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自焚》 楔子 优闲的度假小屋,温和的天气,有点阳光,却又不是很热。小屋前方是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种满不知名的美丽花朵,龚秀人站在群花之间,一阵轻柔的风从他耳旁吹过,撩起了几丝绝美的黑色发丝。 他跟另外一个男人站立的距离很微妙,他们站的距离恰好是两人手臂张开的距离,不近不远,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 龚秀人摘了一朵颜色鲜艳的花朵,红色的花在他美丽的手心里,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彩蝶,随时都可能随风飞逝。 他们之间的话正说到一半,他在等着男人的回答。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冷酷,带着一些些残忍,可是这是男人原本的声音,他对谁说话都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漠然,他不是针对他,就他所知,他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冷酷残忍,好像他是个无心的人。 “你知道的,男人在一起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管我们做爱做得多频繁、多激烈,你都不会怀孕。” 龚秀人把手心张开,手中的花朵很快就被微风带走,不留丝毫的痕迹。 风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带走花,好像花从来不存在这个花园里,但是人的感情却不行。如果你爱过、恨过,那在你的心里一定会留下深深的痕迹,永远也抹灭不掉,到你死去,那道痕迹依然刻划在那里,永远不变。 “我不要小孩,永远也不要一个酷似自己、长得阴阳怪气的小怪物,我叫她堕胎,不符合你的人道精神吗?” 龚秀人的手指轻轻画过花瓣的边缘,花瓣很脆弱,禁不起任何的外力伤害,他放弃摘下这一朵花朵,因为脆弱的花朵需要的是一个惜花、爱花的人,而不是一个辣手摧花的冷血动物。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巴黎那边有个学会要开会,大概要去一个月。” 龚秀人的声音明朗的道出他的计划和行程,不带丝毫感情,感情若是外露,很容易就被对方知晓,这男人是如何聪明厉害狠毒的人物,他非常明白。 男人毫无表情的转过头去,走进了小屋。“好啊,反正我明天也要回国开会,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见面吧。” 龚秀人知道男人没有时间,而自己也不会再有时间。 分离是这么简单,比自己想象中简单,也比相聚在一起更加的容易,简单容易到让他嘴角绽出一抹苦笑。 这个男人不会知道他的计划,永远不会,如果他知道了,可能会恨不得杀了他,或是用更残暴的手法对待他,不过他不会知道的。因为在现实生活中,这个计划是一种可笑的幻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除了他的学术领域能够实现之外。 第一章 慈祥的长者,大概就是像眼前这一位,他年轻的时候在商场上极为强悍,等他退下了位置,把自己一生的心血交给下一位继承人后,那强悍的气势全然消失,变成了一个眉开眼笑的老爷爷,跟司马骏小时候的感觉大不相同。 王大一享受着含饴弄孙的乐趣,他手中抱着自己可爱的小孙子,对着司马骏说些言不及义的事情。 “你还年轻,还可以多拼个好几年,但是有时候回头想想的时候,就会觉得生命中错过了很多事情,我很高兴在我忙碌的时候认识了我太太,而且不管我脾气有多坏,平时有多忙碌,她都没有放弃我。” 王大一的太太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透着对他的崇慕,就好像在她眼里的不是一个糟老头,依然是二十年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 司马骏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厌恶这种名叫“圆满快乐”的画面,每当看见这种画面的时候,他就很受不了的想要破坏这一切,只不过现在的王大一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当然也不值得他去破坏。 “我要走了,王伯,公司里还有事。” “坐一下,我太太炒了一道拿手菜,你一定要尝尝看。” 王大一等太太走进厨房,这才放下手里的孩子,让小孩子到客厅里去玩,饭厅顿时只剩下他跟司马骏。“其实我今天邀你来吃饭,是为了向你贺喜的。” “贺喜?”司马骏脑海里转过了最近几个合并案的成功,这些合并案非常的轰动,虽然未公布在媒体上,但是也造成了一些敌对公司的耳语,怪不得远离商圈的王大一知晓这些事,这几个合并案的成功,他的确也很自豪。 “谢谢王伯,你是从哪里知道消息的?” 王大一捻着胡子笑了起来,“我亲眼看到的,说实在的,我真的吓了一跳,若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不敢相信你结婚了。” “我结婚了?”司马骏目瞪口呆,他不晓得王大一是老人痴呆,或者是单纯只为了耗费他的时间,所以才会冒出这种荒谬的事情。“ 我没有结婚。” 王大一怔了一下,“可是我听说你情妇很多,没有孩子,所以我以为……“ “你以为错了,王伯,我真的要回去了。” 他不悦的起身,他来这里不是要来听一个脑筋痴呆的老人讲这种无聊的事,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可是那个小孩子真的很像你,我再怎么老花也不会搞错的,骏,像你这么好看的小孩,不是随便就能遇得到。” 他起身的动作突然僵住,“小孩?” 王大一口沫横飞的说着:“是啊,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旁边陪着他的好像是个佣人,男孩长得很像你,我是听说过你的私生活很乱,可是你有一条准则,就是绝对没有小孩。我以为你是为了你的妻子小孩着想,所以才故意隐瞒这件事呢!” “你确定他三岁?” “嗯,我跟那个小孩讲过话,他说爸爸在台湾、要带他去玩、爸爸很忙之类的,我以为是你。” 司马骏慢慢起身,“那不是我的小孩,你认错了,王伯,我没有小孩,也不可能有小孩,每个女人跟我在一起时,我都非常注意这一点。”他非常确定这一点,他绝不允许阴阳怪气的小怪物出现在这世界上。 “可能是我认错了,可是……可是……真的很像。” 王大一还是很难接受自己看错了。 司马骏没理会他,简单的道别后,随即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司机立刻就开车往他的住家前进。 一进家门,司马骏最近的新欢,一个稍有名气的女明星迎了上前,她穿着既薄且透明的丝衣,几乎快要一丝不挂,而说话的声音满是娇嗲。 “骏,你今天叫我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司马骏脱下外套,丢在挂衣架上。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加上他本来就是个阴沉的男人,因此此时看来特别恐怖。 他冷声道:“给我滚,我有事情要处理。” “骏。” 司马骏厉眼望着她,她的姣好身材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女人也有的东西,女人对他来说只有泄欲的作用,对方是谁根本就无所谓。 “我叫你滚,没听见吗?以后再也不许你到这里来。” 女明星被他如毒蛇般冷酷狠毒的眼神吓得直发抖,再怎么不识相也知道要立刻离开,她换上衣服,马上夺门而出。 司马骏立即拨打电话。“去帮我查查看,我四年前跟谁在一起,那些女人有人怀孕吗?” 电话里传来简短的应答声后便挂断。 没多久,那人回了司马骏电话,司马骏用力握紧拳头,听完报告后,他奋力的把电话往地板摔去,只因为他所得到的答案,超乎他的想象。 “龚秀人,只有龚秀人,怎么可能,他是个男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躺回沙发上,疲惫感蓦地袭来,那个他唯一包养过的男人……不过也不能算是包养,因为他没付过龚秀人一毛钱,龚秀人的身价虽然不如他,但是他并不贫穷,甚至在学术界还有很高的地位。 他当初并不是因为钱跟他在一起的,就好像自己也不是为了包养他而跟他在一起,两个人很自然的在一起,然后又很自然的不再联络。 他们是在国外一个盛大的嘉年华会遇见的,他为了开会而出现在那里,而龚秀人可能是为了参加嘉年华会也去了那里。 他还记得他那张清丽绝俗的容貌,当时龚秀人因为人群的推挤而扭伤了脚,他就坐在一旁揉脚,等到喧嚣离他远去,人群散去,他仍坐在阴暗的角落等待帮助他的人出现。 而他那时正好开完会,在经过结束的嘉年华会会场时,就遇见了龚秀人。 当时龚秀人向他求助,他还以为他是卖春的人,因为有着那样绝色容貌的人,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路边,还对他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不能怪他当初会误会。 当晚他们就上床了,龚秀人从脚指到指尖,没有一个地方不美,他贪恋着他的身体,根本就不让他离开他的身边,为了和龚秀人温存,他难得的把隔日的会议给延期。他们在异国风情里爱上了彼此的身体,除了性,他再也想象不到还有别的名词可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种关系持续了半年,每次龚秀人都会主动跟他联络,说他人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他若是不太忙,就会立刻抽空到他在的地方,然后在旅馆里,他们纵情的贪取彼此的体温。 直到他的一个情妇怀孕,以此要挟他,他根本懒得理会,立刻就要她堕胎,就算她不堕胎,那个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他非常清楚这个事实。 当时龚秀人在他身边,自然也听到了这件事,他忘了当时他问了自己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从此之后,龚秀人就没再找过他。 这段关系结束得十分利落,他不爱男人,所以龚秀人有没有再跟他联络,他根本就无所谓,依照他的想法,若是这段关系持续一年以上,说不定他早就甩掉龚秀人了。 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不可否认的,在这么多人里面,龚秀人算是跟他维持最长关系的情人,他们之间没有金钱交易、毫无利益关系,领域又完全的不同,不知为何他们会在一起这么久? 龚秀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天真、很可爱,又很纯洁,跟他专业的学者形象几乎无法串连在一起,他总是会专注的看着他,因为他跟围在他身边的人不一样。 没错,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他最想毁掉的人,幸福的家庭产生出来的小天使,相信这世间有人道、有善良,还有爱。 简言之,他就是他最无法忍受、最想毁灭的人种,他内心非常深沉的阴暗面,总是无法忍受龚秀人的存在。 *** “龚博士,有人想要见你。” “我很忙,等一会吧。” “可是他人已经来了。” 秘书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或者是快要昏倒的表情,好像是看到梦中的白马王子,或者是超级偶像在他面前,让龚秀人很想笑,他不知道来访的人是谁,但是一定是个名人。 但是不论是怎样的名人,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认不出来,几乎与电视绝缘的自己,就算有个超级偶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可能也完全不认识,甚至连他姓什么都不知晓。 “那请他进来吧。” 他持续的看着计算机印出来的数据报表,直到有人走到他的前方。 “嗨,博士。” 龚秀人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往上抬起头,他可不想在面对超级偶像时,还露出一脸痴呆的表情,然后被协会的秘书给念上一顿。 “你好……” 他的好字哽在喉咙里,司马骏不是超级偶像,但是他可以理解秘书为何一副快昏倒的样子,因为没有一个偶像明星长得比他更好看,也没有人比他更风流,更何况稍懂财经的人,一定知道他这个大人物。 他深不可测的眼眸正望向他,就像在探测什么。 龚秀人的双手抓紧报表,一颗心差点跳出胸口。 司马骏开口:“不认得我了吗?博士?” “司马先生。”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就像也在压抑着自己此刻狂乱的心,他感到自己的双手掌心在冒汗,整个人不自觉地慌乱了起来。为什么司马骏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发现了那个秘密! 不可能的,他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发现的。 如果被发现,司马骏不会亲自来找他,他会通知法院,派出律师,连一丝喘息的空间都不会留给他的。 他知道他的行事作风,也了解他一向冷酷的个性,那像毒蛇一样阴沉、伺机将毒牙咬入敌人身体里,让敌人根本就无法反抗就立刻倒地的作法,他见识过。 一思及此,他立即冷静下来。司马骏不可能知道那件事,否则他不会这么冷静的站在他面前。他回以一个简单冷淡的笑容,彷佛他们的距离很遥远,就像陌生人一样,这几年来,他们的确就是互不联络的陌生人。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毕竟有好几年没联络了。” 他答得随意,将手中的报表拿起来,放到另外一个桌上,司马骏充满兴味的看着他的举动。 他们往常的确没有很亲密,除了在床上之外,他们不会随便碰触对方,在他们之间,距离是个禁忌,他们彼此不会打破这个禁忌,就好像这个禁忌是他们的共识。 “我现在不是来联络了吗?一起到饭店去吧。” 这句到饭店去,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龚秀人挑起了双眉。“很抱歉,我不想再过那种放荡的生活了,我已经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且也回复成正常人了。” 他双眼里闪耀着某种异样光芒,让司马骏难以放手,他今天只是来打探消息,但是如果能把他抱在怀里,也算是今天最有收获的一件事。 毕竟他虽不爱男人,但是跟龚秀人在一起,对他来说算是一段十分愉快的记忆,甚至是太愉快了。 他将手环过他的腰身,男性的贺尔蒙正蠢蠢欲动,他记得他的发丝撩乱地披散在床枕上是多么的迷人,比他有过的所有女人都还要迷人。 “有时候偷情会让生活更刺激。” 龚秀人借着拿纸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司马骏有多么没有道德观念,在那一段日子里,他已经非常清楚,他可以拥有他,更可以在拥有他的时候同时拥有别的女人,而且是很多的女人。 “你说错了,有时候偷情会玩火自焚,火可能不会烧到你身上,却会将我烧焦,我不想拿着灭火器朝自己身上喷!”他说得十分冷淡。 “你真的结婚了?”他拿出烟盒笑道,话语里充满鄙视,却又不让对方有抗辩的机会,这是他向来的手段。”你对女人真的硬得起来吗?” “你不是我的心理医生,这么私人的事情,我应该不必向你说明吧。”龚秀人回答得很冷淡。 司马骏拿起打火机点烟,龚秀人立即拿走他的烟跟打火机,“这里不能抽烟。” 司马骏彷佛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限制,他锐利的眼眸上扬,通常那代表他的不悦。 龚秀人将他价值不菲的打火机放在桌上,把烟丢进垃圾桶。“烟对小孩不好,我的小孩晚一点会到这里来。” 龚秀人非常明了,与其让司马骏疑神疑鬼,不如大方的说出自己现在的状况,有时候故意放出一些消息,也是一种上上之策,更何况跟司马骏周旋,的确需要耍一点心机与手段。 “你小孩几岁了?” “满三岁。” 司马骏两眉拢聚起来,“也就是说,当初你要去巴黎参加学会的时候,就有这个小孩了?” 龚秀人讽刺的笑了起来,“你可以有上千个情妇,我就不能有女人吗?” 司马骏从来不觉得对感情不忠是一种错误,但他却因龚秀人的不悦而笑了起来。“我没有上千个情妇,那时只有几个而已。” 不想再谈那些曾让他不愉快的旧事,龚秀人推推自己鼻上的眼镜,转而面对司马骏。“我们都很了解对方,你不可能是为了叙旧来找我,也不可能是突发奇想想来跟我上床,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他看到一个小孩长得很像我,小孩大概三岁,四年前我跟你交往过吧?” “你还同时跟很多女人交往,不单跟我一个人而已,别忘了你是一匹种马,四处播种应该是你的强项,不是吗?”他故意说得嘲讽,却无法制止掌心跟后背的冷汗狂流,也无法抹灭当时自己被深深伤害的痛。 那种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直到拥有孩子后,才让他渐渐学会释然。他不想恨着一个人,然后让那种毒素充斥他的环境,使他的小孩子也学会恨人,然后变成一个跟司马骏一样的冷血动物。 “那些女人没有怀我的孩子,一个也没有,就算当初来威胁的那一个,也是想要捞点好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你在暗示我,我能够生小孩吗?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无论再怎么激情、热烈、频繁,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不会生小孩。” 龚秀人转过头面对着他,他强迫自己不能退却,只要退却,精明的司马骏就会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尖锐的声音透着痛苦,只是深深隐藏,不想让他知道这段话非常伤他。 他曾经为他说过的这一段话非常痛苦沮丧过,现在反倒变成了反击的利器,而且这一段话还是如此的无懈可击。 司马骏沉默着,龚秀人背后的冷汗流得更多,他知道司马骏此刻在思考,而门打开的声音,让他的思考中止。 第二章 “爹地。” 小男孩奔跑到龚秀人身前,手里拿着糖果,很开心的道:“一个叔叔给我的。” 他把他抱了起来,在司马骏面前,他无法隐藏这个小孩的存在,在来这里之前,他一定已经调查过一切。 司马骏的目光冷冷瞥视着龚秀人怀里的小男孩,王伯看到的可能是这个小孩,但是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小男孩跟自己有什么地方相像。 这个小男孩显然是幸福家庭里长大的,他的父母爱他,他脸上露出的是对外界的好奇跟美好的向望,他是那种他小时候最想一拳打向他脸的那种幸福小孩。 他从来不看小孩,所以对这种软趴趴的小怪物只觉得厌恶,就算走在街上有小孩子跌倒,他也不会扶他,只会快步走过,希望他赶快被车撞死。 “要我开dna的鉴定给你,确定子安是我的小孩吗?” 司马骏的目光还是停留在龚子安身上,龚子安也好奇的张大眼睛看着他,对他冷冽的目光完全没有感觉,或者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他,让他更好奇的回看司马骏。 “我要你鉴定亲子关系,我要确定这个小孩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你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的狠话只是让龚秀人笑得直不起腰,直到笑声停止后,他才看向司马骏。 “骏,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我意识太强吗?不是每个女人都想生下你的小孩,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跟你发生关系。” “你不会生小孩没错,可是我们当时很频繁的做爱过,你可能保有我的精子,你是学遗传学的,也是不孕方面的权威,我只是要确定这个小孩不是我的而已。” 司马骏把眼光自龚子安身上移开,再看着小孩他恐怕就要吐了。 “我会给你dna的亲子证明,只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我现在很满足于我的家庭生活,对于过去那段放荡的日子,只想要赶快忘掉。” 他望着龚秀人,四年的时间,龚秀人的头发已留长,用一条小带子把头发系在身后,依然美得让人窒息,除了他眼神里的警戒跟言语上的尖锐,他还有一些地方变了。 “你变了,秀人,你变了很多。” 