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二人行》 第一章 安曲月在古木参天的林子里已经绕了三个小时,背着沉重旅行袋的肩膀早就在呻吟抗议了,终于体力不支,整个人趴倒在一大片青石上,「见鬼了,谁说森林探幽是件再风雅不过的事?」 她早就知道不能太相信姊姊的话,这下可又尝到苦头了。 安曲灵,一个连出门买牙膏都不忘带水晶球的女人,在说服她到花莲山区来寻找灵感时,还煞有其事的摸摸她的「宠物」水晶球,神秘的说:「呀!妳会有奇遇。」 奇遇?如果指的是她在荒野中迷路的话,那姊姊可就说对了。 眼见天色渐渐昏暗,她连今晚可以在哪儿过夜都还不知道,面对一望无际的林海,她彷若置身在南美洲的亚马逊丛林,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四周围几乎全都暗了下来,在她即将绝望时,前方隐约透出两簇火光…… 咦?有人家!曲月立刻精神一振,循着光源找了过去,发现那是一栋由原木建成的度假小木屋,自屋内曳出的温暖火光似乎正在召唤她…… 她举起手欲敲门,却在半途突然停往。万一这屋里住的是通缉犯或是变态狂怎么办? 可是看看外头的情形也不见得多安全,乌漆抹黑一片,光想到同能会随时踩到蛇就吓死她了,她宁可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于是她重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深邃幽亮的眸子带着一丝讶异的打量着她,浓眉微挑。 曲月知道此刻他眼中的自己是什么德行──中等身材、貌不惊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浑身狼狈的落难女子。 「妳?」他低沉的嗓子极富磁性。 曲月突然惑到一阵熟悉── 她笔下的最佳男主角就是这种味道! 「有事吗?」他再问。 「我看起来像没事吗?」她苦笑,「很抱歉打扰你,我迷路了,可否请你让我留宿一晚,我明天旱上会再自己找路出去。」 「这是圈套还是骗局?」 「嘎?」她茫然。 「如果妳是我父亲安排来的诱惑者,请妳马上离开。」他下逐客令。 「诱惑者?我像吗。」如果她不是又累又饿,她早就笑倒在地上打滚了。 「我父亲这次的眼光的确差劲。」他认真的打量她全身,坦白道。 「对于我没有曼妙纤瘦的身材这点,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压根就不知道你父亲是谁,我更不是什么美丽的诱惑者。」她回嘴道,觉得他看她的方式满侮辱人的,「你搞错了。」 第一次他的眼神露出丝兴味,「妳口齿挺伶俐的。」「这算是恭维吗?」她叹了口气,肩上的重担和周遭的冷空气使她笑不出来,「无论如何,你可以先让我进去吗?我快冻僵了。」 他盯着她,深思几秒后,才道﹕「进来吧!」 她放心地吁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走进木屋。环顾四周,惊讶地发觉内部其实还满宽敞的,不但有隔间的厨房,还有床和暖炉。 一见着暖炉,她立刻欢呼着冲过去取暖,「太好了,没想到花莲山区日夜温差这么大,差点没把我冻成棒冰。呼!好温暖哦!」 「我父亲从哪见找到妳的?贵族女校?」 「我真的不认识你父亲啦。」 他坐在一张置着热咖啡的原木桌前,仍坚持自己的猜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这是他和妳计划好的策略吗?」 在热呼呼的炉火前,她的脑袋瓜子渐渐地灵活起来,「先生,虽然你长得很帅,可是我对你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你可以省去你的侦讯程序了。」 他懒懒一笑,「完全没有?」 她面对他性感迷人的笑容,心跳突地不规则起来,「就像我引不起你的兴趣一样。」 该死!她在胡说什么啊?曲月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妳确定?」 「算了吧!根据我的判断,连色情狂都不会挑我这型的。」又来了,她干嘛跟他扯这个?曲月敲敲自己的头。 他失笑。「看来我遇到一个自卑儿。」 曲月决定不跟他掰了,她正色道:「既然你好心让我住一夜,那是不是可以好人做到底,让我用你的厨房?」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由着她开心地跑人厨房。 白若商噙着一丝笑。嗯,这次父亲派来的「新娘候选人」挺有趣的,不禁引起他的好奇,也许他可以不急着拆穿,慢慢地陪她玩这场游戏。 虽然他自以为是的硬赖她是身负任务、有所企图的接近他,不过念在他收容她的份上,因此曲月特地做了两份晚餐。 「请用。」她端了两盘香味四溢的炒饭在桌上。 他挑高眉,略带揶揄的说道:「妳连我的食物都借了。」 「对不起,我借厨房就表示要用厨房内的一切东西。」她自认脸皮向来厚。 「包括食物?」 「当然包括食物。」谁教他没有事先声明? 「看来我是引狼人室了。」他微笑,坐了下来。 「我的手艺不错哟!你不会后悔收留我的。」她饿死了,完全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妳的胃口真好。」他调侃道,优雅的舀起炒饭送进口。 「我的身材其来有自,你想说的是这个吧?」她有一剎那的羞惭,不过空胃战胜了自尊。「承认吧!你父亲才不会派一个构不上高挑美丽条件的倩女来。」 「听妳的语气好像十分了解我父亲。」他再吃了一口炒饭,发现真的很可口。 「有其子必有其父。」 「哦,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曲线玲珑美人的男子?」 「别告诉我你压根不是我认为的那种人。」她匆匆地将食物全扫进肚子里。 「或许我不是。」他轻笑,看着她舒服地拍拍肚皮。 「也许,但那和我没关系是不?」 「妳还是不承认和我父亲有关系啰?」 她将眼镜拿下来擦擦,露出一双晶莹灵动的眸子,「我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将来如果我有机会报答的话绝不吝啬,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究竟是在玩什么游戏。」 「妳如何报答我?」他眸光一闪,兴趣盎然的问。 「你别误解我的意思。」 「我误会了吗?」 「你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我,好像我说了什么挑逗你的话。」他的眼神该死的性感,倒教她显得有些不安。 「妳没有?」他笑了,很满意地看她脸都涨红了。 她清清喉咙,「我没有,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降低你的品味,对我…… 怎么样。」这段话说得十分勉强。 完蛋了,她遇上的难道是个霸道、有妄想症的变态帅哥?救命啊! 他敏锐地察觉出她的怀疑和不安,于是安抚道:「目前妳一切都可以放心。」 「目前?」 「是啊!我不能保证我将来不会被妳迷住,进而做出发于情的举动。」 「哈哈!这句话够好笑,谢谢你安慰我受伤的女性自尊。」她忍不住好笑道,顿时放下心里的不安。 若商浅笑不语。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总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既然我们要相处一个晚上,妳总不能让我一直叫妳喂吧?」 「我不介意。反正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是跟我说话还会跟谁说?不过…… 」她还是说了出来,「我叫安曲月,你呢?」 「神秘一号。」 「我还长江一号咧!」 他微笑,「我是白若商。 「白先生,很高兴和你认识。」她环视四周后开口,「你屋里头有电话吗?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抱歉!没有。妳要打电话向我父亲报告任务进展吗?」「如果你肯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我会很乐意打去告诉他他儿子是个固执狂,而且患有严重的重听。」 「妳真是毫不放弃反击的机会。」 「我向来视对象而定。」 「妳超乎我意料之外的有趣,我有预感这一夜绝不会枯燥乏味。」他吃完炒饭。 曲月习惯性地将盘子收一收,捧到水槽内清洗。 「要不要来杯咖啡?」他友善地扬声问道。 「谢谢,不过我的胃不好,不能常喝咖啡。」 「那喝杯鲜奶如何?」 「好的谢谢你。」就一个帅得一塌胡涂的男人来说,他的体贴殷懃还真让她受宠若惊。 这种超级俊男总是像皇帝一样被女人捧得高高的,又傲又酷,她今天总算见到一个例外的了。 「有没有根多女人争相追求你?」在稍后坐下来喝牛奶时,她好奇道,「就是漂亮妹妹那一型的。」 「妳觉得呢?」 「 百分之两百肯定有。」 「答对了。」 她眨眨眼,「你可以稍微谦逊点,别那么自负。」 「这是自信。」他绝对有本钱这么说。 她喝了口牛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父亲干嘛总要派人来诱惑你?」 「他希望在那些女孩中有一个可以把我拐进结婚礼堂。」他淡淡道,「然后每天痴痴地等我回家,拴住我一生。」 「怕你娶不到老婆?他真是大低估你了。」 他是怕我一直游戏人间,让他没有孙子可抱。」 「那倒是。」 「妳呢?」他抚摸着马克杯杯沿,若有所思地道,「妳家里可有男人等妳?」 曲月皱眉,「你外国来的呀?讲话这么直接。」 「我是纽约回来的,妳没猜错。」他紧盯着她,「嗯?」 「本来有我老爸,但是他和我妈上天堂去玩了。」她迟疑着,「不过…… 」 「不过?」他神情专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波波算不算?」她眨眨眼,「牠一定想死我了。」 「他是谁?」若商的眉头紧蹙,神睛不悦道。 「我养的流浪狗,牠是公的,算不算?」她哈哈大笑,「你干嘛那么急着想知道?」 「我想确定我父亲有没有找错对象。」他巧妙地回答。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解释,而且我也不认为你听得进去。」她打了个呵欠,「介不介意我休息一下?我今天走太多的路,现在全身酸痛。」 「只有一张床。」 「我当然不会占据你的床,地板十分干净,看起来很舒服。」 「原先我打算把床让给妳的。」他笑笑。 「老实说,你肯收容我夜就让我很感激了,我不能再麻烦你。」她由衷道。 「但是山区夜里很冷的。」 「放心,我有足够的毯子,那就是我背它一整天的原因。」她微笑,「晚安。」 「晚安。」他轻语,看她走向行李。 清晨突然下起的大雨使得曲月离开的计划泡汤了,她被迫再度留下。 她心不在焉地煮着稀饭,边聆听不停歇的大雨落地声。 「我喜欢这种感觉。」他突然出现在厨房,倚在隔间的木柱旁懒懒道。 曲月吓了一跳,「你起床啦?」 「我也喜欢在旱晨听到这句问候语。」 「你常对在厨房煮饭的欧巴桑讲这种话吗?」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煎荷包蛋。 「妳不开心?」他察觉她说话似乎有气无力,情绪低落。 「下雨了,我没办法走。」 「妳何必急着走?」他静静望向她。 「不走,难道等你把我丢出去?」 「我不会。」 「但是我会不好意思。」她将两枚蛋盛起,再用锅中剩下的油炒了些青菜,「真的很不好意思再打扰…… 」 他帮她把食物端到桌上,摆好碗筷,「昨天怎么不见妳不好意思?」 「你不必提醒我啦!」她没好气地说,「算了,反正你可能不习惯我温柔有礼的样子,那我也不必内疚且低声下气的。」 「吃饭,吃完后再讨论这个问题,ok ?」 她叹了口气点头。当然ok,不然还可以干嘛? 「妳在哪儿工作?」 「家里。」她头也不抬地埋首吃饭。 「嗯?」他挑眉,「闲赋在家,成天看爱情小说幻想?」 「看爱情小说不好吗?」她抬起头。 「小说总是使女人浪漫得无可救药。」他似乎不以为然。 「抱歉,我不是看小说看得无可救药的笨女人,我是写那种爱情小说的笨女人。」她龇牙咧嘴。 他很惊讶,「妳?」 「我们这种人比读者更浪漫,整目作白梦遐想是我们的生活。」 「ok,我收回『无可救』这四个字。」他好奇的仔细打量她,「妳是一个作家。」 「不敢,小小的笔耕者罢了。」她望向窗外,意外地发现雨停了。「哇!没雨了。」 若商有些轻微的失望。「哦!」 「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舍不得我走。」她愉快地开着玩笑。 他微笑,「需要我带妳下山吗?」 「如果不嫌麻烦的话。」 她眼睛闪着渴望的光芒。快快地扒完饭,冀求地望着他。 「反正开车很方便。」他耸耸肩,放下碗。 「你有车?」 「我开吉普车来的,就停在屋后。」他站起来。「走吧!」 雨后的晴空碧蓝得犹如大海,树梢间躲藏的小水珠,和着清新的空气齐奔放在森林中…… 曲月望着这一切和身旁潇洒高大的男人,突然心生不舍离去的怅然感觉。 台北 「安曲灵!」突然地,一阵局促响然的上楼声和那句大吼,使得边嚼饼干边看电视的曲灵心一紧,抱紧她的水晶球。 「曲…… 曲月。」她望向站在大门口,背着行李气喘咻咻的妹妹,惊讶地问:「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重重的卸下行李,「回来找妳算帐!都是妳出的馊主意,害我差点迷失在山里当野人!」 「谁教妳耳根子那么软,而且就那么座小山也会走到迷路。」曲灵啧啧反击,不时晃动那头美丽的长松发,漾出万种风情。 「呃?」她一怔,「可是我当初死都不肯,是妳把车票和睡袋、毯子硬塞给我的。」 「人家我也是为了想撮合妳的良缘嘛,」曲灵眨着大眼,「怎么?有没有奇遇?」 曲月脑子闪过白若商性感男陆的脸庞,「有是有…… 」 「我就说嘛!」 「拜托,我又不急着嫁人!」 「早点把妳嫁出去也省得我那色迷迷的老板一天到晚净打妳的主意。」 「我觉得妳老板一定是变态,为什么不去追妳,反而看上只有一面之缘的我?」 「哼!他知道他追不到我的啦。」 「意思是我比较没行情,比较容易钓上手?」 「我那老板确是这么盘算的。对了,最近妳要小心一点,他也许会假藉我的名义来找妳,妳可千万别开门。」 「我什么时候竟变成大野狼眼中的小肥羊了。」她微怒道,「真是无聊他只不过是在你们公司的酒会上见过我面,就一天到晚打电话来骚扰我。」 「 也许妳有尚未被发掘的独特魅力。」 「是啦是啦!我饿昏了,有没有饭吃?」 「我没煮,吃饼干吧!」曲灵逼不得已绝不肯下厨。 「 算了,我自己泡碗面吃。」她没力地走向厨房,三两下就煮好了碗方便面。 「他很帅。」曲灵突然高声尖叫。 「谁?」她端出热腾腾的面,好奇地问。 「奇遇记的男主角。」 「嗯…… 对。」曲月心跳快了一拍,「妳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妳对他有点一见钟情了。」 「乱讲,才没有!」 曲灵不怀好意地笑问:「真的没有?」 曲月不自觉地回想起他那玩世不恭、潇洒却又霸道的样子。「真的没……没有。」 「嗯哼!那妳为何脸都红了?根据我的经验告诉我,有一点点动心的模样就是阁下现在这样子。」 曲月白了她一眼,「好吧!就算是又如何?对异性产生一点好感又不见得两个人就一定会有什么美丽的未来。」 「说吧!再多承认一点。」她促狭的笑闹着,「快点啦!我亲爱的小妹,对我说说男主角还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帅之外。」 曲月被她摇肩摇得筷子都决拿不稳了,更甭说挟面入口。她只得大大叹口气,全盘供出:「他有些霸道、蛮横不讲理,但是又挺幽默、谈吐不俗…… ok!报告完毕。」 「妳观察得满用心。」曲灵嘿嘿笑,顽皮十足,「他对妳呢?有没有惊艳?」 「妳倒说说看,有谁看到我这张脸会想起『 惊艳』 两字的?」曲月没好气地说,「没有。别再提我长得有多忠君爱国好吗?」 曲灵笑弯了腰,「好好好。」 曲月这才得以吃起面来。她吞了口后,问道:「咦,怎么不见波波扑上来撒娇,妳把牠绑在后门吗?」 「才不,牠这些天发春,早就逍遥去了。」曲灵摇头晃脑,「波波花下死,做狗真风流!」 「妳别老把我们讲得这么需要爱情滋润嘛!一下是我的『男猪脚』,一下是波波的『 花狗妹』 。」她觉得曲灵可能是水晶球摸太久了,已经有点眼花和秀逗。 「我巴不得决决把妳嫁掉,早日了却心愿。」她笑道,「至于波波,牠爱怎么去花都随牠,娶不娶花狗妹也不干我的事。」 「妳还是先担心妳自己的婚事吧!」曲月暗暗咕哝。 「什么?」 「没事,吃面!」 若商坐在「蓝色珊瑚海」pub 中,惬意地啜饮着才靛色情调「(mood indigo)」,让那给人的甘甜冰凉渗人口中。 他明天假期就结束了,所以今晚他要再好好地放松自己一下。 由于从花莲度假回来,经过了一番车程劳顿,在那儿呼吸的清新空气与松弛的愉悦心情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嗨!一个人吗?」突然一个沙哑慵懒的女声响起。 他望向那名女子,微微一笑,「我认识妳吗?」 「现在认识啦!」那女子一头利落短发似曾相识,若商想了想,愉快地发现那位独特且风趣的安曲月也是这样的发型。 不过这女子却和安曲月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短发下是一张精心妆扮过的艳丽姿容,有别于曲月的自然可人。 若商深探觉得还是曲月较吸引他…… 等等!他心一凛。「吸引」?!他是这么想的吗? 「先生,不请我喝一杯?」那女子娇声道,已自动坐上他身边的高脚椅。若商爬梳了一下头发,淡淡道:「有什么好理由要我请客呢?」 「那换我请你。」她展露甜甜的笑靥,「这城市的夜太无聊了,难道你不希望有个谈心的伴吗?」 「我不希望而且也不需要。」他浅浅啜口酒,想象着她如果是曲月,恐怕早就和他针锋相对、热切过招了。 和一般女子相较之下,她的风趣与慧黠聪敏留给他极深刻的印象。若商轻轻笑了,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何他这几天时常会不自觉地想起曲月灵巧动人的模样吧? 是的!他在那短短天的相处里已被她深深吸引了。他侧头微笑地想着。嗯,安曲月…… 那艳色女子不满地瞅着若商沉思的模样,最后终于跺脚离去,寻找下一个「寂寞知心人」。 星期一下午,曲月抱着一堆从图书馆借来的数据走回家,正想打开楼下大门时,突然一个人闪了出来,吓了她大跳。 「沈…… 沈先生?!」是她老姊的头家。 沈国宾梳着一头油亮的头发,眼神有些哀怨,「我等妳好久了。」 「干嘛等我。」她不解地问。 「我从中午就来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整整等了四个小时。」 「很抱歉,让你晒了那么久的太阳。」她客套的略欠了欠身子。 「不,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他扯扯领带,「这样才能表示出我的恒心 。」 「你今天不用上班哪?」没事跑来站岗,未免也太无聊了。 他误把她随口的问语当作关怀,一副欣喜貌。「我当然要上班,可是中午和客户吃完饭后,我就想我已经连续好多天没见到妳了,所以今天就过来等等看,一等就等到现在,不过总算还是等到妳了。」 曲月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你…… 」 「我想妳看到我也很开心吧?」他自以为是地道。 曲月实在受不了,决定不再跟他礼貌客套下去,因为这个人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要不然他更会自作多情。 「你来找我有事吗?」她不带劲的问,只想快快打发他。 「妳这几天到哪里去了?」他质问着。 「我想这不关你的事吧!」 如果不是老姊还在他公司做事,她早就把他脚踹向最近的垃圾筒里。 沈国宾丝毫不以为意,仍兀自说下去,「我了解妳的感觉,妳需要被爱对不对?我一直很喜欢妳,妳知道吗?妳并不是没人要,我会娶妳的。」 曲月一时气呆了。天下居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他以为他很有同情心,肯纡尊降贵娶她,她就该跪下来磕头道谢了? 「我就知道妳会很感动的。」他又在自我陶醉了。 「你…… 」 她正要发作时,突然一个熟悉低沉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有够厚颜无耻,居然想碰我的未婚妻!」 「白若商?」她揉揉眼睛,面前高大帅气却一身紧绷、怒气形于外的男人正是他。 「你是曲月的未婚夫?」沈国宾显然被他的气势慑住,讷讷道。 「有疑问吗?」他语音冷然,伸出手臂将曲月揽人他的臂弯中。 曲月急促地眨眨眼,「这是…… 」 「甜心,妳为什么没告诉我有人骚扰妳?」若商眸子暗示的一眨眼,曲月旋即顿悟。 「哦……我怕你生气嘛!」她配合道。 「曲月,我一直以为没人追妳。」沈国宾小心翼翼地瞅着冷硬的若商。 「现在你可以死心了,也不用浪费你日行一善的求婚。」曲月挖苦似地嘲讽。 沈国宾脸阵红一阵白,「我…… 我先走了。」 曲月望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 「他真不像个男人。」若商蹙眉。 「也许,但是可能他觉得为了我而决斗太不值得了。」 「他是谁?」他的口气专制且霸道。 如果不是太了解自己和他差异甚大的话,曲月也许会误以为他是在吃醋。「他是我姊的老板,脑袋有点秀逗,才和我见一面就认定我不嫁他的话就没人要了。」 他探深蹙眉,「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说这种话了。」 「当然,你吓跑他了。」曲月面露喜色。「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商业机密。」 「那你来干嘛?」她好奇地问。 「我来是要告诉妳,我们会在下个月十号结婚。」 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真是太滑稽了,你确定你没讲错?」这人的幽默感挺炫的。 「还有一个月可以准备,妳现在可以和我去挑结婚戒指了吗?」他正经道,深邃的双眸湛然。 曲月的笑声嘎然中止。「 你是在开玩笑吧?」 天哪!今天莫非是愚人节? 看着她惊恐的瞪眼,若商轻轻笑了,「我是说真的。」 「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们都已经共度一晚,妳怎么可以说不认识我?」他笑得好贼。 她呻吟一声。「你不要开这么大的玩笑,我说过了,我不是你老爸找来的新娘候选人。」 「我知道。」他揉揉她的短发,柔声道:「我已向我父亲求证过。」 「那你还向我求婚?」她脑子都乱了。 「我觉得和妳聊天很享受,非常地有意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急急打断。 「如果你打电话到生命线,我保证你会聊得更有意思也更有意义。」 他不管她的急躁,低头一笑,「而且妳不像我以往遇过的女人那样肤浅,妳具有十足的幽默感、机智和性感天真,我觉得我们相处得不错。」 「性感?我相信你加错一个词了。」她瞪着他,「你不是讨厌结婚吗?」 「我并不讨厌结婚,只是我比较喜欢游戏人间罢了。」 「那你为何不干脆继续去游戏人间,饶了我这颗没啥力的心脏吧!」 「妳怕我让妳心碎?」 「废话,你们这种男人出生就该被贴上标签注明隔离,免得你们老是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没错,她心目中的男主角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没他这么霸道就是了。 他愉快地笑着,「哦?」 「或许我被你迷住了,但这并不表示我会嫁给你。我们之间没有情爱来维系,很快就会宣告破裂的。」她晕头转向地喊:「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你!」 他优雅地行了个礼,「容我自我介绍,白若商,今年二十八,美国耶鲁大学毕业,主修企业管理……」 「等等,我觉得你好像是来面试的,你干嘛不干脆递份履历表给我算了。」 「这样吧!妳想知道什么?」 「你住哪间精神病院?」 「曲月,妳真厉害。」他啧啧赞赏,「就连在震惊中都不放弃妳的幽默感和反击能力。」 「唉!」她打起精神,试图打消他的念头,「你可不可以再回去思考一下,这是行不通的。」 「我要妳。」他的话让她面红耳赤,但是若商看来不像在开玩笑。「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妻子枯燥得让我想喊救命,我有预感我们将来的日子会根有趣,充满欢笑。」 「可是光这样是不够的……」 「妳是我第一个想娶的女人。」他补充。 「我们太不适合了。你适合的是那种美丽纤柔又甜美的美人,有尊贵的气质且应对得体。你之所以会想和我结婚,是因为我和你交往过的女人完全不同,你觉得新鲜,所以……」老实说,她被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搅得心慌慌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甜心,我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 「不要叫我甜心。」 「曲月,我晚上来接妳出去吃饭。七点,记得哦!」他闪电般地轻吻了她的唇,而后挥下大踏步离去。 她怔怔地呆立在原地,傻傻地抚着自己的唇瓣。 愈接近七点,她就愈焦躁不安,踱步踱得地板都快磨穿了。 「妳还考虑什么?」曲灵看不下去,终于开口了。今天她下班回来后,看到曲月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三两下就被她套出话来,因此她已经知道下午的「求婚风波」了。「要抓住这个机会哦!」 「妳疯了?我和他完全不搭轧。」曲月搔搔头,「我怎么留得住这么完美的男人呢?如果我把自己和心交给了他,到最后我可能会落得一无所有且永无翻身之地。」 「 妳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曲灵不以为然。 「才怪!我只是太有自知之明。反正一句话,我才不相信我会是翩翩大少的最后一个女人。」 「妳小说中叫都不是这么写的!」 「我虽然浪漫,但是还不至于分不清梦幻与现实。」 「妳不试试怎么知道梦幻不能成真?」 门铃声响起,曲灵冲向窗户看下去,边喊:「快!他在楼下按门铃了。嘿!他果然很男人。」 「妳要给妳。」 「别耍陆子,快去换衣服,我下楼开门。」曲灵很快地跑下楼。 曲月发愣地望着姊姊的背影,想到如果她有姊姊的美丽动人和性感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太自卑。 也许姊姊和他才是天生一对。 想到这,她突地生起闷气,「该死的男人,把我的生活都搞乱了,害我脑袋一团浆糊。」她讨厌掌握不住自己的情绪。 曲灵在楼下好一阵子才偕同若商走上楼,脸上闪烁着贼兮兮的笑,「我有事要出去,你们慢慢聊。」 若商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衬着他挺拔又洒脱的身躯,令曲月忍不住心狂跳。 