无尘却轻淡的回道:“闲言闲语哪听得完呢?二师弟,人贵清心志大,既然掌门令是在你身上,你自然就是掌门人了,又何必要管别人说什么?” 林秋莲也急著安抚自己的相公,她应和道:“是啊!正元,掌门令是爹爹亲手交给你的,又不是你巧取豪夺的,自然不必管别人说什么。” “哼!你倒是都顺著大师哥的话,看起来你跟他才像是一对夫妻。” 林秋莲被说得泪眼汪汪,好像又要哭了;高正元立刻背过身去,也不理会她,就坐在椅上,情况变得有些难堪。 而耿回雪一心只想计划成功,他们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听了心烦,就决定照著自己的计划走,因此他开始脱衣服了。 首先,他把外衣给脱下。几个人还以为他是因天热要脱衣,但是就算天再热,姑娘家也不敢这么做的。高正元似乎没看过这么豪放的女子,他的脸色微变,就要站起来避嫌。 可他一站起来,耿回雪就粗声唤道:“喂,没叫你走,你不准走。” 高正元因他的命令立刻横眉一竖,没见过这种敢命令男人的女人,而林秋莲更是被他惊得脸都红了。 她结巴道:“大嫂,你很热吗?我……那里有较凉……的衣服,若你不介意的话……” 她还没说完,耿回雪早就把外衣给脱掉,他顺手丢给了夏无尘,命令道:“帮我拿著。” 夏无尘因为很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也不阻止他,还真的帮他拿著衣服。 高正元夫妇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怎么自己的娘子脱衣服,夏无尘还一脸兴味的注视著,甚至还帮她拿衣服。 耿回雪脱下外衣,就开始脱贴身衣物。 高正元很快的就别过头去,而林秋莲更是吓得低下头看著地,脸上烫红得很。 耿回雪的目的正是要他们发现他是男儿身,怎么可能让他们别过头去,便大喝道:“喂,你们干什么?我就是要你们看,你们还不看?” 他这么一说,高正元跟林秋莲只好抬起了头,刚好他上半身也脱光了;林秋莲首先发出惊叫声,因为耿回雪胸前平坦。 而且他身上有著点点红痕,从脖子到衣带处都有,不难想象他下半身穿著裤子的地方恐怕也都是红痕。 *** 高正元很难相信的说:“你是男的?” “我当然是男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女的。”耿回雪窃笑道。 “但是大师哥与你每日关在房里……” 他这么一提刚好称了耿回雪的意,他马上就比著夏无尘,决心陷害夏无尘。 “你看我身上的红痕都是这个不要脸的死跛脚鬼留下的,他是个变态,把我压住,死也不让我起身,弄得我全身痛得要死,这个人根本就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与夏无尘的情事早就传得甚嚣尘上,夏无尘若有断袖之癖,那不就表示那些话是谣传的。 高正元惊骇万分的看著夏无尘,而耿回雪则是一脸得意,想看他怎么向林秋莲解释这件事。 夏无尘脸上带著微笑,顺势搂住耿回雪。他终于知道耿回雪想引起什么误会了,但他的胡搞反而让他得以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柔声的解释道:“二师弟,我原本就有断袖之癖,但是那时师父、我爹、师娘都尚在人世,我怕他们年老,禁不起这打击,所以就找小师妹来为我护航;小师妹心地好,马上就答应了。所以外面的人都传言我与小师妹旧情未了,其实我真的只爱男人,与小师妹毫无男女之情。” 听他这么说,耿回雪楞住了。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脸色瞬间惨白的道:“不对啊!你怎么这么说,你应该向你小师妹解释,你……” 他还没说完,夏无尘就握住他的手,而且握得很用力,让耿回雪痛得没办法把话说完。 “阿雪刚好也帮人代嫁,我觉得他娇俏可爱,头一天就与他洞房了。我们两个好甜蜜,每日关在房里,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一旁的林秋莲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高正元问道:“大师哥,你的意思是小师妹与你从未有过感情?” “没有,我只对男人有兴趣。” 闻言,高正元脸上出现许多的表情,又惊又奇又喜。 他原本就爱莫林秋莲,而林秋莲也对他不错;但是因为林秋莲与夏无尘两家本是世交,他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后来师父办了比武大会,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苦练武功,期望能娶到林秋莲。 如果他能靠自己的实力娶到林秋莲,他才可以肯定自己;但是想不到大师哥竟在会前跛了腿,没有参加比武大会。所以他就算在大会中称雄,但是其它人却都说他是好运气才得了掌门令与林秋莲;而林秋莲与夏无尘是怎样相爱的传言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师父要将林秋莲嫁给他时,还不断的叹气。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掌门令与林秋莲? 就因为这样,他爱林秋莲越深,就越是冷落她;只是他完全料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他误解了林秋莲与夏无尘。 在一旁弄巧成拙的耿回雪听到他们竟然完全跳脱了自己的预料,便失声道:“不对啊,怎么这样?我的意思是这个死变态……” 但他却没有时间把话说完,就又被夏无尘给搂祝 夏无尘轻抚著他的臂膀,低下头朝他的耳朵轻呼出一口热气,故意用充满感情的声音道:“阿雪,你要说什么?” 那如电般传来的麻痒,感觉让耿回雪马上腿软,站不住的就倒向夏无尘的怀里,眼角都要流出眼泪来,全身更是酥软得充满媚态。 “放开……放……开,唔唔……” 他激烈叫骂的话越来越小声,因为夏无尘的唇吻住了他的,令耿回雪不自禁的发出申吟。 夏无尘对著在一旁看著这激情一幕的高正元夫妇道:“不好意思,我们有些事要办。” 看他们这么浓情蜜意,那意思已经够清楚了;只见高正元不作声,而林秋莲则已经红透了脸,只有耿回雪还在挣扎。 “放开……” “别不好意思了,阿雪,这代表我一步都离不开你,你一步也离不开我。人家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两个这么亲爱,只怕神仙都羡慕死我们了。”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这个跛脚鬼……”不断扭动身体试图要逃脱的耿回雪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歪,全身颤抖的按住心脏;他本来被夏无尘搂抱著,现在他竟然完全站不住脚的往地上倒去。 夏无尘以为他又在玩什么花招,笑道:“别玩了,阿雪,你吓到我二师弟与小师妹了。” 耿回雪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倒在地上全身颤抖,脸色发白的叫疼。 夏无尘知道他再怎么假装,也不会这个样子,立即看出他是真的不舒服,马上抱起了他,急问道:“你怎么了?” “好痛,我的心好痛,我……我……喘不过气了。” 耿回雪颤抖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色刷白,全身的肌肉痉挛,手按住心窝,好像随时要断气似的。 这痛来得又快又急,不知是什么诡异的玻 夏无尘握住他的手,揣他的脉象;他的脉象忽快忽慢,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禁怔住了。 林秋莲则小声的道:“大师哥,先叫大夫来看吧!” 夏无尘一边走,一边说道:“去找大夫来,我先把他抱进房里。” *** 一进到房里,耿回雪的冷汗流得更多,似乎是痛到极点了;不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虽然他晕了过去,但那疼痛似乎还不曾停止,只见他浑身仍不断的颤动著,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紧急请来大夫,却诊查不出是什么玻最后大夫只道:“不晓得,可是她的身子有些虚倒是真的,夏少爷,她刚嫁进来,别欢爱过头,她身子弱,会撑不住的。不然我开些补药给她吃吧!” 夏无尘知道前些天他那样的索欢,一般身子弱的人是受不了的,但他看耿回雪的精神都很好,所以也就没太在意;再说耿回雪是他买进来的,他一开心才会拚命与他亲热,也许等失去了兴致,就不会再抱他了。那些天他又特别对他有感觉,便爱捉弄抱他;现在大夫既然都这么说,他又不是非耿回雪不可,自然以后不抱他就是了。 送大夫出去后,夏无尘就坐在床边看著耿回雪。 *** 睡了一个上午,耿回雪才缓缓醒过来,似乎连骂人也没力气,只道:“我好累。” 夏无尘帮他盖好被子,低声道:“你再睡一会吧,等会儿我要人送药给你吃。” 耿回雪张开眼睛,傻了似的自言自语:“药师、神子对我们说发作时会很痛,我还以为是假的,原来真的这么痛,总共会发作三次,现在才第一次发作;而且药师说第三次就会死了,原来我真的会死啊,以前我都不信的。” 不知道耿回雪在说些什么,夏无尘听得莫名所以,也就不是太在乎。 但耿回雪还是在自言自语:“他要我去找那个命定之人来爱我,可是我也要爱他才能活下来;但是我的命定之人是男人啊,我怎么可能爱他?一定可以换的,神子帮我算出了这个人,说不定神子也可以帮我换,我还是回苗疆去求神子好了。” 他自言自语完,就挣扎著要起来。 夏无尘见他脸色还不太好,便喝道:“你要干什么,躺著休息。” “我要回苗疆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夏无尘才跟二师弟说他不爱小师妹,而是爱耿回雪的。他这一走,那不就表示他在说谎了吗?毕竟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去,所以他当然不肯让耿回雪走。 他安抚道:“阿雪,你把身子养好再走吧!我已叫人炖了补药给你喝。” “我是死人身子,怎么养也不会好的,补药给我吃,就像把银两往水里丢一样,没用的。”他仍坚持要离开。 夏无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但如果大骂这家伙,许多下人在这里走动,人多嘴杂,流言也传得快,一定会传到二师弟那里去;二师弟又会怀疑他刚才是骗他的,如此岂不是害了小师妹? 