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诡闻怪谭》 第一章 千里追魃 在民间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当中,免不了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而在我们家祖上便一直有这样一个传说。 那是1920年北洋政府时期发生的事情,当时的华北平原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旱,五月期间,烈日炎炎,太阳毒烤着大地,站在高处望去,土地干裂,蝗虫遍布,老百姓大都衣衫褴褛,憔悴不堪。 天久不雨,各地的村庄没有不祈雨的。有的人担心神灵不信他们的真心,便将铁链放在炉里烧红,让一排排的村民以血肉之躯跪上去,还有的以火焚身,献祭上苍,整个华北平原一片凄惨之像。 民间传说龙王爷爱看戏,冀东县的戏台班子从早上一直唱到天黑,无不期盼来上一场大雨,可把戏角的嗓子喊哑了仍旧没有任何效果。 那天村外面来了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他背着竹篓,面容憔悴,等进了村子之后,便喊停了戏台班子。 村民见状很疑惑,纷纷围了上来。 老道士说:“贫道奉师门之命,特下山来拯救苍生,今日到贵宝地,还得仰仗各位村民齐心协力,大家也好安然度过此劫。” 老百姓感觉道士口气蛮大的,竟然说要拯救苍生,不过,有的就问了,现在天不下雨,地里绝户,眼瞅着余粮要吃没了,到时候大家都得饿死。 道士微微一笑:“不忙,贫道是有备而来,你们村里的枯井在哪,现在便施法让井水再生。” 老百姓赶忙指点了方向,那道士不慌不忙,站在井边盯了半晌,随后在竹篓里拿出了一枚锥子丢进了枯井,就听‘噗’的一声,井口竟然冒烟了!道士分明没有丢进去火器,好端端的怎么就冒了烟?有好事的人凑过去观看,感觉到井底开始呼呼的向外吹凉风,很快便有了清水。 这一下,老百姓可炸了锅,大家面面相觑,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有人见过像今天这么神奇的事情,整个华北平原,井水干涸的七七八八,哪里有枯井出水的怪事。 这回,没有人不相信道士的能力。 一瞬间,村民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大家哀求道士能帮忙拯救这场灾难。 道士说:“要想令春雨而落,解决干旱之苦并非是难事,贫道还得仰仗大家齐心协力。” 村民哪还有一个不允的,各个拍着胸口保证照做。 道士说了,必须要将龙王留下才可下雨,所以,他需要童男童女各三百到戏台班子帮他请龙王,当然了,戏台班子不能在这儿,还需要另择一处风水宝地。 村里的孩子不够,但由村长发话,挨个村子去借,十里八乡听到出了个神奇道士,无不过来凑热闹,尤其道士恢复的枯井,取之不尽的井水,一时间让饱受干旱之苦的村民们如获新生。 很快,道士选在了寺庙的位置,他说了,这间庙正好坐落在三煞位,如若平时还好,但现在大旱,三煞因旱而凶,因水而吉,必须要拆了给他做祈福之地。 当时寺里只有一个哑巴和尚,村民更是对道士马首是瞻,一声令下,不顾和尚的死活,连打带骂的将他赶出村子,又在一夜之间将寺庙间夷为平地,大家有了水,干劲十足,连夜清理碎石,干活的过程当中,有人在碎石堆里发现一块儿大约两米左右的青黑色的石板,光滑的表面写着许许多多的经文,但凡人只要一靠近,便会觉得头昏眼花。 有人不理解,就去问道士,为何他们靠近以后还会听见阵阵诵经的声音。 道士微微一笑,解释说了,那里是镇守三煞所用的石板,有佛经镇守,现在庙已经拆了,肯定会对普通人有影响,但不会太大,只要绕开了便是。 当时村民比较朴实,谁也没继续追问,用了三天的时间戏台班子搭好了。 道士又说:“龙王爷今天会路过村子,你们只要把他抓住关在地窖里,上面由我做法,不信他不把雨水降下来。” 有的村民担心说:“我们只是凡人,哪里认得出龙王爷啊,还有,咱们也不一定能制服了人家。” 道士笑道:“你们大可放心,龙王上界是违反了天归,他才不敢显露真身哩,你们记住,此人推着独轮车,那车里装着的就是华北平原的雨水,我曾得罪过他,所以他来了势必会找我,但这儿有一副蒙汗药,各位只要让他喝了药,齐心协力的把人关起来,不论他说什么鬼话也不要相信。” 半封建社会时期对刘伯温骗龙的故事可是广流于民间,老百姓更是传言道士是刘伯温转世,大家答应按照他的说法照做,就在当天,村里果然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他推着车步伐缓慢,进村以后便四处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位道士? 没人应答,他又找到一间饭馆,等到小二上了一壶茶水时,年轻人却皱着眉道:“咦?不对,这水里好大的尸气,各位乡亲,是不是那妖道就在村子里?” 一听说救命恩人成了妖道,老百姓急了,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既然青年不喝水,那蒙汗药已经没有效果,为此,有的村民们带头大喊一声:“快,大家一起捉住龙王爷!” 几十人一拥而上,青年武艺高强,频频和对方交手,一时半会儿打倒了很多人,可村民都像疯了一样,一波又一波,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还是被绑了。 那青年特别急切的说:“道士是瘟神假扮的,我已经追杀他大半年,今天看大家喝的水里有很浓的尸气,料定旱魃必在此镇压,而今日又是百年一遇的天狗食月,他一定会选择今天放出尸魃,到了那时遭殃的可就是数千万的百姓啊。” 老百姓可没人相信,有人还反驳,你能追杀瘟神?那么牛逼的话,怎么还被老百姓给降服了? 就这样,青年被无情的关押起来,而外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唱戏,在这场戏当中,道士没有请人去唱,他找到扎纸师傅做了一百零八个小人,将所有的小人都放在戏台上,随着月亮高悬过后没多久,莫名出现的一团阴影渐渐侵噬向明月。 戏台是搭建在那古怪的石板上,道士在上方披头散发,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忽见纸人缓缓的移动起来,虽没有人唱戏,但却频频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村民们在外各个焦急等待。 当时,有的人好奇,就来来回回打量着在青年手里夺来的独轮车,左敲敲,右敲敲,里面听起来有水的声音。 有人耐不住好奇心,三五个人一商量,既然独轮车是华北平原的雨水,那不如打开放出雨水,滋润百姓。三个好汉一个帮,俩人点头了,三人就照做,三两下便将木桶敲开,只见‘哗哗’的水流出了好半晌,大家还在等待雨后甘霖的时候,突然,在桶里面竟然钻出一只半米大小的蝗虫! 这可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试问谁见过那么大的蚂蚱? 当蝗虫闪动了几下翅膀飞向天空的时候,旱地几声雷,数道闪电从空中落在戏台班子,众人本以为会迎来大雨倾盆,可气温却偏偏高出了许多,而且,在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儿。 阵阵猛兽的嘶吼自戏台的方向传出,很像发了疯的老虎,听起来令人心头发寒。 就在这时,青年与哑巴和尚疯跑了过来,他看着破碎的木桶,十分丧气道:“天意啊,真是天意,我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抓到蝗神,只要将它送回大海,可帮华北平原解决蝗灾,却不成想还是被你们放了出去!” 老百姓左右看看,不知道谁正谁邪的时候,那哑巴和尚急了,疯跑向了戏台班子,用身体撞开了大门,可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众人无不哀嚎,六百个童男童女被穿上了花红寿衣,巨大的青石板碎裂,而道士已经无影无踪,只见一只黑影翻墙掠过,那青年几步上了墙头,手里的弓箭拉出满弓,待一箭射出去,远处传来‘噗’的一声巨响。 不过,当他重新回到村民近前,却是一脸无奈。 青年叹了口气说:“我叫张容道,是红门的术士,得知华北平原大难,半年以来抓住了蝗神,又在辗转数百里追杀瘟神,只要将他们三个抓到,自可安然度过劫数,怎奈何天意弄人,瘟神到此放出了旱魃,我刚刚一箭虽然伤了瘟神,可旱魃却已经跑了,各位尽快逃难,张某只求老天爷能保佑八月之前追杀到旱魃,否则必将赤地千里,生灵涂炭。” 那些孩子的家属们顿时哭嚎一片,六百童男童女成了献祭,大旱便由此彻底开始,1921年,除了华北大旱,像山西、陕西一带蝗、风、雹、水等各种灾害接踵而至,神州大地面临近代史上的毁灭性的灾难,三千万人承受着痛苦,而北洋政府的欺上瞒下,赈灾不利,导致整场灾难中死亡已经达到了上千万人,田野变荒丘,生灵作白骨,华夏大地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番活地狱的景象。 青年便是我太爷爷张容道,他是红门里最杰出的术士,祖上一直便有着他的传说,据说太爷爷他老人家辗转华北追杀旱魃,最终一直到了昆仑山山口才将那旱魃斩杀。 自昆仑山归来时,全国的大灾难还没结束,华北疮痍,为了谋生太爷爷只好留在沈阳当地成家立业,至于我所听过那些诡闻传说的真假,自然是无从考证。 第二章 山魁换物 而我所要说的‘红门’可不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红花会,在封建社会时期的社会等级制度可是非常非常严格的,任何越级的事情都是在挑战社会底线。之所以叫红门,是由于当时朱红色代表着最高级别,除了帝王家以外只有县衙与寺庙让用朱红金漆,像达官贵人家多用金黄色等等。 所以,“红门”是指那些在衙门口当差的术士,在当时我们这行也被称为‘青衣捕快’。 而宫廷当中的钦天监要高级许多,风水术数乃是帝王之术,地位不是我们走街跑腿的捕快能比拟的,众所周知的唐朝时候李淳风、袁天罡二位神人也属我们红门当中能人。 到了近代史上的混乱,大清朝被慈禧老佛爷搞得一团糟,红门也在官府衙门到了民间开始谋生。 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凶恶妖孽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老百姓崇尚科学解释一切所发生的事情,久而久之,红门的生存空间便在不断减小。 当然不是说说民间没有诡闻怪事了,只是做这些事的恶人变得更隐蔽了而已。 我能走上这一条路,完全是由于一场火灾造成的,八岁那年,父母带着弟弟妹妹被大火困在屋子里,我当时正在上茅房,听见外面传来凄凄惨惨的嘶吼声,奔着声音想出去看看,结果茅房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锁,急的我在茅房四处乱窜,也顺着厕所的窗户看到让我终身难忘的凄惨一幕。 家里的门和窗明明都是开着的,熊熊大火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妈妈抱着弟弟,爸爸搂着妹妹,全家人在屋里绕来绕去,有几次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口,可却偏偏又转身回到火海,好似完全找不到门儿一样,急的我扯着脖子大喊,很遗憾,他们根本听不见我的呼喊。 望着全家人的尸体一点点变得焦糊,情绪太过激动,昏倒在了厕所,醒来以后见到一位邋里邋遢的老人。 他说,他叫张守一,是我的爷爷。 望着已经烧毁的家,我哭的接不上气,爷爷呵斥道:“哭什么哭,跟我回家!” 脑海一想起小弟小妹缠着我讲故事的场景,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嚎叫着要见一见爸爸妈妈,可爷爷竟然挥手给我打昏了过去,醒来以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后来在与爷爷共同生活的几年里,不得不提起五件怪事。 第一件,他当天把我关在小黑屋整整一年不让出屋,每天只给我吃冷粥,要不是他不打我不骂我,我还以为自己进了人贩子团伙呢! 第二件,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给我来一大碗的鲜鸡血,不喝就打! 第三件,不论春夏秋冬,我们家的大门口总会放着一碗水,到了冬天这水不会结冰,夏天水也不会蒸发。 第四件,自从九岁以后,爷爷每天都会给我用一种油腻腻的东西擦身子,最让人恶心无奈的是招苍蝇,只要是在身上涂抹上了润滑油,那就别想出屋,否则不出三分钟,苍蝇都往身上落,现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给我涂屎了。 第五件,我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他恨我入骨,无时无刻都想要杀我。 九岁生日以后爷爷才让我离开家门出去活动,但仅仅过了七天,他带我坐火车去了大兴安岭生活,并在当地办了入学手续。 有几件怪事儿还是一直都在继续着的,比如初一十五饮鸡血,一年还需要擦臭乎乎的‘油脂’,擦完了以后站在阳光下面晒,什么时候晒出了皮才可以回家。 爷爷在当地非常受人尊重,十里八乡的人都说他是个阴阳先生,但我爷爷却从不这么认为,有次在家喝多了,他说自己是拥有皇族血脉的红门中人,受命于大明王朝,拜刘伯温为祖师爷! 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他老人家竟然还期待光复大明江山。 到了农村之后,我开始像别得孩子一样的上学放学,但我小时候的身体非常不好,三天两头的得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有时候上上课,突然就能昏了过去,同学都说我脸色白的吓人,就连老师都怀疑我有什么绝症。 最严重一次是在外面体育课,跑着跑着,昏倒了,老师说我当时已经没有呼吸,农村道路难行,哪怕等救护车来,我肯定也没救了。 正当老师和同学乱作一团的时候,爷爷来到学校,他塞进了我嘴里几粒药,我这才得以缓过劲儿的。 学校怕担责任,不收我这个学生,邀请必须等治好了病才能来上学。 在家放假当然高兴,而且,身体虽然弱,可并不影响生活,但在有一天夜里,我正睡觉呢,爷爷把我在床上叫醒,还没等抱怨,看到他那铁青的脸,我立刻也老实下来,爷爷说:“换上衣服跟我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许说话!” 虽然不情愿,可看爷爷这么严肃,我也有点害怕。 大半夜的,我穿好衣服跟着他出了门,爷爷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路上也没灯,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直入到了深山老林里面,走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爷爷带我停在一口提前搭建好的铁锅。 我们俩好似野营般,先是由爷爷点了柴火,但我注意到锅里是没水的,红彤彤的火光干烧着铁锅,没多久便有了糊味。 爷爷拉过我的手,用刀割破了我的手指,疼的我咬着牙强忍着,他拿拉过我的手,对烧红的铁锅滴血。 “呲....” 一阵淡淡的青烟飘散,过了不一会儿,周围传来沙沙的声音。 空气莫名的有些冷,只见爷爷用木制的锅盖将铁锅盖好,唯独留了一个缝隙,他又在兜里拿出了死掉的小燕丢进烧红的铁锅,很快,肉香味儿开始弥漫。 渐渐的,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看看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侧竟然来了一个老头,他几次想要伸手进去拿东西,可怕烫,还不敢动手。 爷爷说:“你想要么?” 老头兴奋的开始点头,爷爷却低沉的说:“那用你的心来换,你换不换?” 在一旁都看傻了,什么心?开口就要人心,难道还会是妖怪不成,就算见过闹撞客,可也没听说谁把心掏出来还能活着的。 这回,老头沉默了少许,左右踌躇,更是显得很为难。 爷爷说:“不愿意换你就滚!” 他恋恋不舍的围在铁锅周围,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下子将手扣在心口,用力的挖了出来,血流淌的到处都是,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因为老头真的把自己心脏抠了出来,甚至清晰看见它还在跳动着。 爷爷平淡的说:“放进去,自己拿。” 老头按照爷爷的指示,将他还跳动的心脏丢进了铁锅,自己又拿出了一只烧红的燕子肉开始啃起来,很快,他吃完了。 老头不说话,也不走,眼神有着几分凶狠,对爷爷伸伸手。 我爷爷厉声道:“滚不滚?再不滚,老子宰了你!” 弯弓搭上了羽箭,这是红门特有的法器,每个箭头都有独特的符文,能猎杀厉鬼妖邪,一箭所向,必然会魂飞魄散。 老头这才不甘心的离开,待他走后不久,爷爷把锅盖打开,血淋淋的心脏不见了,里面分明装着一枚山参! 我特惊讶说:“爷..爷爷,那老头到底是干什么的,心脏?山参?天啊,我觉得自己一定做梦。” 第三章 人间地狱 爷爷十分淡定的把山参放在锅盖上,用小刀切成了碎片,撒上油,放点咸盐,就当着我的面儿把诡异的山参当萝卜一样炒了,然后,他递给我说:“吃了,吃完了以后你就不得病了。” 捧着一盘炒山参,我吞咽了口唾沫,惊讶问:“爷爷,那老头到底是什么?” “他叫做山魁,几乎绝大多数深山里面都会有一种精怪,十分贪吃,最喜欢吃的是干烧的小燕儿,为了吃,愿意付出一切,他又是一种最不讲信用的精灵,但山魁全身都是宝贝,如果能换来东西,会起想象不到的功效。” 像旧社会中金皮彩挂中的‘彩门’中人,他们为了变万无一失的戏法,也会与山魁交易,其中的凶险是外人所体会不到的。 爷爷答应以后教我,但他规定了一点,当没有可以制服山魁实力的时候,千万不要随意招惹。 而在吃完了山参之后我真的彻底好了,再也没有犯那些奇奇怪怪的病, 有时候,我会缠着他教我一些本领,爷爷倒也没什么顾忌,丢给我几本书,还说愿意看自己看,不懂的随时可以问他。 就这样,我靠着自己小学水平读起了许多古籍,而我爷爷在村里的身份便是阴阳先生,但那些都是村民自己的叫法而已,在他老人家的耳目渲染下,也懂了很多的东西,所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说法是一点也不假。 在村里生活的几年时间,真的感觉挺幸福的,家家户户都认识,没事儿的时候随便去别人家串门,但这份祥和的环境却是在01年夏天被彻底打破。 在全村的祖宗祠堂那儿供奉着一个风水灯,老一辈传言,如果灯不灭,村里风调雨顺,倘若灯灭,必须要尽早离开,口口相传的祖训已经几十年不曾有变化。 但就在那年七月份夏天,风水灯灭了! 村长组织开大会,全村的父老乡亲讨论风水灯的事情,可村长认为封建迷信不可取,必须要留在故土,绝不能受谣言干扰。 绝大多数村民还是故土难离,包括我在内,与爷爷生活在这片土地已经七八年之久,从心底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可是,仅仅过去三天的时间,村里出事了...。 养殖户家里猪闹了猪瘟,可他为了赚钱,将事情隐瞒下来,自己杀猪消毒,低价处理卖到乡镇县,后来被查出了问题,追溯源头过后,警察带着防疫站浩浩荡荡的几十人进了村子调查。 我也混在队伍里跟着凑热闹,当警察踹开了养殖户家的大门,臭气扑面,满院子里的死猪苍蝇,好几个人看到这样一幕纷纷歪头呕吐。 然而,更为凄惨的是这家人全被染上了瘟疫,丈夫满身起溃烂的脓包,妻子几乎毁了容,他们丧失了语言能力,趴在地上靠吃死猪肉坚持的活下来,而仅仅八岁的儿子却死在猪圈里。 这件事轰动特别大,当场防疫站就认为出事了,警察走那天没做出任何指示,也没带走这家人,只是把老百姓遣散了。 等所有人离开我们村的当天下午,卫生检疫站的开始入村抽血检查。 整个村子的四条道路全部戒严,并在同一时间由工程队设置铁丝围网,仅仅一天的功夫,村里被彻底隔离了。 很不巧,爷爷那天出去给别人家办事儿,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却被拦在隔离界不让进。 村民们开始慌了,其实我也明白,大家是在等待化验结果的审判,但最终却并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猪瘟在高温下产生异变,已经感染了普通人,只是大家还没有发病而已。 三天后,村里祖宗牌位全部倒塌,渐渐的开始有人发病,最初是咳嗽,然后又是呕吐,脱发,四肢无力,皮肤起黄疹,奇痒无比,挠着的时候出现血痕,等到血痕退下,便有细微黄脓流出。 很快,村子彻底展现出了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天气特别的炎热,随处出现怪味儿,有时候会有人喊话,告诉我们不要紧张,现在正研究治疗的疫苗。 每天三次,准会有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员进入对全村消毒,闹瘟疫的猪通通焚烧,印象中无时无刻都有浓浓的消毒水味儿,但是,这并不能阻碍疫情的发展。 在全村有一个例外的人是我,上百人都起了疹子,有的瘫在路边,家家户户都是哀嚎不止,唯有我什么事儿也没有,走街串巷的帮忙送吃的,毕竟,不管再怎么难受,饭也得吃下去。 有的人不堪痛苦选择自杀,还有的跳了井,每时每刻悲剧都在上演,我的眼泪已经哭干,可哭是没有用的! 防止扩散,大家被控制,除非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会一直的困下去,说白了,这等于宣布死亡。 熟悉的声音,同学、朋友、家家户户的叔叔阿姨,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就像是我的家人,这种邻里间的感情是在都市生活的人所无法体会的,在农村,不会存在谁家老太太有提不起的重担,甚至连人贩子都不愿意去,为什么?因为进去一个陌生人,全村都警觉你。 儿时的时候我生活的地方几乎与世隔绝,自打懂事起便住在这里,所以,这里就是我的家! 看着生命一个个的消散,当每一个我所熟悉的人抬出去时,我的心真的要被撕裂了,他们临死前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所描述,狰狞、不甘、不舍、太多太多的复杂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村子里,死寂沉沉,街道上早就没有了往日儿童的追逐,也没有大爷大妈们的闲聊。 而今天已经被抬出去33个人了,他们都是皮肤溃烂化脓,肚皮的位置烂出个洞,肠子都流了出来。 想起了村里的祠堂,那些受供奉的祖先们呢?为什么不出面保护大家? 带着一种怨气,走到曾经全村最热闹的地方,看着已经零零散散的牌位,我流着眼泪大声质问,村里逢年过节都会对祖先香火供奉,但今天出了事儿,为什么他们不出来来帮帮大家! 不管我如何控诉,牌位是不会说话的。 隐隐约约中,祠堂的里屋传来哗哗的挖土声,可现在全村都染了瘟疫,谁还能有这份力气? 顺着声音悄悄的走过去,只见一位身穿着黑衣的男子背着身,手里拿着镐头不断挖着地面。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缓缓的转过身,他戴着一副黑色的面具,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有些紧张,惊慌道:“你,你..你是谁!” 男子沙哑道:“有点意思,居然被发现了?” 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我大声问他到底在干什么?拿着手电晃动,可男子竟然一步步走向我,如果打架我肯定不是对手,为了生存起见,我掉头就要跑,可谁知道黑衣人速度特别快,几步上前就给我摁住了。 “臭小子,既然看见不该看的东西,那只能怪你命不好了。”男子阴森道。 我拼命的挣扎,可他竟然拿出一条红色蜈蚣塞到我嘴里,感受到蜈蚣进了喉咙,很快,我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接着,男子把我带到了刚刚他刨地的深坑,依稀看见在坑里放了六口大约20公分的小棺材,这些棺材围成了一圈,中间的位置是五个搭成金字塔状的人头骨。 黑衣人不再理我,他挨个棺材拿出来装在袋子里。 后来,我见他在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只黑猫,用刀宰杀后,鲜血一点点的滴在中间的五具骷髅骨。 当一切做完之后,那骷髅骨冒起了白烟,霎时间,阴风大做,许许多多的白影飘向了地坑,接着他们再次消失不见。 当蒙面人取走了所有的棺材之后,他把我丢进了坑里,一点点的填土,诡异阴森的说:“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不受我棺守六瘟的影响,太奇怪了,如果不是时间上不允许,我倒是真想刨开你的心脏看看为什么?” 六瘟?脑子嗡一下,什么?难道村子不是死于自然,而是人为么?他到底是谁!我拼命的挣扎可是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泥土将我活埋。 第四章 尸油 蜈蚣爬进了胃里,不断啃咬我的身体,疼,好似有无数蚂蚁在咬我的骨髓,又痒又痛,可仇恨却让我保持着清醒,到底为什么? 瘟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可他刚刚所说,村子里的瘟疫与他有关,被丢进坑里之前,我好像看到王大妈,刘婶的灵魂被吸进了棺材,棺守六瘟到底是什么东西? 求生的欲望迫使我用力的挖着泥土,咬紧牙关,一点点的向上挖,手指头烂了也无妨,我只想出去看看大家到底怎么样了? 后来,那种痛苦的感觉消失了,身体不再疼痛,我也渐渐有了力气,在坑里爬出来以后神秘的男子早就没有了影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竟然亮了,我快速跑出祠堂,阳光有些刺眼,但所看到的是一辆辆救护车,许许多多的人被盖上了白布,他们一个个的被接连抬上车。 都死了?心口顿时像被压着一块儿大石头那样透不过气。 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时,引起了几个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见到我时,吓得把手里的担架丢在地上,掉头疯跑! 倒在地上所死去的人,竟然是我同学虎子,我们平时一起踢球,一起上山撵过兔子,可他现在满脸的黄脓,五官狰狞的死去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名持枪的武警,他们向我急促跑来,尤其当他们举起枪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又不是坏人,干嘛要开枪打我? 举起手,大喊着:“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武警很快就到了近前,还未等他们对我进行下一步,爷爷却突然追了出来,他跑起步是没有声音的,偷偷的将二人分别击昏,然后,他夹起我就开始往山里狂奔。 回想村里发生的事情,我整个人都是瘫软的。 被爷爷带去了大山深处的一间破旧的小屋,这里是一处专门给护林人预备的歇脚地方,进了门,爷爷便把所有的门窗关好,又在屋内点了蜡。 我激动的问爷爷,村里人怎我么样了? 爷爷叹了口气:“唉,疫情太厉害了,根本就控制不住,我偷偷闯进来的时候听人说,好像是全都死了。” 瞬间我喉咙里就像是被塞了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五年经历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像那幻灯片儿似的不断闪过,都死了? 棺守六瘟?玛德,到底是谁害了大家! 把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爷爷拍了下大腿说:“唉,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人懂这样的邪法,六个棺材装着六瘟,五颗骷髅是祭炼的五鬼,他是想利用祖祠来要全村人的魂魄啊!” “到底是谁做的!我要给大家报仇。”我愤怒的说。 没错,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把我丢进坑里的黑衣人,我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要不然都对不起全村人的在天之灵! 可是,爷爷却说他也毫无头绪,棺守六瘟属于失传的邪术,当今社会上那么多的人,究竟谁懂,他也无法猜测。 求爷爷教我本事,因为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遇见,自己要具备可以抓住他的实力! 爷爷说,他怕被再防疫站的人捉到隔离,所以,先将我关在木屋躲起来。 他每天会来送吃的东西,可窗户却被木板封闭的严严实实,等我有次想去透透气,却发现大门是锁着的。 以往都是爷爷会在每年过生日的时候给我擦润滑油,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天一擦,最晚不过三天一擦,腥臭的味道惹人恶心,我过问爷爷原因,可他却只字不提。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爷爷每天都会用一样的瓶子,也就是说这个瓶子是没有换过的,可他在天亮后回来,瓶子变成了满满的。 受不了臭气熏天的油脂,也实在好奇它是什么东西。 持续了大约有一个月左右,我偷偷的把窗户给撬开了,当爷爷天黑出门的时候,掐算了一下时间,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外面的月亮又大又亮,大山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远远的看着爷爷在前,我紧随其后,不多一会儿,他进了树林,眼前坟茔杂乱的遍布各处,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墓碑。 四周的杂草长的很高,爷爷大半夜的来坟地干什么? 趴在地上,悄悄的匍匐前进,距离大约不足十几米的时候,爷爷竟然拿起锄头开始挖坟! 很快,一具腐烂的尸体被他挖了出来,尸体的头发很长,看起来很像一具刚刚死后不久的女性尸体,爷爷点燃了烛台,熟练的开始烧尸体下巴,‘滋滋’的声音令我头皮发麻,眼见着一滴滴油脂落在了那个我所熟悉的小瓶子里,当场我就吐了出来,天啊,难道说五年来他一直都是用尸油来给我擦身子? 可这还没有完,爷爷将尸体平放,然后以金刀划破腹部,在里面取出一个大约四五个月的死胎,单手抓着死胎的腿部头朝下,轻轻拍打后背,死胎口鼻流出的污水统统进了小瓶子。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下去的,爷爷最后将死胎重新放在女尸的腹部以后,又将尸体掩埋,等处理完了这一切,他忽然面向我这边,叹息道:“你的藏匿术太差了,找个时间我真得好好教教你,小明,出来吧。” 被发现也不需要做出掩饰了,站在坟地的中间,我大声问爷爷为什么? 可他的表情却很平静,任由我发泄完了以后,爷爷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好了,别打扰人家休息,咱们回去说。” 爷爷背着手走在前面,而我心里却早已经炸开了锅,乱七八糟的思想涌入到脑海,尤其想到那令人恶心的尸油以及死胎口中的呕吐物,我就会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一起回到了小屋,坐在在方桌前,彼此面对面点上蜡烛,微弱的火光照应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陌生。 五年的时间里,爷爷生出了许多皱纹,看起来很苍老,但他的眼神却与曾经一样的锐利。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大声说。 “解释什么?” “尸油!” 爷爷点了一支烟,语气平淡的说:“小明,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我一愣,这些年爷爷对我的确很好,虽然他经常赌钱,可冬冷夏热都会给与我关心和照顾,如果细细想起,爷爷对我真的很好。 我点点头,爷爷笑了,他摸了摸我的头,眼神由锐利变得慈祥,缓缓的说:“你记住,不管爷爷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害你,放心吧,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爷爷却将所有的问题堵住,他说,等我十八岁成年,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我! 看他神色坚定,我知道只好这样了,我今年十四,也不差再等他四年的时间。 在小木屋的禁闭结束之后,爷爷开始教我真正的红门术数,说白了,就是习武。 在红门三大派里,分为乌衣派、红衣派、青衣派,我们属于青衣派,简单讲就是介于红衣与乌衣之间,既要懂得奇门遁甲,风水术数,还要精通武艺。 任何一门术法,除非是天才,否则不可能统统精通,但爷爷对我的要求只有一点,懂了就行,会不会无所谓。 尸油的事情过去以后,我不再问,可这些规矩却仍然一直持续着。 一个月以后,我们离开了大山,重新在各个城市乡村间辗转,有一天夜里,我又梦见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来找我,被他带着出了家门,走在一片风吹麦浪的稻田里,微风清爽舒适,跟着他走啊走啊。 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将眼前的美景打乱,睁开眼,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水库,仅仅差一步,就要被淹死了。 这样诡异的事情还有很多,还有一回去麻将社陪爷爷打麻将,他中途去厕所方便,我替他摸了两把,忽然感觉后背有人吹气儿,就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舒服,余光又看见披头散发的我站在旁边。 他眼神怨毒的注视着座位,我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赶忙起身把牌给了旁边凑热闹的人。 结果,那人刚坐在那儿玩了两把,莫名其妙的犯了心梗死在当场。 等我把诡异的事情和爷爷一说,他说:“你可能没休息好看错了,走,跟我回家吧!” 不仅仅是梦境的感觉清晰,平日的生活里也是如此,无时不刻都有一双眼睛在身后注视着我,坐公交车、上厕所、上课、夜里睡觉、他好似影子般挥之不去,有一次我坐火车,身后突然被狠狠的推了一下,要不是列车员反应及时,当场就得被火车压死。 第五章 五狐术 这种诡异的梦境时时刻刻的相伴,他与我长的一模一样,总会在不经意间闯入到我的生活,只要是照镜子,或者有反光的地方,那个奇怪的身影总会出现,他要么对我痛骂不止,要么就是恶狠狠的盯着我。 火车站差点出了生命危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爷爷带着我去找一个道士帮忙,很奇怪的是他让我始终蒙着眼,任由道士在我的全身上下绘制符文,那天过后,梦魇的出现频率才开始渐渐的减少。 但是,村子的大仇不能忘记,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能够找到害死全村的黑衣人,为死去的家乡父老报仇,而为了这个信念,我开始对自己的要求格外高,只要是爷爷给过的书籍或是平日教我的术法,我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去做。 十七岁那年基本上可以独当一面,当爷爷不在家,他会交代很多事情由我去做,青衣派本来便是给官府来服务的。 红门三大派,乌衣派走入民间成了阴阳先生,红衣派在封建社会倒台以后,许多门人加如绿林响马,新中国成立以后也被当土匪给剿灭,唯有青衣派,还多多少少与官家有着联系。 有一次,爷爷在外地赶不回来,他打电话交代我去帮官方办点事,县里有一个案子,实在是让办案人员摸不到头脑。 事情是这样,流塘县里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有四十三个女子报案说她被人强暴了。 警察做起了笔录,可越做越觉得奇怪,女子根本不知道犯人长的什么样,只是身体表面有遗留液体流出,她甚至还用纸巾擦了以后保留做证据。 警察接到证据以后开始调查,但是呢,按照女子所说的时间查监控,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来。 接着,化验结果出来了,液体根本就不是人的。 当然了,接到这个消息的最开始警方还以为有人在故意恶作剧,可四十多人皆是如此,不得不引起注意,事情虽然没出人命,随着长期不破案,影响开始越来越恶劣。 我赶到县局里,面对众多专家狐疑的眼神,接待我的郭队长把我叫到办公室,他担心的说:“太奇怪了,动物研究那边说是狐狸的,你说不会是闹妖怪吧?如果不及时制止抓到罪犯,事情也难办啊。” 我摇摇头,这世界上的确存在许多无法解释的神奇事情,可更多的时候,人为的几率是要远远大于鬼神。 我说:“郭叔叔,你能把所有受害者的家庭住址在地图上画出来么?” 他二话不说,打电话给了手下,有人进了门,在电脑上分别标记出了四十三位受害女性的家。 “地图放大。”我说。 他按照我的说法照做,不一会儿,整体轮廓开始变得清晰,将他们每个人连在一起,正好呈现了一个圆形,越看越觉得奇怪,我要来了每个人的生辰八字,批卦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端倪。 郭队长紧张的问:“小张啊,有什么发现么?” 我说:“出事儿的人皆为玄木之命,而且她们的八字纯阴,对方显然是想采阴补阳。” 干活的警员冷哼道:“骗人的鬼把戏,你是不是还想说有人打算修炼九阳神功啊?队长,您是从哪找来的骗子?” 郭队长倒是没出言制止,很显然,我刚刚的话不具备说服力。 我又说:“咱们流塘县的山叫什么?” “鎏金山啊,怎么了?” 我指了指地图:“流塘县地处平原,风水上说,地有吉气,夫土而起,鎏金山占了一个金字,以金生水,以水养命,而平地凸起的土包是一块儿风水宝地,对方所有的活动范围都是围绕这座山走,派便衣调查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我觉得他至少得有一个月多没出过屋。” 郭队长将信将疑的派出了人,但是,他也说了,就算是找到的话,可dna显示不是人的,到时候怎么定罪啊? 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无法定罪,那就只好偷偷干掉他,免得以后再害死别人。 我被留在流塘县的招待所,大家对我根本就不重视,不是以为我是骗子,就是欺负我年纪小。 但在三天之后,这一现象得以改变。 队里的人在鎏金山调查,听人说,这里有段时间在夜间有狐狸叫,非常扰民,甚至连林业局都来了,可也始终没什么效果。 除此之外,还调查到在一个多月以前,有位老大娘出去晨练,看到山坡那儿有个人四肢着地,跑的也是特别特别快。 便衣开始一路排查,最终定下了在鎏金山下住的李东海,当然了,是他主动找派出所报案的,租他们家房子的是个老头,已经快一个多月没出过屋,有时候还会闻到奇怪的味道,每天到了后半夜,屋里会发出‘哼哼唧唧’的男人声。 得到了消息派出所把事情告诉我,我带着两个年轻人化作煤气公司登门拜访。 敲了敲门,打开后竟然是一位20多岁的青年,他疑惑的问:“有什么事儿么?” 我说:“有人举报你们家煤气泄漏,我们是煤气公司,必须要检测一下。” “我平时不用煤气的,用不着检测。”他说。 “那怎么行,我是对你的安全负责,如果出了事儿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青年沉思了半晌,还是让我们进了去,一进屋,房间布置简单,除了供奉的无名神牌以外,还有着一件皮毛大衣挂在门口。 随行来的两个人去检查煤气,我故意与男子聊天:“天这么热,大衣能穿么?” 试着摸了摸狐皮,发现上面有女子的头发。 他好像很不喜欢我碰,主动拦在中间说:“这不拿出来晒晒,时间长该招虫子了,你们检查完了么?我昨天夜班,还需要睡觉。” 上下打量着青年,他眼神里凶光绝非假装,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什么事你都得讲道理,但是,这个青年做了一件大意的事情将自己暴露了。 于是,我当机立断,一脚将男子踹倒,另外两个便衣警察赶忙冲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青年也是不停的挣扎,嚷嚷着要报警。 我说:“事情就是他做的,你们把这件皮衣拿回去化验,肯定有受害者的dna!”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我们给青年拘留了,后来,查身份证的时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他叫罗文,出生日期是1932年,今年已经72了!可他长得最多不过20岁的年纪,面白如玉,十分的俊秀。 连夜的化验过后,果然在狐狸皮大衣上发现了七名受害的毛发,但光凭这个定罪还是不太够,但是呢,罗文竟然有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习惯,记日记! 在他们家床底下发现了一摞一摞的日记本,上面记载了他所有害过女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当受害者来指认的时候,都说好像在哪见过罗文,大家彼此议论,有人说,感觉罗文与庙前算卦的老头特别特别像,除了头发和皱纹以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样一个日记本给他定了罪,我在当天审讯过后还单独与他见了一面。 罗文说:“你在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我想知道你用的是不是五狐术?” 他说:“是与不是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你捉到了,真没想到现代社会还有人做青衣派,你只要再来晚一天,我就可以离开了,唉..这都是命。” 罗文不想再与我继续聊下去,而且,我发现他对于自己今天挨抓特别坦然。 离开了拘留所,第二天郭队长给我打电话,他说罗文死了..... 第六章 风水杀人 值班人员早上去的时候,发现他面色蜡黄,成了一个枯干瘦小的老头,胸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死因有些奇特,派出所就对他进行了尸检,可最终他们发现罗文是出血过多至死。 并且心、肝、脾、胃、肾五脏完全消失不见了,事情给法医都看傻了眼,毕竟,谁也没见过五脏融化的事情。 郭队长给我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实在给不出答案,只好打电话咨询爷爷。 爷爷问我,罗文的身上是不是纹了五只血狐狸? 这点我记得郭队长的确有提到过,罗文的身上纹了五个狐狸头,还是血色的,十分狰狞。 爷爷说:“那就对了,这叫五狐吞体,你们抓他那天他还缺一步拜月,自然会受到反噬。” 修炼五狐术提前需要养五只狐狸,利用秘法祭炼,让狐狸通了神智以后出去采补,术施一次,必须要采够四十九人才可结束,最后由施术者与狐相交,取回阴气,还需要将五只狐狸剥皮制作成大衣,在月圆之夜的时候,穿上狐狸皮站在高处拜月,事后可青春永驻,增寿三十年。 说起五狐术与华佗还有点关系,传说是华佗的弟子所创,以前华佗创立过一个‘五禽戏’的拳法,练此功者可以九十岁耳聪目明,牙齿坚固,可他弟子发现此法有一个弊端,虽然能强身健体,可还是终有一死,而且,还无法青春永驻。 于是,他钻研黄帝内经等奇书,自己研究了一套五狐术,借用五狐之体采阴补阳,当然了,此等早就已经失传的邪术没想到还会有人修炼,而罗文到底在年轻时候经历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把事情与郭队长说了一遍,他在电话给我一顿夸,感慨道:“真是虎父无犬子,以后有没有心思来队里工作,你没学历不要紧,先当个临时工。” 虎父?难道他认识我爸爸? 我在电话里询问,可郭队长却不承认了,他挂了电话以后我还特意去队里找过他,谁知道人家竟然不见客,被我堵了一整天才堵到他下班。 郭队长说:“小明啊,你也别为难我,真的,我就是一时顺嘴口误。” 不管怎么问,人家也不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与我父亲肯定认识。 随着年纪的增长,见过太多的诡异术法,我愈发觉得火灾太过蹊跷,是啊,爷爷说十八岁...我今年十七了,还有三个月,爷爷答应答应会告诉我的! 耐着性子继续等,如果他敢骗我,那我以后一定就改姓,不给他们家传宗接代了,看他服不服! 红门自从晚清以后,我们不在身处官家,只是与官家打交道,澄清一下,并非官家不好,只是穿上了那身皮,有很多事你是不方便去做的。 爷爷自打一周前出门,到现在连个影子都不露面,我给他打电话,他就说在忙一件很大的事儿,有时候听见‘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也懒得继续问。 为了谋生,明面上还是代卖骨灰盒、寿衣、花圈什么的,毕竟,那些怪事不是天天有,如果天天都发生,这世道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有天下午来了一位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气场很足,青衣派擅长捕捉人体气息,通过味道、举止、形态来判断对方的威胁性,显然,他肯定杀过人。 进了门点名要找我爷爷,我说:“老张师傅不在家,小张师傅在家,你有什么事儿?他是我爷爷。” 男子摘了眼镜,连连惊叹道:“像啊,太像了,你应该是张明吧?我说怎么刚一进门就感觉特别眼熟呢,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爸爸呢?告诉他老七来了,让他快点准备酒菜。” 原来是父亲的故人啊,再次被提起死去的家人,情绪有些触动,他好似也看了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将八年前的那场大火说了一遍之后,中年人听后眼眶有些红,他将手放在我肩膀上安慰道:“唉,真是世事无常啊,小伙子,我和你爸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你叫我七叔,对了,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出门好几天了,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七叔显得很着急。 我说:“你有事情跟我说也行,当然了,既然你与父亲是故友,我收你个友情价。” “前几天郭队长的案子是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最受不了那不信任的眼神。 他一拍手的说:“太好了,你快帮我看看,真是出了怪事了。” 一码归一码,青衣派有规矩,办事儿就得花钱,当然了,既然与我父亲认识我是能打个八折。 七叔给我拿出了七张死亡照片,这些人分别都是意外死亡,有车祸、高坠、狗咬、水溺、上吊、刀杀、跳楼。 照片上没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让七叔把事情讲清楚。 他说:“单独任何一个人横祸可能不觉得奇怪,但是,这七个人都是在同一天出事儿,而且他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我有想过是预谋杀人,可根本查不到任何的证据,全部都是意外,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来来回回的翻了翻照片,事情很蹊跷,根据爷爷教给我的经验,世界上的一切巧合都是有心之人所为。 而对操控世间巧合之法,当属风水为最。 其中,在《葬书》中写到:“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 简单的讲,父母的尸骸埋在好的地方,尸骸会得到生气的滋养,进而能影响子孙后代的气运,反之,父母尸骸受损,子孙后代也会受到影响。 当然,这种影响可大可小,但若是落在一种人的身上,怕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灭人满门,那就是风水先生。 当场就判断,这场死亡事故必然是与风水有关,谈好了价钱以后,我与七叔一同驱车前往了死者家的坟地。 路上,当我问起父亲的事情时,七叔特别惊讶的说:“原来你不知道啊,那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还是问张老爷子吧。” 心里这个气啊,他们怎么都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还剩两个月零十天,心里暗暗发誓,假如到时候不告诉我真相,那我从此就改姓,甚至连姓什么我都想好了,就姓孙,以后我就像孙悟空一样,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死者老家距离城市得有200多公里,我们下午赶到之后,直接去了村支部询问。 周围弥漫着浓浓的肥料味儿,村里高粱地很多,由于开的是警车,门口很快就聚集了一群人凑热闹,但是,如果贸然问人家祖坟的事儿肯定有点太张扬。 直言想要调查一下死者刘军家里的事情,以及与谁闹了矛盾。 村长说:“大军五年前就回城里了,以前也没听说与谁闹矛盾啊,不过,你要想找亲属可就难了,他们家老太太走失,老头去城里儿子家的路上让车给撞了,俩儿子都出了意外,要我看啊,你查是肯定查不出来的,他们家肯定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 农村人比较信风水,有什么解释不通的事情都往风水上去靠。 但我们不能那么说,只是当玩笑的口吻说:“大爷,现在可是21世纪,人类都上月球了,哪还有封建迷信啊,要不你给讲讲?” “你还别不信,就他们老刘家早先穷的叮当乱响,自打刘老爷子死后的没几年家里就发展成村里的大户,我听他家老太太说过,那年村里来了个游僧,四处化缘,只要金银,别人都以为是骗子,就他们家老太太把金镯子给人家了,后来那和尚临走前帮他们家选了一处祖坟。” 第七章 棺下棺 村长讲,和尚临走交代让她夜里牵只羊到田地里,把羊蒙上眼,跟着羊走,羊停在哪吃草,在哪埋人便可。 开始老太太没当回事,可第七天的时候公公去世了,想起了和尚的话,老太太按照说法照做,最终定在一处小水坑,开坟凿墓,就将老人的遗骸埋在里面,但在一个月过后,家里面果然不断的有好消息传来。 大儿子在外打工拖欠的工资一股脑全发了,二儿子合伙倒腾废品也赶上了涨价,俩姑娘相继找了好姑爷,就连他们家的老母猪也一口气生了十七个崽子。 最近三四年的时间开始出事儿,家里面离婚的离婚,破产的破产,日子过的非常不好,甚至也找了风水先生看,可压根儿一点问题也没发现,前些日子全家死于非命的事儿,村里还传言是老刘家卖了死猪肉,招了报应。 有了好多风水先生看?这点越想越觉得奇怪,若是风水出问题,不可能会看不出来的,可是,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是风水出了问题,我们打听了一下祖坟的位置,村长还特意外的说:“你们不是不信么?” 我说:“来都来了,就当祭拜一下亡人吧。” 村长让他儿子领路,就这样把我带到了老刘家的祖坟。 坦白的讲,我只会寻龙,不懂点穴,风水师行当里有一句话叫‘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意思看风水好与坏简单,若是找准穴眼至少要有十年的功夫。 田地近水,土壤肥沃,墓地的位置正好是背山面水,身后的山是好山,环绕的水也是好水,他们家的田地有个特点,比别的地方都要高出一点点,我围绕着走了好几圈,发现这里乍看犹如凸起的鱼鳖。 七叔不确定的问我:“小明,风水真能杀人啊?” 我点点头,认真的说:“没错,由盛而衰,显然是风水造成的,不过,绝大多数的风水师都不会利用风水来害人。” “为什么?” “报应,一命换一命,灭人满门,自己怕是也没有个好下场,非深仇大恨,绝对不会有风水先生愿意那么做的。”我说。 “那我还真得好好查查。”七叔赶忙打了几个电话。 白天没看出什么端倪,我俩一商量,决定晚上再来。 七叔也答应了,回车里坐到了半夜,自从见面的时候他提到过我父亲以外,剩下的时间却再没有提到过半句。 其实,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爹不会是逃犯吧? 天黑过后,再次去了刘家祖坟查看,如若白天看不出来,夜间往往会有收获,既然藏风聚气,早晚温差大的话会产生雾气、露珠、以及一些奇特的之事。 白天也想了很多种可能,因为风水的原则是,藏风聚气,此地虽然略高,可左右护卫山俱在,前有明堂后有靠山,的确是好的风水。 但书上还说,水流土外,称外气;气藏土中,称内气。 二者皆吉才是好穴,如今外气仍旧是碧水青山,会不会是内气坏了? 夜里的月亮格外明亮,水中倒月,景色宜人,站在墓穴的位置时,意外发现了奇怪的事情,墓碑正好可以斜着看到水平面,而且,天空中的明月会通过倒影折射在墓碑上。 不由的有些感慨,这还真是难得的好穴,形若鱼鳖,抬首望月,若是猜的不错,此风水宝穴应该称——‘灵龟望月’。 当即我断定,能让如此好的风水出事儿,肯定有人动过坟! 白天看不出来,到了夜间潮气下降,泥土大都凉爽湿润,抓了一把放在鼻子里嗅了嗅,有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儿,坟土又与周围的土有些不同。 意识到了问题之后,我把事情与七叔说了一遍。 当即,我们俩连夜去了村里找村长借来了铁锹与镐头,在深更半夜时候开始挖坟。 村长的媳妇是个大嘴巴,当得知我们要干啥去的时候,夜里竟然打电话给左邻右舍,再说了,谁家能没几个好朋友?刘家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村里,我们两个陌生人把人家坟给挖了,换做是谁,恐怕也得急眼啊,如果事情闹大,七叔还有可能会丢掉工作。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村民给我们围上了,我们看了看四周,七叔尴尬的说:“小明,你可得有点准啊,要是挖开了以后没有事儿,咱们俩容易走不出这个村。” 与七叔开始挖坟,越挖越发现坟土松软,这必然是被人动过的。 几乎没费了多大的力气,漆黑色的棺材便彻底显露在外。 吵杂的人群也安静下来,我知道,大家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到底,开棺还是不开棺? 七叔当机立断,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再把坟埋上是不可能的,用羊镐撬开了棺材以后,我们俩傻了眼,两具森森白骨合葬在一起,哪有一点奇怪的事情! 村民可是炸开了锅,尤其刘家的几个好友亲戚当场大怒,捡起了石头就往我们俩头上丢。 七叔大喊:“都别动,我们是警察,来找证据的!” “放你娘个狗屁,刘爷死了快四十年了,你特么的找什么证据?乡亲们,哪怕老刘家子孙死绝了,还有咱们乡亲在给他撑腰,大家给我打!” 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冲下来,不要觉得香港电影里火拼厉害,那是你没见过黑土地上的老百姓,过去两个村打架,都是往死里整,包括现在也是一样,越偏远的地方民风越彪悍,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含糊。 七叔是受过训练的,连续撂倒好几个,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很快,我们俩被人家给摁在地下。 村长还算理智,他喊:“大家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有人说:“这里也没外人,要我看,给他们俩扔河里淹死得了。” 七叔暴怒道:“雾草,你们这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违法怎么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说谁打你了?” 人群开始起哄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思考,棺材绝对被人动过,否则新土怎么解释?老坟的土日积月累下,由于水的沉淀会导致土非常夯实,所以祭祀的时候,会有填土一说,可老刘家的人去了市里,不可能回来动坟啊? 心里有一个猜测,当村民探讨该如何处置我们的时候,我则抢先大喊道:“等一等,坟下面还有东西,有人害了老刘家全家的人,真正的罪魁祸首一定在棺材底!” 全村立刻安静了下来,乡里的老百姓几乎都是听着神鬼怪传说长大的,我的话肯定让他们多合计合计,再者老刘家一家人死的蹊跷,大家都知道是坟的毛病,可谁也找不到原因。 最开始我也是那么觉得的,外气吉祥,周围并无镇物,换哪个风水先来也肯定看不出风水问题,只好将家道衰败认定为是一场报应。 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村长还真的被我说动了。 于是,他动员了村里人回去找大绳,五六个壮汉合力就这么将棺材起了出来,霎时间,周围人频频惊呼,因为在底部又发现了一口棺材。 我拿起镐头跳下了坑,几下就将棺材给撬开。 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一位老太太,她面色惨白,看起来就好似睡着了一样,唯独双手、双脚、天灵盖、胸口、皆钉着木桩,黑血顺着伤口一点点的渗透,弥漫的腥臭味儿十分刺鼻,也让周围的人无不作呕。 第八章 人卤 听村民们说,老太太已经失踪四年了,可尸体却仍然完整。 而且在翻新土的状况看起来,时间根本对不上,也就是说,老太太刚被送来不久。 有的村民说是闹了僵尸,我不这么认为,坦白讲,僵尸要比厉鬼少见多了,那玩意儿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随便穿个清朝衣服都能成跳尸的。 周围老百姓都以为诈尸了,距离最近的都躲在五六米,但也有好事者踮起脚凑热闹。 我跳下坑,上前扒开尸体的嘴,里面涌出大量的不明液体并带有浓浓刺鼻的味道。 我只有用“狠毒”两个字形容,到底多么大的深仇大恨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 感慨道:“七叔,打电话让警察来吧,带回去做一做尸检应该会有线索。” 七叔对我竖起大拇指,又打了电话,没过多久警察和法医赶到现场,将老太太的尸体拉回局里处理。 在尸体检验报告没出来之前,七叔问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当时人太多,也就没细说,只告诉他属于一种风水邪术。 事情结束后的一周,七叔主动来请我吃饭,并在包厢闲聊的时候问起了所谓的风水邪术。 我问他,确定要在吃饭的时候说么? 七叔笑着说:“做我们这行的,还怕恶心么?” 看他面色飞扬,十有八九是破了案,于是我把自己所知道的分析给他讲了一遍,没猜错的话,此法应该叫‘人卤’,顾名思义是要将活人当做卤肉一样给腌制了。 事先需要找一个黄泥缸,把活人关进去盖好,盖子上只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孔。 每天循循渐进的倒入水银,底部加热的温度不用太高,因为水银是很容易被蒸发的,目的让死者生前被水银附着身体,保证尸体不腐。 平日里还要喂五毒剂,最多被折磨一年左右以后,找个时间通过高温蒸干的水分,令对方非常非常口渴,趁机倒入大量的调配好的毒液,饥渴难耐的受术者,必会当水一样喝下去。 而在人死之后还需以秘法催尸一年,待尸生出指甲便可埋入受术者家中祖坟,桃木装钉死除了防诈尸,毒血入坟但凡是与大墓有血缘关系者都会受到牵连。 七叔拍着手说:“厉害,真是厉害啊,张建忠的后继有人了!” 我有些激动:“我父亲...我父亲不是养蛤蟆的么?” 七叔感慨道:“小明你坐下,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能懂的,但是,你只要知道你父亲是个英雄就可以了!” “我父母和弟弟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七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可以么,算我求你了!” 九年的时间了,我无时不刻都在思念死去的家人,这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阴影,尤其接触到光怪陆离的生活,他们绝不是死于意外! 七叔握紧了我的手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爷爷。” 我倒是想问,可他就好似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多久上了菜,整顿饭吃的我是如同嚼蜡,什么味儿都没有。 听七叔说,案子破了,因为尸体上有大量的水银,从购买方面调查入手,又接连查到曾经刘家与一个姓郭的村民是世仇,对方恰巧买过大量水银,得知两家人最初可以从爷爷那辈就经常闹矛盾,有次风水先生的儿子与刘家小儿子一起玩,结果却意外的推到井里淹死了。 加上他媳妇在早些年还与刘老二有牵扯不清的关系,那风水先生很偏激,父母去世,妻子离开,全家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活够了,曾说过要拉着刘家所有人陪葬,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我也叹了口气,一场矛盾演变出了人命,好好两家人就这么毁了,要我看啊,最后就没有谁是赢家。 但在一顿饭的功夫,七叔突然压低了声音问我,想不想赚大钱? “违法的事情不做。”我说。 “我是警察,能违法嘛?”他有些不悦。 我无奈道:“那不得了,天底下有谁不愿意赚钱?” 他夸我像我爹一样直接,又接着说:“我本身是佛家弟子,前几天师傅求我办点事,他们丢了点东西,挺重要的,可是这个东西对人却没什么用,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说:“对人没用?那意思对妖有用?” “我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啊,别看咱俩接触时间短,但我可没拿你当外人,还有啊,你青衣派眼界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实话告诉你,他们有钱,很有钱。”七叔说。 我当然知道和尚有钱,都啥社会了,哪还有像过去那样吃不起饭的和尚?太平盛世的每年高考都能让全国的寺院赚的衣钵满体,何况还有其他旅游参观的功德箱了。 所以,他说很有钱,我是真信。 “我不接。” “什么?你难道不问问?”七叔惊讶道。 我叹息道:“七叔,人不能用妖能用,那十有八九是舍利子,敢动高僧舍利子的妖,绝不是我能去招惹的,赚钱虽然好,可爷爷说过,做人不能贪得无厌,时时刻刻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七叔感慨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性还很成熟,就当七叔求你了,依照我与你父亲之间的关系,你也算我亲侄子,你放心,不管干什么我都陪着你,只要你帮帮看看眼,给出出主意。” 过命交情?八岁之前,我的家庭是幸福和谐的,母亲很温柔,父亲很能干,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全家是那样的幸福美满,可几次近些日子来,几次三番会听到关父亲的事情,身为人子,怎能不急啊。 内心中做出一番煎熬,两个月就是六十天的时间,为何我不能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呢? 在内心中做出了决定之后,凝视着他的双眼:“七叔,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这...。” “如果您不说的话,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我起身要走,七叔拦住我赶忙说:“你先别急,小明,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真的,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爷爷吧?” 我已经受够了这幅口吻,大声道:“我已经成年了!” 七叔很淡定的说:“应该还差两个月才成年。” 他的反驳让我哑口无言,没想到对我的生日如此了如指掌,本来不打算继续聊下去,可七叔又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但咱们话得说在前面,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告诉你爷爷。” 我特别欣喜,连连道谢,终于有机会知道父亲的事情了,身为人子,我连父亲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是多么的可悲。 “七叔,既然你答应了,那咱谈谈钱的事儿,如果接了,恐怕会得罪人招惹祸端,这样吧,最少十万,我就当冒个险。”我认真道。 一码归一码,谈生意就不能带有感情,何况本就是以身犯险的买卖。 当然了,如果没有父亲的事情,给钱我也不会做的。 七叔结了账以后,要开车带我去见一见那些僧人,坐着他的车去了拆迁一半的农村,最里端还有零星的住户,我们去了最里端的一户大院,由他引荐了事主。 和尚自称慧空,看着模样像是非常着急,七叔做了介绍以后,对方赶忙双手合十,又将事情的经过说出,一切与我猜的相符,我觉得这些和尚也够没心的了,那么贵重的宝贝竟然能丢了? 我说:“我的规矩是先收钱。” 立刻有位年轻僧人不满:“我们还能差了你的钱么?什么事儿没做就收钱,也太不像话了。” 越是遇到这种人越不能丢份儿,我双手抱拳:“红门有红门的规矩,你要是不懂,可以回去问问你长辈,钱你给与不给没关系,不大了不做了,但红门的中人速来重信义,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本打算离开,可那慧空立刻沉稳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既然已经来了,那不妨听贫僧把话说完..” 第九章 八卦街(1) 瞧着七叔为难的样子,我选择留下。 本来吧,我就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我还很年轻,多少有一点点的气盛和傲娇,当然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棱角也在一点点的磨平。 听慧空说,他们七天前路过的时候,同行僧人患上了重感冒,被迫留在当地救治,结果,舍利子竟然就稀里糊涂的给丢了,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装舍利子的盒子是完好无损的。 七叔说:“慧空大师是我师傅,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光彩,我们一直在暗中帮忙调查,可指纹鉴定也做了,实在查不到第三者。” 要来当初装舍利子的盒子,木制包裹着玻璃罩,底部还是钢座儿,按照咱们国家玻璃制造业的发达,悄然无息的拿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关重大,还望小师傅务必要将舍利子尽快找回,钱的事儿您不用担心,一会儿就会让弟子交给你。但依你所见,到底该从何入手?”慧空说。 城市上百万的人口,找一样东西的几率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现在有天网布控,难度应该不是很大吧? 我问起了监控录像的问题,七叔说:“当然查了,住院以后僧侣被统一安排住宿,也没有外人碰过舍利子,其实,我最担心是在火车上丢的。” 年轻僧人道:“不可能!舍利子始终被贫僧贴在身上。” 慧空说:“这点贫僧可以证明,普广自从十年前便修习假寐禅,他从不需要休息。” 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七叔是地地道道的警察,我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抛开了所有普通问题的层面,导致问题陷入到了一个僵局。 我让慧空写下了一份他从来到s市以后的每一件事情,包括见过了什么人,住在哪,多少人,都有谁,等等一系列的细节问题。 慧空说:“青衣派的规矩贫僧还懂一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给你十万,三天之内完不成,你要双倍返我!” “不可能,你说的是我爷爷规矩,咱们话得说在前头,如果真的找不到,钱我退给你,可劳务费你也得付,我毕竟也认真工作了。”我说。 慧空说;“观施主面相并非奸妄小人,那贫僧在此静候佳音了。” 抱了抱拳,拿着十万块钱离开,这钱拿得有点烫手啊,要说僧人本来都是慈眉善目,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眼前这一屋子僧人并不是很友善,尤其拿钱的姿势,怎么说呢...很社会,对,姿势太社会了。 七叔的电话响个没完没了,接了两个电话说有事儿,约定明天开始去调查,今天还早,让他捎带着把我送学校去。 爷爷自己说过,老张家最高的学历是初中,到了我这辈儿必须得拿个高中文凭,他也算是能在列祖列宗面前扬眉吐气了,所以,经常旷课也不行啊。 而我在学校多少也算个名人,有次同学他奶奶去世了,家里面过来买东西,人家一进门就认出了我。 赶巧有俩花枝招展的老太太登门找我爷爷打麻将,当即,他交代我去办事,自己撂下客人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本着招牌上的一条龙的服务,去他们家帮起了忙。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那个小时候才有的外号被带到了高中,没错,我就是张大仙! 我倒是很坦然接受,无所谓,谁让咱们就是干这行的呢,没见过古怪事情的人总以为很可笑,真到了他们身上或许就笑不出来了。 我们班有个女孩儿叫刘雨涵,人长的特别漂亮,但她学习不怎么好,还常逃课,她纯纯的有种赤木晴子的感觉,青春期嘛,难免暗生情愫,当然了,同学都说她是茂木夏树,但我不这么认为,做人内心还是得阳光一点,总不能看见谁穿的少,就是勾引你。 当那天下午被漂亮的女神拦住的时候,我觉得幸福有点太突然了。 “给!”她塞纸条到了我的手里,肌肤不经意间的碰触,还有身体散发着的芬芳,我觉得从头到脚都舒服。 望着她倩影许久定住了神,拿起纸条一看:““放学你别走——‘小笑脸’。” 还有三个小时下课,我恨不得立刻到时间。 上课的时候,脑子里胡思乱想,难道我太帅了么?没错,她个头到我的脸颊,我们俩的身高绝配,唉,真是没办法,搞个对象都得被人家女生主动,真是太尴尬了。 “张明!你屁股招蛆了么?扭搭什么玩意儿!”班主任突然丢来了粉笔,本能促使我抄起水瓶来了个全垒打,‘啪’,那粉笔‘嗖!’的一声回应及时,掉在了老师的喉咙里。 老师愤怒的狂吼:给我滚出去!” 哄堂大笑声中,我尽量保持着风度,迈步离开了班级,尤其经过刘雨涵的身侧时,仿佛走路都是飘着的。 等到放学以后,我去校门口等她,见了面,我说:“可以理解你在约我么?” 她说:“当然约你了,还怕你不敢来呢。” “你也不打听哥是干啥的,张大仙啊!你要有什么害怕的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为你排忧解难,记住,24小时呦。”我嘿嘿笑着。 她拍了胳膊一下笑道:“好了,快别贫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要认为初恋是女孩子的专利,未经人事的小男生也是会为爱情赴汤蹈火的,然而,还当我幻想着美梦之时,我们去了距离学校三四百米左右的一家网吧。 很快,网吧内走来了四男三女,当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走过来时,刘雨涵挽起了对方的胳膊,举止亲昵。 耳边咔咔几声雷,天啊,我还没开始的美好爱情就这样碎了么? 咔脸了...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雨涵亲昵的说:“阿哲,这就是我同学张明张大仙,学校里的大名人,十七岁就出来做阴阳先生。”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初恋根本不懂爱情,何况暗恋了...。 黄毛主动上前,双手抱拳:“这位道友,敢问何门何派?在下是正一道玄裔弟子王大哲。” 假的!正一派最敬发肤,门下弟子无不爱护自身,哪有他这样焗头发画纹身的? 算了,青春的年纪不懂爱情,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眯着等明天去跟七叔去办事。 我借口一会儿有事儿,可王大哲拦着不让走,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尤其那些女孩子,冷嘲热讽的问我是不是害怕了? 我很迷茫的问他们几个,怕个锤子? 刘雨涵从旁忙说:“张明,我有点事儿瞒着你,是这样的,我男朋友他是玄裔弟子,平日里也捉鬼捉妖的,挺厉害的,他们最近要去八卦街办点事儿,那天你又正好救了我,所以我把事情告诉了他。” 八卦街?听到这三个字难免一愣,此地在沈城是很有意思的,最初由张作霖下令建办的,目的开阔两个市场,分别为南市场北市场。 一进南市界内,有一大牌楼,牌楼底座是用砖砌的,上面是拱门,在铁铸成的拱门上方镶有“南市场”三个大字,稍往里走就到了是八卦街。 当时兴盛的行业一是大烟馆、第二是妓院、第三是赌档。 少帅在当时为了不失风雅,将妓院一律叫书馆,什么潇湘书馆、万顺、桂花等等搁到现在就是澳门的缩影。 负责修建八卦形状主意是张大帅手下汤玉麟、吴俊生的主义,俩人很信风水之道,专门请人给布置了八卦阵。 后期八卦街也应了八卦之相,客人有来无回,转了东家去西家,什么时候钱花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走。 如今的澳门所有的赌场都是有风水阵的,想凭运气赢钱的可能性,你还不如等世界杯买彩票实在。 建国以后,那地方早就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都是民俗小玩意儿,属于非常具有当地特色的旅游产业。 刘雨涵找我来,说白了就是去探险的,前几日八卦街发生了几件大事,他们几个惦记着想要去看看。 最近一段时间,八卦街经常有单身女性失踪,尤其前天据说有个醉汉喝多了睡在街边,半夜起来以后,发现周围莺莺燕燕的全是衣着暴露的美女,家家灯火辉煌,醉汉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有人赌钱,他一时兴起就跟着玩。 谁知他格外的幸运,竟然赌局中大杀四方,赢了不少钱,可早上迷迷糊糊睡醒却发现自己倒在树坑里,至于兜里装着满满腾腾的票子成了一张张冥币。 王大哲牛气的说:“我可是道门中人,家乡发生这么大事儿不能不管,就问你一句,你去不去?对了,给你看看我的法器,正宗开光的。” 一个个摆在面前,我扫了一眼后阵阵无语,塑料的五帝钱、亚克力制作的降魔杵、公鸡血假扮的黑狗血、还有一个路边摊买的石佛.... 第十章八卦街(2) 先别说有鬼没鬼,这一身装备简直是去搞笑的! 八卦街那个地方白天是迷人,到了夜里自然是迷鬼的,旧社会时期,被拐卖的良家妇女十分常见,她们受到压迫,有的郁郁而终,有的选择自杀,积怨很深,据说建国以后曾有超度法事,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今天又是满月,我是非常不建议大家去。 王大哲说:“为道者行侠仗义,降妖除魔,迎难而上,怎能退缩?害怕就说害怕,哪有那么多的借口!” 伴随着人群对他的鼓掌声,以及女孩子们对我的讽刺,还有刘雨涵楚楚可怜的眼神时,无奈被他们几个拉上了贼船。 除了王大哲以外,其他三个男的分别叫阿彪、阿杰、刘留,别看他们长的不怎么样,身边都挎着个女朋友,四男四女,变成五男四女了,几个人卿卿我我,令我无疑成为今夜最闪亮的灯泡。 我非常搞不懂,现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假冒玄学人士?不管是年纪大的,年纪小的,上来就告诉你自己懂画符念咒。 神符是一种通神的语言,最初是张道陵天师上界为仙,与司部众神签下‘合同’,这些神仙可以在民间接受供养,道士们会把他们供上,受到百姓香火,但是,他们也需要为百姓服务,受道士律令差遣。 否则,你以为凭啥人家道士念几句急急如律令神仙就下界了? 在网吧一直打游戏等待夜幕降临,闲暇时看了看他整理的资料。 失踪者皆为女性,年纪不超过19岁,最小的十七岁,他们有的是在校大学生,有的是外出游玩的,也有的是在家和父母吵架溜出来的,简而言之,都是独身。 自从正月开始,每个月丢一个人,到了今天已经丢了六个。 监控录像就像是假的一样,什么也捕捉不到,只看到他们最后出现是在八卦街。 我很想不通,是一起普通的绑架么?如果真的是绑架,那丢了六个人,警察还不得翻了个底朝天啊。 大家毕竟都是学生,得到的线索有限,但在王大哲的书写资料的评价上说“鬼魂抓替身,每月一个。” 我觉得不太对,要是抓替身,肯定得是横祸而死,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网吧离开赶赴到八卦街时,穿过了南拱门,一眼看到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圆月明亮,夜也不是很黑,至于提前离开的阿杰与阿彪两个人,他们也不知道在哪搞到的道袍和一张桌子。 阿彪催促说:“大哲,抓点紧,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呢。” “放心吧,各位道友,一会儿等着给我加油呐喊助威吧!”王大哲挨个拱手。 刘雨涵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这么幽默,来吧,我们可等着看呢。” 我在心里自问,她是眼睛瞎么?那王大哲长的像缺心眼似的,有哪一点比的上我? 在他点蜡的时候出了意外,不管是用火机还是火柴,那蜡烛就是点不着,其他几个人跟着嚷嚷着,问他到底怎么了? “奇怪了,怎么凉飕飕的呢?”王大哲摸了摸脖子,好似颈椎非常的不舒服。 这条街处在八卦的八个位置之一,我之前没有来过,所以不知道处在哪个方位,可按照方向推断应该是坎位。 还未等我上前看看啥情况,只见一户小卖店的门儿打开,走出一位满脸褶皱,身材佝偻的老太太,她手里拎着灯笼,冲着我们这边晃了晃,又说:“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拍电影啊?” 我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老太太手里的灯笼是纸糊的,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用纸灯笼照明,而且,她走路的姿势很怪,等到对方靠近时,还发现她竟然裹着小脚。 我拦他们之间,主动与老太太对话:“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吵到我没什么,快点离开吧,别在这儿闲逛,不安全。”老太太说。 还没等我点头应承呢,阿彪的女朋友好像有点缺心眼似的,问人家老太太:“这里是不是闹鬼啊?” 老太太笑着说:“闹鬼?就算是闹鬼吧。” 众人起哄道:“别算啊,大姨,你给我讲讲呗。” 看老太太是在小卖部出来的,几个人也没觉得害怕,甚至起了兴趣。 老太太拗不过大家伙儿的热情,她把八卦街的事情讲了一遍,此地以前经常出现车祸,高僧断定是死在这儿的游魂野鬼出不去,他打算超度亡灵,却发现怨气太大,没办法,只好与游魂野鬼相商。 高僧答应为他们每年超度,但有一点要求,不得干扰凡人生活,而且,只准许在每年的七月十七外出活动一天。 红彤彤的烛光让老太太的面色泛红,沙哑声音带有着几分诡异感,恰到时机的乌鸦飞过,连我都觉得汗毛倒立,他们几个更是惊叹不已。 老太太看大家不吱声,突然笑道:“开个玩笑,这么晚了,去我那儿坐坐,正好我老太太还学过手相,给你讲讲故事,当陪我解解闷。” 包括我在内,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着。 望着烛火摇曳的身影,知道她是人我也就没再多合计,或许也有人保留着古代封建传统也说不定。 她又笑着说:“现在一点半,不如坐一会儿再走,你们说呢?” 王大哲还求老太太再多讲几个,大家兴致勃勃的跟了进去,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坐在店里的小凳子等着听老太太讲故事。 而刘雨涵暧昧的坐在王大哲腿上时,他的顺势搂腰,不停的颠着腿,左手向上有意无意的摸嗖胸前,我感觉受到了强烈刺激,玛德,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于是,我单独找了个借口离开,虽然不够资格去吃醋,可我也不能在那儿看着啊,真是气死我了,独自在八卦街走着走着,可突然出了问题,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绕出不去了! 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有,左右参照物又差不多,出了这个门绕到那边,很快就失去东南西北方向感,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脑袋也是越来越晕,渐渐的,竟然有种喝醉酒的感觉。 疲惫感越来越强烈,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后莫名袭来的凉风令我清醒不少,感觉有人碰了我一下。 立刻想到爷爷说过的那句,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 人的身上自带三把阳火,鬼邪不侵,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搭肩、喊名字,只要你转身,那就少了一把火。 身后女子娇滴滴的的声音:“来都来了,进来玩几把。” 心里升腾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为了不被迷惑,我选择闭上眼往前走,不一会儿又有人抱住我的腿,冷汗浸透了衣服,心里发寒,玛德,真撞鬼了? 哆哆嗦嗦的说:借我点钱,求.求您救..救我,我..我快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啊,就抽一口,就抽一口行不行。” 一脚踹开对方,继续快速往前走,怕撞在墙上,我也勉强睁开眼,甩掉了抱腿的,前面又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影跪在地上,她身后则是呲牙咧嘴的暴徒,几个人连拉带拽,又踢又打。 真把我给吓坏了,诡异的八卦街绕也绕不出去,头脑昏昏胀胀,面向那些闭了灯的商铺,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各种各样的嘈杂声仿佛身处闹世。 头很疼很疼,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大叫。 突然,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他淡淡的说:“你们这几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大哲呢?” 他的出现让刚刚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却的干干净净,寂静的夜色下,身处在八卦街的中心的花坛,周围散落着许许多多惨死的野猫。 救我的是位中年人,他长的很瘦,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破旧的白衬衫,胡茬像是许久没刮过,有种说不出的颓废感。 回想刚刚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我问:“您认识大哲?” “是啊,他是我徒弟,跑哪去了?我绕了好几圈还没看到他。”中年人说。 我说:“开始我们在一间小卖部了,他们留下听故事,我自己离开的。” 中年人一拍大腿:“糟了,我得去救他们几个。你快点先报警,就说前些日子失踪的人找到了,底下有一口尸缸,让来的人在这儿花坛往下挖,所有的被害者应该埋在里面。” 第十一章 穆文斌 还未等我问他是谁呢,男子飞驰般跑向胡同口。 死猫遍布,血液令泥土有些殷红,当土地不断的鼓起落下的时候,似乎底部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我也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警察还没赶到之前,越想那老太太越觉得不对劲,的确是有点担心刘雨涵他们几个的安危,于是,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按照记忆中的路程原路返回。 然而,八卦阵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迷宫,绕来绕去,虽然没有之前的古怪,可感觉都差不多,我虽八岁开始学艺,但爷爷平时只是让我了解奇门术法,但却从没有教我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走着走着,阿哲突然出现在路口,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对我摆摆手。 我上前担心的问:“他们人呢?” “大家都在听故事,走吧,一起去。”他主动上前走出几步,又缓缓的转过身,对我挥挥手示意快点跟上。 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可突然却被人死死的拉住,不管怎么动也动不了。 “你好好看看再走。” 阿哲的影子渐渐消散,我才意识到刚刚一切只是幻觉,而身前仅仅一步的距离就是被打开的井盖! 抓我的又是那位中年人,差一点点就摔死了,深呼了口气说:“谢..谢谢,我朋友呢?” 中年人重新把井盖盖好,平静道:“你好好看看,哪里有你朋友,刚刚那是洗刀鬼,他想要害你的命,千万不要再乱跑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他们怎么样!” “不知道。”中年人摇摇头,指着前边的一家中医馆说:“但应该就在这里。” 中年人又说:“在八卦阵中藏有八个洗刀鬼,我干掉了七个,跑的那一个很危险,你还是跟紧我,不要乱跑,等警察来了一切就好了。” 洗刀鬼可是一种非常阴狠的邪术,将活人蒙眼,残忍的折磨到死,最后挖下眼珠,将魂魄禁锢尸身,导致死者怨气越来越大,由于没看到谁是杀自己的凶手,所以会把任何人当做发泄的对象。 所以,他的提醒确实是对的,单独一个人走很危险。 他的两次出现,让我奇怪的追问:“您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姓穆,叫穆文斌。” 与他一同去了按摩店,大门装饰很古朴,头顶的牌匾还写着‘艾灸堂’古朴大字,周围的中药味儿很浓,穆文斌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说:“再不开门,我可砸了!” “店都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不行么?” 走出来的女孩儿年纪与我相当,皮肤白皙,个头虽然不高,但却胜在身材匀称,哪怕穿着长长的白大褂也不足以遮挡她曲线的身材,脖子上的白色纱巾更加凸显的修长的脖颈。 穆文斌笑而不语,大步走了进去,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倚靠着说:“你应该认识我,不用自我介绍吧。” “瞧您说的,咱俩以前没见过,我怎么能认识您啊。”女孩儿客气道。 穆文斌的气度不凡,显然已经陷入到了主动,不是应该来找老太太么?怎么现在成了年轻少女? 穆文斌吐了口烟说;“快蜕皮了吧?” “什么..什么蜕皮?”女孩依旧无辜。 他舒展了下身体说:“女人若老先老哪?你应该比我要清楚,不管社会上多么厉害的整容术,也仍然有两个地方无法改变,第一个是脖子,第二个是四肢,可你十六七八且面若桃花,唯独双手犹如枯枝,气血不通导致颈部老而塌陷,现在的双腿怕是已经开裂,按照术法中称呼,你应该叫.叫‘蜕茧成蝶’。” 女孩儿仍旧矢口否认,可穆文斌的话好似刀子般继续直入主题。 “之前不知道你吸取来的生机去了哪,但刚刚用法眼观察,发现你身有婴灵缠身,所以,我断定在你蜕皮前有了身孕,不幸的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他人破了术法,导致胎死腹中。” 接二连三的话语惊的我合不拢嘴,没错,少女的四肢的确犹如枯藤般狰狞可怕。 “之前我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用尸缸来提取尸髓,它本是炼制九阴养命丹所用,但你既然懂得蜕茧之术,理应用不上才对。” 女子不再装做无辜,眼神渐渐的冰冷下来,她扫试着我们俩说:“你继续说。” “好吧,刚刚看到婴灵缠身才明白过味儿,你怕是想度腹中死胎吧?但是,同年同月的胎魂可不太好找,也不知道你找到没有?” 穆文斌掐灭了烟头,少女则阴森森的开始狂笑,声音有着几分癫狂。 “穆道长果然不愧正一派三百年一遇的奇才,佩服佩服!” 做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士很疲惫的呼了口气:“一会儿还得去买夜宵,咱们长话短说,有人请我灭了你,可我现在已经退出道门,之所以插手是因为我欠那孩子人情,你赶快找个人顶罪,再换个地方搞剩下那三条命,别给我惹麻烦,我就把尸髓给你。” 女孩儿忽然笑了笑,诡异的之色取代了之前的清纯,他说:“穆道长应该知道,药已经开始,那就停不下来了。” “那我的面子,你们卖还是不卖!”穆文斌已经有了几分低沉,瞳眸闪烁细微的金芒,这是修行道士的高深境界,寻常邪魅是难逃他的雷法。 “当然卖,但现在我只能交你要的一男一女,另外三个女孩儿怕是来不及了。” “随你的便,一会儿警察会来,你自己想办法,把人放了,尸髓我给你。”穆文斌起身要走。 我在一旁当时就急了,什么意思?人命关天,凭啥只救一个?怒斥道:“你特么放屁!三个人,一个都不能不少!既然你是道士,怎么能见死不救!” 穆文斌把烟头一丢,大摇大摆的走到养生馆的门前,冷道:“见死不救?我儿子每天受到病痛的折磨又有谁来救过我?生生死死都是命,我欠谁的还给谁,不欠谁的,死又与我何干?所以..你的死活也是命。” 当他离开之后,我心里这个气啊,王八蛋不救我不说,还把我领进来害我? 玛德,真不知道我哪得罪他了! 这时候,妖女拍了拍手,里屋走出两位中年人,二人浑身上下全是血迹,眼神阴狠,拎着菜刀一步步走向我。 她说:“你知道的太多了,还是去死吧...。” 第十二章 消失的女人 我的愤怒不足以改变什么,前脚穆文斌刚一离开,两位满身血污的中年人拎着菜刀追过来,他们面色僵硬,他们二人的眼圈周围渗出的乌黑色,身上也散发淡淡的腐臭。 第一反应就是控尸,这是一种在活人身上施展的邪术,事先要在天灵盖打入一根儿乌柳木,四肢拴着上锁魂环,在此时人已经死了,可却可以保留着意识,听命于操控者的指令办事。 左右躲闪之时,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明晃晃带血的菜刀当头劈过来,危急时刻,我一记鹞子翻身向后跃起,回身又来了个鞭腿,拳头印在另外一人的面部。 可二人的身体坚硬如铁,他们不知道疼,也不会后退。 被堵在墙角,我拿着板凳和他们僵持,两个不怕疼的拿刀怪物,我就是李小龙附体也不一定是对手。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被人踹开,七叔冲了进来,他对着那俩人“砰砰”就是两枪,子弹打在了膝关节,冒起浓浓的硫磺味儿使得二位活尸半跪在地上,紧随着又陆陆续续冲进来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 局势被控制住以后,警察开始进行大搜查,出了中医馆在一旁等候的时候,进而得知了一件让人发指的事情。 在店里的地下室发现许多带血的女子衣服,包括三具无头女尸,唯独刘雨涵、王大哲、阿彪、阿哲、刘留他们几个被成功解救了出来。 案子被破了,凶手就是这家店的两位按摩师,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因童年遭受过继母的虐待,长大后十分仇视女性,成长的四十年里杀过很多人。 可我清楚,罪魁祸首并不是他,办案人员还在中医馆的地下室的确有一个小型的炼丹炉,炉子碎裂,人头不知所踪,而且,也没有任何人看过那位‘老妖怪’,包括监控录像,也并无她的身影。 另一件更为诡异的事情,中医馆的两兄弟当离开八卦街不到百米,身体开始生出脓包,一块儿块儿鼓起再到破裂,很像农村的沼气池,恶臭的味道迫使司机停下车,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两兄弟化为两具溃烂的尸体。 尸体经过化验得到结果就是已经死亡很久,但关于为什么两兄弟能够在极短的时间由好好的人再到腐烂,官方无法给予任何的解释。 我在离开八卦街,被七叔送回来家中,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古怪女子的影子。 事情实在是超脱了我的理解范围,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找爷爷,他可以说是最全的百科全书。 拨通了电话,爷爷说正在忙。 我无奈道:“你忙什么忙?再忙下去,老张家就绝后了!” “又怎么了?”停下了麻将声。 我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讲了一遍,爷爷语气却很低沉的说:“老七?你是说李海昌来了?” “我也不知道叫啥,应该是吧。” 爷爷严肃道:“离他远点,我过几天回去,别问什么,只要与他沾上边的事情准没好事儿!” 