「准备好了吗?」他柔声轻问。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你一起去吃晚餐。」她硬着心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自在地跟着坐下,优雅自然地彷佛在自己家里。「但妳也没拒绝呀!」 他还说她口齿伶俐,其实最尖牙利嘴的就是他自己了。 曲月皱一皱眉头,突然有了个好主意,「好,那我们现在走吧!」 「妳就穿这样?」他挑眉。 她故作无辜状,「这样有什么不对?牛仔裤加衬衫既舒适又方便。」 他怔了怔,随即失笑,「我知道妳在打什么主意。好吧!走。」 曲月原本以为他会考虑到若带她到高级餐厅用餐,他会因为她衣着随便而感到丢脸窘然,而放弃这次的晚餐之约。可是没想到才坐上车没多久,车子居然停在市区一家法国餐厅前面,一见到里头金碧辉煌、衣香鬓影,曲月反倒变成那个觉得丢脸而不敢进去的人。 「我不要进去。」她脚像生了根似地杵在门口,任他如何叫唤都不肯进去。 门口的侍应生没碰过这种情形,也在旁边看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他们才是。 「妳怕?」 「我…… 怕什么?只是这家是会员制的,」她顶顶眼镜,指向餐厅门口镂金牌子上的字,「我怎么能贸然进去。」 他微笑,一把将她拉进去,「走吧!」 「白先生,请坐。」餐厅经理满脸殷懃地走了过来,「您顶订的位子在这见。」 曲月惊讶地直到点菜时才稍稍恢复正常,「呃…… 随便。」她向一旁侍立的经理道。 「妳们女人怎么都习惯说随便?」他笑得有些得意。 她突然一股酸意直呛上来,「我想你做过实际的调查统计吧。」 若商爽朗大笑。「妳在吃醋!」 「我没有。」爱说笑!即使有,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妳有。」 「没有!」 在一旁等着点菜的经理小心翼翼地插嘴,「今天波士顿龙虾很新鲜,不妨试试?」 「好,两份,再开一瓶香槟。」若商在她开口抗议前抢白,「林经理,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漂亮吗?」 「漂……漂亮,高雅又大方。」经理语无伦次,有点被吓到了。 待他离开后,曲月怒睑着若商,「你干嘛这样说?」 「我迫不及待想和全世界分享这个好消息。」他顽皮地眨眨眼。 「我听你在…… 」她差点就口不择言。正好侍者适时送上奶油鲍鱼汤和一瓶冰镇香槟,她才连忙住口。 「奶油?你喜欢喝奶油做的汤?」她嗅嗅汤,脸上现出不敢恭维的表情。 「很香浓的。」他动作优雅地喝汤。 她皱着鼻子用汤匙把鲍鱼片捞出来吃掉,未动汤汁。「如果你带我去吃路边摊的海鲜,不但不用浪费这么多钱,我还会吃得很高兴自在。」 「下次吧。」他笑得颇为得意。 她白了他一眼,「才没有下次。」 第二章 叮咚!叮咚! 门铃嘎然大作,曲月惊吓地从美梦中醒来,急忙踩着拖鞋冲下楼,「谁?」「我们是花店的人。」笑得像阳光般灿烂的大男孩捧上一大束黄色太阳花搭配法国百合的花束,「请问安曲月小姐在吗?」 「呃…… 我…… 」 那男孩身后又跑出另一个男孩递上一大盆君影草。 「妳是安小姐吗?」他笑咪咪道,「请签收。」 「谁送的?」她接过原子笔在单上签名。 「不知道,是以电话订花。」 稍后,曲月将小巧美丽的君影草和浪慢清新的花束拿上楼,伸手在花堆中找到一张嫩黄色的小卡片── 曲月: 今晚七点见! 若商 好苍劲有力的笔迹,不过却语带独断。 「今晚?我会再笨得让你拐出去才怪。」她擦擦眼镜,眉头一锁,「姑娘我今天不回家。」 她留了一张字笺告诉曲灵她出去了,随即简单地梳洗一下,就背着皮包往外走。临出门前,她忍不住回眸一望──! 那明媚娇艳的花朵如梦似幻地盛开在初春的气息中,曲月的心轻轻抽动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的无动于衷。 一整天她过得逍遥极了,先是到出版社和编辑闲扯一下午,然后在咖啡坊吃过精致可口的简餐后,马上杀到电影院连续看了三场片子。 等她抱着一堆吃剩的洋芋片和烤肉串坐出租车回到公寓前时,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了。 「妳见鬼的跑到哪里去了?」一脸烦躁和担心的若商突然从楼上冲到门口,怒气腾腾地吼道。 曲月耸耸肩,「看电影。」 「今晚我们不是有约?」他英俊的面孔不悦地绷着。 「我又没有答应。」她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妳连一通电话都没给我,妳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见妳深夜不归,还想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切地注视她。 曲月对他的关怀感到有些内疚和羞愧。「对不起啦!可是如果你下次再用那种命令的语气约我,我还是会老实不客气的放你鸽子。」 人家罗曼史小说中的男主角是既温柔又体贴,从来不会这么专制、这么爱下命令,白若商光是这点就完全不及格。 望着她嘟着嘴的模样,若商不禁笑了,满腹的担忧和怒气全消失无踪。他柔声道:「一言为定。」 「还有,」她悄悄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谢谢你的花,很美。」 「不客气。」他凝视着她,「这段期间我会追求妳,让妳有心理准备接受我们即将要结婚的事实。」 「好──吧!」她有种感觉,她似乎「逃」不出他的乎掌心。「每个受刑人总是希望在死前尝到一点甜头。」 「妳调适得很好嘛!」 她暗自叹了口气,她的心注定要沦陷在他身上了,反抗似乎没什么多大的作用,不赶紧调适只是和自己过不去罢了,何苦来哉? 曲灵轻僚迷人的长发,抚弄着水晶球,「嗯,你们以后会生一对双胞胎。」「妳是想当阿姨想疯了?」曲月从计算机桌前猛地抬头。 自从她向曲灵宣布可能会在下个月嫁给若商的消息后,曲灵就高兴地成天拿水晶球替他们顶测未来,那颗可磷的水品球都决被摸去一层皮了。 「话不能这样说,提早让你们定下来也好,反正你们两个是注定要在起的。」曲灵笃定的说。 曲月一翻白眼,没想到就连姊姊也和白若商同一阵线,让她觉得这次真的「 在劫难逃」,无论如何拒绝躲避也没有用。可是在心底深处的恐惧始终令她耿耿于怀──这样优秀的男子和干凡的自己真能幸福吗?光想到她以后可能每天要忙着把那些垂涎他的女人给踢下水,她就觉得好累…… 「太好了,有种不真实感。」曲月继续敲着键盘,「我总觉得我活在小说的世界中似的。」 「闪电结婚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曲灵发表高论。 「问题是,我根本不是这么爱冒险的人。」 「像白若商这种内敛型的睿智男人根少了,妳该好好珍惜。」 「内敛?妳都没看见我被他骂得臭头的样子。」曲月瞪着姊姊嚷道,「这这还叫内敛?天理何在!」 「那表示他在乎妳。」 「我忙疑。或许他只是觉得我适合做他妻子,而他认为我们的婚姻应当很有趣且不枯燥。」 「丝毫没有爱情的成分?」 「yes 。」曲月颇失意。「全然没有。」 曲灵挥挥手,「我才不信,至少妳对他有点动心了,否则依妳这种个性怎么会轻易作这个冒险的决定?」 「或许。」毕竟他是出色至极的男子,她没有理由不受他吸引。然而英俊的容貌还在其次,最令她心动着迷的是他独特的气势,和他温柔会说话的眼睛与性感慵懒的举止…… 「有人在思春了。」曲灵笑咪咪地调侃。 「看妳的水晶球啦!少多事。」 若商正在其寓所内批阅些公文,此刻虽已是探夜十一点,但他犹专注于公事上而没想到要休息。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大作。 「喂,哪位?」 「好小子,最近如何。」爽朗喻悦的男声透过国际电话,听来清晰有力。 「崔维斯!」若商讶然道,喜色顿时扬上眉梢。 崔维斯是他在纽约的多年好友兼大学同学,为人豪爽却有几分浪人的性格,总是浪迹天涯、四处遨游,永远都令人掌握不到他的固定行踪。 若商已经近一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今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不免惊喜不己。 「记性不错,总算没忘了我。」崔维斯朗笑着。 「对呀!我也满气我的记性如此好。」若商微笑,「你的足迹现在到何处?冰岛?还是撒哈拉沙漠?」 「我现在在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小镇上,过几天我会带着我的『战利品』 回纽约。」 「你又拜访了哪个部落?」 「伊比族。你绝对不相信他们的文化古物有多美、多珍贵,可惜的是被观 光客和考古学家已买去不少。这次他们的族长特别送我一柄古代的令牌,杖身全部是以松绿石雕刻而成,真的很棒!根据伊比族的传说,它里面藏着一个宝藏的秘密。」 「族长为何肯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 崔维斯笑答:「他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希望他的族人一直怠惰,沉迷在古老传说的宝藏热中,而不去开发乎中现有的资源。他有心要改革,带领伊比族人创造现代传奇,而不是一味以无知野蛮过活,所以他希望我把令牌带到外面的世界。」 「很伟大。」若商沉思着,「虽然要扭转互古以来的传统并不容易。」 「总是有某些人可以做到。」 若商一笑,「你的旅行可否接受一下建议?」 「例如?」 「到台北来吧,我五月十号要结婚了。」 这个建议够吓人的,崔维斯在线那一头不敢置信的忙道:「喂?喂?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结婚了。伴郎崔维斯,」若商笑道,「你已经被我预定了,别想爽约不来。」 「开玩笑,我死也要去!」崔维斯兴奋地大喊。「你可真会保密,手脚也真快,居然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下就要步人礼堂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他愉悦道。的确,他没想到会遇到像曲月这么聪慧可人的女孩,和她逗嘴、看她笑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享受。 「那八号见。我迫不及待想见到新娘,看是谁那么厉害能掳获你的心!」崔维斯允诺,在电话那头笑得好畅快。 伫立在白氏国际饭店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白承原像是个站在尖塔顶端的主宰,是那般凛然可敬;事实上,身为白氏的前总裁,他的确是叱吃风云的人物,但他却非严厉可怕的老人。 他那性格的脸庞上刻画着沧桑历练,却丝毫无损身飞扬风趣的风釆。 「我这-辈子将工作当作有趣的游戏,每天快乐地追逐它,现在这份快乐就传给你了。」承原愉悦地自落地窗前转过身,朝若商笑道。 今天的若商袭黑色衬衫搭配同色系良裤看起来英挺洒脱极了。 「老爸,这句话你说了n 次,我已经足足听了一年了。」他笑道,「儿子我矢志难忘。」 「 那就好。对了,明天国光企业的总经理明珠小姐举行生日酒会,她邀请你做她的男伴。」 「好,但是我拒绝你再为我作媒。」若商正色地承诺,并事先约法三章。 「儿子,你老爹我会这么没创意吗?」承原摇头,一脸受伤貌。「简直是污辱我的智商。」 「我忘了告诉你,下个月十号我要结婚了。」若商微笑着,突然丢了颗「炸弹」吓人。 「嘎?」承原蹬蹬蹬地倒退三步,差点没吓掉眼珠子。「你…… 你再重复次。」 「我要结婚了。」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一次。 「刘秘书!帮我准备录音机。」承原猛冲向桌上按电话,「我要录音存证。」 「放心,我不会反悔的。」若商好整以暇地说。 「你这小子,这么会保密,有了对象也不旱告诉我,害我成天担心你不结婚…… 」此刻的白承原根本没一丝该有的冷静形象,他高兴得语无伦次。 「我这不是要结了吗?」 「对象是谁?」 「安曲月,她是一个作家,勇敢机智又可爱,你会喜欢她的。」他眼底一片温柔,噙着笑意。 「只要是你的新娘,我谁都喜欢……」承原顿了一下,「等等,更正!除了你在纽约的那个女朋友戴黎丝。」 「『 前』 女朋友。」他特别强调。「你不喜欢她?」 「她除了金发碧眼和一副曼妙的身材、动人的脸蛋外,我怀疑她还剩下什么。」承原满脸嫌恶地说,「当她以为你真的只是个单纯的计算机绘图员时,她就移情别恋勾搭上那个华尔街经纪人了,瞧!多现实。」 「人家有她现实的考虑嘛。」若商其实很早就洒脱地挥别这段感情,而且他也已经不再难过,只是偶尔喜欢逗逗老爸,好像自己真的对她余情未了、始终难以忘怀。 果然承原被他逗得紧张起来,「我可千万用咛你,跟那种女人还是早旱断了好。」 「我知道。」 「还笑,别老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他没好气地咕哝。「你几时带她来让我瞧瞧?」 「很决。」 「她知道你的身分吗。」 「完全不知道,看样子她也忘记问了。」他侧头想着,曲月有点胡涂,不过胡涂得很可爱。 「还好,不是看在你钱的份土。」他知道凭儿子个人的条件绝对可以轻易掳获美人心,可是若加上金钱做背景就更具有诱惑力了,他害怕冲着这点送上门来的女人都不安好心。 「爸,你之前安排的那此女人不也都知道我的身分,你又如何断定她们不是全为钱财而来?」 「那些对象我都事先调查过,至少她们对你个人的兴趣大过钱财,而目她们美丽得体,包准会是个好妻子。」 「算了,反正从现在起,你不必再为我安排诱惑者了。」 「那当然。」白承原喜上眉梢。 第二天黄昏,国光企业总经理葛明珠的生口酒会在同属白氏旗下的莲羽饭店十二楼举办,场面非常盛大,光是来往穿梭的侍者就有二十余人,应邀而来的商界名流至少有一百多位,一时之间冠盖云集。 曲月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可是她莫名其妙地就被姊姊的老板拖来了──这一切都因为她该死的同情心。 今天下午,沈国宾突然一通电话打到家里,语气充满乞求和小心,「曲月…… 呃!不,安小姐。」 「什么事?」她真佩服在经过上次的惊吓后,他还有胆打电话来。 「有件事想麻烦妳…… 」 「什么事?」 「我知道妳有未婚夫了,但是妳千万不要以为我这次打电话来是对妳有所企图,我是真的需要妳帮忙──」 「到底什么事?」她不耐烦的打断他,受不了听他继续啰啰唆唆,半天讲不到重点。「有事直说。」 「今晚有个宴会必须携伴参加,可是我临时找不到女伴,曲灵这几天到高雄出差,而公司其它员工又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她们要照顾小孩没有时闻,所以……」 「所以你就把算盘扎到我头上来了?」 「请妳帮帮忙,这是个很重要的宴会,如果我没有去,可能会丧失很名接大案子的机会。」 他急急道,「而且这样做很不礼貌,也许下次就没有我的邀请函了。」 她很想说那不干她的事,可是仔细想想,他其实人该不坏,只是有点自以为是和搞不清楚状况,不然倒是挺老实的。于是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好吧!」 所以她就到这见来了──这个与她完全格格不人的上流社会。 曲月还被迫穿上一袭微露香肩的玫瑰色曳地礼服,一头短发梳理得宜人高雅,踩着她最讨厌的高跟鞋站在一脸谦卑又紧张的沈国宾身旁。 看样子面临这种大场面他比她还要窘然不安。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喝杯柠檬汁。」她用手扇了扇风,虽然空调开得很强,可是周围人多得令她觉得闷热起来。 「好。」他都忘记该表现绅士风度替她倒饮料,反而一见到某大公司的老板就急无地迎上去。 曲月拿了一杯冰柠檬汁退到角落啜饮,一边好奇的看着场中热络的淑女绅士,心想她永远也学不会他们优雅的举止。 突然人羣静了下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迎接自大门出现的一对璧人。 待看清楚这对气质尊贵且郎才女貌的男女后,曲月内心大大一震,没来由地股酸意和怒气猛地涨满心胸。 司仪在台上慎重介绍,「各位,让我们欢迎今晚美丽的寿星葛明珠小姐,以及她英俊的男伴,白氏国际连锁饭店集团的总裁白若商先生。」 宾客响起如雷的掌声,曲月心中却打了记闷雷,震得她脸色都发白了,握着杯子的手指也绷紧泛白。他……他是闻名国际的「白氏」总裁! 蓦地,她强烈的感到被戏弄了。 「曲月,快!我们去和白总栽打们招呼。」沈国宾敢情是有严重的近视,没看清楚「白总裁」的长相,只见他又开心又紧张地冲过来。 「免谈。」她虚弱的靠在墙上,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亲昵地揽着美人儿的若商,他今晚该死的性感、还笑得该死的欢愉。 万般滋味杂音而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走?还是冲到他面前发飙? 可是最该死的是沈国宾这二愣子,居然把揪起她,挤向被人拿簇拥着的「白总裁」。 「白先生,您好。」沈国宾呆住了,「你…… 」 曲月若不是太过震惊,她一定会被他的拙样逗笑,但是沈国宾的表睛还比不上若商的精釆。 若商眼眸一接触到曲月,就像触了电一样,「曲月?」 「原来您就是白总裁,失敬失敬。」曲月真为自己冷静的应对喝釆。 「曲月,我可以解释。」他深邃镇静的眸子有一丝慌乱。 好像她对他真的有多重要似的。曲月嘲讽的想。 美丽出众的葛明珠眨眨明眸,「若商,她是你的朋友?小姐,妳是…… 」 曲月抢着说:「不熟,我哪会是大名鼎鼎的白总栽的朋友呢?」 「曲月…… 」若商意识到周围好奇的眼神,他无奈地唤道,性格的剑眉轻拧着。 明珠纤细玲珑的身材大胆的贴靠在他身上,若商本能地将她推开了些,担心的看着曲月。 「抱歉,我有点饿,失陪了。」她毅然地离开,走向那排放置着精致美食的长桌。 曲月端着盘子站在角落大吃,她感觉得到若商虽被葛明珠紧黏着不放,又忙着应付不断涌到他身边和他打招呼、聊天的宾客,但是他却心不在焉,眼睛总是不时望向这边。 她才不甩他呢!她已经被气得饿昏了,忙着把一道道佳肴美食往嘴里塞──反正她再怎么禁口节食,也比不上葛明珠那婀娜动人的窈窕身段! 「看着妳吃,我都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身旁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笑容可掬的老人,盯着她笑道。 「吃呀!这些菜很可口。」她朝他亲切的笑,「您是今晚第一个主动过来跟我讲话的人吔!」心情顿时开朗了些。 白若商和葛明珠都被她从「人」的名单中剔除了,包括那个还傻在原地的沈二愣子。 白承原呵呵笑,「这儿的绅士怎能把妳这么迷人的小姐给晾在这儿呢!」 「这位老伯,我会记得颁一个日行善的奖章给您。」她再盛了一盘递给他,「今天的龙虾和小牛肉很好吃,我们加加油,看能不能把这头牛和龙虾吃完。」 「好呀!」承原开心地吃起来,一边好奇道,「妳是哪位女主管亦或是哪位老板的夫人哪。」 「我小声告诉您,」她的幽默感又重新活跃起来了,「其实我是这里的服 务生,因为太饿了,所以偷懒吃个东西,您可别告诉别人。」 「哈哈!妳真爱说笑。」承原笑瞇了眼。 「喝点柠檬汁吧。」她递来一杯冰凉饮料。 「谢谢。」他接过后,对她微笑道:「如果我儿子不是有未婚妻了,我一定把妳介绍给他。妳好有趣哦!」 「有趣?我『 前任』 未婚夫也这么说过我。」 「『 前任』 ?」他很感兴趣的问。 「是啊!那个混蛋刚刚被我休了。」 「哪一个?」他举目四望。 「算了,那种见异思迁、欺骗社会大众的男人不看也罢。」 她再塞了一口龙虾肉,「看了会长针眼的。」 「他变心了?」他气愤填膺地替她打抱不平。 「说要娶我还揽着一位漂亮纤细的大美人参加宴会。这不打紧,最糟糕的是我本来不想嫁他,是他自己硬逼我要和他结婚的! 」她气愤难平,「你看他是不是变态?最气人的是我居然还为他动心。」 「妳说的对,这种人是混蛋。」 「哇──! 」一古脑儿发泄出来后,她觉得无比畅快。「真好,总算找到知音了。最近我身边的人都告诉我他是个完美的好男人,好像我没嫁他就是一大损失似的。」 「那他们该看看我的儿子,他才是完美好男人的模范。」承原自傲地道 。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想也是。」她点头附和,由衷表示赞同。 「真的太可惜了!」承原感到好惋惜,「妳这么可爱,真该配我见子才对。」 「多谢夸奖。」她吃完盘中最后片小牛肉,吁了口气,「咦?寿星要切蛋糕了。」 「咱们去凑凑热闹吧。」承原兴奋地提议。 「您去,我没有兴趣。」她深呼吸,勉强挤出笑容,「记得帮我吃一块蛋糕。」 「既然如此,那好吧!」他迟疑了一下,才转身走开。 「曲月。」沈二愣子终于自惊吓中醒来了,踱到她身畔。 「干嘛?」她讨厌这些老板级的男人。「有事吗?」 「他……妳…… 」 「我要回去了。」她放下瓷盘。 「那白总栽…… 」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坐车回去。」她懒得解释一大堆,甩头就走。 二十分钟后,她优闲地窝在家里的计算机桌前,一身礼服已经换成及膝的睡衣。 她决定化悲愤为力量,把她书里的男主角狠狠地修理一顿泄愤。正写到男主角被狗追赶,不幸掉进水里时,门铃突然大响。她皱起眉,「你这个混蛋还敢来?不知死活。」 「曲月,开门!」不知死活的混蛋焦急地大叫。 她忍不住走到窗边往下望,他依旧穿着那袭帅气的西装,只不过领带被他扯得松垮垮的,一脸烦躁不耐,就连浓密的黑发也抓乱了。 「白总栽,你跑错地方了。」她打开窗朝下面叫道。 他迅速仰起头,「曲月,我可以解释的。」 「谁理你。」她用力关上窗。 门铃声持续着,像在催魂似的又急又刺耳。 过了片刻,终于安静下来,她以为他放弃了,才又安心地坐回计算机桌前。突然门铃又响了起来,她实在忍不住想破口大骂,砰砰砰地就跑下楼打开门。 紧蹙着眉的若商伫立在月光下,神情看起来有一丝疲倦。「妳听我说。」 「上来。」本来她满腔怒气只想发泄在可怜的男主角身上,不过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明显的松口气跟着她走上楼。 她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皱着眉等他开口。 「我父亲臭骂了我顿。」他笑笑,凝视着她。 「我该负责吗?我又不认识你父亲。」她哼道。 他挑起眉,好笑地公布答案,「和妳聊了整晚的老人就是我老爸。」的确,从他告诉父亲和他开开心心吃喝、天南地北闲扯的女子就是他未过门的媳妇起,他可怜的耳根子就直没清净过。 「嘎!」她吓到了。「他是你父亲?骗人。」 「我父亲四十岁才和我母亲生了我,所以他年纪大了点。」他解释。 「我指的是你这种人居然有个那么好的老爸?」她简直要为那个老伯掬一把同情泪。「你老爸真可怜。」 他被她逗笑了。「我知道妳今晚很生气……」 「拜你所赐。」她瞪他,又想起当时的震惊与难堪。 「妳听我说。首先,我并没有刻意隐藏我自己。」 「你也没让我知道你是谁。」她调侃,「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一般人都会将它视为天大的惊喜,妳的反应却和寻常人不一样。」他思考着,「妳不喜欢我的身分?」 「我向来对职业没有任何偏见,可是你总是这样,每件事都不先让我知道,临时才塞一大堆要我接受。」她吼道,愈想愈气。 「我郑重地向妳道歉。还有……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她翻白眼叹息,看来也别期望他能有什么改变了。 「…… 葛明珠不是我的什么人。」他正经道。 「哦?你们整晚黏得跟牛皮糖似的,居然会没关系?」她讨厌自己吃醋的样子,但就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我们真的没有…… 」他蓦地笑了,「妳在吃醋。」 「为了你?哈!」她仍死鸭子嘴硬。 他站起来走近她,曲月顿时感到一股压迫感,「你…… 你干嘛?」心脏已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若商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弯下腰靠得她好近,黝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她,那居高临下的模样让曲月不知所措,羞红了脸。 「你……要干嘛?」 「我只要妳。」 他柔声道。 她频频深呼吸,「我不相信!她那么漂亮、身材又好,你是头壳坏了才会这么讲。」 他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来,「我只要妳。」 「你…… 你在秤重啊?」她觉得好丢脸,「放心,我壮得像头牛。」 「妳一点也不胖,何况抱着妳的感觉真好。」他轻笑,爱怜地抱着她朝卧室走去。 「你…… 你要做什么?」她偎在他强壮结实的臂弯中,心里又羞又慌乱,身子却像块奶油遇热融化一样。 从来没有人令她有如此刻这般羞怯的反应…… 她心里乱成一团,头一直发晕,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让她感到自己是甜美的。 在乱七八糟的情绪下,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床上只能窘然无助地盯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 他领带和衬衫上的几颗扣子已经解开了,若商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进她的眸子,真挚地轻道:「我不要别人,只要妳。」 她像被魔棒给点住了,怔怔地被他的眼眸勾引人那一泓柔情炽热的深海中,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感觉他的轻怜蜜爱。 如蝴蝶般的轻吻,像春风又像阳光,点一滴洒落在额上、唇间、耳畔,一路蜿蜓而下…… 一场暴风雨化为醉人东风,柔柔地飘荡在芙蓉帐中…… 「你占我便宜。」 隔日「清醒」后,她唯一想得出的只有这句话,但是却被他的轻笑打断。 「喏!我也是同时失身给妳吔。」他无辜地笑。 一想起昨夜的缠绵,她不禁双颊绯红,「羞羞脸,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好吧!」他邪邪地一笑,「那我改说『我会负责』,如何?」 「谁理你。」好没诚意兼老套的说法。 「我好伤心,枕边的一夜温存居然换来如此绝情的一句话!」他煞有其事地吁嗟,一副对月长叹的伤心模样。 她感到啼笑皆非。真是,每当她以为自己占上风,脱离了他的掌控时,偏偏下一刻又傻傻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甜心,这下子妳不嫁我恐怕不行了。」 「哦?我嫁给你的话,葛明珠小姐怎么办?」 「我只不过是陪她出席生日酒会的男伴而已。」他突然想到,「嗯哼!