于是,他忽然抱起耿回雪,不让耿回雪挣脱他,然后非常低柔的道:“别走,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你要去哪里玩,我就陪著你去。阿雪,我们有夫妻之实,我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你与我同床欢爱这么久,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他说话从未如此轻声软语,也是第一次说得这么正经,又带著浓浓的情感,耿回雪一楞。这死跛脚鬼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用这种语气哄他,让他一时很难接受。 “喂,你少用这么恶心的口气对我说话,听得我全身不舒服,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讽刺我好了。” “阿雪,我承认我以前不好,老爱逗你玩,所以让你觉得我似乎不是真心的对待你;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比之前更疼你、更爱你,你别说你要走好不好?” 耿回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越是泛著奇怪的感觉,他摇手道:“夏无尘,我是说真的,你的口气真的很奇怪,好像你多舍不得我、多爱我似的。 别装了!我知道我们根本就是相看两讨厌。” “不对、不对!阿雪,我从来就不讨厌你,甚至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你留下来吧!我从来没说过我讨厌你,况且你会和一个你讨厌的人欢爱这么多回吗?” 耿回雪一时说不出话来。苗疆的人通常都是两心相悦才会以身相许,而且相爱的人也才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跟夏无尘的情况虽然特殊,但那是因为他不能抵抗那种酥麻的感觉;夏无尘若是不喜欢他,跟他上床欢爱似乎也挺奇怪的。难不成,夏无尘是真的喜欢他吗? “你不是还爱著你小师妹吗?”耿回雪问道。 “小师妹已经是二师弟的人了,难道我会跟他抢吗?往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多说了。阿雪,你好好躺著,我去看看药熬好了吗?”夏无尘扶著耿回雪躺下。 耿回雪满心的混乱,他乖乖的躺下著。 夏无尘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碗药汁,他小心的扶起耿回雪,喂他喝药。 那药很苦,耿回雪不禁蹙眉,“好苦。” 夏无尘对匙里的药汁呼气,再喂到他的嘴里。 “别叫苦,良药苦口,你要快点吃才能快点好。” 他这么小心的照顾他,耿回雪真的是呆了,这个死跛脚鬼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阴谋? 夏无尘看他呆楞住,失笑道:“怎么了,阿雪?”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很奇怪耶,我先告诉你,你若是要银子,我身上是没有;你若是要身体,我现在手酸脚软,你真的要硬来,只怕也没有什么乐趣。此外,我身上除了一件破衣服,就什么也没有了,你对我好是没用的。” 听到他说这些话,夏无尘低斥道:“说这什么话,要银子我家里多的是,要你的身子,你现在身子这么差,我更不会这么对你的。” 下一刻,他的声音更温柔了:“别乱说了,阿雪,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这么对你,只希望你的病快点好。” 耿回雪真的被他吓呆了,连忙惊声道:“喂!你脑子有病吗?还是我在作梦,而且这个梦怎么这么奇怪?”夏无尘不理会他说的话,喂他吃完药后,就扶他又躺下睡觉。 “阿雪,我去街上亲自挑选一些上好的补品给你吃,你可不准让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否则……” “否则怎样,想打我吗?”耿回雪大声的道。 他越大声,夏无尘就越温柔地道:“我怎么舍得打你?阿雪,我若看不到你,只怕会焦急的派大堆的人出去找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夏无尘说完后,又帮他调整一下被子,好像真的很关心他,然后才离开。 他出去后,只留下耿回雪摸著脑子,如坠五里迷雾之中,他很难相信的自语:“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不是发疯了,就是我在作梦;绝对是这样,否则这跛脚死鬼怎么会忽然对我这么好?以前也不管我想不想就硬是压住我,把我整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对我好,一定有阴谋,我不能上当受骗。” 第七章 耿回雪从那一天起,就觉得夏无尘有阴谋,所以只要夏无尘一进房间,他的两只眼睛就圆溜溜的直盯著他看,想看出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而夏无尘面对他狐疑的目光,通常都报以亲切的微笑,还嘘寒问暖的再三叮咛他:别著凉了、衣服要多穿些、饭要吃多点。 此外,夏无尘果真去街上采办了一些高级食材跟补品,那些燕窝、鱼翅、人参就像是不用银子似的往耿回雪的肚子里塞,更别说平常的鸡鸭鱼肉了。 吃得耿回雪是满嘴油光,人也益加的好看。对耿回雪而言,反正不吃白不吃,花别人银子买的东西,当然要把握机会吃个够。 夏无尘不只是让他吃好吃的东西而已,一箱一箱的衣服跟华贵的物品全往他房里堆;只要是耿回雪喜欢的,再贵也会买给他,没有第二句话。 耿回雪睡了几天,身体就好多了,反正那本来就不是玻 夏无尘看他身子好多了,便常带他出去游玩;而耿回雪住的苗疆比较纯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像中原物产众多,看得他眼睛都快花了,还拉著夏无尘问东问西。 他们两人日日出游,夏无尘又对耿回雪疼爱万分,大家便开始传言说夏无尘是爱上了耿回雪。 而耿回雪也因为跟夏无尘在一起久了,加上他现在也不硬拉著他亲热,对他的反感也就没那么深了;反而常常和他称兄道弟的,因为人家照顾他这么多,他也不好意思老是死跛脚鬼的挂在嘴边,说话的语气自然与往常不同。 夏无尘也常常拿著一双火热的眼睛盯著他瞧。 一开始,耿回雪粗枝大叶的没感觉,后来就觉得夏无尘看他的目光挺奇怪的。他本来还以为夏无尘是病了,还颇关怀的一直问道:“喂,你的眼睛有些奇怪,好像要喷火似的,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他这一席话让夏无尘笑得喘不过气来,柔声道:“阿雪,没人拿这种目光看过你是不是?” 耿回雪理所当然的说:“怎么可能有人拿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当然没有。” 他的坦白让夏无尘知道耿回雪在感情上的稚嫩,要引他入瓮自然更加容易。他假意的摸了他的颊,“阿雪,你的脸颊好软,我真想咬一口。” 耿回雪一想到过去被夏无尘死压住的恐怖经验,立刻跳开的怒叫:“喂,你别靠过来,我现在可是把你当兄弟,你若要过来,我就咬死你喔!” “我不过去就是了,阿雪,乖乖来这里坐,我帮你倒茶,这茶很好喝,是你昨天喝的那一种。”比了比身边的位子,夏无尘帮他倒了杯茶。 然而,看他的炯炯目光却让耿回雪好似连发尖都要烧起来了。他没遇过这种情形,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但是一想起昨天喝的茶真的很好喝,他贪嘴的坐到椅子上喝起茶来。 夏无尘又用那种火热至极的目光看著他,耿回雪开始觉得忐忑不安,而且脸上好像有点灼热,他纳闷的想著该不会他今天吹风、染上风寒了吧? *** 夏无尘从他生病后,就不跟他睡在同一间房间里,能不跟夏无尘睡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又会被他给占便宜。 但是夏无尘虽然与他分了房睡,陪他的时间反而更多。常常是天一亮,婢女倒了热水来给他洗脸时,夏无尘就到了;看他洗完脸,然后带他出去玩。到了晚上,他玩累了,夏无尘就送他回房睡觉,然后他才回去睡。 最近夏无尘说他比较忙,不能来陪他,而他已习惯了夏无尘的陪伴,竟觉得有些空虚,好像掉了什么东西似的。 夏无尘选了一个伶俐、口风紧的婢女来服侍他这个男人,他是主人的宠欢,婢女当然要用心服侍;而且耿回雪为人挺大方的,若是夏无尘送他的东西他用不著,他还会转送给这个婢女。 婢女感念他的大方,对他也很忠心,若是主人夏无尘在,她不敢说话;若是单单只有耿回雪,她就会与他谈天。 她今日便羡慕的道:“耿少爷,你真是好运气,少爷好疼你,以前少爷也有几个小妾,却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得少爷宠爱的。” 耿回雪一呆,他不太懂的问:“你是说夏无尘对我很好吗?” 婢女见他傻楞住,失笑道:“什么很好而已,府里的人都说少爷是对你失了魂,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少爷一手包办。少爷吃到什么好吃的,还急著要买回来给你吃呢!” 听她把他们两人说得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耿回雪急忙摇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跟夏无尘只是好兄弟而已,我对他没那种感觉,他对我也是没那种感觉的,我们……” 婢女以为他是害羞,嫣然一笑,“耿少爷,你别不好意思了,少爷看你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你生吃活吞了一样,你们若没关系,他何必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自然是为了要讨好你。” 很少结巴的耿回雪竟然又口吃了:“我们……我们……真的不是,再说我是男的,我怎么可能……” 婢女笑道:“我不说了,耿少爷,你自己想一想吧!我只能告诉你,少爷连对他小师妹都没这么好,更别说是少爷以前的小妾了。” 看著婢女促狭的目光,耿回雪心里忽然骚乱起来的,一股甜甜酸酸的感觉猛地涌上。若是以前的他,听到别人这么传说他跟夏无尘,一定会火大的乱骂一通;但是现在他想开口解释,好像又怪怪的,所以他也就不作声了。 