爷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七叔以前得罪过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我打岔道:“先别说七叔了,那穆文斌怎么回事?玛德,明明他有实力救人,居然见死不救,什么嘛个东西!” “穆文斌很怪的,他是正一道三百年一见的奇才,自悟‘五雷天书’,能够喝令雷霆,让妖魔鬼怪闻风丧胆。可他命却很不好,或许真的因为触碰了天机而导致的妻子惨死,儿子又得了重病,每个月在医院的花销都得在数万元。还有,你刚刚说有尸缸还和人茧术?” “在八卦街的事情我还听派出所说,他们在底部挖出的大缸里面装满死尸,记得我开始看的时候,有黑猫尸体覆盖,表面泥土鼓起,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那应该是为了九阴养命丹,此药很邪,需要剥活人脸皮熬药,石缸是为了取尸髓所用,底部有个小眼儿,利用猫血催尸,取月光精华,一具尸体可凝出一滴尸髓,九滴做为药引,能枯木逢春,起死人肉白骨的邪法,你还是别过多掺和,能炼养命丹的人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深深吸了口气,接连接触父亲的故人,我对儿时的那场火灾越来越怀疑,严肃的问:“爷爷,我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电话里传来爷爷的呼吸声,过了半晌,他低沉道:“还有两个月,相信我,等你过完了十八岁生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爷爷挂断了电话,我恨不得能立刻飞到两个月以后,到底父亲是死于人为,还是死于灾祸? 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很抵触七叔,我问原因,他还不说。 八卦街的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奇怪的女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我虽然心里疑惑,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件事情过后,七叔带领我又开始去调查舍利子的事情,没办法,钱都收了,高低也得帮忙把事情办了。 我们俩从早上开始出门,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僧人们经过的地方,始终是一无所获。 但是,在僧人给出的路线有一点很奇怪。 他们不是在中途下车去医院么,可为什么集体去距离城市十几公里外的小村庄?难不成村里的医疗比大城市还要先进? 驱车去往了叫‘马家村’的地方。 北方的农村大都数都没有电视剧中的诗情画意,哪怕是象牙山,在没有被关注之前也仍然是蝇虫漫天,臭味儿熏人。 其实,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农村,村里家家有院子,院子种蔬菜果树肯定得施肥,养鸡养鸭必然会有粪便,猪马牛羊,哪个没有味儿? 慧空写的是到此地寺庙做过超度法事,于是,我们俩四处打听的直奔庙宇。 村子最里端的庙宇造型古朴,可外墙却很新,很像是刚粉刷过没多久,见我们来了,里面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自称居士,长的很瘦,笑起来眯着眼。 男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二位可是要烧香拜佛?本庙上香十块,求签二十。” “我们不是来上香的,请问..。” 七叔的话没等说完,对方立马变了脸色打断:“不上香拜佛来这儿干嘛?去去,上别处玩去。” 我忙说:“您误会了,我师傅是前些日子来这儿做法事的慧空大师,他现在人在外地,有样东西好像忘在这边,委托我们来找一找。” 男子突然变得格外亲切:“阿弥陀佛,你早说啊,原来是慧空大师的弟子,快请进请进。” 我礼貌的双手合十,但在前脚踏进古庙的时候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令我浑身汗毛炸起,后背传来的凉意从头冰冷脚趾,天啊,这里到底还是求神拜佛的古庙么! 表面上不动声色,虽然我不是道士,也不懂得见鬼法,但最起码我懂一个道理!白天阳气越重的地方到了夜间越阴森,好比学校、图书馆、宿舍、庙宇。 这些场所白天去没事儿,可到了夜间自己一个人处在学校或者庙宇时,很容易撞到脏东西。 但现在是大白天啊,好端端的庙宇怎么会这样?强忍着寒意,甚至有几分想要尿尿的冲动。 守庙的居士笑呵呵的说:“慧空大师可真的是活佛再世,自从仙童庙建立以后,求什么灵什么,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几次想拜师,就是不收我,唉,没福气没福气啊。” 进了庙宇大殿,高唐上端坐着童男童女两尊泥像,它们大小如常人,刷着金漆,身上穿花花绿绿的衣服,面前摆着供果,香火袅袅升起,越看越觉得诡异,尤其当目光与泥像对视的时候,我吞咽了口唾沫,头皮微微发麻。 第十三章 仙童庙 第一眼看出此庙乃是地地道道的阴庙! 建筑靠山,左右有树荫遮蔽,庙不见光,仙童坐主位,菩萨居后,贡品也多为肉类。 这样的庙宇大都供养邪灵,稍有不慎可能都会丢掉性命,甚至不管你许下什么愿,神庙若是帮你达成,也会取走一些对等的东西。 环顾周围,古庙也就比普通人家能大上一些,可正经僧人是不会建阴庙的。 我疑惑的问:“您是说,庙是慧空大师帮忙建的?” 居士自豪道:“你是慧空大师的弟子还不知道么?当初村子里面闹鬼,要不是慧空大师出手,那就麻烦了。” 我继续说:“真的假的?师傅从来没说过啊,师兄啊,我是被师傅刚收的弟子,入门较晚,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有这个本事,您给讲讲呗。” 居士很接受我的恭维,三言两语简单的说起曾经的故事,不过,他所讲的事情却让我的心里有些发寒。 三年前,村里有阵子经常出事儿,三天两头就有人死于非命,后来,有个要饭的经过村子,他告诉当地老百姓,村里的风水不好,所以,观音菩萨派来了童男童女乘莲花而来,救苦救难,还让大家做好接迎的准备。 老百姓都以为是胡言乱语,也就没理会,但真的就在一个月以后,池塘里飘出来了两具尸体,几百人都看见尸体坐在莲花上,湖水倒映着金光特别圣洁。 慧空师傅带着一群僧人,声称路过得知童子来临,便将这两具尸体接到了庙宇。 他们主动出钱修建古庙,为童男童女立下金身,到了第二天,全村有许多人家做梦,梦见童男童女显灵,有求必应等等传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仙童庙还真的非常灵验,基本上求财得财,求子得子,香火十分的旺盛。 前些日子慧空大师回到此地,并对百姓说仙童已经升天,所以,这庙也就荒废了下来,否则我们都不一定能进的了庙。 微微抽了口凉气,没想到竟然用童尸做金身,怪不得如此的阴邪! 泰国的古曼童就是将婴灵做成阴神,供人祭拜,帮人除灾来积德行善,中国的乩童庙也是如此,但是,那样都选择朝生夕死、或者胎死腹中的婴鬼、婴灵。 八九岁的阴神效果虽然好,可却凶性十足,搞不好会害人性命,正道的法师绝对不会做囚禁人魂魄的恶行。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我现在有点后悔接慧空的买卖,这么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七叔指着角落的位置喊:“小明你快来看看,卧草了,那儿有条大蛇在拜神。” 顺着手指看去,就在庙宇的背面有一条黄斑大蟒蜿蜒盘绕,此时正一下下的对着神像磕头。 我顿时大惊,赶忙拿着刀跑过去,可还未等开口询问,条大蛇‘嗖’的一声从窗户飞了出去。 我们俩追到窗台四处张望,七叔惊呼;“蛇呢?刚刚还看见了呢,难不成长了翅膀飞走了?” 蟒蛇不见了,看不远处只见一位妇人在飞速奔跑,她的速度很快,眨眼便是百米开外。 “七叔,快点追!我觉得舍利子有可能在那个妇女那儿!” 这是我的猜想,既然慧空和尚他们来过庙里,今天又在庙里见到阴童庙,结果有大蛇拜神,种种的蹊跷结合在一起,我不得不往这个方面去想。 居士早就已经吓傻了眼,我与七叔跳窗户开始追。 从天亮追到天黑,开始始终都与妇女保持着距离,但自从深入大山以后,妇女彻底没了影,天已经黑了,视线不好不敢下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凭借着手机来做亮光,我们走了有半个多钟头。 很幸运,我们很快就到了邻村,看到村里有跳广场舞的妇女们,我们上前去打听到村委会所在,并按照牌子上的电话号码找到村长,当天晚上居住在招待所。 夜里的时候,七叔还不确信的问我,妇女是不是大蛇变得? 我也不确信,先不提阴童庙,一码归一码,收了钱得帮人家把舍利子找回来。 我说:“七叔,舍利子人留着没用,妖怪有用,我觉得倒是有可能被妇女偷走的。” 他着急道:“那不麻烦了嘛,咱们两个普通人,去哪找妖怪啊。” 我说:“不找妖怪。” “你刚刚还说大蛇拿走的。” “有可能是出马仙也说不定,拜了柳仙做师傅,一般这样的精灵离不开太远,明天早上打听一下,看哪有厉害的大仙儿,咱们去看看也许有线索。”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七叔倒是挺着急,我又何尝不是,到手的鸭子飞走了,那得多心痛啊。 说起柳仙,是因为民间将‘狐黄白柳灰’称为五大仙家,有的人可能不了解,这仙家是在哪来的?简而言之,人老成精,马老成贼,动物也是一样,有句话说“鸡七狗十三”,指的是家禽牲畜最通人气,只要是活的时间超过这个年纪,必会反常为妖,而且他们十之八九都会害人。 但万事万物都有一定之规,超过这个规律就要受到惩罚,也就是会面临所谓的天劫。 那条大蛇去阴童庙拜神,会不会也遇到天劫了?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七叔的身份,提到算卦有点不太合适,我偷偷找到村长,压低了声音就说七叔是我叔叔,现在年纪大了,可始终要不出孩子,想找大仙看看,本是慕名来到村里,但到了这儿却找不到大仙的家在哪。 村长一拍大腿:“早说啊,我给你讲啊,我们村的刘萍可厉害了,那简直就是大杖子的骄傲。” “那您带我去看看呗?叔叔啊,是真的么?” 心里一喜,果然有问题。 村长嘴巴一撇,好像很不满我的怀疑,他说刘萍是在生完了孩子以后出马看事儿的,今年四十多岁。 曾有个当官的要面临升迁的问题,他经人介绍找到刘萍。 刘萍断定对方祖上有阴德,所以此次升迁必然能够成功,但她也劝女子回家告诉丈夫,一定要恪守廉洁,切莫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否则必会遭报应。 男子显然没有听妻子的劝告,过了没用半年,女子带着她患有重病的老公来求医。 原来,男子当官后本性得以暴露,他平日里做事欺行霸市,搞得民生哀怨,这回得了怪病,吃什么吐什么,也看了不少的医生却始终没办法,到头来人始终悬吊着一口气,折腾的不死不活。 刘萍给她看完了之后,用黄泥做了一个小人,然后拿着柳树条子抽打,不一会儿,泥巴人儿身上出了血痕。 她说:“你身上的业障太多,我帮你消了一些,过了明天你会痊愈,但阳寿却是受损,你祖上阴德还能换一千斤大米,两千二百斤的面食,什么时候吃完了阳寿也就到了。” 当官的低头一算,一年最多也就一百斤大米,再加上面食,估计也能活个三十多年,他今年已经快四十了,活到七十岁也很不错。 回去以后病的确是好了,但他却不知悔改,有时候自作聪明,吃饭改为喝酒了!认为喝酒不是吃粮食,我吃菜总行了吧? 结果不到三年得了脑出血,一命呜呼,家属将人出殡后当天便来找刘萍理论。 刘萍当场给妇女算了笔账,十斤粮食出一斤好酒,平日里酒桌剩下的菜、饭也算他的阴德,不出三年,祖上的德行被败干净了,人的阳寿也就到了。 七叔我们俩对视一眼,看来还真的是蒙对了,由村长带路去了刘萍家,远远的看见门外聚集一大群正排队等待的人。 第十四章 灰衣僧人 人数实在太多,见机不妙,让七叔偷偷给村长塞了一百块钱。 老爷子非常乐呵,拍着胸膛包在他身上了。 领我们插队直奔向家门口,可周围的人不干了,纷纷出言指责,但村长还是把我们给推进了屋里,自己一个人面对老百姓的狂风暴雨。 村长宛如戏精般的声音传出:“各位听我说..里面去的两位惨啊,那是我表亲,全家都死绝了...。” 七叔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了几句,我们俩急忙推门入了民宅。 炕上盘膝坐着一位妇女,外面酷暑难耐,屋里却凉丝丝的好似打了空调,在炕边还点着香火,一般出马仙看病不能时间太长,否则对弟子身体有影响,多数都是一上午完事儿,下午阳气弱,自然人家就休息了。 刘萍微微抬了抬眼皮,淡黄色的瞳仁扫了我与七叔一眼。 我恭敬道:“大师好。” 她淡淡的说:“我是不给同道中人看卦的。” 被认出了身份,索性也开门见山的问她有没有见过舍利子? “没见过。” 细看刘萍没有门牙,淡黄色的瞳孔聚焦到了一起,乍看好似斗鸡眼似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屋内丝丝凉意。蛇喜阴,但凡养蛇场都会比别的地方的温度低上很多,所以说,柳仙也大都喜欢阴凉的地方。 我把昨天在仙童庙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她冷哼道:“我没有去过那害人的阴庙,你们走吧,送客!” “先不提阴庙不阴庙,你若是拿了舍利子,本该归还,我收人钱财,必替人消灾。” 她的双目一瞪,我全身的汗毛不由自主的炸了起来,三魂涣散,头晕目眩。 “本尊今天是卖张守一的面子,下次若是再敢没大没小的质问我,没你的好果子吃。” 那目光令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一肚子话到了嘴边被噎了回去,甚至都说不好为什么。 而在恰巧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位八岁的男童走了进来。 房间内的危机感顿时减弱,刘萍温柔的说:“出去玩,妈妈在工作。” 小男孩脖子上挎着的东西引起的关注,就连七叔也是一样,他碰了我一下说:“你快看,好像是舍利子!” 纯正的佛法气息连我都能认出来,当即质问道:“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么!” 刘萍冷冷的说:“这舍利子是我的,和你们丢的没关系。” 我怒道:“大胆妖孽,我本以为你个一心修道之人,却不成想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盗窃他人财物,身为红门中人绝不能坐视不理!” “好大的口气,你爷爷他也不敢这么对本尊说话!” 她的面皮渐渐出现蛇斑块的纹落,我觉得头昏目眩,眼前好似有着无数双眼睛在阴狠的盯着我,当即,我在第一时间拿出金刀,并时刻准备着搏命。 可七叔却在这个时候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刘萍身上,当莫名的眩晕感消失之时,七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傻了眼,难以置信的问:“你疯了!她只是蛇灵缠身而已!” 七叔喘息道:“没事儿,我用的是硫黄弹,不伤人性命,子弹都是慧空师傅加持过楞严咒,很厉害的。” 小孩子趴在母亲近前摇晃,我长呼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儿就好,可还未等我去解释,七叔上前一把揪下小孩挎着的舍利子。 小孩子倒在地上呜呜的哭,然而七叔拉着我一言不发的向外面走。 “七叔,你把孩子给吓到了,等等啊。” 不管我怎么喊,七叔就是当没听见一样,他一手握着舍利子,另外一只手拉着我往外走,出了大门正见村长还在与周围人的侃侃而谈。 可他抓我的手非常有劲儿,好似有什么着急事似的往外走,完全不理会村长的招呼。 “你轻点,七叔,你弄疼我了!” “哦..不好意思,疼么?” 七叔也不看我,就是快速往前走,感觉他非常非常奇怪,甚至有一种很强的陌生感。 我有点急了:“你特么放手啊!放手!” 回手就是一拳,七叔躲都不躲任由我用拳头打在他的脸上,突然,他歪着头,眼神凶狠的盯着我,咧着嘴笑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快十八年了。” “你特么到底干什么?” 他几乎癫狂的说:“干什么?张明,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放他娘个狗屁,长的一点都不像。 在继续想要动手时,七叔突然给我来了格擒拿,胳膊被他卸脱臼,疼的我是大声吼叫。 不一会儿,村子里行驶过来一辆桑塔纳轿车,尘土弥漫,车门打开的时候,我傻了眼,因为司机竟然是光头僧人! 七叔激动的说:“大师,舍利子我得到了!” 僧人下了车,在七叔手中接过来看看,又说:“这个不是我们丢的那个。” “什么!那怎么办..怎么办?要来不及了!”七叔慌张道。 僧人思索了半晌后,又说:“倒是也能用,这样吧,先回去问问师父。” 我被他们两个扭送上了车,在车上我大声的怒骂,质问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我试问谁也没得罪过,又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财没色,就算抓了我又能怎样? 汽车飞速行驶着,我在车上不断与七叔交谈,问他原由。 七叔轻轻的摸着我的脸,笑着说:“儿子,我是你爸爸,你就快与我相认了。” “放屁,我还是你爷爷呢!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仍旧癫狂的说:“不要紧,你还在睡觉,会醒过来的,马上你就会醒过来的,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命就是我儿子的,他叫李东,你们同岁!” 和尚开车将我们送到了之前的阴童庙,等被扭送进去的时候,那位收庙的居士不见了踪影,寺庙的院子里聚满了之前见过的僧人,其中慧空大师坐在椅子上,见我们进来之后,双手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没想到,施主果然在三天内寻到了舍利子。” “师傅,不是咱们丢的那颗。” 慧空收起了笑容,接过舍利子看了半晌,皱着眉说:“一群废物!” “大师,我的事情,我的事情怎么办?”七叔激动的说。 慧空将舍利子交给旁边的僧人,又说:“钱呢?” 七叔恭敬道:“在车里,一共五百万,我这就给你去取,事成之后再给您五百万。” 慧空说:“普广,你去跟着一起去验验真假。” 第十五章 烧尸 庙里的僧人皆穿着一身灰衣,他们各个面色冷峻,佛陀已经无法遮住那滔滔的煞气。 等到七叔与僧人一同进来的时候,把皮相交给了慧空。 他说:“将人装进坛子里,去一去阳气,准备换命。” 俩僧人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打断了我的手脚,又将我抬到了屋内,装进水缸,冰冷的凉水刺入骨髓,我渐渐觉得非常疲惫,甚至连抬抬眼皮好似都成了奢侈。 可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于我?想吼,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 双耳嗡嗡作响,眯着眼,听起来他们好像是在进行着一场交易,勉强的笑了笑,五百万?看不出我还挺值钱的。 外面依稀听见慧空说:“因你没有取回真正的舍利子,我不敢保证能百分百成功,而且,咱们的话得说在前面,就算是失败了,定金我也不会退的。” “海昌相信大师的为人。”七叔格外恭敬。 剩下的时间,每天都有僧人在我周围手持转经筒,一边摇啊摇,一边念诵经咒。 不给吃喝,缺乏补给,很快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渐渐的,我耳边又出现了曾经熟悉的那个声音。 哪怕多年没有做梦,可我还是能够分得出,他就是伴随我多年的诡异梦境。 如果当初要不是爷爷找过道士做法,可能我早就死了。 他语气癫狂的大喊:“你是我的!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没有力气去反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等待死亡的宣判,做不出任何的反抗,真的就要这样死了么?我不甘心啊,还没活够,还没有找到全家的死因,天啊,我真的不想死。 到底为什么,我谁也没有得罪,为什么要害我? “哗哗...” 轻轻的锁链声滑动不止,并渐渐在耳边变得清晰,很快盖过了莫名的咆哮。 “到底是谁!是谁?” 我虚弱的大喊,可周围除了一片黑暗以外什么也没有。 “张明,寿命已到,立即上路。” 那声音似乎不带有任何的感情,传说看来都是真的,人要死,会有被带到阴曹地府,红尘滚滚的往事也将会随着奈何桥盘的孟婆汤忘掉。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带我走? 脖子上莫名感觉到了沉重,就好似有枷锁将我罩住,我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甚至想要开口说话,喉咙都好似卡着石头似的,除了漆黑就是漆黑,他们两个是阴曹地府的鬼差么? 如一叶孤舟,没有方向,没有自主,只有随着他们的步伐飘荡,突然,远处闪烁着一道亮光,随之洪亮的声音好似炸雷般在耳边传出:“这个人我穆文斌保了!” 炸雷赶跑了所谓的鬼差,也将在黑暗中拉了回来,猛地睁开眼,周围虽然是漆黑,但身体已经有了感觉,只是有点闷,我开始拼命挣扎,手脚撞击着周围,随着‘嘎吱’一声,头顶上的黑色被驱散。 亮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等到恢复视线后,那穿着青衣的老头让我脱口喊道:“爷爷!”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爷爷说话时还不忘擦着眼泪。 我问:“爷爷,我是死了么?” 爷爷说:“先不说这些,快,出来好好休息休息,你刚醒来,体力还不足。” 周围竟然让我有着几分熟悉感,土炕、木柜、黑白电视机、小妹的布娃娃,弟弟的摇摇马,越看越觉得出神,我摸了摸炕席,热的,屋外的蟾鸣阵阵回荡,我当时就哭了出来,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我那被烧毁的家啊! “小明啊,别哭了,都是爷爷不好,是爷爷来晚了。” “爷爷,家,家不是被烧毁了么?” “是啊,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凭借记忆把它恢复,就当是人老的一个念想吧,建忠哪里都好,就是太犟了,为什么不肯回家见我。” 爷爷越说越伤心,坐在炕边捂着脸开始哭。 八年了,我第一次见到爷爷哭,哪怕那日父母被埋葬,也没见到他像今天这样伤心过。 我再次追问:“爷爷,到底家人是怎么死的!” 爷爷叹了口气:“小明啊,爷爷把真相告诉你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儿,希望你不要怪爷爷。” 我奇怪的问:“怪?为什么要怪?” 爷爷突然起手将我打昏,等到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嘴也是被堵着的,今夜的月亮很圆,我躺在野外,面前有四个坑,爷爷穿着一身黑衣,板着脸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有俩人来了,他们我都见过,一个是穆文斌,另外一个是被七叔开枪打过的刘萍。 穆文斌说:“张老爷子,您是真打算这么做吗?不管成与不成,小明以后怕是难有后代了。” 爷爷斩钉截铁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活着比啥都强。” 刘萍说:“换了肉身,还缺魂魄,你放心去做,我可以帮你引出来。” 就这样,爷爷突然跳下了地坑,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我当时都傻眼了,怎么可能?那个人竟然是我弟弟! 弟弟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他被大火烧焦了,可现在,弟弟却穿着寿衣,皮肤完整的躺在爷爷的怀里! 天啊,到底爷爷要干什么! 接着,他做出让我难以理解的一幕,先是用竹子将弟弟的身体穿透,升起篝火,好似蒙古烤全羊一般将弟弟架在火炉上,翻来覆去的烤着,刘萍在一旁跳起了大神,不知不觉中,我们所在的四周被毒蛇围成了一个圆圈。 它们不前进分毫,只是老老实实的围成一团,不靠近,也不后退,但毒蛇却越来越多。 弟弟很快就被烤糊了,我的眼泪已经哭干,心中的抑郁无法言喻,我想问问爷爷到底是在干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全家明明已经死了,可弟弟为什么还活着! 就这样,眼看着弟弟被烤成了一滩烂泥以后,有团白色的虚影乱飞,突然,刘萍一挥手,那虚影好似棉花糖般钻入了我的喉咙。 弟弟烤完了以后,爷爷又跳下了地坑,这回换成了妹妹。 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不相信是真的,弟弟妹妹先后被爷爷烤化,刘萍也已同样的方法令我吃了‘棉花糖’。 后来,又是母亲、父亲,他们四个先后被烤成了一滩烂泥,从始至终爷爷的表情都是冰冷的。 当这一切处理完之后,穆文斌将我拽起,随后死死的压在我的肩膀,迫使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月光照耀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当初那场大火的哀嚎,捂着嘴,我只好呜呜的大叫不止,比起当初亲眼看到全家被火烧死还要心痛。 跪了整整一夜,当清晨的阳光照射之时,爷爷对穆文斌与刘萍拱手:“多谢二位的相助,我张守一答应你们的东西一样不会食言。” “张老爷子的为人当然信得过,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爷俩还是把话都说开吧,免得有什么误会。”穆文斌说。 当二人离开之后,我彻底的虚脱了,爷爷解开我全部的绳索,我在这时被愤怒所冲昏了头脑,眼睛是红的,抡起拳头就要和爷爷拼命! 爷爷挥手格挡,又把我制服:“你听我说。”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歇斯底里的大吼,让我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爷爷哽咽道:“昨夜我所做的是炼尸还魂,这么多年来的心愿总算是完成了,当初的那场大火不仅仅要了你全家四口的命,实际上是五口人命,小明,你就是九年前死去的第五个人!” 第十六章 往事(1) 如果不是爷爷疯了,就一定是我疯了。 死去的第五个?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又能吃还能喝,身体素质也不错,怎么能像爷爷说的那样呢? 爷爷声音哽咽的告诉我,那场大火要了我全家的命,爷爷连夜赶来将我们五口人在坟里刨了出来。 当时的我还有着一丝微弱的呼吸,爷爷便用炼尸法给我续命,又以秘法借寿十年。 因为我是孤鬼,只能吃冷粥,后来尸体渐渐养活了,爷爷开始让我饮鸡血增阳气,目的是变得像普通人一样,每年的尸油是帮助我抵御阳光的照射,只有这样才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去大兴安岭的荒山,那里人少,非常适合找救我的材料,所以这些年来,爷爷一直都在忙碌着。 开始我还不相信,可当他把那年死亡信息的报道交给我看时,我整个人彻底的傻了眼。 没错,我的确就是死去的第五个人! 我吃惊的问:“可我现在活的好好的。” 爷爷说:“他们四个的尸体被我炼尸,为的给你今天补上残缺魂魄所用,三魂七魄已全,连肉身也是换来的。” 爷爷道破了一个隐藏十八年的秘密,他又问记得每年会做的噩梦么? 那个人是七叔的儿子,被狐妖设法变成了你的样子,只待十八年后换魂,所以,那个人一直很恨我,他只有肉身没有灵魂,可我有灵魂没有肉身。 后来,穆文斌帮忙在身上画下符咒,导致奇怪的梦境才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爷爷的话让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坐在荒山野岭处,他点了一支烟,问我能不能静下心来听他好好的把事情讲完? 我点点头,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甚至渐渐接受爷爷口中的事实。 等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了之后,我发现,一切还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红门行业里分为北张、南杜、东齐、西夏四大分支,统一皆以刘伯温为祖师爷,据爷爷说,青衣捕本来就是自宫廷里走出来的,这个行业极其隐蔽,最初仅听命于官府,存在最初目的便是因为民间的玄术会让皇帝寝食难安,他因此暗中扶持能够抵抗的力量。 而我父亲是当代一位懂得红门术的警察,在1979年至1988年的十年期间,我父亲辗转南北,主要参与一些民间离奇古怪的事情,每当办案民警一筹莫展之际,父亲会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判定对方是某一派的术士,通过种种蛛丝马迹,为警方提供线索。 他与七叔相识在83年,那时候正是全国气功热,牛鬼蛇神复苏,邪教组织层出不穷,甚至泰国种种奇异术法也在向大陆所侵略。 在当时的社会上流传着一起危害很重的邪教案件,他老百姓称为“呼唤派”,是由一位美籍华人所创,79年渗透国内,83年达到顶峰,最严重的时候涉及20多个省、自治区的三百六十个县,入教的信徒达到了20多万人,影响特别恶劣。 因此,父亲与七叔同时一起卧底了那家教派,父亲凭借着过人的手段做到了大陆副教主级别的执事,在当时被称呼为“东方霹雳”。 有次呼唤派筹划一场集体自杀上天国,并要求教派人员去大街上诛魔杀人,事关重大,我父亲与七叔合作,把消息泄露出去。 悲剧虽然化解,但也因此意外泄露了身份。 大陆教主李伟山打算杀死我父亲与七叔,可由于教徒对我父亲的非常信赖,导致教派产生两种不同的声音,这位教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说要遵守神的旨意,将我父亲与七叔俩人同时送于黑龙江的深山老林里,如果能像耶稣那样走出大山,那就是神的旨意,证明他们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 七叔与我父亲二人身上被偷偷下了药的,他们打算趁着夜色入山将人杀死。 不巧的是我父亲懂得草药之术,愣是用几个蘑菇把身上的毒解了。 他们开始沿着大山深处走啊走,走了好久,到了一户村子,村里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可却一个人都没有,当路过某户相对富裕的人家时,隐约看见两道青烟自屋顶冒出,我父亲非常高兴,认为总算是找到人了。 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俩人推门而入,发现冒起来的青烟正是在院子中央的石碾子所散发的。 走过去一看,石碾子底部精雕细刻,工艺精美,四周还用铁水浇筑,在磨盘上贴着符咒,并且还刻有咒语,尾端落款写的是“成化二十三年七月十五日茅山道士刘望海囚禁红尾妖狐于此”。 按照历史记载可是明朝时期的物件,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有妖怕也已经死了,认定之前的青烟十有八九是灰飞烟灭,一旦打开,里面或许会有值钱的东西也说不定。 前前后后的研究了许久,后来在转动石碾的时候,浇筑的铁桶出现了裂缝,阵阵香气自底部而出,二人闻到后,不自觉的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父亲做了个梦,梦里他看见两位身穿白衣的绝美女子,二人是双胞胎,不仅仅人长的漂亮,声音也是非常的甜腻,她二人正打量着父亲与七叔,时而还会掩面嬉笑。 一人说:“姐姐,这回真是多谢了这两位男子,要不是他们破开了石碾,咱们俩可要灰飞烟灭,甚至还会被那臭道士碾成丹药。” 姐姐说:“妹妹说的是,我们胡家速来不欠人恩情,刚刚我观二人面相皆是未曾娶亲,可由妹妹先挑选一个嫁为妻子,侍奉十年期限,还了恩情。”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是妹妹,当然由姐姐先挑。” 我父亲正处在半睡半醒中,两位天仙的女子十七八的年纪,容貌绝美,任意一人都是上辈子修来的莫大福气,明知道对方是狐妖又能如何?自古以来,人狐相恋的故事可并不在少数。 妹妹选了七叔,姐姐自然就选了我父亲。 两位女子没有遮掩身份,苏醒后,直接说自己是修行千年的白狐,姐姐叫胡钰,妹妹叫胡冰。 如今姐妹二人早已脱去妖身,只要平时注意一些,可像凡人一样生活,唯一只要求别泄露身份便可。 父亲和七叔都傻了眼,二人当场结拜为兄弟,保证死守秘密。 抱得美人归以后,在村里生活了几日悠闲的生活,美人在侧,每日饮酒做乐,十分的快活,没过多久教派的执法队搜到了此地。 胡钰笑道:“夫君别忙,区区几个凡人还奈何我不得。”她弯腰折草,随后一丢,无数的鬼怪呲牙咧嘴的冲了出去,可把那些执法队的人吓坏了。 我父亲一看,知道胡钰是真的懂障眼法术,他心生一计,决定带着胡家姐妹一起出山,想办法搞定‘呼唤派’。 七叔自然也赞同了这一意见,他们俩在经过狐仙的帮忙营造,好似天神走出了山林,在加上二人神棍的气质,把那些执法队的人忽悠一愣愣的。 赶回了城里,经过层层宣传,很短的时间内,我父亲成为主的化身,声望更是到达顶点,七叔也成了护法天神,在教徒中是仅次于真神的存在。 狐仙懂得法术,设法以毒害教徒,造成瘟疫的假象,再由我父亲与七叔二人去救治,这样以来彻底的收拢人心。 李伟山见大势已去,带着心腹去了山东,整个北方成了我父亲他们的天下,此次卧底不仅仅成功,还把主谋给顶替掉了,除了政府的嘉奖之外,他们也接到了美国总教主的电报,进而牵扯到了背后庞大利益。 在一呼百应的时候,我父亲决定一鼓作气搞掉呼唤派的根基,七叔却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俩人还因为这件事儿起了矛盾,不过,要说起真正的矛盾,怕是还要源自于两位胡家姐妹怀孕的事情。 第十七章 往事(2) 有一次胡冰去公园散步,路遇一位坐在街边休息的行脚僧,僧人突然起身抓住了胡冰的手臂,横眉立目道,大胆妖孽,竟然敢接近凡人窃取精气,看老衲不收了你。 佛珠、钵盂、楞严咒,三者齐上,在大街上就上演了全武行。 胡冰已经怀了孕,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要不是路人帮忙阻拦,当场她就得被打死,后来,那和尚被带到了派出所,由于找不到被打者胡冰,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她受了重伤,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屋里,看到爱人变成这样,真把七叔急坏了,他本想去告诉我父亲求救,但胡冰不同意,只是叮嘱七叔去找江苏歙县找鬼医帮忙。 七叔连夜开车去了江苏,按照地址见了鬼医,谁知道那医生的脾气非常古怪,直言拒绝去救人。气急之下,七叔打算用强的,可他低估了鬼医仙的本事,三根银针险些取了七叔的命,最终他只好丧气的回到家中。 当时的胡冰已经成了白狐的模样,眼看要死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惨绝人寰的办法,那就是剥人皮,蜕茧重生,也就是传说中的人茧之术。 这一切我父亲本来都是不知情的,就连爷爷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七叔坐车去南方,流窜作案,专门挑单身女性迷晕后杀死,按照胡冰的交代,把人的头骨埋在某些固定的地方,就好似是栽花般等待收割,除此之外还需对每具尸体烧下巴,取尸油、以及背脊位置的皮肤制作成为衣服,等到七月十五的时候再去收集‘人颅草’。 胡冰利用此等邪术借体重生,成功再次脱去了狐狸身,因为怀孕,身体大部分精气被婴儿吸收,导致她的面若少女,可身体四肢却宛如枯树。 父亲正忙着收集呼唤派的管理层名单、财产、家属、以及诱骗手段,七叔趁机会带胡冰去了南方,按照爷爷的说法,他是打算带着钱逃往国外,只因为等待孩子的降生才没时间而已。 父亲连夜动身,联系到了杭州红门大佬杜老四帮忙。 杜家的历史悠久,最初随明朝皇室居在应天府,可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谋反以后,老杜家认为朱允炆才是正统,他们不愿意与朱棣合作,从此隐居在杭州,做起了民间买卖,所以,杜家的传承悠久,奇门妙法更是层出不穷。 那边派了人跟着父亲同去,云南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坦白的讲,全国各地有两个地方红门吃不开,第一是云南,第二是新疆,所以七叔才会前往云南,而此时正是七叔的孩子即将出生的前夕。 父亲根据蛛丝马迹,以及呼唤派的传来的秘密消息,在靠近边境一个叫‘普文镇’的地方找到了他们夫妻。 狐妖生子的前半个钟头,人群一窝蜂杀了进去,战斗惊扰了胎气,导致胡冰的胎儿死在腹中。 爷爷说,红门有红门的规矩,只可诛妖怪,不可伤人,但若遇见为非作歹之人,也要上报官府,绝不能擅自取人性命。 看到死胎完全是人的样子时,杜家的人当即不再追杀,父亲非常懊悔,他想起了当年的情谊,也没有将七叔的事情泄露,只是把所有的钱追回不了了之。 当时的杜家的老爷子曾经劝我父亲,让他将事情全部如实上报,否则日后必有大患,可父亲心中有愧,擅自将七叔的事情隐瞒下来,等他回到家中时,我已经在医院降生了。 爷爷赶来的时候得知我母亲的身份,特别生气的反对,父子俩人大吵一架,我爹带着我们娘俩去了吉林,从此以后不再接触红门之事,专心包起了池塘养蛤蟆,而一养就是八年,先后弟弟妹妹出生,父亲始终没有离开长白山一步。 而当年得罪呼唤派的事儿还没结束,挤走的教主李伟山是个人物,他竟然靠着草台班子发展出了‘权能神’,14年轰动全国的山东招远邪教杀人的事情,就是李伟山所创,而且,此教派发展迅速让人咋舌,在得势之后,他想到了我父亲的那场大仇。 于是,他买通了下三茅大师‘周不海’,对我全家下咒,并做了‘囚龙地火局’,引起火灾之祸。 我仔细回想,那场大火非常离奇,明明窗户和门是开着的,可父母带着弟弟妹妹就是原地转圈,绕来绕去找不到门似的,我正好坏肚子在茅房,亲眼见证了那场凄惨的灾祸。 越想越觉得可疑,胸口好似被大石头压住透不过气,我激动的问爷爷,全家四口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么?还有,那个周不海是什么人! 爷爷长叹了口气说:“茅山术分上下两术,其中上三茅治病救人,解灾除恶,能潜阴曹度枉死之魂,下三茅养鬼害命,巫蛊降术,每出手一次损寿三年,懂法之人皆是唯利是图,阴狠毒辣者,那周不海曾在香港帮人办事,不知道李伟山是怎么请来的。” 我咬牙切齿的说要报仇,可爷爷却摆摆手:“报仇是报不了,我托人打听,那周不海喜欢女色,有一次被情妇划破了皮肤,经咒破损,引起鬼魂反噬出了车祸,现在人已经死了。” 我很遗憾没有亲手为家里人报仇,不过,我问爷爷,明明我记得那在拉肚子啊。 爷爷说:“拉肚子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魂魄。” “怎么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的,自己在厕所里,拉的我都腿软了。”我说。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当时八岁,家里的厕所门有多高?你又是如何趴着墙上看到家中的情况?” 我恍然间好似被雷击中,忙问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萍过阴帮我问过判官,是李海昌花钱买通了周不海,留出你的魂魄,好为了你能去阴曹地府替他他儿子换命。” “换命?七叔的儿子是谁?” “灰衣鬼僧的舍利子是我偷的,想要换命,没有舍利子无法完成,李海昌一定会将目标转到刘萍的身上,可那枚舍利子不足以支撑换命的实力,再由她与穆文斌陪我演了这一场戏把你夺了回来,现在的你终于活过来,爷爷总算是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第十八章 真相 这场换命能成功,是因为爷爷已经算准鬼僧贪财,他们看在钱的面子上不会说破,哪怕舍利子的效果不太好,也一定会做。 当被僧人念咒施法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便被鬼差带去给七叔的孩子换魂。 整个换魂的过程是非常惊险的,七叔一直希望能拥有自己的骨血,所以他找代孕生下了骨肉交给胡冰抚养。 胡冰一直想要把她的孩子复活,可由于没有亲眼见过孩子长大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胡冰想到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在整整十八年的期间,我与七叔的孩子同时生长。 爷爷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说破十几年前那场大火。 爷爷利用七叔换魂的方法偷梁换柱,将我魂魄换到另外的身体,事先需要换魂的身体必须口含九阴养命丹,当她将要成功的时候,爷爷、穆文斌、刘萍他们三个同时出手,让辛辛苦苦十几年的胡冰为我做了嫁衣。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筹谋了十八年,爷爷虽然没杀人,可他明明知道有很多人会死,却仍然坚持这样做,这又与杀人何异? 深知爷爷为人的我,难以想象他这些年以来承受着多大的自责,可这一切却都是因为我而造成的。 他在痛哭的时候,我也跟着他一起流泪,摸了摸身体,除了比以前瘦弱点以外,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 七叔被抓了,爷爷他们暗中调查将七叔曾经所有的恶行举报,他也因此受到审判。 而胡冰就是那个中医艾灸堂的少女,自从十几年前受过伤之后,她始终利用人茧之术来保持青春。 两个人背地里做过很多歹毒的事情,我盯着爷爷的双眼,问他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明知道七叔在做什么却不阻止? 爷爷目光深沉的望着父母的牌位,他长叹口气,令我心里也升起了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这件事,在我们爷俩心中算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灰衣鬼僧后来被无罪释放,他们并无直接的证据证明鬼僧杀人,何况,人家还有着正儿八经的身份。 鬼僧并不是汉传佛教的僧人,他们修行的是古印度婆罗门教,之所以入庙为僧,完全是为了方便掩护,其实背地里扮演着收钱办事的买卖,经常出去立阴庙,制造神迹来赚钱,只要给钱,亲爹都能给卖了。 鬼僧的起源还要追溯到唐玄奘回归中原之后,他打开华夏与外界的教派往来,渐渐的有许多的外来僧人宣传自己的教义,这些人不仅仅懂得法术,又深明奇淫技巧,非常受达官贵人的推崇。 因此也得到了许许多多的特权,有一则受到当时最高级别的赞赏便是将寺院的大门刷上朱红色。 妖僧霍乱屡见不鲜,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大将郭子仪李光弼组织军事不断打击外敌,安禄山内部又发生权力的争斗,两种作用的交叉令这场大乱得以平息,可笑的是,唐肃宗皇帝认为是他手下一个叫‘不空’的僧人念经,求得佛祖的保佑,才使得这场大乱平息。 包括后来的唐宪宗皇帝,他竟然在皇宫中迎佛骨入朝,等等愚昧的事情层出不穷,而导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灰衣鬼僧,他们崇尚权势,喜欢金银,与正统的佛教背道而驰,可由于打扮的光鲜亮丽,始终无法被人识破。 直到唐武宗继位,一场清理佛教的大事发生,这让许许多多真正的修行者也遭受磨难,可鬼僧们逃离之后遁入民间,仍然干起坑人害命的买卖。 我虽然活过来,可爷爷却说,这条命是在阴曹地府的换来的,如果想要安享晚年,必须如出马仙那样躲过三灾六难。 所谓三灾六难,分别是天灾、地劫、人祸。 六难指着的是:金难、土难、水难、木难、火难、心难。 需要每三年度一次大灾,每一年承受一次劫难,三灾六难完全度过,需要九年的光景。 未来的事情真的如爷爷所说的那样,换魂之后,灵魂是自己,容貌是自己,可身体却不再如当初那样健硕。 爷爷没有让胡冰活下来,七叔在妻子死后也疯了,后来被移交到精神病院看护后,我还曾以亲属的身份探望过他,他在见到我时非常兴奋,不断的拍打玻璃,大声喊:“叫爸爸叫爸爸。” 我对他完全提不起什么恨,就像爷爷所说的,杀害我父亲的是李伟山所请的黑茅道士周不海。 过十八岁生日那天,爷爷在家中设立了灵堂,摆了张桌子,只备至了米酒、鸡蛋两样食物,他说今天是借命到期的日子,鬼差会来阳间带我回去,躲不过可能这辈子也就交代了。 按照要求,我躲进了家里的米缸,爷爷在盖子上压了石磨盘,上端仅留下一处透气口,又请了穆道长与刘萍坐镇,家里的火盆从上午便始终烧着纸钱,天黑后,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好奇心促使我贴在了盖子边,听着外面拍打的窗户声,气温变的特别特别的冷。 “张~~明~。” 幽幽的声音传入耳边,吓得蜷缩在底部一动也不敢动,意识涣散,这不就是勾魂么!爷爷用石磨压在头顶,上端由穆道长写了个‘泰‘字,取的是泰山压顶之意。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爷爷正在与人说话。 “见过二位鬼差大人,我孙子已经死了,您看看,灵堂就在这儿。” “奇怪哩~,来之前可是按照生死簿拿人的,张明借寿十载,于今年的七月二十四日归还,这生死簿怎么能有错?” “这是贫道做的法事,还能有假?”穆文斌没好气的说。 刘萍在旁打着圆场说:“二位官差一路劳顿,快,坐下来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我与司判大人是故交,待我去阴曹问一问,便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不瞒二位大人,这孩子说来也命苦,前些日子去泰山游玩,不慎跌落,到现在连尸骨也找不到,按照时辰记载,也的确是到了阳寿。” 第十九章 命中劫难 “拜托娘娘务必在酉时赶回,若是延误了时辰,我们担待不起啊。” 有人不知道出马仙的由来,这一行业源自于东北萨满教,与南方的金花婆婆的工作性质差不多,都是过阴曹替人办事的。 当然,刘萍那天是骗了鬼差,她一直拖延到了酉时,因为穆文斌在,鬼差没敢四处乱搜。 穆道长的确是奇才,他如果不是因为犯过一次戒律,怕早就回到龙虎山授命为真人。 就这样,拖到了鸡叫三声,刘萍故作苏醒,告诉鬼差说我已经死了。 当天,我幸运的躲过了一次劫数,但这不过是三灾六难的一次开始而已。 撤了灵堂,爷爷在箱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又在里面找到一粒看不出什么材质做的红色药丸。 他交到穆文斌手,说:“海蛟丹,穆道长拿回去可以用火烧一下,香飘十里不散,此宝物乃是十年前是我在大海上获得的,道长可以放心,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他随手装进了兜里:“这东西很贵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可以到龙虎山找我。” 爷爷说:“那我也不假惺惺了,到时候还得麻烦穆道长。” 穆文斌摆摆手,随后便推门离开,至于刘萍也是如此,爷爷为了救我,将之前他们合伙盗走的舍利子给了她,至于其他还许诺什么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蛟龙丹不是指的真正神话故事里的蛟龙,也并非是什么修行精怪的蟒蛇内丹,而是抹香鲸腹中之物,众所周知的‘龙涎香’,便是抹香鲸肠道内分泌出的东西,此物需俘获抹香鲸杀死之后,将肠道的分泌物晒干后龙涎香会成为蜡的模样。 蛟龙丹便是龙涎香凝固所成,此物在抹香鲸体内凝结成的丹,而传说只有过千年的抹香鲸体内会有龙丹,凡人吃了会增加寿命等等神奇的作用。 送走了外人,就剩下我们爷俩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家门,一切都是那样的明亮,很难想象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他就像是在交代什么似的,心里也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爷爷说:“雏鸟终归会变成雄鹰,三灾六难谁也说不好灾难是什么,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保重,我将老祖宗留来的青衣序交给你,书中记载历代青衣派的真实案例,包括一些应对之策,甚至连张荣道射杀旱魃之事也有半章记载,你好好研习,或许能找到度过劫数的办法。” 我傻了眼,什么意思?难道说爷爷要离开么? 朝夕生活十年,别看他天天出去赌博,但感情绝非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父母去世后,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他要离开,我岂不是成了孤儿了? 我问他要干什么去? 爷爷说:“昨天的事儿你也看见了,私自劫魂是重罪,等到鬼差回去调查清楚,一定会来找我们算账,现在不仅是我,穆文斌、刘萍他们都跑路了,我也不能继续在一个地方待着。” “那我怎么办?” “你?那鬼差捉的就是你,不跑还心思啥呢?从此以后,你往东,我往西,咱们爷俩各奔东西,但若是九年以后你还是活着,自然会再见面的。” 话音刚落,没想到爷爷竟然在桌子底下翻出了一个皮箱,照此看来,他老人家是早早的计划好的。 望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回忆起点点滴滴的过往,前尘往事尽在心头,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走归走,能不能给留点钱啊!” 很遗憾,我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十七岁的我在高三那年辍学,兜里分文没有,全身又没一技之长,对了,爷爷倒是把金刀给我留下,他自己带走了弓箭,我们老张家无牌寿材店算是彻底关门了,而我也开启了南辕北辙的流浪生活。 凭借着对青衣序的研习,独自干起了捉鬼降妖的买卖,有时候也帮人看看阳宅阴宅什么的。 青衣序曾被号称半部“青乌序”,是地地道道的奇书,遇到的数次劫难,都是凭借它的神奇才得以化险为夷。 真正从事红门的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且术士行当里年长的居多,年轻人很难找到出路,像南边的杜家是全家族干这个,人特别多,活儿也多。 西边的夏家更厉害了,人家暗地里干这个,明面上都是在官方上班的,有钱有势。 东边的老齐家,他们在大运动结束后就洗手不干了,现在开了一间很大的饭店,按照人家的话来说,我好好的日子不过,受那累去? 我北边的张家就比较惨了,爷爷不知道跑哪去躲灾了,留我一个毛头小子干起独行侠,现在买卖也不好做,不管阴阳先生、风水先生、都会有一个固定的摊位点,而我年纪小,就算有店铺也没人来,为了不饿死,也得去工地干活、饭店打零工,偶尔开一回张,倒也能赚个三五千块钱。 说起三灾六难,真的是丝毫也没让我失望,三年一个大天灾,一年一个小天劫。 十九岁生日那年度金难,正好在外面吃烧烤,两边有伙人打架,打着打着认错人了,突然间,那三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拎刀追我,幸亏跑的快,躲进了派出所算是安然无恙,等第二天问起他们事情经过,那三个人根本就不记得追我的事儿。 二十岁度木难的时候我学精了,以金克木的方法去了派出所蹲监狱,拘留了十五天,意外躲了过去。 但要说二十一岁那次连着天劫与土难来临的时候,那真的是九死一生,因为当时正好在“问川”,赶上了那次山河移位,天塌地陷的灾难,满地疮痍,哀嚎遍布,我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也清晰感受什么叫做天威难测! 地震之前的“问川”有过太多诡异的传说,什么鱼鳞遮天、鲤鱼自杀、白羊哭泣、神庙倒塌,大佛流泪,包括时至今日都在传言的一件诡异见闻。 ——“阴兵借道!” 第二十章 潘藏 地震之前的半个月,有一名叫潘藏的风水先通过杜家的人联系到了我。 见面后,直言问问我想不想赚一笔钱? 一般情况下来讲,如果有人声称要找你合伙赚大钱,十有八九是他想要拉垫背的,或者自己没有把握的事儿,好比当今社会上八百年不联系的朋友,突然间,他来个电话说要找你一起赚大钱,猜都不用猜,用东北话说,他就是来找你顶雷的。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必须要三思而后行,追问之后,他又说:“我找过杜家的人,可他们要价太高了,于是我便去山东找齐家,谁知他们的后代早就已经不修红门术,我要做的事情还有点见不得光,夏家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找他们不合适,再次求见杜四爷的时候,他向我推荐你。” 一听是杜家推荐的,我也来了兴致,不过,能让杜家开价那么狠,事情绝对不简单。 我说:“杜家有杜家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你先说说事情,能接我就接,接不了,您另请高明。” 事情说开就好办了,我现在是真缺钱,爷爷三年了无音讯,临走时分文没给我留,在这年头你知道一没学历,二没手艺的人谋生有多难么? 潘藏说起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半年前他去四川给人瞧风水,正巧赶上了流行赶月,其中有一枚流星落在了山里,此处龙脉延绵起伏,九重缠山做护卫,白虎山俯首,青龙昂头,山水环绕,藏风聚气的宝地。 他怀疑是有龙脉出显现,潘藏拿着罗盘一指,顿时惊叹是有真龙宝穴出世。 夜空星云弥漫不散,乍看如飞天苍龙,而所有星云汇聚的位置便是群山之中。 天光下临,地德上载。 这句话意思是,天有一星,地有一穴,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葬德其所,则天星垂光下而照,地德柔顺上载。 天地呼应,实乃宝穴出世! 应该是捡到宝贝了,如果自己百年以后埋在里面,子孙后代岂不是得当“皇帝”? 于是,他第二天便沿着星光而落的位置找寻了而去,从白天走到天黑,仍然一无所获。 饥肠辘辘,口渴难耐,想要回去却已经找不到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啊走,直到见到一个荒废的工厂,高高的电线杆上点着黄色的灯光,一眼看去,空地陈列许多废弃的设备。 “有人么?” 门卫室的门打开,有个老头在门卫室里走出来。 潘藏终于看到人,非常欣喜,他说自己是迷路的旅人,想要留在这儿借住一晚。 老头很欢迎,把他领进了屋。 深山老林里看到这样废弃的工厂非常奇怪,心中难免疑惑,俩人因此聊了几句,老头说,这里是停产的金矿,他负责在这儿看守设备。 潘藏叹息道:“资源枯竭的确对自然环境的伤害很大,但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否是在龙脉之上,如果真的是龙脉,那我怕是白忙活了。” “这里并不是资源枯竭。” “那是什么?”潘藏问。 “听你刚刚说起了龙脉,想必你应该是个风水先生吧?” 潘藏坦然承认,那老头压低了身子,特别神秘的说:“这里闹鬼啊,好像是老板打到阎王爷家的房顶,全矿的人都死了,到现在地下还埋着七十多人找不到,后来,这矿老板带着老婆、孩子、父母一起在矿区上吊,老惨了。” 他本来就是风水先生,见过的鬼事不少,像这样的情况也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与老头聊了半宿,此处矿区也辉煌过,从民国时期便一直开采,始终没有什么怪事的发生。 第二天一早,潘藏便继续找寻龙脉,当站在废弃的井口上方打算寻龙立向时,却发现寻龙尺转速如飞难以稳固,不论他怎么样努力也是无补,当罗庚破碎之际,潘藏顿时惊呼,好大的怨气! 井口底部都有通风系统,上面虽然盖着木板,闭上眼能够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潘藏拿出桃符小心翼翼贴在木板上,平地升起小旋风,‘噗’的一声响,盖在木板上的灰尘弥漫的到处都是,渐渐显露出了一道巨大的符咒。 除此之外,他环顾周围山势,阳光照射符咒闪烁起的金光,瞬间,寻龙尺缓缓的转动起来,苦苦追寻真穴的位置竟然就在此处井口。 潘藏凝重的对我说:“没想到里面的怨气会那么的大,风水宝地算是被毁了,可是,我观察了山势发现这是一处罕见‘金龙吐珠’,虽然龙脉已死,可若是把阴气卸掉,龙穴会形成井喷之势,到时候一定会吐出龙喉金。” 心头微震,龙喉金可不小啊! 要知道古代人采金将金子分三类,马蹄金、狗头金、龙喉金,其中最大的要属龙喉金,乃是金脉最为精华的所在,青衣序记载中最大的龙喉金需要九子合围,闭上眼可以想象它的大小。 当听他说完我也有些心动了,既然他能找我,肯定是有别的麻烦,真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自己一个人去办好不好? 可如果井下仅仅死去几十人,怨气不可能会那么大的,上方盖着的符咒,十有八九是为了封魔所用。 怕他有隐瞒,我刨根问底的追问。 潘藏沉思了半晌后说:“我找你有两件难事儿,坦白来讲,还是非常凶险的,其中第一件,不知道小师傅知道什么是人祭么?” 我勒个去!如果说是人祭的话,倒也能解释清楚怨气之大。 顾名思义,人祭就是将人给杀了祭祀,一般来讲,地下采矿是最伤龙脉的,所以,在封建社会时期巫师们想到了以活人献祭,利用人血来祭奠被惊扰的亡灵,进而填补龙脉,保佑工地能够顺顺利利,这便是奠基最初的一种形态。 到了近代,也会有一些不法之徒从中谋利,其中,蜂麻燕雀四门当中的雀字门便经常干这种买卖,他们会在外地骗来独身的男性,冒充家属,与矿老板合谋,把人在底下弄死献祭。 几十万的对于普通人家或许是笔不小的数目,可在那些大老板的眼中,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场赌局而已。 从上到下,官官相护,最后你连尸骸都没处找去。 我问他,第二件事儿是什么? 潘藏凝重道:“那个看门的老头不是人,他在我看风水的时候偷袭,当时我只觉得一道黑影扑过来,他咬了我肩膀一口,要不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宝贝厉害,可能当时就死了。” 他说,那老头满脸涂抹着黑灰,如果不是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出究竟长的什么样,双方倒在地上厮打,老头力量极大,一挥手便把他打飞出七八米,危急时刻,潘藏抽出了祖传师刀扎在那怪物的腿部,黑血流的到处都是。 虽然捡了一条命逃回,可每当想起黑脸怪物仍然十分忌惮,据他所说,对方虽有手脚,可却如野兽般行走,骨节粗大,手掌如那野兽的蹄爪似的。 “小师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你能做,我保证得到的龙喉金分你三成。”他严肃道。 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开玩笑呢!画个饼,一分钱没给让我去卖命,糊弄村里的傻子是不是也得给买根儿雪糕乐呵乐呵? 我算明白了,哪里是杜家让他来的,肯定是他以为我年轻,读书少,好欺骗。 看他特别惊讶的样子,我又说:“你的事儿难度太大,这样吧,定金十万,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退。” 第二十一章 食尸鬼 潘藏倒也没还价,第二天,我们两个去市里的银行取了钱,存好之后便乘车去往了四川。 为了保证隐私性,在路上对此事闭口不谈,下榻在‘问川’一家小旅社,他找我过来商议,潘藏说:“我觉得咱最好白天去,那怪物力大无穷,还会咬人,真要是硬碰硬我觉得咱们两个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我说:“不急,明天准备过东西再去。” “准备什么?” “当然是解决他的东西,放心吧,我已经知道那黑脸怪物是什么了。” 潘藏埋怨我神神秘秘,当晚我们两个留在了‘问川’休息,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到了第二天,我去菜市场找了卖肉的屠夫,单独给了他点钱,打听了屠宰场,随后与潘藏二人乘车前往郊区。 距离数百米便闻到腥臭的怪味,红砖修葺的院墙围成一大片的空地,周围杂草丛生,生锈的大铁门上挂着锁头,门内两条快赶上牛犊子的大狼狗正警惕的看着我们,院子里的血污遍布,虫蝇乱飞,脚下的土地都是黏黏的,待上一秒钟都会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潘藏捂着嘴,用手胡乱扫着苍蝇说:“张明啊,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味儿实在是太呛人了,快快,真是受不了了。” “买点东西呗,毕竟咱们总不能空手去吧?对了,话得说在前面,买东西的钱你得报销。” “那你快点啊,都要熏死我了。” 设备轰轰的声音很大,我扯着脖子喊了几声,不一会儿,出来俩光着膀子的青年,他们二人手上满是血污,指甲盖里的黑泥离四五米都能看见,乱糟糟的头发,满身酒气,其中一人叼着烟警惕的盯着我们上下打量。 “干什么的?” 我说:“屠夫老肥介绍来的,打算买点土猪回去浇肥用。” “土猪没剩下几个了,花猪要不要?” “用不了太多,小地方用点土猪就行了。” 话音刚落,对方先把狼狗拴好,打开门把我们俩搜个底朝天,虽然发现了他随身携带的罗盘和寻龙尺,但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也就随手便扔在一边。 他们还追问起了我的籍贯,我说是东北过来做生意的。 二人将铁门锁好,又放了狼狗,屋里面到处都挂着的刀具,乍看感觉自己像是进了土匪窝。 ‘土’在黑话里的意思是‘死’,土猪是死猪的意思,回去浇肥,意思是拉回去‘灌香肠’。 花猪指的绝非黑底白花的好猪,而是得了病的病猪,当然了,登门你不能直接喊给我来几头病猪、死猪,必须得有自己行话,进门还需要检查的,免得你带进摄像头曝光惹去麻烦。 零几年那会儿,不论是大中小城市都有着黑心的企业,病死鸡、病死猪,我印象中记得辽宁有一次宣判病死鸡的案子,犯人涉案金额统计200万,罚了五百万,判了几年就不了了之了,可他的鸡肉却几乎覆盖沈城周围的县城。 穿过外屋,开始看到的都是挂着新宰的猪肉,室内不仅仅温度低,通风也很好,一具具拆好的猪肉悬吊半空摇摇晃晃,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等穿过加工厂,后面可就变了样。 猪舍是修葺的排房,空气中充斥着各种消毒水的味儿,走进去险些被呛了个跟头,可他们却习以为常。 潘藏问我:“这是什么?” “花猪,得了病不严重,多吃点药顶过去就好了,你要不要?要的话2块钱一斤给你。”男子说。 我摇摇头,声称要点土猪就行了,男子拍着我的肩膀嬉笑:“你小子可真够黑啊,现在敢倒腾土猪的可不多了,我还有点新货,要不要瞧瞧?” 我故作好奇的跟着他一起出来猪舍。 院子里弥漫着腥臭味儿,许许多多的工人戴着口罩忙碌,一桶一桶的猪血加工,不过,堆积各种小桶的化学品却更加抢眼。 男子咧着大黄牙,热情的说:“你们是老肥介绍来的,那也不是外人,看看我们新上的猪血,一桶出十桶,在味道上根本吃不出来,口感比真的还要好,怎么样,来点不?价格公道。” 潘藏像是很不满,我怕他坏事,故意碰了他一下,使了个眼神,让他安静下来。 假猪血非常赚钱,有的甚至用鸭血、鸡血、牛血等等混在一起制造,掺和甲醛、明矾等有害物质,加工后的,那些猪血由于甲醛的作用看起来非常的鲜嫩,但对人的伤害可是非常大。 先后转了好几圈,有好几次潘藏要急了,都是我强行拉住他,人家也是看出我真不买,只好给我带去了土猪,发霉腐烂的气味弥漫,但他也说了,只要利用石灰和硝酸处理一下,很快可以清除掉气味儿。 租了一台农用拖拉机,拉着一头变质的死猪离开。 潘藏出门指着远处怒道:“你看见没有,这些东西哪是人吃的啊!” 我说:“你生气能改变什么?” “不行不行,我一会儿给他摆给招鬼阵吓死他们!” 我笑了:“招鬼阵?你也不看看那里都是一群什么人,想那么多干嘛?报警得了。” 于是,我拧掉了衣服扣子,平日里走南闯北危险不可预料,这就好似随身携带的行车记录仪,正巧把之前所见的事情统统记录下来,潘藏兴奋的直夸我太聪明了。 过了片刻,他又说:“对了,你买死猪干什么?” 我说:“你还没反应过来咬你的人是谁么?” 见他一脸茫然,我继续说道:“食尸鬼。” 潘藏说:“真的假的?我也没看见有腐烂的尸体,就连气味也是挺平常的。” 我说:“我看过你的伤口,上下有撕裂,那是食尸鬼x交叉牙齿造成,好在药物及时,你没什么特别的症状,他们以腐尸为食,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猪肉腐烂的味道与人类最近的,一会儿把土里的死猪装棺材里,咱们去给那食尸鬼送点礼。” 在他半信半疑中,我们扮演了一个迁坟送葬队,虽然棺材装的是猪,可只要给钱,人家管你里面是什么?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大山里面,道路早就被冲毁了,拖拉机就是最强的四轮越野。 正当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岸边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兴致勃勃的拿着渔网正捞鱼。 人群为了捞鱼争相拥挤,有的还发生矛盾,所有的鱼都是自己飘上来的,它们一动不动的贴在河边,就像是在集体自杀。 而我们继续向前走时,还未等过桥时,忽然迎面吹来阵阵夹杂沙尘碎叶的阴风,令我们有些睁不开眼。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浮现出厚厚的云团,气压莫名变得特别低,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云团渐渐分散,逐渐变成一块块儿鱼鳞状的模样。 耽搁小半晌,突然,身后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妇女在街上撒欢似的的奔跑。 我们驻足观望,只见她疯疯癫癫的边跑边喊:“救命啊,求佛祖救救我啊!”到了桥边,女子跪地下开始磕头,披头散发,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她语气颤抖说:“三千马车无人驾,枯骨幽魂鬼点蜡,鞭挞千里死人头,人鬼难分泪难流,救命啊,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大家快跑啊,阴兵借道,百里无存,都得死,都得死!” 很快,一大群家属把妇女绑起了回家,听着他们念叨,好像女子原本是个植物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蹦了起来,整个人疯了似的大吵大闹,把家里人能打的打了个遍,本来是绑起来的,但谁知道她竟然挣脱了。 与潘藏对视一眼,我不确定的问道:“潘师傅,那妇女很像中了阴身,你说,她的话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潘藏肯定的说:“不可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类都可以登上月球,哪还会有阴兵借道?我看他就是神经病,这里山高水秀,不可能有灾的,还是快点随我去取龙喉,错过了时机,怕再也没机会了。” 第二十二章 阴阳师笔记 眼看着妇女是被一群人拉着离开了桥,我的心里开始打鼓,右眼皮莫名跳的厉害,这天、这地、这水,到处都透露着一种不寻常,想停下来看好好去验证,但想起已经收了的十万块钱定金,决定还是等处理完事情再回来。 谁说修行术法的人就六根清净?喜欢钱,喜欢好的生活是无可厚非的,充其量只是事业与爱情和金钱与美女的叫法差别而已。 车子继续前行,直到傍晚的时候可以远远的看到矿区。 卸了棺材,我在旁边的大树上拴好半透明的鱼线,越过棺材板的上方贴上胶带,另外一端系在自己的衣袖。 靠在树根底下,递给他一支烟,潘藏说不抽烟。 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后悔,大山里面你要是不用烟好好的熏一熏,怕是过不了多久得被蚊子给吃了。 我交代说:“一会儿装睡就行,食尸鬼厉害归厉害,但他胆小,怎么说呢,比那老鼠的胆子大不了多少,他之所以脸上擦上黑灰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的。” 他立刻惊呼:“靠,真的假的?我胳膊还没好呢,你瞅瞅你瘦的快赶上抽大烟的了,别等出了乱子再把咱俩给吃了。” 没理会他的抱怨,隔行如隔山,他不懂红门,和他说了也没用。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靠在树根处打起了盹儿,鱼线拽动了手指,睁开眼就见到一个黑影趴在棺材近前。 对黑影我是早有准备,可潘藏瘆白的脸却差点没给我吓一跳,平复下心情,缓缓的起了身,一手鱼线一手金刀的靠过去。 食尸鬼特别特别的贪婪,同样,这也是他唯一的弱点。 他爱吃尸体不是指的吃肉,最主要是喜欢尸体肠道分泌出来的臭气,科学点说,尸体在三到六个小时肠道内腐烂菌繁殖,产生腐味儿,大量的腐味气体在尸体内诞生,结肠的膨胀导致腹部变大,进而尸臭会在口、鼻、屁股溢出。 猪死亡后产生的味道也差不多,食尸鬼望着尸体会有一种酒鬼喝酒时品酒的陶醉感。 趁着他还在享受味道带来的快感时,我冲过去用鱼线将他勒紧绕了三圈过后,跑到旁边的大树上缠了个死结。 等食尸鬼立刻开始拼命的挣扎时,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鱼线这东西越挣扎勒的越紧,没几下就给他嵌在肉里。 潘藏都傻了,他指了指,又说:“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食尸鬼又不是僵尸,充其量比普通人力气大点,没多大的本事。” “雾草,那我钱还花冤枉了。”潘藏脱口而出,可能是又觉得不妥,捂着嘴尴尬的对我笑笑。 我找了一盆水,对着食尸鬼的脸就泼了上去,随着黑色的汁液缓缓的落下,他成了普通人的样子,只是牙齿外凸,长的多少有点像“寂静岭”里的食人族,人要是爱吃生肉,时间长了五官都会发生变化,当然了,只能越变越丑。 他呲着牙,长牙五爪的特别凶,有好几次差点掐到我。 我又在车上拿出半桶汽油,尸体毕竟还是腐烂的东西,滋生细菌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我说:“信不信我现在一把火烧了你?” “来啊,烧死我吧,烧死我!”他愤怒的喊着。 潘藏来了脾气,上来就要抢,我赶忙挥手就打了他一下,他问我干啥? 我无奈道:“老板,你缺心眼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你刚刚没听见他说人话么?烧死被人发现,等去了警察局你能解释的清楚么?告诉警察,自己烧的不是人,是一只食尸鬼?” 他犹如雷击,立刻拍着手:“有道理有道理,我把他当怪物了。” 我说:“食尸鬼介于人鬼之间,心灵上是魔鬼,身体还是人的。” “那他力气怎么那么大?”潘藏问。 我故意逗他说:“不知道,要不你也吃一段时间腐肉试试?” 他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瞧模样还干呕了几声,先不忙报警,我们俩把食尸鬼绑的严严实实之后,便一起回到了矿区。 进了门卫室,让他坐在椅子上,我说:“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么?别藏着掖着,矿井到底怎么回事?” 他忽然开始‘哈哈’的怪笑起来,人本来长的就面目狰狞,额头高耸,眼睛眯着缝,淡绿色的瞳眸,与电影里的魔鬼没什么两样,声音好似是被掐了脖子的大鹅似的。 “你笑个锤子!”上去就是一电炮。 他说:“来吧,杀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正当这时候,里屋的潘藏喊道:“你快看看这是什么?” 估计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能在荒野见到食尸鬼本来我就觉得挺奇怪,你想啊,没有尸体他吃什么?而且,这玩意儿还挺能吃的,就算是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以前矿里的人都死了,可我不相信家属会甘愿让尸体留在这儿。 等进了屋之后,看他手里拿着大约有硬币厚度的日记本,最上面写着五个字“阴阳师笔记。” 深山里荒废矿区接连遇见诡异事情,包括井口上的符咒,都在昭示着此处的非同寻常,好奇心促使我们两个打开了日记本。 2007年1月13日。 四川洪浪乡马坡村夜有鬼击鼓,引村民连连夜梦,我前荒山找三座童坟掘开,以黄水洗骨,再金银纸钱各八百,闭。 2007年2月22日 龙台镇水鬼害人,渡龙舟九艘,以镇河伯。 2007年7月14日 女子悬梁自尽,化厉鬼而不散,特以开井之法下押解阴曹。 日记是从2007年开始,记载了他在平日里处理的事情,有的只有几句话,有的却又大篇幅的记载,我们两个快速翻找,终于在后面找到了‘宏鑫金矿。’ 他正用了大篇幅记载关于宏鑫金矿的事情,看完了以后,我与潘藏都沉默了。 2008年三月初四,宏鑫金矿频频闹鬼,先后有人横死,我到现场观察,发现了风水人祭之局,此局古老,具体年代无法考证,因工人意外破损,导致龙气泄露,引得闹凶反噬,全矿人面目生疮,体表结有脓块儿。 先痒后疼,越疼越痒,直至挠穿皮肉,肠穿肚烂而死,在场人浑浑噩噩,神智涣散,到处宛如人间地狱。 我本意修补龙脉,可受损太过严重,迫于无奈只好亲自设引诱他人投井自杀,共231人葬于井下,曾有官府到此检查,趴在井边可听下方有人嘶吼,声如野兽,不信者深入井下,皆患重病而归。 我以秘法封魔,镇恶灵与井下,若有人意外到此,绝不可擅自打开,否则必有大祸临头,切记切记! 看完了之后,我与潘藏琢磨了半晌,他还是不死心说:“那阴阳先生不懂风水术数,我只是想要泻掉阴气,让龙脉有最后挣扎的机会得以金龙吐珠,倘若阴气泄露干净,那些怪物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我俩心里都很明镜,阴阳先生写的清楚,人家也认定此地是龙脉所在,潘藏所说的‘金龙吐珠’必然证明必有龙喉金,倘若没有,狗头金的三成也值不少钱呢! 我在潜移默化中愿意相信潘藏说的是真的,他的确可以能取走金子,又能让底下的怨气不伤人性命。 眼前仿佛看到无数的黄金,换了钱可都数不清的钞票啊,真要是能得到几百万,天啊,我也会像齐家那样,从此以后洗手不干了,老老实实的享受自己的开挂人生。 我问他:“几成把握?” 潘藏拍着胸脯说十成,接着,他指了指食尸鬼,又说:“外面那个怎么办?” “先扣着呗,外面还有死猪肉,他要吃就喂他一些,千万别让他死了,到时候咱俩说不清楚。”我说。 再次回到外屋,食尸鬼的身份我心里也有了眉目,我问他,为什么要做食尸鬼? 他继续凶狠道:“来,杀了我,来啊,杀了我,我会写下遗书,死亡与你们无关!” 他表现的越暴躁我越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反问道:“你是这里的矿老板吧?里屋的笔记你肯定看了,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第二十三章 九子换魂 矿区怕是不知道已经荒废多少年,可如此多的设备又怎能不被政府接手?不说别的,这么多的东西,光卖废铁恐怕也得值个几十万吧,所以,矿区并非无主之物,而在场中能够说话的人也无非仅有食尸鬼他自己,一切的事情自然也就能解释通了。 他继续疯狂的挣扎,獠牙外凸的模样十分狰狞,五官纠结在一起,与那呲牙的野狗差不多。 潘藏怪我多余问这些话,还不如趁早出去把金龙吐珠给破了,到时候开着拖拉机带走大金块儿,大家分完了钱,愿意干啥干啥去。 可是,不管是来之前看到的鲤鱼自杀,还是气压莫名其妙降低所导致的鱼鳞云,亦或者中了阴身妇女的疯言疯语,似乎都在透露出一种不好讯号。 我又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手机、身份证,原来他的名字叫“安志杰”,比对下证件照,从前长的还是斯斯文文。 潘藏有些不耐烦,他说:“你自己问吧,我出去好好看看怎么才能让金龙吐珠。” 就这样,屋里只剩下我们二人,把阴阳师留下的笔记放在他的旁边问道:“他是谁?” “杀了我!” “不不,为什么要杀你?”我随手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食尸鬼的天性胆小,非常非常胆小,甚至胆小到想死却不敢死,我说的对吧?” 听我说完,他明显不再挣扎,大声的问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你想死,我却偏偏不让你死,把我所想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就成全你。” 安志杰愣了半晌,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又问:“你到底是谁!” “你先别管我是谁,说说你吧,食尸鬼本食怨而生,吞怨念侵蚀神智,似人似鬼,却又非人非鬼,胆小如鼠,喜吃腐尸,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想死不得死,想活又不得活。” “你是阴阳先生?” “不是,随你喜欢怎么叫都无所谓,但我保证,如果你听我的话,那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我说。 安志杰长呼了口气:“能给我一支烟么?” 点了一支烟放在他的口中,当他贪婪的吸了几口后,缓缓道:“我的确是这家金矿的老板,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在七十年代中期,安志杰以低价承包了半死不活的宏鑫金矿,并用了十年的时间发展出了规模,身价也渐渐过了亿,围在身边的莺莺燕燕更是多不胜数,但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他遇见了初恋情人马茹,感慨当年失去的青春爱情得到了相逢,俩人久旱逢甘霖,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婚后生活也是一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富足,可却始终没有孩子。 去了医院检查,得到结果二人却是身体非常健康,这样以来可就急坏了他们两口子,吃了偏方,也去过国外,仍然没有效果,甚至俩人还考虑做试管婴儿,只是数次过后都以失败告终。 妻子马茹在一次富太太们的聚会时,偶然得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消息。 由于富商的老婆身份比较多变,其中不乏一些小三上位、情妇转正的女子,老公们都有利益往来,媳妇自然也是交际的重要环节,当中有一个叫刘雯雯的女孩儿私下找到她说:“马姐,像您和安总之间的事儿,我觉得应该找大师去看看。” 马茹也觉得有道理,声称自己也不认识做这行的人。 刘雯雯说了,她以前去泰国认识了一个师傅,可厉害了,要不是师傅帮忙,她们家的老王也不能对她死心塌地。 马茹立刻来了兴致,因为她知道那个王总的为人,平日里十分花心,身边换女人都快赶得上换衣服了,可最后偏偏娶了刘雯雯。 但刘雯雯有个要求,她说如果成功了,必须由安志杰帮他弟弟在城里安排个工作。 马茹自然就答应了,俩人坐飞机去了泰国芭提雅,见一位叫阿布登的法师。 那法师念咒做法过后,经翻译在旁介绍说,法师看出马茹的身上阴气太重,曾经打过一对儿双胞胎,现在那俩孩子过来缠着她,导致根本没有办法再怀孕。 这可把马茹吓坏了,她的确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也打掉过孩子。 阿布登手一摆,告诉她没事儿没事儿,只要掏钱,都给你办了。 付了高昂的酬劳,阿布登为她做了一场法事,回到家中,夫妻云雨,没想到还真就怀了孕,只是过了四个月以后又有了新的问题,她每晚都梦见有小孩子来打她咬她,一边哭一边抱怨是母亲不要他们。 马茹把事情与安志杰说了,俩人连夜又去了泰国找法师帮忙。 法师说:“没想到那婴灵已经成了气候,我若是出手将他们击杀,怕是你腹中胎儿难保,从此再也无法生育,如若想要他们安定,必须以九子换魂,才可以令婴灵入腹,再次为人。” 安志杰问,什么是九子换魂? 法师说:“你可杀与婴灵年岁相当的孩童九人,每杀死一人时,将天灵盖钻出窟窿眼,用黑布罩住后埋在土中,七日后挖出,刨出死者心肝生服,这儿还有一副草药,顿服九人之后,婴灵自能转世。” 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立刻得到了两口子的拒绝,他们都认为是法师疯了,可法师却不在乎,直接把草药给了二人,声称万一用得上,也免得麻烦。 俩人回国以后也找了很多寺庙帮忙,但一切都是徒劳,渐渐的,马蓉开始大量的脱发,家里会在夜晚传出莫名传来儿童嬉笑的声音,有一次她在家看电视,吊灯突然掉下,仅仅差一点她就被砸死当场。 而安志杰也出了事儿,开车的时候刹车莫名不好使,猛烈撞在防护栏,连人带车翻了下去,如果不是因为汽车的安全系数高,他那天也死了。 从那之后,两口子在噩梦缠身中没日没夜的折磨,他们俩终于再也控制不住那个念头,选择做出这项恶行。 为了安全起见还专门找人去动手,很快,拐了九个小孩子,可准备杀死最后一个的时候,那孩子却偷偷的跑了,国家又赶上严查拐卖罪犯,令他们始终没机会下手,为了避免尸体发臭,他们选择用硫酸腐蚀,然后倒入井底,谁知道却不小心破坏了曾经设立的‘人祭局’,引来一场大难。 矿区开始频发灾祸的同时,安志杰的孩子正好出生,他正被接连的事情闹的焦头烂额,实在没心思看管孩子的事情,而媳妇则一直住在月子中心看护。 正当儿子满月的时候,他媳妇抱孩子回家打算给老公个惊喜。 安志杰在外喝酒,还不知道妻子回家,等醉醺醺的进了家门,莫名的感觉婴儿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心中魔性被激发,他以为是妻子又拐来的第九个,于是便在精神涣散中举起了屠刀,刨开胸膛,把自己亲生骨肉的心肝给吃掉了。 马茹回屋看到了这一切时,当场就疯了,受不了刺激选择在24楼跳了下去。 安志杰则疯了一样乱跑,渐渐的,他跑回了深山里的公司,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莫名的胆小,躲在深井里不敢出露头,在长期不见光的情况下,身体发生异变,积怨、懊悔将他变为了食尸鬼。 后来,矿里的人祭局越闹越大,频频死人,便有去请了那位阴阳先生。 失踪后的安志杰始终躲藏在暗处,他亲眼见证事情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经过。 我拿着笔记问他:“那位阴阳先生已经死了吧?” “是的,他的尸体被我吃了。”安志杰说。 我说:“你应该看见过笔记,我觉得,那阴阳先生肯定看到了什么,你记得他死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忆了半晌,沉思道:“记得他在临死前曾跪在井下不断的磕头,好像是在哀求什么,井下声音传递很不清晰,他大致好像是说,什么什么给次机会,不要怎么怎么样,具体没听清,但他死了以后,我也上前看了,除了尸体以外那里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四章 古庙羊婆 磕头?哀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我知道人祭之局必是设立在龙脉断裂的地方,再利用人命将龙脉填充,此做法可以达到安抚亡灵的作用,然而,既然是封魔符是阴阳先生写下的,那其中是存有一个前后关系问题。 日记上写的很清楚,封魔符咒就是他做的,可他却死于井底,难道,那阴阳先生还有助手不成? 我问:“一共有几名阴阳先生?” 安志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矿井并非一条路,其中还是有着通风井的,阴阳先生封了主井之后,又在另外的风井下潜,我当初也是顺着风井爬上来的。” 阴阳先生曾经在封魔之后又潜入到井下,那他是吃饱了撑得下去旅游找死么? 金龙吐珠的结穴点就是主井,所以,人祭造成的怨念也是由主井散发,当主井封锁后,按道理已经没事儿了。 可为什么阴阳先生却又折返回去,而且还会在井底跪下磕头? 翻了翻那个日记本,上面只记载了如若打开就会引来灾祸,但到底是什么灾祸却又不得而知,这在我心里甚至成了挥之不去的结。 安志杰晃动说:“你不说杀了我么,动手啊!快点动手,我已经不想活了。” 我答应他,等到我们离开之前一定会结果他的性命,后来觉得他实在是太闹人了,我便出去与潘藏汇合。 当时的他正在分金立向,围绕井口立下七星桩,我站在他的近前时,发现潘藏的情绪非常的兴奋,而此时他所设立的便是风水术数中的‘七星打劫’,此乃很高深的风水术法,利用北斗七星法,激发‘破军’的用处,取先天无形之气息生旺来配合有形山川之象。 让七星各司其职、各负其责,轮流施政,从而达到阴阳相交、雌雄配合、五行流通的目的,挽回造化。 而‘打劫’,顾名思义就是将不是自己的东西抢回来,七星打劫最简单的说法,配合天星走向,劫地脉气运,能够达到改换运势的作用。 当然了,现在的潘藏只不过是在立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可是,我越想之前的事情心里越没谱,提议潘藏能不能先放一放,咱们回去好好打听一下,我也打算回去再见见那位中阴身的妇女,万一她真的看出问题也不定。 简单的说,中阴身倒是有点像‘撞鬼’,佛经中对阴身的记载说“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意思是,寿命已经到了,但却没有投胎,明明已经死了,但却游荡人间。 这个时候鬼魂会意外撞到某个虚弱的人身上,好比之前遇见的植物人女子,十有八九被鬼魂上了身,由于阴阳之间的纠葛,有一定的几率会令涉事者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你看有些将死之人往往可以看到未来。 潘藏坚持要留下来布置七星打劫,他料定会在最多三天之内有流星而落,七星打劫必会令金龙吐珠,到时候黄泥翻涌,龙喉金乘水而上,至于金子会有多大,还得看龙脉强弱。 一来一回时间上也来得及了,自从来到四川那天到现在,右眼皮就一直跳个没完,修行之人的第六感要比普通人准是上许多,与平时的修炼离不开关系,所以说,我还是有点相信自己的判断。 开着拖拉机往回赶路,为了验证我自己的预感,曾去过那条不知名的河水,河边的鱼早就已经被捞的干干净净,鱼鳞云朵仍然在,可是,当我沿着城市行走啊走,不知不觉路过一座破旧的古庙。 月光暗淡,星辰却很明亮,一颗颗大星星就好似凸起来的宝石般闪烁,郊区没什么路灯,周围黑灯瞎火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口渴难耐,正好走到间古庙近前。 走进去打算讨要一杯水喝,可是,刚刚进了门发现庙里有人在上香。 看背影,对方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是一位女子,此时此刻正在嘤嘤哭泣,那声音凄凄惨惨,听起来难免让人毛骨悚然。 在红门的历史上,青衣捕也是捕快的一种,抓的主是人。 一些个幽魂厉鬼什么的,会有黑衣捕去做,所以说,我们不懂道士阴阳眼,也不懂画符念咒,见鬼也有自己的办法,就是用城隍庙门前绿衣鬼王眼珠子上的石屑,这东西很好找的,用小刀轻轻剐,表面的漆不要,只要里面的原石。 除此之外,还要用乌鸦的眼睛晒干了捣碎,配合粉末搅拌,用黄布包好,埋在坟头七天,平时不用的时候装在葫芦里,用的时候倒出一小点,擦在眼皮上便能见鬼,我们称它为‘噶粉’。 当然了,有的人会说,用牛眼泪啊! 你电影看多了吧?牛眼泪有刺鼻的味儿,对角膜伤害还特别大,家里养牛的不信可以取一些闻闻看,并且,只有上了年纪并且还见过血的老牛才可以。 总感觉女子有点不对劲,谁家媳妇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庙里哭,还穿着飘飘的白裙,来这儿干啥? 当即,我拿出速效救心丸大小的葫芦擦了擦眼皮,握紧了金刀悄悄靠过去。 渐渐走进,听见女子说:“债也还的够了,求菩萨帮帮忙,度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果然没错,这女子就是来求渡的鬼魂,只要她不招惹我,我也不愿意去招惹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来这儿也是找点水喝。 涂抹噶粉也是为了防止万一被偷袭,我也好有反击的机会,她要不招惹我,喝完水我就走。 结果,我刚刚走过她的身边,女子突然喊我:“喂,我救你一命,你帮我求求菩萨,让她渡了我!” 一回头,好家伙!吓我一跳,一只穿着衣服的羊跪在地上,我刚刚擦了噶粉,绝对不能看错的! 修行之人的身上都有独特的气息,她认出我也是正常,没瞒着自己身份,反问道:“你救我?我无病无灾,你想怎么救我?” 山羊抽泣道:“我是投胎转世受罚的女子,生前曾拐卖儿童,后被汽车撞的身首异处,到了阴曹地府,鬼差给我安上了羊的脑袋,还穿了羊皮,判官说我需要受到孩儿离散之苦,算起来,我已经生了六胎,可都亲眼看着它们被羊倌卖了,七天前我被气死,见了城隍爷,他说我还缺十胎,仍然需要继续为羊,还完债才能去阴曹,求您能帮帮我。” 我勒个操的,它还要脸不要脸?都做了这么多的恶毒事儿,还有脸去求佛祖渡她? 今天要是真敢渡她,我都得找佛祖好好说道说道,干啥啊?好坏不分啊! “该!” 我转身要走,妇女起身拦住我,又说:“很简单的,只要您原谅我,然后跪地求佛祖渡我,那我告诉你一件能救命的秘密,千真万确!” “你给我起开!再拦着,信不信老子让你连羊都没得做!” 亮出了金刀,她立刻老实了,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不管是啥怪物,一刀过去,准管用。 妇女扑腾就给我跪下了,她说:“您只要度我一个,我便告诉你可救万人的消息,算起来你是划算的。” 不要以为凡人很弱小,每个人都是顶天立地,在六道之中,上三道为天道、人道、阿修罗道,所以,人天生就有着优越的灵智与上天眷顾,我若是赦免她的罪,也就替他拦下了因果,妇女便能提前洗清罪孽,去往阴曹投胎。 他口中的大事情难免引起注意,我反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的,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妇女咬牙道:“我相信您是不会骗我的,七天前城隍庙偶然听见有鬼差提到一句,好像是阴兵要来借道!” “雾草!”吓得我情不自禁的喊出声。 阴兵借道?天啊,事情竟然是真的!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我就好似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可等我继续追问妇女时,却在同一时间,天雷轰轰作响,更为让人意外的是眼前这尊菩萨雕像,它竟然好似豆腐渣般缓缓的塌了! 第二十五章 金龙吐珠 好端端的佛像稀里哗啦的全部倒塌,导致庙里的香火散落一地,天雷滚滚不止,可却未见有雨滴落下,而后,一阵阴风将庙里的灰尘卷的漫天飞扬,我不得已而捂着眼,直到阴风散尽过后,眼前哪里有什么妇女啊。 阴兵借道?没错,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可是,妇女没说阴兵会在哪来啊? 佛像倒塌之后,我又开始在庙里四处搜索喊人,贴着墙角的位置出现大批的老鼠,他们一个挨着一个的翻墙离开。 月色被淡淡雾气遮绕,天地间莫名的死寂,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未曾听见。 然而,我闯进了几间僧舍全都是落满了灰尘,说明此地早就已经荒凉很久,可到底应该去哪找那位妇女?现在却是毫无任何的头绪。 老鼠好端端的搬家,难道阴兵要打这儿经过? 我先出了古庙,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最难的事情就是这样,我只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过程。 夜已经深了,荒郊野外的特别肃静,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灯光,等我走过去才知道,原来是养猪场的猪今天跳圈了,一家三口急的满头大汗的追猪。 男的五十岁左右,他媳妇腿脚有些不利索,还有一个儿子跟着一起跑。 他们见到我,开始请求帮忙,男主人告诉我,他们家的猪都是寄养,意思是雇主把小猪崽子给他,规定多长时间喂到多少斤,然后我给他辛苦钱,这回要是丢了,他们家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赔不起。 快五十岁的爷们急的都要哭了,他媳妇还有点小儿麻痹,走路挺费劲,就是父子俩人前前后后的追撵,我一看也不能干瞅着,主动去帮忙,前前后后撵回来十多头猪,可是,有一头小猪的速度可快了,说它是猪中博尔特都不假,七拐八拐的突破把我养殖户折腾屁了。 撵了至少快一个钟头,他儿子拿着个鸡笼子跑过来。 三个人前追后堵,养殖户的儿子蹦起来用鸡笼子一下就给小猪仔罩住,我长呼了口气,总算是帮人家挽回了损失。 突然间,鸡笼子里面的小猪仔开始不停的折腾,只听见‘噗’的一声,鸡笼子露个窟窿,里面的小猪仔竟然掉出来摔死了。 老爷子气得打了儿子一巴掌,他儿子却委屈的说:“爸啊,你打我做啥子呦?又不是我弄坏哩,你看看,鸡笼子上面开个口,猪仔打挺吐了出来的,我能咋办! 他父亲怒道:“妈勒批,你还顶嘴?你个龟儿子,不看清楚点,好好的小猪崽摔成了土猪,以后人家找上门,是不是得赔钱?摔死摔死,咋还不摔死你个狗操的。” 等夫子俩吵架的时候,我主动离开,现在真是没心情掺和那么多的事儿。 可走着走着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鸡笼子土猪?越念越觉得耳熟,这让我脑子瞬间开窍,鸡笼土猪,我勒个天啊!这不正是潘藏说的金龙吐珠么! 是巧合?我掉头开始往回跑,等到刚刚分别的地方,周围什么也没有,天色这时候已经蒙蒙亮,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我开始奔着矿山的位置原路返回,开着拖拉机在天黑之前又一次回到矿区。 