妳昨天和沈先生去赴宴,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很想说关他什么事,不过又忍不住解释,免得破坏自己的「名节」。「他说他临时找不到女伴,所以请我一定得帮他这个忙。」 「妳昨晚出现在他身边,害我差点因嫉妒而死。」他醋意犹存。 「是吗?倒是看不出来,你的镇静功夫真是愈来愈好了。」她挪偷。 「我的镇静功夫好吗?其实我那时是被妳的突然出现吓住了。」他伸手褛住她。 她紧揪着床单反击道:「就算吓住了,你那时还是死揽着葛小姐不放,证明你的确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啊!」 「啊哈!妳吃醋了。」 「我没有。」 「今天去看婚纱好吗?」他话题忽然一转,让曲月有点手足无措。 「看……看婚纱?」她结结巴巴,吃惊的盯住他。 「妳该不会忘了妳答应十号要和我结婚的?」他剑眉一挑。 「没错,我是答应过。可是经过昨天的事后,我觉得我要再考虑下。」她抬高下巴,「本姑娘要郑重地考虑考虑。」 「好。」他非常干脆地允诺,然后微笑地补充:「只要妳记得十号那天和我进礼堂就是了。」 「白若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妳说要考虑呀!」他明知故问的笑答。 「对,所以这表示―― 」 他理所当然地接道:「十号婚礼照常举行。」 「你真的是嚣张霸道、蛮横专制加不讲理。」 她气唬唬地嚷道,冲动地跳了起来。 「亲爱的曲月,被单掉了。」他眼中闪过赞赏和欲望,却硬生生地压抑住,「如果不是今天中午有个重要的会报,我一定再吻妳千百遍…… 」 她羞红了脸低呼,连忙拾起被单包裹裸露的身躯,飞快地冲进浴室。 第三章 纽约.玻得尔街 戴黎丝拖着一身疲惫的打开家,在酒吧工作了一天使得她筋疲力竭、全身无力。 靠在门板上,她重重地叹息着,为何她堂堂一个长春藤盟校的校花会落到这步田地,沦落到酒吧当女侍? 全都是她该死的丈夫亨利,一个一蹶不振的烂男人害的! 现在她那双修长美丽的手因为良期做这种粗活而磨粗了,昔口清丽飞扬的娇气已不再,还要每天工作养他并忍受他的坏脾气。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若商就好了。他虽然是个拿死薪水的计算机绘图员,但是他勤奋内敛又幽默俊朗,比起现在这们酒气熏天、满脸暴戾的丈夫不知好过几千万倍。她这几个月来日日夜夜后悔自己为何光看亨利的风光和气派,而没有认真去了解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戴黎丝,是妳吗?妳有没有带酒回来?」亨利跌跌撞撞地过来。 她嫌恶地绕过他,「没有。」 「妳怕我喝呀?」亨利醉醺醺的,睁着一双长期被酒精荼毒、泛着血丝的眼睛道。 「你喝死算了。」她抛下一句狠话就自顾自地走进房间。 「臭婊子,妳说什么?」亨利忿忿地冲进房间吼道。 她美丽的碧眼冷酷地扫了他一眼,一字一字重复道:「你喝死算了。」明知他会勃然大怒、对她拳打脚踢也顾不得了。 亨利果然一脚踹去,她闪避不及而撞倒了梳妆台,杂物唏哩哗啦全都摔在地上。 她紧握着拳头,一双眼睛怒含着怨恨,隐忍压抑着不发作。 亨利醺醺然,发狂似地大笑,「哼!就该有人教训妳。」然后举步不稳地抓起皮包,自己出去买酒。 她咬着唇,机械似地收拾散落一地的杂物。突然,一张许久以前若商在两人初识时递给她的名片赫然躺在地板上。 白若商  纽约达可公司计算机绘图员  电话: 7627906 这个电话号码早在数月前她就打过了,可惜若商已经离职,据他同事说他已回台湾了。 戴黎丝黯然地闭上眼睛,后悔自己做了个错误的抉择,如果她能再见到若商,她一定不会再放弃他。 可是…… 已经没机会了,不是吗?台湾,多么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啊!而且她相信若商是不可能再回到纽约来的。 曲月的「考虑」完全没有发生任何阻止十号结婚的效用,反而是一桩不幸的事件使得若商不得不延后婚期。 若商在纽约最要好的朋友兼哥儿们崔维斯被谋杀了! 他原本期盼崔维斯八号来台,可是他一大早到机场接人却空等了一天。之后,他回到家里打电话到崔维斯位在纽约的公寓,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崔维斯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朋友白若商。他不在吗?」 「我是杰克探员,崔维斯先生在昨天中午被发现陈尸在家里。」杰克沉声道,「我们很遗憾。」 「不!」若商惊喘,「不可能!他原来预计今天抵台参加我的婚礼,为什么…… 」 「『 为什么』 这个答案我们警方也想知道,初步分析他是被谋杀的。」 「致死原因是?」若商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 「中毒,伤口由细小的针所造成。」杰克探员解释着,「我今天到这里再勘查了一下,发现崔维斯先生的财物毫无损失,所以我们推测应不是普通的窃盗杀人案。」 「我马上搭机到纽约。」他毅然道,克制住悲恸。 「白先生…… 」 若商用沉稳坚定的口吻说:「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有必要查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警方会调查的,你放心。」 「当然,只是我至少应该去送送他。」若商暗自下了个决定,他不会让纽约警方知道他要自己调查。 杰克探员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好,也许你刊以提供一些线索供警方参考,我们希望再深人侦办,多了解一些或许有助于案情明朗化。」 若商挂上电话后,简单地收拾随身衣物和护照,飞车驶至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曲月接到的就是他在车上打来的电话。 「若商!」曲月很高兴接到他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轻快。「礼服公司今天送婚纱来了,你想不想看我试穿?」 「曲月,」他艰涩地开口,「我们的婚礼可能要延一阵子。」 曲月在那头有一刻的沉默。「你终于后悔了?」 「不!」若商急急解释,「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和妳一样期待我们的婚礼,只是……我在纽约的好友被谋杀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去查个清楚。」 曲月立刻关切道:「我的天哪!真是个悲剧…… 你要去调查?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会小心的。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会马上赶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曲月想也不想地脱口道。 若商赶忙阻止她,「不可以,这一趟去纽约不是去玩的,等改天妳想去我再陪妳。 「我像是一心只想玩的人吗?」 「我知道妳不放心我,但是妳真的不用担心,我曾经得过搏击和射击两项运动的双料冠军,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那又如何?」她不管,露出了少见的固执,「你老是独断独行,这次换我坚持了。」 「这可不是说笑的。」他开始后悔让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曲月,妳听话乖乖等我回来。」 「这不是我擅长扮演的角色,你以为现在还是『 望你早归』 的年代吗?」 若商又急又好笑,「我又不是要去打仗。」 「差不多了,不是吗?」她问,「你现在人在哪儿?」 「不告诉妳。」他才没笨到坦白告诉她,好让她跟来呢! 「谁希罕啊?」曲月一把挂上电话,然后拨了通电话到白宅,「白伯伯吗?」 「妳找老爷?请稍等。」佣人道。 过了一会见,白承原接了电话,「哪位?」 「我是曲月,」她抓来便条纸和笔,「若商有没有向您告假要到纽约?」 「他刚刚也打电话告诉妳了吧。」承原微笑,「他只是跟我说他马上要搭机去纽约,叫我暂时替他打理公司业务。这孩子真是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而延后婚期,妳可别跟他计较好吗?我知道妳比较懂事。」 「我了解的,所以我也要跟他去纽约。」 承原欣然附和,「我赞成,去把他看紧点。」看来白家大老已完全投向媳 妇那边的阵营了。 曲月看了看手表,「他现在应该还没登机,我马上赶到机场去。对了,白伯伯,你可以给我他纽约公寓的地址吗?」 「他原先住的公寓已经卖掉了,不过他应该会住在白氏在纽约的兰水饭店。」他将地址告诉她,最后道:「干脆我帮妳买机票。还有,白伯伯会叫人拿金卡到机场去给妳。」 「不用了,谢谢您。」曲月被他的热切逗笑了,「我还有些积蓄,不至于――」 「我想帮忙。」承原急急打断她,「如果不是公司的事走不开,我也想跟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 「您别操心,我会紧盯住他的,我保证。」曲月微笑着。 白承原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忘了她在电话那头根本看不到。「那…… 就拜托妳了,保重哦!」 他希望多情的儿子不是为了戴黎丝而远奔纽约的。 若商坐在靠窗口的位子,他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此去纽约,他得凝聚所有精力将事情查个水落右出,绝不能让好友平白免死。 他低低地喟叹了一声,这是他唯一能为好友做的,虽然他心里渴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只是豪迈的崔维斯和他开的一个玩笑! 飞机即将起飞,空服员广播请旅客回座位系好安全带。 「先生,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若商迅速睁开眼睛,惊愕地瞪着她「曲月?!」 「幸好这班飞机是九点起飞,我差点就没赶上。」她笑吟吟地扣好安全带。 「曲月!」 「你叫我两次了,干嘛?看到我也不用这么兴奋啊!」她瞥了他一眼,「现在飞机已经起飞,你来不及把我赶下机了。」 「我不愿让妳涉险。」他真的是很担心。 曲月了然地一笑,「我不是古代弱不禁风的仕女,相信我,我有危机应变的能力。」 「妳要告诉我妳身负绝世武功?」他挑眉。 「我当然没有,废话。」他该不会被她吓傻了吧?她冲着他安抚地一笑,「你放轻松啦!亏你老说自己有多冷静,现在却紧张兮兮的,我甚至都还没踏上美国国土哩。」 他苦笑,「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就因为是妳才会让我心神大乱。」 「 我好荣幸哦!」她轻笑,「不让我来,我还是跟来了,你就面对事实吧!」 「我早该知道妳不会乖乖听话的。」 「正如你所说的,这是我的优点。」她微笑,温柔地拂开他额上垂落的一绺发丝,「如果你要娶我,就得学会让我和你同进退。」 「我喜欢把妳保护好,但是看这情形…… 」他吁口气,眼眸熠熠,「看来妳也是个屠龙手。」 「我不可以再只是坐在家里当幻想家,也许我该出来探探险,难得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你不能阻止我帮忙。」她甜甜一哂,「别忘了我写的是侦探浪漫小说,推理我很在行的哟!」 他执起她的小手,「福尔摩斯小姐,我相信妳。」 「我宁可我们是『x档案』中的龙凤干探。」她笑得好开心。 若商不由得也笑了,他早该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思想不平凡。 飞机穿过时间与空间的重迭,飞向万象之都―― 纽约。 他们果然落脚在舒适典雅的兰水饭店,在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后,若商丝毫未见疲惫,反而是兴奋地要跟来的曲月累瘫了 若商望着趴在柔软大床上的曲月,体贴地道:「妳好好睡一觉吧!晚餐我会叫人送上来。」 「你要去哪里?」 「到纽约警局,我想先去了解案情。」 她动作迅速地爬起来,「我也去。」 「妳看妳累得黑眼圈都跑出来了。」他低下头吻吻她,柔声道,「休息一下再说吧!」 「不,我要全程参与。」她振作精神,「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寻找线索的机会,为崔维斯我们得同心协力。」 他凝视她,心底浮上一阵感伤。「崔维斯一定会和妳一见如故,他一直想知道妳是个什么样奇妙的女子…… 可惜他无缘见到妳。」 曲月敛容,轻轻道:「我可以体会你们深厚的友情,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和凶手的。」 若商甩头挥去那份痛楚,勉强挤出笑颜,「目前我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走吧!」曲月跳下床,「先到警局再说。」 他重重地点头,揽着她大踏步地走出房门。 杰克探员是个很有干劲的中年人,如鹰隼般的锐利双眸一扫面前这对出色的东方男以。 「你好,我是白若商。」」若商和他握手寒暄。 杰克的眼眸温和下来,「白总裁。」 「看来你已经做过调查。」他毫不讶异,美国的警方向来不含糊,也可以说一向多疑。 「是的。」杰克礼貌地笑道,「这位是?」 「我的未婚妻安曲月小姐。」 「你好。」曲月丝毫不浪费时间,直接带出此行的目的,问道:「崔维斯的案情有什么发现了吗?」 杰克从桌上拿起一份初勘报告递给他们,「因为崔维斯并没有家人,所以我们无从得知他是否曾和人有恩怨。」 「他向来行踪不定,也很少有朋友与他联络或亲近,不过他的为人大而化之且豪爽,应该没有什么仇家。」若商大概地分析了崔维斯的个性,然后想了想道:「我可以看看他吗?」 「很抱歉,因为他中的毒十分特殊,我们还在化验当中,而且警方的内部作业是不对外公开的。」杰克解释。 「没关系,如果有任何发现,请通知我们好吗?」若商留下他的行动电话号码。 「这一点没问题。」 杰克爽快地答应。 回到饭店后,若商思索道:「明天我们到崔维斯的公寓看看。」 「嗯!」曲月赞成,「看我们能否幸运地找出线索。不过我想警方应该已经搜过几次了吧?」她靠在床上。 「我想还是亲自去看看,或许有哪些地方是警方没注意到的。」他挥挥手结束这个话题,「妳想吃点什么?」 曲月没回答,她已经睡着了,睡相极可爱。 若商咽下话,怕惊醒了她,她实在太累了,柔美的小脸蛋深深沉人睡梦中。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她细嫩如玫瑰花瓣的脸颊,心里充塞着满满的温柔情怀,深深地撩动了他的心弦…… 崔维斯的房子位于十九街,当他俩来到屋前时,发觉大门深锁,且屋子四周围了圈黄带子,想必应是警方封锁现场的结果。 「幸好是白天,不然一定阴森森的。」她吐吐舌头,「他为何挑这么老旧深沉的宅子住?」 「崔维斯一向喜欢古老的东西。这栋房子大概有六十年历史了,以前曾被传闻是鬼屋,」若商回想,「而这就是他买下它的原因。」他领着她跨人封锁带,走近门前。 「他果然异于常人。」曲月鹞着他,「我们怎么进去?」 「崔维斯曾配了一把钥匙给我。」他掏出后专注地开锁。 喀地一声门被他一把推开,里头的幽暗与诡异似乎在须臾之间全都毫无保留地冒出来了。 曲月本能地吞了口口水。老实说,她原先侦查的目标中并不包括「鬼屋」! 如果是曲灵来的话,也许会爱上「鬼屋」也说不定,但是曲月可不会喜欢这个奇遇。」 「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蝙蝠。」她探头探脑地低喃。 若商笑着搂紧她,「妳以为这是古堡啊?神怪片看大多了。」 「我看这和古堡也差不了多少。」他们走进打理得满干净的大厅中,墙壁上挂满中古世纪的宝剑和盔甲,还有一些看来像是骨董的对象。 「看来崔维斯回来后曾经打扫过了。」他黯然地抚模着崔维斯的珍藏。 「不知道他是在哪儿遇袭的。」她很快地适应这里面的气氛,大踏步地四处观看。 忽然,若商的目光被靠近楼梯口的地板吸引住,本能地走过去。 地板上以白粉笔画着一具人形图案,这应该就是崔维斯陈尸处了。 他慢慢地蹲下来,神情哀恸地抚着地上的痕迹。 曲月深呼吸口气,「你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她知道说这种空泛的劝言无济于事,但她实在不忍心看若商这么难过,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到处找找看吧!看能不能发掘什么线索。」他甩甩头。 他们两个搜寻了好一阵子却都没有明显的发现,到最后不得不回到大厅坐下冷静思考。 「喂!你是他的好友,应该知道他也许会把私人的重要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吧?」她突然想起,「搞不好有警方没找过的秘密地方。」 「秘密地方倒是没有,不过他有随手把日记文件等物塞在贴墙大书柜后面的习惯,他说这是因为他小时候藏日记养成的习惯。」他猛地回想起来,哑然道。 他们急急找去,果然翻出一本日记和收藏品的清单,以及崔维斯在伊比族居住时的一些记录,另外还有许多伊比族传说的记载。 若商翻到最近的几页,全神贯注地阅读着―― 【 五月一日】 伊比族中某些大老对于族长将令牌赠送给我而相当不悦,尤其知道我即将回纽约时更甚。 也许他们还不能放弃关于令牌宝藏的传说吧!但这是人之常情,德萨族长和我都相信他们终会铎怀,真正从古老的痴梦中觉醒。 【 五月五日】 若商典我久不见,没想到他即将结婚,真是值得狂欢的日子,我该带个特别的结婚礼物送给他的新娘。 【 五月六日】 回家的感觉比我想象中的愉悦,没想到习惯遨游四海的我,对家也会有份想念。 今天下午,房子后门的锁无绿无故被弄坏了,也许是某个十九卫缺钱用的小伙子想进来弄点生活费吧! 日记记录到这天而已,之后全是空白。 若商蹙眉思考,蓦地唤道:「曲月,妳说有份收藏品的清单?」 她扬眉,将数据递过去,「 你想到了什么?」 他接过后,飞快地扫描一遍,「崔维斯习将家中所有珍藏逐一列清单,而这张清单制作日期是六日,也就是他最近的登记…… 」 「你怀疑他的死和珍藏品失窃有关?」曲月不魄是聪慧过人,一下子就指出他的疑惑。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是的。虽然杰克探员初步勘查没有钱则或物品遗失,可是崔维斯的珍藏如此多,若没有他的清单是绝对无法确定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不如我们样样清点。」她提议。 「 目前也只有这法子了。」 他们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清查完所有东西,若商弹弹纸张,神情严肃,「和我想的一样,令牌果然不见了。」 「难道是有人为了传说中的宝藏而夺走令牌?!」 「一定是这样,而且我也知道凶手大概是谁了。」他冷冷地道,隐藏的怒气正待勃发。 曲月也猜到了,「伊比族人。」 若商点头,「只有他们才知道崔维斯得到令牌而且回到纽约。」 「毒!」她大叫,双眼闪亮,「杰克探员说崔维斯中了特殊的毒而死,那一定是野蛮部落利用古老方法淬取成的毒物,所以警方一时查不出这罕见的毒是什么成分。」 「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伊比族。」若商挑高眉,「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拜访一下。」 「我们不通知警方?」 「目前尚无确实证据,一旦通知警方只会打草惊蛇。」他眉宇间英傲之气毕露,「 就让我先去会会伊比族。」 曲月眼珠子一转,「赞成。」 只要若商不把她在行动中剔除,她什么都赞成。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搭机飞往德州。 曲月趴在窗前,稀奇地大叫:「若商,你看!好漂亮的景色。」 「窗内的『 风景』 美多了。」他另有所指,欣赏地看着她今天的打扮。鲜黄色的衬衫搭配牛仔裤,颈间还系了条同色系的飘逸领巾,衬得曲月愈发娇艳可人。 「嗯哼!就知道空姐美呆了,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她会错意地皱皱鼻子,嗤哼道。 「我指的是妳。」他执起她的小手吻了一下,微笑道,「小脑袋瓜不要乱想一通。」 「你也是『美』 得令人舍不得不看哪!」她捉弄的回他一句,「 空姐就为此来了好几趟,直问你有什么『 需要』 。」 「又让我逮到妳吃醋了。」他轻点她的悄鼻。 她扮了个鬼脸,「逮到又怎么样?你咬我啊?」 「我可舍不得咬。」他邪邪地一笑,「不过做别的举动我完全不介意,例如:吻啦、舔啦…… 等等。」 她双颊迅速飞红,嗔道:「思想龊龊的家伙。」 他哈哈大笑,心情顿时开怀了不少,面对她根少有笑不出来的时候,他喜欢极了这种感觉。 「我们到德州后该怎么做?」曲月问。 若商侧着头思索道:「我们佯装是普通的观光客,对伊比族有相当的好奇和兴趣,然后漫慢由族人中探听,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让人知道我们是为崔维斯而来。」 「了解。」她点头,严肃地允诺着。 他蓦地莞尔一笑,「放轻松些,就当我们是一对情侣同游得克萨斯。」 「就当我们是?」她故意睨了他一眼,「我们本来不是吗?」 若商笑了,他甜美的小妻子反应和词锋真是敏捷,这使得他的生活充满了刺激和乐趣。「我们当然不是。我们是对夫妻,妳忘了吗?」 「没忘,只是我们忘了结婚了。」她睨他一眼,「你忘了呀?」 「我可不敢忘。」他调皮的举手作发誓状,「这是我唯一挂念的,等事情结束后,我们马上回台北把这件『忘了』 的事解决掉。」 「我并不是在向你逼婚哦。」她声明。 他笑,飞快地偷了个一香吻,「我知道妳很想,所以我替妳说了。」 「哈!」她硬是捶了他好几下。把她说成是垂涎他男色的女色情狂啊!实在太过分了。 其它乘客望着这对亲昵调笑的东方男女都带着一丝羡慕,在他俩脸上看到的幸福色彩是浓烈奔放的。 德州中西部有别于东部的现代摩登,它仍旧是个富有五○ 年代浓厚牛仔气息的沙漠城市。 他们下飞机后租了一辆跑车,按照地图前往位于沙漠某绿洲的伊比族。 「据地图上标示大概得开三小时的车才会到达,」她指出,「我们现在在十号州际公路上,前面那座山就是阿帕契山。」 若商看曲月像个认真的导游似地,忍不住笑了。「以后妳可以带团来德州玩了,看妳这么专业的模样。」 曲月这才从地图上抬起头,「我研究了老半天,没拿出一点成绩出来,你会以为我在摸鱼。」 「岂敢。」他哈哈一笑。跑车飞驰在柏油大道上,他专注于面前广阔无垠的黄沙公路,天蓝得像刚刚洗刷过样,万里无云,是德州典型的好天气。 「你饿不饿?要不要买个东西吃?」曲月关心地问。 「也好,再过半个钟头我们会经过万宏镇(van horn ),届时可以休息一会儿吃个午餐。」他微笑道。 「你怎么那么熟?」曲月记得地图可是被自己抓着猛瞧,若商从头到尾连瞄都瞄不一到眼。 「我以前来过。」 「那你不早说,害我路上像个呆瓜似的报导路况。」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原来阁下已是德州通了。」 「哪裹,一点点啦!不过妳还是提供了很好的服务,一路上听着妳的莺声燕语,开车都不会感觉疲累。」他巧妙地甜言蜜语两句。 「你当我是『康贝特』啊?」她皱皱鼻子。 「无论如何,我们是得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他爱怜地瞄了瞄她,「今早我们一路马不停蹄的,妳一定饿了。」 「面对你的体贴,我该怎么说?」 「以身相许?」他提议。 「你到底要我相许几次?」她娇嗔道。「我都已经『被迫』 做你的未婚妻了。」 「嗯哼!没有套上结婚戒指把妳牢牢的圈住,我可不放心。」他打趣着,「我以后打算一辈子守着妳。」 「独裁!我好后悔屈服在恶势力下。」她佯装万般后悔的模样,「看来决定嫁你是一大错误。」 「老婆,妳该相信自己的决定。」 两人沿路斗嘴,万宏镇不知不觉已出现在他们眼前。和这一路上的荒凉比起来,这儿林立的加油站、旅舍和快餐餐厅宛若沙漠上的绿洲。 他们将车停在一家颇窗明几净的餐馆前,相偕走人。 「嗨!吃点什么?」白胡子老公公和老妇人亲切地招呼他们,「今天的烤牛肉三明治很不错哟!」 「来两份,再加两杯冰茶。」若商操着流利的英语点餐。 白胡子老板微讶地抬了拾老花眼镜,「你的英语说得很好。你是日本人?」 「不,我们是台湾人。」 「哦,最近也有许多台湾来的旅游团经过这儿呢!」白胡子老板端上两杯冰荼,「你们是来玩的?」 「是,度蜜月。」曲月别了若商一眼笑答。 白胡子老板热情爽朗,颇有典型德州人好客乐天的本色,只见他眉飞色舞地口沬横飞,「真浪慢,想当年我们两个老夫妻也曾这么甜蜜愉快,像疯了般开车到墨西哥去度蜜月。」 「爱情的魔力,」若商笑着应和,「总是无法抵档。」 曲月本能一怔。爱情?他对她的感觉中应没有这项,他只是觉得她幽默风趣,会是个好伴侣,压根就没有「爱情」这成分存在!不过自己不是早看开了?可是为何每每思及此,就有股心痛茫然的悸动?唉! 「曲月,妳在想什么?」若商轻轻推了推她,「老板要请我们吃他太太拿手的覆盆子派,妳的意思呢?」 「哦!呃,谢谢。」她回过神,甩掉琐思,抬头朝老关甜甜一笑。 「不客气。」白胡子老板笑咪咪的,「请唤我钱宁就可以了。我太太美莉。」他介绍正端出三明治的老妇人。 「钱宁先生,美莉大太。」 也许是若商的魅力无法挡,老夫妇根决就和他亲近,大谈油田、牛仔。 曲月吃着可口多汁的烤牛肉三明治,边看着他们谈天。餐厅内没有其它客人,只有他们热络的谈话声。 她几乎是着迷地瞅着若商的俊脸,他说话的样子神釆飞扬又翩翩谦怀,令人为之神魂颠倒。 完美的男人。她轻喟。虽然他有点专制,但她了解那全是为了她而设想,得夫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挑剔的?但是正因为他太完美了,使得她觉得自己匹配不上他。 「妳又发呆了。」他有些担忧的轻拍了拍她,「妳在烦恼些偶么?」 「你。」她冲口而出。 「我?」他不解。 「没事。」她忙摇头,大口咬掉最后几口 ,「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 不等吃完覆盆子派了吗?」 「如果你们赶着上路,那我们把派包起来让你们在路上吃。」钱宁夫妇连忙道。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不用客气,祝你们一路顺风。」 跑车又复起程,奔驰过这片绿洲。 两个小时后,他们驶人热闹的塔塔市――也就是与伊比族相邻的城镇,住进市内的观光大饭店。 在洗过热呼呼的澡后,曲月轻松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 「很累?」随后洗好澡,显得神清气爽的若商坐在她身畔关坏地问。 「很久没有坐这么久的车了,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她翻过身来,「嗯,说正经的,我们几时开车到伊比族?」 