婢女轻声的在他耳边调侃道:“耿少爷,你不作声,是不是表示承认了?” 他怎么可能会承认他跟夏无尘有暧昧呢?他们是曾有过暧昧关系,不过那是夏无尘硬是压住他,而他被那酥麻的感觉所控制,没办法才跟他在床上滚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们现在又不是那种关系。 于是,耿回雪急著撇清说:“没有,怎么可能?我跟夏无尘根本没关系,我是看这里有好吃的才留下来,过些天我就要回苗疆了。” 婢女轻笑,“耿少爷,我们来打个赌,我如果去跟少爷说你要回苗疆,你猜少爷会不会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满身热汗的朝你这里跑来?” 耿回雪又不作声了。 见状,婢女又是低笑,“他若是跑过来,你不就知道他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对不对?我现在就去跟少爷说你吵著要回苗疆,看看少爷的反应可好?” 耿回雪说不出好或不好,婢女就带笑的关上房门出去了。 *** 没多久,夏无尘人未到声先到的呼唤著耿回雪的名字,接著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一拐一拐的走向他,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喘著气,“怎么忽然要回去?就跟你说不要回去,留在这里吧!” 耿回雪心里那股甜酸的感觉益加强烈,他从镜子里偷看夏无尘的脸,只看到他脸上有抹著急的神色,让他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酥麻。 他随即装成没事道:“我怎么可能回去,你这里好吃的东西我没吃完前,是不会回去的。” 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看著夏无尘的跛脚轻声道:“你跑过来的?” 夏无尘著急他吵著要回去,这样对高正元就交代不过去,所以便跑了过来。 他点头,“你都快走了,我还有时间慢慢走吗?” “脚痛不痛?” 他这么温柔的问,让夏无尘一时怔祝 下一瞬,耿回雪声音又大了起来:“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又吃了你那么多东西,我帮你揉揉脚吧!”说完,他便拉著夏无尘坐在床上。 耿回雪不禁训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脚,又不是普通人,怎么可以用跑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自己也不会照顾?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说话的同时,他蹲了下来,脱去夏无尘的鞋袜,把他的脚捧在手心里揉捏。 他慢慢的揉,夏无尘看他与往常不一样,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他念头一转,料想耿回雪是对他动了情,也就任由著他揉捏。 不久,他低声的说:“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我才没对你好,等一会儿要打死你呢!”耿回雪说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无尘笑了笑,“你要是让我在你颊上亲一口,我就由著你打死,行不行?” 虽然对夏无尘没那么讨厌,而且还有一点点觉得这个人其实很不错的,但是说到床笫间跟男人欢爱之事,耿回雪还是很排斥的。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愤怒,但也说不上温和:“你敢过来亲我,我就咬死你,我是说真的喔!我现在是把你当成兄弟,因为你对我很好,送了一堆东西给我,又让我吃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但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再对我毛手毛脚,我就跟你拼了。” 夏无尘听了大夫的话后,就不太想再与耿回雪欢爱,所以他也只是故意吓吓他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做。因此他笑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除非你要,否则我是不会跳上你的床的。阿雪,明日我的事就办完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带你到附近看看可好?” 要带他出去玩,当然没什么不好,耿回雪立刻点头。 见状,夏无尘笑了。 只是,见夏无尘笑,耿回雪一时呆楞住了。以前是没有什么感觉,现今夏无尘在他眼前笑得这么开心,他就觉得心里好像怪怪的。 到底有多怪,那种怪就好像是春天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心爱的花儿绽放的感觉一样,一种甜甜的、充满著蜜的花香充斥在心里;又像嘴里吃著了从没吃过的果子,嘴里、心里都泛著甜意;更像见著了想见的人,那种无言的强烈悸动,让人欢喜得心花怒放。 *** 夏无尘又陪了他几日,他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夏无尘不只带他出去玩,连吃饭都爱亲手喂他。 耿回雪觉得自己又不是小娃娃,干什么要人家喂,但是夏无尘就是不肯让他自己吃,他只好让他喂。 但他仍脸色难看的叫著:“快一点,被别人看到你喂我,他们会以为我还是小娃娃呢!” 夏无尘只是一径的笑,将菜夹到他嘴里,“好吃吗?阿雪。” 耿回雪还没回答,夏无尘就用手指去擦他泛著油的唇角;他全身一僵,然后,看到夏无尘又用那种热得要融化人的目光盯著他的嘴唇看。 “阿雪,你的嘴比以前还要红,好像要我亲吻似的微颤著。” “你少无耻了,我才没有!”耿回雪推开他,他以前如果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厌恶的大骂夏无尘这个死跛脚鬼;现在的他虽然也是大骂,但是心却像是在擂鼓般。他赶紧跳离夏无尘远一些,以防自己又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夏无尘就只是瞅著他猛笑,令耿回雪对著夏无尘又是臭骂一顿;但是跟夏无尘在一起的日子的确是满有趣的,有趣到他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回苗疆,不过他当然是不会对夏无尘坦白这些事。 只是,以前他总认为喜欢抱男人的夏无尘是变态,那现在对夏无尘有奇怪感觉的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个变态? *** 夜静时分,很多人都在睡觉了,耿回雪却睡不著,只好起来散步。 他走到花园,看著那株跟夏无尘同高的树木,他以前看到这株树,就把它当成夏无尘骂了起来;现在他还是把这株树当成是夏无尘,他静静的坐在树边,说出了他没有对夏无尘说的事。 “夏无尘,有些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因为事情好像有点匪夷所思,不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不对,所以我还是不说好了;但是我又很想说,我还是说好了。” 耿回雪搔了搔头,说:“我啊,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就是我那时跟你说的,我小时贪玩,放纸鸢的时候被雷给打到就死的;但是我不该那么早死,刚巧苗疆的神子到我家乡去,他有很伟大的神力。他一碰到我,我就活了过来。只是神子说我十八岁前的命是借来的,十八岁后要去找人延命;他要我到中原来,若是我碰到一个人,像是被电著一样,就是那个人了。” 他的声音变小:“我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怎知道是个大男人?你知道吗?神子说要跟那个人身心结合,也就是说不只要在床上欢爱,还要相爱,我才能活下来;但是你是男的、我是男的,怎么相爱啊,对不对?” 他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也就是说……呃呃……我命定的人就是你,我死前身体会发作三次,第三次发作的时候就会死了。现在我才发作过一次,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培养感情,况且我们又已经在床上爱过了,所以……所以……身体这部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就只剩两人相爱的问题而已。” 声音变大了些,耿回雪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讲清楚的好:“我先澄清一点,我没有爱你喔,你千万不要以为我爱上你了;其实我一点都不爱你,是真的,你绝对要相信。我只是没像以前那么讨厌你,觉得你这个人也挺不错的……还有……” 想到上次夏无尘喂药时说的话,耿回雪的声音又变低了:“你真的会很想要亲我的嘴吗?”声音再次的高扬起来:“我问这个问题不是我想被你亲,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如果你很想的话,我也不会很反对,因为……” 他的头低垂了些,“不是因为我心里对你有感觉,而是因为你给了我很多东西,又让我吃很多好吃的食物。我们三兄弟住在神子家,神子常常教我们做人要感恩图报,所以现在我也要涌泉以报;所以如果被你亲一下,那是没有关系的,嗯,就算亲两下也没关系,我也不会很生气的啦!” 说到最后,耿回雪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他低声道:“我们苗疆有个习惯,不晓得你们中原有没有?我们那边的情侣都会一起看月亮,我想找你看月亮,你说好不好?我的意思不是把你当情人,反正我半夜睡不著,你站在这里也不可能睡得著,我们就一起看,好不好?” 树当然没有法子回答他,于是耿回雪就自问自答:“你说可以吗?那我拉你的手好不好?” 