见到拿着纸笔计算的潘藏,赶忙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潘藏说:“我觉得你还是太过大惊小怪了,再说了,哪里有长着羊头的女人,不可信不可信。” 我有些不悦,反问道:“你认为我是在胡说?” “不是胡说不胡说的问题,最主要你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金龙吐珠与阴兵借道有关,擅自下定论不觉得太过莽撞了么?还有啊,你是不知道我为了立下七星打劫到底有多辛苦,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破军星需要十七年才会降临,你懂我意思么!”他同样也是十分气愤。 可是,莫名其妙养殖户的鸡笼土猪,还有阴阳先生的封魔符,中阴身妇女的阴兵借道,求渡的亡魂口中,皆有阴兵借道讯息。 而阴兵借道分为三种类型,古代大规模的战争,并且死在不见光的地方被随意聚集掩埋,怨气不散,又有风水聚气,会成为大规模的阴兵,他们往往不会安于一个地方,因此有了借道之说。 第二种,出现在大灾难死了很多人之后,这种阴兵是指地府来拘魂的鬼差鬼将。 第三种,传说中的鬼界战争,当然了,谁也没见过,真假不得而知。 我也排除法分析了一下,第一种肯定不可能,矿区都开采那么多年了,如果是古代僵尸埋葬之地,恐怕早就出事了。 第三种更不可能,打仗打仗,关老百姓什么事儿? 所以说,只剩下第二种了!传说中,大灾难死的人数太多,他们留恋家乡故土,不愿离开,自然就需要一些阴兵来进行大规模的捉拿,所以说,阴兵借道从古到今,常发生在瘟疫死了很多人之后,许多老辈的人在灾荒那几年还是见过这件诡异的事情。 潘藏现在特别坚持,与他怎么样说不通,声称夜里九点破军星下落,那个时候七星打劫正式开始,他一定要取走龙喉金。 再三确定了一下时间,九点! 玛德,你不去,我自己去! 戴上手电我去找了安志杰,说出心中所有的猜想,又问他能不能带我走通风井入井底? 谁知道,他竟然也挺好奇为什么阴阳先生会死,为此,我们俩结伴下矿。 入风井的时候真的给我吓够呛,岩壁上打入铁钎杆儿,上面挂着梯子,一节接着一节通到底,整整三百多米的深度,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好似猛兽般的嘶吼。 等到好不容易跳下去的时候,安志杰开始打着哆嗦,我说:“我可警告你,你特么别在这这时候捣乱,你打不过。” “谁说的,我是在找阴阳先生死在哪了!”他说。 手电的光线很亮,安志杰闭着眼嗅一嗅鼻子,他根据着味道指引在前面领路,穿过低矮的巷道,等我们好不容易赶到现场的时候,眼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岩壁。 安志杰说,当初阴阳先生就是跪在这儿,后来莫名的死了,他把尸体拉走以后,也没看见有什么问题。 摸着岩石,闭上眼什么也感受不到,可是有件事真的很奇怪,就是导致矿区遭受横祸的厉鬼呢?他们由于人祭的原因死在这儿,包括被阴阳先生引入井内自杀的人,如若没有厉鬼,为何要有封魔?要若是有厉鬼,厉鬼又在哪? 而且,那阴阳先生显然是有本事的人,不可能做出无聊的事情,再说了,谁会闲的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四下看看,也没什么发现,抓耳挠腮的研究好几个小时,后来也是气得没办法,用力踹了一脚面前的岩石。 “哗哗...。” 真没想到岩石竟然脱落了,意识到了有情况的发生,我开始用手扒拉,让安志杰也来帮忙,答应他只要出去以后,立刻动手杀了他。 有了食尸鬼帮助,扒墙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咕噜’一声掉下了个‘人头’的时候,我彻底愣住了,它不是死人头,而是石头雕刻成的,而且还没有下半身,可越扒开我越发现不对劲,因为数量实在是多的数不清! “怎么这么多的雕塑?” 密密麻麻的人头山摆在眼前,和它比起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冷汗缓缓的流下,我说:“这不是雕塑。” “石头做的,当然是雕塑,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我吞咽了口唾沫:“这是将军骨,人头令,在战国时期秦国开始以斩敌人首级为记功的凭证,人头越多,奖励越丰,后来将士死了以后会在坟墓周围埋下人头骨,以代表杀敌的数量彰显荣耀,三国以后就改为石头雕刻,除了祭祀以外它还有另外重要的作用。” “阴兵?” 头皮微微的发麻,眼前的‘人头’已经证明了事情的真相,现在还没有出现,只是时机不到而已。 “快点回去,要来不及了!” 我在前面跑,耳边则是疯癫妇女说过的话,没错,三千马车无人驾,枯骨幽魂鬼点蜡,鞭挞千里死人头,人鬼难分泪难流,不行,趁着时机未到,必须要高僧超度,如若不然,能跑多远跑多远! 第二十六章 阴兵借道 流星在古时候称为‘扫把星’,潘藏算出今夜破军下凡,七星打劫真龙命脉,逼迫金龙吐珠,那样埋葬矿井下边的将士也会出土。 我不敢想象,这种事情发生会怎么样! 也无法想象,到底会造成多么大的后果! 可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念头,阻止他,用尽全力阻止一切可能做到的事情,安志杰虽然作为食尸鬼,可听说有这么大的事儿,真把他吓得够呛。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他惊呼道:“我次奥,被那个王八蛋给堵住了!” 铁板很厚,连他都没有办法掀开。 “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一共有四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梯子。” 向下爬的时候,本来充满的手电好端端的竟然快要没电了,现在可以断定那个王八蛋想害我! 说不害怕是假的,底部已经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雾气,一种无法言喻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按照正常人的速度爬,体能好的人,一个小时最多一上一下两个来回。 我也不例外,第二个下来一无所获之时,雾气特别大,手电已经彻底没有了光亮,安志杰的呼吸很重,他的眼睛冒着黄光。 我说:“你想吃我?” “因为没有光,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瘫软的坐在地下,现在真的是提不起力气了。 “与其吃我,你不如现在离开,阴兵借道,百里无存,也许过不了多久,外面会有很多人死于非命。”我说。 “阴兵借道真的那么厉害?” “我倒是希望他不厉害,青衣序说过,五大天灾预言皆有妖物诞生,分别是旱魃出世、瘟神驾到、蝗神过境,阴兵借道,蛟龙送雨,它们各代表旱、疫、饥、凶、涝,哪一个放在古代都有可能倾覆朝野,你说厉害不厉害?” 我的话令气氛陷入了尴尬,可在沉默了少许。 安志杰突然说:“其实,还有一条应急通道!” “什么,你不早说!” 安志杰缓缓道:“因为我想先耗死你再吃了你,可我还有亲人在城里,所以改变主意了。” 赶忙起了身,玛德,原来他一开始并不信任我! 赶忙问他去路,此时的巷道底部雾气已经越来越重,莫名的寒冷通体彻骨,在安志杰的带领下我们去了一个非常狭小的通道,顺着开始往上拼命的攀爬。 好不容易爬出去,月明星稀,漆黑的夜色下,远远的就看见潘藏点了许多蜡烛做法事! 正好旁边有块儿板砖,我捡起来就往他那儿跑,待他转身一刹那,我怒道:“我次奥你大爷,拍死你个畜生!” 他捂着脑袋:“你特么疯了!” “王八蛋,想要害死我?你等我一会儿跟你算账!” 七星打劫需要钉桩打‘龙骨’,也就是龙脉中最坚硬的部位,传言日本人用上万把武士军刀熔炼成铁桩钉死朝鲜龙脉,让南北两朝鲜世世代代不出伟人,时至今日白头山还有一片殷红,传言那就是龙脉死后的所流下的。 他们所用的也是‘打劫术’的一种,只是方法更绝而已。 当我拔桩的时候,试了好几次却是纹丝不动,潘藏捂着冒血的脑袋哈哈大笑:“成了,已经成了,金龙吐珠,金子,我要无数的金子!” 同一时间,流星划过天际,带有着一抹红色,七星打劫散发出的黄光之时,曾经的封魔符顿时燃烧化灰。 当黄泥汹涌的喷出,我是真的后悔与他来到这里。 转身奔向潘藏又是一脚:“我次奥你妈!你个罪人,黄泥涌,真龙死,大地移位,破军降临,你对不起无数的生灵!” “破军又不是我引来的,关我什么事儿?七星打劫打的是龙脉,龙喉金...别忘了,你也有三成!”他反驳道。 黄泥涌出十几米的高度,洒在身上带有着浓浓的腥味儿。 不过,潘藏没等来黄金,而是我在底部所看到的无数人头,他癫狂的大声呼喊,突然,好似听到阵阵战马的嘶鸣,浓浓的黑雾笼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将大山完全笼罩在内,天地毁灭的危机感逐渐压下。 本能促使我掉头就跑,身后的潘藏还在口口声声的喊着金子,不过,没多久他的声音便不再传出。 我不敢回头,奔跑的时候,灾劫也渐渐清晰呈现在脑海。 潘藏七星打劫碰了龙脉,阴兵被黄泥喷了出来,那足以证明灾劫是由地而起,也就是说....必会地震! 我拼了命的奔跑好久,当脊背不再发凉的时候回头看去,漫山遍野,阴雾腾腾,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原地等待号令。 不行,我一定要赶回去把事情告诉大家! 不要命的奔跑,哪怕无数次的跌倒我还是坚持着,很不幸的是头部莫名受到重击,随后便倒地不起。 再次清醒时天已经亮了,我被绑在一个小屋里,身旁堆积了许多人骨,臭味儿熏人,尤其看到腐烂的尸体被啃咬的痕迹,我拼命的挣扎:“安志杰,你他妈的混蛋,快放我出去!” 木屋的门缓缓打开,安志杰佝偻着身子,眼睛冒光,舔着舌头说:“终于追上了,我要吃了你,你身上的味道太香了,我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香,你是我这辈子闻到最香的肉味儿。” “我次奥你祖宗,你是食尸鬼,老子是活人!” 我大声的咒骂,曾经有被爷爷换命的经历,的确是由死而生,可现在已经活了啊! 安志杰陶醉的深吸了口气说:“不对,你的血是热的,可骨头却还在发霉,只要把你的血放干净,敲碎了骨头,慢慢吮吸,哦,天啊,哪怕让我死我都乐意!” 他走路过来,用那腐烂的舌头舔着我的脸,瞳孔缩到如那黄豆粒,甚至能看到牙齿上的腐肉,臭气令我阵阵作呕,好几次差点吐出来。 现在手脚被绑的死死的,再拖延下去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在他动刀之前,我在脑子里快速想着应对之策,我说:“等等,你先别吃我,有一句我得告诉你,我本是术士,从小受到祝福,如果你吃了我一定会死,除非按照我说的办!” “你能那么好心?” “你放心,我只是为了转世超生而已,要是被你们食尸鬼吞了,下辈子都要沉沦恶鬼地狱。”我说。 他问我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要自杀后被他吃掉,可是,手脚被绑没办法自杀,为此,我提出个两全其美的建议,解开我的一只手,这样的话,我双脚被绑,就算是拿出兜里刀也没有威胁。 在我的劝说之下,他也相信我只是为了转生,被开一只手,有机会摸出了金刀。 趁他不注意丢过去,“噗..”,金刀破腹,在他体内有黑气被放了出来,随后涌出的是深黑色的血液,安志杰看着我已经傻了眼,食尸鬼赖以生存的怨气被放掉,很快就成了一滩烂肉。 耽搁的太久了,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 解开绳索跑出了门,距离城市已经不是很远,满身血污的我,好似疯子一般冲到了城市,边跑边喊:“地震了!地震了!” 没人理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甚至感受到那日妇女的无奈与悲戚,穿街走巷,无人理我,也许是看我太过执着,有的人会过来询问一二,再加上前些日子的蟾蜍迁移,老鼠搬家的事情,倒是有人相信了我的话。 可是,我只是一介凡人,就算知道了结果也不能改变什么。 就这样,在当下午的时候,天地动荡,举国哀伤,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市,我掩面痛哭! 到了夜里,枯骨幽魂遍布各处,大街小巷人鬼同哭,那阵阵阴风据而不散,沿着一个方向吹啊吹,带起的黑雾中好似卷起无数驾马车飞驰而来。 朦胧中看到了无数士兵,带走了鬼魂,当大街小巷点起了蜡烛之际,再次想到了那句“枯骨幽魂鬼点蜡!”这是指路明灯,也是送魂的方式。 我没有老祖宗擒蝗神,伤瘟神,千里杀旱魃的恐怖能力,比起他,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术士,在天灾面前无比的渺小与无助,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多救一些人。 灾难对我的感触很深,因为看到了太多太多闪光的人性,也清楚看到人命的可贵,虽然劫数无法撼动,可通过人的双手却可以一次次战胜它。 潘藏给我的十万块钱定金我一分没要,再加上自己攒的几万块钱全都捐了出去,这或许是我最好的心灵救赎。 在地震过后,我整整平静了半年,也躲过天劫和土劫,辗转回到城市以后,杜家人的主动联系我,声称给介绍一份赚钱又多又安稳的活计,可等我兴高采烈的去了以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二十七章 女变男 三灾六难每年都会出现要命的劫数,躲过去,太平无事,躲不过去,阴间报道。 而天灾土劫的安然度过,有了难得的舒缓,当我每天都在琢磨着下一个劫数是什么,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他自称姓杜。 “张明,家里的人最近都在外面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给你介绍个好活。” “好活?好活你们能想到我?潘藏的事儿还没找你们算账,又想坑我?我说兄弟,老张家就我一个独苗,咱们要不然合伙坑别人吧,咋样?” “你听我把话说完,事情也没你想的复杂,一个朋友托人找到老爷子,让我们去给个演员当保镖,地点是香港,时间一个月,价钱上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电话里的人说,雇主是个十八线的女演员,在内地发展不下去辗转到了香港,阴差阳错傍上土豪,事业虽然没有起色,但却也得罪不少人,但人家明面上不整她,除了在背后鼓捣以外,甚至还用上了巫蛊之术。 所以,她很害怕,不太相信香港那边的法师,所以托朋友找到杜老爷子,想要寻求一下保护。 但是,杜老爷子有个毛病,从不近海,也就是说,但凡有大海的地方都不去,谁也不知道这个怪毛病是哪来的,反正坚持了很多年。 因为杜老爷子欠中间人的人情,家里的小辈儿还都忙着,于是就想到我。 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愿意不愿意去,自己说的算。 我问:“价钱咋样?” “只需要保护一个月,给你五十万,包吃包住,还是五星级大酒店,老爷子说了,破巫蛊之术张家是专业的,你要不去的话,我可推了。” mmp....,五十万!我勒个天啊,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人家请保镖的钱都够我在沈城够买一套好房子了,没办法,只好为了事业、为了还没来到的爱情,为了优致的生活,我决定干了! 办了港澳通行证,买了飞机票直奔东方之珠。 做青衣派首先得有自信,你必须要对自己有信心,再者还是年轻气盛,艺高人胆大,除了三灾六难没什么让我畏惧的。 当天到了香港,按照电话里给的信息我联系到接机的人。 在这地方寸土寸金,艺人多如牛毛,老板更是多不胜数,真不知道十八线女艺人是怎么混上来的。 司机讲着广东话,我也听不懂,直到带到一间套房以后,才见到雇主的真容。 依稀记得有阵经常在电视广告上看到过她,好像是姓杨,人长的很漂亮,皮肤白皙,穿着浴袍,腿子又白又长,披散着头发,有着几分妩媚,只是看面色很憔悴。 我主动说:“你好,我叫张明,您的保镖。” “怎么派来个这么年轻的?难道是我给的钱不够么!”她不满的拿起电话,拨通号码与电话里的人理论着。 我则仔细观察房间,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女老板是个被迫害的妄想症,我就捡了大便宜。 挂断电话后,她揉了揉头发说:“ok,你叫张..?” “张明。” 她激动的说:“我不管你叫什么明,我现在很危险,有人要害我!” “没错,我就是来保护你的,如果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你可以与我说说。”我仍然四处找寻着可能被迫害的线索。 她崩溃道:“那好,你听好了,现在开始身边已经死了六个人了!你知道么,只要是谁和我接触,他就会死,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那些死去的人要我偿命,可并不是我害死她们的,阿king是被汽车撞死的,阿兰是被人抢劫杀害的,邹云是跳楼自杀...。” 我心里翻起了嘀咕,有这样的保镖么?每次自己不死,身边人死? 她又当着我的面儿缓缓的解开浴袍,白白嫩嫩的锁骨,胸前丰韵的模样,而且还是....明星,我瞪大了眼睛:“使不得使不得,青衣派是卖艺不卖身的!” 不过,等杨小姐完全脱下睡袍时,我觉得自己真被震撼到了。 她惊慌道:“前几天开始我的身体长了毛,刮完了就开始长,胸部越来越平,声音开始变粗,如果不注意一些,简直像是个男人,而且,我还发现自己竟然成了石女,不信你可以看看..。” 当她光溜溜的靠在沙发上劈开腿的时候,胸前鼓起的假硅胶乳,错不了,我心中闪烁出一万个‘卧草’,真的没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古怪到连我都是第一次经历,大腿儿根儿茂密的毛发延伸到膝盖,要不是杨小姐提前用各种美白脱毛的收拾了一遍,简直是条好汉。 要不是杜家打的电话,我还以为她是个太监! 杨小姐哭着说:“老马就快要来了,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可咋办啊?还有一个月就要上戏了,拍戏的时候可就全露馅了,到时候怎么才能在圈里混,你要是帮我找到那个害我的人,解决我的麻烦,要多少钱我都给。” 这个问题真有点难办,都说挖坑容易栽树难,男的变女的简单,女的变男的可不行。 她这个事儿还有点奇怪,让她赶紧穿好衣服,我俩在套房里开始研究到底都得罪了谁。 然而,当杨小姐给我列出名单的时候,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后来,我让她捡主要的说,最终她给我选出了五个人,与这五个人的仇恨,距离杀父之仇有点远,但比起夺妻之恨却相差不多了。 我问她,除了女变男以外,还有什么危险么? 杨小姐急了,一下子摔下烟灰缸:“这还不够危险?你说,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危险!要我死么?” 我说:“你先别激动,我就是问问,没事儿最好,给我派个人,开车分别拜访您的几位仇家,要是发现是谁,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但是,钱得先付,完不成我再退给你,还有,这期间所有的开销也得你付。” 杨小姐颤抖道:“没问题,一会儿我会让司机把钱给你,听朋友说过,杜老爷子是你们这行里的前辈,最重信誉,相信你也不会差,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但凡与我接触过的人都死了,其中还有一位茅山道士,你这几天一定要多加小心。” 第二十八章 遗照 这个保镖当的我很尴尬,到底是保护她,还是保护我自己? 当天在五星级大酒店休息一晚上,别的不说,酒店有一点很贴心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按摩? 坐一天飞机,浑身疲惫,敲敲腿揉揉肩还是可以的,也不知道收费怎么样? 结果,服务员竟然说什么双龙鲽鱼、冰火蛇龙、飞天毒龙钻、八仙过海、当时给我说傻了,这特么是误入武林大会了么? 连连摇头拒绝,心想,开玩笑,我可是来做保镖是隐藏身份的,万一被撞见可咋办?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司机来叫门。 杨小姐怕我语言不通,特意安排了个懂普通话的中年司机,当然,说明现在要开始工作了,不过,每想起杨小姐那‘性感’身材,难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坐在大奔驰后排座椅,十分的惬意,把纸条交给司机,今天我是打算一个个拜访。 堵车的时候,司机突然问我:“张师傅,您真的懂法术?” “法术?会变戏法算不算。”我笑了笑。 他突然说:“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最近很怪,你要小心点啊。” “哦?小心?”感觉有些奇怪。 司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看面相憨厚老实,也不像是油嘴滑舌爱开玩笑的人。 “是啊,听你口音是北方人,我10岁是在辽宁来到香港,大家都是老乡,当然要提醒一句啊,前几位来的师傅都死了,还有一个会..法术,不过死的也挺难看,半个脑袋都没了,脑浆哗哗的冒泡,特别惨。” “听杨老板说过了,他们都是死于非命的,对了师傅,你个刚刚说老板奇怪,怎么奇怪了?”我笑着说。 “大夏天穿着长衣长裤,能不奇怪么?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自己多多小心吧,对了,要是有护身符什么的,最好戴上点,要不然太邪门了。”司机叮嘱。 青衣派之所以能在古代占据重要地位,很大程度上因为我们本身不受到邪法侵害,这是根深在宿命里的传承,也许老天爷为了平衡,所以才让青衣派有了立足之地。 但不管怎么问,司机就是不说。 后来,我们去了一家相对高档的公寓,这次要见的人叫吴莉,在楼下的咖啡厅直接打电话,声称自己是经纪公司派来的,要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不一会儿,女子来到咖啡厅,看了看杨小姐给的照片,没错,吴莉24岁,模特出身,虽然没有化妆,可姿色的确是上乘。 我起身打招呼,吴莉走过来与我握了握手:“不好意思久等了,可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您当然没见过,喝点什么?” “温水就可以。” 叫来了服务生,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主要还是想看看她与邪术有没有关,所以,依照青衣派观人法,第一、印堂黑云不散,眉头见红,乃邪毒入侵。 第二、眼角有黑线为降、红线为鬼。 第三、摸脉象,忽跳忽停为鬼脉,乃接触阴物时间太长有关。 至于第四招‘闻’,在当前香水漫天的时代里,早就没用了。 可是,这么多人拉人家姑娘的手有点不礼貌,何况,看她鼻孔上天的样子,怕也不是个善茬子。 “您要找我谈什么合作?” 吴莉一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我注意,当时她的电话响了,随手拿出的时候不经意掉落了几枚糖果。 包装纸都是最新的卡通图案,非常漂亮,顺势观察到她左手戴着一款儿雕刻“楞严咒”的银手镯。 如果说是普通的手镯还好理解,而她的手镯却是缠绕着血线的,以我的眼力不会看错,这是专门为了训鬼的。 有那一种法师喜欢贩卖鬼神,将小孩子、横死的大人祭炼成鬼魂,供人增运,可遇到一些不听话的怎么办?普通人不懂术法,想要驾驭鬼神,必须得有点惩罚措施,吴莉手上的镯子就是训鬼的手段。 电话刚撂,吴莉突然起身,拿起一杯水泼在我的脸上。 “告诉姓杨的,我时时刻刻都诅咒她死!不要以为在内地请人来又能怎样,香港的法师一抓一大把,有种你害我试试?” 我擦了擦脸:“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当吴莉前脚离开的时候,面对周遭人的眼神,我很无奈的端起了杯子,可却在玻璃杯的另外一面看到一个光溜溜的小孩子紧紧跟在吴莉的身后,等把杯子拿开,那个小孩子又不见了。 算了,不行就先进行下一个。 等我前脚刚出了门,突然间,有位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儿将我拦住,她说:“叔叔叔叔,刚刚有位叔叔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什么啊?” “不知道啊,您自己看看,那位叔叔还给了我100块钱。” 小女孩儿拿出漂亮的礼品盒,交到我手中以后,然后转身就跑了,真奇怪,谁闲着没事儿送我东西? 恰巧司机来了电话,他说杨小姐有事让他先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拿着地址去找计程车。 一边走一边打开礼盒,可等完全打开以后,我傻了眼:“卧草他祖宗!谁啊!” 里面竟然装着我的遗照,黑白照片,还有边框,底部写着一个‘奠’字,小白花非常的别致,而且,这张照片还是我微笑的样子。 气得我一下就把照片摔碎了,随手拿出电话打给杜家的人,响了三声没人接,马勒戈壁的,一定是有人在整我!次奥,遗照? 一脚踢了出去遗照,恰巧在这个时候来了个老太太收垃圾,她一边扫一边说:“可惜了可惜了,好好的就这么死了。” “什么死了!大姨,你把话说清楚!” 等我刚上前抓拖把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辆计程车被卡车撞的粉碎,甩出来的尸体倒在一旁,而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尸体竟然是我! 通体的冰凉让我立刻清醒过来,眼前阵阵眩晕,随后正站咖啡馆的门外,刚刚的事情都是一场幻觉而已。 “上车啊?你到底上不上车?” 才发现,原来我的手是呈打车的姿势,面前停着一辆计程车,司机不耐烦的一直催。 刚擦了擦汗,一个老太太顺势钻了进车内,司机一脚油门窜出去之后,我傻了眼,尤其目送着计程车的离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砰’的一声巨响,工程车的猛烈撞击到了后排座椅,导致计程车严重扭曲,玻璃碎了一地。 抢上车的老太太却被甩了出来,她脑浆迸裂,七窍流血,可五官模样却使我不由的吸了口凉气,因为,她正是那位开始见到扫我遗照的人! 刺眼的阳光让我头很晕,眼前疾驰而过的车流人群有些目接不暇,马路对面站着那位送我礼品盒的小女孩儿,她背着书包,漏出诡异的微笑,手轻轻的摆动,紧接着,缓缓的放在嘴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玛德,竟然要害我!” 擦了擦冷汗,玛德,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还未等走过去呢,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旁边,车窗打开后,司机竟然是吴莉,她侧过头低声对我说:“不要左顾右盼,不想死就快点上车!” 第二十九章 骸骨 恍然间,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儿不见了。 好歹我也是青衣派,要是被杜家的人知道中招了,还不得笑话死,不行不行,必须得搞清楚,万一丢了老祖宗的脸面,那我可成了罪人。 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问她:“你知道谁要害我?” 吴莉一脚油门窜了出去,汽车在高速行驶的途中,左右快速变道,我有些紧张,示意他可以把速度慢一点。 可人家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不管我怎么喊,车速只增不减,紧张的抓紧扶手,这特么女人疯起来都不是人啊!忽然,吴莉大喊:“她是恶魔!” “谁..谁?” “你的委托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如果你不杀死她,早晚会被她杀死的。” “我一没钱二没色,她杀我干什么?” 话还没等说完,突然间的一脚急刹车,如果不是因为我系了安全带,今天肯定是要撞玻璃上的。 “雾草,你说停就停啊?香港什么时候对交通管理这么松散了!” 吴莉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说:“对不起,我的情绪一时有点激动而已。” 我问:“你把我叫上车是什么目的?” 她有些激动的说:“我想你帮我杀了她,她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还有..这是为了我们两个都好,如果不趁早下手,你会死,我也会死,刚刚咖啡馆门前的事儿我都看见了,有人替你去死,但你不能每次都那么好运。” “你不怕我因为害怕回内地不干了?” 青衣派哪怕由官府转战民间,可最重的是诚信,现在反过来要是再杀雇主,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她要杀你,你不会忍得下去吧?而且我也听说了,你是她在内地请来非常非常厉害的高手。”她说。 “我觉得你的话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既然我是请来的高手,那为何她要害我?如果想害人,随便找一个人不就得了。” 她继续不死心的说:“刚刚你所经历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有多诡异,所以,你好好想想为什么她请的所有人都会死于非命,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现在倒是好奇你养的童鬼怎么样了?不过,瞧你气色不太好,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吴莉说:“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你想通了可以联系我,前提条件是你还有命的话,到时候咱们一起对付她!” 正好我也打算散散步,推开车门下去散散步,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心里开始对今天的事情分析,越是这样急切,那肯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按照杨小姐给的消息,她与吴莉之间的矛盾起源于一次拍戏争角色,原定是吴莉,可杨小姐的金主携资进组,直接把吴莉给替换,身为模特的她,失去了非常好的机会,所以,到现在吴莉还是三流的角色。 在咖啡馆的时候被她一杯凉水泼在身上,显然也是电话里的人提醒她的。 而且,明明吴莉第一次得知我的身份很愤怒,可她出了门兜一圈又变了样。 我觉得她一定在中间的五至十分钟之间经历了什么? 到底杨小姐是黑手还是弱者?可就算我是保镖,那杀我干什么? 海风吹着面庞的感觉很舒服,三灾六难,已经过了三年,还有六年的时间需要躲避,唉,以后我觉得自己一年就做一次活儿,赚了钱找个地方旅旅游,万一没躲过去劫数,也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走了一个多钟头,突然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他们一男一女,男的40岁左右,女的20出头,俩人穿着西服革履白衬衫,显得很正式也很有派。 男的说:“我是重案组的梁警官,有点事儿想要向您调查一下。” “我?调查?我前天刚来的,你要调查什么?”我奇怪的问。 女警官说:“请问你是不是与杨小姐认识?” “我是保镖。”我说。 梁警官上下打量我几眼又说:“这里不方便,请跟我们走一趟。” 稀里糊涂的被带去了警察局,随后被梁警官带到了办公室,就我们俩人的时候,他严肃的问:“我现在怀疑你与一起特大人口拐卖失踪案有关,所以,请配合我的们调查!” “放屁!失踪案?你们说话要负责任,我一个过来当保镖的,你说我拐卖人口?这叫污蔑我的人格!”我愤怒道。 梁警官:“你先别激动,我有权利对你产生怀疑并扣押24小时,如果你是无罪的,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我的雇主正在承受着安危,现在你要扣押我24小时?要是人出事儿了怎么办?算谁的!” 梁警官没理我,自顾自的说:“我是在三个月前接手此案,有人在内地举报,杨小姐通过演员、模特招聘,在大陆、新加坡、泰国等地物色年轻的女孩儿来香港工作,可是,我们去她合作的经纪公司查看过,根本就没那些人员,而据资料掌控显示已经失踪101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当然有关系,我们怀疑你是杨小姐在内地的接头人。就在一个月前接到举报,有人在买回的狗粮里发现人的指骨,我们按照包装袋上的地址,很快找到加工厂,大清查时在仓库地窖内发现堆积的大量的人体尸骸,说明有人利用粉碎机将骨头打碎,做成狗粮毁尸灭迹,而且死亡者皆为女性,手段非常残忍!” 我听后也是非常震撼,不由感慨:“你们香港人真狠,小时候看八仙饭店就看出阴影,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没变!” “幕后老板的籍贯与你是同乡,而且他也叫张明,因为大量的人骨没有皮肉,我们怀疑有一个非常大的犯罪集团笼罩亚洲,依照死者皆为女性判断,又与杨小姐招募模特的事情有些相似。” “那你应该去找她,不能因为重名就怀疑我做的?”我说。 “你的话我明白,听工人们说,运送人骨的车辆是在夜间来,有时候一个月来一趟,最频繁的时候一周来一趟,而你猜猜那个负责接头的人是谁?” 梁警官语气停下,略有深意的上下打量我,把我看的很无辜,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好吧,在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前,我的确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要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好好看看这个照片吧。” 当梁警官把照片拍在桌子上的时候,我竟然认识他!没错,他就是那位早上开车拉我的司机! “杨小姐从来不与狗粮加工厂联系,很多时候都是由这位中年人负责,不管你是不是杨小姐在内地的接头人,我这次来是想找你合作,帮我找到杨小姐与那些人骨之间的关系。”他目光凝视我的双眼,攥紧了双拳砸在桌子上,语气低沉道:“现在的失踪的人数还在上升,我一定要破这个案子,哪怕她是魔鬼,我也要把她的骨头敲碎!” 在他的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后背微微的凉意,侧过身的时候,正好捕捉到桌角上放置着的一张照片,它本是彩色,很快却在眼中一点点的变为黑白照。 心底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说:“梁警官,照片上的人是谁?” 他说:“哦?我的妻子和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香港会有这样的预感,可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对梁警官的印象还好,我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给你太太打电话让她千万别乱跑,我和你一起回去,如果晚了的话,我怕会出事的!” 第三十章 黑茅术 梁警官当场就怒了,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举起拳头,瞪着眼说:“你特么威胁我!” “我知道和你解释你肯定不信,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但你先冷静点,打给你妻子,让她老老实实在原地,不管有什么人敲门,什么声音,都不要动!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也很想验证一下猜测到底对不对。” 揉了揉头发,现在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如果出事了,肯定以为我知情,不出事儿他还得埋怨我吓唬他,简直就是两头不讨好的买卖。 当梁警官把情绪稳定后,他按照我说法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妻子正在家中睡觉。 在我的坚持下梁警官也是将信将疑的带着我离开警局,夜已经深了,街道旁能见许许多多的路边摊,夜里还是非常热闹繁华的,拐弯入了小区,大楼与香港电影当中的差不多,都是一层楼住了七八户人家,出了电梯以后,他随手拿出枪,走在前面十分的谨慎。 随着感应灯的亮起,一户人家门前放着泥塑盆,盆里有水,黑色的牌位在当中来回飘荡,显得非常诡异。 他还在疑惑之时,我几步便窜了上去,心里一凛说:“你快开门救人!” “怎么了?” “一会儿再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梁警官急忙开始开门,我将牌位捞了出来,黑漆漆的灵牌没有字迹,摸在手里有些温热,我当即以金刀扎入牌位,‘啪’的一声脆响,木纹的裂开,里面的缝隙内开始缓缓淌出了血水。 屋内却传来一阵阵的惊呼,我跟着跑进去才发现,一位中年妇女正死死的掐着10多岁孩子的脖子,她的表情狰狞,眼神十分怨毒。 梁警官出手阻止,但女子的手脚好似钢铁,任由击打也不知道疼痛。 “阿梅,放手阿梅,你疯了吗,他是我们孩子啊!” 小孩子翻起白眼,眼看就不行了,我追进去拉住梁警官的手,以刀划破他的掌心,立刻拍打在他妻子的额头。 妇女被击中之后好似过电般直挺挺的摔了过去,摸了摸小孩子的脉搏,身体已经凉了,脖子有着深深的掐痕,呼吸与心跳的停止宣布了死亡,屋内的灯光忽明忽暗,鬼气森森,梁警官抱着孩子痛哭不止。 我一把推开了他,指着小孩儿大喊:“活了活了,你快看,没死,活的好好的!” 梁警官一直哭,我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挤眉弄眼的喊:“真的没死,你再好好看看!” “啊?” 对视时,梁警官很聪明的会意我的意图,他也跟着我一起喊。 我将手放在小孩子的胃部用力一压,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屋外的水盆开始哗哗翻腾,‘啪’的脆响,泥盆破碎,梁警官的儿子吐了一大口的污血,‘哇’的一声痛哭不止。 父子之间安慰的时候,我回头看向大门口,黑漆漆的门外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 虽然门口什么也没有,但我知道那里有人在看我,我说:“过分了啊,让亲妈掐死孩子,这么缺德的事儿是要遭报应的!” 走廊里的窗户明明都是关好的,忽然卷起的阵阵阴风带走了灰尘,声控灯随之亮了起来。 帮他检查了一下妻子,听小孩子哭着诉说,刚刚他半夜去上厕所回屋,一开门发现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房间,还没等打招呼呢,就被他母亲扑过来掐住了脖子。 差点被母亲掐死的阴影,想象都觉得可怕,唉,邪术害人啊。 梁警官忽然把枪拿出来对准我,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我老婆孩子出事儿,那我一定杀了你!” “okok,你别恩将仇报啊,刚刚可是我救得你,要不是我骗了勾魂的野鬼,你儿子就没命了。” “什么鬼?我看你就是鬼,说吧,你为什么知道我老婆会出事!” 梁警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真担心他一枪给我崩了。 “门口那叫制人术,不信的话,你看看泥塑碗底的符咒就知道,下三茅害人的伎俩,以母杀子后的小鬼戾气重,收走非常适合害人,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梁警官,我觉得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他倒抽了口凉气,眼神也是有些阴晴不定。 从来香港开始,我以先后出现的怪事儿分析,如今怕是身处一个旋涡当中,而且,有人想杀我! 我第一个怀疑的是杨小姐,奔驰车、驾驶司机又与狗粮厂接触,只要把我杀死后,稍加调查,那幕后那个叫张明的人就会抽身世外。 包括梁警官来找我调查,这说明从我到香港以后,事情就在他们警方的掌控之中。 但是,本来这件事是要找的杜家人! 打了救护中心的电话,大半夜的我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中途,杨小姐还给我打了电话,她愤怒的催促,她声称自己越来越严重了,再不找到解决的办法,害怕会变成男人! 电话里安抚过后,我与梁警官坐在医院的走廊,他揉了揉眼睛,显得很疲惫。 我说:“聊聊?” “我也有点事儿想问你。”他顿了顿语气,又凝重道:“到底什么是制人术?” 我说:“制人指的就是控制的意思,下三茅的一种邪法,事先取鸟蛋钻空,放出蛋液,再将毛发放置鸟蛋内,以黄泥封好,埋在横死不足百日凶坟的坟头,烧香祭拜七日以后,把心里的想法对坟鬼诉说,得到应允后可挖出鸟蛋用此来做法,此法一成,受术者被控制心性,任由摆弄。” “这世间真有邪术?”他不确定的问。 我说:“当然了,香港法师那么多,他们又很赚钱,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如果不厉害怎么会去买单?”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说:“我在去调查人骨狗粮的时候,曾有一位中年人找到我,他是道士,劝我不要插手,我记得把他捉住,甚至还扣上手铐,可开车到了警局门口下车前,我眼睁睁看他变成了稻草人!” 我说:“看来你得罪高人了,这样吧,有没有兴趣请个保镖?但收费很贵的。” 梁警官突然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 我耸耸肩:“我还不相信美帝国主义会祖国友好贸易,可那又怎么样?” 他又说:“但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一定要让那些碰我家人混蛋付出代价。” 我说:“付出代价不是打嘴炮,我觉得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你认真聊聊你的模特案,不过在这之前呢,你先容我打电话去骂一骂人。” 第三十一章 司机 拿起电话打给了杜家的人,要不是医院里面禁止大声喧哗,我必须要暴骂他一顿! 那边睡意浓浓的声音很不耐烦:“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有什么事儿天亮再说。” “老子还没睡觉,你特么还敢睡觉?你们这群丧良心的混蛋,上次坑完了我不说,这回又来坑我,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招?还让不让人活了!” “钱你收了么?” “废话嘛,不收钱我能留下来干活么!”我怒道。 “那不得了,钱收了你给我打什么电话?神经病吧!” 我是真来气啊,当初来的时候可不是那么说的,保护目标,现在怎么成了保护我自己? 他挂断了电话,随之还关了机,我次奥他祖宗的,等到回内地以后,我一定要去杭州找杜家的人聊聊,这特么不是欺负人吗? 平复了下情绪之后找到梁警官,深呼吸:“好吧,这回咱们好好聊聊,如果事情超脱了我的范围,玛德,老子回内地不做了!” 他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说:“红门!” “黑社会?” 特别无奈的拍了脑门:“算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还是聊聊你的拐卖案吧。” 我现在真有了回内地的打算,但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雇主骗我,是不能违约的,虽然没有规则的制约,可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青衣派的规矩便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接了你的买卖,拿命也得给你完成。 当然了,到现代改规矩了,总不能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从张荣道开始便有了完不成赔双倍的规矩,而爷爷因为比较缺钱,赔不起双倍,所以变成完不成全额退钱,而到了我这儿,完不成我也不全额退! 梁警官说,最初有一个年轻男子来到香港报警,声称他的女朋友被人骗到香港后失踪。 警局一开始没当回事,每年接待内地女孩儿失踪的案子实在太多了,毕竟,由于没有居住证是要被遣返的,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故意失踪。 接连又有二十多个人相继报警,随后,那位内地来找女朋友的男子抱着遗书自杀在警局门前,事情引起了一定的反响,这才开始更进一步的调查。 他们发现好多的女孩儿都是应聘演艺公司,上一位负责调查的警员得了重病辞职,梁警官也是刚刚接手。 直到前些日子的举报过后,他们在狗粮加工厂发现即将毁尸灭迹尸骨。 法医鉴定结果,死者都是年轻女孩儿,又发现尸骨运送的车辆是杨小姐的司机。 而杨小姐本身是背靠演艺公司,除此之外,梁警官还有一线索,在与杨小姐频繁接触的几个人当中,有五个女子也隶属于同一家演艺公司,可它们却又是在同一天跳槽,并统一去过内地、马来西亚、泰国等地。 除此之外,杨小姐的司机也分别给其他五人做过司机! 隐隐嗅到一丝阴谋,我问:“那五个人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吴莉?” 梁警官点点头的时候,我立刻明白过来,吴莉中间接到的电话必然是司机打去的! 也就说,自称北方老乡的司机肯定知道内幕! 现在心里更多是一股火,五十万还不足以买我命,如果真的是杨小姐要害我,我发誓一定会宰了她! 梁警官的父母相继来到医院,我们俩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告诉他一定要小心,因为黑茅道士盯上他了,能在茅山术手中活下来的人不是说绝对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 好比今天,泥塑盆内的牌位不是令牌,而是厉鬼的载体,它能够通过这个办法将梁警官儿子的魂魄带走。 在医院凌晨三点的时候,我接到了吴莉的一条短信,打开看:“救我!” 难道说是有人要灭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赶忙找梁警官跟我一同前去,他也打报警电话。 自打来到香港还没停歇下片刻,等风风火火赶到他们家楼下,打电话吴莉根本不接,向物业询问的时候,得知就在刚刚,有位年轻的女孩儿跳楼自杀了。 当吴莉一死,我心里的苗头立刻指向了杨小姐! 与梁警官留下联系方式,再次急忙赶回了酒店,打算去找杨小姐对峙,一天一夜的奔波,到了酒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杨小姐的包房门是虚掩着的。 一进门,屋内有着莫名的阴寒,扫视了一圈,人不在。 吴莉死了,梁警官家属差点被害,司机与人骨狗粮有关系,好似一切与失踪案有关的人都已经在面临危险。 可在走到洗手间时,忽然听见里面传出‘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未等推门而入,迎面一道黑影,我当机立断的出手格挡,重击砸在双手之间,剧烈的疼痛令我向后踉跄了几步,杨小姐正蜷缩的躺在角落里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你特么是谁!” 对方不语,只是扑来想要杀我,可我自幼习武,反应力还是可以的,一个后空翻躲过之后,抄起旁边的花瓶砸过去,黑衣人出手格挡‘啪’一声碎裂,等我还想上前时,对方竟然快速冲向大门。 既然敢来就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救人要紧! 打了报警电话,杨小姐的受伤很重,等她住院以后,事情变得更加摸不透了,之前明明都是她身边的人死,自己不会有事儿的。 等司机来到医院,我把他叫到走廊没人的地方,挥起拳头就砸过去。 “你们这群王八蛋,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捂着脸没有说话,而表情却有种高深的意味。 我接连怒问道:“之前到底是谁要害我?还有杨小姐为什么会变成男的?吴莉怎么死的?” 司机擦了擦嘴说:“你以为五十万真的是请你来白白住一个月么!” “不说清楚,我现在就走,五十万一毛钱也不退给你们!” 司机却擦了擦嘴:“我只是一个中间人,路是她们自己选的,所以一切都要由她们自己来承担,六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才能活下去,你上了贼船是下不去的,除非杨小姐最终胜利,否则....你也会死。” 第三十五章 小般若洗骨经 不管他们到底玩着什么游戏,或者游戏最终的酬劳会有多大,我现在已经打算退出了。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还有,生生死死的事情谁又能说的透?狗粮加工厂的人骨是你送的吧?” 司机自信的笑道:“我并没有掩饰什么,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明知道是我,却不抓我么?还有,那个梁警官他不配合,早晚也得死!” 他的话令我升起一丝警觉,悄悄的握起金刀,有刀在手不被邪术侵害,加上自身的武技,足以杀死他! 我凝重的问:“你是黑茅?” 他说:“你先不要猜测我的身份,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过后,我会去找你。”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离开了走廊,不管是气度还是城府,哪还有司机的模样,而他也给我带来一种压迫感,恐怕他所说的保护,可不是单纯的保护。 恍然间想明白了,怪不得会给那么多的钱,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与付出成正比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给梁警官打电话,得知他竟然出车祸了! 一定是司机做的,心里无比的愤怒,之所以没有离开,也是想看看那个司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第三天以后,司机入约的来到酒店,我们分别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听着他的意图。 司机说:“她们几个在进行着一场决斗,只有最终胜利者才能获得天神的祝福,你是神的守卫,所以,必须要参加这次战斗。” “狗粮加工厂研磨的人骨是怎么回事?” 他淡定道:“那是他们的宿命,是神的牺牲品,我们赐给了她们荣华富贵,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生命?” “你是术士,应该知道人体到底有多么的宝贵,最魅力的女人会带来最魅力的气运,如果想要获得对方的气运来成功自己,你认为,什么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说:“我不管什么办法,可事实上你在犯罪。”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当司机的笑容突然变得阴森,他突然语气癫狂道:“犯罪?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我所做的不过是让更多的罪得到审判!” 疯狂言论让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杜家的人算账,两次差点出人命的买卖都与他们有关,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坑我。 我说:"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老子一会儿就回内地,爱谁谁,不玩了。" 他又说:“你难道不好奇知道为什么杨小姐会成为男人么?” 我特别坦然道:“我在这些年悟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要有太强的好奇心,尤其当遇到无法掌握的某件事时,危险往往会远大于收益,所以,我要退出。” 司机虽然不再言语,可我也是非常讨厌他的表情。而他在离开前,又随手丢给了我一张名片:“想通了以后可以打电话找我。” 心里打算是等到内地就举报他,现在还是别撕破脸皮,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订了当天回内地的机票。 我这人做事情比较有原则,只收取一部分应得的劳务费,多余的钱还是要给他还回去的,所以,在临走前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他接通后还以为我想通了呢。 我说:“你别误会啊,我大致算了一下,剩下的钱得给你退回去,但我收费很贵,在香港待了三天,算上路费,误工费,你勉勉强强给我五万得了,把账号发给我,回去以后剩下的钱打给你。” “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给我打电话。” 妈了蛋的,竟然挂我电话!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他这回要,我还不给了呢! 离开酒店我还十分的淡定,可仅仅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后悔了。 因为,那个奇怪预知更加的频繁了! 出了门,阳光格外的明亮,但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刺眼,当一辆公交车在我身边擦过的时候,我竟然看到十几个人站在车窗外看我,他们有男有女,眼看着五官渐渐发黑,最终七窍流血,可是,为什么容貌会变得与我一模一样! 很快,“砰”的一声巨响,汽车失控撞向路边一伙正排队的高中生,场面极其凄惨。 如果这是巧合还说的通,那接下来我又在路边看到一位中年人抱着他的孩子左右张望。 周围的人对他视而不见,男人环顾周围,大声呼唤却没有声音,就当他的容貌也与我渐渐一样的时候,突然间,有两个人跳楼而死,恰恰也是一男一女。 二者相隔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巧合么?若是巧合,那为什么会变得与我一模一样? 我打电话给了司机,他淡淡的说:“你想通了?” “你到底是谁?” “如果没想通,你可以继续想想。” “别挂电话!那些人与你有没有关?” 他的呼吸声很是平静,不过,同样也很诧异的说:“他们都是替你而死。” 怎么可能!我的确是不相信,青衣序上说过,但凡青衣派中人,有祖师保佑,不受邪法降术,门内中心做事不可违心有愧,否则神佑必会失灵。 但青衣序也没有说过,当受到邪法时,会有别人替你去死。 司机又说:“虽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一直有人替你去死,但不要紧,我相信你会来找我。” 我咬牙切齿道:“你是恶魔。” “谢谢你的夸奖,我在杨小姐的房间随时等你。”他自信道。 从心底上我也无法接受有人会为我替命,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求财,但自问骨子里还是有正义感的好人,玛德,这回真的是被威胁了。 气势汹汹的回到酒店,刚推开门就见司机坐在沙发上抽烟,亮出金刀扑上去,今天必须要给他来个痛快的。 结果,他身旁突然出现了两位持枪的男子,瞬间我就没脾气了。 他拍了拍手:“很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身旁的二位保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儿以及那阴寒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 我说:“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到底那些人骨狗粮,杨小姐为什么女变男,还有吴莉怎么死的!” 司机很淡定的没有拒绝,他淡定的说:“既然你是红门中人,那想必你应该知道小般若洗骨经。” 我倒抽了口凉气,此等失传的邪法乃是明朝万历年间太监高策随福建术士所学,传言大成之后可恢复能力,脱胎换骨。 司机又说:”很多人不知道,小般若洗骨经大成后,不论成男成女也皆在一念之间。” 第三十六章 乌衣派 我倒抽了口凉气,难道杨小姐修炼了小般若洗骨经?青衣序中有过交代,但凡修此邪术者,皆为丧尽天良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当年的太监高策曾吸食孩童脑髓无数,最终被查出后碎尸万段,就连大太监魏忠贤也曾修过此法。 我深吸了口气说:“你到底是谁?” 他说:“你可以称呼我为牧师。” 我诧异道:“牧师?茅山术士改信上帝,没问问三茅真君答应么?” “我早就已经不是茅山人。” 我说:“无所谓,不管你是哪的人,杨小姐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想要我做什么?” 牧师给我递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听他慢慢的讲起。 原来,杨小姐本来是个男人,他从小就有一个明星梦,无时不刻都在惦记着成为大明星,但演艺圈很残酷,没有出众的特点难以立足,于是,他心里一横,去泰国做手术改变性别。 本以为成为女性有优势,可星途却依旧暗淡,于是,她打起了做外围的主意。 渐渐的,她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身体各方面也会有男人的特征,当再次去泰国寻求办法的时候与牧师意外相遇。 他告诉杨小姐可以帮助完成她的心愿,但是有条件的,除了给他赚钱以外,还要答应成为圣女的要求。 牧师对我说:“我教给她小般若洗骨经,只要吃年轻、刚步入演艺圈、或者惦记一朝成名漂亮女孩儿的脑髓,她就可以获得对方的魅力、运气、还有财富!当然,我不仅仅教她一个人,而演艺圈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我只不过让一切变得更直接些。” “吴莉呢?是不是你杀的?”我又说。 “她是自杀。” 我说:“我不相信。” 牧师说:“你应该见过吴莉养的小鬼吧?那是母胎鬼,用自己怀孕八个月的胎儿所炼,增长财运、人缘,时时刻刻会被好运气包围,但母胎鬼有个致命的弊端,越大越不服管教,最长七八年,最短需要三四年,母体必会受到反噬而死。” 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不过,将自己还没出生的胎炼成小鬼运财增运的做法如果是真的,那她死不足惜。 我说:“世间三家养鬼术,泰国暹术、马来黑衣巫、中国的下三茅,鬼是你炼的?” 他说:“你猜的很对,她是我选的第二个人,我第一次见到吴莉时候,她只是一个被人包养的小模特,怀了身孕被逼打掉,甚至被原配堵住暴打剥衣,我后来问她,想不想报仇?她答应了。” 我又问:“剩下的四个人呢?” “她们也都是被我选中的人,现在已经到了术法反噬的阶段,只有最终活下去的人才可以成为圣女。” 如果单纯的保护,不可能会有人来杀杨小姐,我说:“我想不会这么简单吧。” 牧师癫狂道:“她们六个人,分别为脑、心、肝、胃、脾、肺,吴莉是肝,你的雇主是脑,还有其他几个人分别代表着另外几样器官,不仅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杀掉对方,以及吃掉他对应的脏器!” 从我刚到香港保护杨小姐开始,就已经有人对我动手,包括在街头那场车祸,要不是有着祖师保佑,导致陌生人替我而死,那现在我已经不能留下来好好的说话。 我问牧师,如果成功了会怎么样? 他说:“你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我被逼无奈的上了贼船,如果不答应,牧师也说过,不管用任何的方式也不会让我活下去。 他给了一个名单,上面是其他四个人的信息。 这四位女子各个都拥有着光鲜亮丽的身份,其中,还包括她们这次所请来的人。 多数都是香港本地厉害的术士,各门各派的道人,密宗的和尚,以及那些自称外八门行当里的人呢。 最迟一个月,自然就会有胜负的结果,我可以主动出击,也可以留下来保护杨小姐。 既然收的是保镖的钱,那就老老实实的做我的保镖,每天在病房陪同杨小姐,到了宾馆也是如此。 不论外边打的怎样,我仍旧不动如山。 第十天的时候,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了一个包裹,现在这个节骨眼,来啥东西都要彻底抽查。 告诉服务生丢到垃圾桶里,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又有包裹,我依旧是这样处理,现在对杨小姐完全是敌意,等事情结束后,我自会代表正义将她审判。 从此开始,每天准时都会有一个包裹,但我严厉叮嘱过杨小姐,绝对不要打开。 可人的好奇心有时候你真的没有办法,当第十六天的时候,服务生克制不住好奇,他竟然把包裹打开了。 大清早端着一个骨灰盒敲门,盒子上是一面镜子,打开门镜子瞬间刺的我睁不开双眼。 当即,我一把推开了对方,杨小姐却在此时站在了阳台上。 她双眼涣散,不停的流泪,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叨:“他要我..他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一条腿已经迈出了窗户,我则拼尽全力的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第一拳打胃,第二拳打喉,第三拳打额头,等三拳过后,杨小姐仰头吐了一口黑气。 神智也渐渐的清醒过来,她惊慌的问我怎么了? 我怒道:“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大门口已经被我立下雷池阵,外面的人邪晦进不来,刚刚是摄魂之法,你要是不去门口凑热闹准没事儿。” 她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花钱请你来保护我的,不是来教训我的。” 我挥手对着她鼻子就是一拳,杨小姐被我打蒙了,指着我半晌说不出话。 我说:“告诉你,我留下来帮你是迫不得已,这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的恶行,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吓得不敢再多言,可在这件事之后仅仅半个钟头,房间的电话响了,杨小姐躲在一边,不再像之前那样嚣张,等我拿起接通后,那边竟然叫出我的名字。 我说:“刚刚送骨灰盒的?” 电话那头没有直接回答,他在沉吟了片刻后,又低沉道:“乌龙擒月九重渊。” 各行各业都有着自己的切口,此话正是红门切口,我又何尝不惊讶。 深吸口气,我回道:“青龙玉佩带金刀。” 他又问:“你姓什么?” 我说:“姓刘。” 他说:“三龙逐日,拨雾见天。” 对方挂断电话后,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红门恭敬刘伯温为祖师,门内中人皆姓刘,照此看来,杜家把我叫来是真的提前有准备,不过,我还是没想最神秘的乌衣派竟然也来了! 三龙逐日,青衣、乌衣、红衣齐出,拨雾见天,意思他们都在暗处,看来,牧师的事情怕是涉及不小啊。 第三十七章 杜海朝 杨小姐好奇的追问,到底是谁打的电话? 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现在我是一丁点都不愿意搭理她。 乌衣派轻易不会出现的,就连爷爷以前也说过,他们在近代以后是很少会抛头露面,可今天竟然会来香港参与这件事儿? 还有,十几日以来的骨灰盒是他门送的么? 在历史上很少会有红门齐出的大事,我看过青衣序记载,最近一次还是在万历四十八年的红丸案,因为李可灼进献仙丹,泰昌帝朱常洛死于非命的事情。 再到近代以后,乌衣派更是销声匿迹,今天的出现又怎能不奇怪。 说起红门切口的红门四句诗: 朱门红罗锦绣袍, 青龙玉佩戴金刀。 飞龙腾入凌霄殿, 乌龙擒月九重渊。 青龙指的是青衣派招牌金刀,此法器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哪怕到了现代过安检都不响。 飞龙则是红衣派,他们是隐藏在皇帝周围的高手,也是锦衣卫当中的佼佼者。 乌衣派做着阴间的事儿,所以需要下九重渊,门内有一样法宝名叫‘擒月’,能伤人魂魄,差遣游魂野鬼。 封建社会入了红门都要姓刘的,这就好比出家为僧都姓释是一个道理,只到了近代才没那么多的规矩。 现在我有点渐渐反应过来了,赶情杜家是拿我来顶雷的,他利用青衣派不受邪法侵扰的特点做当头一炮。 因此我也更加好奇牧师的身份,一个好端端的茅山术士改行信了耶稣,也不怕祖师爷抽死他。 刚刚避过了骨灰盒,谁知道对方又来了新的手段。 半夜休息的时候被滴滴答答的水声吵醒,一睁眼,杨小姐不见了,起身找了一圈,走到浴室的时候,发现她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担心她闹了撞客,我赶忙打起精神。 一般来说,鬼怪附体害人会在短时间导致人有怪力,如果按照科学点解释,是灵体刺激人的肾上腺素,导致分泌格外的旺盛,进而力气大于常人。 但只要找准罩门打过去,泻掉阴气,闹了撞客的人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任你摆布。 当杨小姐转过身的一刹那,我现在应该叫他杨先生。 他有了喉结,嘴角也长出胡子,很慌张的看着我说:“我,我,我变成男人了!” 我说:“你本来就是男人。” “不!我是大明星..我是大明星...帮我找到那几个人,杀死他们,牧师说过,只要最后吃了他们,我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他癫狂的看着我。 一想起他曾经所做的恶行,我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强烈厌恶感! 当即,我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杨小姐吐了口血,趴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厌恶道:“要不是那个王八蛋威胁我,你以为我会让你活下去?” 突然,杨小姐猛的起身,他目光痴痴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单手缓缓的抚摸着镜片说:“这个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他猛的一头撞在了玻璃上! “啪”的一声,镜片粉碎,还未等我去阻止,‘杨小姐’随后握起了镜片,对着自己喉咙狠狠划开,鲜血随之喷洒的到处都是。 眼睁睁看着杨小姐死在自己面前,不对劲儿,他不可能不知道比赛还没有结束。 就在我发现卫生间被割破掉喉咙的布娃娃时,心里一紧,妈的,这是中了降术,到底谁进来了? 吴莉死了,杨小姐死了,六个人生死之间的角逐,代表我已经被淘汰,这说明属于我的游戏已经结束! 恰巧在杨小姐死后,房间的大门被人踹开,冲进来两名黑衣人举枪便打。 千钧一发之际,我连续翻滚躲在了沙发后面,随后立刻打了110,但却提示我是空号! 黑衣人左右包抄,我大喊道:“你们是谁!” 他们当中有人说:“游戏结束,你可以去死了。” 那个王八蛋真是卸磨杀驴,狭窄的空间,按道理我已经没有退路,任何术法在面对子弹的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 玛德,老子三灾六难还没到时间,今天必是阳寿未尽! 还未等这句话吼出,‘噗’的一声响,一位黑衣人倒在沙发上,他被弓箭贯穿了脖子,我赶忙起身,只见另外一人被飞刀插在喉咙里。 “安全了,快点走!” 我愣了愣,虽然现在事态紧急,可对方说话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20多岁的样子,手持弓箭,身穿青衣,当场我试着问:“你姓杜?” “四爷让我来救你,快点走,离开以后再说!” 没错,这帮挨千刀的混蛋竟然也来了! 我赶忙起身,跟在对方的身后,边跑边骂:“你等着一会儿我再跟你算账!” 飞速跑出了酒店,门口还停着一辆汽车,姓杜的带我上了车以后,踩着油门飞驰而去。 开车的过程中他还频频向后看,确认安全无误,深吸了口气说:“张明是吧?我叫杜海朝。” “打死你个潮种!”我气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怒道:“次奥,你打我干啥!” 我说:“打你?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现在想弄死你!” 他嘲讽道:“你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没有杜爷我救你,你混蛋早就死了,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特么打我?真不知道你们北派到了你这代怎么没落到这步田地。” 我说:“要不是因为你们,我能像现在这样么!每次与你们见面都准没好事儿,他们是干什么的?” 仔细打量,杜海朝梳着中长发,还是个偏分,有着三分像汉奸,七分像特务的脸型,一说话鼻孔会不由自主的向上扬,坦白讲,他与电话的声音一样可恨,每次对视,我都有种和他拼命的感觉。 他说:“他们当然是一个邪恶的组织,老爷子不近海,派我身为杜家五百年才出的奇才来帮忙。” “你帮忙?那我干什么的?”我疑惑的问。 杜海朝阴险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升起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你?你当然是炮灰啊。” “炮灰?” “就是那种专门用来送死的,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房间里的布娃娃是我放的。”他猛的一脚刹车。 这次没系安全带,我好悬没撞在玻璃上。 杜海朝继续说:“为了能引蛇出洞,我只有杀掉姓杨的,再由你完美的去做诱饵,十分钟过后你会受到追杀,而且,我已经把你的行踪泄露,现在快点跑还来得及,这座山很大,那些混蛋绝对不会放过你,但你只要拖延他们七天,我就有把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三十八章 请山魁 盯着杜海朝那欠揍的脸,现在就算是再笨也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与杜家分不开关系。 牧师作为表面上的操纵者,他的背后也一直有人在想办法算计他,所以,杜家是看上了我的金刀,有金刀在手,身处任何险境也不会受到邪法伤害,这样以来,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我下手。 杨小姐一死,按照牧师的游戏规则,将会面临游戏的终结,不仅仅一分钱拿不走,还得把命留下。 他递给了我一个包裹说:“这里面有口粮,你得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以你张家的实力,躲个七八天问题应该不大。” 我恶狠狠的说:“你等着,这事儿结束后,我特么非得去杭州!” 他摊开手:“我代表老杜家上上下下,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临下车前我还不忘打他一下,自此被迫背着小包进入大山。 由于不受邪法的侵扰,牧师派来捉我的人采取最为直接的方式,就是来加大人手去搜山。 但我并没有按照杜家的方式去做,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吸引火力? 正义虽然要紧,但也绝非是牺牲我一个人,而且,越跑越心惊,来者的人数不断增加,他们大都一身黑衣,甚至每次都会有两三个人配着枪。 幸亏香港有九龙宝地之称,多山多水,想要藏匿也并非是难事儿,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狗鼻子做的,当我躲在山脚下休息,吃着廉价的压缩饼干,突然冲来了一大群人。 我撂挑子就开始狂奔,后来被撵的滚下山坡才逃过一劫,在连续三天的东躲西藏,如果不是跑的快,恐怕当场就要被他们给弄死在大山里了。 绝境之下,我想起随爷爷在大兴安岭学过的手段,先是捕捉了一只小燕,没有铁锅改为火烤。 寂静的大山里传出阵阵虫鸣,架起小燕反反复复的烤着,火光辉映,照亮周围不足十米的范围。 利用符文祭祀,画请灵阵法,深更半夜在密林里召起了山魁。 待被烤熟的香味儿开始四处飘散的时候,丛花乱树频频舞动,微弱的阴风轻抚,我脊背的汗毛瞬间乍起,我是第一次尝试自己去召山魁,而爷爷也叮嘱过,在没有可以自保能力时,千万不要随意去用。 当前形势危急,如果继续被围,性命堪忧,何况,我也不想坐以待毙,只好尝试一下。 过了不一会儿,树丛里走出一位身穿淡黄色破衣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棍,皮肤好似干枯的树皮,瞳孔呈淡黄色,神态凶狠,与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说:“你想要么?” 老太太点点头,又将手伸出来,当即,我撕开很小的肉丢给她,老太太好似小狗似的张嘴接住,吧嗒吧嗒嘴,口水流的到处都是,再次伸手来要。 “帮我找个人。”接着,递给他杜海朝的头发。 最初揪杜海朝的头发,是我打算请个术士帮忙落降,不搞出人命,也得让他拉稀拉的起不来,但没想到却在山魁这儿用上了。 老太太很不乐意,继续伸出手。 我说:“你不帮我找人,东西就不给你。” “呲....!”她突然张开嘴,露出一对儿凸起的獠牙,长牙五爪的飞身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抽出金刀斩向她的手臂,老太太被迫格挡,趁势起脚踹她心口,当她倒下的时候,跟上去利用膝盖压下,金刀顶在她的脖子,我知道,现在只有一次机会,因为山魁是根本杀不死的。 大怒吼道:“到底答应不答应!” 老太太神色阴晴不定,僵持的时候,她点点头,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放松,因为山魁是最不讲信用的精灵。 利用红绳拴在她的脖子,再将杜海朝的毛发给她,等老太太吃到肚子里以后没多久,她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出绿色的液体。 不一会儿,那些绿汁蒸发为雾气,并化作淡淡的人影。 山魁指了指它,意思让我跟上就可以,待影子飘飘荡荡的向前时,我松开山魁紧追而去。 在漆黑的夜色里穿山越岭,越走越荒凉,之后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根儿下。 周围坟茔若现,零星的还见到上吊者所用的白绫,浓浓阴雾弥漫,那影子却始终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带路,从天黑走到天亮,敌人却再也没跟上我。 等到山里雾气散去,眼前所见是一处古老的教堂,它孤零零的矗立在这里,没有道路也没有任何的车辆,但却有许多人在门外排队等待进入。 山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引来,那杜海朝必然就在里面,跟着人群一起进了教堂,发现大厅十分宽阔,大小至少能容纳数百人,周围随处可见耶稣雕塑与图案,七彩格子制作出的棚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 轻柔的音乐阵阵回荡,每个人都保持着安静祥和。 第一次参与到这种隐秘的聚会,可杜海朝在这儿干什么? 大约过了有半个钟头左右,教堂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坐满,远处的高台上,是一座巨大的十字架雕塑,音乐声停止后,有位身披白色长袍的牧师走出,他一手十字架,一手抱着圣经,步伐稳健的登上高台。 牧师语气浑厚,神圣的说:“我的孩子们,欢迎回到神的怀抱。” “阿门。” 我将头压得很低,就怕被人认出来,之后,牧师又说:“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上帝会降下洪水冲刷这个世界所有的罪恶,信神者才可永生,我们是神的孩子,忏悔掉所有的罪孽,相信天父会原谅我们的。” 上百人同时呼唤道:“求主宽恕我们的罪恶。” 周围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就像是被完全洗脑了似的。 牧师又说:“我们成功选出了真正的圣女,她可以诞出圣子,让吾主降临凡间。” 随后,一位打扮圣洁,头戴修女服的女子被人们簇拥而出,当她站在高台时,我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正是吴莉给我的照片当中的其中一人么,她好像叫..叫李秋雪。 紧接着,又有修女推着一辆餐厅用的推车走到高台,上面摆着玻璃罩,牧师负责主持打开,里面一个个盘子里装的是血淋淋的内脏,甚至有的还在跳动。 牧师让女子去吃了那些东西,她没有任何的反抗,机械化靠近后,徒手抓着往嘴里面塞,她没有理智,癫狂如兽,面部、身上、双手沾满了血迹,但却仍旧不停,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脏器生吞。 白色与鲜红的交织,圣洁与魔鬼融合,在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有人性的闪光,木偶,没错,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木偶两个字。 而当做完了这一切,牧师则在数百人的面前,撕烂了她的衣服! 紧接着,她单手重重的把她的压在桌子上,嘴里面念念有词,站在女子身后不停地侵犯,直至当一切停止的时候,李秋雪却早已半死不活。 “你是神的恩赐,你是天父的圣母,来,来,让圣子诞生拯救这个世界!” 牧师神态癫狂,用她沾满血的双手缓缓的抚摸着李秋雪的肚皮,渐渐的,她的肚皮长出许许多多的眼睛,并诡异的开始眨呀眨,肚子也是越来越大! 在场中所有人随着一起祈祷,牧师站起身说:“让我们一起恭迎圣主的降临,今天将会是记载史诗的一件大事,阿门!” 第三十九章 苗苗 李秋雪的肚皮持续变大,皮肤浮现出的血管密密麻麻,就好似是散开的蜘蛛网,狰狞可怕,而且,那无数双眼睛渐渐充起了红血丝,此等诡异的一幕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屏住呼吸不敢放松,周围的人皆双手握拳祷告,牧师在高台上拿出一把刀,像是准备给李秋雪来个剖腹产。 结果,在他动手的前夕,头顶上的七色格子玻璃窗炸裂,许多特种警察从天而降,“砰砰砰”三枪示警过后,警察大喊,让所有人趴下,与此同时,大门、窗户、被人猛的踹开。 接连有无数的防爆警察捧着武器冲了进来,眨眼之间,便将教堂重重包围了。 警察用粤语大喊,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也猜到肯定是要求缴械投降。 我混在人群里躲避,见牧师却并不死心,他坚持用刀划破了李秋雪的腹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圣子,当那一刀下去,她肚皮开始‘哗哗’往外喷黑血,莫名的阴寒席卷整个教堂,可当她倒下之后,腹中并无胎儿。 牧师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宛如魔鬼般放肆的大笑,有的队员不吃这一套,举枪便打。 当牧师死后,所有的信徒好似受得了失心疯似的,眼睛发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在他旁边李秋雪的尸体竟然不知何时化为枯骨。 我顿时回想起牧师定下六个选拔者的事情,当中杨小姐吸食脑髓,吴莉养的是胎鬼,需要吃人心血,自然是属‘心’。 其他人我虽然不太熟,想必也是与五脏有关,这样以来,常年吞噬的怨念就会储藏在体内,今天全由一个人吞下,等于补足了五行之气,同样也融合怨气,以母体养魂,那些枉死的鬼魂将会如猛虎般跃出牢笼。 当机立断,拿出速效救心丸瓶子,倒出一点噶粉擦在眼角。 眼前的一幕让我大为吃惊,教堂里弥漫着无数的阴魂野鬼,他们纷纷趴在那些信徒的身侧。 人身体有三盏灯,当三盏灯燃烧的时候,鬼怪是不得靠近。 像喝大酒、贪女色、赌博、身体弱、将死之时,三盏灯都会变得特别微弱,可在教堂里的信徒们,他们的三盏灯随着刚刚的一阵阴风卷过,竟然被拔的干干净净。 怨鬼附体后,那些看似柔弱的普通人,立刻拥有强大的力气,特种警察开始频频被打飞。 这是由于人若被厉鬼附体,三灯必灭,刺激肾上腺素,导致在短时间力气暴涨。 上百人的教堂里教众们彻底的疯了。 我所想到是‘行尸走肉’这部电影,所有的人失去了意识,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受到反击的警察开枪,在场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继续杀人肯定不是长久的办法,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机,突然有位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出现。 她留着金色的波浪的头发,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身材显得格外修长,不过,她腰间的红绳证明了她的身份。 教堂里阴风大做,桌椅乱飞,频频的哀嚎声与满地的鲜血,让眼前宛如地狱般恐怖。 黑衣女子让防暴警察后退,自己则不慌不忙的在后腰拿出一根儿骨头制成的笛子,缓缓的吹奏之时,被撞客后的男男女女纷纷倒地。 隐约中可以看到,开始附着人体的鬼魂皆聚集在了黑衣女子的近前。 笛声悠扬不散,我从没听过这种曲子,可它却出人意料的深入心灵,甚至有一种难得放松的情绪。 紧接着,教堂外面又进来了两名僧人,他们分别手持木鱼、宝塔。 俩僧人进来以后坐下念经超度,木鱼敲击声,犹如指引鬼魂离去的明灯,无数的鬼影伴随声音被宝塔吸取,阴风散去,一切也都归于平静。 而周围只有我一个人还是站在当场,心里有些疑惑,到底是不是应该配合的倒下? 防爆警察陆陆续续的抓人,当要抓我的时候,女子出言制止道:“这个人不用,是一伙的。” 等所有人离开的差不多了,我问:“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的人,不是个男的么?” “他是我哥哥,你叫张明?” 玛德,果然是在暗算我,愤怒的看向远处说:“杜海朝呢?叫那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女子反问:“他说你会拖延七天,怎么三天就来了?” 感觉她话里有话,我就问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拖延七天? “糟了!”女子有些紧张。 我还挺疑惑,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追问之下,她说,原来她哥哥是卧底,杜海朝与他里应外合追击领头人,包括我在内,一共是兵分三路,我负责吸引对方火力,黑衣女子负责抓牧师,杜海朝与她哥捉牧师的大佬。 我说:“那我提前暴露又怎么样?现在不也正抓着呢么?” 女子急了:“你个害人的混蛋!” 她猛的推了我一下,搞得我一脸懵逼,看向两位僧人,迷茫道:“二位大师,怎么了?” “不知不知。”俩和尚同时摇头。 她说:“你青衣派不是擅打斗么,快,陪我去救人,要是我嫂子出了事儿,都是你的责任!” 我说:“你这人有病吧,我又不认识你嫂子!” 女子气得的眼睛通红,像是真着急了,而我还见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儿。 我忙说:“得了得了,你先别哭,我陪你去,陪你去还不行么!” 人家倒是没有感谢我,反而还表现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这点很令人不爽,但她人长的真的是太漂亮了,我不满的情绪自然淡了很多,而且,如果不是女子流利的普通话,还以为是混血儿呢。 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教堂,许多的警察正忙着抓人,我们俩跑下了山,上了她黑色轿车后,问她叫什么? “苗苗。” 我顺势问道:“好名字!有男朋友没有?” 她愤愤道:“张明,如果我嫂子因为你遇害,我饶不了你!” “话说清楚,跟我有什么关系,杜海朝就给我两盒廉价的压缩饼干,连口水都没给,让我去大山里躲七天,我躲三天就把他们甩了,厉害不厉害?” 苗苗大声说:“按照原计划,我哥会在第四天入山捉你,借机假死救人,可你今天却出现在教堂,这将会与那些被杀死教徒的时间对不上,灵同教得知后一定会怀疑内部有奸细,我哥也会失去逃离的机会,但我嫂子还在他们手上,万一露馅,我哥或许没事儿,可我嫂子一定会死的!” 第四十章 女狼蛛 苗苗的话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行驶过程中,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我才试着搭话,问她灵同派是干什么的? 她反问道:“你知道新约派么?” “当然知道,全国最具危害的十四个危险邪教之一,最初在香港创立,现在总部应该在台湾,创始人是梅绮。” 由于我父亲曾经就是追查邪教的警察,导致我也对这方面有过调查,梅绮是1923年生于北京,原名叫江端仪,14岁进入电影圈。 而从小饱受病痛折磨的她开始信奉教会,经常考究圣经,意图在圣经中挖出不一样的真理,一开始她只是个信徒,后来在五七年拍电影时,当中有一个跳海的镜头出了事故,梅绮跳水后好久都没有浮上来,岸边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可谁知道她竟然能在波涛翻涌的大海中安然无恙的走出。 从那以后,她退出演艺圈,开始成为真正的传道士,四处宣传教义,曾闭关200天写下一部名叫《生命证道集》的书籍,对主流教派产生冲击,63年在香港创立以后,65年又到台湾,规模发展的格外迅速。 并且与台湾的洪三期、左坤自称为先知,但教派中的教义非常极端,宣称要推翻人的国度,建立众神国度,是典型反人类组织。 自从梅绮去世后,教派由她女儿接替,当想要带入正轨时,组织内部产生不同的声音,引起大分裂。 苗苗说:“灵同派就是新约教三大派系之一的圣灵派,分别有主教、牧师、审判长所构成,我哥哥在灵同派担当第三审判长,如果你继续外逃,明天我哥会借机抓你脱身,可现在计划都被你打破了,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事情泄露之前救出我嫂子!” 我无辜道:“我觉得你应该赖杜海朝那个王八蛋,是他没把事情说清楚。” 苗苗时时刻刻都很紧张,这种情绪在不知觉中感染了我,本想着安慰她几句,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坐在副驾驶,车速飞快,越看身旁的她我越觉得好看,别说什么男女之间需要时间培养感情,一见钟情四个字从来都不是胡说八道。 “苗.苗苗,你知道去哪救人么?”我又问。 “港口,明天所有的人将会离开香港。” 追问下得知,因为主教知道香港政府要抓他们,所以,灵同派会把核心家属转移到台湾,今天夜里还会组织推翻人类的极端行为,防暴警察持续抓人,红门也是高手尽出。 她又说:“我哥哥肯定会在教主身旁,至于那些家属会由女狼蛛、胭脂婆婆负责看守,你是青衣派,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听她说完,我怎么觉得不对味儿呢,什么叫做高手尽出? 我没去,怎么能叫有高手! 疑惑的问:“怎么没人通知我啊?” “我们也不知道你会来,杜海朝说请了个炮灰帮忙调虎离山。” 若不是需要在女性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真是要气炸了,赶情那王八蛋是真把我当炮灰了! 我感慨道:“他那是嫉妒我的才华,阴险啊,太阴险了,幸亏我遇见了你,要不然就要被杜海潮那个王八蛋给算计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有没有男朋友呢?” “这是私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大家一脉同枝,我关心下也是理所应当啊。”我说。 “你有心情关心我,不如关心怎么搞定她们俩,女狼蛛与胭脂婆婆都是精通邪法的术士,乌衣派鬼降之术难以起到威胁,你要最直接的方式杀死她们俩,我可以帮你搞定守卫,但必须要抢在政府动手之前把人救出来。” 苗苗的语气很激动,感觉她好似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但这并不妨碍我打算追她,乌衣派常年与鬼神打交道,身体不会散发特有女孩子的幽香,但她的神秘与美丽,都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三灾六难还需要六年的时间,如果我要是连恋爱都没谈过,那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 所以,还是尽可能表现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问:“可以聊聊,你说的两个人到底是干嘛的?” 苗苗说:“她们俩是灵同派的审判长,女狼蛛本名叫阿丽亚,是香港与马来西亚的混血儿,灵同派主教洪坤四年前在马来西亚宣道时候,偶然间与她相识,不知道怎么给挖到教内…。” 听着她的缓缓讲述,我更加深刻意识到,这世间最害人往往不是鬼神,因为鬼看不见,人心却最难测,所以,很多时候懂邪法的术士才是最该杀的。 别看青衣派虽然不学邪法,但我们仍然有自己一方面的独特本事。 听着苗苗的讲述,我心里也始终跟着盘算,阿丽亚是马来西亚的巫师,17岁曾与当地一位很有权势的土著结婚。 谁知道结婚后,丈夫对她百般虐待,动辄打骂,甚至将她送给朋友玩弄。 阿丽亚渐渐不再反抗,接受了这种生活,每次被丈夫推出去,都是来者皆是不拒。 这种日子持续三年,当地爆发了一场非常可怕的瘟疫,许多男子皆皮肤生出蛛网,眼睛里冒小虫子,频频呕吐出夹杂着腐烂液体的寄生虫,细心的人发现,死去的皆为男子,而且全部与阿丽亚有过亲密关系。 原来,她曾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一位巫师,巫师收她为弟子,把阿丽亚放置于装满狼蛛的坛子里,每天都要被蜘蛛换血。 据说术法大成后,她变得格外美丽,生活作风问题却仍旧没有改变,但阿丽亚有一个规矩,但凡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人,最后结果通通是要被吃掉,虽然都知道她的规矩,可每年仍旧会有大批不怕死的人前去。 我说:“另外一个呢?” “胭脂婆婆也很邪,谁也没见过她长的什么样。” “戴着面具?” “不是,胭脂婆婆最大的本事是偷脸,她有一种胭脂香,只要擦在年轻的少女擦在脸上,对方的面皮便会脱落,胭脂婆婆则会变成对方的样子去害人,你对付她们有几成把握?” “一成也没有。”我摊开手。 苗苗有些激动:“什么!你是在逗我么?” 我说:“不是我在逗你,而是你压根儿就没有对我说实话,听你的意思,灵同教三位审判长,女狼蛛、胭脂婆婆都是不可多得高手,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去帮主教,反而去看守一些女眷,所以,我觉得你在骗我,并且,你还要求一定要在警察动手之前救走你嫂子,我现在觉得,她恐怕不仅仅是你嫂子吧?” 第四十一章 挂术 气氛短时间有点沉默,苗苗有几次欲言又止,一切如我所料,她的眼神飘忽,完全不似去救人坚定的态度。 所以,不管是不是故意瞒着我,感觉都不是很好。 车窗外树影匆匆,香港的道路我也不认识,看她那么熟悉,想必应该也是在当地生活了很多年。 但是不要紧,我能接受异地恋! 我说:“其实呢,你救的是你嫂子还是你妹妹都不重要,只要他不是你男朋友,我救谁都行,而且我只有俩目的,第一个、打的杜海朝他妈妈都不认识他,第二个、你做我女朋友!” 她反驳道:“我又不认识你!” “佛说,上辈子五百次的回头换来咱俩今生副驾驶的缘分。” 她不耐烦的说:“打住,如果我要是开出租车是不是和谁都有缘?”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苗苗不仅白还漂亮,烫着波浪卷,身材纤细,比当初在学校看刘雨涵还稀罕,所以,我就是打算追她,哪怕她是香港总督的女儿也不要紧,谁让心里的小火苗已经被点燃了呢。 “苗苗啊,给哥来个痛快点的话,我救你嫂子,哪怕把你哥也救出来也行,干掉那个什么什么教主,你做我女朋友!” “就你?你要是那么有本事,还会被人撵的满山乱跑?”她不信任的上下打量。 现在已经可以料定,那个‘嫂子’对她很重要,我趁火打劫的说:“你先别管我,就问你答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我可不管了,明天坐飞机去杭州找杜老四算账,假如你嫂子真出事儿,可别怪我!”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她终于点头答应,如果把她嫂子救出来,她哥哥安然无恙,可以考虑和我认识认识。 心里面干劲儿满满的,天黑之后,我们停靠在海边,下了车会闻到很浓的鱼腥味儿,许许多多渔船有规则的密集排列,形成了浮岛,当浪花打过,所有的船只会随着起伏摇晃。 她催促道:“快点,速战速决,早点找我嫂子,再去救我哥哥!” 我指了指数百艘渔船,很迷茫的问:“你让我救人,人呢?” 苗苗说:“自己找啊!青衣派不是最擅长追踪、藏匿嘛,连个人都找不到,还想追我?” 我无奈了,茫茫大海,上百艘渔船,虽然天黑了,可找起来无异是大海捞针。 而且,苗苗还是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我说:“你嫂子叫啥,我要真名。” 苗苗说:“陈宝莲!” 