「妳先休息再说。」 「别想甩下我,自己去冲锋陷阵。」她瞪眼。 他轻笑,「我怀疑我可以从妳眼皮下逃开。」 「过奖了,射击&搏击双料冠军!」她甜甜道,「小女子被你这一夸奖,实在太不敢当。」 「看来妳并不很累嘛!战斗力丝毫无损。」他想她可真是个亳不退却的小妮子哪! 「当然,要和你匹配得上呀!」她努力坐起,眨眨眼睛,「我们可以开始了。」 若商故意大大地打了一声呵欠,倒在床上躺平,「对,开始准备睡觉了。」 「嘎,」曲月不明所以。 「养精蓄锐。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明天我们可有一大段路要奋斗呢。」他闭上眼睛。 「你真的假的?」 突然,闭着眸子的若商飞快地将曲月也拉躺了下来,引起她的一声惊呼:「干嘛?」 他迅速睁开眼,将她的身子压在身下,柔情似水的深情眸光网住了她,「现在是静音时间。」 她才要出声,马上就被他温热深情的唇吻住了…… 此时,果然是无声胜有声。 「未必……」老板明显的犹豫,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该不该透露,看样子是想乘机敲他一笔。 「你有什么好提议?」若商抽出一张钞票递给他。 「令牌目前是在族内。」他贪婪地收下那张十元美钞。 「那太好了。你可知在谁手上?」 「裘里长老,不过他绝不会卖的。」 「或许我能说服他割爱。」 老板收好钱后,小心翼翼地叮咛,「这件事你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否则我可会倒大楣的。」 「当然,你放心。」若商保证道,「我只想买好东西做好交易,并不想惹麻烦。」 出了店门后,曲月高兴地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若商深思着,「我相信他说的全是真话,因为那些凶手并不知道有人在追查这柄令牌和崔维斯的事。」 「对他们而言,解决掉崔维斯就等于解决掉一切了。」曲月有些愤慨,「杀了他就好比只是推倒路旁一块妨碍他们寻宝的大石头,他们根本完全不当一回事。」 「 他们很快就会后悔自己这么做。」他深邃的眸子冷然地望向远方。 一切才正要开始呢! 裘里.比特烦躁的在土堡内踱步,一张如狐狸般狡诈的脸庞此刻布满探沉的怒气。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研究令牌,试图想找出指引宝藏所在处的任何蛛丝马迹,可是他失败了。现在他不得不怀疑族内流传下来的传说也许只是个虚无的谎言,但是他又不甘心。 「长……长老。」 一个迟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他瞪向来人,满腔的怒气似乎就要爆发在这个出气筒身上。 「族长召唤您。」 裘里一凛,「族长从西雅图回来了?」 「是的。」 「该不会是有什么流言传人他耳中吧?」裘里指的是令牌已被他夺回一事。 一早他们便起床了,梳洗过后即驱车前往伊比族。 事实上,伊比族落居处的风光非常美,紧邻着山脉和森林更增添粗犷传奇的风情,每日均有许多观光客涌人,一探伊比族人传统的文化和生活方式。 他们和一般的观光客没两样,一开始就是逛着挂满图腾和当地文物的商店,甚至还在街上遇到了来自台湾的观光团。 「这是虾米?」一羣操着台语的欧里桑好奇地频频询问导游各种店内东西的用途。 曲月突然轻笑出声。 「怎么?」若商问。 「我发现台湾的观光客真是行万里路四处都有他们的游迹。」 「足见台湾近年来的生活富裕,大家都想出来外面看看,增广见闻。」 「难怪白氏在国际上享有如此盛名,单是台湾观光客就光顾不少了吧?」她打趣着,「肥水尽落自家田。」 「嗯哼!妳真该看看实际情况,大部分白氏的饭店可都是欧美人士的第一选择。」他面露傲色,「我们的顾客羣是国际化的,岂止台湾客?未免太小看白氏了。」 「是是是,在伯父的领导下当然杰出冠绝。」她赞道。 「那我呢?」他轻皱眉头,「何不夸我几句?」 「你用不着人家夸,这么有自信,再夸你就做上天了。」 「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解释成妳相当以我为傲吗?」他挑眉追问。 「你想哦!」 他们轻松自在地斗嘴,根本就不需假装是对情人,除非瞎子才看不出他们之问浓厚的爱意。 稍后,他们走进一间专卖仿令牌和假顶冠的老有商店,若商严肃地盯着那一排排放置整齐的展示品。 「老板,这是什么?」他假装好奇的游客问。 黝黑瘦削的老关用不太标准的英文热切地介绍,「这是令牌,是伊比族最高权力的象征。」 「这些都是仿的。」曲月顺口接道,拿起一柄端详着。 「当然,真正的令牌在族长手上。不过这虽然是仿制品,可是制作得很像,全是用绿岗石雕出来的,尽管比不上真正松绿打那么值钱,但这是很漂亮的纪念品,而且价格并不贵,三块美元一柄。」老板极力推销。 「若有可能的话,我倒很想买到真正的令牌,毕竟美丽且历史悠久的古物总是让人由衷地欣赏喜爱,我有一些朋友就是喜欢收集这些奇珍异宝。」若商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不知道你们的族长可愿出售?」 老板突然神秘兮兮地放低声音道:「族长不会卖的,不过据说他曾将令牌送给个纽约客让他带走…… 」 若商和曲月心动,相觑一眼,看来这件事已在伊比族内传开了,也许他们能再从这老板口中探出更多的消息,例如令牌是否又重回伊比族。 若商故意语含惋借的说:「 那太可惜了,我们错失了机会。」 「 呃…… 应该没有。」属下浑身抖颤地答称。 可是他们两个彼此心中都明白,族长并不是盏省油的灯,他的精锐果决是有目共睹的,这件事能瞒得了他吗?尤其族中多数人都相当拥戴效忠于这个年轻有为的族长…… 裘里深吸口气,他知道他此去必须说出一套「合理」的谎言安抚族长。 「备车。」他下令。 「接下来我们要干嘛?」曲月坐在床上问。「不要告诉我又要『养精蓄锐』。」 「妳不喜欢我们昨晚的『休息』 方式吗?」若商坏坏地笑着。 她双颊煞红,赶忙出口,「思想龌龊的家伙,谁跟你提那个。」 若商爱死了她脸红的样予。「难道妳对我昨晚的服务不满意?」 「你到底要不要谈嘛?」她娇嗔道。 他递给她一杯茶,也替自己斟了一杯,才慢条斯理地说:「崔维斯曾对我提过,伊比族的族长是个公正不阿且有所为的人,也许他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他有可能为了外人而处罚族人吗?」 「像他如此力求改革、想将族人带人现代富庶社会的人,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害羣之马,我想他会很愿意帮我们。」苦商分析着。 「希望你猜对了。」 「我极少出错。」他傲然一笑。 又来了!曲月大翻白眼,真是令人受不了的自信。不过她知道苦商的向此是有所依恃的,并非盲目夸大。 「你想去见族长吗?」 「我待会儿就动身。」 曲月皱眉,「『我』?不是我们吗?」 「妳在饭店内等我回来,我怕万一有情况发生,对妳而言太危险。」他委婉的解释,企图安抚她,「所以… … 」 「所以你要我晾在饭店裹数手指头?」曲月微怒地打断他,「然后提心吊胆地猜想你不晓得会不会有危险?是不是被抓起来熬汤?」 「伊比族不是食人族。」他提醒她,「妳可以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不行,我要一起去。」 「曲月,」他无奈的继续劝说,「让我独自应付这件事好吗?我答应等族长允诺与我们合作后,马上带妳一起行动。」 「不行。」 「给个面子嘛!」他深邃的眸子温柔地凝视她,「好不好,我知道妳最体贴我了。」 曲月被他性感迷人的双眸啾得芳心乱跳,这个男人的确有勾人心魂的本事,令她不由自主地讷讷道:「好吧!」 若商深探地吻住她,「不愧是我可人的小妻子。」说完即快步离去。 待他出门后,曲月才自醺醺然的浓情蜜意中惊醒过来。 「老天!他怎么可以对我用色诱这招?」 曲月愈想愈不对,似乎被他给骗了。不行,她一定要来个「绝地大反攻」! 第五章 若商很庆幸曲月被他这样虚晃一招骗过去了,让他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只身进行拜访族长的计划。 他开着跑车沿路询问当地族人有关族长的住处,很快地便来到傍水的一栋古老土堡,门口还有值班的守卫站岗,看来他应该是找对门了。 突然大门开启,一辆美国大车驶出,若商盯着车内后座一名面目阴森的老者远去,而后他将车子驶向土堡大门。 「有事吗?」黝黑精壮的守卫有礼地问着,「这是本族族长的私宅,非请勿人。」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有位崔维斯的朋友求见他。」 「你是崔维斯先生的朋友?」守卫好奇地打量他。 「你认识他。」 「是的,他是个很豪迈的人,来这儿住过一段日子,族长将他待为上宾。」守卫对他旁边的人说道:「阿里木,麻烦你进去通报族长。」 「好的。」 若商看着守卫如此彬彬有礼,不禁开始佩服起这位年轻族长来了,他的确是可以成功地将伊比族带进现代繁荣的社会中。 蓦地,一阵车子驶近的声音使得若商与守卫同时望向来处── 曲月正从出租车中跳出来,一脸的轻松自在。 「曲月,妳怎么来了?」 「坐出租车来的呀!」她故意答非所问。 若商轻轻撩开垂落她颊边的一丝乱发,蹙眉道:「 妳答应过我的。」 「那是你耍诈。」 「妳还是说『好』了,别想耍赖。」 「那是我的口头禅,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娇蛮地仰视他。 若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好运。」白白高兴了一场。 「你认命吧!」她摆出一副「你绝逃不出姑奶奶手掌心」的表情,逗笑了若商。 就在这时,阿里木从堡内走出,恭敬道:「族长请您进去。」 「她是我的妻子,可否一道进去?」若商儒雅有礼地问。 「呃……」守卫看了曲月一眼,「可以的。」 嗯,一个东方弱女子应该是无杀伤力吧!虽然人看起来是凶了点。 走进去才发现这座土堡被整理得相当别致,缀饰着浮雕的大石柱上悬挂了几束风干的熏衣草,淡淡飘散着笼丽幽远恬静的宁馨花香。 他们走进大厅时,曲月揪着若商低声耳语,「我跟你打赌,这房子一定是由一个相当有巧思的女人所布置的,看来族长已经结婚了,要不然也快了。」 「妳那么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干嘛?」若商有一丝醋意。 「哈!你吃醋。」她高兴地指着他,「被我逮到了。」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他拥紧她,「无论如何,妳要记住妳已经死会了。」 瞧他把她说成倾城大美女似的,还是那种四处乱放电的美丽妖精呢! 曲月没好气地瞪他,「你当我是性饥渴的女人啊?何况本姑娘虽然色衰,可也还不见得谁都看得上眼。」 他眉开眼笑地连连称是,「我知道,唯有我这种美男子才能得妳青睐。」 「你是在夸奖我的眼光,还是你的『美貌』 ?」 「两位是崔维斯的好友?」自侧门走进来的男子低沉问道,正好打断两人的斗嘴。 他俩致将目光移向来人。他一定就是族长了!因为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剽悍却自制的狂傲气势。 「我是白若商,你好。」 若商恢复一贯的沉静内敛,介绍着,「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安曲月小姐。」 「幸会,我是杜伯斯.德萨。」黑发蓝眸的杜伯斯个子根高,和若商站起来不相上下。 若商高大修长而结实,有着翩翩儒雅的丰釆;杜伯斯却是魁梧伟岸,有一股狂野不羁的味道。两个男人相互握手时更衬出彼此的出色卓羣。 她暗自吐舌,如果让若商知道她初见杜伯斯就给他这么高的评价,那他一定喝醋喝死了。 「请坐。」杜伯斯友善地招呼,「崔维斯向我提过你,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死党。」 若商有丝黯然,「是的。」 「他在堡内和我相处得极好,我十分惋惜他的猝逝。」杜伯斯亲自替他们倒咖啡,苦涩地说下去,「有关这个不幸的消息,我是今早自西雅图回来后才知道的。」 「消息传得很快。」 杜伯斯坦言,「我有一套颇有组织的情报网。」 若商眼眸锐利,正色道:「那么你应该知道他的死因吧。」 「被毒吹箭所杀。」杜伯斯蓝眸蒙上了一层愧疚,「这是伊比族特有的一种以古老方式淬制而成的剧毒平常人一旦沾上,立时会引起血液凝结、心脏麻痹。」 「那…… 」若商直视他,「你也该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吧。」 「推测得出,但是没有证据。」杜伯斯轻喟,「并非我护短,而是这人在伊比族中地位不低,有不少人争着为他背黑锅顶罪。我想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楚为了找出凶手?」 「你我明白就好。」若商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但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我和你一样痛恨凶手,尤其他又是族内的阴谋者。」杜伯斯直直地望进他眸中,目光坦然,「老实说,我会协助你的,只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果然他的反应和若商推断的一模一样!曲月忍不住对若商投以崇拜的眼神。 若商吁口气,稍稍放松些心情,「为了感谢你的协助,我希望回赠一些什么给你。」 「这不是交易,而是我唯一能为崔维斯做的。毕竟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惹上杀身之祸。」杜伯斯深深自责。 「不是你的错,你将令牌送给他也是一番好意。」 「你知道关于令牌的事?」 「大概知逍一些,包括相传内有宝藏的秘密。」若商语含诚恳,「你可以将此事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杜伯斯重重点头。「好的。」 曲月静静地坐在一旁,发现这两个男人谈话的魄力相当吸引她…… 才想着,脑子已经开始在做下一本小说的人物设定,难得有「标本」在此供她参考,不好好利用似乎太可借了。 两个男人相谈甚欢,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对于这整个计剧画已有妥善完整的安排。 为了避免裘里知道有若商这号人物及其来此的真正目的,杜伯斯下令堡内全面封锁他俩此次密谈的消息,而且也给了若商他专线电话的号码,以便随时联络。 随后他们谢绝了杜伯斯的晚餐邀宴,直接回到饭店。 若商叫了两份威灵顿牛排送到房间,省得还要到楼下餐厅用餐。 在进食时,他问着曲月,「对我们商议的计划,妳有没有什么意见?」计书将于后天正式展开。 「计划?你们计划什么?」她茫然道,因为她才月完全沉浸在小说构思中,压根没听见他们在商议什么。 「如何逮捕裘里的事啊!」他摸摸她的额头,「妳没事吧?魂不守舍的。」 「抱歉,我刚刚都在发呆没仔细听,你从头跟我说好了。」她不好意思地低喃。 若商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妳起先为了要和我一起行动而不断炮轰我,等真进了土堡妳又在旁边发呆,全然不理会这件事,我真是被妳打败了。」 「我有炮轰你吗?」她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他心一震,忙问:「妳该不会是因为看杜伯斯看到发呆吧?」 他吃醋惊吓的口气让她忍不住咯咯笑。「拜托,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在吃醋。」他老实地宣布,像小孩闹脾气一样嘟着嘴。 曲月闻言不觉莞尔。她放下刀叉,「傻瓜,吃什么飞醋,你以为我有了你,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人吗?」 他这才释然一笑,旋即又脸带邪恶地要求道:「我可以要一个甜美的保证吗?」 「例如?」 他靠近她,深深地凝视她,眸子含笑,「一个吻如何?」 曲月脸一红,却静静闭上眼,让他温柔多情地探寻她唇瓣的馨香…… 凭良心讲,她也需要同样的「保证」。 自族长的土堡回来后,裘里大发雷霆,他的随从属下皆默然地随侍在侧,没有人敢随便开口发问,深怕弄得不好反而火上加油,静静等待他这阵火气发过。 「长…… 长老,是不是族长说了些什么?」终于,他的第一效忠者塔奇发问了。 「该死的就是他根本没说什么。」 「这……」塔奇和其它人都想不出这是值得发怒的原因吗? 「你们懂什么?他召我去只是问一些日常的琐事,而且态度一派自然,这表示他的深藏不露,不愿让我晓得他知道了此什么。」裘里怒吼,「我完全摸不清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或许族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笨猪!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你是今天才生出来的吗?白痴。」裘里烦躁的踱步,「更该死的是,到现在我还是找不出令牌内的秘密,我要它何用?」 塔奇不敢再接口,怕又被怒斥一顿。 「目前我也只能继续跟他耗着,幸好我的地位稳固,杜伯斯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扳倒我的机会。」裘里冷笑着,「他自居为公平正义的执法者,我倒要看看等我找到宝藏后,族人还会要跟着他辛劳的工作,还是会转而投向大富翕的我?哈哈!到时候族长的位子也得换人坐了。」 「长老英明。」塔奇很高兴长老不再发怒,至少他今晚可以有一夜安眠了。 计划终于开始了。 杜伯斯在上堡内举行了一场晚宴,为的是介绍一位专程来到德州想研究伊比族古物的专家。 「这位是白若商先生,他是赫赫有名的考古学家,特别精通古物鉴赏,这次我接到洛城国家考古委员会的来函,希望我好好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杜伯斯相当自然地介绍他。 儒雅的若商顶顶为了记合造型临时找来的眼镜,谦和地微笑致意,「请各位多多指教。」 「请问你来这儿的目的是?」裘里老实不客气地问,有些许怀疑。 「根据文献记载,伊比族有很悠久的历史及文化占物,而正好我对文物考古相当指兴趣,所以才特别安排了这次的探访活动。」 「文物考古?你曾经有收获吗?」裘里不屑地质间。 若商全然一副标准学者的模样。「 我和内人曾经因研究印加一顶青冠,而循上面的线索无意中发现了一大批金器,当然后来又陆陆续续经由小古物而掘出许多惊人的宝藏。」 「宝藏!」裘里眼睛都亮了。 其它的长老们也惊讶地盯着若商看。 「是的。」 「那想必你现在定很富有了?」杜伯斯轻咳一声,假装也投人这些好奇者之中。 若商脸上挂着笑容,斯文地解释,「哦!不,挖出来的所有宝藏我全都归还给提供文物的主人。你们知道的,对我而言,不断地抽丝剥茧、解开谜底与发现一切才是考古的乐趣与重点。至于金钱,国家考古协会每年固定会拨给我一笔考古经费,只要我将发现做成报告呈给上面就够了,有太多的钱对我来说只是困扰,有时还会妨碍我的考古计划呢!」 裘里竿着这个书呆子,突然有一个绝佳的点子冒出来。他何不让这考古呆子来替他破解令牌宝藏之谜呢? 「咳!」裘里掩饰内心的喜悦,故作正经地说:「我根佩服你的精神,或许有机会你会想看看我们家传的文物。」 「我很期待这一个机会。」若商笑吟吟地回道。 上钩了!若商和杜伯斯飞快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贪婪总是令人迫不及待地露出破绽,任凭再如何老谋深算的人也一样。 三天后,心急的裘里马上对若商提出邀请了。 「你没问题吧?」曲月替他调整领带。 「当然。妳呢?」若商打算携伴同行,这样会更具有说服力,外人眼中看来他们就像对热爱考古工作的夫妻档。 「我当然没问题,掰台词是我最拿手的本事。」曲月调皮地反问:「你不也说过我的机智反应一流?放心啦!」 「这倒是不假。」若商莞尔一笑,戴上眼镜。 曲月好玩的瞅着他,「没想到你一戴起眼镜,变得如此有气质。」 「什么话?妳是指我平常根没气质啰?」他佯怒。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平常的气质完全被你的自负光芒给遮掩了,现在戴上眼镜后,人变得文弱了一些,也少了那股傲劲儿。」 「妳把我形容得像超人和克拉克• 盖博的综合体。」他自我解释着,不脱自负本色。「不错,我喜欢这个比喻。」 「天哪!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有说到超人和你很像吗?」她调皮地翻自眼,故作无奈状。 「好了,别再漏我的气,我们现在可是要深人敌阵了。」他握住她的小手,「白太太,走吧!」 德州的阳光耀眼地洒在他们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好舒服;不过当他们来到裘里的土堡内时,顿时像迈人了另一个时空似的,阴森的土堡内摆满各种凶恶的图腾与兵器、长矛等等,墙上甚至还挂着许多羚羊头…… 「这里不用刻意布置就像鬼屋了,也许我们可以建议他将房子出租给电影公司拍恐怖片。」曲月低声道。 虽然气氛紧绷,但若商还是忍不住咧嘴一哂,「妳想他会接受这个提议吗?」 曲月眨眨眼,「当然不会。」 「那就是了。」他牵着她坐在豹皮沙发上,那是厅内最大也是唯一的沙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俩都宁愿站着,而不愿坐在那只可怜的花豹身上。可是堡内的侍从打一进门就紧紧用着他们,直到看见两人入座,这才移开视线。 「白光生,欢迎大驾光临。」裘里穿着一身锦袍出来,浑身上下充斥着暴发户的味道。 杜伯斯曾对若商说过,在他接任族长之前,伊比族境内公有的油山有不少利润被裘里暗中吞掉,虽然在他上任后马上控制住整个情况,使他没有机会再下手,但这么多年下来,裘里的荷包已经「肥」了不少。 「长老,多谢你的邀约,不知道有何指教?」若商佯装客套。 「不急不急,我已备好了美酒佳肴,打算和你一醉呢!」裘里一副好不亲切的样子。「咦,这位是尊夫人吗,」 「是的。」 「 你好。」曲月微笑示意。 「真美呀!你们这样夫唱妇随的,真是羡煞旁人。」裘里阴沉的脸泛起虚假的笑容。 没事献殷懃,作奸即盗!曲月暗自好笑。哼!为了有求于我们,马屁拍得还真响。 裘里亲自引他们人餐厅,桌上摆满美食和银器刀叉等贵重的器具,看来裘里这些年揩的油水的确可观。 若商想到伊比族人如此辛勤工作,极力想要抛开过去的陋习,叫是裘里还兀自沉浸在土大王的尊贵地位中,也难怪杜伯斯十分厌恶这位贪婪的长老。 「请坐,尽情享用别客气。」裘里大方地招呼。 若商和曲月相觑一眼,依言静静坐下用餐。 席间,裘里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先起了话题,「白先生对考古有独到的研究这是众所皆知的,但不知道你望哪方面比较拿手?」他小心翼翼地探问。 「哦!说拿手不敢当,只是对解开传说之谜较有兴趣。像上次印加青冠内藏了一篇古文,也是经我解读后才知道那批金器的藏身之处。」 若商轻描淡写地说。 裘里听了更加心痒。「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哈哈!有了他的帮助,不怕找不出令牌内藏的宝藏秘密,裘里彷佛已看见成堆如山的宝藏在眼前闪烁。 「这烤牛肉很美味,你的厨子手艺真棒。」若商和他扯着无关紧要的事。 裘里则巴不得快快结束晚餐,好让若商替他看看令牌,早一日找到宝藏的埋藏处。 若商就是要他急,他故意和曲月谈笑月适时的赞美佳肴好酒,就是不问此番受邀的原因。 最终还是裘里忍不住急切地询问:「两位用完餐了吗?有样东西我很想请白先生研究看看。」 「哦?」他露出极感兴趣的样子,「在哪儿?」 裘里急急起身将他们带人内室,然后在众多收藏柜中取出绿右令牌。 「好美的东西!」曲月由衷赞叹,「碧绿晶莹的杖身,看来价值不菲吧?」 「如果是翡翠就更有价值了。」裘里皱眉,「可惜是普通的松绿石所制。」 「一样很难得。要雕成一整支必须得用巨型的松绿石,这是极为珍贵不易的。」若商抚摸着冰凉的杖身。 「事实上,最有价值的是……它是历代的宝物,因为里面据传藏着们宝藏的秘密。」裘里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 若商佯装很讶异又狂热的样子,连声道:「天啊!太好了,这可以交给我研究吗?」 「呃……」虽然这正是裘里的意思,但是他仍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柄令牌牵扯到一大批宝藏。「你若找到了宝藏……」 「全是你的。」若商一脸真诚,「我最大的乐趣便是搜杳、追寻出宝物的过程,而不是成果,过程的刺激斗智才是吸引我的原因。」 「那……」裘里忙不迭地献殷懃,「我就把它交给你了,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你们何不搬进土堡内专心研究呢?这样我也好随时照应到。」 说来说去还是怕令牌有个万一。曲月甜甜一笑,「也是可以的,这样子若有任何疑问就可以随时请教你。」 「太好了!白先生的意思?」 这正是预定计划的步骤之一,事情的发展就如同他与杜伯斯所预料的。 若商淡然答允,「那就打扰了。」 「不会,不会。」裘里大喜,「那就这么约定了。」 他并不知道他约定的将是他终生自由的枷锁。 第六章 此后,若商和曲月成了裘里的上宾而裘里除了要求他们不得将正在进行的寻宝一事透露出去外,对他们俩可是好得不能再好。 在计划进行一个星期后,若商用行动电话联络上杜伯斯,叫他可以准备好「东西」了。再假意的和曲月研究了令牌几天,然后带着一脸的不解去问裘里,「长老,我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你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了?」裘里一个箭步迎上前。 「令牌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若商皱眉,困惑地表示,「照比例来看,这杖尾底下似乎应该是平滑的,可是为什么好像被削去了一层,看起来尖得有点突兀。」 裘里一把拿过令牌细细打量,才说:「咦,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杖尾应该是什么模样,你的意思是说…… 」 「在你之前有谁曾经拥有它?」若商煞有其事的问。「看这削去的痕迹颇新的,依照我的判断应该不超过十天。」 裘里起先想到或许是杜伯斯或崔维斯削去的,呵是听若商这么一说,他又重新思索起来。崔维斯已在半个月前被他派去的人刺杀了,之后令牌就送到他手上,照理说应该没有别人…… 他突然一凛,不禁脱道:「是塔奇!」 「长老,塔奇是谁?」 「我的一个随从,我曾派他去…… 呃!白先生,这件事我会处理。」裘里恨恨地想,这该死的塔奇,一定是他夺回令牌后,在回来的途中私自削下杖尾的。难道塔奇已经知道宝藏埋藏的地点? 