之后,他便伸出手,拉著树叶,看著远方的月亮,有些高兴的道:“夏无尘,其实能跟你看月亮我很高兴耶!你知道吗?中午的时候,我心里……” “你在这里拉著树叶干什么?” 夏无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吓得耿回雪忍不住尖叫出声,冷汗直流。 “你……你……这个冒失鬼,你要吓死人啊?” 夏无尘看著他,“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还拉著叶子自言自语的,要不是我胆子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花园闹鬼呢!” 夏无尘突地出现,把耿回雪吓得连退三步,他当然不能说他在这里干什么,只好结巴道:“没干什么,我……我……睡不著,起来走一走,看看……月亮。”面红耳赤的他只怕夏无尘听到他刚才的话,紧张的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夏无尘没听到他说什么,只听到花园有声音,就循著声音来看,哪知道是耿回雪坐在花园里说话。他回答:“没听到。怎么,你背地里骂我怕我知道吗?” 耿回雪口吃道:“对啦……我半夜里……骂你。” 见他脸红成一片,夏无尘料想应不是骂他,只是不知在他背后说了些什么,便笑道:“赶快去睡吧,阿雪,已经都这么晚了。” 耿回雪却是连动也没动。 夏无尘看著他,“你睡不著,我也睡不著,你赏月,不如我也来赏月吧!”说完,他竟真的大咧咧的在耿回雪身边坐了下来,还靠他很近。 耿回雪见他坐得这么近,竟开始心慌意乱起来。想要站起来走掉,偏偏他坐到他的衣角,他也只好乖乖的坐著;但是他的头越来越低,只觉得满心都是像七色彩虹一样的美梦甜味,是他一生从未尝过的甘甜。 第八章 夏日的白天虽然炎热,但是到了夜晚时分,阵阵南风袭来,吹得人凉爽不已。这阵南风似乎还带著夏家花园里的花草之香,透入鼻端益加的教人迷醉。 天凉如水,天上又是星光满布,一勾明亮的弯月高挂天空,众星拱月自是美景良辰。 “会冷吗?晚上的风还挺凉的。” 耿回雪低下头看著地上,却用眼光余光偷瞧著夏无尘,他几乎不敢抬起,说话也有些结巴:“不……不会。” “你体温很低,穿上这件外衣吧!” 他体温低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死人,只不过借了苗疆神子的神力才能活到现今;而夏无尘与他欢爱过,自然知道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 他把外衣脱下,盖在耿回雪的肩上。那外衣还有一些些夏无尘的热度,将耿回雪暖暖的包围住,让他不只是身体暖和,连心都暖了起来。 “夏无尘?” 他一唤,夏无尘就应声:“什么事?” 耿回雪再次问道:“你真的没听到我刚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因为他真的很怕夏无尘听到他刚才的话;若是他真的听到了,他可能会羞窘得无地自容。 夏无尘是真的没听到他说什么,他笑了笑,“你刚才骂我骂得很难听吗?又是跛脚死鬼、死跛脚鬼的乱骂我吗?” 耿回雪脸红了起来,他不希望夏无尘只记得他的嘴坏,便急著澄清说:“我嘴快,其实我没有那个心的。夏无尘,你不要因为这样就讨厌我啊,我……还是有好处的,真的!例如……” 见他举不出例来,夏无尘失笑道:“例如什么?把我家的花瓶、布帘偷走,还夹带了几个小盘子吗?还是看到好吃的,反正不用钱,就拚命的吃下肚子里去;或者是说不过别人,就乱骂一通?” 他原本是调侃,耿回雪听了却楞住,头也垂得更低了,他在夏无尘的心里恐怕真的只有缺点,没有优点,现在就连他要举出自己的优点来,也想不出来。 他难堪的说:“我是很坏,但是我可以改的,真的,夏无尘,我可以为你改的,因为我们是……是好兄弟,我不想被你瞧不起,所以我可以改的。” 夏无尘的回答是将他搂紧,笑了下,“小傻瓜,有什么好改的,你这样也挺可爱的。” 耿回雪头抬起来,一脸著急的问:“真的吗?你觉得我这样很可爱吗?”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问得太白了,他马上把头低下去,很小声的又问:“我是说夏无尘,你觉得如果有人想爱人的话,你想他会不会爱像我这样的一个人?” “爱上你的人要是没被你骂死,也是挺奇怪的。” 耿回雪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觉得泫然欲泣。 然而,夏无尘又继续说:“不过我倒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而且只有我觉得你好,别人不觉得你好,自然就不会想来跟我抢,对不对?” 闻言,那种泫然欲涕的感觉立刻消失,耿回雪流露出满心喜悦,立刻抬头看向夏无尘;一看到他在看自己,他心里又开始乱七八糟跳了起来,随即又把头给低下去。 夏无尘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调侃道:“今晚你怎么特别安静?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骂过我一句话。”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耿回雪想开口,却又支吾著说不出话来。 夏无尘用拇指轻抚著他的红唇,低笑了下,“你不骂我让我好不习惯,你再不骂我,我可要亲你了!” 耿回雪骂不出口,那被轻抚的下唇轻颤著,眼里流转著水光,教夏无尘心里不自禁一动,血液里有些不明的骚动。料想他是太久没与人亲热了,身体有了生理冲动,他忍不住勾起耿回雪的下巴,覆住他的唇。 耿回雪与他欢爱过许多回,嘴唇不知道已经被他亲过多少次,只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他是自动且渴求的张开嘴唇;夏无尘的舌猛然窜入,索求著他唇内的一切,他抓紧他的肩,娇甜的喘息著。 那声音让夏无尘的身体立刻火热起来,耿回雪被他紧紧抱住,脸红的发现夏无尘的身体有反应,教他又羞又热。 夏无尘笑了笑,“怎么,害羞了?不知道在一起多少次,你还会害羞?” 耿回雪脸颊染上些许粉红,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害羞的抱住夏无尘的颈项,吻著他的脖子。 夏无尘讶于他的主动,耿回雪一张脸早已红透,从内而外流露出的娇媚,让他惊艳不已的直盯著他看,只觉得心里有一道诡异的欲火被撩起。 “我们到房间里去。”耿回雪将头更埋进夏无尘的颈窝,这几个字让他从头到脚烫热不已,他连脸也不敢抬起,只是急著解释;只不过解释得越来越小声,却也代表了他心中的愿意:“因为这里会有……会有蚊子。” “是啊,可不能让你被蚊子叮咬。”夏无尘被他激得正是情欲难耐的时候,得到他首肯当然是开心至极。 他一把抱起耿回雪,再次吻住他的唇,大步往房间走去。 *** 耿回雪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光了,以前就算被夏无尘硬压住欢爱好几回,也没这么累;大概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离死去的时间越来越近的关系。但是如果夏无尘爱他的话,那么这一切根本就不成问题。 他将脸靠在夏无尘赤裸的胸前,头枕在他的臂上。 夏无尘则拿起薄被盖住两人未著寸缕的身躯,唇边泛著满足的笑;耿回雪看到他的笑容,羞得几乎不敢看他,更不敢回想刚才翻云复雨时,自己所有情不自禁的行为。 “好棒啊!阿雪,我要是天天这样,恐怕补药要吃不少。” 他又说这些不正经的话了,耿回雪的脸像桃花一样红艳。 见状,夏无尘笑道:“你以前好爱说话,怎么今晚都不说话?是不是又要我吻你?” 他嘴巴靠过来,眼底靠带著调戏,耿回雪竟然又没拒绝,夏无尘就吻了个够才放开他。 耿回雪气喘吁吁的将脸靠在夏无尘的肩上,看他羞怯的样子,夏无尘心里又是一动;但是身体已经餍足,他伸手轻轻抚摸耿回雪因欢爱过后而披散至肩侧的发丝,满足的道:“阿雪,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不过不管你说不说话,都挺可爱的。” 鼓起勇气,耿回雪想要对夏无尘说自己可能会死的事。 “夏无尘,其实我……我……很小就死了,是真的死,不是假的死,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小时候就被雷给劈死了。” 夏无尘摸摸他的头发,对他说的话只是淡然一笑,因为耿回雪是不是真的死了,与他根本没关系;现在他想要他就抱他,不想要他时,就送他回苗疆。所以,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低声道:“哎呀!那我不就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了?” 听出夏无尘话里的玩笑,耿回雪抓住他的手,这是他生命中的大事,他不希望夏无尘等闲视之。 他一脸著急的说:“是真的,夏无尘,你听我说,我是被苗疆的神子给……” 夏无尘安抚似的打断他的话,“好、好,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阿雪,我好累了,别说话,好不好?我明日早上还有事要做,得早些起来,过些天再听你说行不行?” 对于他敷衍的态度,耿回雪楞了下,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才想对你说。夏无尘,你……” “我知道很重要,阿雪,不过我想睡了,明天再说好不好?”夏无尘一个翻身便睡著了。 耿回雪发呆的看著他紧闭的双眼,心里开始感到有点怪怪的,难道夏无尘跟他欢爱这么多次了,却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身世吗?一般人不是都会很想知道对方所有的事吗? 但是夏无尘又对他很好,大家也都说夏无尘非常的爱他,他不该乱想的;也许夏无尘真的很累,因为他们刚才缠绵了好久。一想起刚才的事,他就满脸通红,他将脸靠在夏无尘的胸前,非常小声的倾诉爱意,怕被睡著的夏无尘知道。 “我爱你,夏无尘,就像你爱我一样的深。” *** 一早起来,耿回雪真的是抬不起来头了。因为昨夜他是被抱到夏无尘住的屋子里的,早上不认识的婢女捧水来,看到他睡在夏无尘怀里,惊讶得差点连水都打翻了;而夏无尘全身赤裸的下床,还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们两个昨夜做了什么好事,婢女还会猜不出来吗? 