名字感觉有点熟,好像是个电影明星,但还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难免有些愣神的时候,谁知苗苗赶忙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更迷茫了,我想的人?她怎么知道我想谁?盯着她的双眼,苗苗好似特别尴尬。 不过,人怕逼[bi],马怕骑,说明咱们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挤一挤就出来的。 我说:“真是没办法,带我找人,你居然还不知道人在哪,逗我呢?” 她尴尬道:“我真没骗你,因为所有的计划被打乱,我只得到消息,人在渔排屋。” 追踪术这方面的活儿,我爷爷没教我,他说了,现代是科技化信息时代,谁还用老办法找人? 何门何派也要学会与时俱进,老古董的东西懂一点得了,该抛弃也得抛弃。 但爷爷教我一门绝技,此法施展时,身体脉门不能碰针锥之器,每次过后还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深吸了口气,望着茫茫大海,当苗苗期待的看我如何使用追踪术时,我则扯着脖子大声喊道:“陈宝莲~陈宝莲!阿丽亚!你们在哪啊!” “你疯了!这样会被你害死的!”她气急败坏的推了一下。 我说:“别怕,为了追你,我打算把家底给你漏出来瞧瞧,为什么我打杜海朝那个王八蛋,他不敢还手,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北张南杜西夏东齐,以张家最为擅武。” 缓缓的脱下了衣服,赤着上身,待月光照撒之时,利用金刀在胸前划下‘金挂符’。 她吃惊道:“你竟然懂挂术?” 飞了个媚眼,苗苗立刻不正眼瞧我,挂术虽然厉害,却也有着弊端,比如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会有效果,而且极其损耗精血。 当代网络游戏中有一句话叫‘开挂’、‘外挂’,其意便是互联网中的挂术。 我从小是借命而生,可爷爷自幼教我修习青衣派法门,五脏六腑内气相通,挂术已经初成。 不仅仅是我,历史上也有很多名人修习挂术,赵子龙便是其中之一,他在长坂坡杀曹军七进七出,浑身上下毫发无损,也是挂术的缘故。 宋朝名将杨再兴曾率三百骑兵迎战金国十二万大军,斩杀金兵两千余人,若不是被金军放了数百箭射死,恐怕不一定会杀多少人。 连续的大声喊,浑厚的嗓音穿透各处,当一眼看到船屋里窥视的人之时,我快速一跃,连续踩踏船只,极快的速度冲上渔船。 一脚踹开渔船的大门,没等看清周围,对面便迎来是一棍子。 徒手格挡之后,顺势起脚踹了过去,击中时,就听‘砰’的一声,木制的大门破裂。 闯入一看,发现里面一共有六七位女子,而看守的却就只有两个人。 我问:“陈宝莲呢!” “你究竟是谁!”男子惊慌的问。 “你别管我是谁,说不说,不说我杀了你!”金刀顶在他的脖子。 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忠义英烈之人,他说陈宝莲最中间的位置,具体在哪,他也不清楚。 那些女子各个抱拳祷告,毫无任何逃离的意思,时间比较紧急,我又一次冲出了船只。 月黑风高,周围四面八方又跑来十多个青年,他们各个拿着棍棒。 体力开始有点吃不消了,挂术也是分强弱的,古时候哪个武将不是从小习武,培养精血,所以精血越多挂术持续越久,比起古人,我还是太弱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来者不拒,不论是反应力,力量,速度都有着很高的提升。 就这样开始在船只上进行追打,待当他们当中有人掏出枪,危急时刻,苗苗用镜子晃了一下,对方立刻没了直觉。 有她辅助,一切更是水到渠成,这时候揪起一个人继续询问时,苗苗却指着远处一搜红色的大船说:“一定在那里,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张明,快去帮忙救她!”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比如我现在已经很疲惫,但心里却仍然有着干劲。 等好不容易翻上了甲板,第一眼竟然看到桅杆上挂着的是招魂幡,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时沾满了糯米粒。 心里微微一沉,难道说有人在此召水鬼? 突然,船的另外一侧闪烁精光,我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双怨毒的眼睛,此时此刻正在紧紧的盯着我。 第四十二章 饲蛛 隐藏在黑暗中的诡异双眼,忽然在转瞬间消失不见,难道是幻觉?不对,我绝对不会看错,刚刚的确有人在盯着我。 这时候恰巧船只随着波涛摇晃的有些厉害,桅杆顶端挂着红灯笼忽明忽暗,回头望去,大雾不知何时已经降下,浓浓的雾气笼罩,能见度不足十米。 我扯着脖子,大喊‘苗苗’的名字,无奈只是石沉大海。 趁着挂术还在,打算速战速决,但这艘船有一点奇怪的地方,边沿位置遍布许多的鱼篓,几乎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的紧靠在船边。 “哗哗”的水声击打船体,摇晃之时,整艘船的边沿挂满了箬叶竹好似鬼手般飘飘荡荡 此叶子在南方是用来包糯米粽子用的,当然,今天这种场合它们肯定不会是为了纪念屈原,而叶子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便是封五毒! 五毒的统一说法,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 每年的端午节,认为五毒开始肆虐,多数地区会在阴暗处洒石灰、喷雄黄酒等等,以求消灭五毒,驱秽气。箬竹最大作用是秽气,等让五毒不得靠近,但凡是两面性的,箬竹沾血必招厉鬼。 一张张冰冷的脸在海水中浮现,此时此刻他们竟然将箬叶竹当做了绳子,待人影纷纷出水的一刹那,我的脊背都是凉的! 赶忙转过身,桅杆上的灯笼照亮了甲板,只是那些个上来的人也没有主动找我,他们反而都趴在地上开始捡糯米粒。 待当我打算踹开船舱冲进去的同时,谁知道船舱的大门竟然开了。 迎面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穿着暗红色的连体布裙,头上戴彩色头巾,语气惊讶的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 不管是谁,能在这儿出现肯定是敌人,何况,我今天本来就是踢场子的,把刀亮出来了,严厉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救陈宝莲!” “你是他的人?” 我疑惑的反问:“谁?” 她又说:“如果不是,你可以等一下吗?” “什么意思?” 我被彻底搞蒙了,女子用手一指,顺着她指的反方向看去,甲板不知何时趴满黑色的蜘蛛,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甲板,就算如此,仍然不断有顺着鱼篓钻出的黑影。 待蜘蛛吃着带血的糯米时,那些鬼魂也纷纷的消散一空。 风平浪静过后,女子轻轻的吹了下哨子,蜘蛛又一次爬回了鱼篓。 头皮微微发麻,这要是来咬我,那岂不是彻底的完了? 我说:“你叫阿丽亚?” 她很直接的说:“是谁告诉你,陈宝莲在这儿?” 心里有种预感,她好似是在拖延时间,握紧了刀:“把人交出来!” “你带不走她。” “杀了你总可以!” 青衣派对妖是必杀的,可对人却始终尊崇法律,绝不越权,当机立断,我一脚踹了过去。 她抢先向后退了几步,双目圆睁,突然张嘴,吐出一道蛛网扑在了我的脸上。 本能的用手一抓,非常的黏腻,无论如何也擦不掉,凭借着缝隙,发现阿丽亚不见了。 随着肩膀传来的酥麻感,蜘蛛触手上毛钩挂在衣服上,而那种黏黏的蛛网越来越多,再过一会儿,我怕是要真成了蚕蛹。 忽然间想起,对啊,她若是蜘蛛,接下来必是要吃我脑髓! 趁着手还能动,举起金刀,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 舌尖为一身阳气之精华,对抗此等邪魅,阳气的确可以起到作用。 而且,在古时候的青衣派可要比现在危险多了,到了近代我们家,绝不能成了“黄鼠狼下豆鼠,一辈子不如一辈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印在骨头里的耻辱! 头部突然遭到重击,强烈的震荡感令我险些昏倒,真的感谢挂术没破,否则今天就完了。 粘液迫使无法转身,我起手跃过头顶扎向身后‘噗’的一声没入其中,触手瞬间退散,我在第一时间向前飞扑,双腿同时后蹬,与阿丽亚成功分开。 原地翻滚了几圈,稳住身体只见到她躺在地上,脸部被我刚刚捅出了个窟窿,奇怪的是,阿丽亚的腹部竟然鼓起的很大。 她倒在地上翻滚哀嚎,就好似即将要临盆一样,双手也在拼命挠自己的肚子,将衣服挠破了之后又是肚皮,隐约看到她的皮下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她痛苦的对我说:“快点救救我,把哨子给我。” 刚刚的打斗导致哨子掉落在地,可看她的模样,我是明白了,怪不得刚刚会表现那样淡定,原来是有事儿啊! 那些蜘蛛回到鱼篓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虽然不知道阿丽亚到底要做什么,可我是正,她是邪,自古正邪不两立! 将哨子捡了起来端详片刻,上面有许多米粒大小的符文雕刻在上面,掂量了一下,望着她期盼的神色。 我说:“想要啊?自己去海里捡!” 对着船外狠狠的丢出,阿丽亚当场崩溃的大嚎:“啊啊!” 同时,她的肚子也随着嚎叫声变得越来越大,犹如吹起的气球,终于,当“砰!”的一声巨响,她被炸得粉碎,内脏同样也飞的到处都是。 之前回到鱼篓里的蜘蛛再次爬出,它们疯狂的爬向阿丽亚的尸骸,甲板上到处挥洒血迹竟然随着蜘蛛的出现,开始一点点的被蚕食干净! 继续下船舱,刚到了底部,有一位身穿长袍的漂亮修女跪在床上,她手握十字架,叨叨咕咕的好似是在祷告。 谢天谢地,人总算是没事儿,外面不知道苗苗怎么样了,我是真着急,赶忙上前抓住她的手。 被打断祷告后,修女反问我是谁? 我说:“跟我走啊,你不是陈宝莲么?我是来救你的!” 奇怪的是女孩儿有些抗拒,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跟你走?” “为什么?我要拿你换女朋友,快点走,你小姑子在岸边等你呢。” 她仍然不动地方:“小姑子?什么是小姑子?” 我无奈道:“你这人怎么那么烦啊,小姑子就是你老公的妹妹。” “老公?天啊,我是神的女儿,不允许你这样诋毁我,上帝会惩罚你的。”她虔诚的道。 我又问:“你走不走?” “不。” 举起手对着她的脖子就是一拳,打昏过去,扛着就往外走,玛德,只有这样才是最直接的方式。 快速出了船舱,海面上不知何时,雾气已经散了,甲板上阿丽亚的尸体被密密麻麻的覆盖,眼看化为枯骨。 赶忙跳下了大船,顺着渔排喊苗苗,不一会儿,她对我挥挥手:“我在这儿。” 笑眯眯的把人给她扛过去,我笑道:“亲爱的,看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怎么样,现在算不算半个男朋友了?” “我哥你还没救出来呢,不算!”她没个正眼看我。 我说:“对了,这个女孩儿是你嫂子?” 她说:“怎么了?我哥与她是在灵同派认识的。” 我反问:“不对啊,可她说不认识你。” 她着急道:“可能我哥没提过我,好了,快点走吧,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与她对视时,我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唉,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为什么我就找不到女朋友呢?上回喜欢一个,成了别人的,这回又喜欢一个,竟然还不是人,玛德,难道真得度过三灾六难才能找到爱情么?” 第四十三章 小修女 先她能精准的找到事发地,而且还要求在警察来之前把人救走,这点我始终觉得有些奇怪,尤其那些特警明明很听她的话。 而杜海朝让我躲七天,必是为了能够调走一部分人,好为他提供接下来事情的方便。 等刚刚杀了阿利亚之后,那种预感开始变得强烈起来,陈宝莲说她没有老公,阿丽亚又曾莫名其妙的怀疑我是某个势力的人。 所以说,当苗苗在教堂见到我之后,临时打算抄所有人的后路,以便提前能带走陈宝莲。 我说:“既然你了解青衣派的特点,更知道我懂挂术,当挂术施展之时,百邪难侵,对付奇门术士更是天生的克星,你想利用我帮你杀了阿丽亚。对了,如果猜得不错,你应该是那个胭脂婆婆吧?” 她仍旧是十分无辜的看着我,茫然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伤心啊伤心,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连连感叹了几声,苗苗这回不再狡辩了,她双眼中淡淡清澈的光泽变得浑浊,整个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她说:“那又怎么样呢?把她给我!” “我很好奇,修女到底是干嘛的?” “这些与你无关。” “哦?那样的话,我是更不能放手了。” 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变成了敌人,我已经打算化悲痛为力量,之前她自己也说过,胭脂婆婆会在杀人后将胭脂涂抹在他人的面部,取面皮为己用,也就是说,苗苗应该是死了。 正当我打算把她擒住时,突然,她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严厉道:“你的挂术的确厉害,但是,能挡得住子弹么!” 挂术并非刀枪不入,只是皮肤会在受到击打时变得坚硬。 抗子弹是不可能的,一枪打来,哪怕少林寺的金钟罩都不好使。 我很自然的举起双手道:“你请随便。” 事情已经渐渐明了,牧师找杜家的时候,其实他们早已经开始调查灵同派,由于牵扯出的犯罪团伙太大,当有人意外去找保镖的时候,特意找到我来参与到整件事情当中,更多的意思是为了掩人耳目。 就像牧师所说,灵同派是个很庞大的组织,而且其中的结构非常严密。 所以,我刚到香港遇到小女孩儿鬼魂害我,再到梁警官的事情,皆是由乌衣派动手。 微凉的海风在冷却我的内心,虽然一开始被她所迷惑,幸运的是关键时刻能够清醒过来,当对方扶起修女之时,我又问:“能不能告诉我,苗苗死了么?” 彼此相对了半晌,这件事儿真的很重要,因为,我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冷哼道:“你还真是色心不死。” 我问:“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相信又如何,这张面皮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如果你要,我可以送给你。” 她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却使我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那种被耍的感觉非常不好受,因为她有枪,我当即边选择跃跳下了海水,游向靠近岸边水下,悄悄的浮出,紧贴在船体等候目标,呼吸逐渐归于平稳,甚至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在这一刻,我是猎人,而她则是猎物! 红衣派是古代锦衣卫的延续,青衣派是江湖挂子门收编来的正规军,乌衣派是修习鬼道之法的术士。 三派都受刘伯温收编点拨,各有所长,而青衣派最擅长的是‘猎’。 潜伏暗处,伺机而动。 明月高悬,海面上也并非漆黑一片,除了呜咽的风声吹散了死寂沉沉以外,甲板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我几乎紧贴着船底静静的等候着,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可以清晰的感知清楚。 僵持了至少快两个钟头,挂术有了渐渐消散的势头。 因为身体机能的休眠,导致自身有着尸体般的温度,足以骗过一切感知。 直到胭脂婆婆带修女迈过渔船的一刹那,我猛然出水,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向下拉拽。 “噗通!” 二人被我拖入水中,右手顺势狠狠挑断了她的脚筋,待血水开始扩散之时,我又连续打在她面部数拳,眼见她的皮肤开始脱落,三分之一露出的部位成了黑褐色。 厮打过程中,她指甲变得异常锋利,面目狰狞可怕,张嘴就要咬人,我持刀狠狠捅在了她的肩膀,紧接着徒手抓住头发向下压。 可小修女陈宝莲仍旧昏迷在海水里,如果继续下去肯定危险了! 被迫只好暂时放弃拼斗,转身救人,可等好不容易把修女救上小船,胭脂婆婆却跌跌撞撞的跑向远处,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我除了叹气也没有办法。毕竟,小李飞刀这种事情只存在于小说中,万一没打中,她把金刀捡走,我不亏了么? 这次受伤还是挺重的,皮肤被划出道道的血痕,挂术的后遗症促使我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也立刻变得萎靡。 修女脸色青紫,口鼻同时有海水溢出,我赶忙上前心脏按压,连续几次人工呼吸,终将她救活了。 悬着的心落下,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我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从今天来看,你肯定很重要,而且是我救了你,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儿,咱俩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你帮我办点事儿,咱俩就算扯平了。” “谢..谢谢,神会保佑善良的人。”她双手画十字架。 “别别,用不上,我有祖师爷保佑,不劳烦您。”我摆摆手拒绝,开玩笑,我祖师爷那是大明开国元勋,诸葛孔明转世,用他保佑啥? 小修女说:“虽然我不认识你,可你清澈的眼神告诉我,你是善良的人,放心,我会救你的。” “那就谢..谢谢了。” 始终都是咬紧牙关,这回真的有点快扛不住了。 小修女带着我一起离开,很长时间我都是迷迷糊糊的,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被车接走。 等清醒过来以后,叮嘱小修女帮忙准备热水盆,需要泡澡。 毫不否认的说,她真的很善良,与之前所见的牧师、阿丽亚或者胭脂婆婆都是不同的。 比起来,小修女更像是地地道道的传道士,她长相甜美,语气温和,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珍珠那样璀璨。 而我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因挂术会令精血积于皮下,导致肉皮始终处在紧绷的状态,若不想以后成了瘫痪,必须通过泡澡令毛孔张开,再把那些已经损耗的精血排出。 两天的时间,我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等我与小修女聊天的时候,也了解到了杜家、牧师、阿丽亚、胭脂婆婆、乌衣派、甚至香港警署,所有势力的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小修女陈宝莲! 第四十四章 爷爷噩耗 主要是因为她是江端仪的外孙女,自从梅教主去世后,教内分崩离析,可是底子还在,传到了第三代时,新约教出了一个名叫马昆吾的奇才,他打算把教派整分开的势力全部合到一起。 而陈宝莲就成了携天子以令诸侯的关键人物,最主要的是陈宝莲降生那天,有好多人看到她手握莲花,所以被人们尊称为莲花圣女。 九岁那年,有个教徒遭到抢劫被人捅破肺部,医院已经宣布死亡,可陈宝莲竟然通过赐福把人救活了。 而且她很善良,精通医术,时常外出救人,施舍钱财,在当地的声誉非常好。 她在这次回到香港,是因为得知牧师打着她外祖母的名号害人,所以才过来劝解,包括与当地司法部门合力打击那些邪派人士。 所以说,陈宝莲非常非常重要,谁要是掌握她,几乎可以掌握整个教会。 但她刚到香港却被阿丽亚所控制,不论是警察、还是牧师都想找她。 胭脂婆婆更是想取而代之,达到掌控教派的目的。 所以,乌衣派、杜家、包括香港警方也不知道陈宝莲藏在哪,若不是恰巧胭脂婆婆的临时反叛,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会找到牧师的据点。 胭脂婆婆意外撞见我,十有八九是临时决定叛变马昆吾,而甲板上的蜘蛛能轻易破她的身份,这才会找我帮忙铲除阿丽亚。 虽然事情已经明了,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喉咙里掖着花生米,变了声音打电话给杜海朝,声称绑架了陈宝莲,再由她配合着喊了几声救命。 杜海朝特别凝重的问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带着钱,到了吐鲁给我打电话!” 心里想着溜不死他,随后我便关机拔卡,暂且歇脚的地方是在江端仪的故居,她祖上一直有人留着看房子,相比较而言是绝对安全的。 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只好一边看地图一边与陈宝莲四处溜达,香港很奇怪,明明信奉西方教派的人较多,但像风水、阴阳、茅山等等店铺却又门庭若市。 在香港的大街小巷,繁华商场,各种闲逛了两天,彼此也是挺熟了,而且,我还注意到了陈宝莲的确挺善良,经常会去各个教会赐福,救人。 而她在救人时所用应该是‘祝由术’的一种,唯独施法所用的符文看不太懂。 此法源自于炎黄时期,打个比方,你手被蜈蚣咬了,化脓发炎,疼的受不了,懂祝由术的人在你伤口画个大公鸡,烧两道符,消炎止痛病就好了。 华夏大地从来不缺乏神奇的事情,像湖北、云贵一带的人懂祝由术的较多。 我在两天以后开机一看,又是未接又是短信,没想到杜海朝还真到了! 我又回一条:“我在布达拉宫拜佛,来吧,去门口第三个垃圾桶旁边等我。” 说完了又挂机,该干嘛干嘛,等过了两天以后,我再接电话。 杜海朝激动的问:“你特么在哪!” 我说:“你到了?” “废话,你人呢?打电话你也不接。” “不好意思,昨天临时有点事情,今天刚到的宝鸡,正巧还在炎帝祠,你过来找我吧。”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我次奥你祖宗,你特么溜我!新疆完了到西藏,这回又去中原,你就说吧,到底想咋地?” “你吼个毛线!老子就在宝鸡吃羊肉泡馍,你爱来不来!” 明?次奥,你竟然是张明,王八蛋,你。” 我立刻打断道:“我什么我?来不来吧,不来,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就给宝莲订去往台湾的机票,看你咋办!” “好!你等着,别让我看到你。” “吓唬我啊?老子吓大的!” 电话一挂,转身笑着对陈宝莲说:“阿莲,咱俩都那么熟了,不如一起看看电影怎么样?” 陈宝莲连连摇头:“不,不,我还有功课没有做。” 我热情主动的说:“做啥功课?上帝没告诉你要热爱生活么?走走,哥带你去玩耍。” 她还是很抗拒,我清了清嗓子说:“这回就当做是我的道歉,上回真的不是故意打你,走,出去带你消费!” “金钱会使人堕落在无尽的深渊,摒弃一切欲望才是修行者的真谛。”她虔诚道。 转念一想,对付这样的人,来硬的肯定不行。 我故作纠结的诉说,声称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 以陈宝莲的眼力,还是能够分辨得出,其实我的寿命真的不多。 我一边抱怨,一边说自己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摸过,也没看过电影,人生有遗憾,死不瞑目,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竟然连哄带骗将陈宝莲叫着一起去玩。 21岁啊,指望我能像三四十岁的人稳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除了躲灾躲难,啥也没经历过。 一路上,身旁的她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圣洁面孔,但有个人陪着聊天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仅仅三天的时间,但我们还一起去了趟迪士尼,毕竟现在手里有钱,天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购物买东西,当然,陈宝莲却什么也不要。 三天以后,我打开手机,杜海朝的电话第一时间打过来,没等我继续调理他,杜海朝语气急促道:“张明,出事儿了!” “老子才没出事儿呢,到宝鸡没有?不好意思,我昨天夜里去海南了,你来三亚找我,咱们在观音菩萨像前不见不散。” 电话那头却是格外凝重道:“我没骗你,真出事了,你爷爷死了!” “你特么说啥!” “这种事儿是不能开玩笑的,刚刚来的电话,是四爷让我转告你,你爷爷尸首在山东老家齐墨县,再有四天该出殡了,老家的人联系不上你,要不是我三叔去山东办事,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脑子‘嗡’的一下,电话掉在地上,爷爷死了?天啊,怎么可能!不相信,他是青衣派张家的掌门人,挂术堪比赵子龙,徒手拉弓能百步穿杨,懂得龟息之法可一个月不吃不喝。 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天啊,如果爷爷真的死了,那在这个世界上我岂不是没有亲人了? “喂喂,张明,你听我在说么!不管你在哪,陈宝莲很重要,把她交给梁警官。” “我爷爷怎么死的?” 杜海朝说:“我听我三叔说,你爷爷一直都在老家,有天在外面和街坊聊天,突然吐血而亡,嘴里爬出一只大蜈蚣,他怀疑是被人下了蛊,你要是再不回来,可能连尸体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蜈蚣?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大兴安岭那个给村里下棺守六瘟的人,他就曾给我吃过一条蜈蚣! 第四十五章 奔丧 现在想想,当初我吃了蜈蚣还没死,十有八九是因为借命而生有关。 全村被瘟疫害死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朝夕相处的亲朋好友被病魔折磨到自杀,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老老少少上百条人命,他们都像是梦魇一样困扰着我,哪怕在外面躲避劫祸,也依然铭记着那些仇恨! 当蜈蚣又一次出现,它还残忍的夺走爷爷的生命,我发誓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指甲不自觉的抠破掌心,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仿佛要将我彻底焚烧。 我在无数次的劝诫自己一定要控制,可爷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却又无时无刻的出现在我的脑海,如此噩耗,真的天都塌了下来。 电话里坦白自己就在香港,与杜海朝之间再没有任何争执,后来竟然是梁警官带人来找的我。 见他没死,我还真的挺意外的。 “又见面了。”他淡定从容与我打招呼。 我惊讶的问:“你不是出车祸了么?” 他笑道:“那还得多亏了苗刚帮忙,如果没有我故意骗杜海朝,折腾他去新疆来帮你出气,光凭借你电话发射信号点已经露馅了。” 的确,看来我还是太大意了。 简单打过招呼,梁警官却直接走到陈宝莲近前,态度非常恭敬说:“陈小姐受苦了,能够得知您回到香港真是太好了,一会儿我们可以谈谈三大派的事情。” “应该的,他们曲解了神的旨意,本应该受到惩罚。” “有陈小姐的话,我也就心安了。”梁警官又转身看向我:“对了张明,我来找你主要是给你送飞机票,下午的飞机去深圳,别在香港久留,我怕马昆吾对你不利。” 正巧我还担心回去买不到票,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门外又进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穿的一身黑,腰间系着红绳,其中女的与苗苗长的一模一样! 梁警官说:“苗秀苗刚都是正式的警员,对了,她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叫苗苗,去年因为执行任务而牺牲。” 兄妹俩人冲着我微微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倒是符合乌衣派冰冷的气质。 苗刚长的高高瘦瘦,印象最深的是他的脸,好似涂了浆糊,惨白惨白的。 虽然苗秀与苗苗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现在却再也提不起之前那种冲动感。 不经意转头看向小修女圣洁的脸庞,我也说不好为什么,只是很渴望能天天看到她。 当天坐飞机离开前,陈宝莲竟然主动要送我,一路上,我始终都在仔细端详她的脸庞,清澈眼神没有丝毫杂质,可以肯定她是这辈子我见过最干净的眼睛。 三天的朝夕相处仿佛是老天爷在告诉我,当三灾六难没结束之前,不要去认识任何女生,因为,你不仅仅给不了人家幸福,甚至连一个等待都给不起。 告别之前,陈宝莲塞给了我一个锦囊,表面是刺绣的牡丹花,闻起来还有浓浓的香气。 我很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她说:“可不可以上飞机后打开?” 用力摸了摸,感觉不出是什么。 我笑眯眯的问:“定情信物?” “愿上帝保佑你平安!”陈宝莲低下头,似乎有一点点的闪躲。 分别在即,我又问她,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见她不语,我又说:“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笑一个,怎么样?” 梁警官从旁打断:“好了张明,一会儿该晚点了,你路上多注意安全,希望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 是啊,将近20天的香港之行,梁警官也没有追赃,50万的现金也算是一种收获,但我并没有觉得高兴。 因为我发现一旦当人懂得了邪法之后,他所表现出来的残忍是那样的令人心悸。 小般若洗骨经,以活人脑髓改换性别。 胭脂婆婆,摘下死人面皮为己用。 吴莉的养鬼,竟然取自腹中胎儿所炼,到底是当娘的太狠心,还是这个时代太残酷。 生人啖人,谋取气运,活人比鬼还要可怕。 如此残忍的现实让我怎能高兴起来? 唯一值得欣喜的,也许只有那个短暂邂逅过的小修女吧。 不经意间回头看去的时候,远远的,陈宝莲面向我的背影在笑。 对她举起手挥动了,希望能在未来的日子再见面吧。 至于陈宝莲给我的香囊没有什么信封或者情话,而是一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我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没有戴。 举头三尺有神灵,做术士这行的最怕惹恼了祖师爷,不要以为神仙都挺包容,打个比方,换做普通人得知自己后代突然改了姓,能不急么? 在深圳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儿与杜海朝取得联系,杜家的人知道我爷爷去世,特意派他前去吊唁,为此我们两个定在去青岛集合。 因为是去奔丧,我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留,等赶到青岛已经是半夜了。 回忆起与爷爷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他说过由于我们家是从老太爷那辈儿到了东北,与山东老家的人接触比较少,更别提什么感情了,所以爷爷也很少提起老家的事情。 不过,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爷爷在年轻跟随他的父亲,也就是我太爷,两个人将老太爷(爷爷的爷爷)的骨灰迁回了山东,包括后来我太爷去世以后也是安葬在山东老家,这在后期才逐渐有了走动。 当然,我始终还没有来过齐墨县,只知道此地属于即墨区西边,周围有山,距离大咕河较近。 山东的历史人文很丰富,那里是孔子的故乡,同样也经历过种种灾难。 齐墨县属于青岛地界,光绪二十三年,五国战青岛,德国人占领胶州湾就是导火索,那阵子山东人民饱受天灾人祸,但我们老家算是在风雨飘摇的年代里传承较为完整的小县城。 爷爷说过,当德国人和日本人勒令中国人退出青岛的时候,齐墨县因处在大山里面,周围又没有珍惜资源,交通闭塞,毫无战略意义,为此,德国人把周围几十里的乡村交给了二狗子汉奸去管理。 正巧二狗子又是老张家的人,明面上帮助德国人和日本人办事,暗地里却保护好了家乡故土。 下了飞机便在肩上戴着黑纱,杜海朝则开着台破车接,随后我们两个披星戴月去往老家。 在路上心里始终都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爷爷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我却还来不及孝敬他老人家,子欲养而亲不待,三灾六难已经过去三年,再过六年我就可以娶妻生子,让他老人家也过上天伦之乐的生活,如今,所有美好的期待都化作泡影。 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道路,回老家的路上,杜海朝好像很熟悉,沿途盘山道很多,左右悬崖峭壁,曲折回环的道路在山间里频频穿梭而过,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村村通了板油路,要是真像当年那样,恐怕没个两三天都走不进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入了村子,眼前是一片片土黄色的小矮房,看得出,绝大多数人家都应该挺穷的。 前面道路不通,下了车以后,偶尔看到一些打算去地里干活的老头。 走着走着,杜海朝指着左边胡同惊讶说:“哎呀我去,张明你快看看,难不成是专门精心为你准备的欢迎仪式?” 顺着方向看去,原来在那里有七个大小伙子扭秧歌,他们各个穿的花红柳绿,不伦不类,脸上还抹着厚白粉,举止疯癫,其中有一个还光着腚,歪着嘴,哈喇子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七个男的,坦胸露乳,手里面拿着扇子,举止格外的古怪,在昏暗的胡同内边走边扭,令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第四十六章 七傻 奇怪归奇怪,可爷爷出了那么大事儿,我哪还敢多做停留啊,迫不及待的催杜海朝赶紧带路,只求能够回去再见他老人家一面。 急匆匆跑到村子最里端,眼前所见的建筑都以青灰、土黄二色为主,绝大多数保留着古代特点。 挂着“马姐小卖铺”牌子的商户正对面是一处荒废的民宅,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下,看着孤零零的大棺材坐在院中,而门口没有挂灵幡、设灵堂,甚至连引魂灯也没点。 满院子杂草丛生,窗户、瓦片、能拆的几乎都拆了,零星中还看到几只野猫在草丛追逐嬉戏。 心里的不祥预感非常强,我问杜海朝:“那棺材是我爷爷?” 杜海朝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啊,第一次来这儿还是六年前跟着四爷爷办事路过,当时进来给张老太爷上香。” 我没进院子,主要在民间有个规矩,棺材停在院中,封棺以后是不允许开棺的,而且还非常忌讳哭错丧,因此导致我根本无法知道里面的人,他究竟是不是我爷爷。 街道上的人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他们在我身边路过的时候,大都会驻足打量一番。 正巧对面的小卖铺开门,老板是位穿红格子的中年女子,她冲着我们挥手吆喝:“谁啊,一大清早的就像俩门神似杵在那儿,烦人不烦人?挡着见棺发财,真是晦气。” 我赶忙过了马路,将情绪平稳,又问道:“大姐,这对面是干什么的,怎么还放了棺材?” “外地人?还是走亲戚?” 我偷偷摘下黑纱,道:“走亲戚的,正好看到棺材有点好奇。” 妇女说:“不用奇怪,张守一前几天被人下毒害死了,老辈儿的不让进祠堂,棺材也没地方放,就这样送到了祖宅。” 祖宅是风水的象征,真没想到我家的祖宅会破成这个样子! 在农村多祖宅有过几代人延续居住,老百姓皆认为能够得到祖宗保佑,像福州人外出做买卖,一旦发家都会回来修葺祖宅,建的又大又豪却不会去住,除了是为面子以外,另一层意思是建财库。 妇女像是憋了一夜,嘴里叨叨个没完。 说起祖宅第一个落户的叫张易难,到了儿子那辈儿张荣道赶上动荡,迁徙去了东北,在张易难死后老宅一直由小舅子打理,一辈辈传到现在,后来那家人搬走了,乡亲们谁家缺瓦少石都会去搬点,久而久之成了这个样子。 我再三确定的问她,这破宅子里的人是不是张守一? “那还有假,我都在这儿生活30多年了!对了,你们是谁家亲戚啊,以前没见过呢?” 杜海朝将手搭在我的肩膀:“虽然我一直都很想揍你,但是今天,张明你节哀。” 耳朵嗡嗡作响,确认了棺材就是爷爷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跪棺材前,一头磕在地上,心口是那样的沉重。 忘记了该如何去哭,回想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的时间,爷爷为了我借命而生,奔波劳累,甚至不惜将亲生儿子、儿媳、孙女、孙子都养荫尸! 他独自一人替我背下了无数的罪孽,今天却又死于那个险些杀死我的蜈蚣! 到底是谁?是谁害了我爷爷! 跪在地上抽泣着,愤怒,仇恨的情绪在侵蚀着我,因为天气热,爷爷的棺材暴露在太阳底下,散发出阵阵的臭味儿。 张开嘴,喉咙特别的干哑,我说:“杜海朝,帮我个忙,买摆灵堂的东西,叫寿材店的老板搭灵床,尽快带来引魂灯,我要给爷爷出殡办丧。” “放心吧,等你的事儿办完了,我再找你算账。” “谢谢。” 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这次杜海朝是真的帮了我大忙。 徒手在院子里薅草,野猫被驱散出了院子时,突然家里来了很多人。 这些人虽然过分,爷爷已经去世,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缠,最重要的是出殡后,还需要在他们的口中调查一切有关害我爷爷凶手的蛛丝马迹。 屋内来了十几人,各个气势汹汹,哪有吊唁的样子。 我说:“各位叔叔伯伯,灵堂没有搭建,要是来吊唁的,还得等一等。” 有一位拄拐,满脸雀斑的中年瘸子,他嗓门很大的问:“你是张守一的孙子?” “没错,我叫张明。” “你们家总算是来人了,对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把棺材拉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微怒。 瘸子说:“没什么意思?咱们这儿是齐墨县张家庄,按照咱们张氏家族的规矩,你爷爷是横死的,不允进祖祠,还必须要离开村子十里下葬,免得破了我们的风水。” 有人立刻响应:“对对,必须赶出去,咱们祖宅的风水可不能破,何况张守一早就搬家了,算不得张家庄里的人。” 年轻气盛的我受到很大的刺激,玛德,人刚死,就惦记着赶人?真是岂有此理!虽然爷爷是中蜈蚣蛊而死的,可他八十三岁已经到了耄耋【màodié】之年。 儒家把人成长后分为几个阶段,分别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九十耄耋,百岁期颐。 曹操在《对酒歌》中也写过一句话,叫做:“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意思是,只要到了耄耋之年,人就是寿终正寝,哪怕横死之人,也并非是不可超生,同样没有年轻人那么大的怨气,好多地区是可以入坟的。 所以,今天的事情又让我怎能不怒? 如今的场合我是真不想和任何人发生冲突,躬身尊敬的说:“求求各位,我爷爷已经去世了,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能不能让我把灵堂设完了再走,头七回魂,我得让爷爷看一年故乡。” “那可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你爷爷横死就是横死,哪有那么多的说法,我作为村子的一员,不能眼看着老祖宗留下来好风水被破了。” 瘸子一本正经,显然把自己放在了人民的队伍里。 好风水么?不觉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村村通板油路,交通枢纽的打开,养鸡养鸭养大鹅养猪,哪一个不能赚钱?可自打我来到齐墨县张家庄,没看出谁家有钱来。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说:“你们说风水好,哪里好?一大清早七个傻子扭秧歌,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村里出七傻,那是出了断子风水,还一个个说好风水?真是不知死活。”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而止,气氛变得出奇的尴尬,瘸子左右看看,低声的问我:“你当真看见七傻出来扭秧歌了?” “那还有假!我和我朋友都亲眼看见的。” 在场的人彼此对视,面色古怪。 有人像是很着急的说:“我家里还有点事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相继有人借口有事儿离开,都好似在担心什么,眨眼的功夫,几十人莫名其妙的全都散了。 我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难道说...村里真的有别的事儿? 第四十七章 追打 断子风水并非是我胡说八道,农村有句话叫‘无傻不成村’,几乎各个村子里都出过傻子,咱们小时候也时常会看见一些在大街上游荡闲逛的傻大汉。 傻与煞谐音,单说出傻子没什么事儿,唯独怕出七个傻小子,如果连在一起便叫“七煞断子”,假如是六女一男,或者六男一女,就叫“七煞绝子”,后者的话,那整个村子都别想有安宁之日了。 毕竟生了女孩儿也叫断子,倘若所有男孩儿一律死绝,才会叫绝子,孰重孰轻,不言而喻。 这便是祖坟的风水出问题导致的,如果及时有懂行的大师傅帮忙调理,也许会有机会扭转乾坤。 杜海朝买了很多东西,又帮忙找来了附近的工匠,当天夜里就将灵堂搭建完成,我跪在地上,摆着爷爷的牌位,一边烧纸一边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光凭院子里杂乱的样子,也很清楚那些王八蛋不可能给我爷爷买寿衣。 当在太阳落山,阳气伏藏,我缓缓的起开了棺材,爷爷躺在里面,闭着眼,面色发青、指甲是黑色,他的胸口凹陷,正是中毒的表现。 用毛巾缓缓的为他擦身子,希望爷爷能够干干净净的来,利利索索的走! 寿衣香烛倒头饭,扎纸金牛不复还,虽然这世间有轮回六道,可来生来世,我又何尝能记得今生的情分? 爷爷的葬礼很简陋,自从白天那些人走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来捣乱过,夜幕笼罩,我时不时的还会烧些奠纸来祭祀,脑子全都是狰狞的蜈蚣如何夺走爷爷生命。 夜里守灵,打算让杜海朝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他却摇摇头,还说自己专门就是为了吊唁的,如果走了,那成什么事儿? 我说:“谢谢,对了,你知道苗疆谁擅长养蜈蚣么?” “张老爷子开棺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胸口塌陷,因精血被吞的而死,瞧手法倒不太像苗疆蛊术,何况苗疆十三蛊中并没有蜈蚣蛊,唯独与蜈蚣有关的,也只有五毒蛊而已。” “那你认为有可能会是什么门派人做的?” 他摇摇头:“天下之大,奇人术士更是多不胜数,哪里能够追寻的清楚,但张老爷子今年都八十多岁了,不是血海深仇,想必不能这么狠啊。” 我感觉特别的头疼:“唉,现在来看,真的是无从下手!” 回想当年我第一次遇见黑衣人的时候,爷爷正好外出,他能以一己之力将全村变成绝地,不仅仅懂下毒蛊术,还精通风水之道,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术士! 但青衣派自古以来就是与邪法对抗,得罪的人也自然不是少数,爷爷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谁知道与谁有仇啊? 情不自禁的感慨我的爷爷,难道就不能给我留下点什么线索来为你复仇吗? 第七天的时候,爷爷该出殡了,农村的好多地区并不实施火葬,本打算给爷爷挑个好地方埋了,结果大清早家门口开始敲锣打鼓! 玛德!他们不吊唁就算了,用得着搞得像是日本投降似的么? 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敲锣打鼓吹唢呐,甚至还打起了铜锣。 本来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人抬着棺材出门,可他们七个拦着不让走,打头第一个是举着花纸散,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坦胸漏背,梳着辫子头,冲着我嘿嘿的傻笑。 六个傻子拿着各种乐器,打扮的也是非常古怪,围着棺材又唱又跳。 突然,他们同时停下演奏,凑过来冲我呲出大板牙:“好日子,嘿嘿...钱,给..给钱。” 满脸厚厚的白粉面,有种打心眼里的诡异感,不过,我本是术士,还怕他? 玛德,我爷爷被人害死,他竟然说好事儿? 正好旁边有一节铁锹把,杜海朝从旁拉着我别意气用事。 但都这份上,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今天不打都对不起我爷爷,捡起来就是一棍子抡过去。 “今天不管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老子非打死你!” 势大力沉的砸在傻子的肩膀,别看他们七个神秘兮兮,当‘啪啪’几棍子抡在身上,立刻见效,七个人手里的设备也不要了,在村子里四处乱窜。 我在追赶的途中,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家家大门禁闭,按照以往,这个时间不可能没有人的。 从村头打到村尾,在村子里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他们七个被我撵到村口,抱着老槐树开始一边哭一边嚎。 “妈妈,妈妈,妈妈救我啊妈妈,他是坏人,要打宝宝。” “妈妈快给我们报仇啊。” 我指着他们说:“以后还敢不敢装神弄鬼了!” “妈妈..妈妈..有坏人啊。” 七个傻子正哭的像个二百斤孩子,白面妆容哭花,使我的气儿也出了的差不多了,农村的傻子之所以能无所顾忌,还不是因为大家给惯的?真要是急眼了,打一打也会老实的。 转身回到村里,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迎面吹来一阵邪风,飞沙扬起吹的人睁不开眼。 真是奇怪,好好的天气刮什么风? 扬尘呛得直咳嗽,等风刚过,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位老太太。 她满面皱纹,穿着藏蓝色的衣服,胳膊挎着竹筐,长的又矮又瘦,腿脚有点不好,神色几分紧张。 彼此临近时,她紧张的问:“小伙子,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啊?” 我说:“您先别着急,说说您孩子到底什么样啊?” 老太太说:“我一共有七个孩子,平日里爱捣蛋,但他们心眼好啊,真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蛋欺负人,我家孩子呼唤我来救他。” 心里一阵尴尬,不过也挺替老太太觉得可怜的,七个孩子都是傻子,真挺不容易的。 我指了指方向,声称还有事情。 老太太又说:“真是谢谢你啊小伙子,我那孩子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对了,我老太太腿脚不太好,你能不能帮个忙啊?” 看老太太孤苦伶仃的样子,自己又把人家七个孩子从村头打到村尾,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感,自然也就痛快答应了。 老太太指着旁边的一户小房说:“我家就在这儿,七个儿子的脑袋都有点问题,我在外面刚刚买来点吃,如果不藏起来,肯定会被他们糟蹋了。” 举手之劳的事儿,让她放心,接过了篮子扶着老太太一步步走向了小土房。 进了屋,先是闻到一股发霉的怪味儿,而且所有的窗户都是被封上板子,光线很暗,有点不看不清,但这家人确实挺穷的。 左右看看,连个柜子都没有,疑惑的问老太太放哪? 她指了指头顶说:“放在房梁上就行,厨房有梯子。” 按照她的说法将梯子抬到屋里,踩到高处,刚把菜篮子挂在房梁上时,隐隐约约的感觉脖子上冒着凉风,很冷很冷,就好像是在寒冬腊月里面,拽开衣领任北风呼呼的灌。 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正准备下梯子,却发现自己被定住了! 与此同时,那坐在炕头的老太太渐渐变了模样,她干巴巴的脸上长出了绒毛,五官揪揪在一起,窝窝着嘴,凶光毕露。 “你打我的儿子,我要你的命!” 想要反抗已经有点来不及了,脚下梯子的突然消失,身体失重的瞬间,脖子被绳索悬吊住,窒息感压迫大脑,我拼命的挣扎,可绳索却是越来越紧! 第四十八章 血龙蛊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意识渐渐模糊,盘腿坐在炕头的老太太,此时嘴动的频率特别特别快,可你却听不见她说什么。 青衣派有两大弱点,第一、无法像道士那样掐诀见鬼。 第二、无法扶乩问卦,占卜吉凶。 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原因是当青衣派在官府手里接到任务时,事情已经发生了,门内人只要去蛛丝马迹便可,更何况,人杀人可要比鬼害人常见多了。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大门被一脚踹开,杜海朝冲了进来第一时间撒出一张渔网把老太太罩住,之后又跑过来拖住我的脚。 他抱怨道:“我这回是来吊唁的,别等张老爷子没出殡,再给你也补办场丧事,那我可真不用回家了。”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想窒息的感觉还有着说不出的心悸。 我说:“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他又指了指炕头,被困住的老太太她瞪着眼,冲着我们俩怒骂不止,只是常人不同的是她眼眸已经成了淡黄色。 那老太太少说也得有七十多岁了,正上蹿下跳挣脱,好几次险些被逃出来,当她蹦起来,手掌能抓到房顶,但每一次又会被大网给重重拽到地上,几次试验过后,终于放弃了逃跑,凶狠的目光好似山里的野狼一样,我想,如果不是有大网在,她肯定得扑上来。 “你打我儿子,我要你的命!快放开我,放开我。” 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说:“你这老太太是非不分,打你儿子是因为他们拦着不让出殡,本就有错在先,我打他也是轻的!” “你狠心的混蛋,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啊!”老太太暴怒道。 玛德,孩子?有谁家孩子长二百多斤么? 时间上有点让我着急,外面还有送葬队等着,她这个插曲不能耽搁太久。 杜海朝指着那网,很自信的告诉我,他说这叫‘鱼鳞网’,是古时候是用来抓武林高手的,网里面有刀片,挣扎越凶越会割肉,并在网兜四个角有开过光的五岳钱,不论是附体、撞客、还是妖魔鬼怪,一旦被罩上,那肯定别想逃了。 这样以来也就放下心来了,没再管老太太,我们俩赶忙先出了门,回到送葬队伍等了好久,我让八大金刚抬着棺材入山,等什么时候绳子断了,便埋在这儿。 爷爷的运气还算可以,棺材掉的地方风水算不上好,但也绝非凶煞。 工人们开始干活,挖坑埋棺,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到后来烧香叩头,撒纸钱,烧牛马,送纸人。 从头到尾,我一滴眼泪也没掉,因为大仇未报,我又怎么有脸去哭?不管他是谁,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我说:“爷爷,希望您老人家在天之灵让我早日找到害你的仇人,三灾六难我也不躲了,从今往后生死由命!” 我从未想过学习青衣序是为了害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碰鬼神之道,从小到大我就只有一个愿望,努力过上好的生活,做红门很赚钱,别说开张吃三年,就是开张吃一辈子都有可能! 从小到大的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等到了该交朋友年纪却走上逃亡之路,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那埋葬在黄土之下的爷爷,该死的凶手打乱了我所有生活的轨迹。 与杜海朝一起回到了那破旧的宅子,七个大傻子已经回来了,他们趴在网兜边上嚎啕大哭,当见到我来了,更是吓得统一聚集在了墙角抱头哀求。 “妈妈我怕,好怕啊。” 亮出了金刀,这世上本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管是什么,对待那妖魔精怪,就不能留有仁慈之心。 “说出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杜海朝在一旁道:“算了张明,给点教训得了,老太太像是被附体,可若是不附体也没办法养活七个孩子。” 我压根儿听不进去,继续追问道:“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青衣金刀杀鬼降妖,你是人,我不杀你,但我会破你一窍!” 妖附人体穴窍,开七窍可通幽冥,开八窍能采集日月修行,开九窍则为地仙,破一窍,那所有修行前功尽弃,甚至还会有生命的危险。 一步步的靠近,我的心格外冷静。 “一!” “我认识张守一。” “你认识我爷爷!”我惊讶道。 这个理由真的太充分了,正愁不知道害死爷爷的凶手是谁呢! “我爷爷怎么死的?” 老太太目光让我很不舒服,若不是因为爷爷的事情,我现在就破了她的修为。 “这村里的风水坏了,你爷爷去北面儿的卧虎山,回来以后心事重重,随后没几天就吐血而死,他死的时候,喉咙里爬出一条三尺蜈蚣。” 风水?村里出七傻,的确是风水有问题。 “你没见过谁害死我爷爷?”我又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老太太像有事情瞒着我,结果她还没等开口呢,屋外走进来三个老头。 “还是我来说吧。” 开口那人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他穿着淡黄色布衫,看起来至少得有九十岁的模样,须发皆白,活脱脱像极了老神仙,还在几个人当中看到那天撵我走的瘸子。 “小伙子,你是守一的孙子?” 我点点头,又忙问老者我爷爷的死因,老头说:“你应该叫我六太爷,按照辈分,我是守一的六叔。” “还不行礼!”瘸子冷哼道。 行礼?不是我这人不孝顺,但爷爷死后,他们如此对待,又怎么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去行礼拜见。 六太爷好似看出来我的心思,他摆摆手:“繁缛礼节不要也罢,小孩子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他不知道守一是中血龙蛊而死。” “什么蛊?”我立刻紧张的问。 六太爷说:“是有人想要张家庄满门绝户啊,血龙蛊有阴毒,一旦活人被蛊所伤,其血液含有剧毒,倘若深入土地,便能毁掉一方风水,张家庄这几年风水出了问题,但好在能保住一脉香火,如果你爷爷进了祠堂,那数百条人命就得为他去陪葬。”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血龙蛊?对,我记起来了,那个害死大兴安岭全村的邪师,先利用棺守六瘟,还喂我蜈蚣埋在土里,但我侥幸活了下来,全村却是绝门绝户。 我激动的问:“是谁害了他,六太爷,我爷爷到底怎么死的?” 瘸子说:“守一去卧虎山破七石人,回来以后就出事儿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们几个,包括怨毒的老太太也在内,他们竟然都提到了七石人。 六太爷叹了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追溯到五十年前,村里的有位富户生了个傻儿子,儿子成年以后家里找不到媳妇,就在外面给他买了一个。 被拐来的女人每天都承受很大的屈辱与痛苦,积怨越来越深,在孩子八岁那年跳井自杀。 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她儿子当时已经在心底埋下仇恨,在十三岁那年,村里路过一位风水先生,由于他心善给了人家一碗水,先生又看他资质不错,便提出收做徒弟。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当小伙子学艺有成回到张家庄并没有造福百姓,而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他给全村立下了绝子风水阵,目的便是打算为母亲报仇雪恨,如果不是上代族长舍命去破了一半阵法,全村早就已经成为绝地。 [八大金刚:抬棺材分八个人,在传统中叫八大金刚。] 第四十九章 七虎断门石 小到一村,大到一国,都是有着风水命脉的。 二战时期的日本人,纠集本国上万把武士刀,打造锁龙柱,将朝鲜的风水龙脉斩杀,令朝鲜从今往后再无伟人可出。 村子也是一样,真要是被人掐住了命脉,满门绝户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为了能了解爷爷的死因,我追问起张家庄的前因后果,他给我讲起了经过,原来,那害人的风水师叫‘张建波’,与我父亲算是一个辈分的。 据六太爷说,那张建波起初刚回村里时,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他每天该干活干活,该走动走动,别人问起,就是嘿嘿一笑,不多言语。 大家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外学艺学的怎么样,可就在有一天下午,瘸子在外地回来,他刚进村就看到张建波的爷爷张贺年,正打伞在井边绕来绕去,行为古怪,再之后没多久,他老伴儿、姑娘姑爷外孙子,都跟着来了。 全家人低着头,也不说话,步伐匆匆的围在井边转圈,瘸子有些好奇,但和他说话,人家又不理。 他骂了几句神经兮兮,便回到家中,夜里把事情跟老伴儿说了一遍时。 谁知道他老伴当场脸就绿了,连忙让他别瞎说,问起来才知道,原来是张建波他爷爷得了失心疯,夜里持刀杀死全家,自己也跟着跳了井。而张建波那天恰巧进城,方才有幸躲过一难。 可瘸子自问没有看错,两口子因为这件事儿还争论了几句,他又去了张贺年的家,可结果真的如此,只有张建波在收拾灵堂,他在经过了解,还真是像老伴儿说的那样。 可他不相信,好端端的人疯了,不杀别人就杀自己家人?这也太蹊跷了。 村里虽然出过红门张荣道,可并非全村都擅长奇门之术,大家虽然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谁也说不好为什么。 事后的第七天,瘸子家的猪要下崽子,他半夜守着的时候,总感觉院子外面有人影走来走去。 开始他还以为闹了小偷,等拿着锄头就追了出去却没见人影,瘸子不死心,在村里绕了几圈,忽然发现张建波竟然站在村口,还没等打招呼就发现不对了,黑灯瞎火的,他手里拿着红灯笼,穿着古代大褂,右手放在嘴边,叨叨叨个没完,听不出来在说什么。 村里都知道他与风水先生学过,而如此诡异的行为,更是勾起瘸子的好奇心。 他始终在远远的跟着,发现张建波的嘴始终不停,等到停的时候,会在地下抓一把土装在兜里。 他仔细数过,张建波一共抓了七次土,而且还都是不同的地方。 瘸子回到家又把事情和老伴儿说,可他老伴儿压根儿不相信什么鬼神说法。 事情本是不了了之,三天过后,谁也没想到晴空万里的村庄竟然下了一场特大暴雨,天上的水泄如柱,顷刻间便席卷了张家庄,那场大雨让所有人记忆犹新,电闪雷鸣,草木乱飞,大山时而会传来山洪的响声,可把人们给吓坏了。 大雨又持续了一天一夜,万幸的是张家庄除了零星几户漏雨以外,没什么损伤,但却唯独一件事儿令所有人心里蒙上阴霾,那就是卧虎山塌了。 常住在张家庄的人都知道,卧虎山是村里的风水宝地,主管西边白虎位,虎卧山丘是安居乐业的好风水,所以,张家庄才能在风雨飘摇的封建时期走入新中国。 村里人在大雨过后去卧虎山看了,山体滑落,在顶部掉下来七个大石,正好砸在半山腰。 石头犹如七个小人,遥遥相望,正对着张家庄,当时的老百姓还没太当回事,认为是老太爷降下的福报,有七个山神守护着村庄。 但从那天开始,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通通得了怪病,先是皮肤变得越来越硬,过了没几天开始干裂,最后连皮带肉的刷刷的往下掉,森森白骨露出,真的是惨不忍睹。 事情传到了城里,还来了防疫站的调查,结果却什么也调查不出来,而且,小孩子到了医院也不会传染他人。 看着遭受苦难的儿女,当父母的甚至恨不得去替他们承受这份苦痛,可结果却仍然于事无补,而且,这个灾难只会传给13岁以下的,哪怕14岁的小孩子也不会有事。 瘸子最先发现的问题,他觉张建波有古怪,毕竟在全村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还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又联想那几日发现的怪事,于是,他找到六太爷聊起整件事情的经过。 六太爷见多识广,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等带着人马去了张建波的家,推开门的一瞬间吓得瘸子当场就吐了。 地面是用血画了八卦阵,阵中心摆着他母亲的排位,在桌子前摆了七个凳子,上边放着七个人头,分别是他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表弟、二叔、还有他死去的爹。 有的是血淋淋刚刚切下,也有的是已经腐烂的骷髅头,还有的甚至挂着皮肉,满屋子里臭气熏天,蝇蛆遍布。 六太爷意识到问题严重,赶忙让全村的人回家别出门。 光看八卦图就知道与邪术有关,但他并不懂风水之道,立刻动身去济南请族长叫张守德。 这个张守德,年轻的时候学过风水术,但他却在父亲去世之后,提出想娶自己的后娘。 在那个思想保守的农村里,忤逆人伦的大事还了得?他受到全村人唾弃,又被棍棒赶出家族。 可风水轮流转,到了抗战时期,村里受到日本征劳工,打算把青壮年通通带走挖矿,张守德亲自出面找日本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竟然让张家庄度过这场灭门大难。 于是,他在那个动乱年代里被推举为族长,并成功带领了全族躲过一次次的灾难。 但等解放以后,他并没有留下,而是去了济南,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二十一世纪的市场放开,风水术数也再次受到大众的认可,他老人家便在济南开了间道馆谋生。 因为这次遇到事情有点大,便由六太爷亲自出马去将张守德请了回来。 等他到了张家庄查了几圈之后,没什么不妥的地方,随后辗转去了卧虎山,到了山下抬头一看,第一眼就指出石头有问题。 他说这叫“七虎断门石”,本意是封住风水,引起横祸、劫难、阻财运,因七而成煞,生生世世的诅咒。 六太爷问他,与村里的怪病有没有关? 张守德不确定,等围着石头走了一圈以后,他把手放在石头上闭目感受,惊讶道:“石头竟然是温的,你们谁带刀了?” 瘸子赶忙递给了柴刀,张守德抡起刀劈石头,三五下过后,万万没想到奥,那石头竟然出血了! 第五十章 老狐狸 据说六太爷说,张守德面色大变,立刻蹲下挖土,没多久竟然挖出了死人的胳膊,这可真周围的人吓坏了,大家纷纷躲避一旁,张守德又接连挖了所有石头人的下边,并在底部皆发现有死尸。 人群议论纷纷,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问张守德是怎么回事? 六太爷又说起了张建波家里的事情,张守德叹了口气,他告诉大家,这是绝子绝命的风水,七虎断门石可以封住风水,让诅咒不散,村子里一定还有咒眼。 大家疑惑,问咒眼又是什么眼? 张守德简单解释,意思是能够蔓延到全村每一户的方式,如果所料不错,那应该是水出了问题。 旁边的瘸子回想起了张建波一家人围着水井绕圈圈的事儿,他把事情与大家细说。 张守德立刻拍大腿,赶忙带着人一起下山,至于七块儿大石头,他叮嘱所有人一定不要碰。 全村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枯井,打起手电筒照了照,发现原本的枯井,此时竟然有了清水。 张守德让人找来大绳,拴在腰间潜下去,没多久,他在底部捞出一具用蜡封住的死孩子,仔细端详,死孩子的全身上下被用小刀雕刻出符文。 张守德认出来,这是阴山派系的鬼咒之法,十分阴损,若是术法成,施术者会受鬼反噬,轻则损失阳寿十载,重则身亡。 之所以能够成功施术,原因是由于当地都有个习俗,在小孩子未满月夭折的,是需要丢到山里,过了一个月未满三岁的,需要烧成骨灰装在陶瓮里,反正是不允许入土的。 谁也没想到,所有的死孩子竟然被张建波给捡了回来。 张守德说了,底部还有很多,诅咒已经弥漫开,等到十三岁以下的死绝了,因为有七虎断门石的镇守,怨念会被困在村里不出,逐渐害死其他的人。 还告诉大家,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生吃鸡血,胃部会受到火烧感,皮肤也会起密密麻麻的湿疹,但不用一分钟,将会消散。 有的人不信邪,还真就试了试,一切犹如张守德说的那样。 当天开始,全村被笼罩在阴霾之下,小孩子皮肤石化的怪病越来越重,可始终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那老头心生怜悯之心,独自一人回到济南取了一套石刻刀。 赶赴张家庄之后,意思是要去卧虎山用石刀雕刻七虎石,并在之前交代六太爷,一旦成功全村会出现七个傻子,名为七煞,打算以煞攻煞,以此来保证全村的平安,但有一点,这七个七傻子必须要出自一门。 还要六太爷在每个月的初一派人上山,找他领取一样东西,拿回去给妇女吃下。 事情自然是由六太爷负责去办,张守德留在山上雕刻石虎,每天每夜都不曾停歇。但此法有一样致命的弊端,每一次成功之后,自身内脏都会受损,七尊一旦全成,那将会被七虎掏心而死。 可六太爷却起了歪心思,张家庄几代人居住,家家户户基本都姓张,亦或者与张氏家族有着关系。 一门出七个傻子,搁谁家都是一件大事。 于是,他把心思动在了一位早些年被收养的流浪孩儿,六太爷让人上山取东西时,张守德给了一株蘑菇,并交代让妇女吃下。 他拿到以后,更是连哄带骗给了那人的媳妇。 石头人刚开始雕刻,村里的怪病便消失了,直到七个月过后,张守德在卧虎山吐血而死,七个大石头成了人的形状。 再后来,那户人家果然每生一个孩子都是傻子,年年生,年年傻,最后一次他一胎生了三个,全是傻子。 奇怪的是,所有孩子长到八岁以后竟然停止生长,起初还以为是得了侏儒症,后来才发现,他们七个兄弟是同时生长,到了八岁身高停止,等到所有人长到同样高以后,大家共同生长。 有知情人知道,但谁也不会傻到去说,六太爷心里有愧疚,便对他们家格外的好,不管是种地还是养牲口,能帮忙都帮忙。 直到七傻统一长到半大小子的时候,他爸爸意外得知了事情真相,一时间急火攻心而死。 他母亲也是如此,去庙里磕头诉苦,越说越悲,竟然用头撞死在当场。 全村为她举办了葬礼,但谁也没想到,在她死后的第七天,老太太竟然在棺材里爬出来活了。 人意外拥有者未卜先知的能力,有时候,老太太会叼着烟袋锅,坐在家门口,拍着大腿说:“以后,我们家孩子去谁家要钱,谁家不给,就会死人。” 刚开始大家都害怕,久了也就习惯了,没成想七个傻子还真就天天出去闲逛,有时候会到人家要钱,开始是没人给,第二天这家人不是房子塌了砸死,就是掉井里淹死,怪事格外的多。 所以说,全村对七傻是又恨又没辙,直到我爷爷张守一回去以后,事情有所减缓。 据说,我爷爷找过那老太太,声称她是修炼成精的黄鼠狼,本意是要求她能约束约束七傻。 那老太太冷哼,还说一切都是报应,七傻并非张氏家族的血脉,等到什么时候七傻去世,村里一样会遭受曾经的灾劫。 从那天开始,爷爷便一直留在村里打算破掉诅咒。 听六太爷的话,害死爷爷的凶手与卧虎山的风水无关,但为什么爷爷会中血龙蛊而死? 忽然,六太爷又语重心长的说:“张明啊,我今年九十七,见过的事情也多,知道你们家那一枝儿是干嘛的,只要你能帮全村过了这次灾难,把你爷爷未完成的事情完成,我会把他临终前交代的话告诉你,而且,我老头子活了快一百岁了,知道他们好多的恩恩怨怨,如果你想听,我也是可以告诉你。” 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词语就是“老狐狸”,没错,他正在算计我,认为我爷爷既然说有办法,那我也一定有办法。 大家都是一个祖先的,为什么要算计来算计去?哪怕他们与我好好说,我恐怕也会去帮忙,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不痛快。 我说:“六太爷,我们家是做青衣派的,对风水玄术之法懂得并不多,若是打算扭转乾坤,怕是难以做到。” 六太爷无力的叹了口气:“唉,那这样的话,你还是走吧,风风雨雨就让它随风去,仇也好怨也罢,终归是人活在凡间的苦恼,张明啊,我想你爷爷也不愿你活在仇恨当中。” 我现在对他的印象非常差,因为他算计我,别看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可仔细琢磨,却发现他是在说,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说:“六太爷,我虽然不懂,可我知道有一个人懂。” “你的意思找帮手?” 我点点头:“对,龙虎山穆文斌,他欠我爷爷一个人情,如果我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第五十一章 龙虎山 “这...,村里已经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再去找帮手,时间上来得及么?”六太爷有些担心。 一句话激起了民愤,众人更是怕我一去不复返,又说什么村里现在将要面临种种难题,七傻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病,甚至有人建议,让我现在去卧虎山试试。 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我又不欠他们的,为什么非要当做理所应当? 就好比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他老,你年轻,你就应该让座,你如果不让座,那就是流氓。 面对种种指责,可我从来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我知道六太爷是个老狐狸,村里的事儿一天不解决他就不可能告诉我爷爷的死因。 被大家围的水泄不通时,我也有想过,要不然就去敷衍一下?先把当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但是,一同前来的杜海朝开口了,至于他是不是为我打抱不平还不得而知。 他的语气不太和善的说:“各位长辈,我是杭州杜家的人,恕我直言,张老爷子在外界的口碑可是言出必行,他孙子的人品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各位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肯定会比我看的明白,否则一把年纪,真就活到狗身上了!” 一言语出,周围皆惊,纷纷指责杜海朝是个什么混蛋东西。 尤其那瘸子,更是气得没边,他说:“你,你算什么个东西,没大没小的混蛋,滚,我们张家庄不欢迎你。” 可他的自恋超乎你的想象,面对质问,杜海朝竟然来了脾气,主动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说:“来来,说出来都怕吓死你们,我是江南杜家百年一遇的奇才,下生那天,芙蓉花开,百鸟齐鸣,天地祥瑞,犹如真龙出世!” 一套套的说辞把我惊呆了,这算什么自我介绍?有这么吹牛的么? 面对老百姓的围视,杜海朝拥有人来疯的气质,大声说:“要不是张老爷子与四爷有交情,我才不来呢。你们能见到我,是你们的福分,知不知道算命先生说我是什么?说出来都怕吓死你们,九五之尊,黄袍加身,放在古代那就是黄巢、陈胜吴广、朱元璋等等农民起义家!” 别说是大家,就连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拉住杜海朝:“六太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从山东到江西也不是很远,我坐飞机去龙虎山,一来一回有七天的时间也够了,你们放心,我虽然不懂破解之道,可那七虎断门石,当初是利用以煞制煞的手段制服,二者缺一不可,七傻现在又好好的,村里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他咬牙拍板道:“那行,咱们就定下七天!” 我说:“七天之后,解决了村里的风水坏事,我想知道我爷爷到底是谁害死的。” 六太爷拍着胸口:“放心,这点把握我心里还是有的,放心去做吧!” 有这句话就够了,爷爷的死对我来说是心里无法释怀的疙瘩,如果找不到仇人,那我一辈子都将寝食难安,不管是谁害死我爷爷,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挖出来挫骨扬灰! 杜海朝帮了我很大的忙,他为人虽然自大一点,可本质不坏,尤其刚刚的仗义直言,换做是一般人,也的确做不到。 就这样,我们俩结伴离开了张家庄,走之前他还想去卧虎山看看。 我问他,去那儿干什么? 他特别认真的说:“其实我没骗你,我学东西特别快,等我回家看几本风水书研究研究,万一转眼就会了,还可以教你怎么解决。” 感觉他就是来搞笑的,我说:“你还算了吧,在香港的事情咱俩扯平了,我去龙虎山找帮手,你帮个忙,把我送到市里。” 杜海朝做了一个ok的手势,牛气哄哄的开车把我送到了飞机场,这回去江西龙虎山也是第一次,穆文斌当年只说过去龙虎山下找他,我之所以敢打包票七天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我比较了解他的为人。 追其原因,是因为在这个世间上,爱说谎,不外乎是心理自卑的原因,反之,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不屑于说谎。 而我与穆文斌恰恰都是第二种。 打飞机去了龙虎山,此地位于江西省鹰潭市,在道教信徒当中,龙虎山无异于是东方的耶路撒冷,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曾在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山因此而得名。 此地山峰秀丽多姿,碧水丹霞,虎踞龙盘,雾隐蒙蒙之间,充斥着千古以来所有神秘事件的发源地。 在民间正一道的影响力很大,他们在家修行,穿上道袍传度,脱下道袍耕田,不需他人供养,也不要施舍银钱,画符念咒,降妖伏魔,惩恶扬善,留下很多的民间佳话。 我去的时候因为是在八月份,属于旅游旺季,记得穆文斌明确说过龙虎山下,可我今天来了以后才发现,人挨着人,脚挨着脚,山根底下都是卖旅游纪念品的,去哪找穆文斌? 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别打那么早的包票了。 但在龙虎山有个特点,除了算卦看风水的多,还有许多得了重病,或者厌倦凡尘俗世,亦或者读了几篇修仙小说打算来碰一碰仙缘的人,这些都是很常见的。 沿途打听了几个人,结果他们都不知道穆文斌,我就想着入山碰碰运气,刚刚买票上山,突然见到一个小胖子,第一眼我就看出他不对劲了,满脸黑气,手里还拎着个皮箱,鬼鬼祟祟的,头顶若是缠上绷带还以为来自伊拉克的恐怖分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照青衣派行当里的说法,他这样属于被邪气缠身,而邪气不等于鬼,鬼是有灵的,邪气更像是一种阴邪的能量,比如经常盗墓、挖矿的人,身体阴气就会比普通人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过眼神,那胖子他竟然一步步走向我,表情痛苦,揉着肚子说:“兄弟,能不能帮个忙,我想拉屎,厕所有点拥挤,你帮我照看一下东西。” 我本来是不想管的,可那胖子把箱子塞到我的手上,掉头就跑。 搞得我一脸茫然,怕他回来找不到东西,还傻乎等了小半晌,结果不到十五分钟,我就被四个道士给围上了。 他们指着我手里的皮箱,表情严肃的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说,我是来找穆文斌的,还问问他们认识不认识? 四个小道士对视了一眼,为首一人语气严肃道:“诸位师弟,他竟然带魔物上山,鬼鬼祟祟,不妨先拿下再说!” 第五十二章 黑皮箱 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我彻底蒙圈了,连连喊着自己是来找人的,见众人逼近,我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可那四个道士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就当四人如临大敌般迎上之际,为首一人纵身跃起,想要给我来个拿背,我则顺势下腰抖肩,还他个漂亮的过肩摔。 左边又有人趁机偷袭,被我起了一记鞭腿踢倒,右手抡皮箱砸在距离最近道士的头上。 行云流水般撂倒三个人之后,剩下最后一人面对面时,对方特别惊讶的指着我:“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无奈道:“都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青衣派最善打斗,而正一道则是以符篆为主,根本就不同日而语,假如四个人是武当山的,那还打什么?我早就跑了。 刚刚简单的打斗引起了围观,也让我真切感受到在龙虎山和道士斗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很快,猜测便得到了应验。 率先丢来了是一个矿泉水瓶,要不是反应快,可能当场就得砸脑袋上,而这一下简直可算作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噼里啪啦的人群一个劲儿的丢东西砸我。 甚至几个半大小子还要冲过来动手,时机不妙,只好先退一步。 强行冲出了人群,照此看来,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虽然南方不似北方那样干燥,连续动手折腾的难免口干舌燥,于是打算去县城吃点东西,结果,还真就在吃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那家店名叫“八卦粥铺”,此店有两层,一楼吃饭二楼住宿,门口还贴着免费茶水的牌子。 等进去发现店面光线很暗,不到六十平方摆了七张桌子,门口坐着老板在听收音机,十七八岁的小伙计拿着苍蝇拍,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我进去要了一碗面,一壶茶,他们俩都是爱答不理的。 有点很奇怪,按道理来说旅游城市属于抢钱的城市,满大街都是外地人,本地的商户大刀阔斧站在门口,来一个宰一个都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他们家店光线不好,客人几乎没有,桌子上的污渍蹭的我袖口都有了黑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意外走了进来。 等面条的时候,我仔细端详起了黑箱子,它的大小很像是公文包,方方正正,颜色漆黑,只是拎起来几乎没有重量,触摸的时候却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冷,从头到脚冰凉透骨,我想把它打开看看,可又怕是潘多拉的魔盒,里面万一有点什么东西可就麻烦了。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突然莫名觉得有些头昏,眼皮也是越来越沉,迷迷糊糊的竟然忍不住趴在皮箱上睡着了。 结果,我意外做了一个梦,周围雾气蒙蒙,什么都看不清,站在一个很大的空地,走啊走啊,突然遇见白天见到的那个胖子。 我赶忙把他拽住,问他为什么把箱子给我? 胖子双目惊恐,面如白纸,眼角的周围泛起了死人青,他说:“对不起兄弟,我得去阴间报道了,今天做的事情有点愧疚,所以才借机会与你托梦,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不祥啊,你快点给送到龙虎山找天师镇压,放在手上早晚得出事儿。” “什么不祥,你把话说清楚。” “唉,我也没啥说的了,还不是怪我贪心,所以真的死不足惜,不过好在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希望兄弟你能把箱子送到龙虎山,再救救我那几个朋友。” 我再次不理解:“什么朋友,对了,我们这是在那啊?” 胖子又说:“我朋友在辽宁铁山县,山顶像鸡冠,再往东边走三里地,入了伏牛坡能看见有一个草垛子,底下是我们挖的盗洞,我朋友的尸体都在里面,你要是有机会,帮个忙,把他们尸体拉出来。至于在哪,你好好想想,既然能拦住我,那当然是在黄泉路啊。” 他话一出口,心里顿时感觉一寒,雾气有些消散,周围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男女,有的穿着长褂,带着大斗笠,遮住整张脸,还有的伸着舌头被衙役用皮鞭子抽。 我惊呼道:“雾草!你意思我死了?玛德,老子在外面吃饭好好的,怎么来这儿了?” “你没死,是我死了,对了,你叫张明是吧?我在龙虎山底下偷了你的身份证,咱俩就是有缘分,同年同月同日生,我现在就在你头顶楼上,等一会儿醒了记得帮个忙,报警把我给送到火葬场炼了,桌上有张银行卡,密码是六个八,就当做是给你的酬劳,还有啊,箱子一定不要打开,切记交给龙虎山的天师。” 小胖子话音刚落,我顿时有种冷水林头的感觉,猛然睁开眼,桌子还是那桌子,箱子也还是那箱子。 浑身上下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浸透,用力搓了搓脸,正好店小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过来,他打着哈欠说:“不好意思,最近香菜涨价了,我们这儿收费,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回想刚刚如此逼真的梦境,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为此我忙问:“对了,咱们楼上能住店吧?” “当然能,你要住么?今天有客房。” 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的胖胖的,个头不是很高,穿着黑色衣服,小眼睛。” 店小二思索片刻,说店里还真就有那么一位客人。 “在哪?” “202客房,他都住了三天了,鬼鬼祟祟的,真不知道是来龙虎山干嘛的。” 这可让我心里大惊,看来梦是真的! 也顾不得面条了,急忙跑上了二楼,到了202的门口,用力推了一下,大门没上锁,可屋内的场景却是令我大为震惊,房间的墙壁上用血写着“罪该万死”四个大字,整个人面对墙壁跪在地上,手指还在滴答滴答的流血。 待我上前轻轻一碰,他头一歪摔倒在地。 胖子的瞳孔睁大,不知道死之前到底看了什么,五官十分的狰狞,有点像是被吓死的。 正当在这时,又有人在屋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棕色的布衣,上下打量着我,语气严肃道:“张明?难道外面的黑色皮箱是你的?” 我哪顾得上解释那个啊,望着胖子死去的尸体,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说:“穆道长,正好你来的巧,快帮忙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五十三章 萨满教 “邪气入体而亡,走,别在这儿待着。” 没等我去把桌子上的银行卡收走,他竟然抢先一步装兜里了,报了警,还拉着往外走,我觉得收了钱财咋说也得把事情办完了,可他却很匆忙。 带着黑箱子,跟他一起出了饭店,后来七拐八拐的入了胡同,到了一户至少得有20年以上的老民宅。 屋内除了一张板床以外,仅有两个塑料凳子,除此之外,却连个衣柜都没有,三年没见,穆文斌老了很多,现在就好似六十岁以上的小老头。 他随手点了一支烟,还是从前那副懒散的样子。 “听说你要找我,什么事儿?” 我指了指箱子,还没等开口,穆文斌的意思,是箱子的事儿可以等会儿再说。 为此,我把老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穆文斌听后深深的吸了口烟,感慨道:“没想到张老爷子会先我一步,放心吧,我欠你爷爷一条命,这个忙必须帮,等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与你去山东,” “谢谢穆道长,对了,那箱子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他说:“一伙死有余辜的盗墓贼,因为盗了邪物,甩不掉想来龙虎山求帮助,但道观里的那些老家伙才不会插手呢。” “穆道长意思是?” “你猜对了,我要插手。”他沉声道。 接着,他轻轻的触碰着黑色皮箱,五指竟然弥漫出狰狞的血丝,而血丝开始缓缓的向上蔓延,直至侵蚀到穆文斌的脖颈,他面色严肃,看起来格外狰狞。 紧接着,他以右手虚空画符,符闭之后点向自己的眉心,很快就变得满头大汗。 当血丝退下之后,穆文斌眉头微皱,咬破食指对着黑色皮箱再次画符,也不知道在哪抽出来的五帝钱,对着箱子“啪啪啪”的连拍三下,只见一道黑气顺着缝隙钻了出来。 我绝对没有看错,那黑气居然成了一条狰狞的蟒蛇,原地盘旋,呲着獠牙做出攻击状。 穆文斌手掐天雷决,口念法咒:“上天赐我威震万灵,地降震雷入吾腹盛,鬼闻脑裂,出语惊神,急急如律令!” 我对道士的雷法也算是了解一二,穆文斌自悟秘传五雷天书,天雷指法可吼迅雷霆,我当时在一旁,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睁睁看着黑蛇便被震散,事情由于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结束好似做梦一般。 处理完箱子的事情,穆文斌还为我画符,冲碗符水之后,叮嘱我一口饮下。 他说:“你因为碰了箱子,已经被邪气伤身,喝完了去厕所把邪气拉出来就好了。” 符水刚进肚,就感觉到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几乎飞奔向厕所,开始噼里啪啦的一顿炮火连天,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腰腿已经酸软,浑身无力,我扶着墙缓缓的走出来,穆文斌正拿着放大镜在看一枚圆形玉佩。 我虚弱的问:“道..道长,我到底要拉到什么时候?” 他不冷不热的说:“什么时候拉完了什么时候结束。” 我感觉到了一种绝望,好汉架不住三泼屎,全身没劲儿酸软无力,正巧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我也有点好奇谁会登他家的门,等他去开门,我看到一位中年人背着手,点着脚尖往屋里观望,嘴里还念叨着:“文斌,那个带邪玉的人在你这儿呢!” “我这儿不欢迎你们,走。” 他随手就要关门,中年人赶忙顶住房门,焦急的问:“都快十年了,咱们师兄弟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心结。” 穆文斌不冷不热道:“邪玉在我这儿,你要么?” 此话一出,嘈杂的环境明显安静了下来。 中年人长叹了口气:“唉,师弟,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便多问,师傅那边我会去帮你解释。” 没等外面把话说完,穆文斌连理都不理的随手将门关好。 现在看来,外面那些人明显是来找我的,不过,到底邪玉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指的就是穆文斌拿着的那块儿玉佩? 此玉佩大小如婴儿的拳头,圆形,质地柔润,颜色偏向深绿,到底哪里邪我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坐在塑料凳上,问起穆文斌胖子的死因。 他倒是没有隐瞒,甚至连自己的打算也说了,原来那胖子和他的盗墓团伙在辽宁挖了一个契丹王族的墓穴,里面有邪玉受到萨满诅咒,谁碰谁死。 而龙虎山不插手的原因要追溯到明代,当时朱元璋攻打关内,久攻不下,守城将士各个如有神助,哪怕被砍掉了脑袋,还能在战场杀敌,朱元璋感觉到事情有古怪,便张贴皇榜求天下奇人帮助。 当时有位道士揭了皇榜,告诉朱元璋,若是想打下东北,只有答应日后东北归萨满教的天地,包括正一道来此也要与萨满井水不犯河水。 朱元璋答应之后,起义军大杀四方,再无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顺顺利利攻破山海关闯入东北。 所以,正一派掌门见到此邪玉是萨满教的诅咒,根本不愿意插手,何况他们还是一伙盗墓贼了,就派人把胖子赶下山,谁知道他在临死前偷了我钱包,打算拉我做垫背的。 穆文斌又说:“对了,我提醒你一句,正统的萨满教很厉害的,不像现在的出马仙,连九窍都没通,便敢妄称神灵,可笑可笑。” 我把胖子托梦的事情告诉穆文斌,他向我要了银行卡密码,又说:“墓的事儿,我去办。” “您?不是正一道不插手萨满教么?”我疑惑的问。 “我早就不是道士了,现在很需要钱,契丹人崇尚殉葬制度,喜欢汉族文化,搞不好里面真有好东西。”他说。 我傻了眼,原来他接手邪玉竟然是为了去盗墓! 他的语气始终都带有着一丝不可置疑的坚定,我很好奇,到底穆文斌经历了什么,导致一个曾经以降妖伏魔为己任道士变的唯利是图。 接触的越多,也令我越有种感觉,或许爷爷对穆文斌所了解到的事情都是片面的。 穆文斌根据玉佩分析,这是王室特有的“罪赎书”,贫民百姓没有资格,此经文由萨满交代玉匠雕刻。 因为古人认为,玉是沟通人与冥界的桥梁。 所以,尸体必然会被制作成帝羓,并以“络尸葬”的方法祈求神灵保佑。 说起帝羓,这一习俗是在契丹王族耶律德光开始的,五代十国时期,他在出兵讨伐后晋之后,染上热疾死在外面,班师回朝的途中,太后下旨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天气炎热,尸体没有办法保存,大萨满出了一招,将尸体做成干尸,摘下五脏,以盐腌制,就像做腊肉似的把尸体送了回去。 而且,王室墓葬会有三样重宝,金缕面具、纯玉铭文、金银无数。 胖子是受到蛇皮降而死,而这种墓降术,是只有王族大萨满才懂得术法。 根据萨满能力的大小,墓降蕴含当年萨满的神咒,比如胖子死时写下的‘罪该万死’,那便是萨满对盗墓者的惩罚,让他们死后也要认错,穆文斌判断,这个大辽墓室内主人身份非同小可,陪葬品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第五十四章 头七撞七 看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契丹墓好似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我从旁还不忘了提醒他,盗墓是违法的! 穆文斌却不理我,继续用放大镜钻研起玉佩。 有一搭没一搭的定准明天上午离开,闲暇时我还关心的问起他家孩子的事情。 他说:“你以为如果小正出事儿的话,我会欠你人情么?” 看他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臭脸,我无奈的说:“穆道长,咱能不能别那么噎人,你儿子叫穆正?今年几岁了?” 其实,我很想了解这位号称正一道三百年的落魄奇才,可人家却始终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和你无关,但我已经不是道士了,以后不要叫我道长,你早点睡。” 我指了指硬板床:“得嘞,我不问了,咱们一张单人床,该是怎么睡?” “我今天不睡。” 与我说话的时候,他的双眼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玉佩。 而萨满教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平时的了解仅限于跳大神、出马仙,看穆文斌认真的模样,我也来了兴趣。 拿着塑料凳子凑到他近前,笑嘻嘻的问起玉佩有什么好看的? 开始我也研究过,圆形的玉佩内部雕刻,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不说别的,光这份手艺绝非普通人能比。 可能是他平时憋久了,倒也没有所隐瞒,指着玉佩说:“这叫罪赎书。” “之前听你说过,但它是干什么的?”我好奇问道。 穆文斌说:“你知道阴债么?” 我点点头,从小耳目渲染,玄学之事还是明白一些。 因为人生下来就会有两种债,一种是私债,一种是公债,统称为阴债,第一类是生前欠了谁的,下辈子要去偿还,第二类是公债,只要转世为人,那么都会多少欠一些。 穆文斌说:“玉佩为通幽冥之物,萨满教的铭文可以帮助灵魂赎债,由大萨满为他解释前尘俗世,免去欠他人孽债,帮助来世能继续托生王族世家。” 古代帝王自私超过普通人的想象,不仅仅想要生前荣华,死后也惦记富贵永享,尤其契丹族初期的殉葬更是惨无人道。 穆文斌告诉我,他说在道教中的经文所讲,一切众生,想要投胎人身之时,都需要去地府冥司借贷,借贷禄库受生钱财使用。 贫穷者,多数是因为欠的阴债太多,被冥官所克制,需要以凡间的福禄来填于阴债。 我问:“光凭萨满的几句话,幽冥阴曹会认么?” 穆文斌说:“你说的不错,但大萨满却能为他人种下奴纹,以献祭人命与金银器物,偿还帝王所欠下的孽债。” 感慨天下万术的奇异之时,我也有点疑惑,他闲着没事儿干嘛要研究罪赎书? 在不了解任何事情的前提下,也只能认为是他的一种爱好所致。 