若商睛自窃笑,随即提出一个建议,「长老,目前我还不能确定被削去的部分和宝藏有什么关系,因此我希望你若取回那部分时能先让我研究看看。」 「我会的。」不管削去部分是否重要,裘里都不能忍受塔奇的欺骗与背叛。 若商点点头,执着令牌再走回房间,但在经过一张大茶儿时,他随手迅捷的将一枚超小型窃听监录器黏在茶儿内侧。 愤怒暴躁的裘里根本就没察觉,他正气愤的大声呼叫仆人去叫塔奇来见他。 一回到房间,曲月马上迫不及待地问:「结果如何?」 「裘里捉狂了。」若商浅笑道,「肴情形有个倒霉鬼要被修理得很惨啰。」 「我们不去偷听吗?那怎么找得到确实的证据?」她立刻蹑手蹑脚想走出去。 「放心,」若商好笑地把她拖回来,「我偷偷装了一个监录器。」 「你怎么有那种束西?」曲月好不讶异。 「商业机密。」 「机密个鬼,说是不说?」她抆腰瞅着他。 若商揉揉她的秀发,眸中漾满宠溺。「遵命!其实抵达纽约的当晚,妳熟睡后我就去找了一个朋友取得此特殊的电子器材。」 「很好自首从轻发落。」 她皱皱俏鼻,「接下来怎么做?」 「我想那个塔奇一定抵死不承认。当然,他根本也无从承认起,因为令牌被削去部分本来就是我捏造的。」若商认真的分析,「可是我们要的就是裘里责问他的记录,我想他们现在一定正在谈这整件夺杖杀人的始末。」 「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等他们谈完后,伺机取回监录器。」 「不愧是我的未婚妻,真是机灵过人。」 「我从很久以前就机灵过人了 。」她媚眼一抛,尽是春意无限。「怎么?羡慕吗?」 「羡慕呆了。」他禁不住地意乱情迷。 这边厢在笑语呢喃,大厅内却是差点要上映「满清十大酷刑」。 裘里怒瞪着一脸恐惧畏怯的塔奇喝道:「你给我从实招来!」 「我…… 我真的是原封不动地将令牌呈给您的长老,您…… 您要相信我。」塔奇脸上冷汗涔涔,全身也湿透了。 「你还狡辩?我派你到纽约解决掉崔维斯,,取回令牌的事隐密得很,而且除了你,又有谁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削去令牌的一部分?」 「也…… 也许是白先生看错了,或许……是误会。」塔奇顾不得拭冷汗, 那股杀掉崔维斯时的狠劲儿已荡然无存。 部分?」裘里怒吼。- : 「看错了?白先生是一流的专家他会看错?」裘里大吼,「你究竟要不要把削悼那部分交出来?如果交出来的话我还可以从轻处治。」 塔奇顿觉百口莫辩。「长老,我真的──」 「你是不是已经查出宝藏的秘密?」裘里阴冷地逼近他,「嗯?」 「我…… 我真的什么都即不知道。」塔奇一想到裘里素来野蛮的逼供手段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喀拉!」裘巢挥手唤来另一名彪形大汉,「把他关进土牢裹,直到他肯说为止。」 塔奇沿路被拖出去,惊惧地号咷大喊:「长老,我真的是冤枉的!」 「哼!背叛我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长老,」若商走出来,谨慎的探询,「找到被削去那部分了吗?」 「他嘴硬得很,不过我相信他终究会说的。」 「希望别因此而伤害了某人,」若商用学者的口吻关切道,「毕竟尚无法证实被削去的部分和宝藏有关系。」 「当然。」裘里皱眉,读书人就是婆婆妈妈的。「我自有分寸。」 若商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想再用别的办法探索出令牌的秘密来,这儿有铯剂吗?」 「嘎?」裘里一脸茫然。 「那是一种化学药剂,我打算试着涂在杖身看看。」 裘里完全一知半解,但还是迅速地说道: 「我马上叫人开车去塔塔市买。」 「麻烦你了,希望它能找出我们要的秘密来。」若商莫测高深地说道。 明天,他将会变出个戏法让裘里看! 裘里心急如焚地围在他俩身边,观看他们细心地将绝剂喷在令牌上,然后等待那阵附着在杖上的气体挥发。 「喷这个有什么效用?」裘里心生纳闷。 若商漫条斯理地解释着,「在古老的年代,人们就懂得利用一些大自然植物或矿物的特殊效果来应用在某些物品上,例如用番红花根部的汁液来做衣服的染料之类的。」 「那跟我的令牌有什么关系?」裘里还真不楚普通的迟钝,连举一反三都不会,只见他惊疑地睁大眼睛问。 曲月实在看不下去了,接口道:「我们怀疑杖上可能被涂上一种透明物体,掩盖了上面原先所绘的文字或图形,而使用绝剂可以让它现形。」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裘里狂喜地惊喊。 因为你笨嘛!曲月在心里偷笑着。 「出现了,果然有些迹象!」若商紧盯着令牌上浮现的痕迹,满脸「惊喜」貌。 「我看!」裘里抢过来端详,「这……这是本族独创的一种文字呀!除了族长以及长老外,已经都没有人看得懂了。」 「上面写些什么?」若商和曲月异口同声地问。 裘里脸上本来浮现兴奋的神色,这时连忙强抑住喜悦,望向他们故作失意地道:「没……没什么,只是几个标明此乃族长权力象征的字而已。」虽然他竭力要做出失望至极的表情,但是眼中的狂热却丝毫无损。「呃,没想到白忙了一场,原来宝藏之说完全是假的。」 「唉!」若商露出泄气的样子,叹了口 气,「太可惜了,我本以为这又是一个刺激的难解之谜,没想到……」 「真抱歉,让你为了这柄令牌耽搁了这么久,到最后却是时忙一场。」 「不,我想最失望的应该是你。」若商一脸同情地安慰他,「你一定根难过。」 「没关系的。」裘里已经巴不得他们快离开,自己好按照杖上指示去寻宝。「不过既然结果是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再浪费你们钻研考究其它文物的时间了,两位……」 「哦,我们是该告辞了。」苦商褛着曲月,「毕竟伊比族还有许多文物让我们很感兴趣。」 「喀拉,送白先生和白夫人。」裘里闻言,迫不及待地唤人送客。 二十分钟后,曲月和若商被送回原来的饭店。 「他真是标准的过河拆桥。」曲月摇头。 「正好,让我们待会兄有时间等着看好戏。」若商笑着扬扬手上的监录器,「不过我们还是先和杜伯斯会合吧!」 「嗯! 看好戏去啰!」曲月兴奋地如同孩子般。 令牌上显露的一行字是── 加瓦山巨松。 裘里独自一人开着车出发前往加瓦山,沿途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脑子裹满是金光闪闪的珍奇宝物。 有了这一大笔宝藏,他绝对可以呼风唤雨……一想到杜伯斯马上会被他的财力击垮时,裘里笑得更放纵了。 本来他是可以让随从跟他一起来的,可是他怕那些人见财起意想和他争夺宝藏就糟了。先前一个塔奇背叛他就已足够令他受教万分、心生戒意了。 车子飞决的驶进加瓦山区,那株已生长几百年的老松昂然伫立,明显地成为一个地理指标。 他一停下车,立刻拿起铁锹兴高釆烈的走近巨松,用力地往下挖。 财迷心窍的他完全没发现为何土质如此松软好掘,就算挖得满得心应手的,他也认为是自己人逢喜事精神爽,以致体力旺盛,挖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累。 挖了近半个小时,他终于感觉到铁锹敲到硬物的声音──「铿!」 裘里顾不得擦汗,更加卖力地挖下去,笑容几乎咧到耳边。 可是预料中的金色光芒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些黑浊生锈的东西呈现在他面前。 「这…… 这是什么?」他的笑容下子不见了,满是惊愕与不信的自言自语。 长矛!一大堆的长矛露出土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大声咒骂着,拚命再挖探一些,可是除了长矛还是长矛。终于在这一堆生锈不起眼的长矛中,发现了一块老旧的羊皮,上面写着── 勇者的长矛,伊比的宝藏。 「不难道……伊比族传说中的宝藏就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他疯狂地抛开羊皮,继续努力挖掘。 可是仍然一无所获,有的只是泥土和石头而已。 他像瞬问老了十岁似的,颓然失意地坐倒在长矛堆边。 过了良久,他才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土堡。这个打击太大了,差点让他昏倒,但他还是勉力支持着回到家。 可是更大的打击这才出现── 裘里一回到土堡内,却发现威严冷峻的杜伯斯和两个陌生男人正在大厅等着他。 「族…… 族长。」他讶异地喊道。 「裘里.比特,我们是德州警探,我们握有确实的人证与物证足以证明你于日前参与一桩谋杀案。」陌生男子之一开口,「并且我们已经和纽约承办这桩谋杀案的警局取得联系。」 「 什么?」裘里倒退两步。 「你的罪名是教峻杀人及非法禁锢塔奇.蒙克。蒙克先生方才已承认谋杀崔维斯,并且指出你是幕后指使人。」警探正色地接续道:「依法你有权请律师,但是审判将在纽约开庭,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不…… 不可能。」他快昏厥了。 杜伯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同情只有厌恶。「你的狡辩于事实无益,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裘里和塔奇一起被押进警车,想必此刻的他应该早被吓昏了吧! 若商和曲月自帘后现身。 「这实在太便宜他了,他害了一条人命吔!居然这么轻松平和地只是把他押上车送审。」曲月忿忿不平地嘀咕着。 「等他发现他得坐一辈子牢,甚至有可能坐上电椅时,我敢打赌他会宁愿先敲昏自己。」杜伯斯吁口气,他很高兴看到罪犯伏法。「终于崔维斯可以安息了。」 「他会的。」若商凝视着杜伯斯蔚蓝如海的探眸,「他也会很开心的,因为有你的帮忙才能这么顺利抓到凶手。」 「这是我应该做的。」杜伯斯真挚地坦言。 曲月锹着他俩,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若商揽住她。 「你怎么会写伊比族独创的文字?你别告诉我你无所不能,或者那令牌上 的字不是你写的。」 若商和杜伯斯会心一笑,然后由杜伯斯为她解惑,「那几个字是我抄给他的,并且商议用一种沾有特殊化学药品的笔写在杖身上,单以肉眼完全看不出来上面有写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再当着裘里的面以绝剂让字迹显现,让他信以为真。」 「另外,杜伯斯事先将一堆老旧的长矛埋在巨松下,并且由杖身上的字迹指引裘里让他找到,以为传说中的宝藏就只是一堆勇者遗留下来的长矛。」若商接着说明。 「他一定当场气得吐血。」曲月哈哈大笑。 「不过,」若商看向杜伯斯,「你真的不追查宝藏真正的下落?」 杜伯斯摇摇头,沉声道:「我会好好运用现有境内的资源来发展,让我的族人循正当管道建造富庶安康的文明社会,以后将不再有类似裘里的自私者了。」 「希望你成功。」曲月真诚地给予支持。 「你一定会成功的。」若商毅然道。 「谢谢你们的祝福。」杜伯斯凝神巩向远方,那儿正有着大大小小数十口 油井伫立着。「古老的宝藏让它依旧是们神话故事,未来我们要创造的是属于伊比族新宝藏的现代传奇。」 苦商捉住曲月的小手。此刻,阴霾与复仇已过去,正义得以伸张,也该是他们挥别得克萨斯,回到属于他俩的甜蜜世界的时候了。 他们回到纽约时已是夜晚了,从机上俯瞰脚下的万家灯火似乎在迎接着他们的凯旋归来。 回到饭店后,曲月照照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德州的太阳果然厉害,才没多久我都晒黑了。」 「没关系,回到台北就白了。」他微笑打量着,「何况这样也满好看的。」 这句话多少安慰了她爱美的心理,她这才释怀,甜甜地娇嗔,「我们什么时候回台北?」 「明天如何?我们还有一场婚礼侍办呢!」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曲月一想起婚礼就喜孜孜,抬头傻笑,「一切都听你的。」 他温柔地揽着她躺在落地窗下的沙发上,紧紧拥着她,轻声道:「我们不如先商量蜜月要到哪裹去吧?」 「好呀!巴黎?还是夏威夷?」她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胸膛。 「妳觉得奥地利如何?古典音乐之都哟!」 「干脆我们到亚马逊丛林当野人夫妻好了。」 「亚马逊丛林?上次是谁连在花莲山区都有本事走到迷路的?一到亚马逊丛林只怕……」 「哇!你笑我!」 灿烂如星点的纽约夜景浪漫迷人,隔着落地窗和窗内的浓情蜜意交织辉映成动人的一幕。 戴黎丝细致白哲的脸上可怕地泛起一大片淤血,这是她早上反抗亨利索的结果。 她柔弱蹒跚地走在前往超级市场的路上,一双美丽的蓝眸灰暗无神,生活对于她不过是一场永不能落幕的肥皂剧,她只有机械化的扮演无法卸下的角色。 若商挽着曲月走出leo castelli 艺廊,他们正打算赶在下午搭机前买幅画回去,慰劳退了休还被拖出来「代班」的白家大老。 若商正和曲月谈笑着,不经意抬起头时却蓦地一愣,惊喊道:「戴黎丝?」 「若…… 若商?」戴黎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我…… 我该不是在作梦吧?」 「妳近来好吗?」他迅速恢复爽朗的笑容,由衷地问。 他释然地发现,再见到她果然只为旧友重逢的喜悦,并没有余存的爱恋或旧情绵绵的感觉。 「我…… 」戴黎丝的惊喜逝去了,她仓皇地将右边秀发更加拨密以遮住淤血的面颊,她不想让英俊伟岸依旧的他看见她这副狼狈样。 眼尖的曲月已经瞄到了,「妳受伤了?!」 「戴黎丝,怎么回事?」若商讶然地追问。 戴黎丝哽咽着掉头就要离去,他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柔荑,「戴黎丝…… 」 曲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但她还是大方地开口提议,「不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 戴黎丝啜泣柔弱地依靠在若商身上,那模样彷佛若商是她唯一的支撑。 若商朝曲月窘然一笑,但还是扶着她,三人走向最近的一家咖啡馆。 「亨利待妳不好吗?」若商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不由得皱眉。 「我们的结合自始至终就是个错误,天大的错误。」她语音口瘖痖。 若商无言,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初做出选择的是她。 曲月在一旁吸着柳橙汁,边盯着他俩还边思考他们是什么关系? 也不能怪曲月胡思乱想,因为戴黎丝是标准的美人胚子,金发蓝眼,身材高挑且玲珑有致,看起来就像若商这类美男子最欣赏的女人典型。 楚楚可怜的戴黎丝正哭泣着道出被亨利毒打及精神虐待的情形,而若商则是听得怒气填膺,忿忿不平。 曲月捧着柳橙汁,紧紧瞅着他俩。 「如果当初我选的是你…… 」戴黎丝拾头看着若商,眸中充满懊悔,「这一切就…… 」 若商面露尴尬,不好接话,可是一旁的曲月却是差点把口中的柳橙汁喷出来。 她捶捶胸口把果汁顺利送下喉咙,讶异地出声,「你们以前曾经是情侣?」 「曾经。」若商特别加强这两个字。 戴黎丝眨眨泪蒙蒙的蓝眸,这才意识到曲月的存在,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是他的未婚妻。」 「啊!」戴黎丝大大震惊,「若商!真的吗?」 「是的。」他再不坚决表明的话,搞不好曲月又要当场「休夫」了。 戴黎丝深受打击,心底一阵尖锐的刺痛与苦涩感,意外重逢的喜悦瞬间又被残酷的现实所取代,也许这真是老天存心要捉弄她吧! 「恭…… 恭喜你们。」她苦涩地道。 「谢谢。」若商好意地提醒她,「妳有想过帮助亨利从失败的挫折中再爬起来吗?」 「没用的,我试过无数次,可是他注定是个酒鬼,一个只会逃避现实的酒鬼!」她恨恨地说。 「也许他需要一点刺激才会从酒桶里清醒过来。」曲月轻轻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生活在地狱里!」她痛苦地捂住脸。 同为女人的曲月很同情她,可是做为若商的未婚妻,她却不敢随便建议她离开那个烂男人。万一她和酒鬼亨利离婚了,转而缠上若商怎么办? 若商喟叹,「妳有何打算?」 「我要和他离婚!」她这句话一讲出来,曲月突然没来由地阵心惊胆跳。 「也许这对妳而言是比较好。」若商点头。 「可是…… 」戴黎丝讷讷地低喃,「他一定不肯,我必须要找个律师,而…… 」 若商明白她的经济状况一定相当窘困,他暗叹口气,以前的戴黎丝在一家大公司做秘书,不但打扮入时且自信洋缢、顾盼生姿,是何等骄傲美丽啊!但是这段婚姻却毁了她的一切。现在的她没有丝亳自信的风釆,反而是一副被现实压低头、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我会帮妳的。」他毅然挺身而出,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她继续被这段可伯的婚姻折磨。「我住『 兰水』 一一○七号房,有事就打电话来。」 「真的!」戴黎丝原本黯淡无光的蓝眸蓦地绽放出美丽的希望之光,「若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以前那样残酷地伤害你,你居然不恨我,还对我这么好。」 「什么都不用说,我们还是朋友啊!」他爽朗地笑着。 戴黎丝一回以笑,那怯怜怜却由衷的笑剎那间使得她的脸庞整个亮了起来。 曲月只觉得心裹的惊跳已经转化成一种不详的感觉。 第七章 若商取消了回台湾的机位,决定全力投人「解救」戴黎丝的行动中,于是他们又住回兰水饭店。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些什么事?」曲月的口气稍嫌「甜」了一点。 若商黑眸真挚,语音诚恳,「戴黎丝和我之间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怕我误会、吃醋吗?」她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不会的啦!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也才知道要怎么帮助她。」 若商当然知道她的用意不止于此,女人哪!心底总是想更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事,但是嘴上老是表现得亳不在乎的模样。 「你干嘛笑得那么暧昧?说是不说?」曲月大发娇嗔。 他连忙收起笑,正经地回答,「其实故事根老套,一点也不特别。在一年前我和她是对情侣,可是后来就分手了,她嫁给当时华尔街的一名经纪人。」 「你就黯然神伤回台北。」曲月好奇得不得了,往下问道:「当时的那位经纪人莫非有通天的本领,才使得戴黎丝移情别恋?」 「说穿了其实根简单,他的职业比较能给戴黎丝保障。」若商淡然叙述。 「华尔街经纪人和连锁饭店总裁,她觉得经纪人比较有保障?不会吧!」她躺着想、蹲着想都不认为连锁饭店总裁会输给经纪人。 若商被她脸上困惑的表情逗笑了,解释道:「我当时在纽约家计算机公司当绘图员,并没有让戴黎丝知道我会接手家族企业。」 「哦!」她恍然大悟。 「很简单的故事吧!」 「她怎么可以因为你的职业而抛弃你?太不公平了 。」曲月为他打抱不平。 「我尊重她的决定。」 「你也太有度量了吧!」她瞪着他,不以为然,「你就眼睁睁地看她投人别人的怀抱?等等,这有点不像你的作风!」 「哦?」他好笑地看她一本正经的研究起来。 「你如此自负且自信的人,对于自己的东西一定是捍卫到底,可是为什么你却让她走而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他微笑,淡淡道:「因为我发觉她认为我们的爱情抵不上物质的重要,所以挽留她根本就是徒然的。」 「可是当时你若表明身分,她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那么做,这种爱情本身就是一种买卖。」他浅笑,「而且也证明金钱比我的真心值钱多了,妳想我会让我的爱情沦落到那种地步吗?」 她重重点头,「对。」 「所以啰!我是很潇洒地祝福他们。」 「原来如此。那……今天你再见到戴黎丝时,有没有心猛跳一下 ?」她仍不死心地继续套话。 「妳是想知道我对她是否余情末了吧?」他一睑「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晓得妳不放心。」 「当然不放心,」她老实承认,「她那么美丽又我见犹怜,再加上遇人不淑,难保你不会因同情而…… 」 「我像那种人吗?」他颇气她的不信任。 「你不像,可是她像极了苦旦呀! 」悲情的人物总是较受到怜惜及呵护的,看每天连续剧演得如火如荼,她都看出心得来了。 若商啼笑皆非。「曲月,别那么紧张。」 她不服气的回他,「那是有把你当作未婚夫我才那么紧张,你以为外面随便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能让我那么紧张吗?」 「我了解,谢谢妳的关心。」他笑着揽过她,柔柔地亲了一记。知道她这么在乎他的感觉真好! 曲月偎在他胸前嘟嘴,等哪天一定要他也尝尝这种酸溜溜、忐忑不安的滋味,看他是不是还笑得出来。哼! 戴黎丝踩着轻飘飘的脚步走回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又兄到若商了,他甚至比一年前更加俊朗,而且别有一股尊贵慑人的气质。 如果……如果她能顺利甩掉亨利的话,那她有极大的机会可以再和若商重修旧好。她相信只要自己费心打扮过,那个长得不起眼、甚至身材也不突出的东方女子绝对会甘拜下风的。 她曾经和若商那么地相爱过,再重新得到他的温柔怜爱是轻而易举的──只要她甩掉亨利。 她打开家门,厌恶的看着里头永远也清扫不完的脏乱,和不断被制造出来的垃圾与满地凌乱的酒瓶,离开的心意更加坚定。 亨利酒气熏天地躺在大床上 ,手中还握着喝光了的酒瓶。 她笔立地走过去,取出自己的衣物及皮箱开始收拾。 床上的亨利被惊动醒来,他勉强睁开红通通的醉眼,边打着酒嗝边问她, 「呃,妳要到…… 到哪儿去?」 她不屑地望着他,丢卜一句:「你管不着。」 「什么我管不着?」他挣扎地坐起来,「说!」 她收抬好后,冷冷地看着他,「我要离婚。」 这句话像针刺般戳痛了亨利,他又气又怒的瞪着她,怀疑白己是否听错了 「妳……妳要离婚?我不答应!」 「我老早就想和你离婚了只是没钱请律师,而且也担心法院不允许,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了。」她瞪着他,语气相当决绝,「我们会离婚, 我有办法让你不得不答应。」 「我死也不会答应!」酒精侵蚀了他大脑的思考能力,他只能怒气腾腾的重复这句话,「我不答应!」 「我会请律师向法庭申请离婚。」她看了他最后一眼,那眼中的厌恶轻视使得亨利一颤。「我没有在你垮掉时就离开你已经根难得了,然而从今以后,我将不会再见到你!亨利.本恩。」 亨利想追上去,可是经年被酒精侵蚀的身体弱不堪言,根本就追不上她决捷离去的脚步。 「我…… 我不会让妳离开我的!」亨利疯狂的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喊。 若商在接到戴黎丝的电话后,马上开着租来的跑车去将她载回兰水,并且安排了一间房间让她暂时住下。 戴黎丝一路上都以全新且羡慕的眼光打量这一切──租金昂贵的跑车和五星级饭店房间,难道若商发财了?如果是的话,那她更加下定决心要夺回他了。 若商看着她稀奇讶然的神晴,以为她是长久被迫生活在那样畸形的婚姻及拈据的环境中,一见到比较珍贵的事物就心生赞叹。唉!可怜的戴黎丝,她真的受了许多苦。他禁不住欷吁一声,为她的遭遇感到遗憾。 「妳先休息一下,等会儿用完晚餐后我们再去找律师。」他将她安置好后柔声道。 「若商,」她深深凝视他,「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再见到你。」 他只是淡淡一笑,「休息一会儿吧!」 戴黎丝看着他翩然离去,一丝不放弃的坚定神釆飞进她眼底。 曲月发现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从进到中国餐厅点完菜,就只兄到戴黎丝一个劲儿地缠着若商,一会儿问京炖排骨名字的由来,一会儿问蚂蚁上树是不是用蚂蚁做的菜,这会儿甚至对若商说她不会用筷子怎么办? 曲月真的很想叫她干脆用手抓算了。 若商面对戴黎丝始终用温柔有礼的口气和她应对,「要不我请侍应生拿刀叉来?」 「好呀!」她娇声应和着。 「我不明白,妳既然不会使用筷子,为何还建议来吃中国菜?」曲月别了她一眼。 「我不希望你们为了迁就我而勉强自己用西餐。」她说得可真义正辞严,「我配合你们是应该的。」 曲月看她那副受害者的姿态已经完全演变成诱惑者的身分了,因此故意回了他一句,「那我们还真该多谢妳啰?」 「曲月,」苦商意识到气气有点不对劲,忙出面打圆场,「这是妳最喜欢吃的宫保鸡丁,多吃点。戴黎丝,这是笋丝干贝,很可口的,尝尝看。」 两个女人分别被塞住嘴,只能以双眼放射出的犀利目光来交手过招,气氛稍显得平和些。 若商发现自己真是自讨苦吃,如果他不同时带她们出来一起吃饭的话就没事了。 曲月吃完饭后,叫了一杯台湾地道的珍珠奶荼来喝。 若商为了表明心向未婚妻,也叫了相同的甜点;而戴黎丝更甭说了,看若商叫什么,她自然也跟着叫什么。 等三杯珍珠奶茶送到时,戴黎丝看见香醇奶茶中浮着一颗颗红褐色的小圆球时,忍不住大口吸,还一边兴奋的问:「这是什么?」 「青蛙蛋。」 「噗!」她当场喷出来。 「曲月,」若商又好气又好笑,倾过身帮忙戴黎丝擦拭面前的桌面。「妳别吓她。」 「我没说错啊! 」曲月一脸无辜,眨眨大眼睛,「这是叫青蛙蛋没错。」 戴黎丝脸色惊惧发白,恶心欲吐的说声:「我失陪一下。」随即冲向化妆间。 曲月则大大吸了一口珍珠奶茶,满意地啧啧道:「没想到美国这儿做得挺地道的,真好喝。」 「我知道她对我太依赖了。」若商终于逮到机会发言,「我也知道妳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她正面临挥别过去阴影、迎向新生活的重要时刻,需要我们帮助她,妳就让让她吧!」 「让啊,为什么不让?我不是让她坐你旁边依偎着你了吗?」她挑眉反驳。 他实在拿聪慧的她没办法,遂笑道:「 我晓得妳做了很大的让步,反正等帮她解决完离婚的事后,我们就和她各不相干,彼此天涯海角各据一方,所以别再吃醋了,醋吃多了会伤身啊!」 她朝他扮鬼脸,「你再说,受害者回来了。」 戴黎丝面上犹有菜色,显然是吐得不是很干净。 「妳没事吧?」若商不忍心,急急解释,「方才那一颗颗吃起来qq 的圆球是由太白粉与面粉做成的,在台湾叫作『红心粉圆』,有人又给它们别号叫『青蛙蛋』 ,只是浑号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青蛙蛋。」 「不好意思哦!我刚刚说太快了。」虽然嘴巴这么道歉,但是曲月脸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 戴黎丝从咬紧的牙关中迸出一句,「没关系的。」 「大家吃饱了吧?」若商决定还是快快结束这种一触即发的场面,「那么曲月妳先回房去,我带戴黎丝到法律事务所,0k?」 「ok!」戴黎丝答应得好爽快。 