耿回雪终于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他总觉得夏家的下人们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样;于是他低著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全身仿佛都热了起来。 服侍他的婢女微笑著拿了澡盆过来让他洗澡,还笑道:“耿少爷,我带了浴香加在水里,保证洗完后还会香喷喷的,这是少爷最喜欢的香味;如此一来,他更是要为你神魂颠倒了。” 耿回雪只能垂著一张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心里的甜味却缓缓荡开。 *** 洗完了澡,婢女就鼓励耿回雪去见夏无尘,他被推出房门,却不敢去找夏无尘,怕夏无尘会以为他是为了他洗得这么香的,纵使不是这样,他也脸皮薄,不敢去找他。 他在房门前逗留许久,犹疑著到底要不要去找夏无尘的时候,一个他想不到的人却来找他,并且娇滴滴的问他:“你有空吗?” 对于林秋莲的来访,耿回雪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道:“我有空。” “跟我到比较隐密的地方,我们谈谈好吗?” 耿回雪没理由说不好,而林秋莲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则柔声道:“这是大师哥以前的爱妾用的,人人都以为大师哥爱这个味道,其实大师哥讨厌这个味道。” 她这么一说,耿回雪就楞住了。由于他对夏家还不太熟,所以由林秋莲带路。林家与夏家是世交,她对这里很熟,转了几个弯后,就到了花园的隐密处。 一到隐密处,林秋莲就朝耿回雪跪下。 她突然这么做,耿回雪惊诧得直摆手,“你在做什么?” “耿公子,感谢你与大师哥演了这一场戏,否则我相公与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和好。我们过些天就要走了,所以我特地来向你道谢。” “演戏?”耿回雪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 林秋莲点了点头,“我在未成亲前,就爱上了我二师哥,可是我爹却只欣赏大师哥,他办比武大会,是估算大师哥十拿九稳可以得胜。那日我把大师哥约去山崖求他,大师哥慷慨的应允,但他武功这么好,若在比试时放水,我二师哥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至此,林秋莲不禁哽咽:“于是,他竟然跳下山崖,让自己瘸了腿,如此就可不必去比试。我感念他的恩情,在他的病榻前苦守,却被人传言与他余情未了;纵然真能嫁给二师哥,可是他却很在意这个传言,从不来不看我。大师哥说要帮我想办法,没想到他却说自己有断袖之癖。 耿公子,若不是你们在我相公、仆役面前演了这么多戏,我相公如何肯信,这一切都该多谢你。” 耿回雪全身像被泼了一桶冷水,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跳下山崖而跛了脚,那他对她的心意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爱到了最高点,才会连性命也不要的这么做;既然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在他人面前假装自己有断袖之癖,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我不晓得大师哥与你是什么交情,你肯这么大力的相助,我永远会感念你的恩情。” 林秋莲想起过去,不由得羞惭地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大师哥很可怕,大家都说他好,但是我站在他的身边,往往会有一股寒意传至我身上。他从来不表达自己的喜恶,就连浴香这么小的事,他也从来不说他讨厌这个味道,却让大家以为他很喜欢这个味道;直到大师哥往崖下跳的时候,我才真的知道误解大师哥了。他是个好人,自从他跛了脚,我每次见了他都忍不住想要流泪,他也一直劝我不要哭;我原本觉得大师哥只是外表亲和,其实是个冷血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他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真的好感谢他。” 耿回雪茫茫然的看著林秋莲,她后来说了什么,他几乎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因为他的心快碎了。 林秋莲又再次的对他下拜,“耿公子,料想你一定是我大师哥的好朋友,才肯这么的帮我、帮他,我再次的谢谢你,也请你向我大师哥表达我的谢意。” 她羞怯的说:“因为我才刚跟我相公和好,又曾跟我大师哥有那样的传言,所以我独自去见他总不大好,只能请你代我转达谢意。那我先走了,耿公子。”她再次对他行礼后才离去。 心中顿感一阵虚无,耿回雪觉得好像天旋地转起来,天地变了色般;他瘫软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地面,不知道自己是要哭还是要笑。 他忽然闻到自己身上本来要取悦夏无尘的香味,那香味既甜且媚,他随即像疯了似,迅速跳起来立即往有水的地方冲去。 花园里有假山假水,里头还有个小池,耿回雪想也没想的便往里面跳进去,从头到脚浸泡在水里,连头发都湿了;直到除去那个香味,他才从小池里爬出来。 然而他现在的体力大不如前,昨夜又才和夏无尘尽情的欢爱过而已,再加上他的体温又低,刚刚又在冷水里浸过,所以一爬上来,他就哆嗦的直发抖。 被他当作夏无尘的那棵树就在他的左手边,当他看到那棵树,就像看到夏无尘一样,于是他又跳了过来,抖著声音对那棵树大叫:“幸好我没有爱上你,你也没有爱上我,幸好……哈哈……幸好!” 他一边说,一边抖,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可他说得越快,声音就愈颤抖。 “你这个死跛脚鬼,我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所以我也有防备。我告诉你,我爱的是可爱的小姑娘,不是你这个跛了脚的臭男人,昨天夜里我是被你强压住的,不是自愿的。每次你靠得越近,那种酥麻的感觉就越强,我是被那种怪异的感觉所逼,才跟你上床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有感情。” 他全身发颤、脸上发青、嘴唇发白,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昨夜我一个人看月亮看得好好的,你就偏偏跑过来要跟我一起看,所以我们根本不算在一起看月亮;我身上的香味,是你的婢女拿来给我泡澡用的,并不是我特别要讨好你的。总而言之,我对你从来没有感情。” 耿回雪说著竟喘气起来,“昨夜你睡著时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的意思是……我不爱你,幸好你也不爱我,神子应该是算错人了,所以我们是没关系的,我会立刻回苗疆去,再请神子帮我算一个。” 按住自己的心口,耿回雪喘不过气来,他的话却依然没有停止,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夏无尘,就当作你从来没认识过我,我也从来没认识过你,大家从来都没看过对方就对了。” 痛沿著胸口,到达五脏六腑,这第二次的发作,比第一次还要痛苦。 耿回雪豆大的泪珠也顺著他死白的面颊滑落。 “我没有哭,你不要以为我哭,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哭过。跟你完全没关系,你不可以误会。” 他用手抱住头,这样就没有人会看到他的眼泪,他哽咽的痛哭流涕说道:“我真的只爱漂亮的小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会爱上你。” 第九章 醒过来时,耿回雪已经躺在床上了,照顾他的婢女正在帮他拭汗,一脸担心的道:“耿少爷,你怎么全身湿透的昏倒在花园里,害我们吓了一跳,急忙把你扶进房里,少爷还立刻派人去找大夫。你昏睡了一整日,汗流了好多。” 耿回雪想推开被子起来,奈何他浑身酸软无力,所以才刚坐起,又马上倒回床上。 婢女急忙去扶他,“别动了,耿少爷,大夫说你的脉象奇怪,一整个下午都在跟少爷研讨要开什么药给你吃,好不容易才开了几帖药,现在正在煎呢!” “不必吃药了,我的身体吃什么药也不会好的。” 婢女以为他是胡思乱想,劝慰说:“耿少爷,你别这么说,你年纪还年轻,少爷又这么照顾你,夏家会找最好的大夫,请他们开最好的药,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靠著神子的力量才活到现在。我这个根本不是病,连我们苗疆的药师是全世间最好的大夫都治不了我了,中原的大夫就更不用说。” 见他越说越不对劲,婢女摇了摇螓首,“耿少爷,你是不是摔进水里,脑子摔坏了,怎么说这种死不死的不吉利话?” 耿回雪摇头,他扶住婢女的手,脚踏下地来。 婢女急道:“别下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少爷等会儿就来了。” 耿回雪不听,披了衣服就走向门口,无奈走没几步,他又坐在地上喘气。婢女上前扶他,他却道:“不必扶我,去找林秋莲过来,快一点,我身体这么差,快没时间了,药师说过第二次发作与第三次发作的间隔时间很短的。” 不知道他要找林姑娘干什么,婢女迟疑了一下。 耿回雪还要站起,显然是要找林秋莲。 见状,忠心的婢女不肯让他虚弱的走路去,立即说:“我马上去找林姑娘,耿少爷,我扶你去躺著。” 耿回雪摇了摇头,他比了比椅子,示意他要坐。 婢女无可奈何,只好将他扶到椅子上坐著,然后出房门去找林秋莲。 耿回雪喘著气,他口干舌燥,使尽全力倒了杯茶,水杯却还不到嘴边就落了地,摔了个粉碎。昨日与夏无尘的欢爱费去他太多的精力,他竟连喝杯水都没力气了。 *** 林秋莲很快就来了,看到耿回雪的气色很差,吓了一跳。早上见他还好好的,才到晚上,他就一脸苍白。 她关心的问:“耿公子,你怎么了?” 耿回雪一看到她来,便强撑著一口气,扶著桌边站起来,“在我死前,我要告诉你,我跟那个死跛脚鬼不是什么朋友,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秋莲瞠目结舌,不知道他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完全听不懂。 