而当我问起我更深层次的东西,穆文斌一般会选择回避,尤其那副臭脸是我非常腻歪,主动躺在板床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拎着大包小裹,跟随我坐飞机又回到山东。 在青岛打车到了张家庄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奇怪的是村里没有一家的烟筒冒烟,农村的作息很规律,多数会在五点多钟生火做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但今天却到处都是死寂沉沉。 穆文斌自打进了村子以后就不再言语,他步伐很快,跟在他身后偶尔看到死去的禽畜,但我只是仅仅耽搁两天的时间,不应该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有问题。 走在村里荒凉的道路上,越走越觉得奇怪,可以说周围呈现是“猫上树,狗上房,家禽全部踩牛羊”的一副景象。 按照民间风俗禁忌而言,猫虽然上树,可又几人见到过猫在树梢睡觉? 家狗上房,但狗五行属戌土,不能离地气,狗不接土,命不长久。 家禽一般不会踩在牛羊的身上,尤其大公鸡,雄鸡一唱天下白,所以鸡对阳气感知最为敏感,鸡不下地,那是因为地下有不干净的东西让它不舒服。 似乎真的发生事情,我们一起走啊走,穆文斌虽然第一次来,可他竟然直接带着我去了七傻的家。 远远的就看见老宅里里外外聚满了人,大家情绪比较激动,嘈杂的声音当中还能听见有人在争执。 日暮西山,夕阳晚霞的美好已经无暇观赏,就连我也能感觉的到,黑漆漆的老宅鬼气森森,观久了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有人提前发现我,兴奋的呼唤名字之时,还有人去找六太爷,没到一分钟,我便被村里人围个水泄不通。 未等介绍穆文斌,有的老大爷喊道:“张明啊,你可算回来了,再晚就真得出事了。” “您先别忙,到底怎么了?”我问。 “唉,就在今天中午,七傻竟然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死了?因为什么?” 心里这个气啊,七傻是震慑七煞的关键,怎么好端端的还上吊了呢?赶忙与穆文斌一起去了老宅,刚踏进门,好似进了冷库似的通体冰寒。 坦白讲,我最擅长的斗邪师,可斗鬼一方面的技能还是很欠缺的,因屋子朝北边,光线很暗,七傻化着浓妆,并排悬吊在家里的房梁上,舌头吐出半尺长,最为瘆人是七个人的眼睛圆睁,神态愤怒,好似随时要扑过来似的。 穆文斌上前挨个检查了一下,以银针分别扎破七个人的脚心,待深褐色的血滴落下之时,房间里的温度明显感觉升高了几分,渐渐的,七傻的眼睛竟然同时闭上,别说老百姓了,就连我也惊的够呛。 穆文斌又快速掐指细算,半晌后说:“头七撞七,死鬼叫屈,你们每家每户都来人找我领一道符,每道符一百块,还有,都把该买的东西买好,七天内不要出门。小明,你去准备七口棺材,随我把他们都葬了。” 我了解穆文斌是啥实力的高手,可村民们不了解啊,尤其妇女们更是出口不逊,说什么的都有。 有直接就急了:“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道士不应该行侠仗义么,画个符能用多少成本?” “是啊,我前些日子去青龙寺请符才30块钱,还是大师开过光的。” “一看就是骗子,大家别信别信。” 穆文斌压根儿都不愿意多搭理一句,直接推开人群离开,仅剩下我的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端端的七傻就上吊了? 找到围观的人细问周围才得知,原来事情出在一个叫张晓光的人身上,而他算是村里的进步青年,那天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回来惹了祸。 但要说怎么把七傻搞到上吊,还得在张晓光父母家的鸡,全部被黄鼠狼咬死开始说起。 第五十四章 黄鼠狼报仇 张晓光在城里做点小买卖,前些日子因被骗进了传销,倾家荡产后再次回到村里,性子属于比较古怪的那种人。 可按道理来说,七傻和大公鸡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但偏偏这二者还真就牵扯上了。 当天夜里,张晓光家的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他被吵醒之后赶忙出了家门,他们家的鸡被黄鼠狼咬死。 他立刻来了脾气,抡起棍子冲出去,在院子里将黄鼠狼撵的上蹿下跳,最后将畜生的腿砸断,张晓光的父母跑了出来劝阻,声称黄大仙比较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可张晓光哪里惯着,非要宰了它泄愤。 老太太抱着儿子强行阻止,事情才得以作罢,但他还不死心,就把小黄鼠狼给吊了起来。 他打算等明天趁父母不备,剥皮炖汤。 回屋睡到半夜,院子里传来犬吠声将他惊醒,张晓光迷迷糊糊的趴在窗户观看。 月光照耀之下,依稀见到有两只黄鼠狼搭着梯子,意图解救被吊着的那只。 此情此景令他心生惊奇,悄悄拿着大扫帚出了门,趁着两只黄鼠狼不备,一扫帚全给拍住。 父母再次劝阻,可他就好似着了魔,压根儿不听劝,说的不耐烦还会举起拳打他母亲。 就这样,他把三只黄鼠狼统统装在木头箱子里锁好。 犟脾气的张晓光想看看,到底会有多少黄鼠狼来救援,他坐在家里的炕头上,开着窗户等到了半夜三更,有一只体型偏大的黄鼠狼叼着一只山鸡来到他们家院子,放下以后,继续作揖拜见。 张晓光算是看明白了,这是黄鼠狼来赎崽子的。 他觉得很好玩,起了戏谑的心,又说道:“不够,你咬死我们家两只,送一只怎么够?” 黄鼠狼会意,转身离开村在,过了不到半个钟头,它又叼着一只野鸡来了。 张晓光还是不放,他说他们家死的两只鸡当中,其中有一只是母鸡,母鸡会下蛋,蛋会孵小鸡,小鸡在下蛋,蛋还能生小鸡,还声称如果不能让他满意,他会出手杀死它三只崽子。 黄鼠狼磕头拜见之后,转身继续离开,等到天亮之前,它竟然带来了一锭金子! 黄橙橙的金元宝至少得有十两重,他彻底傻了,捡起来还用牙咬了一下,确实是真的。 心底的贪念被勾起来的人,是完全不会记得到底什么叫做良知。 他很贪,非常非常贪婪,认为黄鼠狼既然能找到一个,肯定还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 张晓光又说:“一个金锭子怎么够,我这里可是有三条小黄鼠狼,你要是想换,那最少也得给三个才行。” 渐渐的天已经快要亮了,黄鼠狼不会说话,跪在地上又作揖又磕头,但张晓光仍然不松口,还威胁不把金子拿来,就剥了他崽子的皮,待这回黄鼠狼离开后,张晓光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觉得黄鼠狼肯定知道一处有宝藏的地方,沿途跟踪到大山根儿的脚下,随着当黄鼠狼钻进坟包之后,躲在不远处守候,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出来。 随着太阳的升起,气温开始变得灼热,周围又毫无遮挡,烈日烤的他十分难受,张晓光便转身回到家中。 谁知道那三只小黄鼠狼竟然在箱子里面闷死了,左等右等,直到正午当头,黄鼠狼也还没送金子。 他越心思越觉得黄鼠狼邪门,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它们全宰了,也好以绝后患。 而且,他还坚定的认为坟地里肯定有宝贝。 带着套兔子的网兜再次原路返回,围绕着坟包转了几圈,发现一处仅能容纳一只黄鼠狼通过的洞口。 点艾蒿叶子用烟熏,不到十几分钟,坟包里陆陆续续的钻出来四只小黄鼠狼。 他又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大的,最后只好把坟给刨开了,见到底部的棺材早就被掏出了洞,里面的尸骨不知所踪,也没有他所想象的金银财宝,只是普普通通的黄鼠狼窝。 张晓光非常懊恼,他拎着四只小黄鼠狼崽子回到家中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的全给宰了。 剩下的肉索性剥皮炖汤,刚准备出锅,就赶上七傻在村里闲逛到了他们家敲门,张晓光知道七傻脑子不好,闲着无聊把他们七个也叫进来吃东西。 七傻一听有吃的,那自然来了劲儿头,八个人开始连喝汤带吃肉的造了起来,直到傍晚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又被人敲响。 这回登门的老太太就是七傻的母亲,她挽着个竹筐,一进门就说:“我来接我七个儿子,这是七十两金子,你拿好,孩子不听话调皮惹了祸,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张晓光认得老太太,赶忙说:“婶子啊,七傻没惹事,在我这儿挺好的,再说您老穷的叮当乱响,哪有什么金子,快别逗我了。”说着,他还去接竹篮,掀开帘子说:“你看看,这不是七个驴粪蛋吗,快别闹了,您也没吃饭呢,一起吃点野味儿。” 当场老太太的眼神就愣住了,指着血淋淋的皮囊,眼神有些怨毒道:它们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啊!况且,你真的不怕吃了小的,大的来找你报仇么。” 张晓光无所谓道:“吃了就吃了,一只畜生还能怎么样?您要不也来点,这个东西挺补的。” 七傻吃的津津有味,压根儿都不回头看自己的母亲,老太太神情怨愤,看看七傻又看看黄鼠狼皮,她哀声痛哭:“我的七个亲儿啊,我对不起你们,白白替人家养了十三年的狼崽子,没想到他们竟然吃了我的骨肉,娘在此发誓,一定给你报仇。” 老太太留下这句话,转身出了院子门,冲着张晓光家的大门口,用头狠狠的撞过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当场脑浆崩裂。 村里在事后帮着把老太太装进了棺材里奇怪的是在守灵当晚,七傻开始围着母亲的棺材扭秧歌,唱唱跳跳十分快活,大家早就已经适应七傻的怪异,可嘈嘈杂杂的声音一直延续到后半夜还是没停。 恰巧张晓光平日里睡眠不好,今天更是格外的心烦意乱,敲锣打鼓好似魔咒般不断挑战他的神经,他决定去找七傻理论。 出了门奔着大秧歌的声音追去,可那声音却是忽近忽远,完全让人捉摸不定,他不知不觉的走出村子,很快到了后山,眼前杂草乱布,坟茔叠错,远远的,他看见七傻围着坟包跳啊跳,其中还有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太太,她披带着黑纱跪在坟前嘤嘤哭泣。 张晓光大喊了几声,老太太缓缓的转过身时,只见对方竟然是人身兽面的妖怪! 她瞪着黄橙橙的眼睛,对张晓光说:“老身为了赎子,不远百里前去取金锭,你趁我不在吃我七子,我儿纵然有错在先,但你却答应老身放它们一条生路,既然你不仁,那老身哪怕一身修为不要了,也要让你血债血偿,你张家庄所有人为我七子偿命!” 当场,张晓光便被一只黄鼠狼扑倒,以牙齿剥下人皮,又悬挂后山荒坟旁的老槐树上。 整件事情是被一位躲在草垛子下面的醉汉撞见,荒坟周围挂满了灵幡白布,纸钱散落遍地,待醉汉回到村里把事情一说,六太爷当场断定要出事儿了,当即率领全村年长者前往祖祠祭祀祖先求得保佑。 第五十五章 天价符 表面上看,我与穆文斌是搭档,可实际上呢?我在四处打探消息的时候,人家竟然去了对面的超市,不知道怎么就把妇女说通了,暂且寄居在她们家商店,大门口摆一张桌子,他坐在太师椅上休息,面前放着一盘瓜子一壶茶水。 除此之外,他还在包裹中拿出黄符纸,毛笔、砚台、朱砂、鸡冠血,也不知道他是在哪搞到的太师椅,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休息,哪里还一点点过来办事儿的样子。 我在四处追问的时候,也是很好奇,为什么好端端的黄鼠狼会把七傻带大? 记得很清楚,一开始我揍了七傻,人家母亲可是非常非常愤怒,甚至还扬言要杀了我,当第一次降服老太太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借体修行中的精怪呢。 现在细细琢磨,事情还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直奔向了张家庄的祖宗祠堂,沿途中,会经常听到村民们埋怨穆文斌趁火打劫的事情。 打听到了祠堂,眼前的墙壁是深褐色的,配着的朱红金边屋脊倒是很气派,大门前的两根儿红漆柱子,分别写着‘名垂千古,子孙永昌’八个大字,在正前方是一处巨大的空地,全村上百人聚集在庙宇门外,由六太爷在最前端,依次按照辈分排列叩拜。 烤红的乳猪摆在当中,旁边有馒头,白米等物品,在供桌的两旁还有金边驾鹤的红烛台,祭祀的香火旺盛,众人连续叩首,由六太爷开口祈求。 我挤到了最前端,在屋内密密麻麻的排位上想必也有我太爷爷的名号。 陪着一起祭祀结束,单独找六太爷问起整件事的经过。 待人群走散,他则我单独叫到祠堂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真就躲不掉,当初要不是我起了私心,何苦会落成今天这步。” 我说:“六太爷,我张明也是张家庄的一员,七虎断门石同样对我会起到影响,所以,您还不如把我爷爷的死因,仇人告诉我,也好让我到了阴曹地府为他老人家击鼓鸣冤。” 六太爷摇摇头,十分苦恼道:“唉,算了算了,既然终归一死,何苦增添那么多的苦恼,若是祖先保佑度过此劫,我就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于你。” 他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把穆文斌的事儿说出后,又问起七傻母亲的事情。 具体的细节,六太爷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知道当年七傻的父亲死后,母亲曾经被三轮车给撞了,下半身瘫痪,也不知道后来怎么离奇恢复的。 “七傻的母亲后来出马了么?” “没有,除了身体好点也没什么变化,那家人太古怪,平日里不怎么接触,而且七傻的秧歌就是她自从能走路以后教的。” “秧歌他母亲教的?” 六太爷说:“是啊,开始我们也以为老太太是想给孩子留下个手艺营生,但谁知道后来事情挺邪门的,每当七傻去谁家扭,谁家准出事儿,久而久之村里人都会尽量避开他们。” 在山东、东北一带,正月的时候会有专门跑秧歌的,带队的叫伞头,挨个企业,村里去扭,赚来的钱大家伙儿平分,秧歌钱不能是整数,分完了必须剩下个单儿,但这个钱谁也不能拿,只能由伞头拿去烧掉。 听老辈人们讲过,正月时候地府鬼门开,阴魂可以回归阳间探望亲人,秧歌的嘈杂与装扮,很容易混入无家可归的小鬼,剩下的一个单数,就是给小鬼的盘缠,让他领了钱以后赶紧走。 所以,有的地方会流传一句话,叫做“钱不够数,伞头探不到腊月门。”指带队的人会死。 七傻不仅人傻,长的又吓人,秧歌队根本不带他们,七个兄弟就自己出去玩,到谁家门前扭,谁家第二天准死人,去哪个村驻足,哪个村腊月里肯定出事儿。 起初还是巧合,但当越来越多的巧合聚集在了一起,那么一切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诡异现象令人们敬而远之。 而我觉得现在有几个问题最严重: 第一、黄鼠狼没死。 第二、七傻之后,七虎断门石没了以煞制煞的手段,怨魂必会入村害人。 第三、六太爷绝对不能死,我恨不得把他二十四小时保护。 在他口中得知了事情全部经过,我拍着胸脯把穆文斌夸得神乎其神,让六太爷趁早去准备棺材,事情有他这个三百年出一个奇才插手,绝对会安然度过。 等到离开祖祠前,我还特意拜见了一下我太爷爷,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人家藏私还是怎么招?为什么一代不如一代,回想当年,他可是能捕蝗神,射瘟神,孤身千里入昆仑斩魃。 上了三炷香之后,回去找穆文斌,发现他的符咒摊儿一个人都没有。 夜幕即将来临,穆文斌还在桌子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今日一百,明日三百,谢绝还价。” 我埋怨他是坐地起价,穆文斌却无所谓,声称自己是奇货可居。 等兴致勃勃的把伞头事情告诉他,他淡定道:“我知道啊,以煞制煞,制的就是七虎断门石下的亡魂,七个傻子以北斗七星为名,每一次扭秧歌,其实是按照八卦门的步伐行走,目的是超度忘魂,并非去谁家谁死,而是谁家的阴气重,才会去谁家,当时如果不去,可能死的人更多。” 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他知道?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可穆文斌却喊老板送来一包烟。 事情的严重性超脱我的预料,担心六太爷他们出事儿,我又问:“咱们都那么熟了,您别蒙我,感觉到底几成把握?六太爷说了,如果村里人不救活,他不告诉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穆文斌说:“如果说是别人来找我办这件事,那大概会有六成把握,但加上你,总体应该九成。” 被他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可再次追问,他却摇摇头,不做言喻。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始终艳阳高照,全村没有任何的变故,唯独古怪的是,家家户户的母鸡不下蛋,家犬不叫。 安静,除了大太阳,连个知了和蛐蛐的声都没有,鸡鸭鹅狗猫诡异的哑口,七傻的棺材被抬到我们家祖宅,利用原有的灵堂搭建,剩下的事情就是穆文斌的符咒越来越贵,第一天一百,第二天三百,第三天涨到六百,第四天一千五,第五天五千,到了第六天的时候,符咒的价格被涨到了一万。 他还在白天特意带着一件毛毯,我还挺奇怪,每天的温度都在三十度以上,毛毯干什么用? 而且符咒那么贵,脑子缺弦儿的他才会买! 当第六天的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村里竟然平白无故的起了淡淡白雾,很快,就有一位慌慌张张的中年人来到小卖部找穆文斌。 刚进门,他神色惊恐道:“我这儿有一千,能卖我一个符么?” 穆文斌摇摇头:“不行,你没看到门口写着呢么,白天一万,夜里两万。” 男子怒道:“两万!我靠,你符是金子做的?” 穆文斌很不屑:“金子?金的有什么用,我的符是用来救命的,你要不要,不要就滚!” 第五十六章 鬼登门 “可你前天明明才是一千五啊,师傅,求求你帮帮忙吧,我们家真的没钱啊。” 男子的话音带有着哭腔,眼神惶恐,双手合十不断的作揖,嘴里面的好话说尽,可穆文斌却是压根儿一点都不买账。 “前天是前天,你要么回去取钱,或者拿金银来抵价,我的符只卖到今夜凌晨,至于到底重不重要,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男子被无情的拒绝,夜色刚至,温度却莫名其妙的开始降低,穆文斌白天拿来的毛毯的确派上了用途。 我因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主动追向中年男子,问起原因。 对方却紧张说:“太邪门了,我母亲本来已经去世十年,可谁知道今天她竟然回来了,进门就让我媳妇给炖的猪头肉,可把们全家给吓坏了,不行不行,多少钱也得办,我先抓进回去借钱。” 死而复生?十年的光景,尸体早就成了白骨,哪里还能复活! 再次回到小卖部,穆文斌懒散的靠在椅子,旁边还放着一盘红枣,在七月份绝大多数枣还没有红透,他能在大山里面搞到一盘,的确是稀罕物了。 只是他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我看着有些不舒服,毕竟,自从我们到了张家庄什么也不做,他每天喝茶晒太阳,画画符咒,还要价极高,如果不是因为名头太响,我肯定会以为他是骗子。 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普通农民家庭,一年的收入才勉强两万,他开口就两万,不是太过分了么? 几次欲言又止,穆文斌把茶水放下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我们生在一个金钱时代,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屁!” 我出言反驳:“红门做事尚且以诚信为本,可你一张符卖两万!真不知道是怎么修的道!” “所以我不修了。” “....” 对啊,他不是道士了,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我们之间算是应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很多时候与他都聊不下三句半! 将刚刚男子口述的怪异事情告诉他,瞧他一脸平静的样子,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学过风水么? 我说学过,他又说:“那你应该懂在地表三尺以上为地气,三尺以下才是真正的土地。” “懂是懂,可又与村子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他说:“七虎断门石的作用是封生气,一生一死才是阴阳之道,在断虎石的作用下,地表三尺地气转阳为阴,温度会变得冰冷,招魂聚死,人鬼同域,对了,你知道封门村么?” 封门村在八十年代是与双鱼玉齐名的民间诡地,小时候也听爷爷说过,那里之所以成了鬼蜮,与风水密不可分,整个村子逆转五行,拜凶灵,阴盛欺阳,死不出村,人鬼混住。 穆文斌解释,封门村的风水格局是四面环山,村里的山顶高地,有三座庙是呈品字建立,镇压亡灵不得离开,在过去也有说法,此庙专为了镇压某种邪物。 而我们张家庄是三面环山,虽然没有品字庙,可却偏偏多了七虎断门石,石头又被下了诅咒,仰仗张守德以雕工法门避开劫祸,但最终还是靠七傻抵御阴气诅咒。 我惊讶道:“逝去亡灵真的都回来了?” 他点点头:“事实显而易见,毕竟那黄泉路不是轻易能入的,很多孤魂野鬼仍是没有居处,现在七傻一死,村里阳气全无,鬼魂自然登门,所以,我一道符两万块钱是一点不贵。” 我气愤道:“你到底是答应我来救人,还是专门过来趁火打劫的!” 穆文斌说:“破开此等邪地,救了他们性命,赚点钱又有什么不可?等天黑后你也别乱跑,留下来帮忙收钱,没有现金可以用纯金首饰来抵。” 感觉自己可能遇见是假的穆文斌,自从到了张家庄,没看他做过什么,每当问起该如何解决,他却只说时机未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卖部被穆文斌承包了,老板娘七天已经没有出现过,我们坐在小卖部的炕头看电视,刚到六点钟外面的天就已经黑的不行。 奇怪的是六点到六点半,仅仅半个钟头,村里的人相继都来请符,甚至六太爷也亲自前来,可当得知两万块钱的价格,纷纷指责谩骂,但穆文斌不为所动,少一分钱都不行。 六太爷私下找了我,问问能不能单独给他便宜点? 按道理,他这样都活了快一百年的人了,不至于这么不淡定,好奇之下,我追问起了原因。 六太爷吞了口唾沫,沉声道:“唉,我死去二十年的媳妇回来了,来之前她还有板有眼的数落我,张明啊,你也是道儿上的,大家都是亲戚,快帮帮忙吧。” 连六太爷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天刚一擦黑,死去二十年的老伴儿拎着行李回来了。 他说,他老伴儿进门就开始各种检查,脾气暴躁,怀疑六太爷是不是找了后老伴儿。 翻箱倒柜的检查好几遍,这才确认没有女性物件儿,随后她才坐在炕头数落起曾经的事情。 我找穆文斌求情,问能不能便宜点,可他坚定否决,嘴上说了,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一分钱不讲。 六太爷表情很尴尬,他或许是觉得面子上受到伤害,当场就拿出一个金元宝,还十分阔气的说,不用找了。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临走时问穆文斌,假如效果不好,可以退么? 穆文斌指着自己写的牌子:“童叟无欺,无效退款。” 周围的人立刻随着六太爷一起去了他们家,显然是打算看看效果如何,正当我也准备出去瞧瞧,却被穆文斌给叫住了,他忽然问我:“你爷爷懂红门咒,你懂么?” “您还要干什么?” 他把身旁的垃圾桶递给我,又说:“把里面的枣核挑出来,洗干净刺上密咒,屋里面有你爷爷生前用的东西,对了,在十一点十五分之前刻出四十九个枣核,晚了就来不及了。” 红门密咒乃是不传之秘,也是赖以生存的技能,但当我还在疑惑枣核的事情,张家庄唯一的扎纸先生赶马车来到门口。 车上的纸马牛羊有很多,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口方方正正,但大小不足五十公分红棺材。 穆文斌起身与对方挥手打招呼,接着,他在包袱里拿出道袍。 我好奇问:“穆师傅,这是干什么去?” 穆文斌说:“当然是去做事,对了,十一点十五分之前,卖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全烧掉,然后把雕过符文的枣核给我送过去,两万块钱一张,回来我会点数,缺一分钱你也得给我补上,知道么!” 第五十七章 天狗食月 他头戴九梁巾,身穿黄色八卦袍,手拿铜钱剑,心口挎着一枚古铜护心镜,在镜子的背面有麒麟叼花的祥瑞浮雕。 待他大摇大摆的出了小卖部,门口等待多时的扎纸先生上前帮忙,两个人将所有的东西抬到我们家老宅。 留我一个人,看看垃圾箱里的枣核,桌子上的符咒,心里忍不住的大骂,一枚两万?符纸成本能高到哪去,真要是都卖了,至少得赚几百万暴利。 细细回想,七傻的棺材已经在院子里暴晒整整六天,可穆文斌除了每天坐在小卖部喝茶,就是躺下看报,始终不曾登门仔细检查过,而自从张晓光被剥皮的事情过后,黄鼠狼也没有出现。 可是,我总感觉张家庄的事情,不可能会简单结束。 回到里屋,炕头边摆放爷爷留下的三样东西,他老人家一辈子爱赌,赚了钱几乎都在赌桌上散尽,随身也就只剩下红门法器,分别是反曲弓、刻刀,以及三支箭矢。 我所持的金刀虽然锋利,可刀绝不能杀人,杀人之后必破灵性,平时有刀在手,天下间的百邪难侵。 反曲弓的来头不小,名叫‘游子’,乃是北宋时期,小李广花荣所用。 最后的三支箭矢不是祖传的,而是由太爷爷张荣道亲自雕刻,名为“追神箭”,在民国时期他一共有十二支,自杀死旱魃后,只剩下眼前的三支。 刻刀的大小与指甲刀相仿,刀尖的部位那是为木雕所用,大体上与道士的毛笔相差不多。 红门密咒是源自于匠门鲁班咒的一种,但绝对没有鲁班术改运定吉凶那么厉害。 细分下来也不过是只有三道而已,分别为‘追神’、‘斩风’、‘破敌’。 爷爷当年只让我碰金刀,学武艺拳脚及玄门术理,导致我更像是一位文职工作者,至于骑射什么的,他只是让我懂一些得了,毕竟,现代化社会,再快的箭也快不过子弹。 沉下心来雕琢,我也不知道穆文斌要的是哪种,反正什么简单我雕什么。 追神,顾名思义是专杀不正之神。 斩风,风无形无相,与鬼相通,斩风指的就是破开鬼魂、迷幻之法。 破敌的作用,当遇到一些修行邪法的人,他们会利用某种手段可以避免伤害,而破敌便能直接击中本体。 很快,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已经不见五指,微风吹过,树影会随着红蜡烛摇曳,火光交相辉映,不远处的两个人各自忙前忙后。 院子中央被立起一节竹竿,上面竟然红灯笼。 其中最为显眼的要属那口红棺材,它方方正正,表面还有龙凤雕刻,与周围的气氛尤为不入。 七点十五分开始,小卖部渐渐到了最忙的阶段,有位年轻男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地下开始磕头,哀求道:“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怎么了?先起来把话说清楚。”我说。 男子说:“我老婆来了,她要杀我,要杀我。” 顺着他的身后看去,并无一人,结果转身的时候,突然在窗口窜出一位身穿花布棉袄的女子。 我拍着胸口,好悬没被吓昏过去,看她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手持菜刀,眼神格外的怨愤,阴狠道:“臭道士,我是回来报仇的,你拦我就不怕摊上因果吗!” “道士?你找的道士在对门,我是留下看堆的伙计。”我指着对面。 “既然事情与你无关,快把这个负心人给我交出来!交出来!”她开始用刀拍打着门框,情绪激动。 还没等继续调解,谁知道大门被撞的咣咣响,外面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闯入,但凡进来的,各个跪地下开始磕头,几乎不到一分钟,小卖部被挤的满满腾腾,女鬼就这样被淹没在了人群。 不管是岁数大岁数小的,一个个拼命往屋里挤,有人问,穆道长呢? 我说:“穆道长在做法,大家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说。” “说什么,符呢符呢?买符啊。” 听他们嘈杂的议论,各个都惦记着买符,原来是因为一开始大家嫌穆文斌的符贵,特意去了青龙寺请住持做法。 今天一共来了三个和尚六位居士,超度亡灵的时候,很快被吓死了六个,又接连疯了三个。 老百姓见状,哪还坐得住,赶忙把家里的箱底都拿了出来,就算是没钱的,也来到小卖部。 估计是见穆文斌不在,最开始撵我走的那位瘸子,嚷嚷着到了人群的前端,态度格外嚣张,指着我呵斥道:“你个不肖子孙,村里闹了怪事,你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趁火打劫。” “什么打劫不打劫,又不是我画的符。”我说。 村民喊:“人是你叫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要我看,道士既然那么厉害,咱们村里闹鬼,不会是你们两个搞得吧。” 六太爷也来了,他出现后兴奋的对村民们说起穆文斌符咒的效果,之前刚带回家,他老伴立刻吓得上蹿下跳,化作一缕黑烟顺着烟筒跑了。 在有人打算要掏钱买时,没钱的人会立刻拦着不让,又指着我说一些难听的话。 我也来了脾气,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瘸子扯着脖子喊:“乡亲们,论起族亲,我还是张守一的弟弟,这小子竟然敢赚家里人的钱,实在是大逆不道,今儿我就代表祖宗先辈教训他,大家一起上,符咒就是桌子上的那些。” 柔弱村民变土匪,甭管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还是二十三四的小伙子,疯了似的开始抢,最为无奈的由年纪大的冲在最前面,你看着面前穿着脏兮兮,枯瘦嶙峋的老人,哪还能下得去手啊。 他们有的人趁火打劫,除了抢符咒,还把穆文斌的随身包裹给抢了,商店里的香烟、食品、搜刮一空,有的人甚至还要往屋里面钻,这可把我惹毛了,抡起拳头就是干,凭借狭窄的空间,与他们拼个势均力敌。 瘸子又骂道:“你个小畜生,特么要是再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别忘了,你爷爷的坟还在村口呢!” 玛德,我本觉得他年纪大了,不应该动手,可现在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扛着被人围打,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揪住瘸子的脖领,对着他就轮了出去,不偏不倚,摔出去的窗口正好是女鬼刚刚位置,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管了。 我愤怒摔碎酒瓶,大喊道:“我爷爷埋在这儿,谁要是再敢出言不逊,别怪我张明不讲情分,立刻带穆道长离开,你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气氛陷入尴尬般宁静,六太爷出面做起老好人,唉声叹息劝我冷静。 待人群先后离开之后,六太爷搂着我肩膀又说:“你放心,天亮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把你爷爷的事情告诉你!天不早了,回去晚了怪吓人的,你忙,我也不耽搁你。” 满屋子一片狼藉,我记得爷爷讲过,旧社会时期的土匪、汉奸、宪兵队,做法没比日本人差到哪去。 把枣核一个个的捡起,对门穆文斌正在摇铃做法,喧闹的声音不再,大街上随处可见游荡的人,他们大都脚不点地,或者行为木纳,人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的梳着大辫子,戴着官帽。 把刚刚不愉快的事情放下,就如瘸子所说,爷爷还埋在这儿,真把他们得罪狠了,趁我不在对祖坟不敬,那岂不是更愧对他老人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四十九枚枣核在十一点的时候被我全部雕刻完成,看了眼窗外,原本宛若银盘的月亮,渐渐被黑雾所朦,当月亮开始出现阴影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吞咽口唾沫,没想到今天会是天狗食月! 可是,按照阴阳学说中认为,天狗食月乃是阳气蛰伏,阴气大盛的兆头,天地正法被压制,穆文斌为什么偏偏选择今天? 第五十八章 赶棺 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在马路上,村子里的阴风阵阵,气温也几乎降至到了冰点,情不自禁的打了寒颤,随手披上白天穆文斌准备好的毛毯。 握着已经雕刻好的四十九枚枣核,看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密密麻麻,脚挨着脚,很像是游行队伍,彼此间更是没有任何交流。 这等阵势令我不由的吞咽口唾沫,虽然经常与鬼魂打交道,但今天数量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自身全副武装,前脚刚踏出大门的时候,谁知道游行队伍竟然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老宅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就连大门口挂着的铃铛也跟着一起响。 深更半夜,脆铃惊魂,张家庄因为风水的诅咒导致鬼魂满街,阳气全无,但铃铛的响声却令那些鬼魂定在原地。 穆文斌手持铜钱剑走出大门,双手变换,对着天空撒向符纸,三清铃摇晃速度变快,符纸‘啪啪’几声响,顿时燃烧起火光。 他呵斥道:“天清清,地清清,净符通法界。千里原摇开,十方清净来,四方洗净,中央清净起,清净天尊降来坦,天无昏秽,地无昏秽,洗草木茂荣,器尘洗净,神兵神将火急如律令!” 铜钱剑舞动过后,铃铛开始剧烈摇晃,清铃入耳,穆文斌咬破食指擦了下剑身,怒道:“天兵天将,奉我法令,缉鬼捉凶,急急如律令!” 只见五道令旗“嗖”的一声在他身后飞出,分别落在街道的周围,干净利落的法咒结束之后,他神色庄严,铜钱剑被立在地面上,双手结印,每次开口,周围“轰轰”雷鸣不止。 那些面无表情的鬼魂立刻慌了神,结果却在原地不断的转圈,等穆文斌让开了大门,他们井然有序的入到了我们家老宅。 院子里面的红棺大开,许多人走到棺材前便消失不见了,街道再次变得尤外安静。 他指着我:“你,过来帮忙。” “啊?” “愣着干什么,过来。” 我进老宅,七口棺材早已经吊起了龙杠,而每一尊棺材旁边都配着八位抬棺匠。 他们戴着大大的斗笠,穿着足以盖住脚的长袍,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就好似假人似的。 院子里灵堂已经撤了,纸马牛羊分别在周围,穆文斌递给我一节柳树条编制的鞭子,他说:“拿着。” “干什么?刚刚那些鬼魂呢?” “暂时都被我关在娘子棺里,你现在拿着我的铃铛,绕着每一尊棺材打铃三圈,再抽打七尊棺材,赶着它们去卧虎山山顶,沿途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准偷看他们的样子!路上小心点黄鼠狼,它还没死,我怕会在路上捣乱。” 我疑惑的问:“你不去么?” 穆文斌凝重道:“我还需要以五雷破天关,将大家都叫醒过来。” “叫醒?”我惊讶的问。 他说:“别问了,切记,不到山顶棺材绝不能触地,在那等我,天亮之前我会赶过去。” 虽然满肚子的疑惑,可现在环境比较特殊,我什么也没问,摇晃了几下铃铛,五十六位怪异的人身体同时跟着颤抖,抡起柳树鞭打过去,随着“啪”的一声,没想到,木头做的大棺材竟然起了血痕。 离开前,又在灵台旁拿了灯笼,出门没多久,我就发现他们的怪异之处,因为每个人走路都是完全没有声音的,哪怕踩在碎石子,也同样是无比安静。 有的时候,抬棺材的人会莫名停下,但只要抡起鞭子抽打,又会立刻走动。 走走停停刚出村子,忽然感觉得后背有些微微的发凉,情不自禁的转身,眼前一幕令我汗毛都炸了起来,村子外的那条小路,居然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们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每个人也不说话,脸庞被朦胧的光线所映衬,奇怪的是每个人都穿着白袍,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心里不祥的预感很强烈,穆文斌六天始终都在小卖部,只有少数的时候才会去活动,难道,在这里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定了定神,搓了搓眼睛,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竟然消失不见了。 深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点,转身继续干起赶棺人的角色。 深入密林,树枝变得盘横交错,棺材匠十有八九不是人,他们不会累,速度也很平稳,唯独树林里繁茂枝叶,好似无数双鬼手在向我们拉扯。 走啊走,过了密林,刚抵达小路,地表升起了淡雾,抬头望去,月亮已经缺了大半。 乡间小路,没有丝毫的光亮,我利用灯笼的微光,凭借星斗找向卧虎山,但走了一小会儿,到了一处三岔路,迎面走过来三个人。 其中有两人是穿着官差服饰,他们一左一右押解着一位老头。 距离越来越近,即将擦肩而过时,我傻了眼,惊呼道:“爷爷!” “能看见我们啊?”衙役惊讶道。 没错,身材挺拔的那个老头正是我爷爷张守一,只是他的头发散乱,脖子上被套着夹板,手上、脚下都有铁镣,重逢之时,他叹息道:“唉,小明啊,你怎么来了?” “爷爷,真的是你!” 压抑已久情绪得以释放,我扑过去就是痛哭流涕,等到止住了悲伤,忙问爷爷,到底是谁害了他? 谁知没等爷爷开口,那两位鬼差却在此时亮出刀。 “哪里来的毛贼,快快让开,别怪我们哥俩把你的魂儿也给收去。” 怕他们日后在阴曹刁难爷爷,我真的一点也不敢得罪人家。 连忙说着好话,祈求他们给次机会,让我和爷爷多聊上几句,甚至还许诺多烧金银,以表寸心。 鬼差丝毫都不买账,甚至当着我面儿抡起鞭子抽我爷爷。 反反复复磨了好久,只要让爷爷多留一会儿,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俩鬼差商量了几句,由其中一位微胖的说道:“这样吧,我们哥俩也是尚武的人,刚刚看你挎着的那把弓箭是个稀罕物,不妨借我们看看,也好开开眼界。” 另外一位也随之附和,还说要看看我的追神箭。 爷爷虚弱道:“张明啊,到了阴曹地府还得仰仗二位人的照顾,看一下他们又拿不走,看吧。” 我鬼使神差的将游子弓与追神箭取了下来,可当两位鬼差刚刚准备接去时,我捕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他们的眼神是贪婪的,瞳孔比常人的要小! 张明?不对啊,我爷爷平时一直都是叫小明! 在鬼差接东西的一刹那,当机立断,追神弩狠狠的捅向一人,‘噗’,箭矢没入他的脖颈,鲜血喷洒,鬼差眨眼间化作白狐! 另外一人惊慌要逃,我第一时间弯弓搭箭,再次刺穿对方,眨眼又是一条狐狸。 转身看向“爷爷”时,却发现他变成了老太太的模样,站在棺材前,手里还拿着剪刀,作势打算剪掉龙杠。 穆文斌三令五申,棺材不得落地,激动之下,我赶忙大喊:“等等!咱们有话好好说,您也是修行之人,想必也懂得什么叫做冤有头债有主,现在该报的也都报了,还想怎么样!难道真要赶尽杀绝吗?” 第五十九章 鬼奴 老太太缓缓的转过身,穿着农家的衣服,长的尖嘴猴腮,满面黄毛,眼神中闪烁出的淡黄色幽光,却充满着阴狠,怨毒,以及说不出的仇恨。 当她扫了一眼周围的抬棺匠,又缓缓的说:"没想到那个道士能召鬼奴。" 什么鬼奴?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如今的密林交错,月影几乎已经被树枝完全覆盖,山风阵阵,温度也开始急剧下降,树叶哗哗的落下,气候竟然由盛夏过度到了深秋。 虽然还不清楚如若棺材落地会起到什么后果,但依照穆文斌刚刚严肃的表现,事情一定会非常非常的严重。 老太太激动道:“我好心帮助村里几十年,可到头来儿子惨死,沦落到他人腹中,都是为娘的不好啊。” 凄惨呜咽声震的树叶哗哗作响,风声吹动,我紧握游子弓,精神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嘴里面劝道:"冤有头债有主,张晓光被你亲手宰了,七傻也被你害的上吊,前辈啊,我也是修行之人,懂得因果报应,若是村里的人因你而死,这份孽债,你确定要背下么?" 她冷哼道:"就算都死光了,那也是七煞风水搞的鬼,和我有什么关系,臭小子把你的弓放下,今天若是张守一在,我或许还会有畏惧,可你连弓都拿不稳,想要怎么杀我?" 可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劝她放下,老太太却愤怒的说,在张家庄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依我分析,她没有马上动手,反而与我聊那么多的话,怕是有很大程度上,由于她自身情绪摇摆不定所致。 突然,老太太问我,想不想听张家庄以前的事儿。 为了缓兵之计,我点点头,甚至提议大家一起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可老太太显然没听我的话,她自顾自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黄鼠狼与七傻他们娘之间,果然有着一个故事。 她在瘫痪的时候,傻儿子没人照看,正巧赶上黄鼠狼要渡劫,意外冲到七傻家中。 当时老太太正在睡觉,梦里看到黄鼠狼跪地哀求,说自己遇到困难,想要在她家里躲上一些日子,并许诺出等日后躲过灾难,会给老太太一笔报酬。 睡醒了以后,家中果然钻进来一只黄皮子,它跪在地上双手作揖,老太太当时叹了口气,又说:“你要躲也是可以,但我有七个儿子,加上你,咱们一大家子吃什么?” 黄皮子会意过后,当场在屋内刨个坑,又去米缸找出三五粒的白米放进坑内,再去外屋的炕洞底下将柴和叼来,盖住地洞口,从那以后,七傻家里的米缸竟然天天都会有粮食。 他的七个傻儿子,虽然人傻,可懂得生火做饭,有的吃就吃,没吃的就饿着。 可没多久,老太太快不行了,她放心不下七个傻儿子,又非常怨愤村里自私的做法,临终前,黄鼠狼又给她托梦,声称可以帮她照顾七傻,但前提条件是把这身人皮给它。 老太太没得选,只好答应了黄皮子。 在她咽气以后,黄皮子顺着老太太喉咙钻了进去,从那之后,它便借七傻母亲的人皮活了过来。 懂得道行,看出村子里风水的问题,是她教会了七傻以扭秧歌的方式,利用七煞打开鬼门,超度村里的阴气。 可七傻经常会受到欺辱,老太太自身也说,他们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绝非像是六太爷说的那样大度,实际上,每个人都恨不得把七傻他们赶出去。 直到七傻的事情越来越邪门,到谁家死人的事情彻底传开,村里人这才变得安稳下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由于黄皮子占人身,是不能长期霸占,每个月的十五都要爬到山顶去晒月。 某一年春天,老黄皮子有了娃娃,而一下崽便是七个。 但人家并非顾此薄比,两头兼顾,不曾让七傻变得没有人管,黄皮子管七傻完全是为了恩情,可到头来孩子被所保护的人给吃了,一下子受了严重的刺激。 她觉得造成一切的原因都是村里人过去的私心所致。 情绪激动的黄皮子愤怒吼道:“道士是想将七煞钉山头,你快点走吧,张守一是个好人,我并不想杀他的孙子,在天亮之前你离开这儿!” 话音刚落,她果真开始剪龙杠的缠带,如果要真断了,就什么都晚了! 在短短的几秒钟功夫,我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 弯弓射箭,一气呵成,眼看追神箭直奔向了老太太,可由于太过仓促,再加上没什么准头,完全是蒙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追神箭刮碰到了老太太的肩膀。 但箭刮碰后并没停下,很快,最不想看到的意外还是发生了,那把箭竟然直接打在了鬼奴的身上! “砰”的一声,鬼奴彻底消散,也让原本的八个人抬棺,突然少了一个人,巨大的棺材立刻开始摇晃不定。 老太太捂着被擦破的胳膊,阴狠道:“我本是想饶你一命,现在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她作势就要扑过来,身后的棺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几次险些在山上摔下去,我握紧金刀,准备与黄皮子拼了的时候,只见一人自山下跑来。 距离越来越近,此人正是穆文斌,他手持铜钱剑,身体默然爆发精光,一道八卦图打在黄皮子的背部。 穆文斌快速跟进,取下古铜镜放在黄皮子额头,顿时发出好似被烧红的烙铁烫出的‘滋滋’声。 那黄皮子阵阵凄厉的哀嚎,穆文斌的眼神尤外平静,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凶光。 本打算开口劝阻一二,留她一条命,但穆文斌又说:“没时间了,你去,接替鬼奴,把棺材抬起来!” 被彻底制服后,喊叫扔在继续,她不停的挣扎中,身上所穿的人皮开始渐渐脱落,四肢化为野兽的蹄膀,不断的挣扎,地面也被她手脚扫动的尘土飞扬。 “这...”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不要多问!” “穆师傅,您可是出家人啊。” “快去!”他呵斥道。 四十九个鬼奴少了一个,我被迫上前接替龙杠,当扛起棺材的一刹那,通体冰凉,耳朵里好似灌了水似的‘咕噜咕噜’的乱响,除此之外就是感觉到棺材沉,非常非常的沉! 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意外也看到那些鬼奴的面容,它们的脸好似是被火熏烤过,干巴巴的面孔,只剩下一双猩红的眼睛格外扎眼! 第六十章 天罡五雷法 抬棺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龙杠压气运,按照风水中说法,那杠子既能压邪,同样也压人 我几乎快要被压得瘫倒,强挺着脊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关于抬棺匠,在东北农村说法,人去世之后,会用八个人去抬,在佛教中“八”象征着轮回之数,沿途棺材不能落地,在过去,抬棺前还要喝鸡血酒,把身体所有的阳气迸发出来,免得被棺材压坏了。 我现在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可眼前的穆文斌丝毫没有留情,在黄皮子完全脱掉人皮之后,他竟然在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它的腹部,用力搅动,不一会儿,他剜出来一粒黄橙橙,大小堪比拇指的圆形石子,乍看还有点像肾结。 此等狠毒的做法令我有些不适应,其实黄皮子没错,没有它,七傻早死了,七傻的命是它给的,也是它收回去的,彼此间的罪过已经算是抵消,如果是惩罚,完全可以破其修为,没必要非得赶尽杀绝! 我憋着气,艰难的喊:不.缺德吗!” “别废话,抓进赶路。” 本来吧,千斤重担难以存进半步,但谁知穆文斌捡起来柳树鞭子,对着我就是一顿抽,打在身上‘啪啪’作响,每一下都疼入骨髓,可身体越打越轻。 他冷冷的说:“臭小子,快把你那慈悲心收一收,否则早晚都会害死你。” 我怒道:“你玛德,这是公报私仇!” 谁知他挥手又是一鞭子:“闭嘴!” 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没的选择,只好我与鬼奴一起抬棺,全身上下被打的条条血痕,穆文斌手持铃铛,操纵起赶棺的方向,穿越茂密的树林,每当肩膀上的担子变得沉了,穆文斌就会恰到时机的抡起柳树条,疼的我咬牙切齿。 一步一个脚印的到了山顶,穆文斌沿着周围部下令旗,最后点燃符纸,又少了一沓冥币,只见鬼奴瞬间化作黑风,疯狂的冲向了燃烧着的纸钱,在很短的时间便将其搅的稀巴烂。 我放下龙杠,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拍了拍棺材说:“七口棺材抬这么远干什么?” “枣核呢?” 摸了摸兜,倒是一个没丢,我递给了穆文斌,他检查了一下,让我帮忙开棺。 七口棺材都是没有封棺钉木楔的,我起了身,十分费力的将棺材挪开,棺材里面的七傻渐渐出现,最先打开的是头位置,一点点向下,当看到七傻的面部之时,差点没把我给吓尿了! “这是煞尸!” “没错,幸亏我来的早,要不然不仅仅是全村死,方圆数百里,鸡犬不留。”穆文斌说。 关于僵尸的种类说法有很多,死而不僵视之为僵尸,关于僵尸种类依次为: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魃。 紫僵指的是刚死之后,人体发紫,诈尸后袭击生人,大多数时间较多,自生自灭。 第二种白僵、黑僵,二者身上长白毛,另外长黑毛,怕水、火、光、鸡、狗、人,但却以畜生血为食。 第三种绿僵,尸体散发出尸气,身体颜色为绿。与白僵、黑僵相比,跳跃极快,不怕人,不怕家畜,唯独只怕阳光,可以喝人血。 煞尸是第四种,属于毛僵,铜皮铁骨,不畏惧阳间凡火,也不怕阳光、鸡血、等纯阳器,身法敏捷迅速,嗜杀成性,格外凶残。 唯一与毛僵不同的是尸体含煞,死后诈尸,随后拼命的杀人,身上的负能量越积越多,不知停顿,最后被雷击所灭 “我刚来村里就发现了,他们七个上吊之后,身体没有任何的气味儿,脚心长了白毛,还好被我破了煞气,再由棺材暴晒七日,四十九枚雷枣但愿能灭了他们。”穆文斌凝重道。 原来,他给我的枣不是普通的枣,而是被雷劈过的枣树,上面的雷性被穆文斌封住,他在村里的六天未动,实际上是等雷击枣。 而五雷天书中的一项法门名“召雷”,引来雷击枣树,赋予很强的法力。 以七枚枣核钉在僵尸的颈椎,可将其毁灭。 赶路的途中,时辰未过,棺材不能落地,否则,接触到地气的煞尸一定会醒过来的,那时候事情将变得特别不可控。 我问穆文斌接下来怎么做? 他说:“将煞尸翻过来,再用你的金刀破开他们的脊椎!打入七枚雷枣,等我做法。” 道士行当里的最常见一句话,降的了鬼,不一定制的了尸,煞尸力大无穷,钢筋铁骨,真要跑出来,一百个道士也不够用。 但不要忘了,我太爷爷的追神箭那是连旱魃都能杀死的。 所以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制鬼或许不行,但我全身携带的东西,哪一个不是制妖的! 为了防止煞尸临时反扑,穆文斌提前准备了大蒜,剥皮后分别塞到僵尸的五官七窍。 我干起了苦大力,拽出尸体以后,又把人拖到山顶指定的位置,穆文斌也没闲着,他开始沿着山顶画符,各种各样的符咒挂满了山顶。 七傻分别被我以金刀划破皮肤,漏出白骨,却没有一滴血的流出,七枚雷枣核很顺利打入到了颈椎! 待一切处理完成之后,穆文斌也已经大汗淋漓,他忽然说:“你有没有做亏心事?” “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做亏心事!要说真话,千万别撒谎。”穆文斌再次问。 我思来想去,人生当中还没什么亏心事,在我确认后,他又说:“那就好,我招的是天罡五雷正法,若是有亏心事难免会被殃及,此法过后,全村的人应该会醒过来。” 我惊讶问:“醒?你意思是大家被迷惑了?” 他说:“七虎断门石隔绝风水气运,诅咒之法专打人魂魄,张家庄所有人都丢了一味魂魄,若不是从前有人立下过阵法,那些丢了的魂魄,是必然入阴曹地府,导致在世的人变成行尸走肉,就好似清朝时期的湘南僵尸村一样。” 我深深吸了口气,穆文斌的意思是,所有人虽然活着,可实际上丢了一个魂儿,这些魂儿都在某处所困,没有离开村子,导致大家有了一线生机。 清朝初年,湘南西边,有一个靠山的小村落,整个村子七百多人,两百多户人家都是僵尸。这些僵尸,喜吃活人血肉,其身湿润腐烂,全身皆发出霉味般的恶臭。 关于僵尸村的事儿,属于全国性的灵异事件,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有所耳闻,包括我也是如此,假如真的成了僵尸村,后果不堪设想! 身处空荡荡的山顶,唯有七尊棺材摆放各处,而尸体早已被抬到了指定的位置,穆文斌双手接连变换手印,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 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严肃,待手印停下之时,口发雷音: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 氤氲变化,吼电迅霆, 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乾坤离砍震艮兑巽,急急如律令! 印散之时,耳畔轰鸣不止,我就觉得这头开始特别特别的晕,几次险些吐出来,雷为阳,霆为阴,阴阳交汇才会产生雷击。 这时候,穆文斌周围的符咒便起到了阴性作用,连番的呼风唤雨,吼迅雷霆,漆黑的夜幕之下,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正中符法中心。 我觉得浑身颤栗,动弹不得,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毙命的感受! 阵阵的雷鸣不止,因为有天狗食月的帮助,村里人被诅咒丢的魂魄不至于受到五雷正法波及,很快,那七具煞尸缓缓起了大火,传出‘噼里啪啦’烧崩豆的声音,也证明像张家庄的劫数从此安然度过。 当然,除了穆文斌,我也有自己的功劳,比如枣核上的符文,如若没有好的符文,煞尸岂能乖乖的听话? 处理完了煞尸之后,让我一刻也等不了的就是去找六太爷,了解蜈蚣血龙蛊的事情,到底会是谁出手杀了我爷爷。 第六十一章 红门册 穆文斌扑了扑身上的土,很随意的摘下帽子,脱掉道袍,又随手扔到了下山,他嘴里面叨叨着:“总算完事了,对了,一共卖了多少张符?钱都被你放哪了?” 我被他的话噎的哑口无言,符?符都被抢走了,哪还有什么钱啊。 夜色渐渐消散,东边升起朝霞,卧虎山的山头上,刚刚的雷击让七傻的尸体已然焦糊,或许,村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昨夜究竟躲过了什么样的灾难,而穆文斌奇怪的表现也让对他更加的好奇。 明明是道士,却不承认自己是道士,可他偏偏又能役神驭雷。 我尴尬的把事情简单讲述一遍,毕竟,全村人那么多,我一个人固然懂得武艺,总不能去打人家老弱病残吧。 但穆文斌听后就急了,他说:“你个混蛋,知不知道那些符的成本要多少钱!” 钱?符纸能用多少钱,我不以为然,毕竟张家庄的人做法虽然很缺德,可说到底,他也是我的族亲,何况还是一条条的人命。 于是,我反驳他,救人一命,难道不是积累功德么? 穆文斌怒道:“你懂个锤子,那符是我用赤硝粉夹杂鎏金沙,再以丹顶红、朱砂所研磨而成,一克比金子还贵!每一张成本都在上万元,你特么竟然全给我送人了?” “开玩笑!” “看我像开玩笑的么?”穆文斌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撸胳膊挽袖子,瞪着眼,指着我,又说:“一共六十万,你要是不还给我,特么的我现在就把你扔山下去!” 那我哪肯干啊?立刻着手准备反击,何况,谁能知道他说的真假,就这样,与穆文斌在山上撕撕巴巴的动起了手。 按道理,要把我放在古代也算是半个武林高手,可竟然会在他手上躲不过去几招,后来,我被穆文斌压在地下,擒拿住以后开始翻着的兜。 我问他干嘛? 穆文斌说:“别装蒜,我记得你小子去过香港赚了点钱,都给我拿来!” “你特么这是抢劫,犯法的懂不懂!” 他不以为然:“抢劫?抢的就是你,老子几十万珍惜材料,就连那鎏金沙更是几乎绝迹的宝贝,要你六十万一点不贵。” 终于,他抢走了我的银行卡,之后在开始逼问密码的时候,我当然是死不开口。 待他把我的手脚卸脱臼,随着阴森一笑。 我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竖起,紧跟着也说起来软话:“你要干嘛?穆师傅,咱们是搭档,我爷爷尸骨未寒,您不能欺负他孙子啊。” “少废话,欠钱就得还。” 只见他像个大灰狼似的缓缓低下身,在我挣扎的同时,给我灌了几滴白色液体。 入口的感觉有着几分苦涩,随后,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涣散,脑子里嗡嗡作响,犹如是一团浆糊,如果说,现在把脑子里的意识比作一根线弦儿,此时那弦儿怕是已经断了。 即将昏迷的前夕,我依稀听见穆文斌问我叫什么名字? 至于后来怎么回答的不知道,但当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村里的小卖部,之前被脱臼的地方也已经重新接好。 看着身旁的穆文斌,我忙问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不以为然道:“迷魂汁而已,能够消磨人的意志。” 我拍了下脑门,玛德,言外之意,他是已经获得我银行卡的密码了! 我现在除了干生气,什么也做不了,大山里面又没证据,心里想着,等回到了城市,必须第一时间办挂失。 躲过昨夜的灾祸,村子再次恢复了祥和,炊烟袅袅,鸡鸭成群,老百姓对于昨夜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在意,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事情充其量不过是他们在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第一时间,我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六太爷,追溯爷爷的死因是什么,穆文斌听后,声称要去为我把把关。 与他前往的一路上,可以说是完全折服了张家庄的男女老幼,任何人只要是见了面的,都会称他一句‘穆天师’。 至于那口娘子棺,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埋在土地庙的下面,以此来镇压鬼怪。 一路同行的时候,我有一点挺不舒服的,他姥姥的,明明是他抢了我的钱,可现在人家却表现的更像没事儿人似的。 就这样夹杂着憋气、郁闷、兴奋、激动、愤怒的复杂情绪,入了六太爷的家,之后发现人家早早已经等候。 走进门,眼前是山东风格的大四合大院,院子里当中还种着兰花,中央的一棵老榆树遮起了树荫,在底部还放着一张圆形的石桌,周围摆着四个凳子。 六太爷对我摆摆手:“来吧,茶我也沏好了。” 与穆文斌围坐在圆桌,此时此刻,我的手心都出汗了,情绪多少有些激动,穆文斌将手搭在我的肩膀,示意可以冷静一点。 “我,我爷爷..到底是谁害死的!” 六太爷道:“我不知道。” “啥!” 当时整个人都蒙了,指着六太爷那副老脸说不出话,玛德,玩我呢! 喝茶?喝他妈了个屌! 对着茶桌上的茶壶狠狠的一扫‘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六太爷始终坐在石凳上不说话,我指着他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六太爷,可我爷爷死了,他死在张家庄,你竟然骗我!” 越说越激动,身为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出了眼泪,我真的难以想象,天大地大,连穆文斌都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我要去哪找?难道真的要爷爷死的不明不白么! 六太爷说:“小明,我知道骗你不对,可我也是为了全村着想,何况,我也并非是胡言乱语,你爷爷张守一曾经青衣派捕头,追杀妖邪无数,你奶奶曾在咱们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包括你父亲也是诞生在张家庄,我只知道当年他杀过谁,得罪过谁,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后代报复?” 此话将我刚刚失望的情绪拉了回来,还有希望,哪怕宛如烛火微光,我也要让它燎起无穷草原! 平复心中的情绪,我问:“我爷爷的仇人,都有谁!” 六太爷在怀中拿出一份样式古老,表面已经起了褶皱的笔记,他说:“这是守一当年的花名册,上面记载了他曾经所有杀过的人,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接过了本子翻开,与青衣序比起来,爷爷红门册更像是一个账本,封皮是用毛笔写下的“红门册”三个大字,翻开后,首页有提名,为“红门第十二代传人,张守一记”。 捧着它,我如获至宝,待缓缓的翻开这部略显陈旧的日记时,眼前的时间记载的是1955年2月至1966年1月的事情,全是由爷爷一生追杀妖邪的名单,同样也令我看到了爷爷曾经光怪陆离的人生经历。 第六十二章 野仙 那一年,刚刚开始知识青年下乡。 那一年,虽然没人看足球,但却已经有了中国足协。 而且,那一年还没有发生那场大的运动,咱们全国至少有一半的人口非常接受鬼神的存在。 在那个年代也是东北七十七路野仙猖獗的日子,其中七十七路分为五大仙家,以及七十二路野仙,它们在这片黑土地上演绎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我爷爷是地地道道的青衣捕,在一间小小的派出所里工作。 他的红门册里,关于东北野仙只记载了四十二路,其中前二十一路野仙,分别是:柴胡黄柳青。灰白卯犬灵。孙眉鳞符鸣。蝶百丝螫夜。骏。 后二十一路,狼蛇狐黄树。鼠猬兔狗猫。猴鸟鱼虎鸡。蝶蜈蜘蝎蝙。马 册子里记载了他十年光怪陆离的生活,有的甚至非常令人咂舌,我在全无任何线索,并且找不到凶手的前提下,只好拿红门册一个接着一个的找,希望能够在当中发现蛛丝马迹。 而红门册上写了一个是爷爷在1955年六月时候做的一件事,地址是在佳木斯附近一带的名叫塔子沟的地方。 当地土质肥沃,本不缺雨水,可偏偏赶上芒种前后闹了大旱,地下水怎么抽都抽不上来,因为派出所的所长老家是那儿的,就把事情告诉了爷爷。 俩人前往那儿去调查,后来得知到整件事是由一位名叫‘马保’的男子造成的,而他也是拜豺仙为师傅。 东北豺仙为二十一路野仙之首,攻击力最强,喜欢吃生肉,拜此野仙者逢赌必赢,男女之事更是如有神助。 马保有一次喝多了与人发生争执,被打坏了男人的家伙事儿。 久而久之,两口子自然生活开始频频出现矛盾,他几次欲轻生也没有勇气,后来受到野仙蛊惑,得知吃孕妇体内胎儿紫河车,能够令自己枯树发芽。 他开始按照此法照做之后,杀死孕妇之后,紫河车他吃,但尸骸必须要交到被豺仙收去,不知不觉中,那豺仙收集了32个人童子。 【未能发育完成的婴儿,被称之为‘人童子’。】 事先,豺仙围绕村里一处泉眼,布下阵法,目的是以此来避过劫数。 但此法进行的时候,耗尽了村里的风水气运,导致水位下降,以至于干旱绝收。 还好,我爷爷他们去的早,就把豺仙给杀了,并且,供奉此仙的男子,因为临时疯癫,也被爷爷杀死。 在我问起六太爷时,他说,死去的男子已经有了后代,而且,当时很流行各个门派,按照时间来推断,他的后代如果活着的话,年纪应该在六十岁左右。 据说马保死后,母亲改嫁,那孩子生活的一直不好,至于是不是来报杀父之仇,他也不得而知。 之所以选择先去找他,原因是六太爷声称,虽然东北很少见那么大的蜈蚣。 可豺仙皆爱赌,我爷爷也爱赌,会不会是在赌桌上被人追来的?再者,我曾在大兴安岭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距离佳木斯也不是很远,偶然撞见仇人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回想当年那场棺守六瘟,如果真的是后代复仇,倒也有一定的几率。 最主要的是,我爷爷都已经八十三了,除非是生死之仇,否则谁会费尽周折去杀一个将死之人? 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而当我接过红门册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会面对三灾六难又能怎样?但爷爷的大仇不报,我岂能苟且而活! 而万一我没躲过劫数,死了,岂不是仇人要永远的逍遥法外? 握紧了红门册,与六太爷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我们离开了张家庄,但谁知道,刚出门就被穆文斌制住了。 他说:“你得陪我去办点事。” 我拒绝道:“没时间啊,穆师傅您刚刚也听见了,我得去给我爷爷报仇!” 穆文斌沉声道:“你帮我,我帮你,外人我信不过,陪我一起去盗了辽墓。” 接连的事情搞的我有些焦头烂额,把前些日子龙虎山撞见胖子交代的事情给忘了,他给我钱,意思让我去“铁山县”,穿过鸡冠山,到一处名叫伏牛坡的地方,把他朋友的尸体救出来。 我还是拒绝,现在我一刻也等不了,在心眼里认为,杀死爷爷的凶手,哪怕多活上一天,都觉得是对我一种极大的折磨,这种感觉无法言喻,但却非常非常的难受。 穆文斌说:“我以前就知道塔子沟,那里有二十一路山岭,你虽然有张老爷子留下的法器,但比起真正的修行之人还差的远了,再者,仙家分为灵与体二者修行,灵为借体,而体则为妖,妖的寿命比凡人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好多当年你爷爷的仇人还在。” “仇人?仇人更好了,我这次就是要去找仇人的。”我深吸了口气。 穆文斌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就连全真,正一两派的道士到了东北的土地也不敢太过张扬,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心里自然不痛快,口口声声称邪不胜正,更何况,我这些年也捉过一些不正之神,难免有些傲气,再说了,在那些年的红色运动下,全国牛鬼蛇神统统被消灭,也没见那些宗门怎么样,要我看,还是人吓人的成分更大一些。 但是,穆文斌却不这么认为,他告诉我,最出名的五大仙家那是因为与道门有着联系,所以才会被老百姓所熟知,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野仙,他们其实都潜藏在民间,有的为善,有的会作恶。 而红色运动之下的他们,是受到人民的排斥,没有任何神仙精怪可以抵御人民的排斥,所以说,人民力量无穷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穆文斌沉声说:“我现在非常的需要钱,你助我盗了那辽代皇族的王墓,我陪你去佳木斯,正好我那边还有一些熟人,没准能帮你调查点线索。” 第六十三章 拜师 上下打量着穆文斌,对于他这样成名较早,已经有了江湖地位的人来说,我的确是太嫩了。 东北七十二路野仙,二十一路山岭,神秘的大山里面的无数诡闻怪事,我看看他,又想想我自己,仅仅是面对像张家庄那样的煞尸,都差点束手无策,如果是那些真正的修行之人呢? 穆文斌又直言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金刀能保你周全?” 我虽然自信金刀的厉害,但也不敢保证人外有人的事实,这时候,穆文斌又说:“其实,张老爷子在你小的时候找过我,他希望我能收你为徒。” “不可能。” 按照我爷爷平日里说话的方式,他还是很有红门倨傲的,怎么可能让我拜师别人? 他说:“因为只有你拜我为师,在你爷爷死后,才不会有人敢来碰你。” 他的语气在平静中透露着一种霸气,被誉为三百年的第一奇才,我始终也没觉得他怎么样,但回想当年在沈城,那位修习人茧术的女子会畏惧穆文斌的名号,足以显得他的确不一般。 “你知道是谁害我爷爷?” 穆文斌摇摇头,但我凝视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企图能够找寻到蛛丝马迹,但很遗憾,注视了很久,却仍旧是没有发现。 我又问他,为什么渴望钱? “你觉得会有人不渴望钱么?”他反问我,只是在反问同时,穆文斌忽然笑了,他那天笑得很洒脱,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也是直至很多年以后,我才懂得真正的含义。 离开了张家庄,我们俩马不停蹄的回辽宁,结果等找铁山县的时候傻眼了,因为纵观辽宁14个城市,27个县城就没有铁山县这个地方,唯有大连有个铁山镇,但也不符合县的意思。 导致我们俩被迫只好暂且回到沈城调查,爷爷当年算是给我置办了房产,一栋门市,外带一户两居室的住宅,假如说,能躲过三灾六难,在城里继续干着扎纸活儿,倒也可以谋生。 收拾收拾老宅,穆文斌每天捧着辽宁省地图研究,闲暇的时候,他也问过我,打不打算拜师? 拜师的确是爷爷的遗愿,他想自己死后也能找个人保护我,但我不想被保护,而是我反问穆文斌,他能教我什么? 他反问:“你想学什么?” “你什么最厉害?” “神霄雷法。” “那好,我拜你为师,你教我神霄雷法!” “你学不了。” “为什么!” “若想修习雷法,需要学习早晚功课,背诵各类经文,每个十年八载不允许触碰《雷说》,懂得雷法之后,再由雷入手,悟道神霄五雷咒,你一个小半路出家的小兔崽子,就算我教你,你也学不会。” 他倒是有些点醒了我,顺应天道,凡事必须讲一个过程,世间就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 他又说:“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而你连道是什么都不懂,还想修术?” 我不死心的反驳:“你现在不也已经不是道士了么?” 穆文斌这回竟然没有回我,他说自己虽然已经不是道门中人,却也可以收徒,而且,他还说,如果拜他为师,会教我开天眼。 人有五眼,分为肉眼、天眼、法眼、慧眼、佛眼。 凡人是肉眼,受黑夜阻碍,被红尘皮相所困。 唯有修行,才可达到天眼,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阴阳眼,至于后面三个,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光以慧眼来说,古人常说,慧眼识英雄,那是可以看破生死轮回的,其他几个,穆文斌说自己也不清楚。 天眼的事情我是真的很羡慕,毕竟,学会此术,那在未来一定会起到关键作用的。 拜师也不会少块儿肉,为了学习天眼,我恭恭敬敬的叫了师傅。 穆文斌却找了两个碗,叠着两个纸条放在碗里,然后扣在桌子上让我选。 我也没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随便选了一个。 他打开后,将纸条拿出,连连说了几句“天意”,又接着感慨道:“祖师让我收你为徒,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 我惊讶道:“这么简单?不用拜师什么?” “繁缛礼节还是算了”他摆摆手,又在腰间取下木制的令牌递给,又说:“这是我的五雷号令,只要我没死,那就不会有人敢碰你。” 其实,我一直没觉得穆文斌有多厉害,在我的眼里,他无非就是贪财一点,平时想尽一切办法的去赚钱,甚至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 从此以后,我成为了一名不算道士的火居道士,每日随着他学习开天眼,需要事先在额头贴着柳叶,盘膝而坐,运气吐纳,修行结束后,还要喝“通仙符”、“开天目符”的符水,折腾来折腾去的,初期的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火居道士:指天师道不用住观,在家修行,不忌女色,不忌酒荤,唯独“牛、雁、乌龟、狗、黑鱼”不可以外,也没什么忌口的。】 而自从回到了沈城,穆文斌每天都在调查铁山县到底在哪,一筹莫展之时,他找到王大哲,对道士有着特殊崇拜的王大哲,第一时间便来到我们家老宅。 三年未见,他少了几分中二的气质,多了几分成熟,最主要的是他还开着一辆卡宴! 进了门,他先是拜见穆文斌,又与我来了个拥抱,笑道:“小明,咱们三年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王大哲满身的名牌,手上戴着的大金表彰显出阔气的身价,连我也是难免有些心生感慨,没错,人生的确是场旅程,的确是有的人下生就在终点。 “是啊,你和刘雨涵怎么样了?”我问。 他哈哈道:“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还能当真啊?对了,这回来了也别忙着走,听师傅说,他收你做了徒弟,我就是你大师兄,一会儿收拾收拾,出去摆个宴,给你庆祝一下!” 我忙说“别别”,王大哲搂着我的肩膀:“啥意思?你是不给师兄面子啊?” 在盛情难却之下,我也就只好答应了,更何况,也能感受到王大哲的确是真心的,其实在三年前接触时,就已经发现,他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子,唯独平时有点彪...。 正当我们聊着的时候,屋外有位女子徘徊不断,当我注意到她时,对方也看向我,女子容颜姣好,身材高挑,她冲着我尴尬的笑笑。 王大哲挥手说:“进来啊,这是我师弟,那位是我师傅,过来打招呼。对了,小明,她是我女朋友,叫沈月茹,我们已经订婚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超正点?” 还未等我说恭喜呢,却发现女子是在屋外绕来绕去,不管王大哲怎么说,她就是在外徘徊,好似面前有什么东西拦着似的,导致进不去屋。 王大哲有点来气,就问他女朋友什么意思? 正巧过往车辆反射的阳光刺的我有些花眼,隐隐约约中发现女子是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拉扯,不让她进来,可仅仅眨眼,小女孩儿又消失了。 我疑惑道:“那小孩儿呢?” “什么小孩儿?”王大哲左右看了看,又说我是不是花眼了。 我确定自己没看错,那小孩儿梳着辫子,穿着红色的裙子,模样还挺可爱,然而穆文斌却冷哼道:“因为我在这儿,所以她不敢进来。” 王大哲说:“师傅,您什..什么意思?” “低级的灵降,区区的童鬼缠身也来献丑?真是不知死活!” 第六十四章 大师兄 虽然仅仅是眨眼之间,但我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 我勒个天啊!看来穆文斌没骗我,天眼是真的很好用,这也不枉费我四天的时间里,每日像个傻子似的被他折腾。 王大哲左右看看,疑惑的问:“师,师傅,您说什么灵降?” 结果,穆文斌双手掐诀,念诵法咒,待双目瞪起,又以掌心对准屋外女子,大喊了一声:“疾!” 顿时,我就觉得双耳嗡鸣,那屋外的女子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接着,穆文斌上前在对方的腰间找到一个比指甲油瓶大不了多少的玻璃瓶,又将它随手丢给了王大哲。 “你自己看,这叫灵降油,涂抹在耳后,会散发出一种让男子死心塌地着迷的气味儿,而且,此女子双目漂浮,本为邪淫之人,你还是离她远点,免得日后损害自己的福报。” 说完了这些,他便转身就回到里屋。 剩下我们三个彼此对视,王大哲目光复杂,那女子却立刻飞扑在他的脚下,抱着腿就喊:“大哲,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王大哲咬着牙,用力推开女子,强忍着泪水说:“唉,小茹,曾经沧海难为水,真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用邪法控制,但你不知道,其实我大哲最爱的就是你啊!” 没等女孩儿开口解释,王大哲像是一位失恋的小少年,他拉着我掉头便跑,甚至连我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等上了车之后,更好似逃难般踩死油门窜出去。 在路上本还想安慰他几句,毕竟大家也算是挺熟了,结果他却出乎我的预料,兴奋的猛拍方向盘,我心想,他这不会是受刺激疯了吧? 王大哲喊道:“我还纳闷自己为什么像失心疯似的,非要放弃大森林,死活要与她结婚?现在可总算找到原因了,谢天谢地,师弟,你就是我的福星啊,今天咱们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等会儿师兄也带你去见识见识大森林!” “大森林?是去棋盘山么?” “不不不,我的森林要比棋盘山的风景更好。”他随后又在扶手箱里找到一个礼品盒,随手丢给我说:“拿着,见面礼!” “啥,啥啊?” “你怎么那么墨迹啊,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感觉他好像有点神经病,刚刚还沉浸在失恋的阴影,怎么一转眼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在车上的时候更多是想着天眼的事情,明明已经开了,可现在为何又失灵了? 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副皮带的手表。 “漂亮不漂亮?” “不错啊,正好我也缺块儿手表。” 也没当多贵重,很随意的戴上。 王大哲惊讶的问:“雾草,师弟,你难道不应该兴奋一下吗?” “兴奋个什么?不就一块儿表吗?”我疑惑道。 王大哲连连叹息,说我是什么得了青光眼的瞎子,有眼无珠,把包装盒递给我又说:“你好好看看英文单词,百达什么丽手表!我刚去专柜检验完了,是真货,咱们这儿还得卖28万呢!” “雾草!多少?二十八....万?” 吓得我连忙摘下来,王大哲却很仗义,连连说没事儿,送给我当见面礼。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玛德,现在最想问他,能不能把表钱给我折现?二十八万,不是二十八块,买个表是不是上当了? 但显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王大哲说:“我当师兄也得表示表示,你以后在沈城,有师兄罩着你,人要是欺负你,师兄给你摆平,鬼要是欺负我,你帮我摆平,从此以后咱们师兄弟纵横三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在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之后,突然间,话锋一转:“那个啥师弟,师傅说我没有道根儿,又什么什么九窍堵的像脑血栓似的,但我不能放弃,这样吧,以后师傅教你啥,你偷摸教我,够意思不?” 王大哲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岁月可以改变容颜,也能平添了气度与城府,但唯独无法改变的,就是最初的梦想。 感觉我这点水平教他应该也够了,答应他之后,王大哲兴奋的简直与当年没什么两样。 去往“大森林”的途中,他还问起了穆文斌回沈城的原因,毕竟我们是要盗墓,也没有与王大哲说的太多,只是声称想要找铁山县。 他当场打了个包票,将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还当着我的面儿打了几个电话调查铁山县。 后来,王大哲还给一个叫“雯雯”的人打电话,好像约一起唱歌。 直到车子停下之后,我才知道是他所谓的大森林是什么地方。 眼前高楼耸立,充斥着高端大气的奢华,金碧辉煌的哥特式建筑,在顶楼的牌匾写着四个大字,我缓缓的念道:“皇、家、一、号!” “师弟,今天两件事儿,第一给你接风,第二庆祝师兄我恢复单身,重新走入大森林,让我们尽情的去接触自然,见识那些采蘑菇的小姑娘!” 他到最后来了个飞眼,就这样,我被他带到了销金窟。 王大哲很有钱,到底多有钱我也不清楚,反正卡宴是他最低调的一辆车,他父亲是干什么的,他从来也不说。 给我的感觉,他每天就两件事儿,第一是花钱,第二是泡妞,但自打遇见我以后,又多了第三件事儿,学道术。 皇家一号是沈城最早的五星级娱乐会所,在没被净化之前,可以说是群魔乱舞,热闹不凡,只要你想,肯花钱,自然便会得到满足。 并且,这里的服务生眼睛很毒,像我穿的虽然破破烂烂,可戴着的表却是价值不菲,一大帮的人主动过来亲切的招呼。 虽然灯红酒绿醉人眼,但我始终心里清楚的很,此次回到沈城就是为了帮穆文斌找到契丹墓,好让他随我一起去佳木斯找杀害爷爷的凶手。 我们那天开了一间特别大的包房,王大哲打了几个电话,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到包厢,同样也是在那天,我遇见一位对我影响很深的女子。 第六十五章 第一次相遇 整件事情要从王大哲给我接风说起,他找来了很多男男女女,我因随爷爷学过点麻衣相法,光看他们的面相,就知道皆为祖荫深厚之人。 而且他们应该都是挺熟的,进门没多久,彼此间开始互相调侃,但很快也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大哲,这谁啊,怎么不介绍介绍?” “对对,刚刚忙着发短信给忘了,来来,哥几个,我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他我师弟张明,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众人的目光向我聚焦之时,却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大哲,不是哥几个说你,是妞儿不好玩,还是酒不好喝?没事儿就研究那些玄幻小说里的东西,竟然还把新买的百达翡丽送给人家,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说话的个小胖子,个头一米米七左右,圆圆滚滚,倒是十分的富态,唯独他在说话的时候,眯着小眼睛,嘴唇很薄,显然也是尖酸刻薄之人。 王大哲反驳道:"刘球,你懂个锤子,我师傅那是正一道玄门正宗,降妖除魔,无所不能,瞅你那逼出的十有八九是野猪精变得,小心一道符灭了你。" 刘球立刻急了:“次奥!灭我?我看你要不是有了一副不锈钢腚眼子,早就让人干死了!” 俩人一言一语互相开损个没完,有人却打着圆场说:"得了得了,你们俩也别是执了,大哲今天恢复单身,咱们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啊。" 旁边还有女的主动要给大哲介绍女朋友,声称谁谁暗恋他。 王大哲摆摆手:"瞧你们说的,我王大哲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今天主要是带我师弟来开开眼界,对了,哥几个也真是的,不都说好了不带女伴儿么?" 刘球旁边挎着lv包的女孩儿立刻不悦道:“啥意思啊大哲?有啥事不让我们娘们参与,不是你泡小雅找我帮忙的时候了?当初要不是我帮你约出来,你能有机会吗?今天嫌我们烦,早干什么了!” 又有身穿低胸衣的女子从旁说:“唉,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大哲真不讲究,我本来还打算给介绍个妹妹呢,今天看还是算了。” 王大哲耸耸肩,随手开了一瓶洋酒,无奈的对众人说:“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前些日子我中了邪非得结婚,现在醒了,一切自然要恢复正常,而且今天正好我师弟来,所以我就找到我一个音乐学校的朋友,请她们班集体来唱歌,这是她们班集体合影,超级靓,你们要不要看看?” 坦白的讲,身为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如果不是三灾六难,可能我也会像万千学子那样步入大学校园,开启恋爱、旷课、开房、以及毕业后忙忙碌碌的去找工作。 但在听到王大哲提起女孩儿的时候,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漂亮的小修女陈宝莲,感觉一晃也有好长时间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一脸圣洁的为他人讲述圣经。 我现在是真没兴趣,但四个男的竟然开始义愤填膺的指责王大哲,几个人骂了几句“禽兽”,随后各自挽着女伴儿离开。 我说:“大哲。” “叫师兄!” 看来他是真喜欢这个称呼,我说:“师兄,人都走了,咱们也撤了得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地方。” “怕什么?只要有我在,哪里你都能适应,再说了,小妹妹们就要来了,咱们现在走,万一她们遇到坏人可怎么办?还有啊,你瞧他们四个人模狗样的说我禽兽,要不要打个赌,超不过半个小时,全得回来!” 后来的事情的确都是按照王大哲所说,他们四个甩掉了女伴儿,又辗转回到皇家一号。 因为生活圈子的不同,我有些不太喜欢与他们过多的接触,唯独王大哲还算是挺接地气儿。 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我自己坐在角落里抽烟,大约在八点三十五分的时候,一波女孩儿莺莺燕燕的走了进来。 记得与王大哲比较熟的人叫“雯雯”,长的是一般人,唯独高高挺起的胸膛,体现出气质的非凡。 狐朋狗友们都兴奋的嗷嗷直叫,三十二比六,乍看之下,简直就好似在选妃,而且,在场中有一大半的目光都聚集在王大哲的身上。 人一多场面就热闹,女孩儿都是音乐学校的学生,唱歌自然是一个赛一个。 玩玩闹闹的同时,他们几个人也装起了单身,在酒精与灯光的作用下,人群很快便打成了一片,王大哲搂着叫雯雯的女孩儿,时不时的还指了指我。 包房里的人很多,也很热闹,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有像我一样不和谐的人,她穿着灰白色的格子衣服,始终低着头,既不见她喝酒,也不见她说话,乍看就好似睡着了似的。 本来吧,我们之间是永远不会有接触的。 但就在我目光打量她的时候,王大哲竟然关了音响,包房安静下来的瞬间,他几步站在桌子上,接过麦克风,大声说:“给各位好好隆重介绍一下,他就是我师弟张明,今天找大家来玩,主要就是想给我师弟接风,但踏马勒戈壁的,你们是不是因为看我弟弟没钱,就把他忽略了!啊?” 王大哲嗓门很大,虽然这是事实,可有的时候事实是不能明说的,就好似某个大型的相亲节目,明明是喜欢钱,但只要说出来,那老百姓就会唾弃你,但背地里或许还不如人家呢。 “哲哥,你们狼少肉多,吃不过来,没准你师弟正在找猎物呢。”雯雯从旁打着圆场。 王大哲真的喝多了,洋酒那玩意儿劲儿太大,好比我,总感觉它还不如四块钱一瓶的二锅头好喝呢。 “猎物?猎物在哪啊?谁是猎物,站出来给我看看。”正巧王大哲看向那个不说话的女孩儿,笑眯眯的说:“我看她就挺合适,像我师弟一样,都那么害..害羞。” 谁知道嘈杂的女孩儿们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固,很快,雯雯尴尬的笑着说:“换一个吧,这个不行不行,要不咱们做游戏?” “那怎么行,我大哲说她行,她就行啊。” “大哲你喝多了,真不行。”雯雯也有些急。 “咋地,是来大姨妈了么?” 结果,始终不曾抬头的女孩儿却突然间抬起头,她情绪很激动:“我男朋友刚刚去世,你还想怎么样?是打算要泡我么?来啊!来啊!” 歇斯底里的大吼让气氛变得特别尴尬,导致王大哲在瞬间就醒了酒,他连连道歉,女孩儿却像受了刺激,掉头便往外面跑。 我总觉得王大哲是因为我,所以说话会刺激到对方,导致我情不自禁的追了出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也是在我契丹墓之前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但直到现在想起她,心里还是有着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假如说当初我再向前努力一点点,会不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但,假如只能是假如,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也猜不到自己下一步,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以及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第六十六章 五鬼童子魔 跟着她的身后一直出了皇家一号,我没有上前去搭话,而是始终与她保持七八米的距离。 就这样一直走了好久,女孩儿突然转过身,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红红的,略显煞白的面色,并在路灯下看起来,她却有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美。 她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对,对,对不起。” 面对她的眼神,令我有些结巴,不是说她长的有多么的漂亮,而是因为歉意所导致的,毕竟,逝者已逝,当着人群的面儿揭了她的伤疤,显然是我们有错在先。 她又说:“我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那个…,今天是我师兄不对,他喝了点酒,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我是在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她的语气似乎已经有些不耐。 我说:“想跟你道歉。” “说完了么?” 我点点头,说实话现在我很被动,但听着她骂了一句“傻x”之后,转身留给一个背影便消失在夜幕当中。 我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样特殊的感触,更多只是出自于一种道歉,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同情。 东北的地界宽阔,尤其沈城地处平原,豁达的土地上养出了直爽而急躁的性格特点,做事情多为比较干净利落。 比如我现在就比较咔脸,但也都无所谓了。 与她分别后,没再与王大哲去领略大森林的乐趣,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自己直接打车回家了。 我们家的门市是二层楼,楼上楼下加起来是120平,在那个年代虽然不值钱,但要搁到现在,恐怕也得翻了几倍。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正好路过门市,也懒得继续往家走,打算在这儿睡一宿得了,可等推开了大门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屋内没电灯,家里的方桌点着一根蜡,穆文斌坐在正座,而在次座的位置却来了一位陌生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背对着我,戴着古代常见的斗笠,遮住大半张脸,这幅打扮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我主动道:“穆师傅,来客人了?怎么不打灯呢。” 说着,便就走向电灯的位置,可那个黑衣人却突然站起了身,他沙哑道:“穆道士,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穆文斌又说:“我要墓里的所有古董!” “可以,但整部罪赎书归我。” 两个人的对话,算是敲定了铁山县的位置,但还未等我开口前去询问,突然,就觉得脖子感觉很沉,双眼被什么东西挡住,模模糊糊的啥也看不清。 这时候,穆文斌立刻语气不善:“老鬼,看好你的鬼儿子!” “小孩子调皮,好了,别闹了。” 后面那句话显然不是对穆文斌说的,不过,他在说完了之后,我的视线立刻得以恢复,而黑衣人也已经站在大门口,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五个好似2008年奥运会福娃装扮的小孩儿,身上的衣服颜色鲜艳,唯独脸却好似摸了白粉,其中有一个娃娃转身,还冲着我笑了笑。 他们很快的离开,自始至终我也没看清黑衣人长的什么样。 后来我问穆文斌,那个人身份,还有那几个小孩儿是干嘛的?怎么看起来鬼气森森,不像个人呢? 他说:“他们是五子童鬼魔,以前有个叫邹文庵的人练过,就是你爷爷杀的。” “啥!真的假的?” “自己看看红门册,我记得好像是在1963年。对了,我明天上午出去办点事,一来一回估计要三天以后,在家期间你多准备一些工具,等我回来后再一起去。” 我现在最着急的便是尽快去辽墓,不过,听穆文斌话里的意思,像是已经找到铁山县的位置。 那天,穆文斌留在店里休息,我自己回家,躺在床上还真就把爷爷的小账本拿了出来,翻来覆去的找了一会儿,果然,在1963年为开头的日期写着一段话“邹文庵,以五童子炼五行魔,大成之后,可驭鬼杀人,增寿五十载,五鬼需以人心血来喂,害人无数,被袭斩于江苏虎台山。” 为了更多的了解一下,我还翻了翻青衣序,那本张荣道留下来的书,因为字迹比较杂乱,还多为繁体字,平时也不怎么看。 今天这种情况,自然也就翻了翻一些简单的记载,上面写的五鬼童子魔,需要以金木水火土五种纯命之人,以刀杀、木砸、水溺、火烧、土掩,五种方式折磨死对方,收集凶戾之气,埋在地下,每日以咒法祭炼百日。 随后,挖出地下,取心、肝、肺、肾、胃五种内脏,以草药熬制后,喂食三个月以内的孕妇吃下。 等到十月怀胎,女子会生下五个死婴儿,这五个死婴就是五子童鬼魔,之所以说是魔,因为有本体。 但他们由是怨灵而生,平日里亦人亦鬼,肉体虽然成为干尸,可灵魂却会不断长大。 相隔一段时间,还需要吃人的心头血,所以,五鬼经常会自己出去觅食,他们喜欢潜伏于十字路口,酒吧、歌厅门外,有时候还会变换为卖花的小孩子。 改革开放初期属于群魔乱舞最厉害的年代,修习各种术法的人非常多,搁到现在,能够撞见一个真正懂得周易法门的人都少之又少,何况是那些通术的人。 随便翻翻,作为爷爷一生的记账本,我发现好像每一个红门中人都得有自己的记录,等以后为爷爷报完仇,我或许也会为自己准备一个。 不是说我有多爱这个职业,只是纵观三百六十行,刨除我不能做的三百五十九行,有啥会比红门赚钱? 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王大哲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变得,精力会如此的旺盛! “师弟!快起来,昨天怎么样?有没有把那个女的泡到手?” 我说:“大哥,人家刚刚男朋友去世,咱们嘴上多留点德,行不?” “正因为这样我才得鼓励你,你知不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需要关怀,也更需要转移注意力,我听雯雯说,杜依依是她的发小,昨天她就发现你与她去世的男朋友长的有点像,想让你帮个忙,去开导开导。” 我当时就急了,这特么要干什么?关键时刻卖师弟? 而且,我虽然懂挂术,懂三道符,可就不懂如何开导女人啊。 再说了,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做,虽然挺同情人家的,可我还是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算是去主动撩闲,可当前的形势,也不是很方便啊。 他说:“我都答应人家了,师弟,你可得给师兄挣点脸面啊。” 我在电话里就问他,是不是因为要泡那个雯雯,所以在这儿拿我献殷勤呢?