龚秀人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他的确变了,而且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跟一个冷血动物放荡了半年之后,谁都会改变的。” 司马骏唇角上仰,露出不带笑意的冰冷微笑。“我是个恶毒的冷血动物没错,可是别忘了,那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没有逼你跟我上床,在床上,你脱衣服的速度可是比我还快呢,别忘了,一进宾馆也是你比我主动。” 忆及那段热情到几乎等同着魔的日子,龚秀人不禁目光一沉。“那时我深信一个理论,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以为就是理论实现的开始。” “嗯?”司马骏不解。 龚秀人轻拍着小孩的肩,龚子安不停打量着他们,好像感受到了龚秀人跟司马骏之间紧绷的气氛,他有点不安地在龚秀人怀里扭动着,龚秀人轻拍安抚着他。 四年半前,他在嘉年华会里扭伤了脚,坐在路边揉脚时,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他心里不禁着急起来,怕自己得在路旁坐到天亮,就在他快绝望时,突然看见司马骏从路的尽头走过来。月光斜映在他的英俊面容上,一看见他,龚秀人便感觉全身像有一道电流窜过,他一点也不认识这个男人,却觉得非得跟他认识不可。 就这样,当天晚上他们便上了床,这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但是他就像疯了一样的爱恋上司马骏。 “柏拉图有说过,人的灵魂只有一半,所以人永远在渴求另外一半的存在,这另外一半就是你的配偶。” 司马骏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这种笑话他也说得出口。“鬼扯,龚秀人,亏你还是高知识分子,竟然相信这种鬼话。” 龚秀人抬起脸来,他的眼神非常认真。“我曾经相信过。” “那只代表你天真无能,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如果我破坏了你这种幻想,你该感谢我,因为我让你从鬼话里清醒过来,不必继续做那种无聊的春秋大梦,浪费自己的人生。”司马骏捡起被丢在垃圾桶里的烟盒,拿出烟毫不在意的点燃,吐了一口烟后,他才冷酷地笑道:“还有,你的孩子不想呼吸烟味关我什么事,我只在乎我自己。” 望着他手中的烟,龚秀人轻语:“我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连自己都不在乎。” *** 司马骏坐在沙发上,这是个例行公事,有钱人结交有钱人,以便能有更大的利益结合,这是他每三个月会参加这个集会的目的,这里拥有世界上各大站在顶点的精英,他们会互相交换情报,有时也会分享一些心得。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会员,发起人是个沙漠里拥有一堆油田的巨富,也是满布油田小国里的王子,他的外形俊帅,但是只要跟他四目相接,他就知道这个人跟他一样,都是拥有蛇蝎心肠的狠角色。 原本参加这种例行集会还算有趣,但是这个月他非常不能忍受,原因是会员之一的万里良带着情人出现,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让人觉得非常可笑,而且据他所看见的,似乎都是万里良在讨好他的情人,而他的情人好像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万里良的情人只是长相普通的男人,也许有点性感,但是跟一般的男公关相比差上一大截,他连龚秀人一半的美色都没有。 他一向对冷酷的万里良评价极高,现在却荡到了谷底,他不知道那种长相平凡的男人有什么好让人痴迷的,万里良简直就像个白痴一样,那副极力讨好的模样让他看了就想吐。 干脆抢走那个男人吧,他不喜欢幸福圆满的结局,若是他对那个男人下手,等于是跟万里良宣战,这样的结果应该会很有趣才对,他不相信万里良对一个别人玩过的东西还会有兴趣。 这样他们的结局自然不会美满,甚至可能充满痛苦。思及此,他的嘴角上扬,冷然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他想要的,所有人最好都处在痛苦的深渊,没有人是幸福的。 这时,瞎子走到他的身边,忽然大声道:“不可以。” 瞎子的名字叫不愁,讲白一点,是个算命的人,讲得明确一点,他算得很准,几乎可以动摇许多重要国家的内政与外交。 “不可以什么?” 他笑得很假,若不是不愁有一点本事,他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但是他知道这个集会有很严苛的审查标准,不是发起人认可的人,绝不可能进得来,而能进来的人,都是能动摇世界的人。 “不可以做你现在想的事情,万里良会抓狂的,你想跟一个疯子对立吗?” “的确不想。”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为敌。 “司马骏,你有一个三岁的小孩。” 不愁看不见人,却都能很明确的说出眼前人的姓名,他不喜欢帮他人算命,但有时却会语出惊人。 “我没有小孩。”他冷笑。 不愁执拗的道:“有,你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你不知道而已。” 司马骏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他知道不愁的话有多准,某一大国的总统,流亡的恐怖分子,都曾来找他算过命,他说出来的话,只代表一件事,若不是事实,就是即将成为事实。 他转身走出聚会的地方,立刻驱车前往龚秀人的住处,他早已查出龚秀人在台湾的居所。 一到达目的地,司马骏便急按着门铃,龚秀人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 “dna的证明呢?”他劈头就问。 龚秀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半夜三点来要这种东西,你有病吗?” “半夜三点了吗?”他看向自己的手表,短针的确指着三点。 龚秀人无奈的让他进家门。“你难道都不睡觉的吗?连现在几点都不晓得,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晚会出问题的。” 他碎碎念了一堆,司马骏这才发觉有点困,夜晚的居家灯光昏黄,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良好的居家环境,温馨的小碎花壁纸,几个实用的木椅,看起来就是龚秀人会喜欢的风格,也非常适合他。 “先睡一觉吧,我这里有一间客房,你可以先睡在这里。” “不必了,我只是来拿dna证明。”刚才不愁的话,让他的焦虑到达顶点,他需要证明不愁的话是错的。 “睡觉啦,你这个混蛋,把我吵醒之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龚秀人骂起人来的样子有点可爱,他将司马骏拉上床后,替他盖上被子,好像他是他的小孩一样。当他靠近为他拉被的时候,司马骏闻到他身上那股很甜的香味,那香味曾经让他在他身上烙上无数的吻痕。 “你结婚多久了,秀人?” 他不想问这种无聊的废话,但是此刻放松的气氛,却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龚秀人僵了一下,“跟你分开没多久,我就结婚了。” “你适合结婚……“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他说话的语气竟然这么平和,若是平常时候,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甚至还可能嘲讽龚秀人,说出难听的话,他喜欢看别人受苦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不正常,也知道这样长久下来,自己永远也无法找到快乐,但是他宁愿所有的人跟他一起下地狱,也不要有人生活在他遥不可及的天堂里。 龚秀人将自己散乱的发丝拨到后面,替他调整枕头。司马骏伸出手,抚摸着他又美又长的头发,他记得以往做爱时,他的发丝总会散在他的身上,那种美艳无人能及。 “你头发变长了。” “放开手,你如果想找人上床,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跟你上床的。” “我的那个很大,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大的人了。” 他说话变得无厘头起来,甚至还带着黄色意味,这不是他说话的风格,却让龚秀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龚秀人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美,司马骏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人,他的美不只是外表,而是从内心绽放出来的光芒,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想看着他、想占有他,甚至还有一股冲动想要破坏他。 “我知道你有多大,睡觉吧。” “你想摸摸看,看它有比四年前大吗?” 他作势要拉裤子,让龚秀人差点又笑了出来,龚秀人从没对他这么笑过,因为他们以前进到旅馆,都是为了想要拥抱对方,激情、热烈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状况。 不过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状况该怎么形容,因为实在难以形容,他从没有遇过那样的情形,只要进入房间,一碰到龚秀人,他就只想着要占有他,其他的事都变得不重要。 他知道那跟纯粹的性不一样,但是到底哪边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也不想深究。 “睡觉,你累了。” 他的确累了,而且很累,有个问题,以前他不屑问,现在却很自然的就问出口:“在我之前,你是不是处男?” 龚秀人收起笑容,脸色变得铁青,司马骏忍不住笑了。“如果你不会生小孩,我们也许可以在一起。”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龚秀人用手掩住他的嘴巴,“睡觉吧,你累了,我上次看见你时,你的气色就不太好,好好睡觉,别再说话了。” 他连他的眼睛都一起掩住,司马骏慢慢的合上眼睛,他累了,真的累了,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想睡过,以往他身边都必须要有女人才睡得着。 没有女人而能够睡得着,只有跟龚秀人做爱过后的那段日子,但是这次他却轻易就睡着,而且没做任何不愉快的梦。 *** “吃早餐,吃早餐。” 小孩子喧闹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司马骏的耳膜,他猛然醒了过来,发现地点并不是他向来有女人陪伴的家,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房间及另一张床。 他揉揉额头,没有女人陪睡,通常他都会睡得很不好,但是今早起来他并没有精神不济,甚至觉得精神还不错。 他走出客房,随即一阵食物的味道传来,龚秀人正穿着围裙在做早餐,小孩围在他身边,发出高昂的叫声,叫的都是吃早餐,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听到噪音的由来。 男人穿围裙的样子应该很矬,可是穿在龚秀人身上就很适合,不过司马骏相信他什么都不穿会更适合,大概是昨天没女人陪睡,他的脑子里满是色情的想法。 “你醒了,一起吃早餐吧。”龚秀人招呼起他。 “不用了,我不喜欢跟人一起吃早餐。” 昨晚的失常不代表他今天也要对龚秀人大流口水,他想要女人,随便去找一个就好。 “我有煮你的份,一起吃吧,餐桌上只有子安跟我而已,没有你不认识的人。” 司马骏连眼角余光都没瞥到小孩子的身上,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想记起来,这种小怪物,他只想快点忘掉他。 “dna的证明给我,我马上走人,我可没空娱乐你的小孩,也许在你眼里看起来他是全世间最可爱的孩子,但是在我眼里看起来,他只是个软趴趴的小怪物。”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龚秀人无奈的放下盘子。 “我向来都是这样说话的,你又不是不认识我。” 龚秀人无言,叹了口气道:“我把dna的证明放在桌子上,你拿了就可以走了。” 司马骏走近桌子,拿起dna鉴定书打开,这是一家在国际上很具公信力的机构验出来的,不可能造假。龚子安是龚秀人的孩子没错,他们有强而有力的血缘证明,如果龚子安是龚秀人的小孩,龚秀人是龚子安的父系血亲,那就证明龚子安跟他完全没关系。 不愁的话是错误的,他没有小孩,绝对不可能有的。 “嗯,我走了,只要你不犯到我,我不会打扰你的。” 他转身就要离去,龚秀人犹豫一会儿才道:“一起吃早餐吧,你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我做的早餐很营养,我为了小孩,专程学了一些营养学,对你有帮助的。” 龚秀人的话让司马骏觉得很厌烦,他回头冷冷道:“不要一副你是我老婆的样子,就算我想要找老婆,也会找一个真正的女人,不会找像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 龚秀人将锅子里的东西铲到盘子里,他脸上神色没变,但是他的双手却有点发颤,他聪明的不再回应任何话,以免继续自取其辱。 司马骏转身离开,几滴泪滴落在盘子上,龚秀人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冷静的抽出面纸,按在泛湿的脸颊上,龚子安察觉情况不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吃饭,不像刚才那样吵闹。 “爹地,你在哭吗?”龚子安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爹地没哭,是烟熏到爹地的眼睛,很不舒服,所以才流眼泪的。”他把装满食物的盘子递到子安的面前。 “喔。”龚子安用汤匙舀起食物,小口小口的吃下去,他没见过爹地哭过。 “爹地,这给你吃,吃完后会心情很好喔。” 他把自己最爱吃的鸡块让给了龚秀人,这对龚子安来说是很大的牺牲。 龚秀人破涕为笑,也许司马骏不晓得他错过了什么,但是他真的很希望他留下来吃饭,这样他们一家三口,至少曾经真正的一起吃过饭……就算司马骏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龚子安是他的小孩。 第三章 司马骏推开门,那个曾被他包养过的女明星睁大了双眼看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没化妆的时候,实在丑到让他倒胃口,但是现在她多丑都无所谓,他只是需要发泄而已。 他没有办法待在龚秀人的房子里,那种有小孩子的吵嘈笑声、早餐香味的空间,加上龚秀人穿着围裙在厨房里走动的样子,温馨到让他整个脑子都快冻结。 他急速的扯下自己的皮带,他不管她的吟叫有几分真实,至少生理上的发泄可以让他忘记昨晚及今早的事情。 龚秀人那副温馨居家的样子,让他看了实在忍受不了,他早就知道他适合结婚生子,全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家庭。 他当初离开他这种冷血的烂男人是对的,他选择不再跟他发生关系也是对的,正常人都该远离他这种冷血无情的人。 早上他差点没办法控制自己,若不是有小孩子在,也许他当场就会撕下他的衣服,就像以前他们在旅馆时一样,贪恋着他的体温跟体香。 他要吻遍他身体的每一处,连最私密的地方也不放过,他要看潮红在他双颊盛开,然后他那放荡的低吟会慢慢变成享受激情的尖叫。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双腿圈住自己腰身时的感觉,他们不只是在做爱,每次他都感觉他们的灵魂好像在呼唤着对方的灵魂,要让自己残缺的灵魂跟对方的合为一体,不只是身体的纠缠,好像连他俩的灵魂都要纠缠到死为止。 他不晓得这种情况叫什么,但是他很高兴他们在四年前分手了。一旦分手,见不到对方,这种令他恐惧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发泄过后,司马骏拉起裤子穿上。 龚秀人爱他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时他们若再继续纠缠,到最后他可能会爱上龚秀人。光想到这种结果,就让他不寒而栗。 也许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是对整个司马家族最大的报复,光是想到这件事若传出去会有什么结果,就让他极想这么做,不过……事件的女主角绝对不能是龚秀人。 让他远离他这种烂男人吧,这世上还有更好的人值得他去付出、去爱,他们的关系四年前就结束了,袋子里那张亲子证明书,在在显示着他们永远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夜晚,司马骏玩得理凶,也许是因为几个合并案已经通过,最艰难的战役已经打完,现在只剩下一些和续问题,因为他有更多时间可以放荡、玩乐。 他常常满身酒气、头疼的醒来,睡在某个陌生女人身边,而他甚至不记得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现在他的情况变得比之前更糟,竟连有女人睡在身边,他也开始睡不好了。 前天,他只是觉得喉咙干干的,家庭医师给他几包药,建议他要多休息,但是他根本就听而不闻。到了今天,他几乎没有了声音,全身疲惫,甚至觉得很不舒服。 梅雨季季来临,雨下得很大,他走出有赤裸女人躺着的大床,那张床上发生情事的味道,让他觉得非常肮脏,这一切忽然让他觉得很厌倦。 司马骏原本只是想要出外随便吃个早餐,所以没带雨伞,但是强大的雨势让他淋得满身湿。他忿忿的咒骂,冷意却从骨子里窜起。 结果,他根本没吃到早餐,因为雨势过大,早餐店没开。他转向另一家,也依然没开。接着他没有回家,反倒在街上胡乱闲逛,冷意窜向他的四肢百骸,他将能稍稍防雨的外套套在自己的头上,但是这样他的身体反而淋得更湿。 他觉得很不舒服,而且身子开始发抖,等他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户人家的小小阶梯上,屋詹下可以避雨,而且可以让他安心的坐着。 虽然很冷,而且骨子里冒出来的冷意越来越强烈,但是他却觉得坐在这里非常的舒服,让他开始错错欲睡,他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真正的睡好觉,必须要靠安眠药才睡得着,就算吃了药,也常在半夜转醒。 这时,龚秀人带着龚子安散步回来。 虽然雨大,但是小孩一直吵着要出去散步,他只好带他出门。回到家门口,赫然发现有人坐在他家门前的阶梯上。 那人浑身发抖,衣服全湿透了,看起来像个无处可去的流浪汉,可是看他的衣服质料还不错,实在不像是流浪汉。 他不晓得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在他家的前面,因为他用外套盖在头上,没露出脸来,因此让龚秀人有些顾忌,他知道台湾的治安近几年来有点乱,但是这附近向来都很安静,照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可能是个躲雨的人吧。 那个人动了一下,露出两颗眼睛,龚秀人的呼吸顿时一窒,那眼眸让他立即认出这个人是谁,他作梦也没想到司马骏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抱起小孩,丢下伞,狂猛的雨滴在他的脸上,却无法阻挠他越来越快的脚步,快步奔跑到司马骏面前,他看起来很凄惨,很可怜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想过司马骏会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他家门口。 “骏。” “我好冷,”司马骏声音吵哑,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快要没气,龚秀人从没见他这样过,他的心跳怦怦作响,声音大得让他以为世界上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此刻的司马骏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弃猫,龚秀人不晓得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司马骏的个性是不可能会开口向人求助的。 