痛苦加遽,耿回雪忍著痛苦道:“我吃他的饭,穿他给我的衣服,就欠他一份人情,我告诉你……” 冷汗一滴滴的从耿回雪的额头掉落,他抓住桌布,却撑不住自己,整个人就跟著桌上的茶具一同摔在地上。 林秋莲大骇,上前要扶他,他却握住林秋莲的手,脸上表情已然扭曲,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声音也因为痛而变了调:“他爱的是你,我我……是看他可怜,他已经为你跛了脚,请你爱他一点吧!” 他说的话让林秋莲怔住,婢女在一边也听得很清楚。 耿回雪一口气喘不过来,冷汗不断冒出,跟著倒向林秋莲。 林秋莲正要他再说清楚些,却怎么摇晃,他就是没睁开眼睛。她害怕的去探他的气息,才发觉他已经断气;她吓得把他摔在地上,全身发抖的尖叫:“他死了,死了……” 夏无尘突地从门外走进来,随即握住林秋莲的肩,冷声道:“噤声。” 林秋莲虽止住尖叫,但她仍颤抖著手的比著倒在地上的耿回雪,“他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夏无尘上前去探耿回雪的气,果然已经没气。他刚才在门口听到耿回雪死前说的话,他冷冷的目光扫向婢女,说:“你刚才听到什么?” 婢女又害怕又著急耿回雪的死,一开始也不知道夏无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老实道:“我听到耿少爷说少爷你爱著林姑娘。” 夏无尘一只手立即攫住婢女的脖子,厉声道:“你说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婢女被扼得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她害怕的摇头,“我什么也没听到。” 夏无尘放松了手,冷冷的说:“对,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若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你就等著以毒杀耿回雪这条罪名上官府;但是只要你乖乖的,那就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去打热水来,帮耿回雪擦擦脸,别人若问,就说耿少爷病重,还没起身,药应该煎好了,去拿来。” 耿回雪都死了,还煎药给他干什么,但婢女被夏无尘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她点头的跑出去。 夏无尘抱起耿回雪的尸体,将他放回床上。 不一会儿,婢女发抖著把药端来。 夏无尘低沉地道:“摔了它。” 婢女以为自己听错,夏无尘又轻声重复一次:“摔了它,越大声越好,听见了吗?” 他说得虽然轻柔,但是却带满冰意,婢女只好照做。 砰的一声后,夏无尘又说:“很好,把屋子看得到的东西都摔碎,摔大声一点。” 婢女不敢不从,她拚命摔东西,屋外恐怕都听到了;终于全都摔完了,她流著汗说:“这样可以了吗?少爷?” “去叫几个爱说人是非的人来打扫,她们若问,就说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对我发了一顿脾气,我一生气不再理他就走了,还对少夫人说天底下不只他一个女人,我爱找谁就找谁,他管不著。现在就出去说,记住,若是让人知道耿回雪死了,你同样没命。” 婢女怕得直颤抖。 夏无尘厉喝一声:“不准抖,脸上捏红一些,别一脸苍白;要装成没事的样子走出去,知道了吗?药照时端来,每端来一次就摔一次,现在出去吧。” 婢女两只脚像是要软了一样的走出去。 夏无尘走到床边,帮耿回雪把被子盖好,就像他还活著一样。 林秋莲颤声道:“大师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耿回雪已经死了,赶紧让他入土为安吧!” “他没死,至少在你们走以前他不能死。二师弟并不笨,要瞒过他不容易,耿回雪一死,二师弟可能会怀疑;现在只能装成我与他大吵了一架,我不再爱他,去爱别人了。接著这些天我还会去找些男人回来,总之,一定要让二师弟相信我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听他这么说,一阵寒意窜上心头,耿回雪都死了,他还能冷静计划这些事,甚至还想带男人回来作戏;耿回雪的尸体还在眼前,他却当著耿回雪的尸体说这些事。她怕得全身颤抖,“大师哥,你好……可怕。” 夏无尘拿著布巾擦拭著耿回雪的脸颊,林秋莲脸上的惊悸显而易见,他总是带笑的表情换成鄙视不屑,流露出他真正的感情来。“师母有你这种什么事也不知道的女儿,怪不得她要跪著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真是笨得很想让人毁掉你;只不过我爹死前硬是要我发誓不伤你,还要让你活得幸福,要不然我真的很想让你生不如死。” 林秋莲不禁呆怔住,从夏无尘身上传来的凶残是那么强烈,她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夏无尘马上又回复了他一贯的笑容,“不用怕,小师妹,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会伤你的,你乖乖的出去吧!耿回雪他病重,需要休息,你别吵他了,否则他的病好不了。” 林秋莲马上落荒而逃,心上传来的惊悸与恐惧让她全身冷汗直流。 *** 夏无尘与耿回雪大吵一架的流言传遍了整个夏家,夏无尘甚至不回家睡觉。他头一天就睡在妓院,身边还有个男人相伴;他还在妓院里寻欢作乐,每日的床伴都不一样,到后来还有个特别妖娆的男人,使尽媚功迷惑夏无尘,夏无尘就将他带回夏家来。 关了房门之后,只听到里面申吟声不断,走过房门口的仆婢全都低著头快步走过。 夏无尘相当的宠他,他知道夏家有个曾被夏无尘宠爱过的耿回雪,就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夏无尘低笑答应;但隔日就把他送回妓院,又找了另一个妖媚的男人相陪。 这个妖媚男人知道夏无尘不喜欢别人提耿回雪,就一句话也不提,有时甚至不顾仆婢在场,就伸出腿去勾住夏无尘的脚;夏无尘也不介意,还益加宠爱他,整日关在房内,几乎是不出门的。 那妖媚男人求什么,夏无尘就给什么,他要玉带金宝,夏无尘也毫不吝惜的送给他;他如此受宠,以至于看到仆僮还会打骂,可夏无尘任由著他,也不说什么。而耿回雪屋里摔坏的东西越来越多,夏无尘也不管,在过了好几天后,他才去看耿回雪。 他一进门,婢女看到他就吓得直发抖。 夏无尘温和的问:“我叫你按时摔东西,你做得很好,我问你,有尸臭味吗?” 婢女看到他就像老鼠见著了猫似的害怕,“没有。” 夏无尘踏向前去,抚触耿回雪死白的脸,他为他拨开乱发,他的皮肤冰冰冷冷,跟他活著时没有相差太多。看著耿回雪,他的手轻柔的摸著耿回雪的肌肤,耿回雪脖子上还有红痕未消,是那一夜他主动求爱时他用力啃咬留下来的印记,那时他叫出娇吟的声音,羞得连脸也抬不起来。 那晚他表现出未曾有过的羞怯及热情,夏无尘的心情从未像那天般火热。那日度过了难以想象的一夜,激情过后他的调笑,让耿回雪脸色更红,他忍不住的吻了耿回雪一遍又一遍,心里充斥著满足的感觉。 他轻抚著耿回雪面颊的手顿了下,轻声道:“我送给他的东西呢?” 婢女以为他要查问东西,赶紧回答:“耿少爷大部分没使用,他都摆著,还嫌……嫌……东西太多,浪费了。” 夏无尘将手抽回,替耿回雪再次调好盖被。“好好照顾他,我明日再来。” *** 夏无尘面无表情的离开,回到他住的房间去,那受宠的男人正穿金戴银的媚笑道:“无尘,我告诉你喔,你家的仆人实在是很楞……” “出去。” 那男人怔了下。 夏无尘再冷声道:“出去花园里待著,我没说进来之前不能进来。” 男人被夏无尘的口气给惊吓,随即点头,“好,我到花园去,你等会儿要过来喔!” 夏无尘独自坐在房里,双手交握,慢慢的站了起来,这间屋子耿回雪进来过一次,也就是赏月那一夜与他欢爱的那一次。他那时将他抱到床上时,他的双眼不敢抬起来看他;他吻他,耿回雪就羞怯的回吻,他的吻很生涩,根本就比不上他现在的床伴。当他脱下他的衣服时,他身体透著绯红;而帮他脱衣服时,他反而手脚颤抖,怎样也脱不下来,还被他取笑。等他尽兴时,耿回雪早已累瘫的倒在他怀里。 他摸著床上的绣花被,耿回雪那时与他欢爱时,因为难忍痛意,抓住这床绣花被流泪。在他再三的爱抚下,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与他现在的床伴相比,耿回雪既不懂得怎么挑逗,更不懂得如何诱引他;床上技巧可说是一无可取,就连容貌也比不上他现在的床伴。 夏无尘冷著脸走出房门,转个弯就到了花园。 男人一看到他来,立即媚叫道:“怎么让人家等这么久?” “叫我一声死跛脚鬼听听?” 他这个要求很古怪,更何况他是真的跛了脚,但有谁敢当面这样叫他? 男人的话含在嘴里,生怕会因这一句话而得罪夏无尘。他脑筋转得快,立刻粘在他胸前轻抚说:“人家怎么敢这样叫你,无尘,什么都可以叫,就这词儿我不叫。” 夏无尘推开他,拉著他回到妓院去。 *** 夏无尘砸下了千金,要老鸨找来妓院所有的人。他不看美丑,只闭眼听人家叫一句死跛脚鬼;若他觉得音质恰合他的心意,他就点那个人,与那个人同榻情爱。 但通常一夜过后,他就另选他人;从此以后,他也不再回夏家去,终日流连于妓院香榭。至于夏家有要事要决定,反而派人到妓院里找他,却看不到他的人影,夏无尘显然不愿见人。 *** “唔唔……夏少爷。”软热的声音高高低低的说著。 夏无尘推开缠在身上的人,那人个头很小,急著拍抚夏无尘的肩背。“怎么了,夏少爷?” 夏无尘坐起身来,他已经厌倦了每个人的声音不是过高,就是太低,就算唤一句死跛脚鬼声音极像的,在欢爱中的声音也让他感受到无法取代耿回雪。 夏无尘厉喝一声:“出去,我今夜不要人陪了。” 他这声厉喝满是不悦,那人只好出去。 夏无尘披衣站在楼台上,看著一轮圆月,心情烦躁不已,只觉得有一阵说不出的痛苦闷痛。 这在他的人生中几乎不曾出现,因为他是个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什的人。他心机深、手段强、人缘极好,人生的路上总是一帆风顺,只有人家求他,他从未求过别人;更何况以他的手段心机,他根本不需要求别人。 他将手按在额际,看著朦胧的月光,夏家的花园里也看得到这样的月光吧! 