王大哲嘿嘿一笑,又说:“咱们谁跟谁啊,都是亲兄弟,师兄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早就惦记雯雯了,上回被沈月茹莫名其妙的下了魔咒,现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可不能错过机会。一会儿我约个时间,咱们一起出去玩,从此以后,你师兄我的幸福生活,可就靠你了!” 第六十七章 狐宗山 以前我还没觉得王大哲有多色,短短的几天接触,感觉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在皇家一号的时候,我就发现雯雯的身材确实棒,活脱脱就是长着亚洲人面孔的欧美范。 五点多钟就被吵醒了,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研究一会儿青衣序。 看了半个多小时觉得眼睛干涩,家里面没电脑,手机也不像现在这样发达,让我去盗墓的东西?可盗墓笔记、鬼吹灯还没有上映,我对此类装备的印象就三样东西,锤子、铲子、镐头。 结果,八点多的时候,王大哲竟然给我打电话说约我出去玩。 他速度也太快了,撂下电话仅仅不过二十分钟,他便开着一辆奔驰越野来接我。 等在车上,我问他干啥去? 他笑着说:“当然是醉生梦死。” 我是实在不适应这种生活,自然是开口拒绝。 王大哲拉着我的手开始求我帮忙,他又说:“早上不是说好的吗,杜依依与雯雯之间是好朋友,你是我好兄弟,而且,你别看雯雯长的骚,其实一点都不骚,我约她,她就出来,可不让亲也不让摸,更别提策马奔腾了。” “那个,大哲。” “叫我师兄。” “师兄啊,我觉得男女之间应该开始于爱情,升华于灵欲,所以,咱们可以单纯点,搞对象又不是配种。”我说。 “你懂个什么,女人就像沙,不能拥有它,也得弄湿它!” 王大哲骚气的握了握手,就这样,他又接连打电话约了几个朋友。 算上我、王大哲只开车去接了雯雯与杜依依,加上那天认识的几个狐朋狗友,五男五女。 坦白的讲,富二代出游跟咱们普通老百姓确实不同,而且零几年的时候,是穷人乍富的年代,也是第一批富二代长大的年纪。 那天雯雯穿着一身紧身的运动装,勾勒她诱人的身材,甚至在有意无意的露一露沟,看的王大哲格外分心,但当两个人目光交汇,雯雯总会娇羞的一笑,引的王大哲满面潮红。 而且,我觉得大哲的神经比较大条,前天刚被下咒,今天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至于杜依依,她还是灰白色的格子衫,头发很随意的扎在一起,眼睛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才知道,王大哲为了能够对雯雯下手,他特意选离沈城较远,甚至大家都不熟的地方,铁岭狐宗山。 此地以狐为名,是因为建国前,那里曾是有名的狐狸山,后来驻扎一伙土匪。 兵荒马乱的,也没什么吃的,土匪开始猎狐为食。 山里的树木时常会挂着剥好的狐狸皮,但在有一年春节,土匪竟然一夜之间全离奇死亡,尸体被剥了皮,挂的满山都是,可把当地老百姓都吓坏了。 自从那次怪异的事情过后,整个狐宗山就再也没见过一条狐狸出现过。 到了近代,因挖出了温泉,此地风景秀丽,便有投资商在那边开了旅游度假村。 可开发进行到一半,老板居然中风死了,导致二奶带着私生子与原配争财产,双方打的焦头烂额,狐宗山的风景度假村被搁浅。 久而久之,那里是杂草遍布,彻底被弃管了,然而,人不在,自然就有其他的野兽住进去。 我们的车在前面带路,十个人去了四辆,而且都是豪车,穿过村子时,引得当地人频频驻足观看,很快,我们就在中午之前抵达了狐宗山附近。 因为肚子饿,便把车停在了村子里。 今天一同来旅游的,除了那天见过的刘球以外,王大哲还给我挨个介绍,分别叫王彬、赵宇。 别看他们几个模样一般,但身边的女朋友,却是奇争斗艳。 刘球说:“大哲,你把我们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啊?还说有好玩好吃的,哪呢?” 的确,村里的环境比起度假村可是差的很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山,依稀可见一些林立的建筑,村里很静,味道也很熏人,那些打扮张扬的漂亮女子,捂着鼻子,表现的非常难以接受。 事实上,绝大多数农村都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诗情画意。 阵阵微风,吹得树枝摇曳,卷起来的味道,更是令所有的女孩儿起了退意。 而这个时候,雯雯说话了。 “我看这里就挺好啊,亲近大自然,风景也很漂亮,而且在车上听大哲说过,狐宗山还有很多关于狐狸的鬼故事听。” “呦呵,赶情你以前来过啊。”刘球感慨了一句,又说:“来时候大哲还说这里有好玩的,有美味佳肴,现在呢?唉,真是浪费时间啊。” 王大哲突然神秘一笑:“你们懂个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狐宗山有宫廷菜,估计你们这群暴发户都没听过。” 王彬说:“得了,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儿泡我们呢,咱们不如直接去莲花乡吧,那里有玩的,环境也不错。” 王大哲说:“你们还不信啊?我跟你们说,大清朝灭亡的时候,宫里的厨子跑的跑散的散,有一个御膳房主厨就是狐宗山的,他因为思念老家,索性八国联军来的时候,他就逃回了老家,祖上的手艺往下传,到了这一代是第三代。” 他们有的人自然是不信,认为有那个本事,早就去大城市里拼搏,谁会窝在山沟里啊。 可王大哲却告诉他们,这是听别人讲的,他也是第一次来,而且那位厨师从不入城,城里人来吃饭,也得是一顿千金。 人群自然是不相信,但王大哲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一个小男孩儿骑着三轮车来接我们。 对方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的很清秀,但他却梳着一个清朝大辫子,打扮怪异,穿着宽松的大褂,看起来格外的不伦不类。 正当我还在心生疑惑之时,杜依依突然间与我说话。 “听雯雯姐说,你是道士?” 我想了想,毕竟拜师穆文斌,道士的身份也就坦然应了下来。 杜依依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她语气颤抖的说:“那你说,人死之后有阴间么?如果我死了,可以看见他么?还有,十八层地狱真的...真的存在吗?” 感觉她好像有求死的意思,我只能告诉她,自杀是一种大罪,如果死了以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杜依依听后却笑了,她说:“地狱?好吧,希望真的会有地狱。” 虽然不能明白她笑容的含义,但讲真的,我挺善良,虽然大家不熟,可还是希望她能重新看待生命的可贵。 在少年主带路的时候,王大哲却跑到我身边,低声问:“师弟,你看看周围有没有鬼和妖怪?” 我摇摇头:“哪有那么常见的妖怪啊。” 他疑惑道:“我总感觉那少年有点不对劲啊,你看看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梳着大辫子,该不会是太监吧?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这倒是提醒了我,仔细观察少年走路的姿势,全无任何的阳刚之气,最主要是,他还没有喉结。 宫廷菜?大辫子?心里升起了一丝熟悉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低头沉思片刻,我又问:“师兄,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皱着眉说:“上个月我没被沈月茹迷惑的时候,与雯雯约会出去吃饭,感觉特别好吃,我就想见见厨师,可服务生说菜是做好了以后拿来热的,厨师就在狐宗山,为了博美人欢心,我就只好打听到了这个鬼地方。” 第六十八章 山里皇宫 虽然清朝灭亡了一百多年了,可也难保有一些崇尚皇权的奴才,所以,我安慰王大哲别乱想。 现在回想起他说的话,感觉有点不靠谱,毕竟,他是在沈城吃饭,有人会专门跑到铁岭山沟沟里面买一道菜? 梳着辫子的少年在前面缓缓的带路,很奇怪是他走路的姿势,两只手放在身前,背部微驼,目光也是低垂向下,简直与清宫电视剧里的奴才出奇的相似。 算了,也许是我多想了,万一他们的饭店特色就是这样呢? 少年领路没有直接去村子,反而是狐宗山的方向,走啊走,突然间,树林里窜出一道白影跃过,王彬的女伴吓得尖叫一声坐在地上。 王彬急了:“这特么啥啊!” 我们顺着白影的方向看去,一条比狗崽子大不了多少的白狐狸躲在树丛里。 在东北的山里,最常见的是草狐,就是那种皮毛淡黄色的狐狸,像白狐不是没有,但也属凤毛麟角。 王彬看到女朋友受到惊吓,抄起地上的石块儿便要打。 可那小白狐狸太小了,真要是被打中,不死怕也是丢了半条命,为此我就上前阻拦。 我说:“那狐狸也不是故意的,何况还是个小崽子,你女朋友也没有受伤,还是算了。” 他瞪着眼问:“狐狸你养的?” 我摇摇头,王大哲上前说:“算了算了,我师弟也是一时好心,再说了,荒郊野外打狐狸,你也不怕被狐仙找上门。” 摔倒的女孩儿不满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狐仙?既然那么厉害,那怎么还都被抓到动物园了。” 王大哲脸憋得很红,其实,对于这种情况,我很少去辩解,因为你没有办法去让一个人相信他所没见过的事情。 但在这时,那小辫子少年却语气轻柔的说:“各位客官,狐宗山不能打狐,否则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几个人还嚷嚷着要花钱打猎,但少年只是笑而不语,他们见此无趣,也就作罢了。 正巧狐狸也已离开,不过它三步一回头的看向我们,眼神格外的拟人,因此也令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望着狐狸的方向,我还尝试了一下天眼,但谁知道今天竟然特么的失灵了,都说天眼得从小练,长大了,你再怎么练,没有天赋也达不倒睁眼见鬼的本事。 像噶粉虽然好使,可在香港的时候早就用没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去筹备。 重新开始跟着少年赶路,小狐狸的事情也没有对大家起到太多的影响,对这些尝试过灯红酒绿的人来说,乡野间的刺激,也在悄然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入了树林,光线已经很暗了,身后乱山合沓,气候清爽,幽静小路延伸至深处,遥望前往丛花乱树中,隐隐可见一间八角门楼的古朴建筑,朱红色的围墙,木梁结构架起来的楼阁,翠鸟啼鸣,俨然是一座清朝的王爷府。 除此之外,鹅卵石与玛瑙相间铺设的道路,再加上围绕在城外的翠竹,以及涓涓流淌的小溪,毫不否认的说,这里真的太美了! 但在这片华贵美丽的表面下,我却有一种很强的不安,毕竟,三年来,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很多离奇的事情。 待我细细审度周围的环境,他们几个却是兴奋极了。 “雾草!这个地方好啊,大哲,你在哪找到的,来之前也没说啊。” 惊叹的是赵宇,他个子很高,戴着眼镜,一咧开嘴,颧骨颧骨和腮帮子外凸,像极了骷髅头。 “对啊,看来你就是想给我们个惊喜对不对。”雯雯也兴奋的说。 王大哲拍着胸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辽通小白龙啊,只要你想,就没有我做不到。” 被众人恭维时,王大哲显得非常受用,但我却细心的发现,他在最初的时候有一些尴尬,显然是对眼前的事情也有些意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比较引人关注,她就是杜依依,可能就像王大哲说的那样,她现在还是个抑郁症的患者。 但他之前不是说,这里曾经是旅游度假村么?又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像皇宫似的。 当众人兴致勃勃的走向"皇宫"时,我找个机会把他拦住。 "这里你听谁说的?" "怎么了?" "风水不对,山有阴坡阳坡,阳坡住人,阴坡住鬼,前有照后有靠,左右有缠山,山体延绵不断,正是风水宝地的征兆,最主要的是这处建筑。" 虽然是正午当头,可盘横交错的树枝却遮挡住大半个太阳。 随着距离的接近我盯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不由自主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所有的预感都是正确的,在旧社会的建筑中,唯有皇宫,寺庙的门才是红色。 此门布满了金色铆钉,两个门栓呈狮子状,门前两侧还有麒麟瑞兽。 大门足有一丈高,半开半掩。 当我们即将进门时,忽然有一位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孩儿探出了身体,她的唐突出现,把走在最前面的人吓了一跳。 女子用宽大的衣袖掩着半张面,头戴发簪,衣袖还有精美的刺绣,此时她仅探出半个身子,待娇小的马蹄鞋迈出,一阵阴风扑面,吹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我又看了眼表,正好十二点整! 女穿红为煞,在朱红色大门探出半身,为穿梭阴阳的意思,此乃是在陪葬品中常见的一幕。 我回过头,身后的道路有些模糊,莫名的危险摆在眼前,这次出门我什么法器没带,如果跑,只能保一人。 我现在到底要不要带着大哲走?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儿么? 如今十二点整,正是一天之中最凶的时辰,子时为阳生,午时为阴生,正午十二点是阴阳交替的时辰。 我们在农村,也会发现一旦到了十二点整的时候,外面的蝉鸣鸟叫都会不约而同的变得安静。 古人有午时三刻问斩的说法,但绝对不会选择在正午时动手,并且在垂钓中也提到过,宁钓早晚一刻,不钓午时半天。 这便是指阴生之后,会有可能招惹到不详的事情。 我凝重的道:"师兄,你说实话,这地方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千万别隐瞒,真出事儿,咱们都得玩完!" "啥,真的假的!"王大哲惊呼。 与此同时,梳着辫子的少年已经为我们推开大门,王彬、刘球,也已经走了进去。 山里变得安静极了,这座大门就像是张开的虎口,凶巴巴的守候着。 王大哲听我把话说完,他也开始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说:"师弟,我的确是撒了谎,但告诉你真相,你可别怪我啊。" 第六十九章 桃花煞 就目前来看,除了我与王大哲以外,他们几个的注意力都被这样奇怪的建筑与风景所吸引,而我则担心在聊天的时候,其他人进去该怎么办。 脑子里不由的短路,情不自禁的喊道:"都等一等。" "怎么了?" 几人驻足回头,面对众人的目光,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脑子有点短路,瞪了眼王大哲,这回都是他惹的事儿,也得他来自己解决。 王大哲倒是反应挺快,他支支吾吾的说:"那个……那个……我请客,可是我忘带钱了,你们先在门口等一会儿,万一有最低消费啥的咋整。" "靠,一看你就不诚心!" 那位戴着鸭舌帽,叫赵宇的男子摆摆手,他又说:"今天不用你请客,我们掏钱,对了小伙儿,你们能刷pos机么?" 门口的少年微笑的点点头,还未等我们继续挽留,他们几个相继迈了进去。 进门以后还嚷嚷着要在里面等着我们,如今,大门外只剩下我与王大哲,他有点慌乱,至于那领路的少年,却没再继续理我们俩。 我再次扫视四周,草丛内传来唰唰的响声,一条条白狐忽然出现,它们围绕在四周,不进也不退,场面格外的诡异。 我说"师兄,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哲左右看了看,吞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师弟啊,我没敢与师傅说,前段时间我闯祸了。" "闯祸?" 瞧他一脸凝重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了。 听他将事情娓娓道来之后,我不由感叹色字头上一把刀,悲剧是由于王大哲的花心而造成的。 事情要在一个月前说起,身为浪荡公子哥的他,多金,大方,舍得花钱,身边女朋友自然也是经常换。 并且他非常好色,时常会脚踏好几只船,有一次,在大饭店吃饭的时候,意外搭上了一位叫郭蓉的漂亮服务员。 对方经不住他的猛烈攻势,很快就到了一起,显然,人家郭蓉对王大哲挺认真,可他却只是想玩玩,导致后来分手时候闹的挺不愉快。 当天郭蓉特别难过,就独自一人出去喝了点酒,在她回家的路上,意外出了车祸,当场死亡,甚至连抢救都没来得及。 王大哲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也非常非常的自责的,可难过归难过,对他来讲,这些人都是过客,没几天继续开始纸醉金迷。 等又遇到了雯雯之后,他又开始猛烈的追求,有次俩人在外面吃饭,本来,他点了的海鲜,结果上来了一盘烧鹅。 追问服务生,服务生说是后厨送的,他当时还挺开心,可刚把大鹅的肚子刨开,里面竟让放着一枚戒指。 王大哲当时就傻了,他当然认得戒指,正是当初送给郭蓉的礼物。 雯雯问他怎么了? 他为了保守秘密,悄悄的把烧鹅放在自己的盘子里,又给雯雯夹了另外一块儿。 雯雯吃了以后,连连说这烧鹅实在是太好吃了! 王大哲坐立不安,就想把事情当面说清楚,他借着雯雯的话,去了饭店后厨,在那儿他见到了一个老头。 我问:“他是不是梳着辫子?” 王大哲点点头:“没错,那老头背对着我,他说,他是郭蓉的父亲。” “他对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想让我偿命,去阴曹地府给他女儿作伴,但是,他女儿因为被十字路口的车撞死,魂魄被钉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你骗来的!” 我的语气有些高,如果真的是这样话,那王大哲也太让我失望了! 人遭受车祸死后,魂魄会始终困在路口,就好似某个十字路口撞死过人,那用不了多久,那里仍然会撞死人,想要改变此法的,唯有法师去超度,否则必须给找到拉垫背的。 还有一种方法,是找八字相合的人,利用“九”极,将逝者的魂魄拉出去,进而能安然无恙的去阴曹地府。 所以,如果王大哲真的知道原委,那我们九个就是他找来的替死鬼。 “师弟,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听我说。” 静静的听他把所有事情讲述了一变,得知了全部的原因,我心里也是很无奈。 在之后的日子里,王大哲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个女子来找他,给他拿出了许多的照片,让他选人。 王大哲很疑惑,就问她,为什么要选人? 女子说,你选谁,谁就死。 他说自己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告诉女子,他想选穆文斌!结果梦中女子不答应,让他重新选,如果不选,那他身边的亲人就会死。 一个梦而已,他自然是不相信。 女子在他梦里冷笑,叮嘱王大哲别后悔。 等半夜惊醒后正是凌晨十二点,同一时间他又接到了电话,得知他爷爷刚刚中风去世了。 王大哲开始忙爷爷的葬礼,他并没有联想到梦中的事情,直到那个女子再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女子又问王大哲,选不选? 当他知道爷爷的去世与女子有关,吓得连连求饶。 可女子说了,他欠了人家一条命,如果不想以命抵命,就要找到九个人。 于是,那个女子也不知道是哪搞到的相片,一个接着一个给他看,最终他选定了九个人,但天有不测风云,其中有一对情侣竟然结婚了,他们出国度假回不来。 九人队伍缺了一对,直到碰见了我和杜依依。 王大哲握着我的手说:“师弟,咱们是自己家人,你可不能不管啊,师傅说过,我会遇到桃花煞,如果被他老人家知道肯定会逐我出师门的,所以我一直隐瞒,直到遇见你,这是老天爷的旨意,小明,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只要你能帮我,我保证以后一定改!” 按照他所描述的事情来看,今天来这里都是梦中女子所说,那女子说她是狐宗山胡家的人,因为与郭蓉的父亲是故交,所以插手了这件事儿,只要领来九个人,就会放了王大哲。 听他说完,我心里也是一阵阴霾,怪不得周围会有白狐! 如果现在走,进去的八个人必死无疑,而我虽然干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但是,红门祖训也是要行侠仗义的,如果见死不救,又与杀人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事情是我师兄惹得,我作为师弟也不能老老实实看着不管,索性,我决定领着他进去找郭蓉的父亲把话说清楚。 第七十章 扎纸人 王大哲很紧张,显然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如果现在带他离开,那其他八个人会死,但穆文斌对王大哲是不可能见死不救。 对于他们的死亡,或许未来会成为我心里永远也过不去那道坎儿。 虽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的行为,但我觉得,大丈夫有所为也有所不为,何况那可是八条人命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死去。 再者我们还有穆文斌做后盾,别看法器忘在家里,但他给的五雷号令却被我一直挎在腰间。 就这样,我抱着谈一谈的打算,领着王大哲走向王府,路上我提醒他,假如遇到任何危险,可立刻咬破舌尖血,喷出去。 此王府般的建筑是没有名字的,要知道在古时候,任何大宅都会有自己的名号,而按照朱红墙壁来看,能住在这儿的,想必也是皇亲国戚。 我们俩不动声色的穿门而入,眼前是一处清新雅致院落,当中有一座假山,清水流淌,鲜花绽放,更是展现出了园林艺术的美感。 我还发现,此地的等级制度很严,像是少年那样奴才相的人也有很多,他们都是双手放在胸前,低着头。 我问:“师兄,郭蓉的父亲提到过这里么?” 王大哲很无奈的说:“唉,他就给我一个电话,让我到了狐宗山联系,我也是没办法,就骗大家这里有好吃的东西。” “这么说,其实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师弟,要不然我们报警吧。” 看的出,他这回是真害怕了,说实话连我如今也是脊背发凉,毕竟,未知的恐惧才最可怕,现在还不知道那郭蓉的父亲把我们引到这里是为了干什么。 在来之前所见的那些狐狸,自打进了这间不知名的王府,它们就再也没有跟过来。 问起路边的“服务员”,其他的人都去了哪? 女子低头,也不说话,只是给我指了指方向。 看她一身素衣的打扮,如果不是我们撞鬼了,那店主怕是对清朝有着很深的了解。 大清朝的等级制非常严格,像奴仆、优人等,都是不得用缎纱以及各种精美的衣服,院子里的佣人,皆为这样的打扮,而我顺着看过去,那是曲折回环的长廊小路,穿过之后,会到达府邸的另外一边。 随后,又有男子带路,他们这里人的打扮令我有着一种穿越感,王大哲则吞了口唾沫:“师弟,咱们不会真撞鬼了吧?” 我说:“那也是你惹得,一会儿别乱说话。” “师弟啊,你师兄我身家性命可都在你身上,真要是出了事儿,以我爹年富力强,再生个二胎,那岂不是要白白便宜我那没出世的弟弟。” 王大哲战战兢兢,十分紧张,言语中也是格外的害怕。 我对师门的说法无感,但却把王大哲当朋友,何况,八个人若是死了,不单单我会自责,他也难逃因果报应。 很快,“服务生”把我们领到了后宅,院子四四方方的格局,围绕着至少二三十间屋子,每一间都是满满的宾客,热热闹闹,还会看到许多奴才打扮的男子去上菜。 “两位客官,您的朋友,都在那间屋子。” 领队的人给指了指,就在西北角的地方,一间以红黄颜色为主的小屋正半开着门,屋里的人正说说笑笑,待刘球看见我们时,还起身摆摆手。 “师弟...怎么办?” “静观其变,记住,上的菜一个都不要吃。”我说。 今天如果不想办法把事情解决,那挥之不去的狐仙还会来找他的。 我们俩进了包厢后,眼前皆为古朴的实木装饰,王彬一边摸着椅子一边说:“与我们家清朝官帽椅一模一样,太漂亮了,大哲,你不是说这里度假村黄了么?什么时候开业的,老板可真有实力,连饭店里的桌子都用上好檀木。” 这时候,有梳着辫子的小厮进来点菜。 菜单都是那种用毛笔写的繁体小楷,他们几个也不认识,不过,这些人都是土豪啊,把菜单放了小厮的手上:“您自己安排,看着上,全要特色!” 小厮躬身弯腰离开,他们几个还在感慨这里的服务态度很好。 但是,我与王大哲都是悬着的心,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郭蓉的父亲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儿,或者,领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九极来拽魂么? 待小厮转身离开,我知道,现在不能再等了。 我严肃道:“一会儿上菜,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吃!” “啥?有毒啊?”刘球问。 我说:“来不及解释了,记住,不论是水,还是食物,什么也不要砰,知道么!” “花钱买的,干嘛不吃?你没看见外面全是人么?”王彬说。 几人冷嘲热讽,言谈举止中充满了不屑。 王大哲说:“哥几个,实不相瞒,我们今天撞鬼了。” “撞鬼?”雯雯声音有些大。 “我师弟说的,你们先别紧张啊。” 接下来的一幕与我想的差不多,他们几个都是放声大笑,赵宇与刘球更是快要笑岔气了似的。 “大白天,你说见鬼啊?笑死我了,要我看啊,你们俩是在家待魔怔了吧?” “鬼不是怕日么?要是有鬼,大哲完全可以日了他。” 众人狂笑不止,但大家七嘴八舌聊天的功夫,陆陆续续开始上菜了。 随之又听见有小厮从旁发出唱腔的声音:“第一道菜、清蒸羊羔;第二道、烧花鸭;第三道菜、清蒸八宝猪;第四道菜、罐儿野鸡....” 冒着热气腾腾的菜品,散发诱人的菜香,而当精致陶瓷制作而成的酒壶端上来的时候,的确看的人食欲大动。 王大哲低着头,问我该怎么办? 引我们来的人却并没有出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且,我还发现那些上菜的小厮,行为举止很木纳。 正巧,酒壶摆在我的面前,我打算以酒令它显形,故意起身碰倒酒壶,让酒水一下子全洒在小厮的身上。 青衣派不制鬼,但却懂得很多民间办法,酒为阳,《搜神记》中有过记载,有个卖酒的老头,他在路上被鬼拦住不让走,老头吓得把酒丢在地上,那小鬼开始牛饮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化作青烟消散。 当酒水洒在对方身上的时候,意外突变,小厮面色格外的惊慌,掉头便往外跑,这一幕也让众人很是不解。 我与王大哲一起追出去,只见那小厮越跑速度越慢,仅仅几秒钟的功夫,他走路变得歪歪斜斜,渐渐的,他沾了酒的半个身子消失不见了,很快倒在地上化作纸人的模样。 “雾草!” 王大哲发出惊叫,其他人也瞧见了诡异一幕,倒在地上的扎纸人,半个身子已经被酒浸湿了。 尖叫不断,大家发了疯似的夺门而逃,王大哲也要跟着一起跑,被我牢牢的拉住,很快,他们八个跑向长廊的位置之后,又在兜了一圈后回来了。 院子内仍然是热热闹闹,除了我们几个,其他宾客好像很习以为常。 王彬、刘球、赵宇三人也已经顾不上女伴了,当场就有俩女孩儿吓昏过去,雯雯跑过来拉着王大哲的手询问原由,其他人也是慌的慌喊的喊,但拿起电话时,却发现已经没有信号。 场面陷入混乱,在方方正正的院子周围,站着很多的奴才,他们有男有女,女的穿马蹄鞋,男的弓身低头,他们皆斜着眼看我们,气氛在此时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有着几分难言的诡异感。 第七十一章 人心难测 周围的人皆不言语,只有刘球他们几个的哀求声,而我作为在场中唯一冷静的人,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在最大的那间包房内,缓缓的走出一个老头,他穿着灰色长衣,手里还拎着一把雕龙菜刀。 老头目光扫视着我们几个,忽然阴森的笑笑,语气更是低沉道:“太好了,今天我终于可以慰籍蓉蓉的在天之灵。” 王大哲脸都绿了,指着说:“师,师弟,就是他,他就是郭蓉的父亲!” 正主儿的出现了,也令我有种踏实感,毕竟,被一堆不像人的人,好似看动物园猴子似的观察你,那是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刘球吓得惊叫不已,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早已不见了,所以说,这人啊,有时候与动物没差什么,好比两条拴着绳的狗,嗷嗷狂吠恨不得撕了对方,等你撒开绳子,却发现都没多大的尿儿。 现在已经到了该去聊一聊的时候了,能被狐仙儿托梦,甚至到了如此诡异的王府,说不定还有什么王爷啥的。 但我,作为红门这一代青衣派传人,是必须要挺起腰板的去和他谈谈。 双手抱拳,声音洪亮:“那个..郭老爷子,晚辈张明,也算是懂术的人,咱们不妨好好说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郭老爷子上下打量我,又说:“你是哪一路?吃的什么饭?上的是什么香?点的谁家的灯?” 我一听他这么问,心里面悬着的石头落地了,说明对方是人非鬼啊。 各行各业都有切口,比如阴阳先生是走阳间路吃阴间饭,上的是xx香火,这是因为阴阳先生的门派比较驳杂,点的麻衣酥油灯,剩下的就是大家彼此报号。 【民间阴阳先生门派驳杂,与道门有着关系,可却超脱道门之外,游走民间,有的拜三圣奶娘,马王爷等等。】 “走的是人间正道,吃的是朱家饭,上的是青檀香,点的是万家灯。” 话里的意思是告诉人家,我也是道上儿的。 简单翻译起来,我做事对得起红门饭碗,上青檀香驱邪,保佑万家灯火明。 除了五雷号令,什么法器都没带,但我有另外保命绝技,那就是挂术。 只要他是人,那一旦此法施展,周身气血翻涌,驰骋沙场都不会受伤,自然也是神鬼难近。 他说:“你要插手?” 我认真道:“九条人命,不得不管。” 郭老爷子又问:“我是来报仇的,难道你也要管么!” 我认真道:“冤有头债有主,上有天道,下有王法,如若真是天威难测,王法不公,自不会插手!” “我可以放过你,甚至可以放过他,但是,那几个人必须要留下!” 我有些奇怪,开什么玩笑?大费周章就为了其他几个人? 刘球、赵宇、王彬他们三个慌慌张张的到了我的身后:“兄弟,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我们压根儿就不认识他。” 女伴儿们更是哭着求饶,在宽敞的院落内,其他的房间里,仍然是热闹不凡,大家对我们的事情,好似压根儿就没看到似的。 我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 郭老爷子紧握菜刀,十分愤怒道:“我就那么一个姑娘,她与王大哲谈对象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虽然很反对,可架不住孩子的性子倔强,本以为吃了亏会涨点记性,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的欺辱她!” “欺辱?叔啊,真是没有过啊,事情本就你情我愿,我从来没有过欺负她,虽然后来分手,可我们也是挺和平的,而我对蓉蓉的事情,一直以来也是很自责的。” 王大哲不停的在解释,但现在显然是对方有什么隐藏的秘密,环顾其他三人,神色慌张,显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当即大怒,呵斥他们几个,还有什么事情隐瞒! 郭老爷子冷哼道:“欺我老头子没权没势,找他们讨要说法,却又是死无对证,不得已只好求狐仙帮助,而狐仙说,一切事情是因王大哲而起,需要由他而解,这才会找上门,幸得苍天有眼,梦中指九次,总算是找到你们三个了!” 我恍然大悟,看来大哲梦里的狐狸乃是正统仙家,不会随意牵扯他人因果! 但如果狐仙帮助郭老爷子直接去报仇,替他消灾,会在无意间掺和到了他人因果,对自身的修行很不利。 所以,狐仙在梦里找到王大哲,拿着几张照片让他选,如果王大哲在全不知情的前提下选中了,事情则与狐仙无关,属于天意而为。 至于大哲爷爷的死,十有八九是个巧合,亦或者本以寿命将至,狐仙从旁轻轻一吹,命也就没了。 指认过后,再由郭老爷子给引到了狐宗山,他们一群人皆到此地,那么整件事情就会成为现世报,寓意为苍天指引。 我怒道:“事到如今,你们几个还想隐瞒不成?信不信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管,留下你们几个自生自灭!” 刘球吓得扑腾就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说:“饶命啊,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本是打算与郭蓉开个玩笑。” “开玩笑?你们他妈到底做了什么?”王大哲冲过去,抓住刘球的衣领。 “大哲,你听我说,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 郭老爷子拎着菜刀,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杀意,如此看来,事情还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此时的赵宇女伴激动道:“你们几个混蛋,我就说一定会遭报应,还不相信,这回报应来了吧,该!” “你闭嘴!”赵宇上去就给了女的一个耳光。 王大哲也跟过去打了对方一拳头,双方彼此扭打的时候,还是我出面给拉开,问起赵宇的女伴原由。 她气愤道:“你们不说,我说!” 听她讲起的时候,我算是明白了,原来郭蓉长的很漂亮,那天与王大哲分手后喝多了,刘球、王彬他们俩正好也在酒吧出来,撞见了郭蓉,上前搭讪。 得知郭蓉失恋了,又见她醉气熏熏,于是起了歹念。 两个人把郭蓉拖上了车,撕撕扯扯,打算用强的。 可郭蓉很烈性,又挠又咬,好不容易逃脱之后,却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死。 二人见此情况,吓得六神无主,而肇事司机也喝了点酒,因为赵宇有亲戚有在交警队当官儿,他们俩找到赵宇帮忙隐瞒证据,彼此又再多出了点钱,就让司机将所有责任揽到了身上。 王大哲听后气得脸都白了,竟然去郭老爷子那儿要菜刀,打算回来剁了他们几个! 我也跟着一起骂,真是特么的该死!亏大哲还拿他们当朋友,他们三个,简直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至于郭老爷子,他始终冷笑望着我们几个,菜刀反射着阳光十分扎眼,如今的时辰正是阳气达顶点,只见,在场中的王府内侍从,他们渐渐化为僵硬的纸人,周遭所有建筑,更是变得飘飘忽忽,时而真实时而虚幻。 第七十二章 鬼厨 原来此地的诡异不仅仅是由于午时阴生所造成的,人有五感、分别形、声、色、味、触,其中‘形’为视觉,也是最容易被欺骗的地方。 做奇门行当里的人,谁要是相信眼睛看到的,那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当阳气到达顶点,一切的忽明忽暗得以显形,之前所见的玉琼楼阁,其实都是人为做出来的扎纸活! 古时候的扎纸匠叫扎彩匠,技艺绝非现代可比,毕竟,经历过大动荡的年代,好多真本事已经失传。 据说在清朝末年出过四大扎彩匠,他们可以根据死者家属的要求仿死者生前所爱之物扎制,大到四合院,小到陈设大至床榻桌椅,几乎均可以乱真。 所有物件在焚烧前都有点火开关,只要引动,层次错落,焚烧均匀,随着大火而去。 在他们三个人的恶行受到大家指责时,我心里有着很强的不祥预感,如果换做我是他,今天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上前拱手道:“郭老爷子,因果报应,你若为女报仇,张明绝不插手!” 老头说:“念在你也是修行之人,我可放你离开,其他人都要留下给我儿作伴!”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几个女的顿时泪崩了。 她们大声质问:“为什么啊,我们是无辜的,又不认识郭蓉。” 郭老爷子亮出了明晃晃的菜刀,在太阳当头的天气里,整间王府有着莫名的阴寒,此时,所有吃饭的宾客不约而同的停下碗筷,僵直的模样,好似橱窗里的假人那般。 他语气阴森道:“不认识也没关系,现在还缺几个陪葬的,毕竟,我女儿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找几个丫鬟侍奉,一会儿备上车马,夜里随我以九子拽魂,送蓉蓉带往阴曹。” 雯雯惊慌的挽住王大哲的胳膊,其他人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唯有杜依依,她反而主动的站在最前端,问老头:“您的意思是真有阴曹地府?如果我去了,那可不可以找到他?” “依依,你疯了!快回来!”雯雯要上前救。 郭老爷子面目狰狞:“没错,你们都会去阴曹,那里很好,什么都有,放心的去吧。” 这时候,他拿着菜刀划破手心,鲜血缓缓滴在脚下时,房间里的那些静立的食客纷纷起身。 看他们的样子,我当场冷汗就流了下来,玛德,这老头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了所有人,开始所说的话,无非只是为了摸清我底细的缓兵之计而已! 近百人化作凄惨的厉鬼,有的肢体残缺,有的满面鲜血,有的连肠子还在外面挂着,但凡厉鬼,皆由横死、枉死所成,所以,各个长的都比较吓人。 待他们铺天盖地的向我们几个飞扑而来时,我知道,今天肯定得插手了! 如果是单纯的报仇,我管不了,但拉着大家一起陪葬就是他的不对。 而郭老爷子能够请的动狐仙,又找扎彩匠做如此大的工程,他身份我算是想起来了,如果没猜错,他也是皇宫里的术士,但不是捉鬼降妖的人,而是御膳房的厨子! 民间的奇人异士绝大多数都在皇宫里效力,别说什么清高的话,古人活着很艰难,老百姓靠种田为生,商人地位低下,能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那可是光宗耀祖事情。 所以,懂点法术的人,都恨不得削尖儿了脑袋往皇宫里面钻。 他不是一般的厨子,而是专门为皇亲国戚制作天材地宝的御厨。 打比方说千年人参,除了中医的简单做法,是难以发挥全部的药效,郭老爷子懂得制作之道,能够让人吃了延年益寿,甚至可以窃取天命,这样的人叫“御宝师”,也称鬼厨。 自从与红门一样,流入民间过后,鬼厨便销声匿迹,这行有很多规矩,我只记得爷爷说过,他们做的饭,不仅仅人能吃,鬼也能吃。 在众人绝望之时,我则用力点向胸口四穴,腹腔上下翻涌,猛的喷出一大口的污血,此时的挂术之威,虽不敢说刀枪不入,但足以神鬼没近! 现在已经不是我救不救人了,因为没得选,毕竟王大哲是我师兄,还有那些女孩儿是无辜的。 一拳一个的厮打,可数量有些太多了,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找准了机会,我也不在继续与他们纠缠,跑过去折断了树枝,随着阳光的射入,整个皇宫才彻底显形。 郭老爷子拎着菜刀大喊:“我本不想杀你,是你逼我的!” 他大喊了一声,拎着刀,就劈了过来。 我算是半个挂子门行当里的高手,对付他还算是手到擒来,徒手格挡,一下子就把刀给卸了下来,挥手又将他制服,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说。 “大爷,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冷静冷静。” “冷静什么!我女儿因他们而死,我要报仇!杀光你们。” 他的声音癫狂,其实,这事情放谁身上也是接受不了,打心眼里,我还是非常理解老头现在的感受。 我说:“您听我说完,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保证把事情如实上报警察,并且他们三个回去自首。第二、我找人帮您度了郭蓉的鬼魂,将她在十字路口拉回来,不用九子换命也能做到。第三、您女儿郭蓉怕也不想您痛苦的活下去,对了,您有老伴儿么?” 郭老爷子说:“我无牵无挂,就一个女儿,现在因为他们死了,不报仇我生死难安!” 为了能让事情尽快和平解决,我说:“您说的对,他们确实该死,但我师兄和那些女孩儿都是无辜,能不能放我们走。” 三个人彻底慌了,纷纷给我拿钱,祈求千万不要丢下他们。 “太迟了。” “什么太迟了?”我迷茫道。 未等我做出反应,他猛的用力,胳膊脱臼后,老头单手在地面下拽起一根儿细线,随后,四面八方开始有火光浮现,眨眼间“皇宫”便被大火覆盖。 冲天而起的烈焰,几乎要将这天地所焚烧,如果再不想办法离开,今天都得葬身于火海。 其他九个人早就吓瘫了,刘球更是浑身上下的尿骚味,几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不安。 因处在四合院的中间,大火将我们团团包围,浓烟刺的眼睛很疼,形势万分危急,我大喊道:“要想活命,千万要跟紧我,否则咱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第七十三章 死里逃生 用衣物掩住口鼻,压低了身子往前跑,四周那些厉鬼却不打算放过我们,它们好似并非单纯幽魂所化,仗着拳脚功夫过硬,也能勉强支撑着。 回想郭老爷子把我们引到四合院,之前必然已经做好准备。 四周浓烟滚滚,感觉自己好像是炉子里的熏鸡,此情此景,我都会怀疑是不是遇上三灾六难中的火难了。 郭老爷子捂着胳膊,癫狂的喊:“都死吧,都死吧,你们都去陪葬,陪葬.....。” 他正在癫狂的怒吼时,身后的房屋倒塌,瞬间将他淹没在火海当中。 我大声说:“咬破中指,快,点向眉心,短时间增加阳气,趁着机会快点跑!” 中指为降魔指,眉心则是神魂所在,以降魔指内的血刺激神魂,导致三把阳火中的天灯大旺,会换来短时间安全。 趁着厉鬼不得近身,我脱下衣服抱住头,凭借着记忆在前面带路,周围的楼阁墙壁,哗哗的往下倒,每一秒都是在与死亡赛跑。 天无绝人无路,穿过四合院的时候,一进门的位置有假山和水,于是,大家全都跳进了水里,在浸湿全身之后,开始玩了命的往外冲。 由于处在山顶的位置,热浪实在是太强,索性就抱住头往山脚下滚。 将生死完全交给了老天爷,好在大家都是洪福齐天的人,向下翻滚时,也没有受到什么岩石碰撞,叽里咕噜的往下滚,冲出火海,最终撞在了一棵树干后停下。 山顶的浓烟弥漫,我们彼此对望,每个人都被熏成了黑炭。 死里逃生的喜悦令他们几个放声痛哭,突然,雯雯惊慌的喊:“依依呢!天啊,依依还火里!我要去救她!” 王大哲拉着安慰,雯雯回手就是一个耳光,她愤怒的喊:“你个混蛋,都怪你,带我们来的是什么破地方!快放开我,放开我!” 如今大火已经彻底燃烧,想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甚至连我都以为杜依依这回是彻底完了,但王彬的眼神很好使,他指着山顶旁,发现她正被树干挡住。 那些房屋噼里啪啦的往下倒,要是去救人,肯定会非常危险。 雯雯要上,王大哲拦着不让,俩人争执后,他展现出了男子雄风,就说他要上! 我说:“还是我来吧。” 王大哲虽然很好色,但他非常仗义,也很讲究,比起他去,我去会更安全一些。 在杜依依眼看要被大火吞没时,我忍着热气,冲到山顶将她拽起,背上身子就开始跑。 就这样,五男五女,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一个都没死! 而我也在救下杜依依之后,彻底迎来了后遗症,如同患上了高位截瘫似的,连走路都成了困难,幸亏有王大哲与雯雯俩人搀着我走。 至于对刘球、王彬、赵宇三个,如果不让骂人,那我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刘球还报了警,但警察来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我记得很清楚,被搀着回到村子时,一家扎纸店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民间,扎纸店不允许有牌子的,皆是在门口挂着一个花圈,牌匾上写着主要经营的项目,这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但是,他们家的店铺门前,挂着的是一个朱红色的纸门,门板上用黄纸点缀着铆钉,而门口则站着一位纸扎成的红衣女人。 第一眼,我就觉得与“皇宫”有着相同的既视感,或许他就是郭老爷子的帮手吧。 林业局、消防站、公安局的人都来了,三家聚头之后开始调查原由,事情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再加上他们几个慌慌张张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我们是被吓傻了。 但我听有的村民讲,那山顶是一处荒坟。 本来依照风水学说,死人是不可以葬在山顶的,觉得很奇怪,也就多问了几句。 老百姓说起,山顶以前有座庙,旧社会时期那庙里的和尚吃人,被村民发现后打死,久而久之古庙就荒废了,可从那以后,村里年年都有横死的人。 找了风水先生给看,说以后但凡有横死的人,都要埋在山顶。 依此法照做,转眼就十几年过去了,横死人的数量果然是越来越少,直到去年开始,村里才开始彻底太平的。 大火熄灭,林业局去调查,发现很多被焚烧后的尸骸。 因为都是死人,官方只好认定为雨水冲刷导致的尸体上浮,再由于近期气候干燥,而我们几个去野营,意外引起大火。 当然,我们事后是避免不了被大罚了一笔钱。 离开的时候,刘球、王彬、赵宇他们三个bi人,竟然指着山头大骂不止,王大哲气不过,就冲上去和他们三个打架。 一打三根本不是对手,大哲被他们几个摁地下揍,谁知道这一下竟然把带来的女伴儿气急了。 四名女人展现东北姑娘的彪悍,冲上前与他们三个撕扯,又挠又咬,导致他们三人掉头便跑。 而我也在半瘫的状态下被送往医院救治,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挂术属于让气血短时间凝聚在皮层下面,肌肉高度紧绷,肾上腺素分泌旺盛,肉体短时间获得强大的爆发力。 同样,力量的代价也是痛苦的,以我目前身体素质,最少得休息两三天。 但王大哲不答应回家养病,而是把我送到最好的私立医院,挂最好的医生,吃最贵的药! 此次经历了生死,我觉得大哲变的稳重很多,而且,雯雯与他也顺利的确认关系。 最奇怪的是杜依依主动留在我身边陪护,但她从不帮忙,只是傻坐着。 王大哲还戏谑的说要跟我做连桥,但他们俩哪里知道,雯雯来到医院只是单纯的坐着,连个饭都不帮我买。 见她每天就像是上班打卡似的,天黑来,天亮走,感觉她挺奇怪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也得说话啊。 我终于先憋不住了,主动与她聊天,我说:“你身体现在怎么样?” 她说:“我很好,谢谢你救了我。” 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已经两天了,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不客气,你的情况大哲都和我说了,其实,我觉得咱们人啊,就得学会接受,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唯有保持健康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敬。”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旁边,看不清脸,感觉她好像没有听进去我说话,索性我也就闭嘴不说了。 她忽然问我:“你救了我,那我也应该帮助你,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么?” 我摇摇头,戏称学习雷锋好榜样。 正巧赶上护士又来给我打药,记得应该是什么什么免疫蛋白,一针需要好几千。 王大哲还说对身体非常好,我也觉得这玩意儿挺值钱,就每天扎一针。 可护士是个新手,翻来覆去的扎不进去,气得我是很暴躁。 “靠,大姐,您拿我练手呢!赶紧换个人,再一会儿我特么被你扎成马蜂窝了!” 女护士嘴皮子还挺厉害,回应道:“你挺大的老爷们还怕扎针啊?我是刚毕业实习的不假,所以,才需要您的奉献,等以后我练熟了,去给小朋友扎针,他们自然就少受点罪,所以啊,您就当做做好事,谅解一下。” 练两针就得了,没完没了的谁能接受? 在我强烈要求换护士的前提下,女子这才抱怨着离开。 而她刚出门,杜依依眼神呆滞的说:“我来帮你。” 我问她干什么?难道帮我扎针啊? 杜依依没说话,起身离开,之后当天就再也没回来。 随着后遗症消失的差不多了,我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开始下地活动,结果发现走廊里聚集一大堆的人,众人议论纷纷,好似遇到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正巧有位患者慌慌张张的与我走个对脸,我按住他问起了原因? 男子左右看看,紧张道:“你不知道么?昨天有个女护士死了,整张脸上被扎了好几百针,眼珠子都烂了,真是老惨了,现在的人咋都那么狠心呢,要我看,还是快点出院吧,再住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第七十四章 狐杀案 他匆匆忙忙的与我擦肩而过,望着前面嘈杂的人群,死人的事情显然引起很大的轰动,想凑进去进去看看,人多的水泄不通。 等到警察赶到了现场维持秩序,人群被遣散以后,医院也开始派医生找每个病人谈话,意思是不严重的出院,有病的转院,暂时不再接收病人。 而我自然是要卷铺盖离开的,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心里暗骂,这免疫蛋白是不是骗人的,都说增加免疫力,可咋还一点屁用都没有呢。 "你好,请问您是张明?" 回头一看,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来,他穿着白衬衫,黑皮鞋,头发也像是打了啫喱,看起来倒也是十分的有派头。 "您是?" "我是郭涛的朋友,他介绍我来找的您,咱们能聊一聊么?" 与郭涛是在破五狐案的时候打过交道,他也算是在爷爷的引荐下认识的,不过,我三年来始终都在外面躲灾,始终也没再与官方打交道。 "别客气,坐下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飞鹏,是一名刑警,私下你可以叫我刘哥。” 他递过一支烟,我则指了指旁边禁止吸烟的标志,他倒是装作没看见的点燃。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郭叔叔讲的事情,他给我看过五狐害人的卷宗,还有你与李海昌一起解决的那次风水害命,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 对付他这样人,我一点都不惯着,直接问:“既然你不相信,那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现在遇到点难题,昨天又得知你与被害者认识。” 我认识?我在沈城认识的人可是有限的几个,不会是王大哲吧? “到底是谁!” “他叫王彬,前些日子你们一起去旅游,还引起了山火。对了,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怀疑你害的,只是他死法很奇特,而且依照当今社会的刑侦手段,竟然没有任何的线索可寻,上头压得紧,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的你。” 不是王大哲遇害,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对了,医院死的人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去现场坚定了一下,没有第三者的痕迹,监控也没发现,倒是很像一起自杀。” 被他一打岔,也就没太继续追问医院的事情,再与刘飞鹏聊起他找我的目。 “王彬的尸体是昨天上午发现的,可他家的门却是反锁的。” 虽然我挺讨厌他们几个的,可是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难道是巧合么?或者说,死去的郭老爷子去阴曹地府告了阴状,阎王爷大怒,就下令鬼差把魂儿给抓了? 刘飞鹏深深吸了口气,递给我一个很小的化验袋儿。 “这是在现场发现的。” 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袋子里面装的是几根白色的毛发,有点像宠物狗或者猫的。 他告诉我,这些都是狐狸毛,但在大城市里,谁家会养狐狸做宠物啊? 他调查走访了几个王彬的朋友,有人说,他头天夜里去酒吧喝酒,回去的时候一路对着空气说话,朋友都以为他喝多了。 而至于他的死法,说起来还真是很残忍。 他带来了几张血腥版的手机照片,当时的像素分辨率都比较低,可依稀能看的出来,王彬光着身子,双手双脚分别绑在床头与床尾,肚皮的位置已经被掏烂,内脏散落的到处都是。 人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绑上,现场完全没有线索,他们家又是在十六楼,门又在里面反锁的,如果不是早上检查煤气泄漏,打电话给王彬的父母,怕也不会发现这样的一幕。 刘飞鹏掐灭了烟头,深吸了口气说:“我当警察十年,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恶毒,王彬的腹部被人浇了热水,一遍一遍的浇,他的喉咙被割破后插入管子,导致他完全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直到开水将身子烫熟,凶手割开他腹部的肉,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心里不由的一凛,真是够狠啊,到底多大的仇才会用如此狠毒的方法杀人。 郭老爷子已经葬身在大火之中,那是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除了他以外,我也不知道谁还会对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而狐狸毛却令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狐宗山。 莫非是狐仙做的?可它乃正统仙家,不会平白无故的牵涉因果,就像是老百姓总以为自己会被野仙冲撞,其实,大家是处在一个平行的生活环境下,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像穆文斌所说的那样,野仙分两种,一种是灵,指的是附体精怪,藏匿于人体九窍,与人同修;第二种是体,像蟒蛇化蛟,金蟾望月,这都属于妖的一种。 所以,刘飞鹏登门找我,还是有原因的。 他说:“如果帮我把案子破了,你需要多少钱?” 我想了想,还是把照片还给了刘飞鹏。 他反问道:“为什么?” 将自己的规矩跟他说了一遍,坦白地讲,我很爱财,其实做人也没啥底线,但也有痛恨的事情,尤其是奸淫妇女,妈了个吊的,谁不是女人生的? 何况,我们青衣派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像大逆不道者不做,投递叛国者不做,奸淫妇女不做,残害骨肉者都是给多少钱也不帮忙。 刘飞鹏在话里嗅到敏锐线索,他问:“你的意思是说,王彬曾经强暴过妇女?” “我可没说过,反正人都死了,爱谁谁吧,我过一阵还得出门,时间不等人,祝你好运啊。” 双手抱拳,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医院。 什么叫做惩奸除恶?顺应天道叫惩奸除恶,维持法律公正是他们警察干的事情,我没必要瞎掺和。 在古代,谁的父母被歹人所害,小孩子长大以后父为母报仇,县衙门是要给送锦旗的。 当然了,现在是新中国,杀人者偿命,不能再扯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离开医院,站在门口等着出租车的功夫,就觉得后背冒着凉气,如同谁拿着一根儿雪糕放你脖颈子里似的。 待我一回身,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来者正是杜依依,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好似还化了淡妆,在阳光下看起来,她的确长的很漂亮。 我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害我还以为有人要偷我钱呢。” 她轻咬着嘴唇:“张明,我想去看电影,你..你可以陪我么?” 第七十五章 诡异死亡 天气有些阴沉,像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一场暴雨,街上行人匆匆,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擦着红嘴唇,眼神楚楚可怜。 这个要求,必然是欣然接受,再者我也不是什么腼腆的人。 之所以对杜依依有点紧张,主要是由于在皇家一号的时候,王大哲不当的言论所造成的。 她主动上前挽着我的手臂,之前冷冰冰的样子不见了,今天反而表现的很热情。 我虽然在平时的时候有点爱撩闲,甚至还带那么一点点的小闷骚,可丝毫也不撒谎的说,今天是我活了22年以来,第一次与女孩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当她斜靠在我的肩膀,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声。 情不自禁的吞咽口唾沫,恋爱了么?可我看电视剧里的恋爱情节,不都是要经过一场男追女,或者女追男,等到擦碰出火花后的情不自禁么?最不济也得是个青梅竹马吧? 依照科学上解释说,男女间的亲密接触会刺激身体分泌出多巴胺这种物质,它主要是掌管人的情绪,带来满足与幸福感。 在去电影院的途中,我只要微微侧过身,便能瞧见她的一抹春光,看的我是心神激荡啊。 王大哲说过,她有抑郁症,自然时时刻需要爱的灌溉,所以,我不是害她,而是在拯救她。 我在电影院买票故意要了角落的位置,演什么不重要,占便宜才重要,轻轻搂着她的腰间,还未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时,杜依依却突然转头看向我。 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有些傻眼,这也太突然了吧?十分结巴的说了几句生日快乐,杜依依却说:“没事儿,你能陪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给我的感觉,男人好像都有一个特点,当遇到楚楚可怜的女孩儿时,总能激发起内心的保护欲望,所以,女汉子往往不太好找对象,就算是找到了,男朋友也多数不独立。 杜依依略带深情的说:“你在大火中救了我的命,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想为你做点什么。” “感激什么?我张明就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我豪爽道。 她又说:“我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 我还是拒绝她的提议,可谁知道,杜依依情绪竟然有些失控,她死死攥紧我的手,在漆黑电影院的角落里,瞪着眼,瞳孔有些放大,就连面颊上的皮肉都在微微的抽搐。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我帮你!” 距离我越来越近,当彼此贴近面庞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这也不由的令我有些尴尬,我说:“等有事儿的时候我再求你,这样总行了吧?” 在我的安抚下,杜依依稳定了情绪。 被这么一打岔,电影也看不下去,我就提议出去吃点东西。 她点头应允,拉着我的手一起走。 结果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对方急了:“你特么瞎啊!” 我主动道歉,可对方态度蛮横,有些不依不饶,大嗓门的叫嚷声引来了管理人员,当时如果不是他身旁的女伴拉着,估计都得起来动手。 这时候,我又与杜依依有了一次偶然的对视。 我敢保证绝对没有看错,她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就是凶光! 很不喜欢她的眼神,何况男子也被控制住了,我立刻拉着她快速离开电影院,刚出了影厅门,她忽然间停下了,激动的说:“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我说:“帮什么?都过去了,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结果当我问起的时候,她忽然笑了,而且感觉特别的诡异。 语气幽幽的说:“我还有事,先不陪你了。” 只说了这四个字,杜依依便离开了现场,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这时候的外面已经下雨了,我打算追她,却在商场里找不到她的身影。 心里有些郁闷,不是说约会么,怎么还把我自己给丢在这儿了。 正巧肚子有点饿,她不在,我自己去电影院对面的面馆吃点饭,等面的时候,发生一起诡异的事情。 当事人是在电影院与我发生争执的光头,他出了电影院就特别奇怪,左顾右盼,神经兮兮,旁边的女伴好似在问他干什么呢? 光头谁也不理,自顾自的绕圈圈,嘴里面也是嘀嘀咕咕的念道什么,谁知道他突然间,一个加速,头朝下在四楼跳了下去! 我吃惊的跑出去,望着死者陷入沉思,距离我们刚刚发生争执的时间,不过只有二十多分钟,可他竟然跳楼了,难道真的是巧合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医院护士是巧合,那他的死,已经巧合到有些诡异。 杜依依凶狠的眼神在我脑海里闪现,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直觉,但愿是我猜错了吧! 在男子坠落死亡的周围聚满了人,可我却在人群中扫视到了杜依依的背影,而她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商场,也让我心里更加觉得不安。 到底她发生了什么事儿?觉得王大哲应该能了解点,我赶忙拿起电话打给他,电话里听到那面声音很嘈杂,他说自己在忙,让我一会儿打给他。 不管我如何的喂喂,他仍然挂断电话,等之后再打就关机了。 杜依依绝对有问题,但又说不好哪里有问题,任何解释不清的事情,只有穆文斌比较权威,然而,他在与老鬼踩盘子后,就好像销声匿迹了。 不安的感觉非常强烈,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握紧我的金刀,挎上游子弓,捧着三把神箭,只有那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离开商场的时候,外面已经大雨倾盆,我在风雨中等了半个钟头总算打上车回家。 可等刚进了楼道,却发现刘飞鹏在这儿等着我,望着满地的烟头,想必他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聊聊。” “有什么聊的?你要不要进屋喝杯茶?”我客气道。 刘飞鹏摇摇头:“不了,一会儿还得开会,我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一声,又有人死了。” “你什么意思?” 刘飞鹏说:“死者叫刘球,也是你们一起去旅游中的一员,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天啊,刘球也死了? 我不由的深吸了口气,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凶手到底是恶灵作祟,还是人为?亦或者与狐宗山有没有关系? 刘飞鹏说:“对方将他挂在了房门上,开堂刨腹,取干净了内脏,又在里面填充了许多许多钱,之后将他的肚皮以麻线缝好,尸体下方用三个电热炉烤,就是早上刚刚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与王彬死亡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天,你不觉得奇怪么?” 第七十六章 杜依依 是啊,其实我也注意到了,不管是杜依依的怪异表现,还是两个人的相继死亡,都在预示着,自从我们在狐宗山回来以后,周围就始终没有太平过。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方法的确太残忍了。 刘飞鹏继续说:“你随时想要插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当然,我始终坚持不是鬼神所为,或许是我遗漏了哪里也说不定,如果你能来帮忙,我会先给你办个协警。” 交代完了以后,他把两起案子现场的照片交给了我,又说自己还有事儿,脱下衣服遮住头,便急忙跑向那瓢泼大雨中。 而我在回到家以后,心绪始终有点不宁,王彬死了,刘球也死了,那剩下的应该就是赵宇和王大哲? 屋外雷声阵阵,疾风骤雨打的窗户啪啪作响,我也是好久没看过这么大的雨,可穆文斌的音讯全无,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我就摇摇头,不太可能,他是谁啊?三百年一遇的奇才。 担心大哲的安危,可给他电话,这王八蛋竟然关机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到底是有多闲,大白天竟然会关机? 第一次听说王彬死,我本来是不打算管的,现在刘球也死了,翻了翻手中的照片,王彬被开水汤熟,刘球吊死后开堂刨腹,每一张看起来都格外血腥。 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又把所有的照片平铺在桌子上。 为了搞清楚原由,我开始仔细研究起青衣序与红门册两本书,青衣序中记载的妖多,红门册则记载的人多。 这也是由于当时社会环境不同造成的,太爷爷在民国,那时候天下动乱,妖孽横生。 爷爷是在建国后,待战争结束后,自然有许多藏起来躲灾的术士也出为祸。 两本书红门册还好些,但青衣序繁体字多,研习起来很麻烦,我也是从第一页开始翻,还是没找到什么共性的地方。 或者,我应该再去一趟狐宗山? 一瓶啤酒刚刚喝完,随手点了一支烟的时候门却响了。 我还以为是穆文斌回来了,打开门却发现来的人是杜依依,她被雨水淋湿透,嘴唇有些紫,好似被冻得不轻。 她唐突的出现令我很意外,怕是遇见鬼了,立即聚精会的神尝试开天眼,可杜依依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当注意到了她身后的脚印,心里更疑惑了,如果是鬼,肯定要离地一寸的,自然不可能会有脚印。 不知不觉有些出神,杜依依淡淡的说:“我..我可以进去么?” 我赶忙尴尬的说:“可以可以,怎么搞得,浇成了这样?” 我给她请进了屋子,又急忙递给她毛巾,她在说了声谢谢以后,还问我能不能洗澡。 帮她打开热水器,因为不是速热,烧开水最少需半个小时左右。 家里一时间多了个女人,我还有点手足无措,她问我,能不能给她一件干净的衣服? 我到屋子里面一顿乱翻,单身的男人应该比较理解现在这种情况。 家里的臭袜子都是攒着一堆,等什么时候没穿的了,再扔洗衣机里搅吧搅吧。 衣服都是脏了就脱,需要换衣服,就在一堆衣服里面找出相对干净的。 所以说,我现在的确很尴尬,最后挑出我认为最干净的一身递给她。 她拿着衣服进了屋,倒是也没说什么。 当她重新走出房间时,我傻了眼。 我身高得有一百八十公分,给她拿的衣服是我相对宽松的运动t恤,当她仅穿了那一件时,眼前是何等的春光,这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楚楚可怜的眼神,修长的腿型,由于被雨水淋湿导致衣服紧贴着她的身体。 天啊,这...这也太正点了吧。 心里情不自禁的感慨,但君子不乘人之危,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的确有点紧张,没办法,谁让我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少年呢。 我意思给她去倒水,杜依依坐在沙发旁,眼神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我把开水放在她近前的时候,为了缓解尴尬,我主动问:“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她点点头,似乎情绪不是很好。 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我就问她,能不能聊聊天? 杜依依答应虽然答应了,但却仍然不说话。 如今的情形在按照本山大叔小品里的话,那就是——“说!说破无毒!” 毕竟,始终憋着是很容易得病的。 “聊他吧。” 还未等开口,她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我家没纸巾,索性拿了一卷卫生纸以及一条并不太干净的毛巾放在桌前,心里想的就是让她好好的发泄一下,甚至我还把穆文斌以前买的酒都拿出来。 她不停的哭,声音充满着一种悲伤的情绪,又在无形中感染到了我。 当她擦干了泪水,端起啤酒干了整瓶以后,缓缓的将事情全部告知于我。 原来杜依依与男朋友从小就认识,彼此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两家人也同意了彼此的关系,只要大学毕业以后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好景不长,杜依依查出了尿毒症,家里人开始各种的化验抽血,谁也没想到她男朋友的竟然与她完全吻合。 男的很爱杜依依,自愿割下来一个肾换给了她。 手术很成功,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卧床以后,两个人的身体相继恢复如常。 但在不久后,杜依依萌生出想考研究生的想法,可所需大量的金钱却是普通家庭所无法承受的。 他男朋友又是普普通通的小销售员,为了给她赚钱,便则在朋友的介绍下去南方打工。 事情本来应该是一场完美的童话故事,谁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男朋友被警察击毙在广州。 原来是她男朋友在广东走私违禁品,在国家组织的雷霆行动中反抗,最终带死在了‘博舍村’。 由于赚来的钱都通过别人的账户打给了她,最后倒是没有被追回,但自此之后,杜依依的心里背负了很沉重的负担。 听她讲完整件事情,我也有些感慨。 没错啊,世上多少痴情儿郎都栽在了女人身上,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砰那些害人的东西。 她在呜呜哭的同时,我心里也在思索一个问题,之前死掉的与我有矛盾的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巧合?如果不是的话,那杜依依莫非是懂术法的人?但看起来,她又不太像。 她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外面的雨停了,天也暗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直视我的眼睛,突然说道:“我要报复他。” “报复?报复谁?”我一时有些疑惑。 “报复他,是他用死亡抛弃了我,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我要让我所有承受过的痛苦,令他也感受一遍!” 说话间,杜依依的瞳孔又一次收缩,流露出的狠毒让我觉得很不适。 我觉得人家虽然做的不对,可好歹也是为了她卖命赚钱,就算死了,也不至于怨恨啊? 就当我准备继续开导她时候,杜依依竟然趁我不备,低身亲了过来! 她的嘴唇有些凉,舌头软软的,第一次的亲吻令我犹如被雷击过体,一时间更是不知所措。 分开后,那双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了春光,紧接着,她又将头埋在我的耳边,轻柔的呼吸声令我忘记该如何的去思考,而宽大的t恤却也不足以遮住她的全部。 她在我的耳边呢喃道:“等我…,我先去洗个澡。” 这一句话我彻底懵了,口干舌燥,气血翻涌,天啊,我怎么会有种挂术上体的感觉? 第七十七章 煞气 厕所内传出“哗哗”的水声,此时此刻打个比方,就好似有一只小猫趴在我的胸前,在用它的爪子挠啊挠,挠到心底痒痒的,等想要推开,却又十分舍不得。 望着洗手间紧闭的大门,脑海里有着两种念头不断纠葛。 “我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这是二十二年来最难的选择题,我首先是个单身,也符合国家法定成人年龄,既没有胁迫她,也没有说过不负责任,显然我们之间就是水到渠成啊。 脑子里不停的乱想,还对着镜子整理下衣服,心砰砰的乱跳。 当淋浴的水声停止时,潜藏在心底的猛兽似乎正在被唤醒,我满脑子都是她美丽的身体。 这时候的门缓缓的打开,她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t恤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一副完美的曲线。 我贪婪的上下打量她,不放过一丝一毫,当扫视到她的眼睛时,立刻感受到一种被凉水当头泼下的冰冷感。 凶狠,怨毒、愤怒的情绪都在她的瞳孔得以展现。 我吞咽了口唾沫,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呢,一转眼就像是仇人似的,难道她不是什么抑郁症,而是精神分裂症? 心底刚刚燃烧起的火苗,又在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我也不说话,就这样望着她,而她也同样在看着我。 彼此气氛尴尬半分钟,我先憋不住的主动开口,问她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可是,那凶狠的眼神,仍然像是把我当成了仇人。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她语气低沉而陌生,我被搞得一头雾水,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脸? 见她推门而去,可现在天已经黑了,讲真的,我还真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现在想想,这人有的时候就是贱,当投怀送抱的时候不知所措,人家走了却又懊悔不已,恨不得刚刚多亲几下过过瘾。 王彬与刘球的事情过后,我金刀不在离身,它对人无害,唯独邪法不可近身的特点多次救我性命。 当时天已经很黑了,跑出门的时候,发现杜依依正孤零零的走在马路上。 心里想着她穿的那么少,万一遇到色狼该怎么办? 现在又不太方便上前搭讪,毕竟,那个眼神令我很不舒服。 远远的跟着走了许久,发现她走起路来脚跟不踮地,速度还特别快,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只能勉强跟上而已。 一路跟着她在城市里走了至少得有两三个小时,不知不觉中出了人流密集的城市,左右是茂密的树林,眼前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会通往何处。 等到杜依依停下时,眼前是一排排墓碑,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坟场。 可杜依依来这儿干什么?莫非中了邪? 握紧了刀,尝试了几次开天眼都以失败告终,周围除了阵阵虫鸣以外,什么也没发现。 玛德,不会是穆文斌逗我玩呢吧?天眼用它的时候不灵,不用的时候偶尔还能好用。 墓地的值班室还亮着灯,打门前经过还能听见门卫发出的鼾声。 而杜依依现在不仅仅脚跟不点地,就连膝盖都是绷直的,走起路又滑稽又诡异。 公墓都是按照区号排列,很规整,但我没见过杜依依看过区号。 月色昏暗,大理石碑反射出莹莹微光,想我大半夜的,一路跟随着披头散发的女人到了墓地,当凉风轻轻一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远远的跟着,直到杜依依站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会后,便一动不动的望着墓碑。 夜色很安静,似乎她还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 莫非是撞邪了?但她一开始并没什么问题,何况,我们家又不可能会有鬼怪作祟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悄悄顺着另外的台阶迂回上前,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我没觉得累,等到好不容易凑到与杜依依不足十米的地方,望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眼神仍旧是那样恶毒。 仔细听的时候发现她声音变得有些粗,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你个贱人!老子为了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她哭哭笑笑,咬牙切齿,就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模样,真让我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臭婊子,你是不是想男人,是不是!啊?老子为了你惨死,你想抛弃我么!你该死,你该死!” “杜依依”的声音渐渐疯狂,她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左右手轮流抽自己的耳光,越打越狠。 之后,她挪着身体到了旁边的墓前,捡起来已经黑了的香蕉,连皮都不扒的塞进嘴里。 含糊不清的说:“吃啊,吃死你,你个臭婊子,噎死你!” 正好她仰起头与我有了一次对视,直到口中烂香蕉被整个吞下,她瞪着眼睛,忽然咧嘴道:“你...你想要我么?来啊。” 怪异的笑声十分刺耳,我忽然意识到了不妙,第一时间冲过去,同时那杜依依猛的撞向墓碑,如果不是我到的及时,她可能就真的完了。 将她控制时,她仍然拼命的挣扎,身体频频抽搐,四肢已经僵硬。 我突然感受到有人在旁边看着我,猛的回头,只见身旁不过三四米的位置,有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他的眼神与杜依依出奇的一致,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这时候,鲜血顺着他的七窍缓缓流下。 他没张嘴,可嘶吼癫狂的声音却又格外清晰,我也是才注意到,原来成煞的厉鬼说话是不张嘴的。 “你..你们都会死,我会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杀了你只见他白衬衫渐渐的起了殷红,煞气冲的我头皮发麻。 我立刻明白了,怪不得他这么凶,原来是极阴回阳的煞鬼! 说到煞气,有人可能不太清楚什么叫做煞?最简单直接的比喻是“过极而煞”,阴阳学说中讲的是阴极而阳,阳极而阴,万物阴阳交替,而在阴阳临界点便是煞的形成。 还有一种是鬼魂中最常见的煞,因人死之后有一口气会堵在喉咙上,那是死者一生积攒下来的浊气,此气会根据死者的生辰八字在特定的时间飘出,沾着花草即死,沾着活人就伤运。 并被阴阳先生称之为殃气,也叫煞气。 但若是人死之后,咽不下那口气,导致气息上不来下不去,始终卡在喉咙里,要么会引起诈尸,要么化身厉鬼。 而红色为阳,男子穿着白衬衫返红了,这就是阳煞,倘若是女鬼变蓝,那叫阴煞。 盯着他白衬衫却仅有三分之一的红色时,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他还不足以成真正的煞,也就是说,现在人家还是有神智能沟通的。 举起金刀反射头上微弱的月光,对方见此立刻遮住眼,显得很慌乱。 “快拿开,这是什么东西,快点拿开!” 见他害怕我就放心了,愤怒道:“玛德,赶快把人放了,否则老子明天一定把你坟刨出来,钉上镇魂桩,让你不得超生!” 第七十八章 制鬼煞 金刀的强光对鬼有着震慑的效果,事实上,不单单是金刀,任何杀过人的凶器都会鬼起到震慑作用,甚至可以斩鬼。 金刀虽不杀人,但却因为只杀妖邪所成就的煞气,要比普通刀剑强的多。 男鬼坚持了片刻后,便把双手在眼前拿开,对方的七窍仍旧流着鲜血,但应该已经缓过劲儿来了。 他态度阴狠道:“我不惹你,你干嘛要来惹我!” 讲条件啊?这就好办了,我长这么大也没说与鬼搏斗过,可真要拼起来,咱爷们倒也不惯着。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说:“你是她前男友?干嘛啊,都已经死了,还来折磨人,早点回阴曹地府报道去得了,怎么招?留在这儿是等爷爷打的你魂飞魄散么?” “果然,你们果然是狗男女!该死..你们都该死!” 他情绪特别激动,双眼充血,变为通红通红的颜色,同样,白色的衬衫也在由脚掌的位置开始向上蔓延,一股没由来的阴寒渐渐由他开始扩散,血气蔓延,周围的松柏树木都仿佛被鲜血所染红,包括吹来的清风都带有淡淡的腥气。 此时显然是阴魂返阳煞的征兆,万物阴阳,过极而煞。 在众人印象里绝大多数的厉鬼都是女子,是由于女子属阴,若阴时生,阴时死,即可成阴煞。 男子成阳煞的几率比较小,需要在午时生,子时于火灾,尸体焦糊,魂魄残留,体内有怨念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就像去年香港电影有一部叫“陀地伏魔人”,里面的厉鬼便是阳煞。 他看我抱杜依依,竟然刺激到了情绪,随着红色渐渐蔓延,变成半红半白的凶狠模样向我扑过来。 腥风扑面,我顺势倒地一滚,让他扑了空,可那厉鬼的速度很快,一击落空立刻再次前来。 千钧一发之际,仗着身手利索,连续几次空翻,与他拉开距离,悄悄躲在墓碑下,筹备着等他追过来的时候偷袭,争取一击毙命。 左等右等,不见厉鬼前来。 不多时,我就觉得后背发凉,待情不自禁的刚回过头,立刻傻了眼,一双瘆白的手掌趁机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奇大无比,将我重重的顶在石碑。 金刀也在不经意间掉在了地上,手里最能仰仗的武器不见了,玛德,这次就怪我自己傻x,把鬼可以不用走寻常路的事情给忘了! 窒息感越来越强,有的人会想,鬼不是无形的么?怎能掐死你的脖子呢? 其实,我们很多人都走入一个误区,都知道鬼压床吧?既然鬼是无形的,它又是怎么压的住你?所以说,不要以为所有的鬼魂都是会被风一吹而散,厉鬼的怨念重,懂法力。 若是想要杀他,最直接的办法是懂得道术,还有一个是要由僧超度,或者知道他的鬼门在哪。 破鬼门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解开怨鬼的心结,茅山、天师两派惯用的手段。 第二种是最直接的办法打散他的鬼门,这就要属红门术士,以及阴阳先生常用的方法。 如今我的喉咙被他卡的死死的,望着那双猩红且充满仇恨的眼睛,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怨念。 他掐着我的脖子转移到旁边的大松树,顶着树干上移,衣服被摩擦到损坏,身上也划的到处都是口子,他明显是打算勒死我。 在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以为,这回怕是要过不去这道坎儿了。 但人怕逼马怕骑,生死危机的时候,往往都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能。 好比现在就是如此,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随手抓到了松树枝,用力的攥紧,扎的满手鲜血,并趁着中指流血之际,点向自己的眉心。 我的目的便是刺激三把阳火当中最为主要的天灯。 阳气立即加重,对方掐我脖子的双手也发出‘滋滋’的响声,青烟遍布,他终于还是扛不住疼痛被迫撒开了手。 我重重摔在地下,靠在墓碑前大口大口的呼吸,真的差一点就要憋死了。 金刀呢?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连续开挂术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按照爷爷嘱托,以我现在的水平,一年用三次都算是勉强。 而使用挂术的后遗症,虽然不会致命,可对全天下的男人来说,简直比死了还要让人难受,说到这儿,您猜的没错,我说的就是阳痿! 刺激阳气的手段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厉鬼的白衬衫还在变化,如果全部化作殷红,由厉鬼化凶煞,玛德,除了我这条小命交代了,至少也得有千人被他所害。 所以说,我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做红门术士,也得有着责任与使命感。 连滚带爬的去捡金刀,对方飘在半空,双眼怨毒的望着我,而那白衬衫的红色,也由于刚刚的几次拼斗,导致愈加蔓延,甚至已经到肩膀的位置,将很快蔓延到头部成煞。 单手拄地一记空翻,跃过了墓碑后,记起了爷爷交代过的,金刀不可沾人血,我便刻意左手持刀。 手里有刀,心里不慌。 这些年我也不是混的,就连阴兵借道都经历过,还怕区区阳煞么? 一步跃到了墓碑,借着力道连续向前飞跃,抓住机会直奔向半空中的厉鬼,起脚便踹。 可我的脚并没有踹中,就在落地的一刹那,我知道机会来了! 金刀被我自下而上的丢起,稳稳穿透了对方,他因吃痛发出一声惨叫,周遭的血煞明显有了一丝减弱。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凄厉的嘶吼声几近疯狂,他在眨眼间便再次向我扑来,这一回看的出是在拼命了。 不过,当金刀自高空落下,又扎在地面的一刹那,厉鬼立刻僵硬不动,除了眼神惊愕以外,就好似个木偶那般,被牢牢的钉在地面上。 我长长呼了口气,玛德,差一点阴沟里翻船,不过还好,金刀之所以强大,是在于斩魂不斩人,如若沾了人血会被破掉灵性,所以,待它穿过厉鬼的身体之时,就好似压胜术般带走了他的魂。 此时此刻刀与厉鬼形如一体,刀不动,他就不能动。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狗男女,你们这对狗男女!”他歇斯底里的大吼,情绪格外愤怒,可身上红煞之气,却是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始终也不能破掉金刀的束缚。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哪都疼啊。 身体很虚弱,煞气接连过体,导致我特别冷,就连胡子都结了一层冰碴。 坐在地下喘息了半晌,注意到旁边公墓摆着的贡品中,有一瓶打开的二锅头,我对着墓碑说:“大爷,借点酒喝口,太冷了,暖暖身子,赶明儿我在还你。” 没等回应,举起来干了一大口,有了白酒的刺激,身体开始渐渐回暖,我凝视着男鬼,咬牙切齿的说:“玛德,刚刚是你先动的手,那就别怪老子这回跟你好好算算账。” 第七十九章 恋人接触 男鬼被金刀定住以后,血煞自然也有了克制,这个时候,哥们我抡起拳头就要打,但却一拳打了个空。 对了,人鬼殊途,打人的手段打鬼肯定行不通的。 而对方被定住,但嘴却挺损,声音却咬牙切齿的骂:“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们,生生世世的折磨你们两个狗男女,狗男女!” 玛德,老子可不管你是什么鬼! 柳树虽然可以打鬼,但现在周围都是松柏,手里又没有法器,一时间还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听着对方叫嚣着要我的命,我又问了他一遍,能不能好好聊聊? 谁知道他还是这么一副怨毒的样子,我又问,在我家的时候,是不是他上了杜依依的身? 可他除了会骂‘狗男女’以外,别的什么也不说,我又接着追问起医院、电影院死人的事情。 但我发现了,这鬼有的时候像人一样贱,你不给他打服了,他就会咋咋呼呼个没完。 如果今天把我换做是穆文斌,可能两道符就能给他干老实了。 他冲着我冷笑,大有一番你能奈我何的姿态。 我指着他说:“你等着啊,今天爷爷不给你打的魂飞魄散,我叫你爹!” 接着,我尝试着去挖坟,由于上面盖着的大理石板根本就撬不起来,看到他那轻蔑的笑容时,更是给我刺激不行。 现在已经不是犟脾气的事儿了,阴煞与阳煞不同,女子的鬼魂处在特定避光的地方就能成煞,与阳煞最大的区别是需要尸体。 只要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再以桃木锥砸入天灵盖,便能轻易破解。 徒手打不开棺材,打算找点家伙事,正好门卫那里还点着灯,便奔着山下快速走去。 但凡看守墓地的地方,值班室都是亮着灯的,倒也不是说怕黑,而是告诉回家的鬼魂,这里还亮着灯,是人住的地方,也避免鬼魂走错屋。 悄悄的打开门,公墓正前方还有苞米地,很容易就发现在角落里的铁锄头。 拎起沾泥儿的锄头就马不停蹄的赶赴到了厉鬼近前,这回哥们我可是戴着家伙事儿来的! 指着他就问,说不说实话?厉鬼眼神仍旧充满了怨毒之气,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狗男女”,给我气坏了,冲着他脸就是一口粘痰。 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他的脸上。 只见对方面色红白相间,煞气被金刀压制的死死的。 鬼打墙的时候,老百姓会说,歪着头吐唾沫,踹几脚就能解决,实际上口水为人体精华所在,不信你可以站在原地吐口水,连续吐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觉得头晕迷眩,腰腿酸软。 话不多说,厉鬼不服气,我就开始挖坟,借助着锄头起开大理石板,发现在最底层埋着的竟然是一个骨灰盒! 是啊,我拍了下脑门,都怪自己缺心眼啊,整个辽宁的公墓什么时候允许你土葬? 看看厉鬼,看看骨灰盒,实在是有些懵逼。 火化之后死者绝对不可能成为阳煞的,充其量是一种阴魂而已,最主要他是男人,没有殃气在喉,绝对不可能化作厉鬼的。 我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我。 那种眼神我读懂了,没错,就是在向我挑衅。 不知不觉,天开始蒙蒙亮起。 夜幕渐渐退却,朝阳接替了天边的黑暗,随着阳气的上升,地表三尺以上也开始起了淡淡的雾气。 男子身体随着阳气而变淡,渐渐的,他冲着我诡异般的笑笑,又说:“我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要么,替我杀了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不管你的本体在哪,老子肯定会宰了你!”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随着远处乡村的一声鸡叫,男子的魂魄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但是,当我闭上眼却可以感觉对方并没有走远。 玛德,看来事情有点复杂,我只好先把杜依依搀扶起来,昨夜的连番折腾,她脚下的鞋已经走破了,膝盖红肿,嘴唇煞白,而我也好不到哪去,全身上下都是伤。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穆文斌大喊几声急急如律令,把鬼魂干趴下的场景,哪里还像我似的,拼死拼活却起不到什么效果。 突然觉得自己很菜,有点像纸上谈兵的里赵括,虽然懂得东西不少,真格用上了,却显得力不从心。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次事情过后,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管是红门术,还是穆文斌教我的天眼。 没过多久,杜依依也醒了,她仿佛记起了昨夜的事情,由于面色不太好,我也就没再多问。 荒郊野外的,一清早别说公交车,就连驴车都没见到一辆。 我问她还能坐得住么? 杜依依点点头,我又说:“偷东西可是犯戒的,但就当我是为了救你,勉强犯戒,祖师爷应该不会怪我。” 在她还一脸茫然的时候,我一路小跑到了墓地旁,正好那儿有一辆破自行车。 跨上去骑着要走,门卫的老大爷却已经起床了,他看到我时都懵了,特别愤怒的喊:“次奥,小比崽子,把车给我放下!” “杜依依,上车!” 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顿猛蹬,当杜依依坐稳后,我们俩飞速冲出墓地。 借助下坡,速度加快,把门卫的老大爷给甩在了后面,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身后的叫骂声不断。 我也不管他听见听不见,大喊道:“江湖救急,他日必将奉还!” 一大清早,我骑着自行车带她回市里,她由于疲倦,整个人靠在了我的背部。 我说:“你可千万别睡啊,万一摔下去后脑勺磕在地上,可就傻了。” 她有些虚弱的说:“你叫张明?” “咱们不是认识么?咋还忘了?” “把我丢下吧,我是不祥之人,继续接近我,你会死的。” 说完了这句话,她竟然一下子跳车了。 卧草,这可是快速干道啊,真特么疯了! 我也急忙跳车,她满身伤痕的坐在路边,使我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感。我不相信厉鬼所说的狗男女,看一个人的心地如何,主要还是看眼神。 好歹也随爷爷学习过几年的面相,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更为让我吃惊的事情在后面。 正巧一辆大车在远处疾驰而来,杜依依发了疯似的跑到了马路中央,张开双臂打算自杀。 哎呀雾草,你特么疯了! 当汽车即将撞上的时候,我几乎快要超越极限的速度冲过去,抱住她一起滚向路边。 连续滚动后,重重摔在道路旁排水沟,她倒是压着我没受伤。 我愤怒道:“你要干什么!自杀么?想死的话离我远点,别在我面前死!玛德,老子刚刚为了救你差点没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不救你?你忘了,昨天咱俩都亲嘴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口的,不过,她在愣了半晌后,竟然低头亲向了我。 这一吻,我肚子里所有的怨气消散于空,本能的抬起手搂住她的腰。 