他把子安放下来,拿出钥匙打开门,先叫子安进屋后,才把司马骏抱扶起来,他全身冷冰冰的,让龚秀人觉得好心痛。 他知道司马骏从不在乎别人,他甚至觉得他连自己也不在乎,而舍弃自己的人是全世界最悲哀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狠不下心来恨他的原因。 司马骏反手抱住龚秀人,把脸依偎在他的胸前,汲取他胸口的温暖,虽然口齿不清,却还是说着同样的话:“我好冷……好冷。” 龚秀人把司马骏拖进浴室,立即打开莲蓬头,用热水冲刷他冰冷的身体,直到他的身体有点回温,他才解开他湿透的衣服,那男性的肌肉依然跟他四年前所见一样强健,他刻意的别过眼,不去注意几个他们以前做爱时自己最爱触碰的地方。 替他擦干身体后,龚秀人替他穿上一套睡衣,然后将他抱扶到客房的床上躺下。 发现他在发烧,龚秀人立刻拿来退烧药要司马骏吃下去,此刻的司马骏已经神智不清,所以他说什么,他就机械化的做什么。 吃下药,喝下温水后,他就昏沉的睡去。 “爹地。” 龚子安好奇的在门口张望,龚秀人在嘴唇上按上一根手指。“嘘,叔叔感冒睡着了,你不可以进来,会传染到感冒。” 龚子安听到他这样说,只好乖乖的站在房门外,但是他好奇的目光却直望着床上的叔叔,这个叔叔他已经见过好几次,每次爹地见过他之后就会怪怪的,他知道是这个叔叔让爹地怪怪的。 而且爹地看着这个叔叔时的样子好奇怪,就像现在,爹地坐在客房的床沿望着叔叔,那种样子好像很温柔,又好像很悲伤。 司马骏睡得很舒服,也许这辈子他从没睡得这么舒服过。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龚秀人坐在床旁睡着了,睫毛在光线下呈现的阴影,散布在他的眼睛周围,他依然美得令人着迷,让人不敢置信已经有三岁的儿子。 他试着想要起身,可是全身却虚软得出不了力,想要发出声音,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失声了,早上还有点发声音的,他现在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而且他的喉咙非常痛,像火在灼烧一样。 大概是他动了一下,龚秀人醒了过来,他温暖的双手随即贴上他的额头。“你好像退烧了。” 司马骏唔唔两声,指着喉咙,龚秀人了解的点头。 “我刚才请医生来帮你诊疗了,你的感冒很严重,可能要休息好几天,他有开药给你,可是你得先吃一点东西才能吃药,我刚才煮了一些东西,现在正好可以吃。”龚秀人从厨房端来一碗粥,司马骏实在没有胃口,龚秀人见状,舀起一匙粥送到他嘴边,“你感冒太严重,可能没胃口,也吃不出东西的味道,可是你还是得吃一些东西。” 司马骏没有再拒绝,张开嘴巴,龚秀人把粥送进他的嘴里,温热的粥就像要满足他的胃一样,柔滑的吞咽下去,等他吞下去的时候,龚秀人立刻又舀起一匙送到他的唇边,他再度吞咽下去。 龚秀人搅拌关碗里的粥,司马骏从他拿着汤匙的指尖,看到他雪白的头颈,再看向他红艳的嘴唇,他们从来没有像这样相处过,以前他们一碰面除了做爱就不有别的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 “再吃几匙吧。” 为了方便喂他,龚秀人调整了一下位置,坐得离他更近一些,近到他都闻得到龚秀人身上的香味。他一匙一匙毫不抗拒的吃下去,吃完粥后,龚秀人让他吃完药便扶他躺下。 软棉棉的床铺,跟他身上不合宜的睡衣,让司马骏知道这都是龚秀人的东西,因为上面都有他身上的香味,既温柔又舒服,这种香味他从没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让他整个身心都放松沉静下来,忽然间他又累了。 听到脚步声离去,司马骏慌张得睁开眼睛,直到龚秀人再度走进房,坐在他的床边,一股没来由的安心感让他放松下来,他合上眼睛,在这股香味里沉沉入睡。 等他再度醒过来,龚秀人又开始喂他吃东西,吃完后,服过药就又睡着,龚秀人没有问他为何会出现在他家门口,他也不打算回答,但是他在这里睡了两天,没有失眠,不必吃安眠药,甚至不必有女人相陪。 就像身体要补足这些日子以来的失眠,他很快又沉入睡梦中,完全没听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也没做任何不好的梦。到了第三天,当司马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有了声音,而且感冒好像也快好了。 “电话给我。”他一醒来,就要求要打电话,因为那天他连手机都没带就出门,有些事得交代一下。 龚秀人将电话交送到他手中,他立即拨电话去公司交办所有的事。 他那一天穿来的衣服,龚秀人早已经洗净掠干,吊在他现在这个房间的衣架上,他取下衣服,龚秀人一直保持沉默。司马骏穿好衣服后,旋开门把停住脚步,如果龚秀人不想说话,那就让他把话说清楚,“以后别让我进你家。” 龚秀人没有应声。 他冷漠的目光直盯着龚秀人,龚秀人也迎视着他,他知道龚秀人只是没开口,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心里没有话说。 “就算我死在你家前面,你也不必理我。” 他打开门主要走出客房,龚秀人这才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可是非常清澈,而且宏亮,好象整个空气都充满了他的回音。 “我做不到。” 司马骏拉开门的力道忽然顿住,他侧头看向龚秀人,龚秀人站也起来,直视着他。 “这是人道精神,我绝不会坐视任何人死在我家前面。” 司马骏狂怒至极,“狗屁的人道,龚秀人,我就是看不过你这一点,什么话都牵扯上人道,你是让我作呕的伪君子。” “如果我救了你是我的不对,那你可以去告我,我很乐意被你告,看有谁来告诉我这是错的。” 龚秀人没再看向他,转头收拾起床上的东西,但是轻蔑的意味不言而喻,显然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司马骏气到发抖,他上前几步,来到龚秀人面前,他用力的将他扳回身,让他面对着自己。龚秀人坚定的目光毫不示弱,他可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男人。 “如果救了你还要忍受你的无理取闹,那你真的比一个三岁的小孩还不成熟。请放手,我说过你只能找别人上床,我不会再跟你发生任何关系。” 龚秀人端整的容颜不带霸气,也不冰冷,却有相当慑人的气势,司马骏从他艳红色的嘴唇看到他雪白的脖子,他知道这具被衬衫掩住的身体还有更迷人的地方。 “我对你没兴趣,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他的声音嘎哑,好象充满不屑。 龚秀人冷笑,“那就不要用好象要扒光我衣服的眼光看我,你今天已经好几次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了。” “你想激怒我吗?”他的声音变得阴沉,他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光看他?他若想要女人,满街都是。 “你以为我会害怕激怒你吗?像你这种个性,随便一句话就能激怒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冷潮热讽还没说完:“如果你不想让我救你,那就不要坐在我家门口淋雨扮可怜,如果你不想跟我做爱,就不要用那种要脱光我衣服的色欲眼光看我,而且我这几天不眠不休照顾你,难不成你连句谢谢也不会说吗?” “那是你鸡婆,我从来没求过你。” 司马骏无情的回答让龚秀人双手紧握,他拿起一杯原本要让司马骏喝的水,里面的水不太多,但是已经足够发泄他的怒气。 他把半杯水往司马骏泼去,司马骏后退一步,但衣服还是湿了一大半,而始作俑者则笑得十分开怀。 “你没求过我,所以我不该让你进来,这是哪一门子的逻辑,怎么我从来没听过这种理论?” “你竟然敢……“ 虽然只是半杯水,但也够让他怒火狂燃,他怒瞪着他,龚秀人也毫无惧色的迎上他的怒目。 “对付你这种没情没义没心没肺的混蛋,有什么我不敢的。” 龚秀人身上的香气袭来,司马骏伸出手,他原本是想痛揍他一顿,但是他伸出的手却与他的理智背道而驰,他抓住龚秀人的领子,毫不迟疑的吻向他红艳的嘴唇。 第四章 龚秀人的吻到底有多么香甜,司马骏以为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实际上并没有,他那香甜的滋味一直存留在他的心里,只等着他再度唤起这样美好的感觉。 “放……放开。” 龚秀人用力扭动着身体,极欲要挣脱他的吻,司马骏不但没放手,还硬把他压在墙壁上,以双手固定他美丽的脸胧,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他乱动的身体,双脚强烈的抵住他想要关闭的双脚,然后狠狠吻着他的香唇,将舌头滑入他的唇内…… 这四年来飘荡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仿佛这个男人的怀抱才是他最终的归处,虽然他知道司马骏可能不是这样想,但是能这样重回他的怀抱,那深浓的幸福感满满的占据着他的心,哪怕他们明天之后永远不能相见,他也可以忍受。 “骏。” 司马骏并没有睡着,他单手环抱着龚秀人的肩,可是却没有回应,龚秀人趴在他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前爬动,动作是如此的幼稚调皮,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全然和他的行为不搭。 “骏,这次我回来台湾,担任一个协会报告案的总监,为时大概是半年左右,时间结束后,我就会离开台湾。” 司马骏依旧沉默着,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但是他十分清楚他想要表达什么。 “如今我任期大概还剩一个月,我好几次想去见你,到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因为我决定要定居国外,而且不再跟你见面。” 司马骏的心口一刺,但是他故意忽略这种感觉,像这样的关系他已经习以为常,根本觉得无所谓,即使对象是龚秀人也不例外。 “我……我们之间……“龚秀人像想要说什么,却又难以表达,他静默下来,司马骏也没有开口。募地,龚秀人抬起头来吻上他的唇,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别伤害自己,我爱你!骏,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不用伤害你自己,绝对不许你再像前几天一样,一点也不照顾好自己。” 司马骏双手紧抱他,“我会照顾我自己。” 他的声音很冷,但是环住他身体的手温度却让他觉得很温暖。 龚秀人知道自己跟司马骏之间没有未来,其实四年前他就已经相当确定这个事实,但是这个认知还是让他感到十分难过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难不成他还寄望着自己说爱司马骏,司马骏对他的态度就会有所改变吗?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说出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的话,司马骏就会更加珍惜他,不让他离开吗? 这四年来,他没有和司马骏联络过,但他知道以司马骏的能力,只要他有心,随时都可以找到他。然而这四年来司马骏从来没有找过他,好像当他不存在,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任何事,只是普通的陌生人似的。 这些年来,他只有在看着子安时,那种痛苦的折磨才会稍微隐去,那张与司马骏相似的容颜,让他的心总能获得平静。他不知道为何司马骏一点也看不出龚子安长得像他,也许他根本不曾在镜子里认真的注视过自己,也可能他过于笃定自己根本不可能从他身上偷到小孩,只因为他是个不可能生育的男人。 他注视着司马骏,他的表情十分冷然,这是他在做爱过后常会露出的表情,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也好像根本不在意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谁,只要他没深陷于激情中,他所流露出的永远是这样的漠然神情。 好痛苦,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么一个让他痛苦的男人? “你不该爱上我这种男人。”司马骏忽然出声,他没有转头看龚秀人,只是看着天花板。“这世上还有更好的男人值得你去爱,至少我认识几个还不错的,要我帮你介绍吗?” 龚秀人愕然地坐起身,怎么?他忽然变身为皮条客,想为他介绍好男人?“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 “你很久没做爱了吧,你说你有家庭,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女主人,这屋子只有你跟你的小孩,还有一个帮佣的欧巴桑,你对女人根本就没兴趣吧?” 龚秀人满脸通红,他不晓得为何司马骏总是能轻易看透他,可能跟他见多识广有关吧。 “我是很久没那个了,但是不劳你费心,我若想要男人,自己会去找。” “我认识的男人大多有钱有势,如果要找玩伴的话,你的美色跟高水平,一定会很受欢迎。” 他的话让龚秀人气得全身发抖,他真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若不是从小的家庭教育让他无法对人暴力相向,他现在一定一脚踢死这个混蛋,或是一脚踩在他男性最脆弱的地方,让他这一辈子对女人都没有办法。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玩伴,听懂了吗?”他的声音像火山快爆发般,但是,就算是真的火山爆发,恐怕也不能阻止司马骏继续说下去。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双方疏解身体的压力,没有人会伤害你这身美丽的肌肤,他们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喜欢过那种生活是你的事情,你满脑子不良想法也是你的问题,我没必要听你讲这种混蛋话。” “我不是在侮辱你,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的冷静态度,让龚秀人更加怒不可抑,“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混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好,我会自己找一个。” 就在他们的争吵中,房门突然打开一道缝,龚子安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他才刚睡午觉醒来,而且他今天睡了很久都没人叫他起床。 “爹地。” 龚秀人脸上暴红,此刻他全身赤裸,不可能就这样跳下床去抱子安,更何况他的身旁还躺着另外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这实在不是身教的好示范。 “子安。”他窘得真想钻进被子里,可是他也知道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 “我可以进去吗?爹地,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爹地有说过他不能进这个房间,但是他想要到爹地的身边去。 如果是平常,龚秀人一定会立刻跳下床去紧抱着子安,安抚他的不安,但是它现在全身赤裸,身上还有刚才做爱过后的痕迹,他得先冲个澡,他不希望自己满身做爱过后的味道抱着他心爱的小孩。 “爹地要先洗澡,叫叔叔念故事书给你听好吗?” 龚子安非常喜欢听故事,他双眼立即亮了起来。“好,我要听故事。”他立刻消失在门前,去找他最喜欢的一本故事书。 龚秀人飞快的跳下床,“你帮我念书给他听,我先去洗个澡。” “要我念故事给小孩听,你有没有搞错?”司马骏一副他异想天开的表情。 此刻的龚秀人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总之他现在一定要先洗澡,他绝不能忍受自己身上都是男人的味道去抱小孩。“我要洗澡,你帮我念给他听,而且要念得很生动活泼。” 司马骏嘴角漾起一抹冷笑,显然把他当成笨蛋,龚秀人气得直想拧他的嘴,可是这样一定会再度引起争吵,而在孩子面前吵架,是不良的示范,他不能这样做。 “听好,我不眠不休照顾了你好几天,连班也没去上,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帮我念给他听。” “没人告诉你我不是个有良心的人吗?”司马骏笑得更冷。 这次龚秀人气得想要重重的敲他的头,但他还是忍住了。“那看在刚才很愉快的份上,只要十五分钟,我冲个水就出来。” 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到了,龚秀人立刻冲进浴室里。龚子安兴匆匆的跑进房间,爬上了床,丝毫不怕生的挤在司马骏身边,把图画书交给司马骏。 “谢谢叔叔念给我听。” 他很有礼貌,一直比着图画书,一幅迫不及待想要听故事的模样,司马骏原本不想理会,但是龚子安肥肥的手指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兴高采烈的比着图画书。 “快一点,叔叔。” 念书给一个小孩子听,而且只有十五分钟,这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思及此,他不甘不愿的翻开书本念了起来,龚子安听得十分入迷,不时还会唧唧喳喳的问问题,搞的司马骏头痛不已,恨不得快点把这本书念完。 不过因为他念得过快,让龚子安一直不满的叫喊着。 “叔叔念太快了,而且我这一页还没看完……“ 司马骏不让他抱怨完,立刻就翻面,这样反复了几次后,龚子安也生气了,他用力的槌了司马骏的胸口一拳。“叔叔是坏蛋,我还没看完。” “关我什么事。”他老爸的威胁他都不看在眼里了,小家伙的怒火对他来说更没杀伤力。 龚子安尖叫的朝他胸口撞去,司马骏把他推到一边的软被上。龚子安又重复了一次动作,他又推了一次,最后变成两个人在棉被上撞来撞去,龚子安不满的尖叫,变成了高兴开心不已的呼叫,他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司马骏已经快受不了了,他干吗要陪着这个死小孩玩游戏,他的原意只是想甩开他,不是要让他觉得开心愉悦的。 司马骏确定龚秀人洗了不只十五分钟,都已经那么久了,龚秀人竟然还没有出浴室。他忍不住喊了声:“你到底洗好了没?” 浴室里已经没有水声,可见龚秀人应该已经洗好了,可是却一直不见他出来,而且龚子安一直烦他,让他心情很不好。 然而,浴室里的人仍是没有回应。 龚子安亲昵的倒在司马骏身上,显然刚才的游戏已经让他将司马骏从一个坏人变成了好人。他满脑子问题的笑道:“叔叔,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懒得穿,而且大人的事你不懂。” 他三言两语的想打发他,但龚子安却直往他身上嗅闻着。 “叔叔,为什么你身上都是我爹地身上的香味?” “大人的事你不会懂的。” 龚子安嘟起嘴看他,他一直说他不懂大人的事情,让他禁不住反驳:“我懂啊,爹地很喜欢叔叔,叔叔也很喜欢爹地,所以你们才一起睡在床上对不对?” “不对,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爹地。” “叔叔说谎。” 龚秀人终于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他满脸红晕,对于被自己的小孩看到他跟司马骏温存后互拥的画面,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他布满红晕的脸庞艳丽性感,司马骏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往他身上打量,要不然可能会再次把他拖上床,才不管这个小怪物是否在旁边。 “我爹地很多人追喔。” 龚子安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却在龚秀人接近的时候,聪明的没再开口。 龚秀人小声说道:“我去房间换一下衣服,总不能一直围着这浴巾。”也不管司马骏是否同意,他飞快地转身跑出客房回自己的房间。 龚子安见龚秀人离开,立即钻进司马骏的怀中,语出惊人地道:“叔叔,你都不会像其他叔叔、阿姨一样假装很喜欢我,其实讨厌我讨厌得要命,恨不得赶快离开,然后想跟爹地在一起。” 司马骏奇异的看他一眼,这个小孩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仔细看着他的眼眸,似乎有点成熟的味道。 龚子安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我算过喔,这半年来至少有十个人对爹地很有意思,可是爹地都不懂别人的心意。