闷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忍受,他身上有别人衣衫的味道,却独独没有他想要的人的香味,他忽然好想见到耿回雪,不论他是死是活,他忽然非常想见他,心情的剧烈起伏让他几乎要狂乱起来。 他想也没想的穿上衣服,直接奔回家里。 只是,当他一进入大门后,发现家里在这么晚的时间竟还灯火通明,著实有些奇怪。 他的脚步加快往前走,仆役看到他马上行礼问好。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刚才来了一个白头发的年轻男人,肩上带著一只黑貂,不由分说的就往家里面闯,想挡他的人忽然就晕倒在地,好像他的身子不能碰一样。” “叫官差来……” “但是家里没少东西,他往里头闯,却不是要抢东西,叫官差来,只怕官差也不办。他一直闯进内室,抱了少夫人就走了,她也没挣扎的倒在他怀里,所以他们可能是旧识,不好报官。”仆役据实以告。 夏无尘脸色一变,揪紧了仆役的衣领,心里头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要爆开了似的大吼:“你说什么” 他一使力,仆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平常笑脸迎人的少爷怎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因为少爷最近没什么理少夫人,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家里的事也不管了,所以家里的人正在商量要不要去追,还是干脆就让那人把少夫人抱走算了,别再让少爷心烦了。” 夏无尘立刻丢下他,疾步的直往耿回雪住的地方冲去,里面干净如昔,那被派来服侍耿回雪的婢女正在啼哭。 他怒道:“耿回雪呢?” 婢女看到夏无尘就吓得发抖,“被抱走了,我说他已经死了,那个白头发的男人还是不理我,迳自抱走耿少爷。” “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夏无尘怒问,音调却是颤抖的。 “穿一件很奇怪的白色衣服,看起来不像中原的人,他头发全白,肩上有一只奇怪的黑貂。” 闻言,夏无尘急追了出去。 夏家在夜半出了这么大的事,高正元跟林秋莲早已起身来查看。只见夏无尘飞奔而过,身形就像风一样,他的右脚可以正常行走,哪里跛了脚,令高正元看得目瞪口呆,也立刻的追了上去要问个明白。 夜半街上少人行走,夏无尘在街巷中不断寻找,他的身影如鬼魅,身手之快,高正元根本追不上,一下子就失去了人影。高正元骇然,他从不知道夏无尘的武功这么高。 夏无尘满头冷汗直冒、心头狂跳不已,黑暗的前方不见任何的人影;他又转了好几个弯,也没看到有个白头发的男人。 “住手,别拍他,他死了,活不了了。” 突然,夏无尘听到一阵极细的声音,他在听音辨位后立即往那个方向奔去。 果然看到一个一身白的白发男子正在前方。 他随即厉喝:“停下来。” 那白发男子也不理他,继续的往前走。 夏无尘飞奔过去,用力扳住白发男子的肩,那力道足以碎石;但是夏无尘却感觉到手指一麻,力气好像源源不绝的从体内被抽出,他骇了一跳。 那白发男子连头也未回,冷冰冰的语气足可割金断石:“左脚。” 夏无尘的左脚仿佛被往下拉扯,下一刻自动脱臼,痛楚跟无法动弹的感觉同时窜进他的理智里,这种诡异的邪法他连看也没看过。 第十章 夏无尘左脚跪下,但他还有右脚跟两手;于是,他立刻用右手拉住白发男子的衣衫下摆。 白发男子显然厌憎他人碰触,声音冷得像冰雪一般:“右手。” 夏无尘的右手登时颓然垂下,立刻脱臼,他发出痛楚的闷哼声,一手一脚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一般的人早已吓呆,不敢再冒犯这个男人;但是他仍想用左手去捉住这个男人。 只见白发男子手一挥,夏无尘立刻倒在地上,只听得喀喀两声,他的四肢已经脱臼了。 白发男子不曾回头,好像夏无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继续抱著耿回雪往前走。 夏无尘的无法动弹,稍微动一下,全身就痛得冒出阵阵冷汗,但他颤抖著声音嘶哑道:“别走、别走!” 站在白发男子肩上的黑貂低叫一声,耿回雪死去多时的尸身竟有水液从他紧闭的眼睛流出,男子见尸身情况有异,便停了下来。“你有话来不及对这个男人说,知道药师可以帮你传达,你要我告诉他是吗?” 眼看耿回雪泪水流得更多,这苗疆药师才转身,朝他的头上一捺,黑貂又叫了几声怪异的声音,像在唱著奇怪的曲调。在静静的倾听后,他不带感情的对夏无尘道:“耿回雪说他吃了你的饭、穿过你买给他的衣服,理应要报答你,不过他已经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报答过你了;从此以后,你们不再相欠,也彼此不再相识。”说完,药师便抱著耿回雪再次离去。 夏无尘则倒在街市中,就算他武功再高,四肢不能用也是枉然,他发出惨痛的声音哀求:“别带他走!求求你,不要带他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耿回雪是我的。”他声嘶力竭的大喊,身体的痛楚跟心里的痛苦同时焚烧著他。 看耿回雪的泪水流个不止,药师不屑的冷道:“没什么好哭的,他若爱你至深,早该断气,为你延续性命;他若不爱你,这么假惺惺的做什么,看了就让人烦心作呕,不如我杀了他,以免你看了舍不得。” 黑貂发出哀戚的声音,药师厉声道:“那就不准哭,回去吧!神子看到你这样,还要为你悲伤流泪。神子的身体虚弱,难道你连死时还要他为你担心吗?更何况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他一靠近,身上还有别人恶心至极的臭腥味,他对你并不专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你而死,回苗疆去吧!再流一滴泪,我就杀了他。”耿回雪的泪止了,药师就这样抱著他走掉。 夏无尘眼看追不上,又高声叫唤,声音苦痛至极:“别走,阿雪,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还记得看月亮那一晚吗?你好漂亮、好可爱,我看著你,你就脸红了。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 药师脚步根本没停 过,夏无尘落下泪来,痛彻心肺的哽咽道:“我抱过好多人,他们的声音虽然都像你,但是都不是你。阿雪,我的心好乱,我从来没这么乱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好想你,阿雪,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的声音、你的笑容和你看我的样子。阿雪,别走!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清楚我是怎么了,我从没真心的疼过别人、宠过别人,我可以为你而学的;阿雪,别走……” 一口气喘不过来,夏无尘的声音立即断去。 黑貂大叫一声,耿回雪泪水则止不住的直落;而高正元也在此时听到声音赶来,他只见到夏无尘趴在地上,用力去碰,才发觉他的手脚虽温,但是已经僵硬,而且都脱臼了,可能是才刚死而已。 他立刻倒退了好几步,能把夏无尘这种高手在短时间内杀死、还让他的手脚都脱臼的人会有多么的可怕。 苗疆药师走回来,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冷寒:“把他抱起来。” 药师的声音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从的威严,高正元皱著眉头将夏无尘抱了起来。 药师道:“跟著我走。” *** 缓步走回夏家,夏家的人看到白发男子抱走耿回雪,现在又把他抱回来,身边还多了高正元抱著的夏无尘,全都大乱了起来。 苗疆药师厉斥:“全都滚开,不准吵,去端水跟干净的布过来。” 他声音中的严厉让人害怕,水跟布立刻都被奉上。 只见药师朝夏无尘的额际一按,然后看也不看的将他丢在地上。 仆役见他这么无礼,气愤著要扶起夏无尘。 药师冷道:“谁叫你们动的,如果不要他死就别动他,明日他就会醒了。” 高正元虽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戏,但是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夏无尘就死在地上,看来这个白发男子的手法邪怪。 他低声命令:“不要动大师哥。” 药师不再理会他们,抱著耿回雪,直接走入耿回雪睡的房间,合起房门。 里面静无声音,仆役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秋莲跟高正元则都盯著夏无尘的尸体看。 *** 夏无尘慢慢的睁开眼睛,可能是在地上睡了一夜,他觉得身体酸痛至极,想动手动脚,但他的手脚早已脱臼,一使力就让他疼痛万分,只好放弃。 他正奇怪昨夜他不是在街道与那个白发男子说话,怎么今天会在这里醒来?他脸色变白,“那个男人呢?走了吗?阿雪呢?” 高正元在他身边,低声道:“他没走,和耿回雪在房间里。” 夏无尘手脚不能动,高正元捉起他的手,本想要帮他接回手脚,但他脱臼的样子十分怪异,就算接回去,只怕休息一年半载也不会好,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脚没有跛?大师哥,为什么要骗我们?”高正元的声音里有著被骗的愤怒,更有自己的武功不如夏无尘,却虚坐高位的难堪。 林秋莲一脸害怕的站在一旁,现在她一靠近夏无尘,都会全身颤抖。 厅堂上只有他们三人,事实既然已经被拆穿,夏无尘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我不能娶小师妹。”高正元脸色一变,“我不要你施舍给我的这一切。” 夏无尘冷笑道:“你听不懂吗?不是我不愿意娶,而是我不能娶,你以为我如果真要小师妹,就算你跟小师妹两情相悦,我会退让吗?笑话,我不爱小师妹,我看到她就讨厌,你没看到每次小师妹出来与我相见,师母或我爹一定会有一人陪在她身边,他们惟恐我对小师妹下什么毒手,而来不及抢救她呢!” 闻言,高正元一楞。 夏无尘冷冷一笑,“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爹成堆的东西往她身上堆,不是疼她像女儿一样,而是她本来就是我爹的女儿。” 林秋莲掩住嘴,一时间难以相信。 夏无尘又是冷笑,“我十岁时就看出他们之间不太对头,师父是个正派的老实人,哪防得了人暗地里偷鸡摸狗的,说什么好兄弟、说什么好夫妻,真是让人笑死了。” 