持续了小半分钟,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报复,还是由于需要情绪上的宣泄,可我承认自己被美色所迷惑,而且,我感受到了恋爱的味道。 当沉醉在这样的感觉无法自拔时,她主动与我分开,凝视着我的双眼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死么?你知道为什么他会缠着我阴魂不散么?你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么?”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了怨毒神色,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东北孩儿而已。 她吞咽了口唾沫,有些慌张的说:“因为我的肾是马坤的,当他死之后我每个夜晚都能梦见他,他怀疑我给他戴了绿帽子,每天都会在梦里折磨我,我承认,我的命是他救的,所以我想还给他,最近还发现他的情绪会感染到我,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会去杀死别人!我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第八十章 五香浴 她的话令我不禁的抽了口冷气,人鬼同体的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当人死之后,殃气不散,尸身虽然被焚,可怨魂却在消散前期附着到了某一个器官,如果是正常捐赠的不会有什么反应,而那些被横死者的内脏,都会多少有死者生前怨念残留。 不过,像杜依依此类情况,也算是万里挑一了。 无助的眼神刺激到了我的保护欲望,毕竟,我那个时候还是坚信牵过手就是爱情的年纪,更何况是亲过嘴了。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这回我主动牵起了她的手,过了马路,扶起那辆几乎摔瓢了的自行车,拍了拍车座,她轻咬着嘴唇,特别认真的说:“谢谢。” 我挠挠头,平时撩闲过过嘴瘾还行,但是哥们的确是个纯情小男生,没经历过大学生活的我,连限制片儿都没看过,对于男女之间的启蒙教育,还仅限于还珠格格。 恋爱的感觉是美好的,只要能见到对方,就会有一种仿佛置身花海云端的舒适与满足感。 骑着破自行车,感受身后的柔软,这一刻,我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为了救杜依依,到家以后打电话给了穆文斌,可结果人家仍然是关机。 他本说两三天的时间,今天都已经整整八天,真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事儿。 我私下给王大哲打了电话,才知道是由于他和雯雯之间处在热恋当中,俩人竟然开车去迪士尼玩了。 提到穆文斌事情,他也很担心,立刻表示自己找一找朋友,看看能不能根据手机定位找到人。 我提醒他最近小心点,刘球、王彬的惨死,保不准以后人在暗中动手。 可王大哲却很无所谓,竟然又跟我俩聊起了吉人自有天相。 我后来在翻找青衣序的时候,发现其中记载的有一则名叫‘五香浴’的术法比较适合。 需要以白芷、青木香、白檀香、沉香、甘松五种药材泡澡,可拔出体内邪毒。 古时候青衣捕常常与术士打交道,免不了受伤,当邪气入体时,利用此法排毒。 追其原理是由于污秽的事物可以感染到人的气场,毕竟咱们人本来就是宇宙中的一团能量,能量也分正负,善若是正,那恶便是负。 而杜依依被怨鬼缠身,显然是负能量的加重,如果以五香浴洗身,完全对症。 为了给她治病,杜依依也向学校请了长假,就这样,我们两个也算是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同居生活。 关于她以前的事情,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虽然多少心里有点微酸吃醋的感觉,可谁一辈子还能没点过去啊。 跑了好几家的药店,买齐了五种中药,又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浴桶,回到家中以后,便开始研究起了治疗。 杜依依在白天的时候,很正常,唯有到了夜晚以后,双目会变得凶狠。 虽他不属于附体,但是怨气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五官,往往怨气重的人,看起来都是非常让人不舒服。 那天夜里,准备好了五香浴,我给了毛巾,意思她自己进去。 杜依依却可怜巴巴的说:“你跟我一起去,我..我害怕。” “啊?” 被她凝视的时候,除了不好意思以外,心里还是有着小激动。 五香浴冒着腾腾热气,杜依依当着我的面,缓缓的解开衣服,曾被掩盖在衣衫下的玲珑曲线展露无疑,连续咽好几口唾沫,更是一阵口干舌燥。 满怀期待的盯着她的变化,红门术皆为民间术法精华,一定不会有错的! 但仅仅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意外发生了,澡盆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水蒸气眨眼便充斥了洗手间,没有丝毫的闷热,只剩下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 杜依依的面色变得煞白,皮下血管犹如蛛网般弥漫在了她的全身,她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而桶里的洗澡水越来越沸腾,到了最后竟然全都变成了黑色! 玛德,这马坤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怨念! 突然间,她仰起头,绷紧身子,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噗通”扎入到水中。 卧了个槽,可别淹死啊,真要是出了事儿,我好不容易开始的初恋就被无情的摧残。 把人平放在地下,一气呵成,只见她开始“咕嘟咕嘟”的往外喷水。 痛苦的模样真的让我有些心疼,也令我第一次萌生出想要去求人的想法! 等把她抢救过来以后,已经折腾到了大半夜,将人抬到了床上,我则坐在她旁边,心情烦闷,至少抽一整盒的烟。 她关切道:“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你好好休吧,明天我在想办法。” 她忽然问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摇摇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的,我也是修道之人,看过小说没有,道士都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十分很厉害的。” “嗯。” 沉寂了片刻后,她问我想不想知道马坤这个人? 我当然是想,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嫉妒心很重,非常重,而且特别小心眼。” 想起前天坟地内的厉鬼,我立刻点点头,的确,他太欠揍,而且毫无男子大度。 静静听着她的诉说,马坤在她身上装卫星定位,时时刻刻都在对方的监控,杜依依得知了以后,打算与他分手。 并且,她还要将所有的钱还给对方,从此两个人互相不欠。 可马坤非得说她外面有人儿了,是狗男女,便惦记着回来找她。 杜依依深吸了口气,她说自己隐瞒了我,马坤不是被警察击毙,而是死在那些毒贩手中,他被残忍的点了天灯,活活折磨致死。 所以,马坤怨念很重,自从他死后,杜依依每晚都会做梦梦见他,被对方怨气的干扰,自己的心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坏。 因为她的命是马坤救的,导致她特别想死,把这条命还给对方。 其实,杜依依很爱马坤,只是无法接受他的身份,想要他能恢复曾经的样子,可一次次的失望再到绝望,进而引来了今天的一幕。 那一晚,我承认自己当了备胎,可情感真的不会受自己所控制。 抱着惊恐的杜依依,希望能带给她安全感,整晚我们什么也没做,直到她睡沉了以后,我看了眼表,正好是后半夜凌晨三点半。 我拿起手机,拨给了一个人。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男子愤怒的吼声传来:“张明,我次奥你祖宗,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啊?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你特么是不是想死?” “杜海朝,帮我个忙。” “天亮再说!” “你要挂断电话,我就把你在香港召妓的事情告诉杜四爷!” “你放屁,我特么才没干过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呢!” “那我现在给梁警官打个电话,你到底做没做过,他只要一查就知道,要不要打个赌!杜四爷一直推崇朱子家训,若是知道你召妓,你猜....。” “okok,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说吧,想干什么?” 我笑了笑,没错,红门四大家,杜家是传承最悠久,也是家训最严格的,杜海朝的事儿我是蒙的,自问还是没有看错他。 将杜依依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沉思片刻后又说:“不太好办,人体本来是有奇经八脉,但她的情况属于多了一道鬼脉,除了换肾以外还要斩掉鬼脉,不能说救不活,可最多不会超过一成几率。” “怎么救?” “高僧化怨,超度百日,换肾后再求鬼医亲自动手剔除鬼脉,否则活不长。” 看来,事情并不是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平复了情绪后,我又问他来不来沈城? 杜海朝无奈的说:“老爷子给了任务还没完成,怎么?你有事儿啊?” 刘飞鹏的案子还想要我去插手,可对方手法很邪,不仅仅是官方,就连我也是毫无头绪。 感觉杜家懂得多,我便问了几句。 杜海朝反反复复确定死亡的方式,我问他有什么发现么?他特凝重的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知道是谁做的了,这几天你记住千万不要轻易暴露红门身份,等我消息!” 第八十一章 尸怨 凌晨三点半,感觉杜海朝听到刘飞鹏的案子后特别的紧张,如同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能把他们老杜家的人叫到沈城来办事儿,先不论害人者是不是替天行道,但这种手法却太过残忍,他们真要是解决了,也算是为祖国做出贡献。 第一感觉,就是术士害人,要论红门中人对邪法的研究很深,恐怕没有人会比的上杜家。 至于为什么说懂法术的人会学坏,追溯根源,古时候的玄门正道,都会对门下弟子苛刻的要求,像大乘佛教为了僧人不被红尘利益所迷惑,摈弃了佛门术数。 茅山道士不留隔夜财,天师道门人财来财去,阴阳先生又会五弊三缺犯其一。 但世上总有那么多奇人可以躲在阴暗悄悄做出坑害百姓的事情。 杜家让我暂时不要声张,其实我还真就没什么心思,望着身旁憔悴的她,我整整一夜未睡,期待着太阳升起过后,她重新成为那个阳光漂亮的女孩儿。 在当天上午,她忽然对我说,她想去蹦极。 这点我是特别尴尬,毕竟,从小就恐高的毛病可不是那么容易去克服,被她摇晃着手臂之时,心里也是一阵酥软,算了,谁让初恋小伙子都没啥大脑呢。 阳光明媚的天气总能带给人好的心情,也会勾起人们心中美好的情怀。 如今爷爷的大仇未报,穆文斌消失无踪,可我却选择陶醉在了这样蜜糖般花海,说实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着魔。 当天一起去了游乐场在蹦极之前,她忽然问我,如果她死了,我会不会想念她? 我点点头,说会! 脑海里浮现出泰坦尼克号中爱情的代名词,我也不例外,满怀憧憬期待能有一份至死不渝的情感。 为此,当时做出一件非常有爷们样的行为,内心狂喊:“youjump,ijump。” 之后,我还真就陪着他一起去跳。 这是我第一蹦极,也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去做自己所不喜欢的事情。 一整天的陪伴过后,我们会牵手,也会互相嬉闹。 当然了,正事不能耽搁,找到沈城还算规模较大的寺庙,花钱请十八位僧人为她举行法事超度,又以她的名义去放生积福。 但这一切却并非向我想象的那样完美。 因为白天寺里的事情较多,寺庙为我们安排在八点半以后,那个时间段已经关闭庙门,月色明亮,气温也有着淡淡的闷热,杜依依盘膝坐在中间,那十八位僧人开始诵经。 起初还好,但仅仅坚持了半个钟头,寺里的温度越来越冷,以杜依依为中心向外蔓延起了冰霜,僧人的眉毛、胡须都有着淡淡的冰碴。 怨气越来越深,这时候意外突变,杜依依猛然睁开双眼,她的瞳眸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一双全白的诡瞳。 僧人诵经的速度加快,越来越快! 可杜依依却变了样,血管蔓延在她的全身,也使她看起来格外的狰狞,这一刻,我知道她毫无任何人性的存在,完全是由于僧人超度刺激到了怨气导致今日的变化。 而十八位超度“高僧”,并不是很专业,杜依依的变化,明显吓到了其中一位僧侣,他开始觉得害怕,恐惧,不安,直至掉头便跑,十八罗汉的超度经咒完全破散。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口吐鲜血,其中有五人昏迷不醒。 杜依依倒在地上,特别虚弱,我跑过去将她扶起,谁知她却冲我笑笑,之前的狰狞消散不见过后,她又说:“杀了我吧,我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别说傻话。” 安慰了她一句,在我这些年孤僻的生活,一切的经历都是黑白的,看似走南闯北,可实际上却未能体验过人生百态,江湖是情,初出江湖却又受困于情,我很苦笑,也埋怨自己没用,做不到大丈夫心狠手辣,更做不到玄门四大皆空。 僧人们开始忙着救治,其中醒来的人劝我离开,并声称杜依依的事儿他们办不了。 没错,就像是杜海朝说的那样,奇经八脉多了一道鬼脉,又受到怨念侵扰,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解决? 我们俩一路无话的回到家中,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回忆这什么,而我也在钻研术法中不知不觉的睡着。 当天,我做了奇怪的梦,梦中是在一处很古老的四合院,耳边传来娟娟流淌的水声,身后无路,唯有前方的大门敞开。 我鬼使神差般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院子中央摆着一口似乎没有盖上棺材板的红棺。 到了近前低头一看,杜依依打扮的凤冠霞帔,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双手放在身前,恬淡的模样,如同睡着一般。 我在梦里不停的喊她,等突然她睁了眼,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并且她竟然又极其诡异的咧着嘴笑了笑。 后背顿时发凉,吓得一激灵,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意识到是梦境,可刚刚经历仍然令我心有余悸,没错,这的确是太诡异了。 不对劲,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坐着的,怎么还躺在了床上?夜深人静,漆黑如墨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我试着摸向床头,却听见黑暗中传来幽幽的哭声。 猛的转过,那杜依依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 她的怨气虽然会在夜里体现,明知有金刀在身,不会受到影响,但却不代表我不会害怕,吓得擦了把汗。 “大半夜你哭什么,会吓死人的,怎么还不睡?” “我…,我胸疼。”她幽幽的说。 “胸疼?受伤了?” “不是,是很胀很疼很疼,疼的我受不了了。” 我起身打开灯,只见杜依依穿着白睡衣,瞳孔自然在夜间变为凶狠的模样,只不过,她胸前高耸的部位荫湿了一大片,而且…竟然会有阵阵的奶香味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慌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小明,我与马坤之间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过,在之后除了你也没有交过男朋友,怎么会这样?我好疼好疼。” 今日十八僧人超度,伤了五个人,杜依依又在没有怀孕的前提下来了奶水,我心里很疑惑,到底白色瞳眸的诡异模样是什么东西? 为了缓解她的疼痛,我大半夜的烧水,帮她热敷,熬到了第二天天亮,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结果我们俩刚一出门,她竟然仰头昏倒了! 急忙上前抱住她,可是,杜依依的身体却渐渐趋于冰冷,五官僵硬,心跳已经停止。 我真的被吓坏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这样?120,对,打120! 手在抖,心在颤,拿起电话还未等拨出,一辆黑色的金杯停在了我们家大门口,车内陆陆续续下了七个人,这些人清一色都戴着墨镜,穿着淡青色的衣服,为首一人的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出头,包括杜海朝也在五人当中。 “张明,我们几个可千里迢迢的来了,意不意外?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和他调侃,对杜依依是又掐人中,又按压,可她还是不醒,急的我都快哭了。 但是,杜家当中的那位领头的人却几个健步追上来,他翻开杜依依的手仔细看了看,又在兜里拿住一个下半身是锥子,上半身是人身的桃木人。 老头凝重道:“没想到会发现尸怨,快点,趁着你怀中女子没有变化之前解决,否则一旦让她诈尸成怨,方圆十里之内的生物都会被她杀死!” 第八十二章 化怨 对方的话音刚落,也甭管三七二十一,举起锥子就要扎,眼看要触碰到她的胸口之时,情急之下我便抡起拳头砸在他的眼眶。 “六爷!” “六叔!” 老头子直接被打成了熊猫眼,杜海朝大怒,他骂我没良心,其他几位杜家的人各个都要上来打我。 我哪里知道自己其实打的是杜家的总教头,也是名门望族内专门培养后代子孙的老师。 “都别动!”杜老六捂着眼眶劝起周围的年轻人,并且拦在我与他们中间,要不然的话,就刚刚肯定得打起来。 有人说:“六爷,让我们几个打断了他的腿给您出气。” 杜老六说:“没事没事儿,是我一时着急,这事儿不赖人家。” 等到大家情绪稳定后,他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尸怨? 我摇摇头,从事红门也并非是全能,何况年代不同,经历的自然也不同,杜老六的见识很广,他让我看看杜依依的指甲。 “人死之后,指甲与头发仍然还会增长,这是人体精气散发的过程,但你好好摸摸她的指甲。” 杜依依现在已经停止心跳了,我特别慌张,哪里还管什么尸怨不尸怨啊。而且,摸她的手除了僵硬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我问他,是不是杜依依真的死了? 杜老六骂我没用,还说挺大个老爷们竟然会哭鼻子,也不知道羞字该怎么写? 这一次,他上前我没有阻拦,杜老六还对身后的六个人感慨,说现在这个年代,尸怨除了在封建落后的山村以外,城市已经很难看到了,他交代要他们几个好好看着点,还说经历事情都是知识。 他用力一拽,杜依依指甲整片脱落,但里面却又一层新的指甲。 他又说:“尸怨是清朝时期的术法,多数是要在受术者承受屈辱,有两点,第一,当着他的面先杀死对方父母,第二点,生活美满,却被满门屠杀,当其面侮辱妻女,使人在活命之时的殃气就已经卡在喉咙里。但你们记住,除了这两点以外,像在边境很多被拐卖的妇女,如若惨遭折磨,也有可能会化为尸怨。” “那指甲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杜老六特别严厉道:“我讲课的时候,你把嘴闭上!” 其他几个人直挺挺的模样,显然是早就已经适应了他的脾气。 我为了知晓杜依依的变化,只好老老实实听他把话讲完。 他又在问我要杜依依的生辰八字,我记得她身份证在包里,便取出后交给了对方,而当杜老六推算半晌过后,他的面色开始变得凝重。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这儿教学。 说起殃气会卡在喉咙里以后,一旦被封堵,人会处在假死的状态,为了保住性命,古时候还需要喂食丹药的。 再将人埋在棺材里过足四十九天,人体会渐渐诞生鬼脉,肉体便像金蝉脱壳般摆脱曾经的皮囊。 他突然指着六个人说:“海朝,我说这个女娃是尸怨,但你认为她怨从何来?” 杜海朝就好似在学校里看到过的那些学生似的,非常拘谨,沉思了片刻后说:“人体殃气为一生毒气,天地间冤魂厉鬼皆由此而生,刺激人愤怒生殃而诞鬼,保留了活人的身体,但实际上却已经成为厉鬼,海朝猜,怨必从鬼脉而起,以肉身养鬼!” “你说对一半,他是为了以鬼脉养尸,此法本是湘南左道之术,创始人姓林,因盗取尸体被正道人士追杀,直至逃到安南国,可此人阴邪毒辣,利用当地人继续钻研出此等邪术,并且成了气候,曾在嘉靖年间安南国叛乱时,上万清军被一千尸怨击溃,皇帝赏赐我红门万两黄金,出使安南平乱,连续的交手过后,杜家的祖上发现一切的源头是鬼脉,所以,只需要桃木刺胸挑破鬼脉便可破敌。” 话到此处,杜老六的目光看向我,凝重道:“我听海朝说过这个女娃,但没想到她是五阴命,又被怨气污了先天之本,而我本以为换肾后,斩除鬼脉便可恢复,但谁知她中毒太深,整个人正在渐渐化尸。” “你的意思是说,她会成为僵尸?” “僵尸怕光,她不怕光,唯独怕火与桃,并且夜间会以人命为食,最主要的是一旦它成了气候,你就算杀了它,埋在口中的殃气会令她化作极阴煞,毒害百姓,到时候方圆十里仍然鸡犬不留!” 就好像他刚刚说的那样,人死之后,头发指甲会继续长,那是杜依依在将所有的人气散掉,等到最终形成的气息是由鬼脉而起,将会带有着强大的怨念重生,现在的她还没成气候,所以是怕光的,可之后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失去理智。 我问杜老六,有救么? 他叹了口气:“修道之人要看淡生死缘分,一切由命,已成定数,早已不得更改。” 我抱紧了杜依依,这几天的事情虽然经历的不多,可我的确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恋爱与同情,再者来讲,本来事情就不怪她! 将马坤怨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杜老六。 杜老六说:“像你所言,那先后惨死的路人,因为你与争执的时候动了怒气,所以才会被尸怨的怨所伤,迷了心智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 “难道真的没救了,我不相信,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成怨,就一定有化怨的方法!”我认真的说。 杜老六感慨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告诉我,一切并非是没有转机,但是这种事情几率很渺茫,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我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找活佛化怨,解决她与那男子的因果,但是,如果谁要是插手了这件事儿,活佛几世的修为就算是完了,再说了,天大地大,真正的苦修者少之又少,你又能去哪找?” 可我仍然不死心,我想到了去西藏,但是,杜老六却并不看好我。 他说:“那你倒是可以碰碰运气,对了,你快点帮我联系那个警察,我这次出山就是为了抓那江东鬼阎王,玛德,老子这次一定要为族里的两个小崽子报仇。” 第八十三章 江东鬼阎罗 杜老六提到的这个人名叫江东,出生在长江东边的一个小村子,父母没什么文化,索性直接取名叫江东。 在爷爷的红门册上记载,他是清朝最后一个刽子手邓山海的师弟,二人师出同门,假如活到今天,那应该至少也得140多岁了。 这个行当里有个规矩,认为砍头只能砍到99个,必须洗手不干,否则会招惹的报应。 邓山海砍了三百个人头,从此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老一生。 至于江东,他则是在砍到第99个以后退出行当,回到老家娶妻成家,谁知好景不长,讨来的老婆生性邪淫,与地主的儿子厮混时被他撞见。 盛怒之下,取出挂在房顶的快刀,奋起挥刀杀了地主全家,职业病的缘故,刀刀斩下死者头颅。 因此破了只杀99人的规矩以后,他三岁的儿子在当天与小伙伴儿门玩耍时,不慎掉井里淹死了。 江东悲痛欲绝,从此无牵无挂,逃亡时他专杀地主,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是地主就杀其全家,并且神出鬼没,哪怕房门紧闭,也能被他斩杀在家中,从此便有了鬼阎王的名声。 红门古时候就一直与官府挂钩,门内中人参与到捉拿鬼阎王之事,发现他一改以往斩头的作风,反而喜欢用烧菜的手法来将人处死。 杜海朝说,王彬的死法正是古代名菜“活叫驴”,用开水将人烫熟了以后,取腹中最嫩的位置;刘球死法是“风干鸡”,如果下手快,受害者的内脏被掏出后,还会有很短的时间内保留着意识。 杜老六说:“十年前,我们家的两个小崽子出去办事,结果被他砸开了天灵盖浇热油,这个仇,不能不报!” “你怎么知道杀人的一定是鬼阎王?” 我脑子里想到的其实是郭蓉的父亲,可他明明已经死在了大火,又怎么可能会出来害人呢? 杜老六撩开了自己的衣袖,我看到一道深深的疤痕,从上到下,几乎切开了他整个手臂。 “我曾与他交过手,不过很不巧的是让他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很年轻,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不相信他还活着。” 老爷子的眼神很激动,但在讲述完了鬼阎王的事儿,又叮嘱我一定要在三天以后想办法超度杜依依的怨气,最后一步便是换肾。 他把桃木锥丢给了我,又说:“你拿着吧,尸怨刀枪不入,唯有以桃木锥扎她的心口,超过三天,一切就晚了,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我相信你懂得该怎么做。” “谢谢。” “应该的,红门三花本一枝,何况你我皆属青花。” 他摆摆手,十分洒脱,最主要的是眼眶青肿的模样有几分莫名的喜感。 我将杜依依背起回到屋子,又给刘飞鹏打了个电话,把狐宗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杜老爷子得知御灵师死在大火中,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而我为了不耽搁时间,打电话给了王大哲,让他帮忙开车送我去西藏找活佛。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一直很骨感。 自从刘飞鹏来了以后,他带着杜家的七个人去往狐宗山,而在他们前脚刚走,杜依依开始起了变化,最先开始的是她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肉身渐渐干瘪。 我拿起剪刀一次次的为她理发,直到王大哲赶来时,屋内已经堆满了头发,而杜依依却干瘪的好似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王大哲刚进门,连喊了几声“卧草”。 试想一间装满头发的屋子里躺着一具死尸,这种气氛可是十足的吓人。 我赶忙喊他别害怕,快速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简单交代,王大哲听后拍着胸脯,长呼了口气,声称我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当即,我们俩连夜开车离开了沈城。 紧握着桃木椎,我心中无数次的纠结,三天后她真的变得无法抑制本性的时候,我该怎么做?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我拼命的努力,或许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吧。 握紧了她干枯的手掌,当她头发停止生长以后,杜依依处在沉睡的阶段。 我们本来是准备上高速的,可王大哲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每次他都会打电话查询路况。 电话拨通过去没多久,得知到了高速上发生交通事故,前方有道路封闭。 他在庆幸自己伟大决定之后,调转过车身开始走便道。 夜色很深,跑过大车的人都知道,乡村的公路是没有灯的,导航也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失灵,给你导到一些从没见过的地方。 王大哲开着开着,忽然特别疑惑的声称路不对。 我指着导航,箭头没毛病啊,怎么可能会路错了? 他说:"你别看那个,是我们走的方向不对,瞧着北极星没有,导航显示的方向是正南,可星星又不会移位,只能证明咱们走的是正北,方向反了。" 他又骂了几句,还嚷嚷着要给4s店打电话。 可现在都已经临近十二点,打个屁啊。 外面黑灯瞎火的,要是跳进了草丛,可是与隐身没什么区别。 3天,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啊。 情绪焦急,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王大哲说:"别着急师弟,既然方向是反的,那我们就反着走!" 死马当活马医,他很淡定的开车掉头,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已经临近十二点了,长时间驾车他开始哈欠连天。 我则陪他聊天,什么都聊,甚至聊到他前女友,沈月茹。 王大哲说:"你说她啊,广东人来这边上学的,其实,她哪哪都好,特别温柔,不像咱们北方娘们那么彪悍,可我觉得她功利心太重。" "你知道杜依依前男友的事情么?" "师弟,男人不应该在乎女人过去!毕竟,你以后可是要占据着她的未来。" 王大哲一本正经,可我不是指的这个事儿,我说:"她前男友好像犯法死的,你知道原因么?" 提到这儿的时候,谁知他竟然叹口气,又说:"这事儿其实怪我。" "怪你?"我惊讶道。 王大哲说:"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啥毛病,就是好色点,与郭蓉处对象的时候勾搭雯雯,所以就在她身边人下手,恰巧认识了杜依依,他男朋友还以为我要泡她呢,因为这事儿,我们还打过架。" "这么说,你们以前都认识?" "那可不,其实我挺讨厌那个人,上次杜依依来,我还不知道那小子死了,但说来也是无奈,他去广东工作的事情,是我找刘球帮忙办的。" "你是说,刘球倒腾毒品?"我震惊道。 他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家在南方有买卖,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儿,刘球主动帮忙,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马坤的小伙子被人给杀了。” 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到王大哲、马坤、杜依依、雯雯、刘球、王彬、赵宇、郭蓉、郭老爷子。 他们几个表面看,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马坤与杜依依是青梅竹马,郭蓉险些被刘球与王彬强暴,是赵宇出面掩盖事实真相。 郭老爷子为郭蓉报仇,以胁迫的手法让王大哲将所有人引到狐宗山。 而杜依依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几乎到了快要死亡的阶段。 大脑飞速运转,仔细分析彼此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郭蓉是直接死于刘球王彬手中,马坤追查根源也是间接死在刘球他们手中。 但郭老爷子如今意外死亡,谁会替他报仇? 依照鬼厨的身份,随随便便一顿饭是很容易买通别人的,在山顶的扎纸活并非是普通人能做的,随之一个诡异的场景浮现在脑海,没错,就是扎纸店外矗立着的红衣探门女! 心里猜测十之八九,江东鬼阎罗就是那扎纸先生。 想明白原由之后,赶忙打电话给了刘飞鹏,谁知这个时候汽车开始摇晃,王大哲连续惊呼:“哎呀卧草,卧草卧草!” “咣”的一声过后,他踩死了刹车,吞咽口唾沫说:“完了,我们好像撞到人了! 第八十四章 迷路 王大哲擦了擦汗,神色有些紧张,我问他确定撞到了么? “撞到了,穿白衣服的,周围也没监控,我看咱们赶紧跑吧。” 我抻着脖子看向车窗外,地面的确躺着一位穿白衣服的老太太,对方蜷缩着身子躺在路边,生死不知。 王大哲开始倒车,而我竟然鬼使神差般没有去阻止他。 内心很纠结,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因为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超过三天,杜依依就没救了。 但心底的良知又告诉我不能就这么跑了,于是,我拿起手机还拨打了120,并报告位置之后,继续与王大哲开始赶路。 我们俩在车上抽着烟,毕竟撞了人是个大事儿,真要是出了人命,这岂不是杀人了? 驾车穿山越岭,绕来绕去了两个多小时,王大哲特别纳闷的说,他现在找不到高速公路的入口了。 被迫在路边停下,他又拿出手机开始定位,但显然山里的信号不太高。 我在车里看着杜依依的皮肤变得皱皱巴巴,用手掐起时,好似那干瘪的面带子似的松散。 下车站在荒郊野外去尿尿,只有汽车的远光灯可以照亮前方百米的范围,两侧漆黑一片,放眼望去,风吹树叶哗哗的晃动,倒也有几分诡异感。 王大哲嚷嚷着信号不好时,身后的道路似乎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我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现在都已经半夜两点了,谁还会在这个时间出来?难不成是遇见鬼了? 声音渐渐的逼近,一辆毛驴车进入到了眼前,而刚刚的声音就是毛驴脖子上铃铛发出的。 赶车的是一位老头,年纪应该在七十岁上下。 农村给毛驴上缠铃铛,是为了走夜路所用,可以让过往幽魂知道有车过来了,好提前去避开。 再一个是为了防狗冲过来惊了驴,狗的听觉灵敏,是非常讨厌铃铛的刺耳声。 老头子用手电照了照,吆喝道:“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看他拿手电,我心也就放下了,毕竟,谁家鬼能拎着手电筒乱跑。 老头很热心肠的下了驴车,过来询问怎么了? “大爷,迷路了,这里是哪啊?”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我们这儿是狐宗山,一旦过了夜里12点,方向全都乱了,你迷路也是正常。” 他的话令我冷汗瞬间就掉了下来,怎么稀里糊涂到了狐宗山? 王大哲问老头,他说自己奔着公路走的,怎么可能会迷路?就算是迷路,开车肯定会走出去的。 老头指着前面说:“前面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出山,一条路是盘山,你要是开错了盘山,绕一圈还得绕回来,我老头子每天凌晨去城里送菜已经快20年了,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你们迷路的人。” 我低声问王大哲,他到底是怎么绕错的路? 大哲紧张道:“我也不知道啊,开着开着就来了,玛德,师弟,你说咱们不会是撞邪了吧!” 老头指着前面的路,告诉我们往前走不到200米,有一处石墩子,向左是盘山道,向右是离开狐宗山,大约有个二十多里地可以上高速。 不过,人家提醒我们,沿途小心点,别被狐狸给领到沟里。 我的意思是想让老头领路,人家倒是无所谓,还说只要不怕车慢就行。 莫名其妙的绕到狐宗山,现在特殊情况已经令我一点也不敢冒险,老老实实的跟着毛驴车的后面。 可走着走着我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公路,怎么会这样颠簸啊? 大哲也觉得奇怪,他随后打开远光,氙气大灯的强光直射前方,道路更像是一条年久失修的老路。 很平常的一次领路,我却发现了怪异的事情。 因为大哲开的是保时捷,减震不用说,肯定特别的稳,但就算如此,我坐在车里也感受到了颠簸感,可前面的驴车却格外平稳,可以说是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的晃动。 玛德,驴车怎么能赶得上卡宴避震? “停车!” 王大哲踩了刹车,我二话不说,跨上游子弓,因为打算出远门,我把家里的宝贝都带着呢,祖上留下的三支神箭,追神杀神,斩风杀鬼,破敌杀人。 有影子就肯定不是鬼魂,十有八九是地仙儿作祟。 取了追神箭,我下了车,警惕的看着前面的老头,吆喝了一声:“大爷,车胎扎了,您等一下。” 老头虽然没有回话,但毛驴车却停在那儿一动不动,越是这样越不对劲,毛驴子是牲口,哪里会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不动! 汽车强光照射着,等一步步的上前时,我拉开游子弓,搭上追神箭。 “大爷,下车。” 对方仍然一动不动,两步向前逼近,等伸手触碰到了老头的胳膊,就听见‘咔’的一声,竟然断了! 玛德,今天的确撞鬼了,他哪里是人,分明就是纸扎成的车夫! 瘆白的五官,栩栩如生,唯有嘴唇就像涂抹了鸡血似的,当即,我一脚踢翻了这辆“纸驴车”,身后卡宴却突然间“翁”的一声窜过来。 幸亏我反应的速度够快,千钧一发之际,提前一次翻滚,汽车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飞过去。 差一点点,今天我就得被他给压死了! 但他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仍然继续向前开。 他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中邪了么? 大声喊着王大哲的名字,但汽车仍旧渐渐行驶到了深处。 与此同时,左右树丛忽然传出“ouou”狐狸的叫声。 “玛德,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老子与你无冤无仇,出来!给我出来!” 没有汽车的远光灯指路,光凭头上的月亮,能见度很有限,显然是有人在摆我的道,要不然今天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开车到狐宗山。 一双双小灯泡儿似的狐狸眼在周围频频闪烁,它们似乎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我当即咬破食指,以血封口、封鼻,再念祖师法咒:“五不遇时龙不精,号为日月损光明,时干来尅日干上,奇与门兮共太阴...。” 此乃红门强化上五感所用的秘术,人之五感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封住味觉与嗅觉,其他视觉、听觉、触觉自然会得到增强。 就好似瞎子的耳朵好使,聋子的眼神好使,此法也简单,只需要以血封住。 咒法结束之时,视线清晰了许多,有效避免了在黑暗中迷失。 我奔着王大哲离开的方向拼命追去,在树丛藏匿的许多的狐狸,仍然紧追不舍,此时倘若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被野兽趁机而上。 我心里很清楚,追神箭就好似是枪膛里的子弹,只要追神箭不放,它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奔跑了许久,直到入了大山深处,远处的村口高挂着一盏红灯笼,并在灯笼下方又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她忽然抬头盯着我,嘴角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 女子衣服古朴,面色煞白,两只手则缓缓的缠绕着红线,树丛传出沙沙的声音停止时,王大哲居然被她拽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送亲队伍 现在看来,就算扎纸先生不是江东,但二者也是绝对有着一定的关系。 灯笼下的红衣女子分不出是人还是鬼,她面皮煞白,与扎纸店看过的女纸人格外的神似。 王大哲被勾了魂以后,被红绳拴着缓缓走向对方。 接连诡异的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也不知道杜老六他们几个到了没有,我随手看了眼手机,很遗憾,还是没有信号。 玛德,不管她是人是鬼,擒住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装神弄鬼,真是欺人太甚!当机立断,手持法器,全速冲向对方 可谁知那女子居然带着王大哲忽然转过身,二人缓缓的没入黑暗之中,等我追到村时,他们俩竟然不见了! 放眼望去,昏暗的月光倒映着古村荒凉的气息。 道路空空荡荡的,可他们就算是用跑的,也不能转眼就没人啊? 四下看看,忽然发现草丛里的卡宴正敞着车门。 上前检查时,杜依依竟然也不见了! 一定有人在搞鬼,像她现在好似茧蛹的样子,不可能会自己消失的。 自打王大哲开车以后,先是稀里糊涂的导航反了,接着又到了狐宗山。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我沿着车辆找寻蛛丝马迹时,发现主驾驶的位置贴着一张大约三十公分左右的人形符。 它好似狗皮膏药似的,死死的贴在座位上,而且黄纸人有着淡淡血迹浸透,当把它揭开,黏在座位的背面有一层白色的皮毛。 离开沈城之前,没有发现这个古怪的小人,它到底什么时候贴上的? 实在是担心杜依依与王大哲的安危,来不及耽搁时间,赶忙拎着武器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直奔向扎纸店的方向。 但入了村子没多久,又发现了一件诡异奇怪的事情,因为任何闭塞的山村里,只要是进了外人,家里的狗肯定会叫,一条狗叫,全村的狗都会跟着叫,可此地实在是安静的有些吓人。 仗着三感的增强,勉勉强强也能分清楚道路。 走啊走,到了村子正中央的十字路口,那里居然摆着一口棺材。 并在棺材板的位置贴了一张巨大的符咒,底部压着四根锁链,链子的另外一段分别延伸至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顺此看去,每条锁链的尽头都放着一头纸扎成的毛驴。 我先是到了棺材旁,观察到大符咒上面写的是一个巨大的‘镇’字。 民间的阴阳学说里,十字路口是阴阳两界的临界点,但凡人死之后,都要经此而过。 我试着想要打开棺材看看,谁知道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敲锣声。 男子唱腔随之喊道:"七月七日抬花轿,四十九天花开俏,红花盖头遮羞笑,郎情妾意入棺吊,四匹骏马入阴曹,黄泉路,人相助,有车有马送嫁妆,前世的情份今儿圆,驾马敲锣接新娘。" 这声音是在东边传来的,越来越近,并配着敲锣打鼓与唢呐声,随着洪亮唱腔,声音在寂静的大山深处缭绕不散。 然而,村子里仍然没有一户人家亮灯。 眼看着越来越逼近,我借机躲向旁边的树丛。 男子继续唱着:"婚嫁礼金不能少,童男童女各三百,金山银山享富贵,猪马牛羊各千头,丝绸翡翠样样多,车载斗金不用愁,前有老牛拉车,左右骏马开道,下入黄泉路,有脏水,牛来喝,过入奈何桥,马上道,跨阴曹。" 漆黑寂静的村子里,东边的街道热热闹闹,但他们喊出的事情使我非常惊讶。 这哪里是送亲的队伍,分明是送人去死的! 世间有三种阴婚,一是给活人与死人;第二是死人与死人;第三是,死人与活人。 这并不是文字上的游戏,古人有殉葬之说,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会随着去自杀。 家属会为彼此筹备阴婚,结下鸳鸯扣,合葬以后,二者下辈子还做夫妻。 可自古以来的负心人并不少见,这时候一些偏激的家属就会找人加害活着的一方,强行举行阴婚。 阵阵的唱腔回荡不止唱腔接近之时,一排排迎亲队伍出现了。 为首一人骑着白马,穿着大红袍,头戴新郎官帽子,身旁两侧有随从。 只不过,那些随从很奇怪,他们都是戴着大大的斗笠盖住头,宽大的衣服袖子垂到膝盖的位置,走起路,双臂不动,走路好似在飘。 但我越看越觉得新郎官眼熟,不对啊,那不是王大哲么? 他就算是用飞的,也不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换好衣服,骑上白马,甚至还被队伍前呼后拥的前行。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了棺材近前,王大哲则处在最前面,他在随从的手里接过鞭子,抡起来打在棺材上。 "啪啪"两声过后,四个方向的纸驴竟然动了! 除此之外,是我依稀看到每一头驴的旁边都站着一个人。 揉了揉眼,绝对没有看错,天呐!四头驴的旁边分别是刘球、王彬、赵宇,另外一个竟然是‘雯雯’。 每当王大哲的鞭子抽在棺材上,他们四个人就会扯着脖子的哀嚎,但发出的声音却是驴的。 我除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解,到底王大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雯雯也出事儿了? 连续抽打了半晌,四条锁链绷紧,四个人哀嚎不止,面目已经扭曲,不断的惨嚎声就好似被人用开水浇在了身上。 月色朦胧,一排排诡异的迎亲队伍,哪怕我是修术之人,仍然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个时候,棺材缓缓的打开了。 四个人的哀嚎开始越来越大,听的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但当棺材完全打开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 王大哲这时候下了马,他一步步走到棺材近前,就好似被控制的木偶,迈进去便缓缓的躺下,随着棺材板的合上,红衣女子提着灯笼自西边走来。 场中所有人见到她的出现,立刻低头不语。 女子突然间挥手将灯笼丢向送亲队伍,灯油撒在那些一动不动的随从时,火光冲天而起! 雾草!要是这样,大哲不是完了! 我们距离二三十米左右,为了救人,我弯弓射出追神箭,“嗖”的一声,羽箭一下子扎在了红衣女子的手臂。 “啪”的一声脆响,箭矢将她穿了个窟窿,可对方却没流血! 她目光变得宛如野兽般凶狠,缓缓盯着我时,双手张开,指甲长的像电影里的黑山老妖,整个人飘着冲过来! “张明,趴下!” 有人在身后喊我,来不及震惊,第一时间趴在地上。 身后强风吹过,只见杜海朝他们两个人,拿着巨大的渔网,直接冲了过去。 许许多多的纸扎活儿还在燃烧,两个人掐着至少十几米宽的大网,快速将红衣女子包围。 女子立刻慌了神儿,刘飞鹏突然又在树丛里窜出来,他手里拿着超大号的呲水枪,对着女子一顿扫射。 水枪里装的不是水,有着格外浓重的腥味儿,依我猜测,里面装的十有八九就是狗血! 红衣女子被击中以后,就像那被太阳直射的雪人似的,一点点的缩小,最后竟然化作一张贴画。 杜老六喊:“海朝,小明,快去救人。” 啊!对,王大哲还在棺材里! 杜海朝速度很快,等我到近前时,他正拿着撬棍开始用力。 “小明,帮帮忙,这特么的太结实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大声询问,手上倒是不含糊,跟着一起用力。 “咔”的一声,棺材被撬开了。 王大哲穿着新郎官衣服躺在棺材内,一左一右是两名纸扎成的鬼差,甚至连他的手上还有铁链缠绕。 “六爷来到山里就发现那扎纸先生有古怪,再加上发现你朋友王大哲了,他就让我们躲在这儿守株待兔。” 不对啊,大哲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么? 一边忙着救人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六爷语气凝重的说:“十有八九是中了迷魂化形符,开车的人不是王大哲,狐宗山有高手在,一会儿大家打起精神来,保命要紧。” 杜海朝又拿出个矿泉水瓶,递给我:“把东西撒在他脸上,要不然魂魄走远了,该叫不回来了。” 对,王大哲是在十里路口被送往阴曹,现在恐怕是刚刚上路。 不知道他给的是什么,我把盖子拧开对着王大哲一顿撒,可是,撒着撒着就觉得不对劲,味道怎么这么冲呢! 我就问杜海朝,这什么东西? 杜海朝嘿嘿一笑:“你没好好闻闻么?” “闻闻?” 说着我还真就放在了鼻子前,他又哈哈大笑:“那是老子的尿,味道怎么样?告诉你,黄泉路上鬼差相伴,沾上了屎尿,没人管他自然也就给放了。” “我次奥你祖宗!” 心头火起,正好杜海朝嚣张的狂笑时,趁着他不注意,把还剩下的一点点,冲过去倒在了他的嘴里,杜海朝的脸都变了。 玛德,他笑起来怎么那么贱呢! 我狠狠的捂着嘴,手上沾的尿渍开始往他脸上涂抹,如果今天不是被拉开,真得宰了他。 我俩撕扯个没完,杜老六从旁厉声呵斥:“你们两个够了!危险还没结束,我刚刚感觉到江东就在不远处,甚至他在偷偷的盯着我们。” 第八十六章 斗法(一) 旁边的纸人送亲队伍还在燃烧着大火,被完全照亮的村子看起来特别荒凉,哪里有人住的样子。 刘飞鹏也赶了过来,他挺诧异的说这里是当年的开发区,但建到一半就停工了,好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人在这边住。 我们几个看着地面的女子画像,它就好似是贴在地面的水墨画。 我问杜老六,女子是怎么回事? 此时在大火的辉映下,他目光就像老鹰般锐利的扫视周围,不远处的树丛内频频有影子闪烁,令我想起了刚刚随行的狐狸。 他严肃道:“这是用人皮彩偶,一会儿小心点,千万不要被贴上。” 瞧着大家凝重的样子,我也意识到了问题越来越严重,王大哲在棺材里咳嗽了几声后坐起身,很茫然的环顾四周,深深吸了口气说:“这什么味儿,怎么那么骚啊,对了,我不是开车呢,怎么在这儿?” “那是你中了迷魂化形符,开车那位是你的魂儿。”杜海朝掐着鼻子与他离开距离,又丢给他一粒黑色丹丸:“不想老年痴呆把这个吃了,固魂的。” 王大哲虽然迷茫,可却很听话,他在吃了丹药以后,大呼舒服。 问起所谓的迷魂化形符,按照杜海朝的解释,那是狐仙所用的仙法,以狐皮落咒,让受术者的魂魄离体,本体却仍然留在原地。 此法只能在天黑后进行,见不得光。 狐皮化形是有老狐狸帮忙代替肉身,这就好似是受术者自己在做事。 能落下此种术法的仙家,少说也不低于八百年的道行,所以,杜老六觉得紧张。 他又让大家聚集在一起,交代人皮彩偶,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你要是不小心被粘上,整张人皮都能给你撕下去。 不敢轻举妄动,大火燃烧的格外旺盛,西边的十字路口缓缓的走出一条白色的狐狸,它步伐缓慢,流露出女子般的婀娜。 灯笼大小的眼珠子瞄着我们几个,燃烧后纸灰被旋风卷起,飞散的到处都是,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杜老六低沉道:“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我去与胡太奶说说。” “六爷小心啊。” “放心吧,我与她速来毫无因果,想必对方不会害我的。” 光凭三两个术士想要搞定真正的仙家,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但二者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爷爷说过,全中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出马仙是假的,他们最多只能叫“出马”,虽然一字之差,真正的意义却大不相同,并且有的甚至连出马都谈不上,只能叫附体。 今天算是遇上真正的仙家了,而且,我在与狐狸对视的时候,心里竟然有着一丝丝莫名的触动感,就仿佛那狐狸的目光始终都在盯着我。 算了,我又与白狐没什么过往,以前虽说杀过狐,但也都是一些害人的精怪,就算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六爷独自一人走入到了树丛里,我们不知道他到底与狐仙聊了什么,但等他出来的时候,脸色却是煞白。 但他说了,狐仙答应不再插手,可是人家也有条件,好像是让六爷给她用沉香木雕刻法像。 六爷严肃的说:“扎纸匠离不开店铺,狐仙只答应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捉不到,立刻就走,不得停留。” 大火几乎已经快要熄灭,荒凉的村落渐渐归于黑暗,六爷掏出一把青绿色的匕首,带着杜海朝他们几个拿着武器,直奔向半山腰。 几人纷纷都是用的青衣派封住五感,此法可以强化在夜间的视觉,虽然没有达到传说中的夜视,经过训练倒也可以勉强不撞树上。 因为王大哲现在不太好,我还有刘飞鹏搀着他跟在后面,下山的途中,那只白狐狸竟然站在了树梢上,目光似乎停留在我的身上,与它对视时,心里特别的发毛。 抓进时间赶快离开,现在已经找到王大哲了,心里更担心杜依依到底怎跑哪去了。 行动上的受阻,没有参加到他们发生的那一场恶战。 但杜海朝是个大嘴巴啊,绘声绘色的与我讲起所有的事情,当然了,他肯定是添油加醋的。 先说那个扎纸先生很厉害,当地村民都说他从来不出屋,甚至活动的范围都不会超过是几百米,平日山下会有人给送吃的,再加上他自己种菜,倒也能够用。 就这样一位神秘人,他们家被布置的好似铁桶一般。 说到这儿,得提一句奇门遁甲中的撒豆成兵,折草为箭,除此之外像身“穿墙”、“祈雨”、“圆光神术”等等都包含在内,诸葛亮便懂得奇门遁甲研究出了木牛流马,古人泛指,只要是无法认知解释的,统统都叫奇门。 这人就是懂得此法,六爷他们刚冲进了院子,只见黑风大做,呼呼卷起的沙尘漫天飞扬,好似刀子似的割着人的面皮。 地面的泥土被吹飞,也显现出脚下由黑白石子所修建的八卦图。 大家刚进去,杜海朝说眼前风雷大做,周遭树木频频摇晃,数道壁画当头贴过来,这是人皮彩偶,贴上就死,碰到就丢魂。 七个人配合默契,布阵,由六爷坐阵眼,数次杀退,之后,再由休门而入,死门而出,直接破开了在八卦法门。 据杜海朝声称他神勇无敌,一马当先,两侧“唰唰”有羽箭飞出,他自己更如猛虎跳跃,燕子低飞,躲过杀机便踹开了大门。 迎面站着七个纸扎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屋子里到处都放着花圈寿衣什么的,而在炕头的角落坐着一位老头。 他穿着麻布衣,一手拿着烟袋锅,另外一手还给身旁炕上的大公鸡喂瓜子。 他自己说的,这七个纸人可了不得,把大门封的死死的,头上还悬挂着三枚镜子,杜海朝刚走进去就觉得眼睛发花。 他说自己当时一不留神被着了道,天旋地转过后,自己被禁锢了。 六爷见他的情况,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忙以血涂抹额头,双手抱拳:“为何害我门人!” 老头将烟袋随手放在一旁,转过身时,哪还有老头子的样子,分明就是20岁出头的小伙子。 男子淡淡的:“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你要找的鬼阎罗,已经走了。” 第八十七章 斗法(二) 六爷追踪江东几十年,突然说人已经走了,他哪里肯答应? 简单的与扎纸先生说两件事儿,第一、放人;第二、江东跑哪去? 对方说,这狐宗山本来就是修行之地,山上有灵泉,他们都是各修各的,根本不知道人跑哪去了。 一看没谈妥,六爷急了,意思是今天不说,就动手办了他! 扎纸先生扑了扑手上的瓜子,推开大公鸡,又拿杜海朝威胁六爷。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六爷的经验很丰富,他脱下外套,全身上下布满了经咒的刺青,又在身后接过了一张老虎皮。 虎威自古便能辟邪,尤其老虎头、屁股的两块儿皮,假如祭炼得当,都是有神效的。 一步上前把虎皮贴在摄魂的纸人身上。 “啪”的一声响,纸人碎裂,杜海朝说他打了个寒颤,其他哥几个不含糊,鱼贯而入,手持武器噼里啪啦的就将七个纸人打的稀巴烂。 但在交手的时候,他们发现这怪异的扎纸先生非常厉害,用刀扎,不出血,把头砍掉了还会自己接上,拳头打也没用。 反之当他们被击中,却又好似重锤砸在身上,沉重的力道几次打的他们几个内伤。 眨眼间他们交手了数个回合,可六个人根本就奈何不了。 彼此打斗之时,杜海朝还说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儿,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徘徊,似乎想进来又不太敢进来。 杜海朝察觉出了奇怪的地方,他扶着墙走到小孩子的近前,可对方眨眼就消失了,照他的原话,就是身为红门奇才,有着一双看破因果的慧眼,发现了女孩儿简直就是先前所看到的诡异女子的缩小版。 杜海朝沿着门口仔细找啊找,此时的屋内却已经打的是天翻地覆,诡异的扎纸先生格外凶猛,就连六爷在内也受了重伤。 而在外面的杜海朝注意到院子内结着的四瓣儿草,当时把他激动坏了,因为这种叶子对于东北山里人来说,太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棒槌”,野山参啊! 此药材在神农百草经中便说过,他是百草之王,每六十年会分出一瓣儿叶子,并在民间也有着很多的传说。 杜海朝想想扎纸先生从不出门,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药草,他当机立断去拔草。 正常起山参是分别要用鹿骨刀、铜钱棒槌锁,还要有苔藓三样。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徒手开始挖,表面上的泥土松软,越往下越硬,之后他用匕首继续挖,除了山参以外,他居然还挖到了头发。 据后来的挖掘才知道,此山参的根儿竟然扎在了人的天灵盖里。 那小女孩儿便是山参所化成,并且由扎纸先生以秘法驱使,帮他干活。 出了土,药自然就失去灵气,必须马上使用。 只见屋内飞奔出来了一只大公鸡,杜海朝觉得不对劲,转身开始对峙,谁知那公鸡比藏獒还猛,力大无穷不说,爪子锋利如刀,喙异常有力的啄下他一块儿肉。 对付这只鸡,杜海朝声称没把他累死,全身上下被叼了十几口肉,血迹斑斑,最后还是他拼死才用刀阁下了鸡头。 据他所描绘,大公鸡哪怕断了头,仍然在树林里整整跑了大半天。 至于大公鸡被杀了之后,屋内的扎纸先生格外惊慌,他在连续吐了三口血之后,大喊一声“天要亡我!”随后便倒在地上不起了。 六爷上前检查过,发现那扎纸先生竟然成了纸扎的人,他连全身骨头都是用竹子做的。 追其原理,是连六爷也说不清楚,最终也只好认定为移形换魂法门。 话分两头说,我们三个老弱病残往山根儿下赶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迷路了。 不管怎么绕,始终都会回到一刻老槐树旁,更诡异的是在树梢处还挂着一顶白帽子。 怕是中了招,我提议大家不要乱走,只要等到天亮也就好了。 我们几个坐在树丛下面休息,正当这时,杜依依却出现在不远处,她穿着一身白衣,面向我们走了过来。 六爷说过,杜依依需要三天才会出事儿,今天是第一天,我还以为她恢复了。 然而,杜依依越近,事情越古怪。 吹来的阴风扔仿佛数九寒冬,我们三个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刘飞鹏警惕的问前面是谁?我提醒他们几个别害怕,来者就是杜依依。 但这时候的杜依依速度越来越快,我才发现她整个人是用飘的。 危急时刻,随手在背部抽出捡回来的追神箭,本打算吓唬吓唬她的时候,可却来不及了。 感觉她就好似武侠小说里的草上飞,或者是林正英电影系列里的僵尸,刘飞鹏吓坏了,更是举枪便要射。 我第一时间将他推开,对方大骂我什么意思?开玩笑,杜依依要被打出个窟窿,哪怕怨气消了,人也活不了。 我们三个站在最前面的是王大哲,只见杜依依两只手就像大棒子似的猛抡,“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 刘飞鹏还在骂我的功夫,又被杜依依打倒。 照此看来,她现在哪怕没有成尸怨,但也应该是僵尸。 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可杜依依完全不理我,如今这种情况必须得给她制服才行。 仗着拳脚功夫还可以,躬身,起桥,抱摔,擒拿,可她的四肢硬的像极了铁棍子,不论怎么样,达到的效果都是有限,再一次飞跃后的两腿弹射杜依依的心口,我的心情确实糟透了。 她是我女朋友啊,哪怕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但我们两个的确是亲过嘴了!包括在五年前,我还一直以为亲嘴就能生娃娃。 杜依依不知疲惫,两手僵硬,一次次的挥动可以打断胳膊粗细的树枝,五官更是格外狰狞。 对那个幕后者,我的心里是格外的愤怒,恨不得将他找出来千刀万剐! 为了速战速决,打算以挂术去制服。 还未等打开封住穴窍之时,忽然,一位梳着大辫子的少年出现宛若影子般悄悄出现在王大哲的身后,他薅起着大哲的头发,将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神凶光毕露。 “你如果动挂术,我现在就割了他的头!” 心头微凛,他不正是第一日来时候见到的小太监么! 对方神情十分诡异,舔了舔嘴唇的模样更是像极了精神病! 因为一时大意,杜依依的双手狠狠的砸在我的胸口,“砰!”的一声,我倒在地上,刘飞鹏举起枪的一瞬间,小太监嘴唇一动“噗!”,吐出了一根银针扎在他的脖子上。 当刘飞鹏倒下之后,对方又偷袭我,脖子感觉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很快头便昏目眩,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第八十八 斗法(三) 等到苏醒过来的时候,我被关在大小不足一平方的笼子里,周围是一片漆黑,隐约中还能听见水滴声,这又黑又潮,除此之外还有淡淡腐烂发霉的味道。 喊了好久,没有人回应,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刘飞鹏、王大哲也不知道去了哪。 不知道究竟被关了多久,这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饥饿、口渴、孤独、将我折磨的几乎快要疯掉。 幸亏在红门秘法中有一项便是龟息,意思是可以将自己假死,以此来降低消耗,此法倒是与古印度的瑜伽有点相似。 龟息法有一弊端,就是你自己无法掌握苏醒的时间。 再者就算龟息,不是说身体不消耗,而是指身体消耗变慢,当完全消耗掉之后,也是一样会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龟息法中苏醒时是被人拖出的地笼。 醒来时候,双手、双脚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四周还点着烛火,光线非常暗,感觉很像是在山洞里,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处空地,分为八个方向摆着火盆,借火光照应时,地面除了以涂料画出的符文祭坛,还摆着四个很像是农村腌咸菜的小地缸。 除此之外,这里被困了不少人,他们大都是昏厥不起,有男有女,我在人群中看到刘飞鹏、王大哲俩人也是奄奄一息躺在那儿,不知道是生是死。 记得自己在被困住没多久选择了龟息,刚刚也是被人拖到了此地吵醒,现在的状态相当于是一天一夜没吃饭。 当听到缓缓的脚步声时,我的心瞬间就悬了起来,小太监拎着一个箱子,缓缓的走进来,而他身后跟着的就是...杜依依! 继续选择装昏,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他在祭坛的中央打开箱子,里面装了四个骷髅头,分辨摆在祭坛的周围,他又开始念起经咒,嘴唇的速度奇快无比,令人意外的是四个骷髅缓缓的散发起浓烟。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浓烟就像是有了生命般渐入了他的七窍。 杜依依站在不远处,像极了保镖。 但这还没有完,当他打开坛子时,香气瞬间弥漫的到处都是。 对方光着身子,就像是饿死鬼般,用手抓出黏黏糊糊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吃着,他越吃,皮肤开始约褶皱,吃完了一坛子时候,整个人都是干瘪的。 换了第二坛,继续开始吃,一边吃头皮一边像豆腐块似的脱落,简直与新龙门客栈里面,大太监魏忠贤被烧死后的样子差不多。 第三坛开始吃时,褶皱的皮肤开始大面积的脱落。 第四坛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成为没有皮、没有脸的怪物,只有一双眼睛寒光凛凛,牙齿也变得很尖。 吃第四坛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全部吃完了以后开始呕吐,只不过它呕出的都是一些绿了吧唧的汤。 一切结束后,他好似美国大片里的异形,走向角落里躺着的人群。 扑过去就咬,十分贪婪的将目标全身的血吸干,自己的皮肤也会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我注意到,在山洞里至少关了十几个人,每当他吸干了一个人,皮肤就会再生。 这要是继续下去,所有人都得死,我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解绳索。 麻绳做的绳子,你试试用岩石棱子能划开不?感觉电影里都是骗人的,毫不夸张的说,别说被绑着的,就算是你稳稳当当的坐着用石头划,没个几十分钟,你也打不开。 大约也就是在三十分钟左右,我的手腕已经勒出了血,可还是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 再看小太监,皮肤除了面部以外,基本上全部恢复如常,浑身上下白白嫩嫩的,简直与婴儿差不多。 可就当他抓起王大哲时,我的心瞬间悬起,现在还没有成功挣脱,这样下去他会死。 看其他人被咬死的时候,我虽然也会着急,但仍然保持理智,因为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只见他张开嘴就咬在了大哲的脖子上,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依刚开始杀人的速度分析,太监江东杀一个人,大约需要五分钟。 我知道不能在等了,猛的坐起身,手脚被捆,就像大毛毛虫似的喊:“老子在这儿!你个傻逼妖怪,来啊!” 冲着他吐了口粘痰,又喊又骂。 杜依依竟然冲过来,用双手把我打飞了出去,现在的心里非常难受,女朋友非但没保住,难道好朋友也要死在我面前。 好在她没有继续追杀,否则今天必死无疑。 大哲脖子全是鲜血,生命也算是到了最后的关头,我被打的好半晌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突然,耳边有人虚弱道:“再离我近点,我小腿有刀,腰带有救援器,快。” 喊我的人是刘飞鹏,他就倒在不足两米的地方,我趁式一个翻滚,此时更像是与死神赛跑,生死关头下,我也爆发出了强大的意志力。 将手背被撸掉了一层皮,终于脱困一只手,并按照刘飞鹏的交代按了救援器,捡起匕首,一气呵成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分钟。 在重获行动之后,我点向胸口四穴,刺激气血翻涌,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狠狠的丢出匕首,扎在太监的背部。 他回过头,那没有面皮的脸上,肌肉血管微微跳动,遗憾的是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杀了他。”对方声音好似是在喉咙里发出的。 杜依依被完全操控,十分听话的上前来攻击我。 我在灵敏的躲避之后,一个健步冲向太监,来了飞身侧踢,“砰”的一声,将他踢飞了出去。 他重重摔在地下时,杜依依随之赶到。 我赶忙喊:“刘警官,今天是被困第几天!” “应该不超三天,在坚持一会儿,警察马上就会找到我。” 不超三天!杜依依的双目已经没有了神采,她力大无穷,与六爷说的尸怨几乎完全一致,古时候可是一千尸怨能打一万精兵的实力。 但最可怕的还要是三天过后的阴煞形成,魂魄也会去害人,方圆十里生命皆无。 凭借挂术以耗精血代价换取的力大无穷,将杜依依打退,我忍不住的大声问:“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人!” 没有脸的小太监“桀桀”的怪笑,他又说:“无冤无仇?这些人哪个不该死?还有老鬼的仇,他死了我替他去报,你们几个娃娃,都该死!” 第八十九章 制人梗 常言道,秦桧还有仨好朋友。 江东、鬼厨、扎纸匠他们三个,算是正好完美的诠释出了什么叫做好朋友。 我比较懂制尸的办法,僵尸与尸怨相反,按照阴阳学说中讲,僵尸是三魂离体,七魄俱在,而尸怨是散掉七魄,仅留三魂。 七魄在身体,三魂居于头顶泥丸宫,打僵尸是钉脊椎枣核,打尸怨自然在头顶,至于六爷给我的桃木锥,那杀招,只要破开鬼脉,别说怨气,连人都得干死。 杜依依再次袭来之时,我仗着身强力壮,向后一个撤步,快速拿背,锁喉之后,另外之手压住她头顶百会穴,直到杜依依半跪在地上之时,我面向那太监。 我问他,是不是江东? 对方直言点出我是青衣捕,尸怨被我制服之后,他不会是我的对手,毕竟这世界上本就是老猫拿耗子,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但哥们我现在也是硬着头皮去做法,挂术的后遗症太可怕,今年比较频繁,依爷爷的说法,是需要吃好东西来补充自己,否则落下个男人的残疾,老张家可就要绝后了。 我说:“红门做事,信义当先,如果是他们有违背仁义理法,忤逆天道人伦,我绝不插手。”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必须听皇上的,做这行本就因果报应厉害,尽量都不会插手别人报仇。 “好,既然你说因果报应,那今天我江东来告诉你,他们到底该不该杀!”一步上前,揪起一位被他吸干了血的男子说:“他少时贫穷,中年发迹,抛弃妻子,买凶杀人,该不该杀!” 随手丢掉后,又拉起了一人:“她男盗女娼,以金钱涉骗,威胁他人堕入红尘,该不该杀!” 被他害死的人有很多,但他仍然开始一各个的说起。 “他资产千万,却认贼作父,抛弃老母,该不该杀!” “他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该不该杀!” “他倒卖尸骨,谋取钱财,该不该杀!” “他离人骨肉发家致富,转行发财,受人敬仰,该不该杀!” 我整个人都听傻了,江东以前是刽子手,他妻与地主儿子私通,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外面游荡,虽然不说杀富济贫,但貌似六爷也说过,他也只杀地主,未曾残害过贫民百姓。 当到了王大哲的面前时,突然,他冷冷的道:“此人心比陈世美,始乱终弃,玩弄他人情感,令我侄女惨死,他该不该杀!” 祭坛周围的四个火盆在此时燃烧起了火光,大火如柱,将整个洞口完全照应其中,江东没有面皮的脸格外狰狞恐怖,满地的死尸,还有王大哲脖子上的伤口,都是那样的清晰。 被他噎的哑口无言,没错,王大哲除了好色,也没什么缺点。 他像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捂着脖子,十分的痛苦的咳嗽几声。 我吞咽了口唾沫,今天是真的被人打脸了。 江东又说:“我活了快200岁,没杀过一个坏人,你说因果报应,可我本是替天行道!” “放,放屁!”刘飞鹏扶着墙站了起来,怒道:“都去替天行道,那还要我们警察干嘛?次奥!” 他的一句话敲醒了我,江东能活到今天,必是用了某种邪术,此邪术的最后一步是吸食人血。 所以,他是为了活命而杀人,不是为了惩奸除恶。 玛德,差一点就被他给忽悠了。 让刘飞鹏距离远点,我一把推开了杜依依,跨步去捉江东,即将交手前,对方突然抽出菜刀来了下劈。 我借机翻滚,扫荡腿攻他下盘,谁知江东也是练家子的,下盘特别稳健,被踢中竟然没事儿。 “别忘了,老子以前是杀头的!” 他抡起了王八拳,那把刀特别快,为了不落下风,我向后撤了一步,拳打腋下,随后以擒拿法去卸他的刀。 谁知道他顺着我的力道在空中转体,双腿甩的像花瓣儿似的,随着脚尖踮地,趁机又要饿虎扑食,我飞膝击他心口,右手再次用力一拽,总算把菜刀给彻底卸下来了。 这时候洞口外突然传出“砰!”的一声爆炸。 烟尘弥漫,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而入,大喊着放下武器。 此时胜负已分,他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子弹的扫射。 但江东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拉住了杜依依,怨恨的望着我们说:“既然你要我死,那大家谁都别想活!” 他呕了一粒黑色的丹丸,抓住杜依依的模样,会让人以为他在挟持人质,可随着那粒丹药入了喉咙之后,意外突变,冰冷的寒意弥漫在了整个洞口,草木结了冰霜,画好的法阵开始有毒蛇破土而出。 特警们吓坏了,纷纷开枪打蛇。 等到杜依依仰起头,发出嘶吼之后,魂魄瞬间离体,不足十米大小的洞内竟然成了冰窖。 我依稀可以看到漂浮的虚影,没错,她竟然化成专门害人的阴煞,。 人群瞬间慌了神,密密麻麻的毒蛇前去咬人。 尤其阴煞,只是靠近了活人,对方会在三秒钟冻僵,连魂魄都逃不出来。 眼看就要演变为一场屠杀,六爷带着人群冲进来,各个都拿着火把,逼退了毒蛇之后,又喊:“张明,趁着阴煞未成,快破她鬼脉!快啊!” 没错,除了我,没有人能在毒蛇遍布山洞内行走如常,我很努力的想要去救她,可倒头来却都成为徒劳。 马坤惨死后的怨气侵害了杜依依的身体,江东在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端倪,他需要一个很好的护卫,便由鬼厨下手,刺激到杜依依的鬼脉,形成尸怨。 包括今天狐仙出面,下了迷魂换形符,以狐化王大哲,再由梦中牵引到了狐宗山。 扎纸先生之所以不离开此山,那是为了等野山参长大。 红衣女子也是山参所化的灵体,只不过,需要以纸扎活来化形而已。 我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握紧了桃木锥,这是宿命么?或许,从事奇门行当的人,都要经历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挂术之下,无敌闯入毒蛇身处,以桃木锥扎在了杜依依肉身的喉咙。 “噗!” 黑气自她身体喷涌而出,而她也在短时间恢复了意识。 杜家的人轮着火把冲进祭坛来救我,我自己则抱着杜依依流泪,她说:“张明。” 我拼命的点头,心里很自责,如果不是我的弱小,第一眼看穿王大哲是狐狸化的,那么她或许不会死。 她说:“真的有阴曹地府么?” 我点点头:“有的。” “那好。” 她只有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当然,我没有等来那句“喜欢我”。 她安静的闭上眼,随着眼角划过泪水,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身旁的六爷抓江东好多年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把人抓捕后带出洞口,谁知没走几步,江东缓缓的化作一滩腐烂的肉。 六爷抬头看着太阳,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摇头叹了口气,跟着人群一起离开。 这一次扎纸先生死了,江东死了,雯雯、刘球、王彬、赵宇都死了。 唯独雯雯被杀我很意外,在病房的时候,王大哲道出原因,她说雯雯对他是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前面有郭蓉的拦路挡道,那次郭蓉喝多了,就是她找刘球与王彬做的! 感慨最毒夫人心的同时,也明白了一点,你永远也看不透美丽外表下的她,究竟隐藏的是什么。 整件事情,只有杜依依一个人是无辜的,当然,我也是无辜的。 在病房修养的第二天时,六爷端着一碗汤来看我,他说,这汤就是用扎纸匠的山参做的,非常滋补,能够摆平挂术的暗疾。 提到了扎彩匠,六爷说,他这两天查了查资料,得知他与江东两个人从民国时期就是好朋友,而扎纸先生的身份更是了不得,姓魏,乃是流传于世的四大扎彩匠家族之一。 所学之术乃是鲁班术下卷中所记载的一种,名为“制人梗”,具体还是六爷打电话在四爷的口中得到的消息,鲁班术下卷很邪,但凡看超一百字,必然是后代绝户。 野山参救了我命,喝完了当天就觉得特别特别困,随后我做了一梦,梦里看到一位穿着白衣服的女子,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身材却是一级棒,薄薄的纱衣若隐若现,身材妖娆,走起路都是一扭一扭的。 在梦里我的第一反应是特别兴奋,我滴个天啊,我这是做春梦了么! 第九十章 胡四娘 不用多说,在座的老少爷们,肯定都做过那种羞羞涩涩,充满着期待与诱惑的梦境,梦里的女主角,大多数都是看不清长相的,只有妙曼的身材划过你的心尖儿,又麻又痒,勾到你情难自禁。 此时杜依依被我亲手杀死的阴影还没过去,心情本是非常郁闷的,可是在梦里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们两个仿佛追逐嬉戏。 就这样一路追到了大山里,在一处被鲜花簇拥着的山洞内,坐着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纤细的腰肢,以及衣服划过肩胛骨时的模样,格外诱人。 我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本来还期待会在梦里发生点啥,突然女子幽幽的说道:“救我一命,还你一报。” “什么意思!” “狐宗山酒泉洞胡四娘。” 一场春梦变成了怪梦,她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耳边呼呼的冒风,随之一种失重感过后,猛然惊醒过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身体莫名的有些发虚,看向窗外,十几层楼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白色的窗帘还被风吹的飘啊飘,“狐宗山”三个字就像雕刻似的印在了脑袋里。 中午喝完了参汤以后,全身上下的暗疾早已消失,精神抖擞,甚至能打死一头牛。 事不宜迟,我去隔壁病房把王大哲给拽了起来,他就是轻微的贫血,加上有点发炎感染,打了消炎针也就没什么大事。 让他带我去狐宗山,可他说什么也不去。 最后我被逼无奈的用手指抠他伤口,大声威胁,如果不去我就弄他。 在他骂骂咧咧的之后,我们第三次披星戴月的赶去狐宗山,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当开车赶到狐宗山脚下,注意到村口早早的等候了一只白狐,它见我们来了,连忙向前奔跑,并且三步两回头的看着我们。 王大哲因为前天事情所造成的后遗症,说什么也不敢上山。 我也觉得开车确实动静太大了,让他留在车里等着,独自一人跟着白狐屁股后面跑,可明明天上连朵云彩都没有,可却传出阵阵的雷鸣声。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到达狐宗山的顶部,不远处的空地聚集很了多人,他们各个拿着火把,神情肃穆的围在一个小洞口周围。 领路的狐狸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看着人群,我明白了,给我托梦的女子就是那日与杜老六谈判的仙家。 山顶上的人各个都是青衣长袍,腰间配着武器,为首一人须发皆白,面色严峻,就连六爷在他面前也很拘谨。 老头在一处地洞的周围立下桃木锥,并以黄符封住洞口,见他双手掐印,随后以掌心打黄符,每打一次,皆会有雷声震动。 我明白了,原来老头是在发五雷咒。 小狐狸眼巴巴的看着我,赶情杜老六之前用的是缓兵之计,他在回到城里以后,纠集人马,给狐狸来了一次大包围。 今日本来就是十五月圆夜,狐仙需要拜月赐福,自身仙法也是最弱的阶段。 我记得六爷说过,他答应给狐仙雕刻沉香雕塑,以此来换取狐仙答应我们对付扎纸匠与鬼阎罗。 明明人家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却不想杜老六出尔反尔。 小狐狸呜呜的叫着,祈求的看着我,随后它竟然后腿弯曲的跪了下来。 我倒是想出手搭救,但今天杜家来了不下十几人,何况还有那不知名的老者,就算是我去说,人轻言微,不可能管用的。 我低声感慨了几句,又向狐狸道了歉,能做的毕竟有限。 这时候,小狐狸听我说完话之后,它上前用嘴叼了叼我的衣角,看它眼神我就明白了,这是真有事儿啊! 我就问它,是不是想要带我去别的地方? 小狐狸点点头,又一次在前面带路。 万物的确皆有灵性,但爷爷却教导过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红门本就是匡扶人间正道的规律,世间精怪一旦通了人性,十之八九都会害人的,所以,红门速来便是与妖对立。 但若是真正亲眼看到有动物用拟人般的表情,来向你哀求,那又怎么能忍得下心下手啊?何况事情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 我跟着小狐狸绕到了山的侧面,半山坡的位置有一处被雨水冲成的地坑,深度不足一米,旁边长着一棵格外茂盛的老槐树。 我问它,是不是这里?在狐狸呜呜的叫了两声后,我一步跳了进,又问它怎么做? “谢谢。” 突兀的女子声音吓我一跳,随后就觉得眼前一花,不由自主的坐在坑里,而周围的泥土却哗哗的往下落,刚骂出“卧草”,泥巴便直接把我的嘴巴填满,很快便被埋在了土里。 视线一黑,在梦里,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我特别的无奈的问她:“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女子说:“我乃山野仙狐,本名胡四娘,一时善念,不愿与人结怨,只因狐宗山本为风水宝地,我在酒泉洞内修行,眼看灵草成熟,可那叫杜涧峰的贼人出尔反尔,破我法身。” “大姐,那你应该找他去,找我干什么啊。” 感觉她语气不善,可千万别迁怒给我啊,现在真的连哭的心都有了,周围哗哗的泥土往身上拍,一米多深的坑,就这么被活埋的话,哪里还有不死的道理。 胡四娘说:“你放心,此地是我出生所在巢穴,待我命丧之后,魂魄会由此入你穴窍。” “啥!别别别,我是红门子弟,有祖师爷保佑的,而且前些日子还拜了穆文斌,你知道穆文斌么?龙虎山奇才,老厉害了!腰间还有他五雷号令,别给您伤到。” 我是好说歹说的求她放弃,但一切注定是徒劳的。 它,不对,确切的说应该叫“她”,她叫胡四娘,已经是得道仙狐,却因为六爷杜涧峰带来了杜家子弟,一下子将她的巢穴给端了,甚至连法身也破了,杜四娘即将灰飞烟灭,这与天底下所有的出马仙一样。 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可以占窍的人! 我是红门子弟,拜刘伯温为祖师,刘伯温出山之前也是道士身份,所以,我拜穆文斌不会受什么影响。 可她不同啊,她是山野精灵,占据穴窍是会让我变的疯疯癫癫,何况祖师爷不让她出马,折腾的不也是我么!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依稀听见一声炸雷,惨叫的声音划破天际,随之令我感受到了一种通彻骨髓的冰冷感! 第九十一章 闹仙 我被狐仙占窍,而且它还是八百年的仙狐,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对狐狸的评价是,人物异类,狐在人物之间,幽明异路,狐在幽冥之间。仙妖殊途,狐在仙妖之间。 所以说,狐狸介于仙妖,行走在善恶的边缘。 她被杜家杀死之后,灵体回归出生地,又把我引到出生地,借此来第二次的重生,这就是所谓的出马仙,想要收我做她的弟马。 在过程当中需要有三件事,第一、占窍;第二、串窍;第三、踩窍。 她必须要占据我的百会穴,为天门,接引天上之气,然后串开七窍,与我相容。 剩下的事儿只要是在农村见过出马的应该都知道,所有的弟马都会受到一段时间痛苦的折磨,有的甚至非人非鬼,行为痴傻,就连睡粪坑都是常有的事儿。 如果想要把事情彻底解决,那需要有仙堂法力高的人,像接生婆似的把你身上的仙家点下来,立香堂,招兵马,看事儿积功德,身体的病自然就好了。 如果说,我是普通人,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可能顺顺利利就让他给占了。 但我们世世代代的供奉刘伯温,从祖师爷的角度上来讲,历朝历代的祖宗先辈也不会允许后代出马的。 毕竟,在红门的眼里,出马既为出妖! 在坑里也不知道被埋了多久,胡四娘自打托梦后就没了动静,我只是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再到全身上下有了触感,那种被挤压的窒息感快要让我崩溃了,于是就拼命的刨土。 我是在精疲力竭的时候被狐狸救出来的,当时正是朝阳初升的时段,面前四五条白狐满眼希冀的模样,搞得我心里毛毛的,这特么是把我当亲戚了? 我觉得现在必须要找到穆文斌,否则一旦被狐仙折腾,那简直是要死不活啊。 在下山途中想起山洞被发五雷杀死的白狐,因为好奇,我选择去山顶瞧瞧,不过,第一眼看到被勒死的大白狐狸,真的是触目惊心。 它全身皮毛完整,四只爪子却是焦糊,双眼被挖,天灵盖也被剜出个小洞,而在小小的酒泉洞之下,我爬过去闻了闻,散发着一种腐烂发霉的气味。 深吸了口气,这世间人的贪念是无穷的。 面前惨死的白狐,令我对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有了一丝怀疑。 他说过,鸡七狗十三,但凡动物活久了都会害人,可胡四娘只是想要修行而已,它的天灵盖被挖开,按照玄幻小说中的说法,叫取“妖丹”。 但凡有灵性的动物,体内都是孕育丹的,像鸡黄、牛黄、龙涎等等。 朝阳初升,地气蔓延,山顶郁郁葱葱的花草也随着阳气的升起而枯萎,整座山的气眼在酒泉洞,现在洞被毁了,这座山怕是未来再也不会孕育神物,甚至连温泉也要渐渐干涸。 我把胡四娘的尸体掩埋,算做最后的一丝善念,然而当我下了山时,就好似喝了两斤半假酒,头开始疼的要命,眼睛发花,走路也发飘,耳朵更时嗡嗡作响,浑身难受。 远远的看到王大哲的保时捷,视线一黑,就这样栽倒在地。 随后,我又在梦里看到虚影,周围是漆黑一片,那影子若隐若现,看起来三分像狐狸,七分像人。 她说:“你带我济世救人,以此来修行功德,待讨的仙官之后,我可保你家子孙六代昌盛。” 我在梦里自然是拒绝啊,红门中人与妖为伴,吓死我也不敢啊。 毕竟,人总有一死,未来面见祖师爷,还有什么脸面? 我就求她放过我,可谁知道胡四娘只是叹了口气,随后黑色渐渐消散,我一睁眼的时候,傻了! 凉风呼呼的刮着,嘈杂喧嚣的街道上吵吵闹闹,似乎大家的目光都在盯着我看,有的人笑意盈盈,有的人目露惋惜,但当我看向自己的时候,真吓坏了,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叫! 光着膀子仅穿了一件儿花裙子,套着假发,脚下是肉色的丝袜,戴着墨镜,站在一辆出租车的车顶摇摆,那场面才叫一个风骚。 卧草他的祖宗啊,有这么玩人的么?枉我还辛辛苦苦的救了她,这特么的简直就是恩将仇啊。 现在的窘境必须要度过,到底该怎么办?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我脑子里想到了,两个答案,一、继续装疯卖傻;二、盖上头就跑。 我也不知道自己耍了多久,瞧着人群正在对我录像的模样,显然是时间有点长。 现在真是连哭的心都有了,心里除了把胡四娘骂了一遍外,更是感慨,姑奶奶您能不能别整我啊! 正巧看到人群中的王大哲,这王八蛋还拿着手机在这儿拍。 既然你见死不救,那就不能怪我了! 一个健步跳下车,以每秒钟八十迈的速度冲过去,趁着王大哲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去把他给抱住! “你个死鬼,为什么要抛弃我!” 王大哲脸都绿了,使劲儿往外推,可他哪里有我力气大,我趴在他耳边低声告诉他,赶紧给我带走,要不然事儿没完。 他骂了一句“算你狠”,用衣服包住自己的头,赶忙拉着我一起疯跑向马路对面,而身后更是继续跟着的一大群人追拍,场面比明星还明星。 至于后来上没上报纸不知道,反正事儿闹的挺大。 让王大哲开车送我回去,在路上我就骂他见死不救,忘恩负义。 他无奈道:“师弟啊,给你看看手机,不是为兄不控制,是真控制不住了,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骚。” 骚?我匆匆忙忙接过电话,等调出视频之后,傻了眼。 忍不住的先抽自己俩耳光,泥玛德胡四娘,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画面中的场景是我在医院,疯疯癫癫醒来之后,跪在地下开始磕头,双手拜天,嗷呜嗷呜的乱叫。 周围全是大夫,他们跑上前来摁着我,可就在这时,我逮着谁亲谁,疯疯癫癫,满眼发骚,竟然在奔跑时,自己脱光了衣服,开始拼命挠着全身上下,一路裸奔时,还打倒了几个保安。 气得拍了王大哲的后脑勺,骂道:“亏我们还是师兄弟,有你这样坑人的么!” 他无奈道:“师弟,你真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么?瞅瞅我胳膊让你打的!” 可是,我在他眼睛里竟然看到一丝丝的戏谑,这王八蛋绝对心里在嘲笑我。 胡乱的擦了擦全身,按照他的说法,我因为跑的太快,三米多高的墙,几下子就能爬上去,也不知道窜进了哪家店铺,换上衣服就往外跑,把人家店员给吓坏了,如果不是他把账给结了,人家还要报警抓我。 倚靠在后座,问他要了一支烟,现在很麻烦,非常麻烦,这是占窍后的打窍,时不时的会发作,什么时候打通七窍才会有所缓和,可一旦打通了,我就是弟马,违背红门门规,我相信,别说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就算是杜家的人,也不会轻易饶了我。 等到家里老铺子门外时,发生一件意外。 刚打算领王大哲开门,有一位老太太走过来,她问我是不是叫张明。 我点点头,又问怎么了? 对方一拍大腿,感慨道:“我都在这儿等三天了,有位道长让我给您带一封信,你快看看吧。” 道长?我第一想到的是穆文斌,王大哲主动抢过信奉,等打开以后,我俩都傻了眼,因为这封信是用血写下的一句诗。 金鸡鸣凤九丹阳,失金漏土陷人骨。 阴人阳气祖重祠,白虎抬头见煞口。 第九十二章 北山沟 当时就明白是穆文斌遇到麻烦了,再看老太太那惶恐的模样,我赶忙请她先进屋。 可对方却不答应进门,上下打量我,疑惑道:“那个,我叫你姑娘还是小伙子?” 我一时语塞,这特么太尴尬了,光着膀子穿着花裙子,放哪去也是精神病啊! 老太太却安慰我,她说自己也在村里看到过一些喜欢男扮女装的,又什么什么现代化社会,文化有包容性。 我和王大哲也顾不上了,一左一右,把老太太架着就进了屋,她要走,王大哲拦在门口问:“大姨,把事情说说,我师傅遇到什么麻烦了。” 老太太支支吾吾说:“那个...这纸条也是别人给我的,托我带到沈阳,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她眼神慌乱,怕是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们。 结果脑子“嗡”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打了我的后脑勺,耳边传来低语:“刘玲,祖籍河南人,23岁离祖成家到辽宁,中年守寡,从事牙婆贩卖妇女儿童,阳气渐弱,冤亲债主逼近,横死街头。” 当耳朵里的声音刚刚结束,我忽然就觉得恶心,头昏目眩,连续干呕过后,喷出一大口的酸水。 “卧草!师弟,你不会又要犯病吧!” 他连忙退开,那模样就好似是捅了马蜂窝,一点都不特么的义气。 我一手拄着墙角,整个人就像是被雨水淋过了似的,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长长呼了口气,就把刚刚耳边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那老太太脸色都变了,连忙问:“你,你你怎么知道!” 也顾不上他们俩的惊讶了,我觉得此事必然与胡四娘有关,这王八蛋占了我的天门。 因为需要打窍,我却不配合,再有祖师爷冥冥之中的压制,导致我时而疯癫时而正常。 如果换做普通人,你想啊,有几个人能够禁得住那么折腾的?可能没几个月就得求爷爷告奶奶了。 “他是我师弟,我们可都是神仙中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且本师兄还没出马呢,你可要想好了,再不说,别怪我们把你送公安局去。” 王大哲的威胁立刻奏效,老太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面色煞白,慌慌张张的说:“千万不要报警,那个道长说帮我躲过这一劫难。” 让她坐下慢慢说事情原委,毕竟,穆文斌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 老太太叫刘玲,专门倒腾妇女,就是把南方的女孩儿卖到北方山村,北方的卖到南方山沟里,而且一般都不会在周围作案。 大约半个月前,刘玲骗了个女大学生,送到辽西北的某个大山沟深处。 刚交易完之后,村长让她多留几天,意思是想谈谈更进一步的合作。 能有固定买家,她当然十分乐意。 当天晚上,村长找她聊了聊,村里光棍多,还都不愿意出去,因为有矿经济上倒也可以,曾经在中介手里买过十几名越南的媳妇。 那些越南娘们非常乐意,平时更是服服帖帖的,要干嘛就干嘛。 深得家家喜爱,再加上中介声称这些都是当地穷人家孩子,吃不上饭,出来找活路的。 渐渐的,村里人以为婆娘死心塌地留在这儿,时间久了,也就不像开始看管的那么严。 但谁知道,那些娘们都是缓兵之计,在某一天晚上集体逃走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损失了很多钱,所以说,吃一堑长一智,接触到刘玲这样正儿八经的牙婆,自然是非常开心,并且主动提出合作。 双方商议好了钱财以后,刘玲开始出去拐卖。 她说现在的小女孩儿非常好骗,利用人的善心,问个路,有时候声称自己找不到家,轻而易举的便把人迷晕了,再由司机开车拉走,连夜送到山沟里。 在第二次交易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情烦躁,做了个噩梦,梦见有恶鬼去扒她的皮。 正巧村里也有庙,她便去拜一拜。 