叔叔,爹地长得很好看,有的叔叔都会看着他发呆哦,还有一次爹地带我去游泳,洗澡的时候,那个浴池很大,好多男人都偷偷的看着爹地。” 司马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龚秀人也未免太没有防备心,光着身体就去泡浴,他都没想过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会招引色狼的注意嘛?更何况他美得如此脱俗,整个人就像天使一样会发亮,简直是诱人犯罪,他到现在还没发生任何事该算是上天保佑了。 “爹地好漂亮,我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要看爹地,可是爹地才不会理他们。叔叔,爹地好喜欢你,上次你骂他时,爹地还哭了。” 司马骏皱紧了眉头,他上次地态度的确不太客气,龚秀人在他离开后哭了吗?他无法想象龚秀人哭泣时的表情。 龚子安继续说下去:“你为什么不想要跟爹地在一起呢?再也找不到像爹地这么棒的人了,你不要爹地的话,那我想要爹地的话,那我想要别的人来陪爹地,要不然爹地好可怜,爹地需要别人好好的爱他。” “你爹地的事我不想听。”他的童言童语让他听了很烦,他不要龚秀人,永远也不会想要。 龚子安眨了眨眼睛,声音越来越天真,跟他刚才成熟的目光相比,现在的目光好像是个刚出生的小娃娃。“那你帮爹地介绍对象好不好?爹地曾经说过有个男人很棒,不过他的名字好难念,我不会念那么难的中文,我拿那个人的照片给你看。”龚子安跑下床,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本商业杂志,比着封面上的人。“就是这个,他长的很特别、很有气质,虽然头发有点白白的,可是我不会介意的。” 司马骏眼睛蓦地大睁,他当然认得出杂志上的人是谁,就是现在刚有情人的万里良。 龚子安道:“这个人有来过爹地的研究室,就是他聘请爹地回台湾的。” 司马骏眉头皱得更紧,心头霎时揪在一块,万里良做的是有关电脑的行业,他的专长跟医学、遗传学根本扯不上关系,他聘请龚秀人回国做什么? 难不成他贪恋龚秀人的美色?以此来接近他? 虽然万里良那个人一向沉默寡言,也从未听过他有什么桃色纠纷、桃色新闻,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个圣人,也不表示他可以对龚秀人得美色免疫。 更何况他的情人是男的,有可能他的性向本来就偏向男性,而他的情人根本比不上龚秀人的美,或许他真的对龚秀人有意思也不无可能。 这时,龚秀人回到房里,他把小孩抱到自己身上,不太自在的比着浴室。“你可以去洗了。” 司马骏脸色阴沉的起身,缓缓地穿上衣服。“不必了,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龚秀人转过头,没有说什么,显然刚才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就连那些美好的做爱都是。 “那就不送了。”他轻拍着龚子安,硬是不回头看司马骏。 司马骏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龚秀人像有什么哽在心口,他不要求司马骏对他表现出多么缠绵难舍,但是至少他们四年没有在一起过,他不应该这般冷血无所谓,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感觉自己声音有点哽咽,立刻轻咳了声,不想在小孩子的面前哭出来。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哭丧着脸的表情,比哭泣更加的痛苦难受,而龚子安早把这一切看在眼底,他偎在龚秀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想转移龚秀人的注意力。 “爹地,我还想再听一次那个故事,你说给我听好吗?”他兴高采烈的声音,仿佛没察觉到龚秀人的心情,就像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反应。 龚秀人拾起图画书开始念了起来,念了一小段后,他的心情已平复,不再那么难过。 龚子安趴在他的怀里,比着图画书里的图片不断的发问,让龚秀人的心思很快就从司马骏绝情的行为中转移。 第五章 司马骏回到公司,公司的高阶主管个个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他一见他们眼神有异,立刻开口询问:“我不在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夫……夫人来了,而且每天都在开会,要主管们配合。”主管在相互对看一眼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原因,毕竟司马骏跟朱丽虹不合的事早就不是新闻。 司马骏眼神变得有如寒冰,口气也跟着冷冽起来:“那个老巫婆来干什么?” “她说要撤掉总裁您的职位,正在跟董事会商量,要召开临时董事会……“ 司马骏没有听完,不过不必听完他就知道那个老女人想要干什么,她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扳倒他,什么下流的手段都用过,他已经对她忍耐到了极点。 她想宣战?很好,他正想找人出气,以免他用脑子里全部都是龚秀人的影子,搞得他心神不宁。 他大跨步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朱丽虹年纪已届六十,但是因为优渥的生活环境及充分保养,让她看起来像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目光犹如蛇蝎一般,跟司马骏的眼神十分相象,不同的是,她的眼睛不会笑,还满含仇恨。 “我以为你不晓得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了呢?不来上班也不通知一声,又没有人找得到你,若不是为了怕引起骚动,影响公司的股价,我早就去报失踪了。” 对她的指责,他回得更难听:“若不是我还掌控得住公司,恐怕你不只会报失踪人口,说不定还打算杀人灭口,只要我死了,这间公司就是你的了。” 朱丽虹神情一僵,“这公司本来就是我的,是你这杂种侵占了我的公司,我辛辛苦苦的服侍那个混蛋一辈子,想不到他两腿一伸,却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 司马骏爆出毫不留情的大笑声,嘲讽而无情。“你可以追下地府去跟那个死去的混蛋抱怨啊,谁教他心里只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男人才能撑得了公司,女人什么也不是。” 朱丽虹气得咬牙切齿,她的身份学历极低,原本是不可能进得了司马家,完全是因为她年轻时进了有着极端封建思想的司马家族的公司工作,凭借着年轻貌美跟一身媚功,她夺得了正妻的位置。可是这不代表她成功了,毕竟他的丈夫只把女人当成物品消耗,而不知是否他的身体有问题,他虽然极度好女色,却从来没有女人真正的怀过他的孩子,连她自己也是。 所以在嫁给他后,她除了得跟别的女人争宠,又要担心自己的肚子是否争气,更得忍受丈夫好色惹出的麻烦,富家阔太太的生活,比她所想象的更艰苦难过。 不过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最后竟毁在她的表妹身上!她表妹是个乡下土包子,上台北来找工作,因为人生地不熟,畏畏缩缩的来拜访她,请她帮忙为她介绍工作,她原本不想理会这个穷光蛋,只不过因为当时夜色晚了,便勉强收留她一晚,要她第二日早上离开。 然而那一晚的错误决定却让她悔恨至今,因为他的丈夫在那一晚强暴了那个乡下土包子,之后她表妹身心俱碎的离开司马家,她原本想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但是没多久,却传来她表妹怀孕的消息,她得知消息后,当然立刻拉着要带她去堕胎,哪知消息走漏,被她丈夫得知,她丈夫狠狠的打了她一顿,还把那个乡下土包子带回家,好声好气的哄她生下孩子。 十个月后,司马骏出生,不管她用尽任何方法,就是没有办法动摇司马骏在司马家的地位,因为他是司马家继承人的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 而她表妹也认命的住进司马家,不过因为她毫无美色,根本锁不住丈夫的心,在忧愁悲哀的心情下,在司马家住了十几年就病死了。 虽然她的眼中钉不在了,但是还有一根更尖的刺留在世上,让她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丈夫死后,声明所有财产全留给有着司马家血统的男丁,她连一点边都沾不上,她当然恨死了司马骏。 司马骏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斜睨着她,朱丽红一脸愤恨的站起来,把总裁的位子还给他。 “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多看见你一次,我就多删减你一次津贴,让你的生活过得很痛苦,你如果还想要过优渥的生活,最好里我远一点。” 朱丽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错,在丈夫的遗言里,载明所有财产归司马家的男丁,其他人都没有提到,她只能靠司马骏的施舍,一思及此,她脸色又是一阵青煞,她不甘心,忍了这么多年,她可不是为了这样的结果。 “我在想你该不会跟你老爸一样有问题吧?要不然一你在外面风流快活的频率,为什么都没听见有人怀你的小孩?” 司马骏冷冷的瞥视桌上文件,“如果真的生不出来是最好的,这样你就拿我没办法,有了小孩,我还得担心你这个老巫婆挟持小孩来威胁我。” 他的话让朱丽红脸色转为铁青,随即忿忿的高声尖笑。“生不出来最好,这样司马家就会断后,我们谁都得不到好处。” “我是不是不孕你最清楚,因为你的‘计划’一次也没成功过。” 朱丽红气得几乎快咬断牙齿,她脸上肌肉扭曲,充满了恨意,同时也充满了畏惧,就是这份畏惧让她不敢再对司马骏下手。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可以任由她摆布,如今的他反而用钱来控制她,他身上的暴戾之气,有时让她感到非常害怕。 他声明只要她离他远远的,每年就有五百万供她挥霍,虽然数目不是很多,但是比他的丈夫对她慷慨一些。但若是她惹火了他,一年只会给她十万,她当然受不了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生活,以至于她一直不敢真的来招惹他…… “给我滚,看到你我只想吐,你这个老女人,真是无耻到令人唾弃。” 朱丽红高高扬起头大笑了起来,“你吐啊,一想到你虽然拥有一切,却等同生活在地狱里,我就开心得要命,怎样?过去很难忘是吧?我这个老女人毕竟也曾经让你很愉快过。” 司马骏迅速的把手一拨,桌上的所有物品全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他抬起头时,眼神充满了杀意跟狠毒。“给我滚,离我越远越好。” 他的愤怒让朱丽红畏惧的瑟缩了一下,终于识相的走了。 *** 司马骏额头流下汗水,他伸出手臂靠近自己的鼻腔,那里残留着龚秀人身上自然的香味,那分享慰安抚了他想作呕的心,也让他从地狱里暂时脱离。 “爹地,爹地,你看那个。” 与兴奋乱跳的龚子安跳到椅子上比着窗外,龚秀人安抚着他,一边潮红着脸,一边细声的对来者道歉。 “不好意思,小孩子比较吵,今天保姆身体不舒服,只好把他带到办公室。” 一身黑色西装,但是头发上有着不符年纪的白丝,他并不是苍老变白发,而是家族遗传的少年白。这个有着遗传少年白的男人,就是这世上财富排得上前十名的电脑怪才万里良。 万里良微微点头,表示不介意。 龚秀人知道万里良的话少,他把报告递给万里良,万里良把报告接过手之后只是随手翻了几页,根本不是很认真。 龚秀人也知道他聘请自己来,不是真的对这研究计划有兴趣,他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但是它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你说你的指导教授脾气很古怪,很少学生跟得住他?” “教授对研究非常的热心,可能太过投入,所以学生无法跟得上他的程度,若是学生无法跟得上他的脚步,他就会气得跳脚,他就像个老顽童一样。” 万里良停了几秒又道:“但是听说你是他的得意门生,只有你跟他一起研究他的理论。” 龚秀人点头道:“可是教授的研究被医界称为邪魔歪道,这一辈子永远都无法得到正式学会的认可。” “他研究的是同性生殖吧?”万里良直截了当的问。 龚秀人身体一颤,但当他抬起头时,却笑得非常自然。“这只是他所有研究中的某个微不足道的项目,况且这是不可能的,在常理上、生理上都不可能,教授有事很异想天开,所以他才会成为学会眼中的异端学者。” 万里良脸上隐隐露出失望的神色,“你确定你的教授死时,任何手稿都没有留下来吗?” “教授在病床前,要我烧了那些异端学说,因为那些研究会让我被外面的学会判死刑,他不希望我继续研究。他一直是孤身一人,就像是我的第二个父亲一样的照顾我,他爱我,而且非常希望我在学术上可以得到认可,而不是像他一样痛苦落寞的度过一生。” 万里良这次沉默得更久,像是在思考,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低沉的语气充满了一丝丝的痛苦。 “我现在有个同性的情人,我非常爱他,他也非常爱我,但是他很爱钻牛角尖,虽然没有小孩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他最近变得怪怪的,总是认为我应该要组织一个正常家庭,要有小孩来继承我的一切。我不希望他胡思乱想,因此若是有方法可以让我跟他有小孩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再这样想。” 万里良说得很真心,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龚秀人听得出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焦虑,而且非常真实,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想必万里良一定很爱他的情人,才会因为他请人的想法而担忧。 “我不希望失去他,非常的不希望,但是我怕他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最后可能会主动离开我。” 龚秀人张唇想要说什么,可是迟疑了一下,又立刻闭起嘴,再次开口时,却是一些道歉的话。“抱歉,我真的是爱莫能助。” 万里良站了起来,“我会再来询问有关这一方面的消息,请你务必再帮我察探一下,看教授是否还有一些可供研究的手稿存留。” 龚秀人心虚的点头,说了一些客套话,送走了万里良。 万里良离开后,龚秀人呆坐在椅子上。万里良真的是个好男人,一想起他跟司徒骏的不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真的是个好男人,为什么我不会爱上这么好的男人?” 龚子安手指本来贴在玻璃上,就像听到龚秀人的自言自语,他的手指从玻璃上滑下,爬上了龚秀人的腿笑道:“爹地,刚才那个叔叔好帅啊,我喜欢那个叔叔,我们去他家玩好吗?” 龚子安很少主动想跟谁比较亲近,所以让龚秀人吓了一跳。”不行,爹地跟万叔叔没那么熟。” “喔。”龚子安失望的叹了口气。 龚秀人心想等下次万里良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回答他教授没留下任何手稿。回头突然看见龚子安把玩着万里良的皮包,他吓了一跳,立刻拿着皮包追出去还给万里良。 没有人发觉万里良皮包里的一张情人照片,已经握在龚子安的手里。 龚子安拿着铅笔,对着照片里的男人一直戳刺。 “爹地好几次都说万叔叔很好,为了爹地,你不能再跟万叔叔在一起啰,因为爹地的幸福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那双眼睛极像了司马骏,狭长而有神,但当他露出算计阴险的目光时,跟司马骏一样心机深沉,带着毒蛇般的狠毒,原本天真可爱的模样已不复见,甚至成熟得有些可怕。 *** 司马骏迟疑了几天之后,终于还是打电话给万里良,虽然龚秀人是否会跟万里良在一起,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但是他的确很好奇万里良为何要聘请龚秀人回国。 万里良接起电话,知道是司马骏打来的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在声音里,他们之间没有深交,但是在俱乐部里也曾经一起打过桥牌、说过话,并不算是陌生人。 万里良只是淡淡地说:“真难得你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司马骏简单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疑问,有所了自己跟龚秀人是旧识,万里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实情。 “我原本不是聘请龚秀人,是聘请龚秀人的指导教授,只是没想到他几年前就过世了,听说那段日子里只有龚秀人跟他一起做研究,我想知道的是他死去的教授有没有把他研究的理论留下来。” 司马骏不太了解的问道:“什么学术理论,让你必须这么大费周章?” “同性生殖,他的教授研究的是同性生殖,虽然被正式学会认为是异端,但是他的教授对于这个研究一直都没有放弃。” 万里良对于他请人的爱从不保留,从他带他到那个秘密的俱乐部,就可以知道他极度重视他的情人,要是有办法让他跟他的情人生小孩的话,他就算耗尽家产也会做到。 司马骏愣了至少一分钟,觉得他的话非常匪夷所思,根本就是违背常理。“你说什么?” 万里良重复道:“就是同性之间能够生下一代,据说教授已经研究出理论,可是还没有在人体试验过,而且只有龚秀人跟他死去的教授知道这个理论,这就是我聘请龚秀人来台湾的原因,我想要跟正英一起生小孩,待会儿我正好要去见龚博士,商讨这一方面的事情。”正英是他情人的名字。 司马骏手掌按在桌上,声音变得阴沉:“也就是两个男人或女人,也可以生小孩是吗?” “没错。” “嗯,我了解了,谢谢你,万里良,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消息了。” 司马骏挂上电话,从自己的书夹里拿出龚秀人与龚子安的亲子关系鉴定书。他没有怀疑过这张纸张的鉴定结果,因为这是国际有名的鉴定协会鉴定出来的,龚秀人也聪明的了解,要拿出这张协会的鉴定书,才会得到他的认同。 他一直认为龚秀人是龚子安的父系血统,所以这小孩当然跟他没关系,因为不可能有两个父系血统。但若是同性生殖呢? 若是龚秀人是龚子安的母系血统,而他才是他的父系血统呢? 那个软趴趴的小怪物有可能是他的小孩……一想到此就让他全身发毛。 他有个国际上的重要客户来访,不可能立刻前往龚秀人的研究室,等他招待完这个重要客户,他一定要龚秀人给他一个交待。 这次他不要验龚秀人和龚子安之间的血缘关系,而是要验自己跟龚子安之间的血缘关系,这样就可以知道这个小孩到底是不是他的,也可以知道龚秀人究竟想欺骗他到什么时候?他握紧拳头,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猜测,龚秀人必须为了欺骗他而付出代价。 第六章 万里良踏进这个来过好几次的研究室,今天研究室特别安静,没有其他人,只有龚秀人在。 “人这么少?” 龚秀人站起来迎接他,解释道:“大家好像吃坏了肚子,我叫他们先回家休息,反正明天是假日,就让他们早一点回去。” 万里良微微点头,龚秀人是个好脾气的人,光是他出众的外表,跟一股凛然却又温柔的气质,就可知晓他是个从内到外都很美的人。 龚秀人沉默着,他知道万里良每次来都是有事情要问他,随着他即将任期期满,他的来访越来越频繁,可是这个秘密他不能说出,他不想影响恩师的声誉,更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你的教授……“万里良沉寂过后,仍然不放弃的想要追问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万叔叔,请喝果汁。” 龚子安兴高采烈的送上一杯冰凉的果汁,他也递给了龚秀人一杯,果汁里还有冰块。 万里良接过果汁,浅浅的喝上一口,在炎热的夏天,这杯果汁非常的冰凉可口。 “谢谢你,小弟弟。” 龚子安灿烂的笑着,万里良却皱起了眉头,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孩的长相好象似曾相识,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虽然龚秀人说这是他的小孩,可是他总觉得小孩跟龚秀人长得不太像,反而跟他认识的某个人很像。 “好面熟,你的小孩好像我认识的某一个人,真的好像。” 龚秀人一听他这么说,神情变得紧绷,司马骏跟万里良同是商场上的人,两个人可能见过面、说过话。 