曲月耸耸肩,「好的。」 已经九点多了,他俩还没回来,曲月等得心急如焚。 她蓦地停止来回踱步,决定让若商也尝尝这种担忧和等待的滋味。哼!居然连通电话都不打回来,等会儿有他好受的。 她一通长途越洋电话打回台北给正在上班的曲灵。 「喂,我是安曲灵。」 「姊,妳有没有住纽约的朋友?」她劈头就问。 「干嘛?」曲灵察觉出她口气异常。 「如果有的话借我演场戏。」曲月态度相当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没有哇!我压根没去过纽约,怎么可能有住在纽约的朋友。」 「那我找别人问去。」曲月说着就要挂电话。 曲灵连忙唤道:「等等,妳究竟要演什么戏?妳和若商在纽约发生什么事?」 「等奸人伏诛后,我再详细向妳报告,再见。」她匆匆挂上电话,马上又拨到自承原的办公室。 「白伯伯,我是曲月。」 「曲月!你们在纽约好吗?事情办完了没?」 「白伯伯,我先请问您一件事好吗?」 「呃,好啊 !」承原觉得奇怪,「什么事?」 「您有住在纽约的朋友吗?」 「有,干嘛?」 「其中有没有年轻英俊的?」 「妳要干嘛?」他真的吓到了。「是不是若商惹妳生气,所以妳打算移情别恋?」 「他的确令我生气,但是我绝不会移情别恋的。」曲月听出他的焦急,连忙保证。「问您这个是因为……」 她简单明了的道出事情始末和自己的计划,听得承原是大表同意又大呼过瘾。 「好,没问题。「白家大老决定加人媳妇那边的阵线,和她连手设计儿子。「我会通知对方配合妳的。明天早上是吧?」 难怪他要整整若商,谁教若商又去理会戴黎丝那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哼!不听老爸言,被设计在眼前。 「他要怎么表明身分呢?」曲月突然想到这点。「而我要怎么认出谁才是您派来的人?」 「我让他带一朵白玫瑰,如何?」承原在线那头向起热切的语音,「虽然这招很老,但是最实用。」 「就这么说定,一切ok后,曲月想想蓦地失笑,「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坏了,两个暗算他一个?」尤其一个是身为人父,另一个是即将为人妻的,这样整他似乎有点不道德。 承原不像曲月那样心肠软,他整人的意志强得很。「没关系啦!反正刺激他一下也好,做为感情调剂嘛!」 曲月甜甜一笑。「嗯!」既然未来的公公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挂上电话后,曲月又拨了第三通电话,不过是纽约市区的。 「甜心花店,你好。」 「麻烦你,我要订…… 」曲月嘴角泛着一丝调皮的笑。 若商原本打算八点左右就要回饭店,但是戴黎丝坚持要在公园广场散散步,因此他只得陪她。 他们随意地谈着过去的往事,戴黎丝一直以感叹的口吻述说她这一年来的辛酸,以及可说是暗无天日的生活点滴。 若商知道此刻的她压抑了太久,有太多的怨气苦楚要倾诉,因此他始终温柔地伴着她,让她尽情发泄。 直到深夜十一点整,他们才回到饭店。 若商推开房门时,已有心理准备要面对曲月的怒气,可是当他的道歉才要说出口时,只见曲月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坐在床上傻笑。 「妳买花?」 「不,是人家送的。」她深深吸口玫瑰醉人的香气,笑得很开心,看不出心里有什么不快。 「妳的朋友?」若商坐在她身畔。 曲月递给他一张小卡,补述道﹕「我不认识的。」 妳的一颦一笑令我倾心 唯有玫块可代表我心意 或许妳不相信一见钟情 但我确实己为妳而钟情 p • n 上 「谁是pn ?」他非常地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pn 先生。 曲月摊摊手,一脸无辜样,「我哪知道?我刚刚才收到的,柜台小姐也没说是谁送的。」 若商一惊,紧张地问:「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陷你的头啦!」她简直想拿拖鞋敲他的头,「为什么有人送花给我就是个陷阱?难道说我真长得很丑,不值得有人爱慕我?」 「妳当然不丑!」他严肃认真的表明,「妳在我心目中是最美的,也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女子。」 「显然还不够重要。如果重要的话,你就不会把我遗忘在饭店中,直到现在才回来陪我了。」她不满地嘟起嘴来。 「妳吃醋了。」他喜欢极了她吃醋娇蛮的模样,有别于她平时的慧黠潇洒。他不禁噗哧一声,「哈哈!」 曲月朝他扮了个鬼脸,棒着那束玫瑰想去找个花瓶插上。「我没空陪你斗嘴,你请自便呀!」 「曲月!」 她不理会他,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怀中幽香艳丽的玫瑰了。 若商觉得 全身不对劲而且生平第一次,他居然对一束玫瑰嫉妒起来。当然,还有那个爱慕者pn 让他顿时充满了危机感。 亨利趴在床上,反反复覆地喃喃自语「我不离婚,我绝对不离婚……」他念了一整夜。 突然间门钤大作,他惊讶地望向兀自尖叫不休的铃声来源处,心想是谁一早就来吵人?过了几分钟才想到要去开门。 他挣扎着下了床,跌跌撞撞地一把拉开门,「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西装笔挺、模样精明干练的中年人。「你是亨利.本恩先生吗?」他问。 亨利努力振作精神,试图集中焦点看着他,「我……我是。你究竟是谁?」 「我是肯特,戴黎丝乔小姐的委托律师。」他微笑,「乔小姐昨晚聘请我处理她与你的离婚案。」 「我不答应!」亨利凶狠的大叫,「她别想和我离婚!」 「当然,你有反对的权利,但是乔小姐的意思十分坚持,所以到时只好法院见了。」他提高声量,「如果你有任何异议尽可向法院提出,不过我们会全部予以否决的,祝你好运。」 亨利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他颤抖着双手,一再重复,「我不离婚…… 」 戴黎丝是他唯一拥有的束西了,他绝不让她走! 隔天早上,戴黎丝就去敲若商和曲月的房门,然后以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道歉,「抱歉,打扰你们了。」 开门的是曲月,她脸上挂着笑容,顺应她的话说道:「妳真的是『 打扰』 我们了,不过为了不让妳太过内疚,我们会假装没听见敲门声,回去继续睡觉的,再见。」说完即「砰!」一声关上门。 戴黎丝目瞪口呆地盯着紧闭的门。 岂有此理?她气唬唬地走回房间。 「刚刚谁敲门?」若商自浴室走出来。 曲月笑咪咪地回答:「p.n 先生。」她故意骗他。 他一震。这们该死的p.n 害他失眠了一夜,现在居然干脆登门挑衅?!「他呢。还想骚扰妳吗?」若商颇气愤。 「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刚才是戴黎丝来向我们道早安。」她咧嘴一笑。 他吁了口气,深邃的眸子漾着紧张和不放心,一把将她揽到胸前,「曲月,妳千万别被那束玫瑰迷住了。妳想想看,一个只敢署名p.n 的人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不然他干嘛那么神秘?妳千万要小心提防。」 「我觉得不会呀!」她故作天真的假装陶醉,「只留下名字的缩写,既神秘又浪漫,满好玩的。」 他拚命哄她,「不是不是,那种来历不明的人一定居心叵测,妳别理会他。」 「他都还没出现,我从何理会起?」她强忍着笑。 啊哈!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总算让他尝到了,不过她才不会这么快就放过他。 若商好看的浓眉拧成一团 ,「总之,妳要记得妳已经是死会的人啰!」 「死会可以活标嘛!」 「曲月!」他低吼,「正经点,我可是很认真的。」 「知道了。」她瞇着眼笑,走向房门。 「妳要到哪儿去?」 「下楼吃早餐哪!」她回头,「总不好意思老叫人送上来。」 「好,我们走。」他牵起她的手。 「你不等戴黎丝?」她提醒。 他瞅着她,「妳不介意她和我们一同用餐?」 「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点点她鼻头,轻道:「是妳自己要邀的哟!最后叫别又把帐算到我头上,嗯?」 「了解,去吧!」她催他。等到他前脚一离开,曲月马上冲进电梯。 一切正如计书好的,假情敌在餐厅出现,手执一朵含苞的白玫瑰。 曲月走向那名英俊高大的男子,「嗨,pn ?」 那男子抬头愉快地笑道:「是的,我是保罗.恩,请指教。」 「是真名吗?」 「不,是艺名。」他打趣。「妳是安小姐啰!」 「宾果。」她瞄了眼电梯的方向,飞快地对他说:「白伯伯向你说过细节了?」 「是的。」他眸中闪耀着有趣的光芒,「容我大胆的说一句,我看做为妳的老公必须得有一颗弦壮的心脏。」 「你从哪一点得出这个结论,」曲月微笑。 「从妳大胆新奇的计划。」他侧着头想了想,「妳是一位机智聪明的女孩,我很佩服。」 「谢谢,我不需要你太多的恭维,只需要你完美的演技。」 保罗爽朗大笑,「嗯!我发现我开始有点喜欢妳了,怎么办?」 「去撞墙,然后忘记曾经见过我。」她调侃,「你觉得这个办法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得等我陪妳演完这出戏再说。」他眼神望向她身后,「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走过来那位器宇轩昂的男人一定就是白先生了。」 曲月像小偷犯案当场被逮到一样地吐吐舌头,「他看到我们了吗?」 「还没,他身旁的个女予正缠着他说话。」 她背对着若商和戴黎丝,听完这话马上匆忙走到另张一桌子坐下,静待他俩走过来。 保罗微笑的退到一旁,静默地看着这幕── 「曲月,想吃点什么?」若商体贴地询问。 「这里的松饼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很想试试看。」曲月语带轻松。「妳呢?」若商转头问戴黎丝。 「三明治。」她嗲声娇气地道,「谢谢你。」 若商招来侍者,「两份松饼,一份三明治。」 曲月端起侍者送来的冰水,啜了一口,「你们昨天和律师谈得如何?」 「要办理离婚手续应该很简单,只是亨利若不答应的话,就需要和他对簿公堂。」若商沉思,「可能会拖上几天。」 戴黎丝露出坚决的表情,强调着,「无论如何,我是离定了。」 「他有钱请律师和妳对打吗?」曲月突然有点同情那个烂男人。 「他的经济状况几乎等于零,就靠政府发放的失业救济金过活,所以法院应该会受理我的申请,再加上我有许多证人可以证明他的精神状况不正常。」她逐一指出。 「我满好奇的,既然妳自己早有打算,为什么不早点和他离婚?律师费真那么难筹到吗?」曲月相当好奇,「少了这笔钱就和他离不了?」 戴黎丝勉强笑,「当然。」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她这么久以来一直迟迟没有提出离婚申请,是因为她完全不觉得她还有任何希望,离开亨利之后,自己的路还有办法再走得璀璨光明吗? 她是已经认命了,相信这是上帝给她的惩罚;可是当她再见到若商时,她发觉这一切都不同了,她注意到若商这一年来的转变,相信他可以带给她全新的世界,让她大大领悟她可以完全走出这个阴影,重拾往日甜蜜愉快的生活。 曲月看她兀自深思的眼睛都发光了,忍不住问:「妳有没有想过离婚后要怎样生活?」 戴黎丝一震,迅速回过神,望向若商甜笑道:「若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 若商看了看曲月,「呃,我想妳慢慢计划吧!我没有什么意见。」 开玩笑,他才不敢在未妻面前建议前女友该怎么过离婚后的生活呢! 曲月满意地一笑,叉了一片松饼给他,「多吃一点,你最近都没时间好好吃一顿。」 他什么时候「没时间好好吃一顿」了?但是若商聪明的不去抗辩,顺势放松心情享受未婚妻的体贴。 此时,侍者捧着一朵白攻瑰和一张小卡过来,「靠窗那位先生要我拿来给这位小姐的。」他递给了曲月,只见若商和戴黎丝讶然地望向一脸惊喜的她。 「请你帮我跟那位先生说谢谢他的花。」曲月眉开眼笑,一并接过卡片,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晨光下的妳更显娇美,令我心醉神迷。 pn 若商没看卡片,紧蹙着眉怒视坐在靠窗位置的保罗。原来p.n 就是你! 他冷峻地绷着脸就要起身,却被曲月及时阻止,「你要干嘛?」 「警告他别打妳的主意。」他非常不悦,眉头拧成了一团。 曲月先偷笑两声,然后状极无聊的瞥了他一眼,「拜托,法律又没规定不准人家爱慕有婚约的人,你去凶他干嘛?」 「是呀!」戴黎丝拚命点头,巴不得曲月赶紧被别人勾引走。 若商黑眸满是抑不住的愤怒,但还是勉强自己坐了下来,不愿让未婚妻和前女友看笑话。 「我未来的老公那么出色,我是绝不会移情别恋的,你要对我有信心哪!」曲月边安慰他,还边意有所指地瞄瞄有些窘然不安的戴黎丝。 若商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我对我们的爱当然有信心。」 爱?!曲月愣住了。若商真的说了她期待已久的…… 心跳逐渐加速,她张开口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你…… 你说…… 」 他不解地盯着她问:「妳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她顾不得礼貌,-把揪着他,「我们借一步说话。」 若商不明就里地被她拉着跑,直跑到偏厅的角落月停下来。 戴黎丝被她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只顾呆呆地望着他俩的背影。 保罗则是噙着笑冷眼旁观。他就知道曲月会不按牌理出牌,幸好她不是他的女友,否则自己的心脏可真会不堪负荷。 而在角落的若商则低头看着一脸古怪的曲月,「妳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关怀至极地摸摸她额头,曲月却是小心翼翼地探问:「你…… 刚刚是不是说『我们的爱』?」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他蹙眉,实在不明白她为何紧张兮兮的。 「这句话有没有可能… … 叫以解释成「你爱我』 ?」她声如细蚊,紧紧瞅着他。 若商起先一怔,而后失笑道:「老天,妳紧张了半天就是因为这个?」 「我问问罢了,不说也不要取笑我呀!」她有点恼羞成怒。 他忍住笑意,认真艮温柔地凝视着她,「曲月,难道妳没有感受到吗?」 「感受到什么?」她不解地问。 「我爱妳呀!」他柔声的表白。 「嘎?」她后退了一步,贴在大理石柱上,一脸难以置信。 「我说我爱妳,小笨蛋。」看见她惊讶成这样,若商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不是小笨蛋,」她脸慢慢如熟透的西红柿般娇红欲滴,小声的低喃,「只是不太相信我耳朵所听到的。你说你爱我?」 「是的。」他语气坚定,微笑着。 「你以前不是对我说,你和我结婚是因为我为人风趣幽默,不会枯燥得让你想叫救命?我记得你好像没提过『爱』 这个字。」 「在和妳相处这些日子后,我发现我舍不得不爱上妳。」他真挚地说出这些日子的深刻体认。 「你的用词未免太复杂了吧。」她娇嗔着獗起嘴,其实心里甜滋滋,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呵!他爱她!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大胆发问的话,有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清楚他对她的真心。现在一听见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好像喝了香槟般,整个人轻飘飘的醺然欲醉…… 若商贴近她,抬起她的下巴柔清蜜意地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已被妳的一切迷住了,妳这个专门偷心的小妖精。」 她才被他充满深情的眼眸迷惑了呢!舍不得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妳还害怕我对戴黎丝旧情难忘,其实我的心早已容不下别人了,知道吗?」 「你……会不会是因为p.n 月这样跟我坦白?」她想干脆一次问清楚,不再有任何的怀疑。 「如果他不出现,我也会告诉妳我爱妳的事实。」他浅笑,轻轻地在她额上一吻,「不过不可讳言的,他的确让我有些紧张,动作加快了些。」 「原来『 情敌』这么好用。」她皱皱鼻子,「怎么我就没有从戴黎丝身上得到这种好处?」 「因为她不是情敌呀!」他哄着她,「妳别胡思乱想了。」 「我不会的。」她现在可安心了。 「妳的松饼还没吃完,我们回去把它吃光吧!」 曲月笑吟吟的点头,两人亲昵地牵手走去。 第八章 下午若商偕戴黎丝又跑了一趟律师事务所,曲月不想再继续坐在床上傻笑,所以她决定独自逛逛纽约。 她知道纽约有些地区非常地脏乱危险,完全是「生人勿进」,因此她只在饭店附近的曼哈顿中心闲逛。 绕过哥伦布圆环,她循着纽约市中心地图来到了中央公园,立刻为园内的绿意盎然深深着迷,沿着蜿蜓的小径进人这片都市中的秘密花园…… 深深吸了口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她学着其它席地而坐的纽约人,舒服地靠在樱桃树下,感受沁凉的和风徐徐吹来。 「在纽约这是最奢侈却也是最简便的自然享受。」保罗拎着一个野餐盒出现在她面前。 「你真是神通广大。」她咧笑,「跟踪我呀?」 「妳不觉得我们得先预习剧本,排练一下对手戏?」未等她邀请, 他径自坐了下来,打开野餐盒。 「柳橙汁、苹果、总汇三明治……你还真是准备来野餐的。」她笑笑,接过一杯柳橙汁。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妳不想知道我为何是白先生派来的人选吗?」 曲月把脚伸直,状极自在,丝毫不觉扭捏。「你愿意告诉我吗?」 「妳想先知道什么?」 「你是英国人吗?」她打量着他一头金发和古典俊挺的面庞。 保罗微微讶异。「妳看得出来?我以为在中国人的眼中,只要头发颜色不是黑的就一定是美国人。」 「我可没那么没概念。」她轻笑,「英国人的轮廓是非常贵族化的,不像美国人的粗犷狂野,何况你说得一口英国腔。」 「但是美国是个人种大熔炉,充斥着各色人种,妳如何断定我不是美籍的?」 「直觉。」她调皮地眨眨眼。「咦,白伯伯怎么找你来?是不是你刚好是○○七来美国出差?」 保罗哈哈大笑,「妳不愧是写小说的,想象力好丰富。」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他是以非常骄傲的口吻介绍妳,我想他十分以妳为荣哦!」 「我知道他很疼我…… 」她瞪大眼,反问:「喂!我们不是在谈你吗?怎么净扯到我身上。」 他递给她一颗苹果,笑着为她解惑,「我是他的员工,所以他一通电话我就奉命行动。」 「你是白氏的一员?若商不认识你吗?」 「自氏员工这么多,他哪可能每个人的面貌都认得。」他笑,「我是伦敦那儿的人员,这一阵子被派到纽约来开会,所以刚好被征召。 「你的阶级一定不低。」她笃定道。 「 哦?何以见得。」 「白伯伯不会随便调一个等闲之辈来的,而且你若不是他的手下 爱将,怎么会受他委以重任?」 「妳猜对了。」保罗为她喝釆,「不过说爱将不敢当,我是伦敦方面的负责人。」 曲月摸摸苹果光滑的表面,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答应这样个不太合理的任务?」 保罗仍是笑了笑。「一开始是觉得被召唤义不容辞,后来看见妳后就觉得我扮演这个角色也很不错啊!」 「别告诉我那套老话,」她翻翻白眼,「说你有点喜欢我。」 「 妳不喜欢有人倾慕妳?」他颇讶异。 「当然,麻烦透了。」她正经道,「我只要我未婚夫对我倾慕,至于其它人滚得愈远愈好。」 「哇!妳指的是我吗? 」他佯装受创颇深。 「你对我有意思吗?」 「当然没有。」他自认没那个「福气」。 「那就好。」她安心地大口咬苹果,愉快地望向远处优闲自在的人们。 「这场戏妳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演到我的情敌离开我方圆百里以外。」 「妳其实不用担心白先生会做出对不起妳的事,因为他看来是个完全内敛自制的人,不屑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更何况妳的条件又不输给那名女子。」 「我知道。只是他让我吊了这么久的醋桶,不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好像有点太对不起我自已了。」 保罗轻笑。「这是妳的公平原则?」 「男女平等哪!」 「看不出妳还是个女权运动者。」 曲月耸耸肩,「我不是女权运动者,也不认为女人一切都要凌驾男人才算是男女平等,其实两陆关系就好比跳探戈,一来一往,有进有退,才能维持最好的平衡。」 「果然高见。」 她哨完最后一口苹果,「多谢赞赏。不过我们现在似乎该来讨论下一幕戏该怎么个演法了吧?」 「ok。」 若商稳健地握着方向盘,驶向饭店方向。 「他果然不肯轻易放过我。」戴黎丝咬着唇。 「律师说过这场官司妳稳胜无疑。」他鼓舞着她,不忍见她沮丧难过。「妳之前不也是根有信心吗?」 「话是没错,但是我想到他的精神状态……」她仍觉得不安,「他不知道会不会找我算帐?」 「妳不用这么担心,」他安慰她,「如果妳害怕他会骚扰妳的话,妳可以搬到别的地方住,我相信他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和本事穷追不舍吧!」 「我能到哪儿去?」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唯一的依靠就是若商了。「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妳刊以搬到洛杉矶或是西雅图重新开始,我可以提供妳一笔足够的钱帮妳渡过难关。」若商好心的提议。 「然后你就挥挥手说再见,我们两个从此不相往来?」她眼眸炙热地瞅着他。 他浓眉轻蹙,「戴黎丝,我们之间在一年前就已经是过去式了,妳应当明白。」 「我说过我很后悔。」 他微摇头,「过去的已无可挽回。」 「若我挽回得了呢?」她紧紧盯着他。 「挽回的已不是原本的那份情,又有何用?」他好言劝勉,「戴黎丝,妳大可看向前方未来的曙光,而不是去留恋昨日的晚霞。」 「我只知道我依旧爱你。」 若商心中已淡然,激不起一丝涟漪,坦言道:「我深爱我的未婚妻。」 「难道你心中对我已完全没有感觉了?没有一丝丝残存的爱?」她不死心的追问。 「我们仍旧是朋友,这一点我是肯定的。」他语气坚决,「也是我唯一可以给妳的。」 她直直注视着他,美丽的蓝眸迅速蒙上一层泪雾,「你可以给我一点希望的,只要你承认你心中对我尚有──」 若商打断她的话,「妳知道吗?我回台湾一年了,曾经游戏人间,不再把感情当一回事;可是自我遇见曲月后就知道我要她,我这辈子只想要她做我的爱人、情人、妻子,永远不会再更改。」 「我不信!」她猛摇头,「不,那只是你被我伤害后的幻觉,是你幻想的,你以为没有人会再爱你了,所以──」 若商觉得她已经有点歇斯底里,遂出声止住她,「妳冷静点。」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你不要这么残忍地刺破我的梦想好吗?至少不要是现在…… 」 他同情她现在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和刺激,所以情绪不稳定,遂婉言安抚她,「妳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先回饭店休息。」 戴黎丝闭上双眼,她只是不想再让苦商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她会不惜一切留住他的。 他们很快地回到饭店,在送戴黎丝回房之后,若商松了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 「曲月?」他轻唤,但房间中空荡无人。 难道是出去了? 他走向茶儿看看有没有留言,恰巧这时曲月哼着歌开门进来。 「咦?你回来了。谈得如何?」她轻快地问。 「亨利不肯离婚,势必得闹上法庭。」他走近她,替她摘掉头上的片花瓣,「妳去哪儿逛了,怎么脸晒得红扑扑的?」 「中央公园。」她兴奋地向他描述,「里面好大,我只有逛到维多利亚花园就走不动了,不过真的很美,你如果和我一齐去就更好玩了。」 他怜爱地轻触她的额头,「下次一定和妳去。很快地,下星期一就开庭了,等宣判结果出来,我们就可以放心去玩了。」 「我觉得你待她太好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爱怜地说:「妳别胡思乱想。」 「和吃醋无关,你以为我是喝醋长大的啊,随时说话都有股酸味。」她绕过他,坐进落地窗旁的沙发。「我是说,对于一个曾经抛弃你的女子,你这么帮她实在太宽宏大量了。」 「哦?那么妳希望我是那种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的男人?」他打趣,也跟着坐下。 「不,」她急急解释,「当然不是,只是你也不用对她好到这种程度吧。」 「这是良心和原则问题,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就不怕救完她后,人家执意要以身相许?」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重点。 他怔了怔,随即笑道:「我岂是那么没个性的人,人家要以身相许,我就定要收呀!」 「只怕她最后成了牛皮糖,教你想甩也甩不掉。」 「瞧妳好担心的样子,」他故意取笑她,「还说不是吃醋。」 「不知道谁才是一代犬醋王,仅仅因为p.n 送我花就打翻醋缸,居然还敢说我。」她意有所指地反击。 「为什么我有个感觉,觉得妳好像很高兴我成为一代大醋王似的。」他啧啧道。 她正要反驳,突然有人敲门。 「啊哈!该不会是牛皮糖来了吧。」她调侃他。 若商起身,轻敲她的头,「就会损我。」 门开了,一位饭店员上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这是一位先生要我们送来的。」 若商脸色一沉,眉头紧皱了起来,「好的,谢谢你。」 曲月笑咪咪地看着那束花,心想保罗的动作还真快,不知道这此「花」费是不是可以报公帐? 若商递给她,脸色相当臭,不用看卡片就知道是谁送的。「送妳的。」 「谢谢。」她开心的接过花束,装傻道:「你送我的呀?」 「p.n 」他发现自己现在极厌恶这两个字母。 「哦!」她嗅闻着花香,「那你得检讨一下了。」 「嘎?」他不解。 她扳着手指头细数,「你看,从我们俩认识以来,你送我的花屈指可数,只有一盆君影草和一束花而已,而p.n 光这两天就送了三次花。」 「妳是认花不认人的?」他佯怒地看着她。 「当然不是,」她杏眼圆睁,「不相干的人送我的,哪比得上你送的那般珍贵?」 若商愉快地笑了,颇为自负的说:「我也是这么认为。」 「自大狂!」曲月轻捶了他一记,「正因为物以稀为贵,所以你难得送一次,我当然就觉得很『珍贵』 啦!」 