顿了下,他续道:“他们的事被我知道以后,虽然都发誓说只是一时的冲动,才一次而已就生下小师妹,从此两人都自责得很,就算见面也不敢多看彼此几眼,心里觉得愧对了师父,我却不太相信。我爹从此对我怕得很,就连师母看到我,也是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小师妹,虽然我也觉得你很无辜,这一切其实根本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害你;但是师母跟我爹就是多想了,他们要多想,我就让他多想,不过若叫我娶你,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高正元看著林秋莲,久久不说话。 夏无尘又道:“这原本就是两家都不光彩的事,我对我爹跟师母虽无敬意,但是我很尊敬师父,我不希望让人笑话师父;所以我就一人承担下来,然后跳下山崖,装成跛脚,期望你们夫妻好好的生活。” 高正元不敢作声,而林秋莲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这么见不得人后,不禁泪满盈眶,连话也说不出来;夏无尘若是宣扬这事,只怕她也没脸活下来,她还得感谢他的费力掩饰。 夏无尘虽不恨林秋莲,但是看到她毕竟不悦,“二师弟,你要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扶我到耿回雪那里去,我想见他。” 高正元点了头,半抱半扶起夏无尘,走进内室。 夏无尘乘机低声说:“你明日就带小师妹走,以免她在这里哭啼引来仆人侧目,我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侮辱了师父的名声。” 高正元轻轻的点头,他并非不知好歹,只是细声道:“多谢你了,大师哥,以前诸多错怪无礼,但愿你不要介意。” 夏无尘只微微点了个头。 *** 当夏无尘被扶到门口时,里面就传来冷厉的声音:“门打开后,就站在门口,不准进来,生人的味道让我作呕。” 夏无尘知晓这个白发男子的厉害,低声道:“照他的话做,别惹怒他。” 高正元打开房门,并没有踏入。 看到夏无尘出现在门口,药师用力在桌上一拍,轻呼:“转。” 夏无尘身上突地迸出一个很小的黑影,只见白发男子将它收入指甲里,他原本脱臼的四肢立刻不药而愈。 耿回雪坐在床上惊道:“你对夏无尘下蛊,药师。” “他在暗巷一出手就要我的肩碎,我没立即要他的命已经是看你面子了。”苗疆药师说起话来声音冷如冰霜。 夏无尘看到耿回雪坐在床上,好像在作梦一样,就想要跨入门内。 他脚一抬起来,耿回雪就立即冲下床,在门前挡住他,不让他进来,“别进来,药师说不能进来,你就不要进来,要不然药师会生气的。” 耿回雪似乎很怕药师生气,然而他就站在夏无尘的身前,夏无尘当然是用力的搂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发丝内。 “阿雪。” 耿回雪脸红的低骂,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亲密,便叫骂了起来:“你这个死跛脚鬼,又不是没抱过,干什么这么急著抱?我……我……” 苗疆药师不爱谈情说爱,冷鄙道:“要打情骂俏到别处去,听了就作呕。”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他出去,耿回雪立刻惊喜交加的拉住夏无尘的手,赶紧走了出去,惟恐惹恼阴晴不定的药师。 而夏无尘也什么都不管的任他拉著走。 来到花园,夏无尘立刻反被动为主动,将耿回雪拉到假山后,吻住他的唇。 耿回雪紧紧的抱住他的颈子,被吻得几乎快没气了,夏无尘还一径的狂吻;耿回雪拍著他的背,喘气道:“我快没气了,别吻了。” 他撒娇的叫苦,夏无尘才放开他,却还是离得很近,端详著他的面貌。 耿回雪脸红的低下头,“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夏无尘抱紧他的身子,心情又激动、又开心,“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耿回雪小声道:“本来是死的,后来又被你救回来了。” 夏无尘不懂,耿回雪只好解释:“我说过,我小时候出过意外死了,但是因为我的命不该绝,苗疆神子到我家乡救了我,然后把我带到苗疆祝十八岁前我是靠著神子的神力而活著,十八岁后便要自己去寻找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人;只要那个人爱我爱到愿意为我而死,他就会把灵魂分一半给我,让我可以活下去。交换灵魂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断了气的,要靠药师来帮我们,才能醒过来。我活了下来,才知道……” 他说著说著,脸就低下去。“才知道你很爱我。”接著,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沮丧。“但是药师说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说你用情不专,不是好的人选,要我考虑回苗疆去,以后不要见你,可是……我舍不得你。” 夏无尘心头一紧,紧紧的抱住他。“除了你,我以后再也不看其它人。阿雪,听我说,我不晓得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我可以学著去爱你;不要回苗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耿回雪抬起脸,又低下,“我的心好乱,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我们结拜三兄弟,我曾跟老大和小绿说过要回去苗疆的。” “我可以带你回去玩,但是请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夏无尘说到后来,声音抖颤,惟恐自己会听到伤心的答案。 耿回雪拉住他的衣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好,神子的生辰快到了,我们那天回去,好不好?我要带你去见神子,因为如果没有神子,我也不能遇见你;而且可以在那天见到老大跟小绿。” 什么都好,只要不离开他,再难的条件他夏无尘也会做到;更何况只是这样的小事,他点头应允。 耿回雪开心的娇笑著。 夏无尘轻抚他娇甜的红唇,他的红唇跟著颤抖;他再次低下头亲吻、狂啮他的娇唇,真正感受到耿回雪的存在。 *** 杭州西湖湖畔,风景如画,夏无尘明则带他来杭州挑选要送给苗疆神子的贺礼,实则带耿回雪来西湖玩的。西湖的景色这么美,令耿回雪看得眼都花了,还像个孩子般大叫大笑。 夏无尘也不必再装成跛脚,所以他是健全的陪著耿回雪游览西湖;耿回雪被他一再的宠溺著,连他自己都觉得夏无尘实在宠他过了头。 夏无尘淡然一笑,“我爱你,宠你有什么不对?” 这一句话说得这么自然,倒让耿回雪脸红了,喜悦的感觉更是充斥在内心。 苗疆药师在医治好他们之后的第二天就走了,耿回雪低声对夏无尘道:“药师是我们苗疆地位次仅于神子的人,他是历年来集蛊毒师与药师资格于一身的人,也是神子最器重的人。他的个性很冷,我们去向神子拜寿时若见到了他,你千万不要乱说话;因为他若是要你死,你将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的。” 耿回雪虽说得可怕,但是由于夏无尘曾尝过苗疆药师的邪法,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不假,便郑重的点了个头,“我会注意的。” 在西湖上,他们乘坐著画舫,欣赏四周美丽的景致。 夏无尘热烈的求爱,耿回雪自然是应允,两人在船上度过狂情烈爱的一夜后,他才带著耿回雪上岸去买礼物。 可是,耿回雪由于太久没与夏无尘亲热了,所以他走没多久就疲累无力。 夏无尘连忙扶住他的腰,低笑道:“怎么了,要不要找床躺一下?” 耿回雪瞧他说话没个正经,就重重的打了他的肩一下。 夏无尘反而哈哈大笑,不过他仍扶住耿回雪的腰,关心道:“靠著我,别太累了,今天若选不到满意的,还有明天呢!” 他这么温柔体贴,耿回雪忍不住又脸红了。 夏无尘舍不得他受一点点折磨,便带著他进入茶馆休息。他们坐在窗边一边闲聊,一边看著楼下来往的人群。 突然,耿回雪咦了一声。 夏无尘问道:“怎么,你看到熟人了吗?” 耿回雪搔了搔头,“真奇怪,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看到官差将死在路边的人用草席给卷起,虽然没看到那人的脸,但是他垂下来的手上挂著绿色的细镯子,看起来很像我老大娘亲的遗物,老大一直挂在手上的,可是……” “死在路边,那必定是遭遇奇惨、又没有朋友的他乡客。听你说过你结拜老大聪明绝顶,应该不会出这种事吧?” “是阿是啊,我老大这么聪明,只有他去骗别人、拐别人、捉弄别人,哪轮得到别人骗他。他可是我这世上最最最崇拜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在路边!他一定会比我跟小绿更早找到他命定的人,不可能那么惨的死在路边!我一定是看错了。”耿回雪想到老大的聪明,再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看错。 夏无尘轻声说:“别老是嘴里提著老大跟小绿好吗?纵然你们是结拜三兄弟,但是别的男人的名字从你嘴里亲密的吐出来,我可是会嫉妒的。” 他说的话的确醋意颇重,让耿回雪不觉一楞。 夏无尘坐近他,低声喃语:“今夜不让你睡觉了,好不好?阿雪,你若今夜不睡觉,我就不怪罪你老是老大、小绿的挂在嘴边说。” 耿回雪脸红了,啐道:“别不正经,这里有人在看呢!” 他们坐的是静僻的包厢,窗子又设计得特别,别人想看也看不到;再加上耿回雪的脸红,让夏无尘更加情欲难耐。 他随即抱住耿回雪的腰,低笑,“你不说不要,就是同意了。” 耿回雪说不出不要,也说不出要,只是一径的脸红。 夏无尘亲了亲他的嘴,“先吻一下解解饥,晚上绝不让你睡觉,要让你在我怀里喘不过气的娇声低叫。”耿回雪羞得伸手便要打他,夏无尘则顺势搂抱住他,低头就是一个火热的吻;吻得耿回雪双颊红通通的,沉醉在这无比浓烈的情爱之中。 —本书完— ★想得知(苗疆奇情)凌橘绿的情感纠缠,请看《诱拐代嫁纯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