他虚假的笑道:“子安,出去玩,别吵万叔叔,万叔叔有重要的事要跟爹地说。” “好,那我先出去了,万叔叔,下次见喔。” 他说完便跑了出去,将门轻轻的关上,让里面的声音传不到外面。 门一关上后,龚子安立刻搬来椅子,他爬上椅子后,从裤子的口袋里捞出一把数字锁锁上了门,在门锁上的瞬间,他开心的笑了,他知道明天起,爹地就会有他喜欢的万叔叔爱他了。 *** 研究室的办公室里,因为空气实在太过沉寂,龚秀人很不自在的啜饮着手里的果汁,万里良来访过许多次,却总是得到同样的答案,所以他也默默喝着果汁。 室内的冷气明明刚才还非常合适,但是现在却显得有点热,龚秀人站起来调整冷气,一边笑道:“不知怎么一回事,那么多人拉肚子,今天怪怪的,连冷气都怪怪的。” 万里良将喝了半杯以上的果汁放在一边,不放弃的问着一成不变的问题,只不过今天的问题问得更深入。 “龚博士,教授真的没有任何留下的手稿吗?你一直说你没有插手教授的研究,但是这跟我听闻的不太一样,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做研究,应该知道所有的细节,就算教授没留下手稿,但你也应该知道如何做?” 即使将冷气调到最强,龚秀人的手心仍冒着热汗,也许是因为万力良的问题太过直接,让他难以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龚博士?”万里良踏前几步,来到他面前,他的表情非常急切,额上一直留下热汗,看起来也跟龚秀人一样燥热不安。 “我不知道教授的研究,就算知道一些些,也没什么作用。”他不得不一而再地对万里良说谎,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因为他永远不想让这份研究传出去。 “龚博士。” 万里良失礼地握住他的手,当他们的手一碰触到对方时,好像有一道电流传遍身体,龚秀人一震,万里良也吓得立刻放开手。 龚秀人惊愕的抬起头望向万里良的脸,万里良也一样惊诧的望着他,好像跟他一样不解刚才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好像……好像怪怪的。”龚秀人揉着领子,他一抹脖子,脖子上都是汗水,他很少会流这么多的汗,因为喉咙太过干渴,因此他把龚子安端来的那杯果汁全部都喝完了。 万里良似也觉得冷气不够强,他做了跟他一样的举动……喝光了果汁,再度调整冷气,冷气还是维持一样的温度,他却觉得愈来愈热。 “冷气好像坏了,我打电话叫人来修理。” 龚秀人拿起话筒,这才发现电话没有声音,不会连电话都坏了吧? 真得很怪异,今天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怪怪的,他喉咙干哑至极,觉得很不舒服,真想躺下来,若是旁边有一张柔软的床,他早就躺上去了。 他瞪着万里良看,万里良也同时瞪着他看,一股奇异的燥热让他不由自主地打量着万里良壮硕的肩背、宽阔的胸膛,然后他的眼光缓缓往下移,等到发觉自己在看什么之后,他惊愕的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不可能对万里良有什么想法。 万里良也瞪大眼睛瞧着龚秀人,他的目光似乎燃着熊熊火焰,两人又站得那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 “我……我们……” 龚秀人觉得自己的下身非常不合时宜的发热,他觉得又热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直接抚摸自己的下身,而且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竟然望着万里良的嘴唇瞧,而万里良同样也目光怪异的盯着他的嘴唇看。 他们两人充满欲望的眼光,若在平时,都是对对方非常失礼的,他绝不可能这么赤裸裸的用这种眼光看另外一个男人,但不知为何,他现在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渴望。 他们不只是怪而已,简直像是神经错乱一般。 他瘫在墙角,万里良只觉得身体软弱无力,两人不住的颤抖、流汗,就算想出外求救,也没有人有办法走到门边。 龚秀人将额头铁杵着冰冷的墙面,他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万里良拿出手机按下快速键后,声音颤抖的求助,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见。 龚秀人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对劲,但是万里良看起来似乎比他更严重,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痉挛。 龚秀人费尽力气爬到门边,他已经没有力气开门,他使尽力气的敲门,但是敲门声听起来却微弱得就像没敲一样。 “子安……叫救护车……叫救护车……“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喉咙干哑到没有声音,只有汗水一直冒出来,从他的额头滑下,滴在他的眼睛里,他用力的眨眼,等他张开眼时,眼前的门忽然从单色变成了多冲绚丽的色彩。他眼中所看见的东西全都是扭曲的,而且扭曲得很严重,他敲门的手缓缓从门上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后就不再动弹。 “啦啦啦啦……“ 司马骏踏进研究室的时候,只有听到龚子安唱歌的声音,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所以声调拉高的唱着歌,整个研究室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只听见龚子安唱歌的声音,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他知道龚秀人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班,他刚刚有打电话来过,但电话不通,而且这个时间不该这么安静。 他一踏进研究室,龚子安一见到他,歌声忽然停止,双眼警戒的看着他。 “你爹地呢?” “爹地不在,他出去了,万叔叔找他出去喝咖啡了。” 龚子安揉揉鼻子,状似天真,但当他抬起头来时,司马骏蓦地一惊,他终于发觉这个小孩像他的地方,不只是他的脸,就连他的表情、眼眸里的阴险都跟他如出一辙。 他不晓得自己之前为什么看不出来,是因为他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他吗?还是他衷心期望这不是他的小孩。 “那我到他的办公室等他。” 龚子安急着拉住他的袖子,“不行到办公室,爹地真的不在,叔叔你改天再来找爹地吧。” 司马骏拨开他的手,龚子安阴险的眼神像含蜜的毒药,让他的心瞬间一悸,光看眼神就知道这个小孩是他的种,只有他的血缘,才会生出这种眼神有如蛇蝎般的小孩。 他不回话的踏上前,一直往办公室走去,整个研究室安静得就像在墓室里。龚子安跟在他后面阻止他,司马骏却完全不理会,不一会儿他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门上锁着一把号码锁。 不晓得为什么,他直觉这是龚子安干的,也许因为他们有同样的眼睛、同样的血缘,所以他可以理解他的行为模式。 “号码是多少?” 龚子安不笑了,他睁大眼睛完全不回话,随后蹲坐在地上,开始唱一首卡通的主题歌,冷淡的眼神已然推动刚才假装的热情。 司马骏忍不住低吼:“数字是多少?” 龚子安抬起头来,嘴角冷冷的扬着笑,这副鄙夷的样子让司马骏觉得就像在看镜中的自己,这小孩跟他简直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知道。” “再不说就摔死你。”司马骏把他抓到半空中摇晃,他恶狠的语气已到爆发边缘。 龚子安笑得嘴角往上弯,“你才不敢,你要是摔死我,爹地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数字是多少?” “我说过不知道,你对我生气也没用,从今天开始,爹地就会跟万叔叔在一起了。” 他的话让司马骏猛然记起,万里良有提起过今天要到这边来,但是就算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也不需要龚子安拿把锁锁住门,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们还在僵持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车声传来,有人急忙关上车门,往研究室跑进来,那个人一身上班族的穿着,司马骏在俱乐部见过他一次,知道他是万里良的情人。 方正英慌忙的跑进来,一见到司马骏就立即询问:“请问万里良在这里吗?” “应该在办公室里吧。”光看龚子安的反应,司马骏确定万里良在里面。 方正英看着号码锁,他慌乱得几乎要逼出眼泪。“万里良出事情了,他打电话给我,叫我过来这里,但是他语气越来越弱,到后来就没了声音,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当我回拔电话给他时,电话就已经不通了。” 司马骏怒瞪着龚子安,龚子安则对方正英充满敌意的道:“万叔叔不在这里,你赶快回去。” 司马骏用肩膀用力的撞门,可是却丝毫没有用,他气得再次怒吼:“锁的数字是多少?” 龚子安嘴角再度不屑的扬起,“不想跟你说,你配不上爹地。” 方正英抓起号码锁,输入几个数字,他看过龚秀人的资料,因为出生日期跟他很接近,所以他记得。 在他扭了几个数字后,想不到锁应声而开,龚子安见状低叫一声,眼看就要上前咬住方正英开锁的手,司马骏立刻把门打开。 一进屋内,就见龚秀人倒在门边,万里良则躺在另外一边,司马骏心跳几乎快要停止。 龚子安也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立刻跑到龚秀人身边摇他。 “爹地,爹地,你怎么了?” “开我的车,立刻送他们到医院去。” 方正英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但是他还是十分冷静的把万里良扶起来,司马骏则抱起龚秀人,两人迅速地将他们送到熟识的医院去。 一路上只听见龚子安放声大哭的声音,而司马骏的双手不住地颤抖,龚秀人的脉搏跳动得时快时慢,体温也慢慢下降之中,他将他搂在怀里时,那冰冷的温度让他的心几乎要裂成两半。 经过一阵急救,昏迷不醒的龚秀人跟万里良总算脱离了险境,但是两人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尚未清醒过来,在司马骏跟方正英的询问下,才知道他们是因为中毒才会如此,司马骏气得差点想杀了龚子安。 “你到底做了什么?” 龚子安流着眼泪,紧握着昏迷的龚秀人的手,一步都没离开他的身边,对于司马骏的怒气,他完全不理会。 “我在问你,你听到了没?” 龚子安这才抬着怒视着他,终于有了反应,“听到又怎样,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回答,现在我不想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这个死小孩竟然敢这么说,司马骏气得踏前一步,抬起手想要痛揍他一顿,方正英阻止了他。 “他只是个小孩子,你们是父子,有话好好说,他还小啊。”他握紧万里良的手,虽然很担心万里良的情况,但是医生已经保证没事。 龚子安咬紧下唇,司马骏疑惑地回头看向方正英,“他看起来像我儿子吗?” 方正英愕愣了下,难道他说错了?但是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呀! “对不起,我……我以为你们是父子。” 龚子安忽然大叫:“我才不是他儿子,我要当万叔叔的儿子,不要当他的。” 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发觉他对方正英的话完全不感到讶异,司马骏阴森的看向他,“你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吗?” 龚子安恨恨的看他一眼,“我没那么笨,看你一眼就知道我自己长得像谁,更何况爹地每次都为了你哭,他把你的照片锁在柜子下面不让我看见,我在美国的时候就知道我长得不像爹地,但是我也不想像你,我讨厌我长这个样子。” “子……子安。” 在他们的吵闹下,龚秀人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龚子安,龚子安看他醒过来,开心的哭了起来。 “爹地,你好严重,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龚秀人的声音还很微弱,但是他记得万里良的情况比他更严重,“万先生呢?” 方正英立即回答:“他比你严重,可能还要昏睡一段时间才会醒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龚秀人全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骏阴沉地道:“你生出来的好儿子,拿着毒品让你跟万里良吃下去。” 龚秀人目瞪口呆的看向龚子安,龚子安脸色有点不安的低垂着头,龚秀人难以置信的唤道:“子安。” 龚子安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哭得满脸泪水,终于说出实话。 “我不是故意的,爹地,以前有个很坏的叔叔到我们家拜访,他趁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把小药丸加进你的水杯里,我故意把水杯打翻,把他的药丸偷来,后来我偷偷的做试验,发觉小动物吃了会很亢奋开心,会在一起生孩子,我想要让你跟万叔叔在一起,但是我又怕药效不够,所以我在万叔叔的杯子里加了五颗,在你的杯子里加了三颗,我不知道会那么严重。” 龚秀人全身发抖,他知道龚子安的心智成长的比一般的小孩子快,但是不应该会有这样阴险算计的一面,除非这个小孩子是实验的失败器,他举起手来,想要打在龚子安脸上,但是他的手却挥不下去,最后变成哽咽的哭声。 龚子安紧张的抱紧他的脖子,就怕被他讨厌,“对不起,爹地,我以后不敢了,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龚秀人泣不成声,司马骏强行压抑心里的那股怜惜,化成了尖锐的言语:“这个小孩子是我的吧?” 龚秀人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他早就知道有一天司马骏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毕竟子安长得太像他了。“等万里良醒过来后,我会说明这一切的。”他强行的吸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龚子安的时候,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龚子安紧紧的抱住他,他在看方正英时充满敌意,在看司马骏时充满阴险仇恨,但是当他的眼眸望向龚秀人时,眼中却是无限的恋慕依赖,就像一般的小孩对自己至亲的亲人时会有的反应。 第七章 万里良在经过了两个小时后才醒过来,方正英紧握住他的手,他一看见方正英,也回握着他的手,只不过只刻身体虚弱,他的手显得没什么力气,只能发出没有声音的唇语。 方正英低下头,读着他无声的唇语,热泪已经溢满了眼眶,由他担心的模样看来,可以想见两人的感情有多么深。 龚秀人见万里良醒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从他的状况看业,情况似乎比他想的更为严重,方正英看完万里良的唇语后,才转向龚秀人。 “龚博士,里良说他想要听有关同性生殖的事情!” 再也无法隐瞒这件事,龚秀人点头,他拍了拍龚子安的背,“出去外面门口坐着,等五分钟后,你才能进来。” 龚子安不太愿意,但是因为他才刚闯下大祸,只好不甘不愿的离开。 龚子安离开病房后,龚秀人才缓缓地对司马骏、万里良跟方正英三个人道出一切。 “我的教授研究的是同性生殖,他后来终于找出了同性如何繁殖的方法,我一直跟在他旁边做研究,自然也知道所有的过程。在教授死后,我便把他做的研究烧掉,至于我取了司马骏的精子来做同性生殖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 司马骏紧握双手拳,眼里冒火,听到他的承认,只是让他更加确定一切都是他早就设计好的。 方正英再度低下头,看着万里良的唇语,这才起身重复他的话。 “那就是研究成功了吗?” 龚秀人双唇微颤,他的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仿佛难以忍受某一段回忆,他干哑着声音道:“不,是失败,而且是彻底的失败,这也就是为什么教授死前坚持要我把他毕生研究的资料全部烧光的原因。” “但是你拿司马骏来研究是成功的啊。”方正英不解的问,明明是成功,为何说是失败? 龚秀人抬起头来,十分痛苦的道;“不,一样是失败,同性生殖可以产生近似父母的容颜,才气、智商,跟一般出生的孩子外形上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那就是偏激的个性,他会强烈的遗传到父母亲最偏执的一面,后天的教育也无法改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司马骏终于开口。 龚秀人掩面颤抖地道:“一开始教授拿猫鼠来实验,得到非常满意的数值,但是毕竟还是得用在人体实验上才能看到真正的效果,然而这种事又不能宣扬出去,于是他花了一笔非常大的钱,从监狱里选了两个男人进行同性生殖。”颤抖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龚秀人几乎快把自己的骨头抖碎。“生出来的小孩子与一般正常小孩子相同,实验好像是成功了,但是那只是恶梦的开端,小孩遗传了父母强烈的偏执,智商、成熟度也比一般小孩更高,他开始会杀比他弱小的动物,也能够用智慧捕捉虐杀比他强大的动物,那孩子的个性根本就是天生的杀人魔,我的老师不是为了制造杀人魔而研究同性生殖的,后来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销毁了他。” 这段销毁的记忆一定非常的折磨人,让龚秀人一想起来还会全身颤抖。 “当初是我鬼迷心窍才想要怀司马骏的小孩,完全没考虑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利用司马骏的精子在我体内安排一切后,顺利的产下子安。”龚秀人哭泣道:“可是子安才三岁半,便完全展现司马骏强烈的个性,会做出今天这些事也不是意外。” 他哭得非常悲伤,可以让人理解他内心所承受的压力。 方正英踏前几步,轻拍着他的肩膀,“可是他也继承了你的个性,使得他还拥有人性,不是吗?” 方正英的话安慰了龚秀人,龚秀人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这时,龚子安轻轻的推门而入。 龚子安小声的问道:“爹地,我可以进来了吗?已经五分钟了。” “进来吧。” 龚秀人一招手,龚子安立即一脸欢喜的跑到他身边,但是他又马上不安的看着龚秀人,就怕龚秀人会生他的气。 “爹地,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让爹地快乐幸福而已。”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两只手穿进病床上的棉被里,握住龚秀人的手,仿佛在录求龚秀人的原谅。“因为爹地一直称赞万叔叔很好,所以我才想若是有万叔叔陪在爹地身边,爹地就不会寂寞了。”他望向万里良的病床,显然对他感到有些愧疚。 龚秀人毕竟非常疼爱龚子安,紧紧地将他揽在怀里,这个孩子若是失败品,他也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而且子安会认错,代表他还具有好的个性,只要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相信他个性偏激的那一方面会渐渐的转好。 龚秀人温暖的怀抱让龚子安终于安下心来,他也紧紧的回搂着龚秀人。 龚秀人轻抚着他的发丝,“你去跟万叔叔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 龚子安非常听话的走到万里良的病床前,低头道歉:“对不起,万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万里良还不能说话,方正英代替他摸摸龚子安的头,点点头表示已原谅他。 龚子安有点不愿意被方正英摸头,但是在龚秀人的目光下,他还是乖乖的不敢乱动。 龚秀人再对恍手,他立即飞奔回龚秀人的身边,他们之间的父子情深,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司马骏却在此时开口,破坏了温馨的画面。 “我要带他走。” 