「妳这张小嘴就是不放过损我的机会。」他摇头无奈地笑了。 曲月从花中发现一张邀请卡。她取出念道:「今夜可否赏脸共进晚餐?七点在jade餐厅见,以自玫瑰为凭p.n 。」 「谁要和他以白玫瑰为凭。」若商颇不以为的蹙眉,「曲月,不要去,他一定是个花花大少。」 「花花大少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刑的?」 若商凝视着卡片,作下决定,「不如我们今晚一起去会会这位p.n 先生。」 哇!看来若商已经全副武装,进人备战状态了。曲月不禁在心中替保罗念阿弥陀佛。谁知道今夜会是个什么景象呢?也许是炮火震天,也许是…… 亨利沮丧地瘫坐在黑暗的屋角,无助地感受那份绝望的失落感。他星期一的官司是输定了,因为他没有钱为自己聘请精明善辩的律师,只能亲自为自己辩护,而戴黎丝的律师一定会以他没有工作及酗酒的事来大作文章的,他根本一点获胜的机会都没有。 这场官司他完全不可能赢……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失去戴黎丝和他自己的尊严,虽然那尊严早已几乎荡然无存。 他长久浸泡在酒精中、泛着红色血丝的眼眸绽出了一丝冷厉的光。不,他不会输的,至少他也不会让他们有赢的机会。 悠扬的小提琴旋律回荡在典雅的空间内,仿十六世纪英国古堡摆设的jade是市中心颇富盛名的一家高级餐厅。 曲月穿了一袭蔷薇色的连身小礼服,樱唇也染上同色唇膏,看起来活脱脱是朵美丽娇艳的蔷薇。在她身旁的是高大俊挺的若商,黑色的西装更衬出他的俊逸潇洒、器宇非凡。 保罗一见他俩,不禁大为赞叹,真是对璧人!可是他现在的身分不是叫他来赞美人的,因此保罗连忙收起赞赏的表情。 「白玫瑰吔!」曲月扯了扯若商。 若商点头,他已经看见了,果然是今天早上那个男人。 他俩走向他,侍者连忙殷切地走过来招呼,「两位吗?」 「我们的『 朋友』在那儿。」若商淡淡道。 「噢!那么请坐。」 保罗抬头望见他俩坐下,适时地露出一丝惊愕。「呃…… 」 「p.n 先生?」若商黑眸熠熠。 「是的,我叫保罗。」保罗礼貌性地和他握手寒暄,「请指教。」曲月在一旁都快笑出来了,不过她拚命忍着。 「你好我是白若商,这是我未婚妻安曲月小姐。」若商镇静地介绍。 「安小姐是你的未婚妻?」 「是的,不知p.n 先生有何指教。」 「请唤我保罗。」他轻咳了一声,「我没想到安小姐已名花有主。」 「现在你知道了!」曲月笑咪咪跟着一搭一唱。 保罗微笑,「白先生,我不会放弃的,毕竟你们还只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尚未正式结婚,所以我仍有追求她的自由。」 「恐怕你的希望要落空了,我们俩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若商刻意泼他冷水,想让他知难而退。 「今天才只是礼拜五,我相信三、四天之内仍有许多可能的变量。」 曲月看他们一开始就针锋相对,不禁开口打圆场,「我看我们先叫东西吃吧!侍者已经站到脚快麻了。」 那名侍者对她报以感激的眼神,面对这种三角关系,他站在旁边实在根尴尬,真找不到空档插话。 此刻他逮到机会,赶紧问道:「三位要点些什么?」 若商首先恢复过来,殷懃地询问身旁的女伴,「曲月,妳要吃什么?」完全一派绅士卡风范。 她尚末答话,保罗又抢着推荐:「这儿的奶油焗龙虾很不错。」 若商不服输的决速接话,「曲月不喜欢吃奶油煮的束西。」 曲月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老天,从来没有人为我争风吃醋,你们两个真是大大满足了我女性的虚荣心。」 保罗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说:「妳笑起来好美,我喜欢看妳笑。」 「可惜你见不了几次了。」若商得意的回道。 「我相信曲月会给我机会的。」 曲月不管他俩,径自向侍者点菜,「我要一份牛小排和黑森林蛋糕,至于他们两个,一人给一罐镇定剂就好了。」 侍者忍着笑,「是。」 「慢着,」若商吩咐侍者,「两份相同的。」 「三份。」保罗不甘不弱。 待食物送来后,曲月抿着唇偷偷窃笑,这种被争取的感觉真好,不过她也不太忍心看若商继续被「精神虐待」。 她优雅地切了一小块牛肉送进口,满意地赞赏,「这家的牛小排真可口,我想等一下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大厨,向他说声谢谢。」 「好哇!」若商食不知味地吃着,随口应道。 「像这种时候似乎该来瓶香槟才是。」保罗建议。 「庆祝什么?」曲月不解。 「庆祝妳接受了我的邀请。」他微笑,「这是个好的开始。」 「也是个结束。」若商冷静的顶他一句。 他不会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觊觎他一向善于捍卫自己的所有物。 保罗扬眉,「安小姐,妳喜欢歌剧吗?」 「还好,不过在台湾没什么机会观赏得到。」 「既然来到纽约了,若没去欣赏闻名全球的百老汇音乐名剧『 歌剧魅影』,实在太可惜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妳一起去聆赏?」 「当然,若商也会喜欢的。」她别了他一眼,「哦?」 若商微微一笑,「是的,很感谢你邀请我们,我俩非常乐意去观赏。」保罗激赏地看了他一眼。白若商果然是极睿智冷静的卓绝人物,就连在饱受嫉妒心折磨时也能迅速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那么星期一晚上八点见了。」保罗让自己流露出一丝挫败。 「到时候见了。」若商允诺。 曲月再切了一块牛肉送进嘴巴,边想这一餐吃得真是开心。 戴黎丝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夜色已迅速笼罩了大地,可是黄昏时候出去的若商与曲月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打开行李箱,取一出条若商在以前送给她的银心项链细细端详,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这几天来她的失望和希望一样多,她已经决无法负荷下去了。她脑子内自动的播放他向她说的字字句句──我深爱我的未婚妻……我这辈子只想要她做我的爱人、情人、妻子,永远不会再更改…… 不,不!戴黎丝哀伤的抱住头,「不,这不是真的。」 难道她该放弃吗? 或许她该死心了,但是在这之前,她要做最后一次的尝试。 他们期待的开庭日终于到来,这一场官司在周一下午两点整正式开庭,为时仅费了二十分钟就结束,法官宣判结果当然是戴黎丝胜诉,正式和亨利.本恩解除夫妻关系。 在法庭内的亨利对于宣判结果出乎意料的冷静,只在宣判后无言的步出法庭。 「他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愤怒?」若商蹙眉,觉得这情形太不寻常了些。 依照律师和戴黎丝所说的,他相当反对离婚,且反应十分地疯狂,可是现在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淡漠?若商心里本能地察觉出不对劲。 但是戴黎丝却满脸喜悦与兴奋,她已经被狂喜淹没了。「他一定是认命了,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所以全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 「是这样吗。」他深思,随着人羣走出法院。 曲月在一旁则是暗暗吁了口气,他们终于把这件事解决了,终于要和戴黎丝留say good-bye了。 等今晚赴保罗的邀约后,她也可以请保罗露出真正的身分,让若商松口气,开开心心、没有任何烦脑的和她回台北。 她彷佛已经看见若商和保罗握手言笑的画面,或许他们还可以邀保罗到台北一游呢! 突然地,一声枪响轰然响起,几乎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曲月被若商拥住滚倒在地,会儿她才回过神,愕然地看见亨利一脸疯狂地握着-把枪,枪口冒出的硝烟显示那枪刚刚才吐出了一颗子弹。 中弹的是戴黎丝,她捂着左胸不敢置信的死瞪着亨利,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羣发出尖叫,警卫闻声急急冲向前,迅速地制住了亨利,他脸上疯狂的表睛在看见流血不的戴黎丝时蓦地转为惊惧,显然他没想到杀人竟是这个样子的。 「快,叫救护车!」若商奔向戴黎丝并抱住她,气急败坏地大叫。 人羣中有人心刻奔进法院内打电话,而亨利在被押走时也拚命大叫:「戴黎丝,我爱妳啊!妳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戴黎丝……」 「他疯了。」曲月怔怔地坐在地上,只能无助地看着这一团紊乱,看着若商紧拥着流血的戴黎丝,完全没有她插得上手的余地,她只能傻傻的盯着这一切…… 第九章 戴黎丝在手术室内急救,若商和曲月守在外面走廊,他们算是她仅有的朋友了。 纽约警方来做过笔录,并且也回答了他们的些问题。 「他怎么会有枪?」若商问。 「有个住他隔壁的老人来警局报过案,说亨利偷了他那把有执照、用来防身的手枪。」 「他不可能是带着枪进法庭的,难道说他是把手枪放在外面?」曲月提出疑问。 「是的,我们在现场的草丛内发现了一张用来包枪的旧报纸,里面还有两发子弹没装人枪内。」 「他会被判刑吗?」她追问。 警察点头,「只不过刑罚轻重将看受害者的情形而定,最有可能的是蓄意谋杀,在纽约是一律要上电椅的。」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此。」曲月道。 「不客气。」 待警察走后,曲月对若有所思的若商道:「戴黎丝不知道怎么样了?」 「希望老天保佑她没事,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他深深喟叹。 曲月怔怔地看着他,她此刻心中没有嫉妒和不悦,因为她知道若商曾和戴黎丝相恋多年,她现在出了事,他挂怀也是应该的,毕竟若商是个真性情的男人。 所以她现在心中的落寞全是来自于自己的迷惘。今天她将整件事快速地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比起戴黎丝真是拥有太多了。 她有自己喜爱的工作、疼借自己的姊姊,还有温暖的小窝;可是反观戴黎丝却什么都没了,岁月侵蚀掉她太多的束西,而现在的她无依无靠,此刻甚至还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她仅有的只剩对若商的爱了。 她现在能把若商也带走吗?不,她做不出来。她已经能完全体谅戴黎丝撒娇造作与装腔作势的动机,一切皆肇因于她想挽留住若商。 曲月靠在若商的肩上,脑子不停的转动,她已慢慢地归纳出一个决定。 手术整整进行了五个小时,待医生自乎术室出来时,若商和曲月连忙冲向前。 「医生,她的情况如何?」若商急切地问。 「暂时已经没有大碍。」医生回答,「幸好子弹是卡在她的肋骨间,没有直接射入心脏,要不然她早完了。」 「太好了,感谢老天。」若商释然的吁了口气。 曲月也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那么她现在人呢?」 「已经送进病房。她现在身体根虚弱,千万不要打扰她,而且等她醒来后,得多注意她的身体状况,尽量不要刺激她。」 「是的,我们知道。」 「还有,最好在这段期间有人在旁边照顾、看着她,随时留意她身体痊愈的情 形。」 「是。」他们目送医生离去。 曲月转头向若商道:「我看你先吃点东西吧,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妳先去吃晚饭,我想进去看看她。」他凝视她,「好吗?」 她勉强露出笑容,「当然,你是需要好好看着她,我待会见会帮你带份三明治和咖啡回来。」他感激地轻轻吻了她,「谢谢。」 「不用客气。」 当曲月替若商准备好让他在医院过夜的东西后,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饭店。 一进门,保罗径在楼下大厅内等她,一见到她马上站起来,关切道:「你们到哪儿去了?白先生呢?」 「噢!我忘了今晚要去看歌剧的约定。」曲月这才恍然。「抱歉,我们一忙居然也忘了要打电话通知你。」 「不,我也没留电话号码给你们哪!」他察觉出她脸色苍白,「先坐下来再说。」 她坐在沙发上,揉揉太阳穴,「谢谢你。」 「我在剧院门口等了根久都没见到你们,所以我马上赶到这儿,但是饭店人员说你们从下午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保罗问。 「发生了一件始料末及的事…… 」她闭上眼睛,缓缓道出事件经过。 保罗听完后,不禁面有忧色,勿真是令人遗憾。」 「目前是若商在照顾她,我想我们应该可以为她请一个特别看护。」 「无论如何,这些都等明天再做吧!」他拍拍她,「妳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陪妳处理这些事。」 「谢谢。」她睁开眼睛,很感谢他的体贴。 她的确累了,身体和心灵上都是。 病房内,戴黎丝在麻醉药效退去后,被伤口的刺痛惊醒过来。 若商在她身旁,看着她眉头紧蹙,眼皮微微掀动,不禁轻声唤道:「戴黎丝…… 」 她勉强忍着痛,挣扎地睁开眼睛,「若…… 若商?」 「妳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他柔声问。 「很糟,像被打了个洞。」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勉强挤出话。 他微笑,很高兴她的幽默感又回来了。「妳会好的。」 她的思绪渐渐地恢复,回想到中弹昏倒前的那一幕…… 「天哪!他居然对我开枪……」 他温柔地安慰她,「妳现在已经没事了,享利他被逮捕了,妳放心。」 她情不自禁地发抖,「他居然……下得了手。」 「他失去理智。」他叹息,「妳是对的,他的确已经精神失常。」 「你呢?他没有对你怎样吧?」她担忧地问。 「我很好。」他微笑,「妳现在只要把身体养好,其它的事别操心。」 「你会陪我吗?」她的语音细微而颤抖。 . 若商微微一怔,「这…… 」 「我需要你。」戴黎丝紧紧盯着他,眸中充满恳求,「若商,难道你忍心让我自己个人面对这一切吗?」 他抿着唇,思考了半天才毅然道:「我答应妳,照顾妳到伤势痊愈,毕竟目前妳只有我这个朋友了。」 她欣喜地握住他的手,「太好了……」 虽然这不是她最想得到的答案,但是在目前来说,这已是个最好的保证了。至少她不用使出献身纠缠的低下姿态来使他勉强留下,现在的他是真心要陪她一段时间的,而且这将是她重新赢回他的个大好机会。 若商深呼吸,并且暗自祈祷这项决定不要让曲月太过震惊才好。但是他目前没有别的法子,他不能就这样丢下重伤的她不管,这么做将与他的良心和原则相违背。 第二天,曲月睁着一双明显失眠的眼睛走进病房。原本保罗要陪她进来,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还是婉拒了。 她提着食物,轻轻地推开病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搞得心头大乱。 戴黎丝还在睡,若商也是,但是他却紧紧握住她纤细的小手,好像唯恐她离开似的。 曲月忍着心头的悸痛,悄悄地退回走廊,并且掏出纸和笔写了一张留言―― 她早在昨夜就作下的决定。然后她再将纸条和食物放进病房内,随即转身离去。 回到饭店后,她迅速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坐计程卓到机场去。 当她回到台北时,已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曲灵正准备要去上班,由于她睡过头了,只好急急忙忙地冲出门。 曲月正好自出租车上下来,神色恍惚地拎着行李。 「由月?!」曲灵突然见到她,吓了一大跳。 「姊!曲月一拾头见到最亲的姊姊,忍不住悲从中来,千头万绪袭上心头。她抛下行李,冲进姊姊的怀中,伤心地啜泣。 「曲月•……」曲灵揽着妹妹,慌乱又心痛地感觉到她悲切的颤抖。「发生了什么事?」 曲月一震,急急抬头擦掉眼泪,不想让姊姊为她担心。「我•…… 我看到妳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就哭出来了嘛!」 曲灵严肃地打量妹妹红肿的双眼,「妳之前也哭过了是不是?」 曲月咬着唇摇头,「没有,我先上去了,妳去上班吧!」 「我今天请假,妳老老实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曲灵沉着脸。 曲月深深叹了口气,无言地提起行李,跟在姊姊后面走上楼。 「是因为若商?」曲灵倒了两杯冰茶在桌上,然后坐在曲月身旁。 她点点头,「是的。」她已没有力气和精神问姊姊是如何猜出来的。 「看妳独自坐出租车回来,我就觉得怪怪的,再加上妳的神情……我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其实认真讲起来也不是因为他。」她叹息,「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都被妳搞乱了,一下是他,一下又不是他的,」曲灵也被弄迷糊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妳就干干脆脆地跟我说了吧!」 她啜了口冰茶,感觉到那股冰凉正如她此刻寒透了的心。「没什么,若商在纽约的个朋友受了枪伤,他留在那边照顾她,所以我就自己先回来了。」 「那妳为什么哭?」 「累啊,在纽约发生了些事,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打算让姊姊知道,免得她气之下冲去找若商算帐,坏了她好不容易才作出的决定。「妳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曲灵美丽的眸予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半晌后才喟叹,「希望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曲月挤出一个笑,「当然。对了,妳今天既然不上班,那我们俩出去逛逛,如何?」 「当然好。」曲灵心中已打定主意,逛完街后,她得用水晶球查查他们俩究竟怎么一回事。 若商醒来后,马上发现了那包食物和纸条,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发现不对劲,因为曲月的留言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 若商: 戴黎丝的伤需要人照料,我看你北多留一阵子吧! 我先回台北了,免得太久没回家,曲灵把我登报作废。 曲月留 若商在看完纸条时,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因为他可以想象得出她在写它时脸上慧黠有趣的神情。更何况她的留言使他大大松口气,幸好她没有生气,而且自动提出要他留下来照顾戴黎丝,也为他解决了不知该如何开口要求留下的困扰,她的体贴与细心让若商好不感动。 「若商,」戴黎丝轻唤,欣喜地发现他果然陪在她的身畔,「你真的在这儿。」 「是的,」他仍是一脸的笑。「妳今天早上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她痴痴地盯着他。 若商意识到她火热的眼光,不禁暗暗苦笑了一下。看来还没有办法那么快松口气,等戴黎丝伤好了之后,他还得向她解释他必须离开,而她必须重新开展自己的新生活,不能再一味的依赖他。他甩甩头,先不去想这些麻烦事。「妳想吃点什么?」 「青蛙蛋。」她脸上挂着一抹顽皮的笑。 他一怔,随即失笑,「真的吗?」 「当然。」 戴黎丝笑得好开心,苦商也被她感染了,一时病房内笑声不断。 只不过他脑海中浮起的是曲月捉弄戴黎丝时的可爱表情…… 唉!他已经开始相思成灾了。 他后来趁戴黎丝吃了药睡着之际,悄悄回去饭店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并且打算吃完晚餐再回医院。 当他步出电梯时,却突然被保罗拦住。 「曲月呢?」他面色不善地问。 「不关你的事。」若商冷冷道。 保罗沉着脸,他现在才不管若商是不是他的老板呢!他今早送柔弱苍白的曲月到医院门口,后来等到黄昏再来饭店时,柜台却告诉他曲月已经走了,还留下口讯给他,告诉他戏已经可以落幕了。 他愈回想曲月的凄楚神色愈觉得不对劲。 「你对她做了付么?」他冷硬道。 「你究竟在说什么? 」若商蹙眉。 这家伙有什么权利来这儿质问他对曲月做了什么?更何况他完全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言欢保罗的咄咄逼人,好像他才是曲月的什么人似的。 「她为什么会离开?」 若商凝视着他,「你怎么知道她走了?」 「你明知道她离开了,那你还留在这儿做针么?」他气急败坏地责问若商。 若商这下子更加不高兴了。「关你什么事。」 「你还不快去追她!」 若商的怒气迅速被这句话浇熄了。他不解的问:「她告诉我她要先回台北,我干嘛要去追她?」 保罗误以为若商竟绝情至此,一脸不敢置信的怒瞪着他,低吼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真的是错看你了。」 若商一头雾水,他实在被保罗奇怪的言行举止搞迷糊了,以致当他气冲冲地走出大门时,若商还深蹙着眉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保罗回到落脚的地方后,马上拨了通电话给白承原。 「凌晨五点?」白承原扎着呵欠,「保罗,你疯啦!这么早打电话来。」 「总裁,我非常地抱歉,不过我是有急事。」 「嘎?是不是你们把戏搞砸了?」他马上清醒过来,担心地问。 「严格来讲并不是,」保罗不想多作解释,直接切入重点,「总裁,您可以给我安小姐在台北的地址吗?」 「可以。发生什么事了?」老人直觉不对劲,事情一定哪里出了差错。 保罗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事情的始末,毕竟他并不是真的很清楚,事情后来的发展实在太出人意料了。「我待会儿要搭飞机到台湾,等我到台北再和你详谈。」 「呃…… 好吧!」他简直不知道这羣孩子现在究竟在演哪出戏。 曲月现在很害伯待在家,因为她怕接到若商的电话,非但她自己不敢接,连曲灵接到后也不敢听。 「我真搞不懂妳。」曲灵抱着宝贝水晶球大皱眉头,「若商打来妳不接也就算了,可是又叫我骗他说妳到图书馆去,妳现在正忙着赶稿子,急着要交给出版社等等,一大堆有的没有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曲月敲着键盘,低声回答。 「 骗人。」她扮了个鬼脸,「妳别把我当没知觉的人好不好?」 「我们真的没吵架,不信妳可以用水晶球查查看。」 「还用得着妳说,偏偏我现在看水晶球全都是一片茫然。」曲灵懊脑极了。 「妳终于承认妳的超能力是瞎掰的吧!」曲月淡淡笑道。 「才不是。」她扠腰,「一定是有干扰才会这样。」 「是天线没装好吧!」 「妳还笑得出来,表示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严重。」曲灵拍拍胸脯,一副「好加在」的模样。 曲月的笑容迅速隐去,忍着心头的刺痛道:「我早跟妳说过了,真的没事。」 白天的她将失意和伤痛隐藏得很好,因为她认为自己这次做得很潇洒、很君子,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太伤心难过。只是一到深夜,她所有的伪装全都不受控制的溃散了,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无法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经常独自泪流到天 明,反反复覆,一日又一日啃噬她的心灵…… 她深深吸口气,挥去那份悲思,努力将精神集中在计算机屏幕上,她唯有寄情于工作,让自己的脑子转动到无力再想其它。 曲灵咬着唇,望向妹妹专注的神情,她知道曲月尽管外表看来和平常没两样,但是其实她心里并不快乐。 可是这此感情上的事唯有靠自己厘清,旁人是帮不上任何忙的。曲灵叹了口气。 门铃突然在这时响起,她俩同时吓了跳。 「谁呀?」曲灵看看钟,「已经快十二点了,谁会那么晚来拜访?」 「妳从窗户看看吧!如果是陌生人就不要开门。」 曲灵点头,走向窗户边往下看,「咦?是个陌生人。」 「那就不要开,我相信我们家的铁门应该还挡得住坏人。」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哇!好灿烂的金发。」曲灵简直看呆了,舍不得离开窗口。 「坏人又不是光用看就看得出来……咦,妳说什么?金发?」曲月这才将注意力移开计算机屏幕。 「对呀!好像贵族哦!」曲灵只差没滴口水。 门铃声不死心地再度响起,曲月走到窗边,心想她只认识一个金发贵族型的男人,该不会是他吧? 她低头一看,惊呼道:「我的天啊!他怎么会来」 「妳认识他?」曲灵睁大眼。 曲月匆匆点头,急忙下楼去开门。 曲灵讶异地看着那外国男子和曲月相偕走进来,蓦然一个想法飞过她脑子。 「你…… 你们两个…… 」她结结巴巴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难道是你们两个…… 」 「妳在说什么啊?」曲月奇怪的看着曲灵。 保罗则是一进门就被妩媚娇柔的曲灵慑住了,他情不白禁地瞅着面前这个长发如云、灵气逼人的女子。 「你…… 妳…… 」她眨眨眼睛,「你们两个…… 」 曲月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妳以为我和保罗有什么暧昧关系?」 曲灵勉强闭上大张的樱唇,「难道没有?」 「当然没有。」 她没好气地回道。 「抱歉,我可以知道妳们在说些什么吗?」保罗慢慢白惊艳中醒来。 「姊,我们说英文吧!」 「好!」她老实不客气地瞅着保罗,「你是谁?」 「保罗.恩。」他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 「这不是你的艺名吗?」曲月好奇地问。 「本名,上次我是开玩笑的。」 「难怪白伯伯要我在第束花的小卡片上署名p.n 。」她轻笑。 曲灵茫然,听半天还是有听没有懂。「什么跟什么?」 「大家先坐下来吧!」曲月走向厨房,「喝点什么?咖啡或是香片?」 「咖啡好了,谢谢妳。」 曲灵抱着水晶球,满脸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曲月的?」 「呃,说来话长。」 「又是这一句。怎么你和曲月都是一个调调儿,人家问起来只会回答『 说来话长』?」曲灵嘟着嘴,「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 「没有人串通什么啦!」