龚秀人一震,龚子安则张大了眼睛,司马骏的声音很冷。 “你要我把你的非法实验公开,让你在学术界混不下去,还是干脆把小孩交给我。” 龚子安大叫:“我才不要跟你走,我不是你儿子,才不是,我是爹地的儿子。” 龚秀人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无法制止额上的冷汗冒出,“就算会丧失所有名气,我也不能让你把他带走,你不可能懂得怎么教育他,再说你今天也看到了,他的个性那么像你,你带走他,只会让他仇恨你。” “你以为我在乎这个小怪物恨我吗?”司马骏说得阴狠。 龚子安怒目瞪着他,龚秀人则是将自己的小孩抱在怀里,仿佛这么做就可以让小孩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并不想要他,那就让我留着他,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司马骏低吼道:“我要不要他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能让他在外面闲晃,你根本就不知道。”说到这里,司马骏忽然停住话,脸色铁青的拉过龚子安,龚子安用力想推开他的手,却因为力气还小,根本就逃不脱司马骏的力道。 “爹地。”龚子安大声尖叫起来,向龚秀人求救。 无奈龚秀人才刚经过治疗,根本就没有力气。 司马骏的举动连方正英都看不下去,走过去制止他。“司马先生,这种事好好说就好,你何必这样,他虽然是你儿子,可同时也是龚博士的儿子。” “你懂什么,滚开!” 司马骏对于方正英的规劝回以恶言,还动手推了方正英一把,这让十分虚弱的万里良眼中冒火,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立刻就跌跌撞撞的下床,护在方正英身前,他的声音几近无声,但却充满了火药味。 “你给我立刻离开,司马骏。” “万里良,这是我的私事,奉劝你一句话,你最好少管。” “龚秀人博士是我请来的专家,只要他在我这里工作的一天,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让他不愉快,就算是你也一样。” 万里良的声音虽小,但是挑衅的意味一样浓厚,司马骏看着龚秀人跟万里良,随即冷笑道:“你也被龚秀人迷住了吧?这家伙在遇见我之前还是个处男,但是在我的调教之下,很快就有让男人欲仙欲死的本事。” 司马骏说得下流,龚秀人只觉得难堪不已。 方正英扶住摇摇欲坠的万里良,光是万里良刚才护卫他的动作,已经让他心头龚上暖意,但是他还是希望他能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在他这么虚弱的时刻,应该是自己来保护他。他虽然不擅攻击,但是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对待他看得见的人,于是厉声道:“司马先生,请你离开,也请你不要再说这种会令你自己蒙羞的话。” 司马骏不屑的望向方正英,“你相信万里良每次到研究室都是为了跟龚秀人讨论同性生殖的事吗?男人是很容易出轨跟外遇的,更何况龚秀人长得又比你漂亮,说不定他们早就背着你有好几腿了,只有你这个笨蛋被蒙在鼓里。” 方正英忽然眼现同情,“司马先生,如果你对任何事都怀抱着这种扭曲的想法,那你永远都不会快乐的。” 仿佛被针戳中,司马骏脸色难看的道:“我们进研究室的时候,他们两个差点就脱光衣服搞了起来,若不是这个小鬼药物放得太重,这两个人早就……“ 方正英打断他的话:“人会用自己可能做的事去臆测他人,你的想法只呈现你自己的性格,万里良爱我,就算我今天发现万里良跟别人赤裸的躺在床上,我也不相信万里良背叛我。” 他的坚信不疑以及对万里良无限的信任,让司马骏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狠狠的瞪着方正英,就像要撕裂他的身心,又像在他的身前出现一个他没有见过的怪物似的,尤其是他谈及对万里良的信任时,让司马骏脸色越来越难看。 “请你离开,里良跟博士都需要休息,就算你想要这个小孩,也得等博士离开医院后再说。” “哼,我要带人走,没有人挡得住我。” “如果不想你公司的电脑系统全部都当机,一天损失好几千万的话,我欢迎你留下来,从你刚才动手推我的那一刻起,万里良已经决定要找你麻烦了。” 司马骏的眼神倏地变得阴沉,但是他没有失去理智到让全公司的电脑当机,以万里良电脑鬼才的名声,若想要进入他们公司的系统破坏电脑,他绝对做得到。 “算你狠。”他脸上露出十分鄙视的笑,“凭你的姿色,能巴得住万里良就尽量巴吧,他很快就会不要你,跟比你漂亮百倍的龚秀人在一起,到时候我看你还说得出今天这种信任的鬼话吗?” 方正英睨视着他,对他一再提及龚秀人跟万里良的事让他感到十分疑惑,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实在不懂你为何一直要提龚博士的外貌,以及他可能会跟万里良在一起的话,我承认龚博士很美,我的外貌的确不如他,但是你这样一直强调,只会让我觉得是你自己想要龚博士,并不是万里良想要。” 龚秀人身体再度一震,疑惑地望向司马骏,司马骏的视线也望向他,但是在接触到龚秀人的目光时又立刻移开。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将来你不要后悔就好。”说完便转身离去。 方正英将万里良扶回床上躺好。 龚秀人感激的道谢:“谢谢你,方先生,他的个性……本来就很偏激。” 方正英轻轻点头,“博士,司马骏虽然在你住院期间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但是一旦你出院,小孩还是会被他带走的。” 龚秀人神色沮丧,他知道方正英说的是事实,这让他心里十分烦恼,若是司马骏真想不择手段把龚子安带走,他根本防不胜防。 方正英清清喉咙,有些不自在地道:“也许现在说这个有点落井下石,甚至是有点卑鄙,但是龚博士,万里良的势力可以保护你,就算是司马骏想要跟万里良对峙,也要考虑付出的代价。” 龚秀人惊讶的望向方正英,方正英专注的盯着他,眼神里有着渴求,“但是这不是没有条件的,请你让我怀万里良的小孩。” 龚秀人张开唇,“可是……小孩会遗传双方的偏执个性,这样你还要尝试吗?” 方正英根本没有考虑就点了头,“我愿意,我想要万里良的小孩,就算小孩遗传万里良冷漠的个性也无所谓,因为他也会遗传我的个性,这样就会中和吧。” 龚秀人看出他的坚持,更何况他跟万里良之间的感情深厚,在有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孩,就像在有着充足阳光、水与空气的种子一样,成长之后,就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朵,他评估了一下后,点头允诺。 “好,可是过程有点艰辛,等万里良身体复无后,我们再来谈细节吧。” 方正英喜不自胜,立即转向万里良,低下身体对着万里良轻声的说话,万里良伸出手搂住他,方正英俯下身体靠在他的肩上,显然是刚才龚秀人的应允让他喜极而泣,所以他靠在万里良的肩上湿了双眸。 龚秀人看着两人心心相印的一幕,羡慕充满心头。 龚子安则嘟着嘴,不高兴的道:“爹地,这样万叔叔就被别人抢走了。” 龚秀人难得用严肃的口吻对他道:“万叔叔本来就是属于方叔叔的,他没有被别人抢走,想想看,若是有一天爹地被别的小孩抢走,你会怎么样?你的心情就是方叔叔的心情,你有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过吗?做事情不是只要达成目标就是对的。” 龚子安终于脸色难看的低下头,也终于真正的认错,“嗯,我知道了,爹地,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他腻在龚秀人的身边,“爹地不要讨厌我哦,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乖孩子。” 他轻抚着子安的背,但是更深的忧虑却在此时袭上心头,司马骏今日没有达到目的,他日再出现的时候,可能就是要讨回小孩的时候,虽然有万里良的保护,但是其实他心中有的是更多的疑惑。 他知道司马骏不喜欢小孩,这是他跟他认识时就知道的事,他虽夜夜风流,但是绝不允许有人怀他的小孩,这已经变成一种夸张的坚持,如果他只是怕小孩将来会有继承权的问题,他当然愿意替龚子安签下放弃继承权的证明来让他死心。但是司马骏从未提过有关财产方面的事情,他只知道司马骏是有名的财团总裁,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小孩? 他想不透,也无法理解。 *** 司马骏心情阴沉的回到家,阴暗的客厅正好符合他的心情,他在客厅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全然没有办法止住纷乱的心思。 是他对龚秀人太过放心了,从四年前他们分开后,他就从未派人调查有关龚秀人的事情,原因全在于他不想让龚秀人卷入他这种肮脏的世界。他的美好适合另外一个美好的人,不应该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玷污了他的洁白,不管他身上有多少脏污,他宁愿全都在自己身上,也不想让龚秀人沾染一丝一毫,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颓丧的瞪着窗外的灯火,龚秀人不知道他自己沾染了什么,但是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若把龚子安带走,势必会引起一场混乱,也势必会让龚秀人痛彻心肺,更可能会挑起万里良跟他这间的战争。 他眯着眼望着都市的霓虹,手中的烟蒂缓缓滑落,以龚秀人的美色看来,他当然比万里良现在的情人美上好几十倍,方正英根本就称不上是什么美人,若是他躲在万里良的羽翼之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万里良有钱有势,而且他几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恶习,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可供小报记者恶毒的报道,可说是最完美的情人。 虽然也有记者评论他没有感情,就像是他设计的电脑一样没有人味,这么冷漠的人,会对龚秀人另眼相看,不就代表他对龚秀人有一丝遐念吗? 一思及龚秀人全身赤裸的袒露在万里良身前,以及他达到高chao前绯红的双颊,布满清香的肌肤跟低喘轻吟的声音…… 他猛地按熄烟蒂,紧握双拳,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一股深浓的独占欲跟难以抗拒的嫉妒,让他胸腔盈满了痛苦的感觉。他不想把龚秀人让给其他人,光是用想的,他就这么难以忍受,若是有一天真的成为事实,那他必定会想要杀了跟他在一起的男人。 他抓起一瓶酒,旋开瓶盖,大口将酒灌进嘴里,喉咙里灼烧的疼痛根本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第八章 龚秀人在经过几日修养后终于可以出院了,他心情忐忑的带着龚子安回到家门口。 稍早前万里良的律师已经在医院时跟他谈好一切手续。 龚子安是司马骏的儿子,这是任何先进的dna都可以验得出来的,他必须先行提到司马骏是个不适任的父亲,法官可能会考虑龚子安的意向,而把小孩判给他,但是他是龚子安的母系血统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所以必须对外宣称是认养。 今天律师已经展开搜证行动,因为司马骏是个不适任父亲的证据俯拾皆是,他的纵欲、私生活紊乱、男女关系复杂,随便哪一样证据都能让法官大皱其眉。 报纸上所挖出的关于司马骏的新闻,记者总是写得十分龌龊,让龚秀人看了很痛苦,他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为了子安,难不成他们真的必须决裂到这种地步? “子安,你先进去。” 他打开门,要龚子安先进屋去,龚子安才一脚踏进门,有人便从后面拍了拍龚秀人的肩膀,他回头一看,随即被一条有着异味的手帕蒙住他的口鼻,一阵晕眩传来,他立刻昏了过去。 一会儿后,当龚秀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置身在屋内,身上毫无异样,甚至连门都关得好好的,但是就是不见龚子安。 “子安……子安!” 他大声惨叫呼唤,找遍了整个屋子,却都没有龚子安的身影,他惊慌失措的打电话给万里良,口齿不清的说明经过,万里良答应会立刻到他家来。 他再次拨打电话,那是万里良给他的司马骏公司的电话。他颤抖着声音告诉秘书自己的名字,当电话转到司马骏那里时,他一听到司马骏的声音立即痛哭失声。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骏……他是我的孩子,你认不认他无所谓……但他是我生的、我养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哭泣到几乎快说不下去了,司马骏在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让他忍不住怒吼:“把他还给我,你不能用这种手段。” “我没有派人带走他。” 司马骏声音低沉,他是考虑过要带走龚子安,但终究因为顾虑龚秀人的心情而打消了念头。明明知道带走龚子安是最好的方法,但是他却迟疑了,想不到他的迟疑却换来龚子安的危险。 “不是你,那会是谁?”龚秀人一边哭泣,一边大吼,司马骏的谎言让他再也无法听下去。 司马骏也没再多说什么,随即挂断电话。 二十分钟后,司马骏的人出现在龚秀人家里,一见是他,龚秀人立即冲上去一阵乱打。 “还给我,把子安还给我。” 他哭得双眼红肿,司马骏将他揽在怀里,他在司马骏的胸膛大声哭泣,明明是这个男人做的坏事,但是他还是没用的在这个男人怀里接受他的安慰,龚秀人觉得自己好没用、好懦弱,但是他眷恋他的怀抱却是不争的事实。 “别哭了。” 他的话里有着怜惜,但是在情绪激动的状况下,龚秀人根本就无法辨识,他心里记挂着龚子安的安危。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四年前是我主动找你、主动投怀送抱,我是鬼迷心窍才会爱上你,爱到想要怀你的孩子,我知道我是个笨蛋,你对我根本就……就……”龚秀人捶着自己的胸口,悲哀的哭叫道:“你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你要的只是一个躯体,只要能躺在你的身边供你泄欲,是谁在你身边你都无所谓,我跟那些你包养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差别。我每天都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为什么不去爱上更好的男人?” 司马骏没有回应,因为龚秀人说得对,他只要旁边有人就行了,至于是什么人在他旁边都无所谓,要不然他根本就无法睡觉,他知道自己心里有病,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像龚秀人这么美好的人,根本不应该留在他这种烂人身边。 龚秀人歇斯底里的哭倒在他脚。“现在你连我的小孩都要抢走,司马骏,我恨你,我一直叫我自己不要恨你,不要在乎你,我现在知道我做不到。” 司马骏望着哭倒在地上的龚秀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唯一不让他伤心的办法,就是把龚子安带回来,而这个方法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万里良轻轻的开门走时屋内,司马骏望向万里良。“孩子我会带回来,之后,让他们离我远远的,我永远不想看见他们你子两人。” 万里良踏前几步,扶起哭得很厉害的龚秀人,龚秀人已经哭到全身一直抽搐,他倒在万里良的怀里,万里良轻轻的搂住他。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司马骏的心里传来,他有一股冲动想要回头推开万里良,让龚秀人躺在自己的怀里,但是他没这么做。他冷静的走出屋外,深深的吸了好几口冷空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开车离开。 司马骏打了电话给朱丽虹,一确定是朱丽虹接的电话,他立即沉声道:“废话少说,小孩呢?在哪里?” 朱丽虹也懒得掩饰,她阴险的声调有志得意满的欢悦,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幸运之神会站在她这边,而且是这么容易就手到擒来。知道龚子安只有龚秀人一人带着,她当然非常容易就把孩子带走。 “小孩是在我这里,因为他是正统司马家的继承人,我会好好的保护他,绝不会让任何闪失发生,谁知道你会为了权势干出什么事,老头子的遗书说过了,只有司马家的男丁才能继承他的公司,现在继承人不只是你了,还有这个小孩。” “我知道遗书是怎么写的,把小孩交出来。”他努力抑制住怒气。 “交给你?” 朱丽虹在电话那头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谁会这么笨把这种大好机会让出去。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一直以为你不孕,所以才生不出小孩,原来是你不想要小孩,因为你我都知道,有了小孩,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她越说越开心,“我明天就带他去验dna,结果出来后,不管你跟龚秀人的官司打得如何,这个小孩纵然不归你,也会归我们司马家,将来有权利继承司马家的财产,只要我拥有这个小孩,就等于拥有整个司马家。” “没必要那么麻烦,把小孩交给我,我立刻签写财产让渡书,你毁了我,我不能让你再用同样手法毁了我儿子。”司马骏冷静的提出交换条件,他知道只有这个条件才能换回龚子安,但是同时也会把他自己打落地狱里。 朱丽虹在电话那头显然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干笑了几声,“我没有听错吧?你要让渡财产给我。” “我会叫律师将让渡书拿给你,之后那个小孩对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不会认他是我的孩子,这种血缘官司要打好几年,还不见得会打赢,但是现在我把财产让渡给你,这样你可以很能够快拿到财产,不必拖上那么多年,只要你把小孩交回到龚秀人身边,他需要那孩子。” 朱丽虹迟疑了好一会儿,显然这跟她所认识的司马骏大不相同,她不太相信司马骏会这么轻易就将财产交出来,但是听他的语气如此认真,不像是造假。 “你是认真的吗?” “非常的认真,我要龚秀人抚养这个小孩,我要他姓龚,永远不要姓我的姓,不要牵扯上我的名字。” 朱丽虹没想到他会为了龚子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把让渡书拿到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样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公司。 “好,叫你的律师过来,只要一确定让渡书是真的,我自然会立刻把孩子放回去,反正小孩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一言为定。” 司马骏转动方身盘,开入他私人律师的家。前方的路很宽阔,他却觉得眼前一片迷茫,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如果他能更早遇见龚秀人,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恶心的事件,那他就能接受龚秀人的爱。满身脏污的他,一点也配不上龚秀人。 就让他恨他吧,让自己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吧!龚秀人值得更好的人,龚子安也值得更好的父亲。不是他,这些美好的一切,全都不该属于他。 不久后,龚子安回到龚秀人身边,他被带走时是被迷昏的,因此同样在昏迷的状态下又被送回龚秀人的住处,所以被绑架这件事并没对他造成什么阴影。 而在接下来的官司里,司马骏没有出许,他那藐视法庭的行为让法官十分火大,随后龚子安便判给了龚秀人。 龚秀人带着龚子安走出法庭,躺过记者的拍照。 回到家时龚子安咬着唇,他轻声的问龚秀人:“爹地,那个……那个人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龚秀人很难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感到心伤跟痛苦,“也许他很忙,不能过来。” 龚子安的智力跟判断力早已超出一般的小孩,司马骏没有出庭,毫不竞争他的抚养权,甚至对他完全不闻不问,任由记者漫天胡扯,也不对这件事情有所回应,龚子安纵然再不喜欢司马骏,也觉得心里受到了伤害。 龚秀人紧紧的抱住他,“有爹地的爱还不够吗?” 