曲月捧来三杯咖啡,对保罗笑道:「喝喝看,这是我姊珍藏的咖啡豆。」 「很香。」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浓郁的香味,大大赞赏。 曲灵端起咖啡,「头顶我的天,脚踩我的地,手上还捧着我的咖啡,我说你们俩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 保罗和曲月对看一眼,而后曲月深深喟叹,「好,我说……」 待她说完后,以见曲灵杏眼圆睁,「有没有搞错,妳就这样退让了?」 保罗对她最后的决定也不甚满意,附和道:「我也不赞成妳就此将白先生拱手让人!」 曲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幽幽地回答:「这不是拱手让人,若我们有缘的话,他终究会回来找我的。」 「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消极了?」 保罗赞成曲灵的话,「这不像我所认识那位积极多谋的女孩。」曲灵望向他,狐疑道: 「对了,我忘了问你,你不是只负责演戏的,干嘛千里追踪到台北来?莫非…… 」 「莫非什么?」他问。 「莫非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曲月叹了口气,「姊,我拜托妳,别再把事情想复杂了。」 保罗凝视着曲灵急急解释,「我对曲月真的没什么,只是觉得她慧点有趣而且很可爱,因此我把她当成妹妹一般。这次她黯然离开纽约,我很担心…… 」 「那我就放心了。」她吁口气。 「放心什么?」曲月瞅着她笑,意有所指。 她则是大大抛了一记自眼给曲月,「放心妳不是被拐了。」 曲月看她又羞又急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我要去睡了,才没那个闲工夫陪妳这个闲人呢!」 曲月待姊姊冲进房后才勉强控制住笑意,对着神不守舍的保罗道:「你现在住饭店吗?」 「嘎?哦!饭店!」他这才惊醒,「对,我住在饭店。」 「其实你这趟来是多浪费钱的,,我并没有想不开。」她淡淡道,眉宇轻愁复聚,「正因为我想得很开,也作好了决定,所以我才先回台北。」 「妳不怕白先生被戴黎丝设计抢走?」他好意提醒她。 「若商是聪明且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阴谋而被迫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她握紧杯子,眸子望进那一泓幽黑。「如果他真的愿意和戴黎丝厮守,一定是因为他真的对她有爱。」 「如果…… 」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留在纽约或娶了她,妳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照常过日子。」她说得若无其事般,但是保罗听得出她声音中的放弃和绝望。 「我真不知道妳的作法是相信他还是放弃他?」 「若他爱我较深,他便会回来,不用我再费尽心力去抢夺;可是若他对戴黎丝用情较重,那么任我如何大费周章,依旧无法挽回他的。」她浅笑,「正如你所看见的,我已经有努力过,现在只看他的选择了。」 保罗盯着她,「妳很了不起。」 「我也这么觉得。」她嫣然一笑,却是苦涩的成分居多,「开玩笑的,目前的我应该什么都不想。」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替妳担心了。」 「谢谢你为了我专程跑来台北,真是太谢谢你了。」 「何必客气?我们也可算是朋友,不是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她点头。 送走保罗后,她望着苍凉夜色怔怔无语。 她并没有告诉保罗她已经做好放弃的抉择与心理准备了。 一周过去了,戴黎丝的复原状况根好,若商也放心许多,这真得归功于他的细心照料。 一早,若商提着一盅鸡汤走进病房,戴黎丝气色清朗、红润地坐倚在床头,直望着他笑。 「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 「医生刚来过,说我可以下床走走、透透空气了。」她甜甜地笑道。 「那好,我待会儿推妳到中庭散散步,那儿有花有草的,很不错哟!」他替她感到高兴,「不过妳得先喝了这盅鸡汤。」 「哇!鸡汤。」她高兴地打开盖子,一阵扑鼻香袭来,「昨天是鲜鱼汤,你都是到哪儿买的?」 「我请饭店的厨房做的。」他解释,然后体贴地问道:「地道中国口味的汤品好喝吗?」 她甜蜜地笑,「当然。」 若商拿了汤匙给她,边看她喝汤边说道:「我已经替妳找到一份工作了。」 她一怔,「什么工作?」 「雷集团旗下的一家金融公司,我知道妳对这方面很有长才,所以替妳安排了。」 「那么有名的集团公司我怎么进得去?更何况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她知道有许多公司应微的第一人选都是以未婚者居多,她应该完全没机会的。 「在雷集团只有能力方面的考虑,并没有己婚或离婚的歧视观念。」他保证。 原本他是想替她安排进白氏任何一家饭店中,但是她根本不是这方面的人才,也对这些没兴趣,因此他才将她的文凭和资历拿给了国际金融公司的负责人,由他鉴定审查通过,而决定聘请她的。 戴黎丝瞪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我曾经骗过妳吗?」 「天哪!太棒了。」她狂喜地大叫,「雷集团所属的公司在福利、待遇和薪资上都高人一等,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在那里上班。」 「真的,我已经和负责人谈过,他们会等妳身体好了之后再让妳正式上班。」他补充道,希望能让她安心养伤。当然,他为此多少运用了一点私交的手腕。 戴黎丝激动地揽住他,又笑又叫,「这不是在作梦,我以后有一个好工作了!」 若商笑着,暗中庆幸,幸好她并不坚持此刻要找个好老公当少奶奶。 他明白她在做了这么久酒吧小妹的工作后,知道她能重回规律的白领上班族行列时,心情一定会有巨大的喜悦与欢欣的。 「所以妳现在好好养伤,等痊愈后就有一个全新的世界等着妳。」 戴黎丝眸子闪闪发亮,这是她目前为止最感到开心的一件事了!她不必再面对脏乱的酒吧,以及那些洗不完的杯子和好色恶心的男人了。 第十章 白家大老终于忍不住了,特地打电话邀请曲月姊妹到家里吃晚饭,并且藉这个机会问出他心中的疑惑。 白家大厨受命使出浑身解数,将压箱底的好菜全搬上桌,因为白老爷想以美食诱拐她们俩多开口。结果各式佳肴果然摆了满满一大桌,有百花鸡、菠萝焗烧鸭、蟹黄鱼翅、椒盐龙虾、蜜汁火腿、芙蓉雪笋和佛跳墙等等名菜,别说姊妹俩看呆了,就连远自 纽约来的英国人也看傻眼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满汉全席吗?」他赞叹。眼前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根本就像艺术品一般,他不禁对中国料理更加敬佩神驰了。 「错。」曲灵不知怎地,就喜欢找他抬杠,「这才不是满汉全席,这叫白府家宴。」 白承原笑呵呵地对着曲月道:「没想到妳姊姊长得清灵妩媚,就连口才都如此灵巧逗趣,妳们安家双妹真是不得了。」 「过奖了。」曲月也回以微笑。 「来呀!吃饭了。」他招呼着大家。 他们三个乖乖入座,大啖起美食。 待吃完饭后,白承原还特别砌了壶上好的铁观音,准备和三位年轻人好好的「促膝长谈」。 「嗯…… 咳!」承原清清喉咙。 「白伯伯,你想说什么?」曲月看着他。 「你们这趟到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妳不是要帮白伯伯盯住若商,怎么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他噼哩啪啦地抛出连一串问号。 我们原本是去帮若商的一个朋友,然后他的另一个朋友又中枪了,所以他现在留下来照顾她。」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愿多置一词。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她点头。 「那妳要保罗和妳演出戏的事呢?」他皱眉,「如果没什么,那保罗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得征求妳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她不想让承原担心,只得以微笑掩饰。「我只是想要激起若商的嫉妒心,偶尔也让他吃吃醋。」 「就这样?」承原沉吟,直觉她雊没有完全吐实。「我总觉得你们这羣小毛头有事情瞒着我。」 「您放心,没事的。」 他会意地点点头,「如果妳坚持没事的话…… 唉,你们没事就好。」 他明白一定有些事发生,但是年轻人的事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他只要操心婚礼的布置排场就好了。 曲灵和保罗不约而同地看了曲月一眼,但是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现在真的暂时没事,只要若商早早回来,他们相信会更「没事」的。 若商沉稳地推开病房门,唤道:「戴黎丝?」 「若商,你替我买的这套衣服好美。」她欢喜地旋着身子叫着,「你看。」 鹅黄色的洋装剪裁大方,裹在她的身上分外衬得她肌肤赛雪、娇媚出众。 「真的很美。」他微笑,「准备好要出院了吗?」 她巧笑倩兮,「嗯!我迫不及待了。」 「我替妳在中央公园旁找了栋公寓,妳以后可以住在那儿。 「谢谢。你呢?」她掩不住娇羞。 「我?我安排好后,大概明天就会回台湾了。」 戴黎丝所有的欢喜在瞬间消逝,脸色煞白,「你要回去?」 「是的,我的未婚妻还等着我回去完成婚礼呢。」 「我以为……你要永远陪着我的。」她用怯怜怜的口吻,希望能以柔弱可怜的姿态打动他。 若商喟叹,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一刻。 他严肃正经地走向她,「妳先坐下。」 戴黎丝心打了个突,她被不习惯他如此冷静公事化的表情,她记忆中的若商一向温柔幽默的。 「现在是妳面对现实的时候了。」他凝视着她,诚恳道,「我们今后的生活是各自一片天,妳以后会找到属于妳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她眉头深锁。 他摇头,「我上次已和妳说过,我们的绿分已尽。」 「你说你爱的是曲月,但楚我相信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她蓝眸漾满恳求,「这些天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很甜蜜吗?你也对我温柔如昔。」 「因为我把妳当作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不再含有一丝感情成分。」他硬下心戳破她的梦想。 「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会努力证明我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 「妳会给亨利相同的机会吗?」 「当然不,我已经不爱他了……」她捂住嘴,猛摇头,「若商,我们的情形不同。」 「对我而言是相同的,」他的眸子因想到曲月的聪慧可人而放柔了。「而且我发现我这次是真的深深地爱上曲月,甚至比以前我爱妳时更真挚,我想这才是我的真爱。」 她颓然地垂下双肩,脸色灰败地喃喃自语,「真爱……」 「妳何苦留恋早已逝去的恋情?现在应该是妳全心向前看的时刻了。」他深探地望进她眸中。 蓦然间,戴黎丝突然顿悟了。他的眼神中只有对曲月的爱,根本没有丝毫是对她的……她怔怔地让盈盈泪珠自她蔚蓝如天的眸中坠落,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地顿悟了。 她眼中的泪是悲伤的,也是对她坚持不放的旧情做一个告别式,不过她暗自发誓,在哭过这次后,就再也不掉泪苦恼了。 「戴黎丝……」他只能让她自己想清楚。 拭去眼泪,她脸庞泛起了果决的光彩,毅然道:「我会祝福你们,毕竟是你们帮助我重生的。」 他释然的笑了。「妳知道吗?想开了是妳最大的福气。」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她深呼吸,语带诚恳,「我可以和你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吗?我想向曲月当面表示我的祝福,恭喜她找了个好老公。」 「好,没问题。」他欢愉的允诺。 傍晚,曲月接到了一通白承原打来的电话,他兴奋地告诉她若商要回来了。 「真的?」她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对,明天下午就会到桃园。我想妳明天晚上来,我们再举行个白府家宴如何?」 承原高兴的提议。「好了好了,两个都回来了,我看婚礼得赶怏办一办。」 「若商怎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回来的事呢?」她有一剎那的失意。 「也许他是想要给妳个惊喜呢!」承原在电话那头兀自陶醉,「哇!没想到我这儿子这么浪漫,妳一定要准时六点到哟!」 曲月笑笑,「我会准时到的,再见。」 曲灵恰好提着一包垃圾要出去丢,见她挂上电话后问道:「谁打来的?」 「白伯伯,他说若商明天下午回来。」曲月蹙眉,「他为什么没通知我呢?」 「他昨天早上有打来呀!是妳叫我跟他说妳不在的。」她耸耸肩,「这应该不能怪我吧?」 曲月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我哪敢怪妳。」 「说的也是。」她瞅着曲月,一脸暧昧,「哇!看妳,一知道他要回来了就眉开眼笑的。怎么?不生他的气了?决定重新接纳他了?」 「他选择我,选择回来,我当然很高兴。」曲月咬着唇,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和释然,还有更多的狂喜! 她总算押对宝了,若商对她的爱情果然胜过一切。 曲灵拎着垃圾走下楼,丢下一句话,「我知道妳很高兴,趁我出去倒垃圾时好好发泄一下吧!」 她一走出大门,果然就听见曲月的欢呼声,「万岁!」 她嘴角泛着笑容,心上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现在该是雨过天青了。 隔天下午,曲月捧着一件件衣服缠着甫下班的曲灵帮忙挑选。 「妳看我穿哪件好看?」 「随便哪件都好看。」 「真没诚意的说法。」曲月跺脚,「快点,妳的眼光比较好啦!」 曲灵笑得贼兮兮的。「妳现在这情形只有一首诗可以形容:学梳蝉鬓试新裙,消息佳期在此春,为爱好多心转惑,偏将宜称问旁人。」 曲月被她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回糗她,「哇!不得了,妳几时背了这么多诗词歌赋?」 「背来唬那个英国佬的。」她扠腰,「他那一天和我争论说莎士比版的巨作和才思有多好,我不服气,所以昨天去找了一堆中国诗词准备和他一较高下。」 「那一天?」曲月好奇的问:「你们哪一天再见到的?」 「就是那一……」曲灵突然脸红起来,急急掩饰,「没有啦!只不过是有一天他请我吃饭,我们只是偶遇的哦!并没有什么。」 曲月恍然大悟,她坏坏地笑了,「哦──」 「哦什么哦?」现在换曲灵窘然不安了,「思想龌龊的家伙。」 「我只是哦了一声,妳干嘛那么紧张?」她笑着走开,还不忘丢句话回敬曲灵,「姊,妳现在对他的心情算得上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臭曲月,敢取笑我?!」曲灵杏眼圆睁,大发娇嗔,「我对他才没有什么呢!」 「好好好,妳说没有就没有。」她笑道,「姊,今天一起到白家吃饭吧!」 「我才不去做电灯泡,看妳和他久别重逢的样子。」曲灵吐舌头,「我今晚要好好啃些诗词,以后就可以拿来唬人。」 「唬英国佬是吧?」 「哎呀!妳皮痒。」曲灵娇喝,一把抄起靠枕丢去。 安家双妹随即玩起枕头大战,一时间安家的蟑螂蚂蚁纷纷走避,唯恐无辜遭受波及。 曲月穿着一件黑底蓝边仿旗袍洋装,心儿卜通卜通地狂跳着,作了几个深呼吸,可是总是无法让心脏乖乖听话。 下了出租车,她走进白宅的绿径小道上,心情忐忑不安。 不知道他看见她出现在家里会不会大大惊喜?不知道他是如何解决戴黎丝的事?……正胡乱想着,蓦地身后远远一道光照射而来,她本能地往旁边树下一闪,让那车子先驶过。 在黄昏微弱的光线下,她还是勉强认出车中的人──老天!是若商和戴黎丝! 曲月只觉浑身血液冻结,连四周空气也寒冽凛人,可是她明白这阵寒意正是山她绝望的心中散发出的。 她像被重击过地瘫在树下,好半天才凄凉地笑出声来,「没错,他是选择回来,但他却是选择带着戴黎丝一起回来!」 这简直是世界超级大笑话,就只有她会傻傻地认为他是为自己而回来。 曲月没有哭,因为她发现她难过得哭不出来,艰涩刺痛的眼睛内只有一片冷冽和心痛。 她站起来,坚定地直直走向来时路…… 曲月失踪了! 所有人全都乱成一团,然而最心急担忧的是若商,他简直就快疯了。 事情发现得相当晚,因为大家都没什么「危机意识」。 从六点一直等到七点,承原终于忍不住对若商说:「奇怪曲月怎么还没来?」 「曲月要来?我正打算等一下去找她的。」若商闻言很是高兴。「您请她来啦?」 「是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是没想到她到现在还不来。」 若商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我去打电话。」 打到安家没人接,他心头蓦地有股不祥的预感,于是急急要冲出去,却被一辆车子阻住了。 「若商,你回来了?和曲月的楼台会会得如何?」曲灵走下车打趣道。 帮她开车门、一脉绅士风度的保罗也微笑,「你们一定是小别胜新婚,有不少的话要讲吧。」 「保罗?!」若商讶异地瞅着他,「你怎么……」 「其实我是白氏在伦敦的负责人,受老总裁的请托和安小姐演场戏来刺激你的。」保罗不好意思的对老板解释,「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包涵。」 「原来如此。」他松了口气,「那曲月是不是和你们一起来?她在车上吗?」 「没有,她五点就出门了呀!」曲灵讶然不解,「我和保罗是临时才决定要来的。怎么?她还没到?」 「是。」若商眉宇一片忧色,「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我要去找她」 「你上哪儿找?」承原气喘吁吁的追出来,「我们再等等看,也许是路上塞车耽搁了。」 「对呀!台北市的交通太乱了,可能还塞在半路上。」曲灵想想也有这个可能,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们是从士林那儿直接过来才会这么快。」 若商这透勉强回到屋内等待。 一进屋内,保罗和曲灵才刚坐下就马上站起来,同时瞪着自楼梯走下来的戴黎丝。 「金发蓝眼、身材窈窕……就是她?」曲灵扯了扯保罗。 「是的,」保罗心生疑窦,「她怎么也来了?」 若商急急解释,「戴黎丝是和我回来向──」 「什么?」曲灵怂瞪他,打断他的话,「她和你回来?」 「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他敛眉正色道:「戴黎丝是回来参加我和曲月的婚礼,想当面向曲月表达她的祝福之意。」 「我是真心祝福他们俩。」戴黎丝浑身娇气都不见了,态度真诚的说道。 「我听妳在……」她呛了一下,勉强收口维持自己的形象。 承原看不下去了,他急切的插一脚解释,「是真的,我刚刚已经严刑逼供过,他们真的没有暧昧之情。」 曲灵这才收起母老虎眼神,敛色道:「希望是这样,如果你敢对不起曲月,我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若商现在才不为自己的皮担心呢!他担心的是曲月。 就这样如坐针毡的等到九点半,大伙一致决定就是从台中坐火车也差不多该到了,可是却迟迟不见曲月,终于认定她失踪了。 「快,快报警。」承原叫道。 「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警察不会受理的。」曲灵愁眉苦脸的说。 「我先回妳家找找看,也许她是在家里呢!」若商抄起车钥匙就冲出去。 「保罗,我们怎么办?」曲灵焦急的征询保罗的意见。 「我们也出去找,看看她最常去什么地方,我们就去那儿找找看。」 「我也去。」承原不愿坐在家里干焦急,心想多个人找也多份力量。 「好。」 戴黎丝眼见若商急惶惊促的模样,她不禁暗暗叹气,她从没看过他这般苦恼慌乱,一切全是因为曲月。 她不得不承认她彻底失败了。 安家姊妹的住处空无一人,但是在荼几上则留有一张纸笺,是曲月娟秀的字迹! 姊: 我到花莲去了。在哪儿失落的心就从哪儿拾回,希望我回来台北后,妳看到的依旧是以前不识想滋味的我。 若商猛抬起头,眼眸中尽是痛苦。老天,她难道要将自己忘掉吗。 不,他绝不能轻易让她逃开! 曲月坐夜班火车到达了花莲,由于天色已经很晚了,只好暂时投宿在一家小旅馆中。 花莲的夜静寂无声,但曲月的脑子里却是思绪纷杂,有太多太多的酸甜苦涩充斥她心中,反复翻腾不息。 直至天光透亮,她才因疲累和心力交瘁而沉入睡眠中,一觉直睡到下午四点才醒,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她走出房间经过柜台时,旅馆老板娘亲切地对她笑,「妳要去吃晚餐了吗?今天庙口有夜市呢!不过得等到六、七点才开始营业,我看妳一整天都没出来,一定饿坏了。」 曲月勉强一笑,「我到附近随便吃吃就好,谢谢妳的建议。」 「免客气啦!」曲月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整整三顿没吃了,但是她满肚子心事,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因此,她只是四处散散步,买了一些饮料止渴。 现在若商一定正和戴黎丝相偕吃「团圆饭」,一家人「和乐融融」。 她甩甩头,勉强自己将思绪转移到别的地方。她来到这儿,就是要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的,不是吗? 曲月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她要再次走人那片与若商初邂逅的山林中,从头开始学习遗忘。 嗯,就从小木屋开始! 花莲山区清晨的空气清新得教人陶醉,走在绿色林道中,听着远处淙淙的流水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美妙。 她踏着沉重的脚一步步接近那令人怀念的小木屋,所有的记忆顿时翻涌而出…… 「妳终于来了,我等了妳一天一夜,总算等到妳了!」门突然开启,满脸憔阵的若商狂喜地一把将她拥人怀中。 曲月起初惊呆了,痴痴醉醉地倚在他胸前,可是随即恢复理智,迅速将他推开。 「你…… 你怎么会在这儿?」 「曲月…… 」他深情哀伤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面冷如霜。「我昨天搭早班火车来的,我等妳好久了。」 「你是和戴黎丝来玩的吧! 」她强忍椎心的刺痛,冷冷道,「等我?别再找这么可笑的谎言做借口。」 脑子里祝福他们是一回事,可是亲眼见到他俩亲近的模样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度量可没大到可以笑着看他们厮守的地步。 「我不知道妳怎么看到戴黎丝和我的,但是我要告诉妳的是妳完全误会了。」他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她疲倦至极的挥手,「我没有那个力气再听你解释,你和她是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已经甘愿退出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爱的只有妳。」他钻眉,坚定道:「只有妳。」 她闭上眼睛。她仍为这句爱语而心动,但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我已经退出了,你还想干嘛?」她露出厌倦的表晴。 「我爱妳,一辈子都爱妳,这一生我只会娶妳。」他苦苦解释,「我已经和戴黎丝说清楚了,这次她来是要亲自祝福妳的。」 她猛地睁开眼,「我不信。」 他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我想的是和戴黎丝在一起,那我何必心急如焚地来到花莲,然后又心神不宁地等了妳一夜,怕妳不来又怕妳出事…… ?妳知道我爸甚至不准我自己开车,因为我可能为了想早点见到妳而飞车狂飙,他担心我路上出什么意外。妳知 道我急疯了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你… … 」 「难道妳始终认为我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吗?」他略显激动,「我们曾经同生死共患难,妳还不相信我的为人,认为我是个无情的人?」 「正因为你太深情了,我才怕你舍不下戴黎丝。」她缓缓地垂下两行清泪。「我怕你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使得你不得不照顾、呵护她一辈子,更何况她那么可怜、举目无亲的。」 他心疼地再度将她拥人坏中,怜惜的说:「我不会因为那些因素牺牲我俩的幸福,在必要的时候我是很自私的,我只愿意让妳拥有我、我拥有妳。」 曲月如释重负地埋在他胸前大哭,为他这番话里的深情,也为了要洗去多日来的烦忧和伤痛。 若商紧紧搂住她,发誓道:「从今以后,我不再让妳伤心落泪了。」 她哽咽着,却已有心情抬杠了。「不让我掉泪?这样多不健康,专家说偶尔流流泪可以滋润眼睛的。」 他瞅着她的红鼻子和泪汪汪的眼睛,不由得噗哧一笑,「好,那我以后专门让妳喜极而泣,好不好?」 「好。」她重重点头,拭掉泪珠,灿烂的笑了,然后顽皮的说:「先生,很抱歉打扰你,我迷路了,可否请你让我留宿一晚?」她在重复他俩初见面时的对话。 若商会意一笑,也清了清喉咙,「嗯,这是圈套还是骗局?妳是不是我父亲派来的诱惑者?」 她牵着他温暖的大手走进屋子,轻轻的关上门。「不,我是我自己派来的诱惑者。」 他替她卸下重担,坏坏地笑了。「嗯!很好,我喜欢。请问妳可否诱惑我一辈子?」 「当然,而且就从现在开始。」她快快乐乐地扑向他,重重献上热吻。 他热烈地附和她,两人深情地缠绵…… 此刻夜凉如水却情暖如春,他们的热情将花莲的月夜映得春光流转,喜乐无垠。连带地,也忘了要先向那羣「亲戚朋友」报告寻妻成功。 夜,更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