龚子安感受着龚秀人的温暖,虽然有龚秀人的爱就已足够,但是知道自己的另一个父亲是谁,而且见过这个人之后,对方却一副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态度,还是造成了他有不被爱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很难被其他的爱给填补。 “嗯。” 这一句“嗯”是对龚秀人的回应,也许是怕龚秀人难过,龚子安没再多谈司马骏的事情。 而接下来,龚秀人处理完方正英同性生殖的事情后,万里良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不想再留在台湾这个伤心地,司马骏避不见面,对官司不闻不问的态度,不只伤了龚子安的心,也同样伤了他的心,他完完全全对司马骏绝望了。 之后他便带着龚子安离开台湾,在瑞士落脚。 半年后,方正英来瑞士找龚秀人,龚秀人打开门见到这位稀客时,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时值冬日,方正英已经有孕六个月,他用大衣盖住微微隆起的肚子,因此看起来只像个有肚子的微胖男人。同性生殖非常的危险,通常需要极度的休息,龚秀人不敢相信方正英竟长途跋涉来到瑞士找他。 “正英。” “我很累,可以先进去吗?还有别告诉万里良,他若知道我竟然敢飞来瑞士,他一定会气死的。”方正英显得有气无力,显然长途飞行已经耗尽他的力气。 龚秀人立刻把他带进屋内,让他躺在沙发上,随后送上一杯新鲜果汁,方正英喝过果汁后,才略显得精神了些。 “你怎么能到瑞士来找我?这……太危险了。” “因为业界得到一些消息,虽然万里良觉得我不该管那么多,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电话里又怕说不不清,所以才亲自到这里来找你,毕竟你是我的恩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真的能怀万里良的孩子。” 他说得十分感激,龚秀人脸上浮现微笑,每个礼拜万里良都会传真方正英的状况给他,所以他知道方正英的状况很好,也很为他高兴。 “业界?你不是商业上的工作吗?有什么事跟我有关系吗?”他们的专业领域不同,龚秀人不太理解他为何会这么急着到瑞士来。 “你知道司马骏放弃继承权的事吗?” 龚秀人并不熟识商业界的事,他只知道司马骏在商界好像挺有名的,但实际上他并不了解司马骏的工作,更不知道他家族的事情。 “我不太知道司马骏的家庭背景,他以前也很少提到这些,通常我们见面的时候……”龚秀人略显尴尬地道:“我们见面的时候都很少讲话。” 他们一见面除了疯狂做爱之个,根本不太讲话,方正英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红的点头表示了解。 “司马家的企业是一家大公司,据说司马骏的父亲以前的行事很荒唐,但是却是个很好的经营者,他过世的时候,司马骏差不多才十六岁,因为他的遗嘱注明遗产全部只留给司马家的男丁,因此唯一的继承人自然就是司马骏。” “嗯。”龚秀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老一代凋零后,把产业留给下一代,这似乎是常见的事。 “但是司马骏在十八岁之前,没有出来掌管公司,都是他的母亲朱丽虹女士出面处理公司的事情,而朱丽虹不是司马骏的亲生母亲,他的生母是他父亲的小老婆,跟朱丽虹有亲戚关系,他是十八岁之后才出面接掌公司的,外界传言他那两年被朱丽虹关在家里的密室看官,也有人说他吸毒。” “说不定是他父亲的遗言规定他十八岁成年后才能接掌公司也不一定。”龚秀人知道有的财产会有十八岁后才能继承的限制。 方正英摇头,“听说他父亲立的遗嘱很奇怪,遗嘱上写的不是将财产留给司马骏,而是写留给司马家的男丁,就是说一旦证实子安也是司马家的血缘脉,他也有资格可以跟司马骏竞争司马家的财产。” 龚和人一愣,马上就理解了,这就是为什么司马骏从来不肯留下子嗣的原因,因为这会危及到他的地位。 “据说朱丽虹和他非常的不合,当初子安被带走后,司马骏立刻放弃继承权,没多久,子安就被放回来,我猜这是他跟朱丽虹的交换条件,他把财产让渡给朱丽虹,让朱丽虹放过子安,而他之所以不承认他跟子安的关系,就是为了保护你跟子安,不想让你们介入司马家的内斗。” 龚秀人头脑一时乱轰轰的,他从来就感觉不到司马骏在意他,甚至在意到愿意为他们放弃财产,不,这不可能,司马骏不可能这么做的。 他苦笑着,“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为了我跟子安牺牲这么多。” 方正英拉住他的手,迫切的想要龚秀人听他说。”听我说,龚博士,我跟里良刚开始在一起时,我也感觉不到他对我的爱意,因为他当时把我当成……”方正英对于自己和万里良的过往有些难以启齿。“他把我当成测验机率的实验,让我非常的痛苦,甚至每次发生关系时,我都觉得我快要死掉似的,里良还了我根本说不出来的手段控制我,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爱我,满脑子都是他的电脑测验出来的机来,直到他体认到爱我之后,整个人才有了转变。” 方正英的话让龚秀人很难想象,明明万里良是那么深爱他,莫非他们之前的情路也走得十分艰辛? “经历了那段时期后,有时我会觉得这些男人在他们的专业方面的确有非常顶尖的一面,但是在另外一方面却有极大的缺陷,那是我们所不了解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司马骏很在意你,他一直很在意万里良跟你在一起,但是在我听起来,是他自己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他却做不到,只是我一直不晓得他有什么顾忌。” 方正英无法解释自己的直觉,但是他真的是这样觉得,司马骏一定有难言之隐,因此无法对龚秀人坦白他对他的重视。 “我只知道他很在乎你,龚子安不是他带走的,却是他带回来的,但是他却一句话也没辩解,更没有任何解释,之后更抛却家产变成穷光蛋,对于这一切他什么都没说,这一点真的非常奇怪,他为什么不肯对你说明是他救回子安的,而要让你误会子安是他带走的,他这么做只是想要让你讨厌他,不再理会他。” 龚秀人张合着嘴唇,无法说出话来,他的确隐隐约约感觉得出司马骏不太在乎自己,甚至自我放弃,只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从他的嘴里也无法挖出任何原因。 方正英递给他一张纸条,“朱丽虹对他很狠毒,他现在没有财产,还被她控告侵占公司款项,他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我打听到他住在这个地方,这是个很荒僻的地方,也许朱丽虹就是想要让他再也无法在商界立足,无法与她为敌。你去见他,把话说清楚,至少不要有遗憾。” 龚秀人看着纸片上的地址,方正英的手心带来一股暖意,他茫然的思考着刚才方正英所说的话,的确有许多疑问无法解答,毕竟司马骏的许多反应太过奇怪。 他接过了纸片,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愿意相信司马骏,而方正英的话也让他心里燃起一线希望。 “谢谢你,正英。”是的,他应该问清楚,至少不要有遗憾。 第九章 冬日的太阳,将人的影子拖拉得很长,在偏僻的靠山住处,龚秀人终于找到这个住址。这是一座破旧的四合院,看起来虽然整齐,但是却破落不堪;黄昏的夕阳,添加了几许落寞。 他踏进院落时,看见司马骏背对着他。他正在翻看一本书,但是其实并没有很认真的看,他将双手插进口袋,把书放下。若是以前,他绝对无法相信司马骏会住在这么破落的地方。 “骏。”他轻轻唤了一声。 司马骏满脸惊讶的回头,他脸上的胡子已留长,就像好几天没刮一样,惊讶过后,他随即又回复他一贯的冷漠。 “你来这里干什么?想要知道我有多么凄惨落魄吗?”他的语句带着嘲弄,好象想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龚秀人踏前几步,在飞机里他的脑海中不断萦绕着疑问,此刻终于可以问他本人。”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子安是被你大妈捉去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放弃了继承权才保住子安的?” 司马骏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龚秀人恍然大悟的踏前几步,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知道,当司马骏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明的时候。 回想起来,他的确常常对他沉默,以往他总以为他的沉默是冷漠无情,现今才知道那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骏。” 他靠向他的怀里,司马骏全身僵硬,他则伸手抱住他,能重回到他的怀抱,他觉得好幸福。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在乎我?” 司马骏轻轻推开他,“因为我不在乎你,所以说不出这么恶心的话。” 他终于可以辨别他的谎言,以前他辨认不出来,一味认为他无心冷漠,现在他终于能看出来,司马骏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在对待自己,隔离他人对自己的关心。 龚秀人好难过他这样对待自己,在他的生命里,他无法想象有谁会对自己这么残忍,让别人无从关怀自己。“如果你不在乎我,你现在住的还是高楼大厦,每天还有一堆美女任你挑选。” 司马骏再度的沉默,龚秀人再次的抱紧他。 “我之前错怪你了,根本不是你带走子安的,是我误会了,你反而救回了子安,为什么不向我说明?”双手捧住司马骏的俊脸,龚秀人吻上他的唇,泪水也同样滴落在他唇上,他不要他自虐、自弃,他要他幸福快乐。“为什么你要把我推得好远,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自己?” 司马骏的俊脸一阵扭曲。 龚秀人哭泣地道:“我爱你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宁愿这么折磨自己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宁愿我心碎,也要把我跟子安推得离你远远的,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有多么伤心吗?” 司马骏又是沉默以对,龚秀人气得用力槌他,他再也受不了他沉默的态度。 “说啊,说是为什么?至少让我知道原因,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排除在外。” 他的泪水沾湿了司马骏的衣服,司马骏终于抬起手来抚摸着他的秀发,声音干哑到几乎无声,代表着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为什么,秀人,就是因为我不配而已。” 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答案,让龚秀人几乎要疯。“什么叫你不配?你这个没心没肝的混蛋,你知道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吗?就只为了不配这两个字就把我排拒在外。” 司马骏再度推开他,“走吧,不要再来了,我想要自己安静的过日子。” “我不会走的,除非让我搞清楚一切,否则我绝不走。”以前他走得太轻易,才会错失了司马骏,现在他要留下来,把所有事情搞清楚。 司马骏不再理会他,径自拿起手边的那一本书继续看着,他对龚秀人的话充耳不闻,也不再做任何回应。 龚秀人也坐下来,他不相信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若是可能,那他也愿意奉陪,跟他耗下去。 然而,司马骏果真一直都没说话,直到夜晚来临,已经没有光线可以看书,他才转身走进屋里,龚秀人立即跟了进去。 司马骏打开冰箱,里面全是微波食品,他微波一份后,就自己吃了起来,根本就想对龚秀人视而不见。 龚秀人也自己拿出一份,自行微波吃了起来,只是他吃惯了新鲜食物,吃微波的食品让他实在难以下咽,他勉强吃完后,司马骏还是把他当空气,继续看他的书。 到了晚上九点后,司马骏躺上一张架高的木质大床,看来就是四合院里的睡床,龚秀人也自动爬上床睡在他身边。司马骏背对着他,对他的任何问话全不回应,这让龚秀人火大了起来。他伸出双手,从他身后抱住他,他不相信这样他还不说话,但是司马骏像是铁了心似的,还是不理会。龚秀人的脸贴靠着他的背,吸闻着他身上的熟悉味道,他相信只要他有耐心,假以时日司马骏一定会软化的。 “我爱你,骏。”他轻声的喃语,不管司马骏是否听见。 乡下的夜晚很安静,经过一日的奔波,让龚秀人很快便进入梦乡,司马骏却心事重重,一夜没有合眼,直到天明。 到了天快亮时,司马骏才睡着,等他醒来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他穿上鞋子巡视了四合院一圈后,终于确定龚秀人离开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心口,虽然明知道龚秀人离开他才是最好的,但是他却无法控制内心的失落。 “好重啊,骏,快来帮我拿东西。” 龚秀人在四合院外大叫着,只见他拎了好几袋的食物走到司马骏的面前,要司马骏帮忙提。 司马骏错愕之下,只能瞪着他,他以为他离开了,“你不是走了吗?” 龚秀人挽住他的手臂,“我去买新鲜食物,你冰箱里的微波食品难吃死了,我要在这里长期抗战,怎么可能吃那么难吃的东西。再说你每天这样吃,会营养不良的。” 司马骏想甩开他的手臂,龚秀人却紧紧的攀住,还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司马骏的胸前,摆明要让他拿,不知不觉中,这些东西全转移到司马骏的手里。 司马骏把东西冰进冰箱里后,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好象同意他留下来,他正自懊恼时,随即转头面向龚秀人,要龚秀人立刻离开,龚秀人却自顾自的开始整理起食物,准备着午餐。 司马骏无奈地离开小厨房坐在门口,还可以听见龚秀人哼着歌。 到了中午,龚秀人把他叫进屋内吃饭,饭桌上的菜色十分可口,他默然的吃着,希望龚秀人被他的沉默给打倒,最后离开这个地方,只不过他的计划显然没什么作用。 龚秀人似乎在这里住得很开心,每天陪他看书、看电视,晚上则睡在同一张床上,就算他总是背对他,他也一样依偎在他背上,丝毫不在乎他的冷漠,司马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好漂亮啊。” 这天他们睡到半夜,突然被龚秀人的声音唤醒,龚秀人把他拉到四合院的中庭,指着天上。冬日难得的好天气,在夜半时分,星星在天空闪烁,而且是成千上万的星星,连银河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 “好美。”龚秀人叹着气赞美着,他快冻僵的小鼻子十分可爱,因为急着跑出来,所以少穿了一件外套,冷得直搓手。 司马骏情不自禁地把他搂进怀里,龚秀人怔愣了一下后,随即红了眼眶,偎在他怀里仰望星空,他知道,这表示他们已经解除冷战了。 “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对我讲的吗?” 龚秀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悲伤,让司马骏有股冲动想要吻住他的唇,攫住他发出这么难过声音的嘴唇。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让他这么难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所以他没有资格安慰他。 “这里是我生母出生的地方,她的家里很穷,穷到她十六岁就得出外去工作,她原本是想要到她表姐家求她帮忙介绍一个工作,因为她听说表姐的丈夫很有钱,有可能会帮她,但是她在那个晚上,却被她表姐夫给强暴了。” 龚秀人静止不动,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司马骏眼里没有泪水,但是他的声音却像紧绷的弦,好象随时会断掉。 “我的父亲无论怎么风流,就是生不出小孩,他一得知这个无意间被他侵犯的女孩竟然有了小孩,立刻就把她迎进家门,我的母亲无力抗拒命运,她在司马家生下我,然后很痛苦的在司马家待了十年就离开了人世。” 司马骏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龚秀人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他的亲生母亲一定在那个家里过得非常的不快乐,而这种不快乐也间接影响了他。 “我的父亲对我不算坏,因为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在他重男轻女的观念下,他已经尽其所能的对我好了。” “骏。”龚秀人紧紧抱住他,仿佛要让他不再被任何事给伤害,至少不要这么面无表情的谈论那些痛苦的事情。 司马骏淡淡地道:“我的大妈一直都没有小孩,她虽然很恨我的存在,却惧于丈夫的权威,不敢对我有什么举动。在我十六岁那一年,我的父亲因急病过世,遗嘱上写着遗产留给司马家的男丁,而我那时是司马家唯一的男丁。” 司马骏终于低头看向龚秀人,只见他的眼睛赤红,好象情绪十分激动。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女人会睡不着吗?我大妈朱丽虹在我父亲死后把我关了起来,对我注射毒品,让我无法出外求救,她找了很多女人,在我毒瘾发作的时候提供她们跟我上床,只要她们里面有一个怀孕,里面的孩子就可以继承司马家的财产,我就算死掉也没关系,这就是我父亲的遗嘱上的漏洞,他要的不是我,只要是有司马家血统的男丁,谁都可以继承这个庞大的产业。” 龚秀人环住他的颈项,为他感到悲哀跟痛苦,他可以想象那种事对司马骏的伤害,以及在心灵的扭曲。 “不知是不是该说幸运,在那段时间跟我有过关系的女人没有任何人怀孕,而我甚至连跟谁发生关系都不知道,当毒瘾发作时,每个在我眼前的人,都是一样扭曲的样子,朱丽虹说她也跟我上过很多次床,因为如果她能生出我的小孩,就更容易控制他。” 他的话让龚秀人全身发冷,司马骏用力推开他,那些脏污的事情让他如今想起来还会忍不住作呕,若不是给钱可以让朱丽虹离他远一点,加上这种事传扬出去,朱丽虹跟他两个人都得面对世俗的指指点点,否则他早就报复朱丽虹了。 “一想到我碰过她,我就想吐,但是我完全不记得那时侯的任何事,不过有时做噩梦的时候,还可以梦见以前的片段,那些事真的很恶心,也很诡异,我被她控制了两年,一直到十八岁时,她在迫于公司董事的压力下,终于让我接掌公司的一切,我在一所高级戒毒所里待了很久,等我恢复正常后,她再也控制不了我。” 他的恨意几乎弥漫在整个空气里,龚秀人哭泣道:“那不是你的错,骏。” “你还听不懂吗?我跟我大妈上过床,到底几次,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而她还是我妈的表姐。” “也许是她骗你的。” 司马骏大吼:“也有可能是真的,她就是干得出那种事的女人。” 龚秀人踏上前抱住他,任凭司马骏怎么推,他就是趴在司马骏胸前为他嘶声大哭,他终于可以了解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的家庭毁了他,是一个坏女人跟一个只重视子嗣的男人毁了他们母子。 “我爱你,骏。” 司马骏放声大叫:“我不要你的爱,滚,龚秀人,滚离我的视线,每次看到你只会让我痛恨你的幸福跟你脸上的光彩,那是我怎么努力也求不到。” 龚秀人抬起泪痕满布的脸蛋,“如果我的人生没有你,我就不再幸福,也不再有任何幸福的光彩出现在我脸上,如果我只能坐视你被往事折磨而离开我,那我也跟你一样的不快乐而痛苦,这就是你大妈希望的结果,她希望你最好在地狱的深渊受苦,痛苦到最后无法与人维持良好的关系,你要她美梦成真吗?” 司马骏没说话,但是表情显得痛苦扭曲。 龚秀人抚摸着他的脸:“骏,你的人生只要过得快乐,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了,重要的是现在跟未来。” 司马骏脸上的表情扭曲得更加厉害,好象正在天人交战。 龚秀人吻住他的唇,“我爱你,骏,我好爱好爱你,在生子安的时候,我真的好痛苦、好寂寞,我也曾经自问为何会爱上你,为何要为你生下你根本就不会要的小孩?后来子安出生后,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甘愿承受那种痛苦跟寂寞,就算你不在乎我,只要从你身上偷到一个小孩我也愿意,你可以了解我是多么爱你吗?” 司马骏的脸往下看,龚秀人哭得非常伤心,他抓住龚秀人的肩膀,话语里满是怕受伤害的不确定。”就算你知道了我以前的肮脏过去,也一样爱我吗?” “我爱你,骏,那些不是你的过错,我只要你正视你自己跟我还有子安,我需要你,子安也需要你这个爸爸。” 他的回答安抚了司马骏痛苦的心灵,他狂热的吻上他的唇,龚秀人也回抱着他的颈项,献上自己的唇舌。司马骏把他抱到屋里的床上,脱下他的衣物,同时也解下自己的衣服,随即疯狂的占有他。 龚秀人抱住他,在他狂暴的吻里,找到两人的未来。 *** 司马骏沉默的看者与自己对望的龚子安,龚子安好象猫遇见了敌人般,一副毛都快竖起来的备战状态。 龚秀人走上前抱住子安,他请人把子安带到四合院这里来,想要先让他们父子好好的相处。毕竟子安已经三岁多,而且他的智商也高,司马骏越早与他相处,两个人就可以越早融入父子关系。 “子安,你最近乖不乖?爹地不在,你有好好的吃饭睡觉吗?” “有,爹地。”他虽然在回答龚秀人的话,但是眼睛却直瞪着司马骏看,司马骏也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爹地,你不是说要来乡下做什么研究探讨,还叫我一起过来做作业,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 他大刺刺的比着司马骏,龚秀人握住他的手指,不让他的食指很没礼貌的比着司马骏,温柔道:“他不是‘这个人’,是你爸爸。” “我没有爸爸,只有爹地。”他这一句话是冲着司马骏说的,司马骏也不回话的态度,让他更加火大。”爹地,我们走,我不要在这里。” “是你说要来陪爹地,爹地这个月都要住在这里,要不然你再到保姆家住,等一个月后,爹地再回去。”龚秀人知道他不会离开,所以故意这样说。 一想到要离开龚秀人,龚子安不情愿的摇头。“不要,我要跟爹地在一起。” “那你只能住在这里了。”龚秀人耸耸肩。 龚子安虽然觉得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道:“那可以叫他走啊!”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司马骏,司马骏终于说话了,可是他说的话却让龚子安暴跳如雷。 “这里是我家,没有主人离开的道理。” “爹地叫他走,叫他走啦,我不要他在这里。” 他大吵大闹起来,龚羞人为难的皱起眉,司马骏握住龚秀人的手。 “我们进去吧,我看没人在这里,他能哭给谁听。” 一看到司马骏竟然敢握住自己爹地的手,龚子安马上停止哭闹,挤进他们之间,把他们的手扯开。“你不要脸,干什么乱摸我爹地?” “你爹地的全身上下早就被我摸光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你出生?”司马骏回答尖锐,却也是事实。 龚子安不理他,他就像小婴儿一样的赖在龚秀人的身上,死也不下来,摆明要让司马骏碰不到龚秀人的身体一分一毫。 司马骏对他轻哼了一声,他回以鬼脸,龚秀人终于认输的抱紧他,看来他们个性相同,所以同“性”相斥,两个人要合得来,可能还要很久的时间,他开始担心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两个人争吵。 第十章 事情果然如龚秀人的猜测,这一个月来,龚子安就像八爪鱼一样,把龚秀人缠得紧紧的,惟恐他跟司马骏多说一句话,或是有所接触,他的吵闹不休搞得龚秀人身心疲惫不堪,最后在过度劳累之下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龚秀人觉得很不舒服,他的喉咙沙哑,不断的咳嗽,鼻子里就像被阻塞住一样,很难呼吸;更痛苦的是,他总觉得筋骨酸疼,而且下腹疼痛,不断的跑厕所,医生只简单的说这是最近的流行性感冒,只不过他的状况比较严重,要他多喝开水,多休息。 龚子安跟司马骏一人一边的坐在龚秀人的旁边,他们两个都面无表情,而且都紧拉着他另外一边的手,眼睛却不看对方一眼。龚秀人头疼至极,这一个月来,他们的状况丝毫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差,让他光是当和事佬就已经耗尽了精力。 吃过药以后,他忽然觉得很想睡,但他却努力睁开眼睛,他不希望在他昏睡的时候,这对父子因为一言不合而拿刀互砍。 “秀人,睡吧,医生要你多休息。” “是啊,爹地,快睡,这样你才有体力。” “不行,不能睡,万一你们又吵起来……”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含糊,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他奋力睁开眼睛的样子,让司马骏看的很不忍;而他憔悴的脸色,也让龚子安觉得心里痛痛的。 大概是药效太强,也可能是他这一个月来精神紧绷,太过疲累,再怎么强迫自己不要睡,他还是合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司马骏抬起眼,跟像极了自己的龚子安相视,低沉着声音道:“停战吧,再这样吵下去,你爹地会累死的。” 龚子安也正有此意,“是你先说的,所以是你输,是我赢喔。” 司马骏轻抚了一下龚秀人凹下的双颊,他之前丰满的脸颊,这一个月因为夹在他跟儿子之间,烦恼得瘦了下去,他已经拥有了他,还要争什么,自己实在太孩子气了。 他淡淡地道:“好,算我输吧。” 司马骏的认输原本应该让龚子安洋洋得意的,但是龚子安却高兴不起来,他望向司马骏轻抚爹地的手,那双大手是那么的大,用来打人应该很痛,但是他却充满爱意跟温柔的轻抚着爹地,好象在沉睡中的爹地是他这一生最珍惜的珍宝。 龚子安扁起嘴来:“你以前为什么不要爹地,你以前一定很蠢对不对?” “嗯,我以前的确不太聪明。” 司马骏顺着他的话回答,让他纵有再难听的话也无法说下去,他终于问道:“爹地说你不要你的财产也不认我,是为了我好,真的吗?” 司马骏没有回答,龚子安瞪着他。“我知道你一定想说我很聪明,以后一定会赚大钱养你,所以你才故意抛弃财产,想要我觉得愧疚,这样以后就会养你对不对?” 司马骏终于应声了:“你要怎么想随便你,但是我不想让你遭受我受过的痛苦是真的。” 这次换龚子安沉默了,他缓缓伸出手摸向龚秀人的脸颊,刚好跟司马骏的大手重叠,他气焰高张的教训司马骏。“不能只有你摸,我也要摸,还有我告诉你,能有我当你儿子,你应该要感谢上帝,以后我会养你的,因为我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虽然你是个很烂的爸爸,我还是认了。” “等你以后养得起我时再说吧。” “哼,你瞧不起我?” 虽然两人说话还是带刺,但是龚子安贴在司马骏手背上的小手却没有离开,到最后他嫌累了,就躺在司马骏的身边,只不过他的理由却有一堆。 “如果我躺在爹地旁边,万一我感冒了,爹地就会觉得是他害的,我躺在你旁边,爹地就不会这么想了。” 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司马骏望向龚秀人为他生下的儿子,这个小孩的确很聪明,但是难搞的程度大概比他的智商还要高,真不知道龚秀人耗费了多少心力教导他,可以想见教导他是一件头痛的事。 难得的午后,周围一片宁静,失去了都市的喧嚣,却多了一份心灵的平和跟满足,他低下头,忽然也觉得昏昏欲睡了起来。 当龚秀人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司马骏躺在他的身边睡着了,而龚子安依偎在司马骏的臂下,拉住他的衣服,也正在午睡。两人睡得很熟,也睡得很甜,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他们的关系终于有进展了。 *** 司马骏和龚子安两人关系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虽称不上和乐融融,但是至少两个人已经开始有了互动,只不过两个人的个性很像,耍起脾气,两个人一样难搞,所幸到了最后,两人还是会好好的在一起说话。 龚子安已经肯叫司马骏爸爸,只不过他叫得很小声,就像他不是心甘情愿这样叫的,但是龚秀人知道,其实龚子安心里已经开始接受司马骏的存在。 不过麻烦的是,他和司马骏之间夹了个子安,就连睡觉的时候,子安也坚持一定要睡在他们中间,他无可奈何的只好接受,但是司马骏就躺在他的旁边,他知道过去的创伤对他所造成的影响,司马骏每天要有女人陪才睡得着。 司马骏虽然失去了一切,仍有十分英俊的外表,他若想要女人,还是会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可是司马骏好象刻意想在这座四合院里治愈自己的创伤,因此他不曾找过女人,而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也不过就那么一次司马骏对他坦白一切的那晚发生的。 他不想承认自己欲火焚身,但是知道司马骏睡在自己身边,让他很想要他,只不过因为中间夹着小孩,让他们什么事也无法做。 司马骏好象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会在被子底下紧握住龚秀人的手,在龚秀人全身发热的同时,司马骏也同样目光炙热的盯着他看,只不过看到躺在中间的子安,他们也只能叹气。 最后司马骏伸出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抬起眼睛,司马骏往下吻了他的唇,他低声的喘息着,司马骏将他搂在胸前,他的声音也变得粗嘎。 “我爱你,秀人,谢谢你帮我生了一个儿子。” 这几句话对司马骏来说有多么困难,龚秀人相当清楚,他泪湿了双眼,紧紧的回抱着司马骏,司马骏也搂住他的后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虽然他现在失去了一切,但是却得到了心爱的人跟儿子,在最简朴的生活中,他学会了爱与感谢。 *** 在宁静的生活里,却来了一个让司马骏大吃一惊的人,那个人踏进四合院里时,旁边就有几个保镖立刻散开,开始巡视四合院的环境,保卫他的安全。 “安佐。” 司马骏震惊得看着眼前的人,他无法相信安佐会到这里来,他现在连自己是否还有那个会员的资格都不知道,但是身为会长的安佐竟亲自到这里来。 “司马骏。” 安佐的声音是属于低沉的声调,非常低,也非常沉,音色就像音乐剧中的男低音,悦耳到会令人着魔。他极少在外露脸,对于企业的案子也都是私下合并,他不喜欢他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任何报章杂志,所以报章杂志不曾有过他的任何报导,他是黑暗王国的帝王,统管着难以数计的事业。 若是用全世界有钱的程度算起来,司马骏猜安佐一定进得了前五名,光是中东的油田就可以让他一辈子享受不尽,更别说他还是中东某个小国的王子。 安佐抬头看了这所破旧的四合院,他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不过他向来就很少显露太多表情。“你在这里住得好吗?骏。” “很好。” 司马骏不以他生母的四合院为耻,也许在安佐看来,这个地方简陋破落,但是他跟龚秀人在这里创造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而他也在这里解开了心结,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就是最幸福的地方。 他将安佐请进屋内,安佐打开了手提包,不多说废话的把一叠资料递交给他。“我猜你在这里应该没有看太多的时事新闻吧。” 他这阵子的确没注意这些事,而且他也不知道安佐来找他有什么用意,他将他递给自己的东西拿起来看过之后,马上瞪大眼睛。”这……这……是你做的吗?” 因为他的声音拉高,龚秀人不安的望向司马骏,立刻来到他身边坐下,他不止到司马骏手里的资料是什么,但是想必来人一定会回答。 安佐平静的说出来意。“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买下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董事会全都是我的人,强迫你大妈退出公司,而且我敢保证她以后绝对不敢再来烦你,这间公司以后还是你的,至于你侵占公款的官司,我也替你做了完善的处理,没有人敢起诉你的,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总之一切已经过去。” 他说得简单,但是想必他一定用了许多手段,才能从朱丽虹手里拿回这些。 司马骏放下资料,他绝对不会天真到以为安佐会好心到白白替他摆平所有的事,甚至让他的公司再度的回到他手上,这一切一定是有条件的,要不然他绝不可能这么做。 “条件是什么?” 安佐望向他身边的龚秀人,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必解释太多,而司马竣就是属于这种聪明人。“很简单,我只是要请龚博士帮我做同性生殖,这是我跟想做同性生殖的人的健康检查,我请他进来。” 他拨了电话,一会儿后有人走了进来,龚秀人听出端倪,眼前的男人想要同性生殖,因此帮司马骏拿回一切。但是当龚秀人一见到进门的人,立刻脸色大变地站了起来,他不可能答应做出这样的事。 “不,不可能的,他还没成年吧。” 近来的男性只能称之为少年,他秀丽的脸庞十分肖似女人呢,烫了一个很不适合他的大波浪卷,若不是因为安佐想做同性生殖,龚秀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男的,因为他太像女孩子了。 “丽莎,过来这里坐。” 少年取了一个女性化的名字,让龚秀人直皱眉头,他乖巧的坐在安佐的旁边,双手并拢在双脚上,模样看起来十分端庄娴雅,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安佐不理会龚秀人的反应,径自说道:“龚博士,我想要他生我的小孩,最好越像他越好,如果能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那就更合我意。” “你未成年吧?丽莎。” 龚秀人根本不想回答安佐的话,这个少年太年轻了,他可能是被迫的,光看安佐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十分有权势的人,也许少年有说不出的苦衷,他必须更进一步的了解。 “我想生安佐的小孩,这与我是否成年没有关系。”那个叫丽莎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来,他的声音还没变声,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好象凝聚了心中所有的勇气,才能说出这些话。 “但是你年纪还小,你不晓得你可能会付出什么代价,再说同性生殖的小孩很难抚养,大部分智商过高,若没有好的环境,会无法控制。” 少年想要再度说话,安佐却抢先开口,好象主掌一切的人是他,不是这个少年,少年不需要说太多话,只要遵从他的话就行了。 “我会给小孩好的环境,以我的财力,我会让他们母子衣食无虑。” 龚秀人无法接受他的说辞,他严肃的道:“不是只有衣食无虑就行了,安佐先生,衣食无虑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已,小孩还需要耐心跟爱。” “只要他长得像丽莎,我就会爱他。”安佐的声音变得温柔。 龚秀人只觉得他这一段话怪怪的,但是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觉得奇怪,照理说,安佐这样说,代表他很重视丽莎,但是他言语里似乎透露着某种讯息,让他心里觉得很不安,尤其是他话里那样朦胧的温柔,感觉就是很诡异。 丽莎把脸垂下来,“求求你,龚博士,这是我一生的心愿,不管要付出什么的代价,我都愿意这么做。” 他眼里的光彩跟泪水让龚秀人的心软化下来,他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就像当初自己想要怀司马骏的孩子一样的认真,这让他想到当初孤立无援的自己。 因为少年的恳求,让他接过了安佐摊在桌上的健康报告,少年的身体十分健康,所有的数据都显示出他可以做同性生殖。 “我会考虑的。” 他的话让丽莎欢喜的哭了出来,安佐搂住他的肩蜜挹头,轻拍着他的背,明明该是柔情蜜意的一刻,但是龚秀人却看得冷汗直冒,因为安佐看丽莎的表情很奇怪,而他却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莫名地,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龚博士,可以让小孩长得像丽莎吗?”安佐再次问道,好象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点到底能不能达成。 丽莎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望向龚秀人。 龚秀人摇头,“这无法选择,小孩子可能像你,也可能像丽莎,更可能像你们两人,毕竟你们是他的双亲,还未出生前,根本就无法知道他会像谁。” “可以产前预测结果吗?若不像的话,拿掉小孩会对丽莎身体造成伤害吗?” 龚秀人从他的言语里嗅出一丝冷血残酷的味道,他跳了起来,厉声道:“同性生殖很危险,不可能将小孩拿掉,若是你抱持这种想法,我绝不会为你做同性生殖的。” 丽莎好象怕他会反悔,他立刻道:“安佐只是希望小孩像我而已,他没有任何恶意的,龚博士,请你不要误会。” 龚秀人犹疑了一下,他看不太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何,但是安佐耗费了许多钱财帮司马骏,就是为了想要跟丽莎生出小孩,这代表他一定对丽莎有特别的爱,否则不会大费周章的这样做,而丽莎愿意这么做,更代表了他极爱安佐,才会愿意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想我还是考虑看看吧。” 司马骏尊重他的意见,将资料推回给安佐。“安佐,我不想勉强秀人做任何事情,况且有没有钱不是秀人爱我的唯一条件,就算我现在一贫如洗,我也不想用秀人的能力去换得以前的地位。” 他说得十分平静,安佐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是认真的,他沉吟了一会儿后,收回了东西,只留下健康检查的资料。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丽莎离开四合院,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等他们离开后,龚秀人看着桌上的检查报告沉思了起来,司马骏将手按在他的肩上揉着。“秀人,没有必要考虑我这里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要做,那就推掉它,我不希望看到你为了此事困扰。” 龚秀人抬起脸来看着他,“骏,那个少年的眼神跟我当初想要怀子安时好像,那一刹那间让我看得心软,他好象真的很想要怀那个安佐的孩子。”司马骏坐在他的身边,龚秀人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可是他的年纪那么小,刚才安佐先生跟他之间的气氛又有点古怪,我怕会害了他。” 司马骏知道龚秀人的心地很善良,他会这样说,一定是很想帮助丽莎。他轻柔的环住他的身体,龚秀人也依偎在他的胸前。 龚子安从房间里走出来,因为刚才在午睡,所以才没巴着爹地,现在竟然看到司马骏跟他的爹地亲热的抱在一起,让他立刻冲上前去,挤在他们之间。他双手双脚抱住爹地,狠狠的瞪了司马骏一眼,要他别老是色咪咪的想要摸爹地。 “爹地,我想吃点心,我肚子好饿喔。” 龚秀人也知道儿子的脾气,虽然他们父子和好了,可是没好到子安会白白的让司马骏对他又搂又抱,这也是为什么他晚上一定坚持要跟他们一起睡的原因。 “好,爹地为你准备点心。” 龚秀人抚摸着子安的头,他那稚嫩的线条肖似小型的司马骏,每当他看到子安的时候,就会让他想起曾窝在司马骏的臂弯的幸福感,那个少年必定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想要怀安佐的小孩吧? *** 龚秀人拨弄着少年的健康检查报告,上面的少年名字不叫丽莎,而是叫做安德烈,他犹豫再三的看着资料,心里隐隐有了决定。 龚秀人把手里的报告放在桌上,走进了厨房。司马骏也同样走进厨房帮忙,龚秀人在倒出牛奶的时候对司马骏道:“我决定要帮他做同性生殖。” 司马骏点头,“照你想要的去做。” 龚秀人小声的道:“还有,下个礼拜我在瑞士有个学会讨论,到时我会把子安留在台湾,你愿意照顾他吗?” 司马骏接过他倒牛奶的杯子,微微一笑。“当然愿意,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会尽我所能的照顾他。” 龚秀人露齿而笑,笑得十分开心,龚子安则在门后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他蹑手蹑脚的走回到客厅里,假装没听见刚才的话,但是他喜悦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睡觉,不必跟爹地还有爸爸一起睡觉,这样他们才有时间做爱做的事情。也许有个妹妹或弟弟,也是个不坏的选择,不是吗?至少他觉得自己很适合当哥哥啊!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