庙里也没人看守,只有一座破旧的古佛,刘玲说她磕头拜佛的时候,越磕越觉得头昏眼花,很快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里她看到穆文斌。 穆文斌告诉她命不久矣,但他能救她一命,前提条件是要让刘玲在佛龛下面找到那张黄纸,再把黄纸送到我手上。 在梦里,刘玲看到骨瘦嶙峋的饿鬼冲着她笑,吓得她丢了半条命。 尤其当她在香台下面翻找到这首诗以后,当天她火急火燎的来沈城,就在我们老铺子门口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听她刚讲完了前因后果,王大哲连忙掏出电话:“师傅有难!我得报警。” 我制止道:“别,一旦报警,那边可能就得杀人灭口,何况,一个梦境而已,警察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她?” 大山沟里的人法律意识淡薄,尤其家家户户都有亲戚,执法难度很大,除非带着大部队人马强行搜索,否则,你去一两个人,老头老太太能把你车扣下不让你走。 你要是动手,他们就说警察打人,然后一窝蜂去揍你,打坏了之后,纷纷都不认账,而且法不责众,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恨不得你把他们抓进去蹭吃蹭喝。 老太太告诉我,那个地方叫“北山沟”,沟里有个民营铁矿,几乎村里的人都靠铁矿来赚钱,家家户户倒也挺富裕,但很保守,而且少有人会走出去。 她还打听到,去年国家要给村村通板油路,唯独他们村死活不让。 当时是全村的人躺在地上,拦住压路机,最后愣是把事情给闹黄了。 救人如救火,当得到了具体地址之后,我开始换衣服洗脸。 依我所见,那古佛肯定是被鬼魂附体,再由穆文斌沟通鬼魂后,让他帮忙物色人选,直到遇见牙婆刘玲。 有人会讲,佛祖神像本应该辟邪,驱鬼,为什么还会招鬼? 我得纠正一下,只有开过光,受过法力加持的神像才能够达到保平安的效果,这样的神像是受城隍爷看管的,如果有小鬼贪恋香火去附体,是会被城隍爷捉去问罪。 但是,没有开光的神像,以及供奉者心术不正,都会有小鬼贪恋香火附体神像,接受你的供养。 其实,你拜的不是佛,而是拜鬼。 在刘玲离开老铺子之前,我的耳朵又一次嗡嗡作响,随后亦有声音说道:“午时三刻,鬼债上身。” 我明白鬼债的意思,午时三刻为杀时,她的命劫会就此来到。 虽然我有办法能让她躲过去,但是我为什么要帮她? 恶人自招恶果,一切都是天意。 拍了拍脑袋,种种的耳语,都是出马仙的特点,我心里非常无奈道:“我的胡奶奶,您能不能饶了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啊呦ok?” 但显然我的祈求是单方面的,换好了衣服,王大哲我们俩按照地址,火急火燎的去北山沟,在前去的路上我还接到了杜海朝的电话。 第九十三章 凤雏地 他说四爷想见我,还声称伟大的红门天才帮我解决那么大的麻烦,想让我请他去南风潇洒。 心里暗骂,真是请他妈了个屌,杜四爷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发五雷咒的老头,虽然没想到那老头竟然来沈城了,但如果不是他,胡四娘也不能上我的身,我更不能光不出溜的发神经病。 随便找了个几口搪塞之后,开车时后的王大哲问我:“师弟,你说师傅留下的四句诗是啥意思?” 脑海里再次回想了那四句诗。 金鸡鸣凤九丹阳,失金漏土陷人骨。 阴人阳气祖重祠,白虎抬头见煞口。 我说:“我觉得应该是找师傅的关键信息。” “废话嘛。”他挂上运动档,在高速上疾驰时带来强烈的推背感,又递给了我一盒烟:“师弟,依为兄来看,师傅怕是遇到连话都不敢乱说的局面,他通过古佛求救,而我记得你也说过,师傅这次出门可不是就他自己啊。” 我沉思道:“没错,跟着的人叫老鬼,是一位养鬼大师,普通人未必能让他们如此被动。” 王大哲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师傅最后留的四句诗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既然留的是求救诗,想必这四句一定与当前处境有关。 算了,还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金鸡鸣凤九丹阳,不管如何也得先到了北山沟才能找出线索。 我们是在当天夜里到的县城,又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旅店住了一夜。 由于导航到了这里之后不再有准确的地名,为此我与王大哲商量,扮作有钱的富二代,不对,本来就是有钱的富二代,靠此身份在县里扮作投资人打探消息。 记得在龙虎山时,那个胖子明明说的是辽宁铁山县,山顶像鸡冠,再往东边走三里地,需要入了伏牛坪以后,找到一处草垛子掩盖的地方,那里有他们挖的盗洞。 北山沟归北山县管,我入县城以后就注意到全县频频过一些运载铁石的大车,路面破损严重,烟尘弥漫的到处都是,以道路两侧的低矮的房屋来看,当地应该是没什么钱。 以前经常听说“有矿有钱”,但在十几年前,有矿都未必是你的,绝大多数都在地痞流氓手里把控着。 而北山沟既然敢买卖妇女,必是十足闭塞的小村子,我们俩为了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决定暂时先不打草惊蛇,并在白天去县政府。 说句很现实的话,如今是一个“女人看脸,男人看车”的年代,王大哲开的可不是保时泰,那是正儿八经的保时捷卡宴gt,足以彰显富贵身份。 再者他长的算是挺有范儿的,大墨镜一摘,特别平静的对门卫说了一句“投资。” 门卫没有怠慢,在了打电话之后,县里的工作人员很快出来接待,我们俩很顺利的被领去接待室。 那王大哲如果开始吹起牛逼,真是拉都拉不住,他说自己打算征个一万亩地,建一家大型疗养院,又说自己听老师傅讲起过,这县里的风水好。 旁边立刻有位年轻的小伙子接上话茬说:“对对,我这里真有风水先生看过,他说是百年一遇的凤雏地,要是搁在过去,保不准还能出个娘娘呢。” 他们负责接待的主任咳嗽了一声,紧跟着瞪他一眼,气氛倒显得是特别尴尬。 王大哲在旁边故意显摆显摆手腕上的那块儿价值二十多万的表。 我借机说:“好!我就喜欢风水好的地方,说,快说说咋还出个娘娘。” 小伙子看了眼主任,在得到默许后,才敢继续说起风水。 “是这样的,那风水先生说啊,凤雏地让老妖怪给站了,以前村里是有九条溪水,后来这水在一夜之间干涸,几十年过去了,不管下多大的雨,那九条小溪也没流过水,而特别奇怪的是村里现在只生男孩儿,根本就不生女孩儿。” 主任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气得踹了他一脚。 “让你说好风水,你说啥呢!” 我和王大哲对视了一眼,的确是很重要的消息。 我在一旁打着圆场说:“没事儿,我们老板主要是打算勘探一下地下温泉,像这里十年九旱,很有可能会形成温泉,而且北山县是第一站,一会儿还得往西走。” 刚进县城时候就明白此地盛产矿产资源,可那个年代的资源型大多数都是不合法的,国家整治力度又大,对环境破坏严重,万一哪一天刮风整治,可能县里的经济纠就彻底完了,所以,招商引资的确是民生大计。 虽然冒充这种事儿做的不太好,幸运的是得到重要的线索。 丹阳就是水,穆文斌所指九丹阳必然是指九条溪。 而风水中第一句话便是“气乘风散,界水而止”,有水才能聚气,九条丹阳的消失,再到村里不生不出男娃,那小职员所言,十有八九指的就是北山沟! 村主任说:“我们还是随时欢迎有企业来投资,北山县有丰富的土地资源,南边上游还有水库,能够提供充足水源。” 王大哲与对方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又问:“对了,刚刚这小伙子说的地方挺有意思的,在哪啊?” “在北山沟,但那里好奇怪。” 小伙子还想说什么,碍于村主任瞪眼,自然也就作罢了。 见目的达到,我又与王大哲提议去县里绕一绕,又指明那小伙子陪同,可能碍于面子的问题,主任也就答应了,不过,与他同行的还有他一位同事。 互相介绍后知道小伙子叫马占东、他同事叫王磊,两个人都是八零后,我们聊天倒也没有什么隔阂。 出门以后,就开始在县里绕来绕去,之后我提议去北山沟。 王磊连忙道:“那个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前面二十里是小边村,村里有果树,不如去那边看看。” 我说:“这不是好奇马哥刚刚说的风水嘛,这次赶上了,也好去开开眼界。” 他们对视一眼,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难言之隐。 王大哲又说:“对啊,万一那里适合投资呢,难道还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马占东尴尬道:“不是我们俩不想带你去,只是他们村的风俗有点怪,要不你等七天以后再来,怎么样?” 第九十四章 北山志 “干嘛要七天啊?难道去沟里还要通行证?” 王大哲皱着眉头扮起了黑脸,越是这么拒绝,越摆明了北山沟肯定有事儿。 尤其再看他们两个支支吾吾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王大哲咄咄逼人的言论之下,马占东叹了口气说:“说就说吧,本来我是到县里来实习的,很久以前就挺看不惯北山沟,那里一天到头都是神神秘秘的,刚来的时候去做人口普查,竟然还被赶了出来。” 王磊打断道:“这些事等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王大哲半开玩笑半调戏道:“有啥不能说的,是不是有贪污腐败啊?要是这样,我一会儿可得给纪委打电话核实了。” 话到此处,他又拉开了副驾驶的储物箱,在里面拿出一沓钱,少说也得有个一万左右,也没见他数,随手把钱分为两摞,多的给马占东,少的给王磊。 俩人一开始是拒绝的,王大哲很轻车熟路的把钱“强”塞到他们兜里,又说:“拿着,别跟我客气,就当交个朋友。” 这些钱对于小职员来讲也不是小数目,而且我们也没要求做什么违规的事情,无非就是打听打听北山沟里的事情而已。 收了钱以后,二人可以说是一改最初的态度。 我说:“兄弟,我们又没说进去,咱讲讲呗。” 马占东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我们也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每年一、三、五、七、九这几个月份时,村里都会在初一那天封村七天。” “封村?这样做是违法的。”我故作惊讶。 王磊说:“可不是咋地,但你有啥办法,根本不让你进,过了七天以后才会让进,以前有几个同事不信邪,趁着夜色溜进去,可回来后都患了重病,不到一个星期,俩人喝农药自杀了。” 可封村这种事本来就是可大可小,像广东的某村几百户都犯法,不也是被全部剿灭了么,所以说,一旦定性为违法,事情就好办了。 在马占东与王磊二人的一言一语中了解到,北山沟的特点。 在当地有一句话,先有北山沟后有北山县,那里四面环山,入村需要经过一条泥泞的盘山路,当年政府给修路,村里的人死活不同意。 更导致一旦下雨,北山沟的交通将会完全隔绝,最为让人不理解的是村里没有学校,全村的孩子也不出来上学。 都是老一辈的教小一辈识字,倒也不至于成了文盲。 而王磊声称已经来到北山县工作六年的时间,依他的评价,那里是一群穷横穷横的人,稍微惹怒了,全村的老少爷们便出来理论,几百人一条心,他们不会与你动手,只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耍无赖。 那里不仅仅偏远,四面环山,又不处在交通要地,村里只有一个民营铁矿,人家又每年都按时交税,时间长了,谁也不愿意去管那里。 他们两个同事离奇的死亡,更让大家对那里失去探望兴趣,听县城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还讲,北山沟住着大仙,谁要是敢冒犯,肯定活不长。 马占东说:“不过,去年来了一伙驴友团,七个大学生去北山沟玩,后来都失踪了。” “失踪?那警察没进去搜么?”我说。 他说:“当然搜了,就连家属也进村去找,全村的人就说没看见,事情过去好几年,也没什么消息。” 王磊又说:“我们不让你去,也是担心你们出事,还有啊,七天以后正好去矿区检查,要不然平时我们也不进去。” 很显然那北山沟里的村民就是一群活在世界边缘的人。 我故作不满道:“笑话,朗朗乾坤,难道他们还敢把我们扣下不成?” “兄弟,说句话我也不怕你爱不爱听,你说几百个人都说你失足掉下悬崖,报警?管用么?” 这倒是真的,可如果尽快找到穆文斌,多耽搁一分钟他就会有危险。 聊天的时候我还问他们知不知道伏牛坪、鸡冠山、铁山县? 二人声称那鸡冠山是铁山县的标志性大山,入了村就能看见,铁山县倒是没听过,不过矿倒是叫铁山矿。 王磊忽然又说他以前帮忙收拾档案室的时候,好想是看过县志上好像写过铁山。 这是至关重要的消息,我们意思让他们领路去看看,可俩人声称平时不让进。 王大哲又给了俩人点钱,出手阔气,声称他对人文历史比较感兴趣。 在重赏之下,之前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还有啊,别小瞧金钱的能量,有句话说,钱是罪恶源泉,淫是万恶之首。 这两个可是足以勾动起潜藏在人性最底层的负能量,并且还能无限放大,毫不否认的说,他们俩已经被金钱所击倒。 我们四个去档案馆的时候,突然蹿出一位行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剐倒了对方。 本以为会是一场麻烦事,可那人起了身以后,扑了扑土,连检查都没检查,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那天阳光很足,人家晃晃荡荡好似喝醉了似的,我一开始也没太在意,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我们很快就去大楼的西北角,这里很破旧,发现大门紧锁,马占东去找人取钥匙为我们打开门,霎时间的灰尘弥漫,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进来过。 王大哲咳嗽了几声说:“就这破地方,平时没人打扫么?” 马占东尴尬道:“这是主任小姨子管的,她人脾气不好,没啥事儿我都们都躲着她。” “为啥?还怕吃了你不成?” 王磊与马占东竟然特别尴尬的笑笑,剩下的话也就没多说,不过催我们快点搞。 在档案馆里找来找去,翻找县志记载,当翻到记载北山沟创建初期的那一页,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辽国国舅萧思温的祖坟。 这个人多数肯定没听过,说实话他也真没啥名气,但他女儿可了不得,那是赫赫有名的辽国萧太后,号称武则天之后的第一女中豪杰,但她与武则天不同的是,此人没有称帝。 仔细翻阅的时候,我对北山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凤雏地,若是占了风水,世代出凤凰。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在契丹族的传统里,一直有着活人守灵的风俗流传。 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唾沫,合上了北山志之后猜想,难道北山沟都是一群世袭至今的守灵人? 第九十五章 蛊虫 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都将风水视之为命脉,汉文化传统里多用镇墓兽、机关为防盗之法,想尽一切将墓葬修的隐蔽。 而少数民族就要直接多了,他们从小会收养一批男女死士,世世代代都会来下来守墓,这些人因为职业的特殊,也多数会精通一些奇门本领。 由于人心难测,为了防止守墓人后代变心,达官贵人会命令萨满签订血契,深入骨髓,世世代代都会受到影响。 可能量绝非永恒的,总有一天血脉会淡化,刻在骨头里的契约也会失去影响。 合上了北山志,恰巧一位中年女人冲了进来,指着我们几个大骂不止。 “玛德,你竟然敢偷老娘钥匙,都麻利儿给我滚出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激动,但显然马占东与王磊都很害怕,连连道歉之后,我们离开了大楼。 现在问题很严重,如果对方真的是守墓人,北山沟里面必定像铁桶一样层层设防,没经过人家许可前脚踏进去,是躲不过被暗杀的命运。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算懂挂术又能怎样? 他们二人正当送我出门的时候,发现街道上格外热闹,少说得有近百人围观,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得疯狗病了,快快,别往前上。” 那人群就像是捅破了的马蜂窝,纷纷向后退,而当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以后,则继续上前凑热闹,此时的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 王大哲我俩下了车,可等透过人群一看,我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 那人不正是我们来时候王大哲开车撞的青年么。 他蓬头垢面,双眼泛白,双手抱着一只大公鸡,死死的咬住鸡脖子,贪婪的吮吸着鲜血,每次发狠用力,五官变得格外的狰狞。 “师弟啊,这特么不是闹僵尸吧?快上车,别咬到咱们。” 不对,不是僵尸,吸鸡血的僵尸是怕光的! 主动走上前时,给王大哲的够呛,望着青年那癫狂如兽的样子我缓缓的拿出金刀。 当男子捡第二只鸡的时候,一个健步冲上前,单手卡主他的喉咙,用力的一捏,对方张开嘴,一股特别腥的臭味扑面而来。 屏住呼吸,但手以金刀扎眉心,刀尖点破为指。 “噗”的一声,眉心位置向上盆出一道黑气。 男子昏倒之前,我随手将他扛了起来就走,随着周围人自觉的让开道路,王大哲伸出手阻拦,急切道道:“师弟你疯了啊,快快,把人放下。” “别墨迹,我要不救他,他必死无疑,快上车。” 修行术法者,都喜欢结一个善缘,当见他人遭遇生死危机时候,能出手搭救一把就会出手搭救一把,好比见到溺水者前去救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扛着男子就上了车。 王大哲担心的问:“师弟,他到底怎么了?小说里面都写,初成僵尸都会喜欢先喝鸡血,等不喝鸡血以后可就改人血了,师兄我心脏不好,禁不起你折腾啊。” 男子五官渐渐有了血色,这是阳气回升的征兆,他年纪不超过25岁,穿着一身运动装,很像是大学生。 出了县城后不久,就看到路边有着茅厕,我让王大哲把车停下,再之后将他放在路边。 掘断一根儿棍子去了厕所沾了很少的粪汤,在王大哲一脸恶心的样子时,将木棍涂抹在男子的口中。 他连忙惊呼:“你这么玩人可讲究啊,趁着昏迷给吃屎。” “别说话,我帮他排毒。” 话音刚落,对着他的胃部锤击三下,只见男子开始大口大口干呕,歪着头“ou”的一声吐了大口黏黏的黑血块儿,并在血块儿散开后,里面爬出一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土鳖虫。 “卧草!师弟,这特么啥啊!” “蛊。”在土鳖虫跑出后,我上前一脚将它踩死,又说:“看来他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你是指北山沟?” 我点点头,王大哲虽然人有点好色,可还是挺聪明的,办事儿也很精明,加上气场又足,在算命行当里讲,他这样的人就叫“压的住点。” 在后备箱拿了矿泉水,对着青年的脸上一顿乱喷。 他醒了以后特别迷茫,看着我们俩警惕的说:“我怎么在这儿,你们是干什么的?” “卧草,刚刚我们可是救了你,咋地?你以为爷爷会抢你钱么?”王大哲礼貌性的炫富,指了指身后的保时捷。 男子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特别迷茫的说:“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说:“你是因为中了蛊,如果不是凑巧碰见我,你已经死了,现在我想知道给你下蛊的人,是不是在北山沟?” “我不懂什么蛊不蛊,我是来北山沟找我女朋友的,刚刚还见了她的家长,但我女朋友送我出村以后的事情怎么都忘了。”男子双手抱头,看起来特别的痛苦。 我深吸了口气:“师傅中蛊了。” “开什么玩笑,他那么厉害,还能中蛊?”王大哲连连摇头。 “师傅不仅仅中蛊,还遇到大麻烦,我现在猜到那四句诗的意思了。” “什么?” “金鸡鸣凤九丹阳,丹阳水枯,凤凰不如鸡,师傅在告诉咱们他在村里,失金,金为器,他告诉我们自己被卸了武器,漏土陷人骨,也是陷人蛊的意思,阴人阳气,整个北山沟就是一处活在凡间的阴人,守护着祖重祠,最后一句就是师傅给的方法。” “我还是不相信师傅那么厉害,竟然会被抓起来。”王大哲特别纠结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北山沟的风水宝地,风水中认为白虎抬头为凶,指的是要反噬墓主人的风水,最后一句话必是让我们入北山沟破白虎山。” 提到入山,我俩都有点沉默了,说容易,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虽然湘西一带有蛊的传说,但是,辽代的大萨满也善用蛊虫,但彼此不太一样,因为辽蛊与毒相近,而湘西则以灵蛊为最强。 所以,那北山沟的守墓人善用毒,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人性命。 只有不引起注意的走入到北山沟,或者找到正当理由入山,实在不行的话,真的得等七天以后了。 青年的头疼缓和的差不多了,我主动问起他女朋友的事情。 他说他叫王鹏,是师范大学的毕业生,本来与女朋友约好了一起去北京闯荡,可女朋友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母亲病危,回到家以后就没有了消息。 王鹏左等右等,实在着急,再加上以前听女朋友提到过家乡,便沿途打听来到这里。 好不容易找到了女朋友家,又见了家长,对方对他还挺客气。 女方家里的意思是,孤男寡女没有名分不行,让王鹏回家告诉父母,俩人先把婚事定下以后才能出去。 王鹏自然很高兴,可谁知道刚出了村子没几步,就觉得头脑发胀,坐在路边休息的功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守墓人可是近一千年的传承,山沟里绝不亚于龙潭虎穴,而盗墓贼能够找进去,已经是莫大的运气。 正当面临困境的时候,远处停下了三辆车,打头的是一辆印着某某大学考古系的皮卡车,后面还跟着两辆suv,待车窗打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客气的说:“小兄弟,北山沟怎么走?” 看看三辆车,心里顿时升起一计,还真不愧是天助我也,有了他们几个做掩护,想办法混进去也就容易了! 第九十六章 习俗 在事后王大哲说过我,每当想到什么点子,都喜欢歪左边的嘴角,一看就知道憋不出什么好屁。 我所说的掩护可不是混进他们队伍里,而是打算调虎离山,冒名顶替后是直接混进北山沟。 像古代电视剧里面演的,一些个男男女女在荒郊野外,说一声自己迷路就能跟着一起走,按照实际发生的情形来说,简直就是忽悠大傻子。 上下打量着皮卡,发现在后面装着一大堆的工具,难道说他们已经有什么发现? 我也是赌他们从来没去过北山沟,导航到这里是没有地名的,我们还是经县里打听到的,换做第一次来,肯定是两眼一抹黑。 观对方五十岁左右,双手指甲根部发紫,这是阴气环绕之相,但整个人气色很好,这说明对方是从事正道行业,教书育人,受正阳之气熏陶,自然不会受到阴气损害,否则,挖坟盗墓那是非常伤阴德的事情。 我把北山沟的位置指向相反的方向,有板有眼的讲着北山沟的情况,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要被欺骗了。 后面那辆越野车又走下来两个人,他们一男一女,其中一人令我有几分熟悉感。 只知道他们是明星,感觉不是在电视广告,就是偶然间看到的电视节目,说不上来叫什么,这不是说他们不火,而我平时不咋看电视,对于影视圈的了解程度不亚于我爷爷对足球运动员认知水平。 女的长得挺漂亮,大眼睛,白白净净的,但看起来却是有点傲气,男的倒是挺随和,说话也挺幽默,还惦记是要在山里野营bbq。 中年人把我叫过去了解情况,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那两个明星跟过来实地采风,隐隐约约中似乎是要去考察某个古墓,当然了,我也很奇怪,北山沟与世隔绝,他们又是在哪得到大墓消息。 他们几个商量了半天,中年人又问我去北山沟做什么? 说去旅游也不现实,指着旁边的王鹏说是陪他来见家长的。 对方还请我去做向导,但在拒绝之后,他们只好奔着我指的方向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我便拉着他们俩上了车,王鹏在车上特别疑惑我刚刚的做法。 我只能解释说是在帮他们,毕竟,北山沟的神秘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第一时间将王鹏送到车站,叮嘱他一定不要乱说,赶紧回家,问起对方女朋友的名字,王鹏却摇头叹息道:“该走的留不住,算了,都是缘分没到,分手就分手吧。” 告别了这位伤心的男人,王大哲我们俩在县城买了两套工作服,包括一些在皮卡车看到的工具。 我说:“一会儿咱俩进沟,就说自己是受国家委派来的考察队,问你要证件,咱俩就说证件在别的车上,其他人车慢,估计天黑能到,所以,咱们要在天黑之前借找他们为由去脱身。” 王大哲打断我的话,反问道:“对了师弟,你说刚刚那女的,就是梳辫子那个,长的怎么样?” “去你大爷的,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好色!” 他尴尬的笑笑说:“我这不是得想办法走出失恋的阴影么。” “收收心吧,一定记住我说的,千万别露馅,在北山沟有高手。” 不单单是穆文斌与老鬼的被擒,自身职业敏感性告诉我,北山沟的高手,可是很高很高的那种高手。 介绍自己是国家委派的,能够保证不被拘禁,就算是想杀我们,也得慢刀子割肉。 开着车直奔向了北山沟,北山铁矿是在北山沟的外围,我们穿过铁矿后进入盘山道,羊肠小路崎岖无比,右侧是深险沟壑,大山棱石外凸,就好像随时要塌似的。 一路上,王大哲将空调开到最凉,但翻过山抵达村口的时候,也是满头大汗。 看了眼时间是在下午十二点半,村口是用两根棍子支起的拱门,牌匾上写着“北山沟”三个大字。 村子少说也得有几百户,道路皆是黄土,一阵风吹过,灰尘漫天,明明是在东北,但却有大西北黄土高原的既视感。 四面环山,地势塌陷,按照象形风水分析,这里应该叫狱池。 也许是我功力太浅,还是无法看透所谓凤雏地的特点,不过,凤雏地的前身我比较了解,它应该叫做“凤凰孵蛋”,三尺黄土下,你会挖到一个圆形的土包,表面十分光滑,乍看好似蛋一样,若是将先人骸骨埋葬在此,后代可成龙凤之才。 如果蛋壳裂开,凤凰为雏,后代必成一国之母! 但此地黄土漫天,村子里寸草不生,周围百米之外却又鲜花绽放,就好似是故意与北山沟隔绝,而九丹水的枯竭,则昭示着风水破败的前兆。 踏入村子后,王大哲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怎么这么冷,比我车里的空调还冷。” 我心想,这里可是阴宅居所,不冷才奇怪呢。 没带罗庚,无法找寻白虎地,但我打算去古佛庙里看看。 看了眼王大哲,我叮嘱道:“等出了村子以后,记住一个星期别碰女人,否则你肯定会得病。” “放心放心,我刚刚的小心脏已经被那个女娃吸引,等找到师傅,我一定让他老人家给我算算八字,是不是红鸾星动,我要谈恋爱了?” “你?你那是烂根桃树鲜花开,花艳无果命不长久。” 简单的说他两句,也是为了缓解王大哲的情绪。 当他长牙五爪的想要跟我理论理论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哗啦啦”的锁链声。 接着,一位分不出男女在胡同内跑出,他面部戴白色诡异的面具,披头散发,双手双脚锁着长长的铁链。 面具七分像人,三分像鬼,白发散落时,唯有蓝色的双眼引起了我的注意。 对方手脚已经出血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好似拉开的风匣子。 “救命..救我,求求..。” 这时候,远处追过来三五位农村妇女,她们几个围上去就是一顿踢,有的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对着身子开始打,但我注意到了一个系列,就是她们不会追打要害。 我与王大哲上前去拉架,可那几个妇女就像争抢骨头的疯狗,怎么拉都拉不开。 “住手,这样做犯法的,再打信不信我报警了!” “报警?你报警试试看!” 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位鸡皮鹤发的佝偻老太,她指着我们俩喊:“我在教训我们家孩子,管你什么事,在外面读书几年不学好,行为不检点,难道不该揍么?你们俩要是再敢插手,一会儿等他爹回来,非把你们俩手指头剁下来!” 我一愣神,外面?不检点?恍然间想起了王鹏,天啊,难道戴着面具的她就是王鹏的女朋友?可她们打的也太狠了! 第九十七章 猫鬼 最奇怪的是那个面具,不论在任何角度,都会感觉面具上的眼睛在盯着我看,语气阴狠的老太太指着我们俩,没等王大哲去开口理论,其他几位妇女却已经停了下来。 她们的眼神...非常的狠,没错,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光凭自身气场所散发的来看,这几位妇女可都是狠毒之辈。 王大哲轻轻碰了我一下,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怎么行!这属于非法囚禁,我要报警!” 我指着被拴着脚镣的女子,作势拿出电话,可人家老太太压根儿就不动,等我打开手机才明白,他大爷的!这里没有信号的。 五位妇女拎着棍棒,缓缓的向我走来,她们穿着简陋的布衣,看不出喜怒,发愣的眼神却是有几分瘆人。 好不容易找到合理的身份,现在动手不是明智之举。 我假装很慌张的说:“你们要干嘛?别乱来啊,我可是授命前来的,真要是出了事儿,警察肯定会来沟里找我的。” 老太太反问:“什么授命?你们是干什么的。” 按照之前的计划,我说自己是授国家委派来这里调研考察的,随行还有同伴,他们在后面。 听到还有别人要来,对方一改之前的态度,她让妇女把戴着面具的女孩儿搀走,还告诉我,此地不欢迎外来的人,让我调查完了赶紧走。 我大声道:“把人放了!” 她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房:“我就在前面住,这人我带走,你要是想报警随时可以。” 村子里的怪异已经不言而喻,就连妇女都是这样,如果是老爷们呢? “师弟,我觉得咱们来人少了,要不然我回去叫人吧。” “报警没用。”我说。 “谁说报警了?师兄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回去叫上几个好朋友,带百十来号社会人儿,大纹身,金链子,吓唬不死他们。” 我哼笑了一声:“守墓人擅武,如果传承真的千年,别说社会人儿,就算是警察想搞定这里,都得派特警来。” “那是咋整。”他担心道。 “走一步看一步,天黑前找借口离开。” 村路很窄,只能靠步行前往,我意思是先找村委会。 民间的村长都是靠老百姓选举来的,少数民族一般都是大族长说的算,更有一些地区还有什么王子、国王啥的名号,带领千八百人生活。 村子里毫无任何生机,家家户户没有鸡犬牛羊,甚至连一只活物都没看到过,都说封门村是鬼村,但那里好歹也有些毒虫蛇蚁啥的。 沿着村子开始找,从头走到尾,家家户户除了少数的中年妇女还在,唯独看不见男人,有时候路过开着门的人家,里面的人会歪着头看我一眼,然后像没事儿似的继续干农活。 我也细心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多数女人的眼神会流露出一种死寂沉沉的感觉,似乎对生活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望。 当快要走出村,眼睛忽然有些不舒服,情不自禁的运用起穆文斌教我开天眼的方法,待双眼一阵阵的发热,只见不远处有着浓浓的阴煞之气缭绕不散。 我把金刀交给了王大哲,因为他是普通人,容易被阴煞所伤,叮嘱他千万不要用来割肉见血,等出去以后再还给我。 他神神秘秘的说:“不用不用,为兄身上可是有灵符法器的,不传之秘,可是偷偷花好几千块钱请的。” 瞧他一脸牛逼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说啥,但愿别再整出一堆亚克力的法器。 在往前走不远就是河道了,但果然与马占东说的一样,河床干裂的很厉害,并且与四周草木青青的样子完全不同。 很快,我就听见阵阵传来的敲鼓声,似乎声音就在煞气的位置传来。 加快脚步穿过树林,不远处的一口古井周围,站着密密麻麻的老少爷们,为首一人头戴野兽头饰,光着的上半身布满各种刺青,穿碎布裙,手持骨仗,围在井口跳起古怪的舞蹈。 “卧草,咱们这是赶上跳大神了。” 开了天眼以后能很清晰的看到煞气就是在井内冒出来的,我眼睛很疼,而那上百人跪在地上,念念叨叨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人群分出一条道路,有人将一口大铁锅在井口上方支起,接着,又有人牵白牛上前,由巫师宰牛放血,旁边立刻有人以碗来盛血后交给巫师。 满脸涂抹的好似印第安人的大巫口念咒法,他牛血倒入铁锅,在阴阳眼中来看,白牛的灵魂钻入到了井下,待铁锅莫名的沸腾之后,巫师大喊:“呔!” 就听“啪”的一声,铁锅炸裂,牛血喷的到处是,而刚刚缭绕不散的煞气,则随之烟消云散。 巫师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老百姓合力抬走白牛,我依稀能听见,好像是要将牛分了吃肉。 对方以白牛为法,镇压邪灵,显然是巫蛊手段。 在汉文化里,白牛一直都是神灵的化身,而且牛勤狗忠雁贞鱼孝龟寿,这些东西道士都是不吃的。 包括道教祖师老子坐骑是青牛,印度流传来的婆罗门教,也是不让杀害白牛,但契丹族不一样,游牧民族,不杀牛羊你让他吃什么? 第一感觉就是井内邪灵很厉害,甚至厉害到哪怕萨满巫师都得借助村里人的阳气。 煞气不在,眼睛的干涩也消失了,恢复如常后发现对方正在盯着我的方向看,接着,我亲切的挥挥手,低声说:“一会儿要是请咱俩吃饭,不管找什么借口都不吃。” “放心,我就说自己是海归,不吃中国菜!”他嘚嘚瑟瑟的还拽了几句英文。 我也没理他,上百人的祭祀规模结束之后,有一位中年人走过来邀请我们去做客,他还指着远处巫师说他们的村长。 王大哲比较好奇,没等我开口呢,他就主动问起那些人在干嘛? 来者十分坦然的介绍村里住的都是满族人,正在举行祭祀活动,现在都完事了,村长还有点别的事情处理,北山沟平时没外人,加上独特的人文风俗,不便我自己乱走,还是要为我讲一些规矩,免得造成一系列的麻烦。 正巧我也打算好好了解了解北山沟,这次来摸摸底,等离开之后再想办法带人来。 跟着对方离开,路过河道的时候,我还故作奇怪的说这里的环境,毕竟,村子里黄土漫天,相隔百米的地方却是草木青青。 男子说:“没办法啊,以前找人给看过,好像是地下水抽空导致的,再者,我们这里盛产铁,用水量也大。” 他这种说法也就糊弄糊弄小孩子,我也没与他较真,只要有国家委派的借口,他们绝对不敢把我扣下,反之下蛊什么的,我还是有信心能够避免的。 随着陆陆续续的开始有村民回家,中年人领路穿过胡同口,到了一处写着村委会牌子的土房。 刚推开门的一刹那,院子里一大群的猫纷纷跳开,把我与王大哲吓得差点没摔倒,数量实在太多了,粗略看也得有百十来只。 中年人则陪笑道:“你们别怕,我们村长平时心善,就喜欢收养一些流浪猫。” “这,这也太多了。”王大哲拍拍胸口:“我平时还真有点害怕猫,感觉这玩意儿有点邪。” 细心的发现这些猫有的还在咀嚼,就好像刚刚是在吃什么,仔细观察院子里有白米,门口有清水,好好的四合院修出一个长廊,正好挡住阳光,再者,这村委会未免太新潮了,两排晾衣架挂满了布娃娃。 不动声色应承着中年人,边走边回想爷爷教过的知识,回头看到百十来只猫还在盯着我。 深深的吸了口气,以白米饲鬼,碗平水聚阴,丧命娃娃召灵,这回是真遇到麻烦了,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村委会院子里所养的应该猫鬼! 第九十八章 诡村 猫鬼之法最早出现的记录是在清朝的后宫,根据野史记载,乾隆时期,有宫女每日子时拜猫,驱鬼害人,因为子时属鼠,猫可驭鬼,以鼠祭猫能勒令鬼神杀人。 后来被太监发现举报,原来宫女是某位抄家灭门的大臣之后,想杀乾隆皇帝报仇,借机入宫,可宫女想见皇上的几率十分渺茫,她开始修炼养鬼之术,但她的修为尚浅,不足以掀起风浪。 养猫鬼需要有丧命娃娃,这些小布娃娃需蘸上横死孩童鲜血,再经过秘法祭炼后,魂魄附着在娃娃的身上,这间房屋的风水朝向有问题,正常东北的房子都是朝南,此地却是朝北,而西北为天门,东北为鬼门,将好端端的村委会大门开向北端,这不就是引鬼入宅么? 依我所见,北山沟的村长相当于外界的族长,世世代代都由一个人说的算,要不然也不能修建出如此违背风水的宅邸。 碗平水能够增加房屋的阴气,一旦两端加在一起,那就是阴上加阴。 一阵风吹过的时候,长廊两侧挂着丧命娃娃摇啊摇,乍看犹如是在打招呼那般。 浑身上下的汗毛不由乍起,我赶忙转过身,没有再看。 丧命娃娃有摄魂的作用,一旦附着上横死的童鬼,那是非常凶狠。 正当我有些失神的时候,中年人碰了我一下,笑道:“怎么了?后面有什么?” 我尴尬道:“没,没什么,对了,村长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是国家委派过来考古调查的。” “别着急,村长还得处理一下私事,很快回来,你们俩先进屋坐。” 他主动为我们推开房门,待对方离开为我们去倒水的时候,我与王大哲坐在椅子旁,左右观察了半晌,每一个窗户都是不见光的。 墙壁灰色,而脚下铺砌的瓷砖却是亮白,这样风水称呼为叫天昏地暗! 而且,房屋四个角落,各放置着一个青铜塔状的香薰,周围虽有植物遮盖,似乎是要镇住什么。 如果说房梁雕刻经咒的话,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结果,当我悄悄的准备爬上去,门又开了,刚刚出去倒水的中年人领着一位老头走了进来。 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诡异的一种现象,就是我竟然分辨不出他的年纪,甚至靠眼睛都无法分辨出他是男是女。 之前他是在主持祭祀,化着奇怪的妆容,现在来看,对方没有胡子,头发枯黄,面容褶皱,唯独精气神很足,太阳穴微鼓,这哪里还是迟暮之年,连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或许都不如人家的精气神儿旺盛。 中年人笑道:“刚出去就碰见村长回来,你们聊,我去倒茶。” 这位可是刚刚镇住井冲天煞气的萨满,也许,他是全村隐藏最深的大boos,身陷敌后,人家连穆文斌都能擒住,何况我和王大哲了。 暗暗催眠自己尽快进入角色,我特别官方的说:“您好,我们是国家古代文物调研组的,来到北山沟住要是想采风,据说此地曾经有一位具有历史文化的墓葬,为了防止盗墓贼的破坏,所以提前进行保护。” 老头拉开了椅子坐好,待我们俩也坐在沙发时,对方点了一支烟,分不出喜怒道:“原来是盗墓贼啊,还防止破坏?嘴上说的好听。” 我尴尬的笑笑,其实我心里也挺赞同他的说法。 对方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光泽,分不出喜怒,给我的感觉就好似在对着一位扑克牌。但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明还是很给我这个身份的面子。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盗墓。”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敌意,我跟他说,北山沟只是第一站,接下来还要由南向北去考察当地人文,这里疑似萧思温的坟墓所在,进来也是打算调查一下,之后要去村里绕一绕,等到天黑之前与其他伙伴汇合。 王大哲紧接着又说:“老人家,我们可不是贼,这是为了考察历史文化。” “动人尸骨是大罪,不过管是谁也最终难逃劫数。” 他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气氛短暂的有些尴尬,这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没有被关严的大门被吹开,门外站着许许多多的猫,大眼睛盯着我们不放。 老头摆摆手,一只漆黑的大猫走进来之后,亲昵的蹭了蹭老头的脚踝,见老头随手拿出一个东西喂黑猫,他头也不抬的说:“一会儿绕一绕就早点回去,没事儿别乱跑,我们这里的人住习惯了,不喜欢与外界接触,所以啊,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管。” “谢谢村长体谅。” 心里一喜,显然他已经答应我在村里四处走动调查。 拉着王大哲要走,那些猫却堵着门口,谁也不曾叫唤,气氛很沉闷,虽然是下午阳光充足,可在院子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老头抱起黑猫,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那眼神看的我天灵盖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酥麻感。 “不用我帮你么?” “什么?” “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你是在跟我说话么?”我指着自己,又指了指王大哲。 老头没再抬头与我对话,结果,我在左右回头时,发现身后有着一面镜子,难不成他是在对镜子说话? 当老头不语之后,围在门口的猫散了。 我与王大哲离开后,发现他面色很不好,他说:“师弟,我怎么感觉有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似的,凉飕飕的,就像擦了清凉油。” 我说:“我也意识到这里不安全,还是赶快去绕一圈,看看地势。” 结果当仅仅走出半步,忽感一阵眩晕,耳畔再次传来之前提示的声音,她轻轻的说:“危险。” 简单的一个提醒,我想到胡四酿,依照前几次她神奇的表现来看,十有八九是真会出事儿。 擦了擦冷汗,莫非刚刚是老头在与胡四娘说话? 越想越有可能,但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打探地势,天黑之前离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时间还算充裕,我们俩先在村里绕了一个多小时,还找了那破旧的古佛庙,此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就连大佛也被雨水冲的看不清样子。 又围绕在佛像周围仔细搜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道很小的符篆,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忽然间意识到好像遗漏某个细节,穆文斌提到过祖重祠,可走来走去,也没见到有祠堂啊。 还有阴人阳气,毕竟,阳人阴气好理解,阴人阳气又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一定是遗漏了某些细节,并且我现在仿佛时时刻刻受人监视着,悄悄的捡起地上石头,猛的丢向门外“啪”的一声,一只野猫逃窜着离开! 玛德,现在来看,那村长始终都在放猫鬼跟着我们俩! 第九十九章 修龙祭 王大哲像是开口说什么之前,我抓了把土丢在他嘴里。 在他还未等发作,我说:“有人监视,一定要少说话。” “尼玛的,那也不用往嘴里丢东西吧!” 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野猫,他倒是很会意的点头,没再与我争执。 沿着村找线索时,两个中年汉子在身旁偶然经过。 其中一人长着五短身材,典型的车轴汉子,手里拎着酒壶,骂骂咧咧的喊:“玛德,死了都不安生,还好村长搞的定,死了就是赔钱,不买一个还没意思,真特么的晦气。” 旁边同伴说:“要不这样吧,我把我那个卖给你。” 简单的一个对话,让我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做某件见不得人的事儿。 立刻红门秘术封住五感,我连眼睛都闭上,蹲下身子假装系携带,仅开耳聪去听他们的对话。 “真的假的?听说你的还是个大学生。” “这不欠了点钱么,还有啊,我这身板有点虚,每次都不太成功,何况糙汉子日不了打滚的比,这样吧,转给你怎么样?” “那不行,你那都成二手的了,咱们便宜点,一半怎么样!” “那行,我是真缺钱,要不然都不能卖。” 特么的,我就是小学没毕业,也能听懂要干什么,此地视人命如草芥,当地人完全没有法律意识。 简单把事情告诉王大哲,我们俩开始远远跟随。 直到他们进了一户人家之后,见他们俩直奔向了院子西边的小房,门窗都是铁的,大门还拴着拳头大的锁头。 玛德,光天化日之下,拐卖妇女,而王大哲的车又在外面,就算是不调查了,也得把人先救走。 我一步当先的冲了进去,只见眼前所发生的,的确是一副活地狱的景象。 他们两个男子围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准备施暴,而女子死命抵抗,连挠带咬,尖叫不止,喝酒那位打了好几个耳光也没打服。 见到此情此景,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王大哲我俩一人扑向一个,与他们厮打起来。 没几下撂倒了二人,女子眼神惶恐,头发凌乱,看得出年纪在二十岁出头,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王大哲踹了几脚男子的面部,咒骂道:“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打女人!” 我忙说:“大哲去找钥匙,女孩儿被锁住了。” “救我,救我。”她吞咽了口唾沫,渴望道。 我心里很触动,昏暗的小煤棚里,地下还有着铁橛子,大锁链牢牢的困住女孩儿双腿,伤口已经化脓,在狭窄的空间角落,唯有一个用来排便的桶。 我心里很震撼,难道说,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奇怪之处么? 再找到钥匙救了女孩儿以后,由王大哲背着,我们快速往车的方向跑,谁知道那已经被王大哲打倒的男子竟然醒了过来。 他在睁眼后第一件事不是喊救命,而是在怀里拿出一枚骨制的哨。 尖锐的哨声响起之后,局势陡然突变。 我说:“这是求救信号,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她扛着女孩儿,待出了大门之后,街道上已经出现很多的村民,他们大喊大叫,手里皆拎着农具,凶神恶煞的向我们追过来。 由于整个村子的布局就是四四方方的,所以在四面八方都会有敌人来。 都已经到了今天这份儿上,只好拼命了! 我打头往前冲,下手不留情,几乎一拳撂倒一个。 好不容易甩开对方之后,我们俩开始拼命的跑,到了车近前时,周围已经开始上人了,他硬抗了两棍子,把女孩儿推进了后座,自己回身搏斗,勉强入了驾驶位。 四周的老百姓像是完全疯了,一个个噼里啪啦的砸窗户。 车被几十人围着,他们的眼神喷火,就像恨不得把我们俩生吃了。 王大哲在发动汽车后大喊:“师弟,快点上车啊!” “你先走,别管我!” “放屁,我是你师兄!” 本来我是有把握以挂术逃走,可王大哲以为我要一个人扛,这对十分讲义气的他来说是件不可容忍的事情。 他气急之下踩了油门,汽车窜出,连撞翻了人群。 我数次上车都被人拉回来,眼瞅着要被人群淹没的时候,王大哲打开了天窗。 抓住机会,几步跳上车顶之后,随着一脚油门窜出去,我们成功逃脱了包围圈。 短时间的接触,我发现村子里最诡异的要属人性了,也许这里就是没有法律的缩影,假如说,我们生活的城市没有警察,恐怕比这个也好不到哪去。 但唯一遗憾的是到现在还没有搞定最后两句话的意思。 依照现在这种情形来看,村民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王大哲开车原路返,突然看到旁边树根儿下的三辆车,玛德,那不正是考古队的皮卡么。 心里一沉,他们不是被我指去了相反的方向,怎么又回来了? 完了完了,闹了刚刚的事情,村长肯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他要不杀人灭口才是怪事呢! 我们很快上了盘山道,但我的心里却在纠结,让别人替我去死,这种缺德的事情我做不到! 更何况,我一直以来都自诩为是玄门正宗! “停车!” “师弟,你特么疯了!” “你带着她出去报警,把我丢在这儿,对方肯定不会以为我回来。” “村长不可能知道我们是来找师傅的,不会有事儿的。” “不是为了师傅,你没看见有三台车进去么?我有预感,村里一定是到了某个最关键的节骨眼,如果我不回去,怕是他们都会死。” 深吸路口气,玛德,爷爷留下的规矩果然对,红门一次不收钱,就得好长时间不开张。 坐在后座那位始终不语的女孩儿突然开口:“我知道他们的证据。” “你知道?” 女孩儿蜷缩一团,倚靠在墙角说:“那是七天前死去的那位姐姐告诉我的,他说这里是人都是恶魔,他们会将杀死的人偷偷埋在矿底,听那位姐姐说,这些人好像在修什么东西,奇怪的是需要用人头来修,每个死去的人,都会割头,然后像砌墙一样在地下砌墙。” 人头砌墙?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心里却是十分震撼的。 王大哲我们面面相觑,他还是不可思议的问:“用来砌墙的人头,那得杀多少人啊?不怕被抓么?” 钱娇娇一口咬定那个死去的姐姐不会骗她,而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用人头砌墙必定是某种法阵有关,但杀了那么多人的难度很大,难道说...他们不是在一天杀害的,甚至几年才会杀死一个。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守墓人世世代代延续的,而且人命很金贵,历朝历代出了大事儿,也肯定会追查到底的,所以,搜集人头一定会要用很长的时间。 王大哲嘟囔道:“修墙还用人头?我看古代祭祀都没有这么狠。” “等一等!” 他的话瞬间点醒了我。 “你是说古代祭祀?” “额,我就瞎说的,怎么了师弟?” 祭祀,古代的确有人祭,可死了以后还要用人祭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恢复风水!闭上眼时,北山沟整体的轮廓出现,哪里中间地带特别秃,两侧却有生机,九丹水消失不见,俨然就是龙脉出了问题。 那么修墙岂不是修龙脉? 情不自禁吸了口气道:“师兄,你赶快出去报警,我住院的时候,老杜家的人还没走,拿着我的手机,给一个叫杜海朝的人打电话,就说这里有人祭,让他们来!” “你呢?要走一起走。”王大哲急了。 我摇摇头:“师兄,事情因咱们而起,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一百章 大萨满 如果不是扮演那些考古队的人,我们也不可能顺利的混进北山沟。 刚刚村里的人都疯了似的阻拦我们,也证明当地人是根本不惧王法的,他们之所以不动我,或许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而已。 而且,以村长萨满的手段,真要是杀他们几个普通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王大哲终于听了我的劝说,目送他开车离开北山沟,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站在山脚下闭目沉思。 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不是普通老百姓,村长不可能当场把他们所有人杀害,可是以我和王大哲在村里闹出的动静来看,倒是很担心他们几个因此被囚。 当前是救人要紧,我快速往村里赶,由于四面环山,导致黑夜来的很快。 在我国绝大多数农村,虽然到了天黑以后没什么户外活动,可眼前也有点安静的吓人,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可明明之前还有一大帮的疯子要杀我呢。 不管怎么样,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像在北山沟这种地方,如果那伙人刚进来,恐怕除了村委会那大院子以外,个人家是不可能招待他们的,何况就算是所有人遇到绑架,我也得去村委会找线索,当即用最快速度赶赴到了村委会的大门口。 院子里喧闹不止令我很奇怪,难不成大家都没事? 推门而入时候傻了眼,只见院子里聚满了人,一张大圆桌的周围,正聚集了一群人在那儿吃火锅呢。 愣神的功夫,有人发现了我,对方愤怒道:“教授你快看,他不就是那个给我们胡乱指路的混蛋么!” 又有人紧跟着怒道:“玛德,你还好意思来,你知不知道前面是河沟,差点就把车给陷进去。” 院子里共十人,有男有女,其中年轻的学生居多。 不过,我细心的发现院子当中的丧命娃娃不见了,就连无数的野猫也是不知所踪,与白天来时所感受到的阴气森森比起,完全好似两个地方。 他们当中显然是司机对我的恨意比较大,三名中年人起身就打算要来收拾我。 老教授赶忙制止,他劝大家别冲动,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之时,我心里有些着急,走上前急切的对众人说:"大家相信我,村里不太平,你们快点离开这儿,继续待久了恐怕会有杀身之祸的。" "杀身之祸?" 说话是一位穿红衣的女孩儿,她嘲笑道:"你可真逗,是不是还要说有刺客啊?" 我无奈道:"说了你们也不懂,还是快点走,实话告诉你们,他们村被拐卖的妇女可多,小心点别被关起来给人家当媳妇。" "蓝雪,你也不用和他争执,我猜这小子就是盗墓贼,他知道村里有墓,所以才故意把我们支开。" 说话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子,手里拿着mp4,好像是正在看电子书。 周围人茅塞顿开的样子,是真把我给气的无奈了。 突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是说我这里有人犯法?" 猛然转过身,真是吓了我一跳,来者正是之前那位村长。 被他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盯住的时候,会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瘩。 玛德,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对方是修术的,只要我保证自己不中招就行。 有金刀在,巫蛊不得近身,这可是连穆文斌都比不了的本事。 还未等我主动开口,老村长对人群笑着说:"大家别见怪,这是我外甥,在城里的孩子没见过农村两口子打架,走,过去坐吧,大家一起吃。"他又举起手里的两壶酒,亲切的对众人说:"这是我珍藏的好酒,带给大家尝尝。" "谢谢博济爷爷,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亲戚?天啊,这坏种可差点没给我们坑死。" “就是就是,这小子人品太坏,给我们瞎指路,差点被带到沟去,与您比真是差远了。” 博济微笑着赔不是,消了众人的火气,又有人上前接过了酒,打开之后,酒香弥漫,就连老教授都十分惊讶的盯着酒壶不放。 有酒有肉,人群变得雀跃,老头对众人说:"大家别见怪,这孩子在城里不学好,他妈把他送来吃点苦。" 拥有萨满身份的老村长博济,在摇身一变成了我舅舅。 心生疑惑,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博济在把东西给了大家之后,一拍大腿的说:"看我这个记性,屋里还有点蘑菇,走,你跟着我一起去取,你们大家慢慢吃。" 他指着我跟他一起走,随着火锅的香味儿飘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危机的大网悄然已经撒下。 而在场中的人对我很有敌意,尤其年轻人更是冷嘲热讽。 哥们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子,被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早就气坏了,笑眯眯的走过去招呼道:"各位大外甥,别光顾着往自己碗里夹了,也给人家姑娘留点,好好吃啊,一会儿舅舅回来陪你们喝点。" 他们叫村长爷爷,村长叫我外甥,不拿辈儿压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憋得那几个学生脸通红,像是要上不来气似的,把那老教授逗得哈哈笑了几声,而我也转身与村长进了村委会大门。 结果,刚进屋把门关上,气氛便有些诡异。 大约半分钟,我们两个是毫无沟通的,警惕的看着对方,心里已经做好搏命的准备,推算相距三米的距离,如果要是动起手,对方最多给我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我深深的明白,如果与修法术的人交手,能一口气杀死他,就一定不要拖到第二口气。 可当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对方却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身上有狐仙,而萨满与仙家本为一脉相传,我不想杀你,否则你以为自己能出的去么?” “你们是守墓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自顾自的说道:“世世代代不知道住在这里多少年了,唉,就快要成了,只缺十个人就彻底的成了。" 十个?怎么感觉有点像来到这里的考察队。 三名司机,两名明星,一个老教授带四个学生。 玛德,这不是正好十个么? 我警惕的问:"你什么意思?" "小娃娃,你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也不是盗墓贼,身上有仙家,手里却握着法器,年纪轻轻还懂阴阳眼,怕是来找之前那个道士的吧。" 我心里一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大家都挑明了,我也不藏着掖着,问道:"那老先生是什么意思!" 他说:"这些人都要留下,只要道士答应为村里做超度,我可以放了他。” “你知道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十个人可不是小数目。” “我自有办法,这些不用你操心,一会儿我会让人把你送出去,还有你把女娃劫走的事儿,我也会看在狐仙的面子不与你计较。” 凝视着他的背影,感觉老头的气场绝对不是垂暮老人,但不甘心就这样简单的离开,很认真的问道:“到底这里的龙脉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究竟是不是在以人头修龙脉?”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如果不是那狐仙求我不要杀你,难不成你以为那把刀能挡得住我的法咒?” 他语气轻蔑,可我不相信他的话,如果真的那么容易,他干嘛还要找我谈谈?看在狐仙的面子?我觉得可信度不高,因为守墓人各个都不是什么讲情义的人。 “如果我要是不走呢!”握紧金刀,虽然有些紧张,可始终咬紧牙关,坚持后退半步。 那始终背对着我的博济,他缓缓的转过身,不知何时,那张脸已经戴上诡异的面具。 他看起来瞳孔煞白,满头黑发逐渐变为白色,周围阴冷感觉丝毫不亚于阴煞出世,导致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气氛降入冰点。 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说:“你确定要与我作对么?” 第一百零一章 风水之迷 我当场也不甘示弱,毕竟不久前吃过了野山参,现在体质好的很。 大开身体穴位,挂术悄然运行的同时,我已经掏出金刀,精神高度集中,犹如草原中与狼搏斗的猎人,没错,任何邪魔外道在红门中人的眼里都是猎物! 可博济却忽然笑了,气氛在寒冬与初春间的转换,令我有些始料未及。 他说:“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红门的人。” “你知道就好,放不放人!” 本以为人家会卖祖师爷一个面子,谁知他又说:“小家伙,不要忘了,在当年朱元璋想要进关,都需要请天神与九千岁谈判,直到答应东北自此归七十二路野仙生活,才放明朝入关,你一个小小的红门捕快,也敢在这里张狂。” 他说的这个传说我从小就知道,而九千岁的名头却是第一次听说,想必也是萨满教的神灵吧。 可他能与我聊那么多,难道有别的阴谋? 我也不想搞太大的动静,免得十条人命跟着一起遭殃,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这时候,他说:“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唉,人老了就听不了劝,狐仙求我饶你,”大萨满叹了口气又说:“这样吧,我卖那小狐狸一个人情,在天亮之前,我会取那十个人的命,你如果要是能救下任何一个人,就算我输。” “如果输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放你们几个离开,但要是我赢了,你要留下来守墓。” “我要不答应呢?” 狭窄的房间只有我们俩,拳怕少壮,他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就算是李小龙再世,也不会强到哪里去,所以,我现在基本上是已经做好动手的打算了。 博济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眼神里的轻蔑十分明显。 只见,他在包内取出一把谷子,洒在地上的一刹那,之前消失不见的野猫,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光线昏暗的房屋内,无数的野猫好似麻雀那般的争抢谷子。 同一时间,我双眼瞬间犹如被针过,不由的捂住面部,蹲在地上疼的我根本就无法睁不开,但在这时,耳边却听见小孩子的哀嚎声,伴随着野猫嘶叫,声音听起来特别凄惨。 “叔叔...救救我..快救救我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呜呜。” 一阵阵的哀求如在耳边呢喃,我强忍着刺痛睁开双眼,感受到一种狂风吹面的感觉,泪水哗哗的往下流,所见的是近百只猫在撕扯六个小男孩儿。 他们在地下爬啊爬,满地的鲜血弥漫,又有无数野猫争相撕扯,很快便将他们的皮肉咬下,连瘆白的骨头都漏了出来。 凄惨的叫声好似秋日的北风,直吹到我的心口,使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六个小孩子被活活的咬死。 当一切过后,眼前却变得再次安静下来,没有鲜血,没有尸骸,有的只是那一群双眼冒着森森幽光的野猫。 收起了之前的狂傲,实事求是的说,如果动起手来,别说能不能击杀对方,我是否可以全身而退都是两说。 深吸口气道:“以鬼祭猫!好狠的做法,你难道就不怕受报应么!” 他又一次重复道:“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可以带着幸存者离开,若是都死了,你也就留下吧。” 突然,有一只花猫叼着蘑菇递给博济,他之后就没再与我多言,而是转身离开房屋,至于原本戴着的面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出门后消失。 脑海里回想着穆文斌告诉我的阴人阳气祖重祠,难道他们是一群活着的死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 白虎抬头见煞口的事情只能拖后,但愿天亮之前杜家能够赶来吧。 我跟着一起出门,重新融入到了那场火锅盛宴。 博济慈祥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煞气,他很会开玩笑,也善于讲故事,把大家的好奇心都给调动起来。 那老教授叫黄中勤,不仅人品好,还很有学识,说话谈吐更是十分儒雅。 大家吃完了饭,围在一起闲聊,我作为“坏小子”自然是被排斥在外,但这样也好,倒也是给了充足的时间琢磨着该如何应对大萨满接下来的手段。 男演员笑着问黄教授:“教授,您说这里是辽国大臣萧思温的墓地,显然是块儿风水宝地,可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记载呢?以萧太后的权利,他们家族亲,也肯定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能出皇后的祖坟,世世代代不得修葺啊?” 黄教授笑道:“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其实辽国有一种氏通婚的习俗。” “哦?这是什么意思?”他又问。 黄教授说:“辽太祖建立辽国之后,因为个人崇拜汉高祖皇帝,认为开国大臣唯乙室和拔里氏两个家族功比萧何,因此赐姓为萧,并规定后代辽国皇后只能姓萧,所以说,这其实与祖坟的风水关系不大。” 一番对话,把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位叫蓝雪的女孩儿又说:“但是,萧绰是父亲在世之前当上的辽国皇后,而风水学说是自西晋时期就已经由郭璞而盛行,所以说,但凡王公贵族下葬,肯定要选风水宝地的。” 黄教授忽然抚了抚眼镜,又说:“话是这么说,可在到了这里以后,我发现此地算不得是什么风水宝地,还有所谓的凤雏地,十有八九是后代编造出来的。” “这话怎么讲?”博济颇有兴致的问。 四周立刻变得安静,显然大家都对黄教授的话起了兴趣,就连我也不由的凑上前。 他说:“藏风聚气才是好风水,这里无水又无生机,哪里像是好风水的样子?就算是九条河流,可光凭小小的河流如何承载皇后的气运?入村的时候,我用望远镜和罗盘观察了一下,发现在村子西边的大山上有一根柱子,它正好砸在山头上,如果是用铁器浇灌而成的,埋入地下,恐怕宝地可要变成凶地了。”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博济忽然笑了笑。 蓝雪自豪道:“我们教授是周易研究协会的大师,还是风水协会的名誉会长,很厉害的。” 博济缓缓的起身,他头也没回的说:“怪不得,佩服佩服,能在当今看懂风水的大师实在是太少了,我看这天也不早了,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入山呢。” 两句简单的嘱托,其他人觉得很正常,只有我一个人心里最清楚,这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不管怎么样,只许胜不许败,毕竟,我可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守墓。 第一百零二章 中邪 要想对付萨满,首先得了解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角色,爷爷说过,萨满是灵魂的媒介,他们精通草药,不仅仅可以治愈人,还可以治愈灵魂,与亡者沟通,祭拜水火风雨、雷、电、山、祖神、日月星辰。 对万物自然都有着敬畏与感知,所以,萨满是可以差遣神鬼之力的中间人。 我得搞清楚他修的什么,其次,人家是攻击,我是来防御。 可看在场十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有点为难到底应该怎么样才会令他们接受我所说的话。 很快,有人就来问我怎么还不走? 内心进行了一番斗争,算了,不管他们信不信,也得把事情说出来,免得日后亏欠。 “你们几个有生命危险,今天晚上大家睡在一起,我尽力保你们周全。” 我话音刚落,周围人愣了半晌,但紧接着是男子们的欢呼。 “好好,我觉得好,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大家睡在一起才安全嘛,对吧,蓝雪?” 说话的穿着运动服的男子,长的还算是英俊。 蓝雪啐了口唾沫:“呸,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又有女孩儿说:“不劳烦啦,蓝雪是空手道高手,你们两个弱男子都不是对手,还想保护我们。” “翠花啊,咱们看破不说破,回去请你吃炸鸡。”男子笑眯眯的说。 他们竟然把我的话当做儿戏,坦白的讲,心里真的很无奈。 为了尽最后一点努力,我语重心长的说:“我再次说一遍,我真的没有危言耸听。” 看大家仍旧该干嘛干嘛,并不相信我的话,十个人甚至将所有的事情都当做了耳旁风。 他们各自回到村委会提供的临时居所后,我独自坐在院子里吸烟。 算了,人各有命,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好拼命保住一个人活着。 以守株待兔的方法静候对方的手段,十一点十五分,黑云渐渐遮住了月光,忽起的北风导致温度降的很低,我随手将烟掐灭,闭上眼以耳聪之法辨别方位。 风,越来越大。 “啪。”树枝忽然断掉。 随之莫名而来的压力导致我体内阳气受到压制,气温下降的同时,已经上了锁的大门竟然缓缓的打开了。 煞风迎面吹来,我感觉到有些头晕眼花,这显然是吹散了我的阳火。 煞风不属东南西北风,而是阴晦能量的一种流动,风水就是调理气场,气同样是流通的,如若是大凶的风水便叫煞气,但当煞气凝聚冲撞到某一点,便属于是煞风。 除此之外,凶宅、坟地、阴魂过路都有可能产生煞风。 被煞风吹面过后,天灵盖微微发麻,头晕目眩,几次险些昏倒,我叩齿三下,吞津六次,以提气之法勉强撑住,就算如此,怕也比那些重病患的阳气强不了太多。 忽然,我听到幽幽的唱腔回荡在耳畔。 “阴魂借路,阳人回避!” 大门外有两个人,头戴黄帽子身穿古代衣的男子出现,这二人看不清脸,他们分别手里举着“阳人”、“回避”两个牌子。 至于身后则跟着两排脚不沾地的男男女女,他们皆穿着现代的衣服,模样凄惨,有的腹部插着刀,还有一边走一边捂着肚皮掉落的肠子,更有的残肢断骸,他们披头散发,格外狰狞。 来的都是横死亡灵,他们无法投胎,不能转世,阳寿未尽夭折,唯有在凡间待够了阳寿,才可准许入阴曹地府。 所以,他们属于凶灵,被黄帽子的阴神带路,免得祸害凡人,但若不经意撞见,被凶气所冲,怕是不死也重病。 青衣序上说过,如若遇到此等赶路,需要以烧鸡、米酒、鸡蛋祭祀便可让阴魂留下勾走的魂魄,可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正当陷入难题的时候,腰间传来淡淡酥麻的感觉,低头一看,这不正是五雷号令么! 对啊,穆文斌可是修五雷天书的! 而此令是由上好的雷击木所铸,有很强的正阳之力,事不宜迟,赶忙将令牌举起,大喊道:“五雷号令在此,阴人回避!” 二位黄帽子眼神是大惊,话都没说,只是将“阳人回避”的牌子立刻变成“路过路过”四个大字。 身后至少百位凶灵,也跟着黄帽子飞一般逃离了大宅。 我深吸了口气,这五雷号令果然管用。 在惊跑了众鬼之后,忽然就听见一间屋子传来“沙沙~”细微响动,女生惨叫声吓得一跳。 玛德,难道被抄了后路? 也来不及做思考,可等我一脚踹开大门,就见一位贴着面膜的女孩儿上蹿下跳,指着角落喊:“老鼠老鼠!” “大姐,在农村看到老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快帮我抓住它,就在你旁边,快点啊!” 女孩尖叫声,也把其他睡着的人喊醒了,可是,我并没有看见有老鼠。 我问她在哪啊? “那不就在你左边呢嘛,快点帮忙踢出去,快啊!吓死我了。”她跳到桌子上打哆嗦,至于我可以确定,旁边真没有老鼠啊。 女孩儿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站着的方桌好似蹦迪时候的地颤,上下“啪啪啪”的拍动。 待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冲进来时,女孩儿竟然缓缓的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黑溜溜的瞳仁十分慌张,只见脖子的位置渐渐凸起一个大包,面部五官纠起,窝窝着嘴,一张口发出“ouou”的怪叫声。 “我滴妈呀,这是咋啦!” “影姐!” “这,这到底怎么?” 我们七八个人眼看着影姐一步跃起,那速度飞快,一边怪叫着跑出房屋,两名中年司机上前阻拦,大老爷们居然被一下子打飞了出去! 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我掉头就开始追! 对方四肢着地,速度飞快,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居然可以在墙壁上飞奔,真要是这样跑出去,那就麻烦了。 凭借着出色的脚力追上,在她翻墙的一瞬间,我跳起来抓住小腿,迫使对方停下,结果掌心中却好似有个什么东西在串来串去,我用力的向下拉,咬紧牙关大喊道:“你们几个都别在愣着,都快点过来帮忙,再晚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五路阴神 那种感觉好似有一只很小的老鼠被我扣住,它在我的掌心想要脱逃,至于那女孩儿就像是被掐了脖子似的,一边挣扎一边痛苦的嗷嗷怪叫。 两名中年人上前帮我一起将女孩儿从房檐拖下,对方摔得全身上下都是伤。 等我手一松开,她又如脱缰野马,再次打算奔腾,脖子起的大包又黑又亮。 她像疯了一样的打滚,我因为距离较近,不慎被打在心口窝,导致有些泄力。 另外有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好像是女孩儿的司机,他上前救人,结果被她一下子给扑到了,双手抓挠起对方胸口。 场面真叫一个惨,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惨叫不止,胸前都烂了,满地的鲜血格外恐怖。 这一切也就是呼吸之间发生的事情,与此同时,大院儿的灯亮了。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众人呆若木鸡,更是无人敢动,那俩女孩儿已经被吓得呜呜哭。 好不容易倒腾过来了气儿之后,冲过去就是一脚,她倒在地上翻了几圈,调转了身子就要跑,就好似不想与我正面交手。 这样也令我发现了她背部鼓起的大包,其中那包在她体内四处乱窜。 玛德,原来是大萨满请鼠灵入窍! 脖子的老鼠斑是穴眼,一旦窜到了脖子上,那人的命也就没了。 在民间,老百姓被山野精怪上身,都好像皮肤里面进了气儿,上下乱窜,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谁有针,快点拿去!” 说着,我继续追上,女孩儿一心想要逃跑,却被我绊倒之后,以大拇指狠狠的压住了大包。 “快啊!” 黄教授跑来递给我一个挖墓用的尖锐钥匙,毕竟现在这个环境下,能找到锐器就很不错了。 不能直接扎鼓包,这样容易把妖灵扎死在体内,对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而在人体有两条经脉,分别为任脉、督脉,各属阴阳,两者中间并有一条冲脉。 如若想要破妖灵,就要把它逼到冲脉上,借助阴阳之气一股脱离身体。 将锥子扎在了女孩儿脖子的位置,以运气之法逼迫妖灵往下走,而她此时趴在地上,两手挠着地面,“大包”缓缓向下流动,整个人的身体是无法移动的。 我两手掐指,青衣派也是修术的,不属于道士,但也是“道家”中人。 待包走到尾闾穴之时,我抓住机会用力点穴,封住经络的同时,用力拍打她的臀部。 “啪”的一声,大包不见了,一股黑气随后自她身下飘出。 我大喊:“屏住呼吸,谁吸进去谁倒霉。” 把人群吓得纷纷退后,黑气缭绕,阴风平地起,伴随着沙尘卷起,最终消失不见。 “刘影!” 男演员在这时候上前将女孩儿抱住,十分关怀的询问身体状况。 我在一旁看的很清楚,危险的时候他站的最靠后,等确认没事儿了以后才借机上前,十有八九俩人还有着某种说不得的关系。 女孩儿叫刘影,是几线的明星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十八线,她虚弱睁开眼,脖子上的黑痣还在,乍看似乎有一点像老鼠的模样。 至于被挠成半死的中年司机已经昏迷,刚刚奇怪的事情经过,没有人再对我的话提出异议。 这时候有人提议赶紧送去医院,叫蓝雪的女孩儿说:“这里太不正常了,快点走吧。” “是啊,张叔伤的很重,影姐也....也得了怪病,别耽搁了。”眼镜男说。 黄教授却碰了我一下,他问我到底是谁? 深吸了口气,我说:“有人要杀你们,如果信我的话,就不要走,留下来我会尽力保你们性命。” 影姐的司机说:“什么杀我们?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小时候在农村,我也见过癔症,小影就是被冲撞了癔症。” “对啊,刚刚真的太邪门了,我可不想继续留下来。” 三五个人一商量,司机的伤势不能耽搁,大家决定马上走。 不过,黄教授建议留下来明天再走,很遗憾,没有人听老头的劝阻。 我说:“你们最好相信我说的话,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待天亮。” “放屁!” 刘影的司机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对方情绪激动,抬手就要打我,我顺势狠狠的扣住他的手腕脉门,不到片刻他就半跪在地上。 面对指责,我缓缓的放开手,刚刚如果有杀他之心,那一下足以令他丧失抵抗力。 黄教授问:“你是阴阳先生?” “不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深呼了口气说:“有人在用邪术害你们,如果能扛到天亮就没事儿了。”抬头又看到四周弥漫的瘴气,十有八九是博济在准备第三次的手段。 众人问我为什么?毕竟,大家无冤无仇的。 我告诉他们,邪法之所以称呼为邪法,它的点就是无缘无故的取人性命,倘若真的是报仇雪恨,也算不得阴邪之道。 我的解释有人信,有人不信。 当中受伤的人还是给刘影开车司机的亲戚,因为现在人伤的很重,站在一旁的眼镜男跑出去找人帮忙,不到片刻他就回来了,告诉我们全村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黄教授继续劝众人等天亮再走,但大家已经被吓坏了,都惦记着早点离开。 再者,刘影脸上的大黑斑刻不容缓,最终他们九个人还是收拾行李上路,望着人走的背影,黄教授忽然叹息道:“那九个孩子人都挺不错的,你忍心看他们出事儿么?” 我说:“您的风水造诣我知道很厉害,但与邪魅交手不等于是调理风水气场,我能力有限,博济又是萨满,他的手段有很多我都没有见过,而且又能驾驭天地鬼神,别说就他们,连我自己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黄教授凝视道:“我父亲是布衣派的风水大师,从小在耳目渲染下,也见过一些怪事,今天的事情怪我执意前来,但从事玄门行当,本就牵涉因果,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么?” 是很无奈,我又不能把他们都捆起来,我说:“我已经尽力了,可他们自己非要走。” 彼此沉默了少许过后,其实我心里也有点不得劲。 忽然,他说:“我有一个打算,或许能够救那些人。” “怎么救?” “找地穴,既然有人打算对我们动手,肯定是怕咱们将地穴破坏,十有八九,我觉得那里是他们的祖宗祠堂也说不定!” 我认真道:“鸡冠山往东有个伏牛坡,草垛子下面有个盗墓者挖出的地洞!” “我知道那个地方!”他立刻道。 黄教授早就对四周地势研究的清清楚楚,事不宜迟,我们俩也不打算坐以待毙,急忙跑出村委会,奔跑在村里的道路上,头顶无星无月,村里亦无灯火,只能由黄教授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出门的时候也有过内心的挣扎,事情确实应该随缘,可有的时候也是要尽力争取一下,毕竟玄门中人都认为“见死不救是与杀人同罪”。 抵达伏牛坡时已经是后半夜两点,沿途除了黑以外,也并无任何奇怪之处。 回忆着龙虎山胖子给指出的路找去,果然发现了草垛子,底下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用手电照了照,随手丢了个石头听声辨别,距离大约有五米左右。 我问黄教授:“你行么?” “不行也得行啊。”黄教授深吸了口气。 布衣派泛指风水先生,这一脉源自于理气派大师赖布衣的真传,因为后世风水被帝王称禁术,民间的奇人为了掩人耳目,便偷偷改为布衣派。 能自称布衣派的,都是一些传承悠久的风水世家。 对老头的决然救人之意,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但是,当我们俩先后跳进去之后,眼前的一幕可真吓了一跳。 拦在隧道的前方是一尊石狮子,它张着大口,脚底下踩着骷髅头,正对着我们的方向。 并在狮子的周围则撅着五个人,他们皆是头朝下,双手伸展开,好像是在五体投地,姿势却是极其古怪。 “黄老,这是什么?”我惊讶问。 他用手电仔细检查,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凝重道:“千万别乱动,有高人在这里设下押五路阴神局。” 第一百零四章 破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发霉的气味,在强光手电筒照射之下,根本分辨不出是人是鬼,他们各个撅着屁股,把狭窄的洞口堵的严严实实。 我接着问黄教授,阴神是什么? 他说:“你知道五路财神么?” 我说:“您是指文、武、义、富、偏五大财神?” 民间关于财神的种类繁多,一般来讲,文财比干,武财赵公明,义财关羽,富财沈万三,偏财大伯公。 他说:“你说的五财神为正财,而五路阴神指的是鬼财神,也就是五鬼搬运之法,普通人万一不小心被五鬼拿住会很危险,正常都是需要设立在十字路口,怎么会设在地道?” 原来指的是五大瘟神,在道教的传统文化里,将瘟神分为五位,各分别是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和总管中瘟史文业。 黄教授说他对此局略懂一二,可由于招来的财根本就留不住,而且报应非常大,寻常风水师也不会随意为旁人立局的。 仔细打量着眼前奇怪的狮子,黄教授喊了几声,围着的五个人却仍然撅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俩没敢轻举妄动,听他讲起五路阴神局,说此石狮子是镇兽,能押五鬼供差遣。 只要将生辰八字放在骷髅雕塑中间的缝隙里,自然可纳财进宝,掠夺他人钱财气运,狮子还会将所有的财气镇压,尤其对偏门生意的加持更霸道,短时间保证受术者财运亨通。 当然了,凡事皆有利有弊,直到有一天狮子压不住五鬼,眼睛变红,那受益者会受到五鬼反噬而死,凄惨无比。 手电仔细照着五个人,黄教授还大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很遗憾,这五个人并不做出任何回应。 我们俩试着缓缓向前,结果脚下踉跄,差一点就被绊倒,隧道太暗,居然没注意到地下躺着的死尸,挨个检查了一变,竟然有五具。 我凝重道:“黄教授,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五个人就是他们几个?” “你是说那五个人鬼?” 我点点头,将遇见盗墓贼胖子的事情说出,保不准,那死去的人就是胖子的伙伴。 紧接着,我将五雷号令举起,一步步向前逼近,耳边居然回荡起野兽低吟,粗重呼吸如闷雷作响,随着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五个跪在地上的人影竟然不见了! 头皮被吹的微微发麻,握紧了五雷号令,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酥麻感,这说明冲撞到了阴煞气。 突然,黄教授开始哆嗦,上下牙打着颤,嘚嘚瑟瑟的说不出话来。 刚伸手抓他的手腕,我惊呼道:“怎么会这么凉!” 好冷啊,真的好冷..。” 等我意识到黄教授撞邪已经晚了,他好像换了个脸,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见他咧着嘴,声音好像自喉咙里发出来的。 “人我带来了,可以放我走吧!” 听起来似乎有着几分熟悉,待黄教授回头的一刹那,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像龙虎山死掉的那个胖子呢。 记得爷爷说过,人要是撞邪、鬼上身,需要看右手中指,此处为脉门,会像心脏一样跳动,将它狠狠掰开,便可令鬼魂离体。 可还未等我碰他,他突然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冲狮子磕头。 “我抓回了替身,您发发慈悲,放了我。” “黄教授”的额头磕出了血,手电筒掉在地上,昏暗的隧道内,石狮子不足五米,眼见着它的双眼已经渐渐泛红,就好似有着滔天煞气在隧道弥漫不休。 “次奥,你特么是那个死胖子!” 我拉开黄教授的手掌,掌心“噗噗”跳动的很快,待我手指扣紧的时候,他疼的嗷嗷直叫:“次奥次奥,放开我,你个傻逼,放开我。” “尼玛的,果然是你坑我。” “放手听见没有!再不放手我真急眼了。” “说,为什么要引我来!” 力道掌握的十分巧妙,让他只是疼,却不会离开身体,“黄教授”不断惨叫,后来他妥协了,喊道:“讲和讲和,我们被困在这儿的时候,有个黑衣人说,只要抓一个人来当替身,我才能离开,否则要永远被困在这儿,刚刚本来是想上你的身,但也不知道你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挡着我,没办法,就只好上那老头的身上。” “你见没见过两个人来,一个是道士,一个是黑衣人!” “当然见过,他们俩太厉害,我们几个都没敢上。” “这里到底是哪?”我说。 被胖子上了身的黄教授,作为当事人,知道的事情也多,他说这里是九千岁的庙! 来之前还以为此地有大墓,结果兄弟几个把命搭上不说,魂魄还被压在这儿。 “庙?这么说,北山沟不是守墓人,而是一群守庙的人?” “可不是嘛,我后来知道也晚了,当初偷了块儿宝贝玉佩,想送给龙虎山换我一条命,结果到了那儿,人家压根儿不管我。” 他在不断抱怨的同时,我终于明白了穆文斌为什么被困,原来是惹到了神仙! 现在看,所谓阴人阳气,是指整个北山沟就是一个阴人聚集地,可他们却活在了阳间,祖重祠,十有八九就是神庙的名字。 在他口里了解的都差不多了,我便用力的掰黄教授的手指‘嘎嘣’一声,他面目狰狞喊:“疼疼疼,你个混蛋外加乌龟王八蛋!” 若不是有五雷号令,怕早就被阴魂入体,待胖子的魂魄离开之后,黄教授顺势倒地。 我抓了一把土,迅速跑到石狮子近前,往它眼睛上丢,盖住红眼之后再低头摸向五鬼骷髅。 不一会儿,在里面抓出了一张符。 随之而来的就是石狮子的双眼恢复如初,洞内原本诡异的气氛已经消失无踪。 黄教授起身之后开始打喷嚏,他眼神茫然,又问我怎么了? 他属于被阴魂附体的后遗症,我走上前,主动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再递给他符纸说:“多亏了黄教授看出五路阴神的阵眼,我用沙子蒙狮子的眼,趁机将符咒取出,破了这个局。” “还是多亏了你啊,不过真没想到有人会在地下招五路阴财,如此逆转风水的方法,真不知道是何人所立。” “是啊,十字路口或许纳财,可北山沟只有一个铁矿,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儿设阴财局。”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边说边打开符咒,夹着手电说道:“丁卯年、丙午月、亥时,张。” 我脱口道:“张什么!” “不知道,只写了一个姓不写名,这样的阴财局我还是头次见。” 巧合么?我当场愣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黄教授好似看出了我的古怪,就问我怎么了? 当时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这次能破局有很大程度是源自于巧合,可是,为什么符咒上的生辰八字与我一模一样?难道也是巧合? 第一百零五章 鬼宴 没告诉他也是源自于内心中的警惕性,毕竟能在九千岁的祖重庙发现我的生辰八字,怎么想都觉得不同寻常。 走了不一会儿,脚下出现了铁轨,足以见得此地是与铁矿互通的,也难怪会有如此深邃的巷道。 我问黄教授,押五路阴神局,会对符咒上的人有什么影响? 他沉思道:“我之所以叫他阴神而不是财神,也是因为有点搞不懂。” “搞不懂什么?” “如果为了招财,肯定要放在地表,如今却压在地底下不见光,就算是招财也不能给死人去招财,何况,此五路阴神局需要以人命充当五鬼。” 我沉思道:“对啊,听那鬼魂说,曾有位黑衣人让他们出去害人性命,抓来一个顶替,自己方可以离开,您看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拿出罗庚仔细端详了片刻。 “磁场很乱,难以定位,但此地有点逆乱风水的兆头,对人非但不会有益,反而还会有害啊。” “此话怎讲?” “人喜阳气,五路阴神不见光,八字会被阴神压迫,无时不刻都像是扛了五座大山,自身的时运又怎么会好?” 他的分析令我十分不解,因为我的运气很好,虽然犯了三灾六难,在外颠沛流离,就连阴曹地府也要抓我,可游荡凡间三年的时间,危险倒是经历过,可往往最终也能逢凶化吉。 或许,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巧合?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有学识,甚至还知道萨满九千岁的传说。 听他讲,因为民间山野精灵成仙得道以后,会凌驾于凡人之上,久而久之难免对凡人有所威胁。 玉皇大帝便在南北各设立两座大山,传说北方的山在吉林,南方的山在福建,任何精怪只要是成仙得道后,都是以长江为界,是必须要去山上修行。 民间讲的出马仙不出山海关是指当年萨满教兴盛于东北,天庭与五大仙家签订协议之时就规定了五仙不可以踏出东北地界,这才有了“仙鬼不过江,五仙不过山海关”的说法。 但五仙只有那五位,其他民间小仙如谁要是敢私自下山,抓到可不仅仅是剥夺修为那么简单。 萨满其实是地仙儿、神灵、凡人三者之间交流的媒介,在北方的山神叫九千岁,也是各个部族统一供奉的神灵。 按照黄教授的打算,我们抄后路,破了他们的祖祠风水,迫使博济不敢对那几个人动手。 可现在看起来,事情有了些许的变化,只见隧道已经开始由窄变宽,手电的电量有些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等一等!” 黄教授忽然叫住我,他低着头,发现地上竟然铺砌着花岗岩石板,表面雕刻古怪符文,仔细辨别,是一幅记录性的图画。 我说:“这是干什么用的?” “很像是祭祀图文。” 我仔细观察,图画是一排排小人跪在地上,由于太过庞大,我们边走边查看,至少相距十几米处,画面一转,竟然上演着一连串的酷刑。 虽然此图为人工雕刻,上面涂抹的油彩也已经脱落下去,但依然可以很清晰的看出画中的内容。 第一幅图上面雕刻一位戴面具的男子,对方正拿着一根儿大钳子拉着受刑者的舌头。 “难道是地狱图?” “没错,这是拔舌地狱!”他说。 “前面还有!” 不做停留,摸索着前进,看到了第二幅图,脚下的这块也是很多戴面具的行刑者,所描绘的是拿大剪刀对人实施刑罚的画面,依照十八层地狱来看,此图为第二层剪刀地狱! 继续向前,第三幅图是人挂在铁树上剥皮,场面格外凶狠。 三幅图画结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许许多多的火把在远处移动着,能仔细分辨出人群正在围着一处古庙绕圈。 在火光辉映之间,古庙渐渐变得清晰,造型古朴,房子顶部呈伞状,大块儿石头搭建的墙壁貌似有着雕刻,但由于距离太远,实在是有点看不清楚上面雕的是什么。 这些人一边走还一边打着节拍,低沉浑厚的咒语在黑暗中阵阵回荡。 我们俩趴在地上观察,黄教授警惕的问:“他们是人是鬼?” “应该是人!毕竟,鬼魂是拿不了火把的。”我肯定的说。 他拍拍胸口,喘息道:“是人就好,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我们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搞出动静被发现,除此之外还注意到在这处空地,一共有六个隧道延伸至各处。 “教授,您的知识多,神庙到底是干嘛的?”我说。 “庙当然是举行某种仪式。” 这不废话么,不是仪式,难不成还会是广场舞啊? 躲在一旁静静的聆听,这些人像是正在说满语,他们虽然是萨满教,可脚下的十八层地狱图说明,那个年代受佛教影响很深。 我突然想到那副令穆文斌十分兴奋的玉佩,他说过,玉佩上面写的是“罪赎书”,意思是能够免除十八层地狱苦难,消除自身罪孽的一种通灵之器。 待人群停下后,他们紧接着便是整齐的跪在地上,冲着庙宇磕头,直到仪式结束后相继离开,很万幸,没人走我们这边,否则一旦撞见,肯定是免不了恶战。 人群离开之后,我们俩快速走向神庙,可没走出几步,竟然差点被绊倒。 身体一个踉跄,半蹲在地上时才发现,原来这里摆着许许多多的地桌,桌子上没有酒,唯独摆着生米、生肉。 利用电量不足的手电筒照应四周,发现整个空地摆满了饭桌! 随着周围火盆莫名燃烧的时候,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紧张脱口道:“次奥他玛德,是萨满设鬼宴,咱俩快走啊!” “什么鬼宴?” “来不及解释了,快跑!”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黄教授就开始跑,朦胧间,身旁渐渐多出了很多人,这些人刚一出现便开始跪在地上吃东西。 起初还好,来的都能看出点人样子,但后来就不行了。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残肢断骸的还好说,甚至有的竟然披着兽皮,半张脸是人,半张脸是野兽。 所谓鬼宴不是一般人可以设的,这里是地下,打通幽冥,直接请阴曹地府的鬼来上界。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吃谁家的饭,自然要帮谁家干活。 他在古庙外设宴,肯定不是闲着没事儿玩呢。 想跑已经晚了,只有进了庙才能得救,毕竟那里是九千岁的寝宫,没有鬼怪赶进去。 距离有些远,奔跑途中,突然有一位拄着拐的老头拦住我们去路。 “急什么急!好好看看,你都把我的饭碗踢掉了。” 他的眼睛冒着绿光,身穿灰白寿衣,吓得黄教授颤抖不已。 对方目光有所停留,貌似在思考什么。 我临危不乱,现在动手肯定打不过人家,保不准还会被密密麻麻的阴魂拉到地府,想起那多次帮我的胡四娘,我忙说:“见过老人家,在下乃是胡家弟子,特来拜见九千岁。” 老头用力嗅了嗅鼻子说:“的确是胡家的弟子,可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拜见?难道博济没告诉你,咱们今天需要开工修龙脉么?” “修龙脉?” “要不你以为我带这么多人干什么的?”老头指了指四周正在吃饭的幽魂,突然,他眼神盯着黄教授,语气低沉道:“你们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贼吧?” 第一百零六章 大辽往事(一) 看出对方目光不善,如果要是被戳穿了,今天怕是会非常的麻烦。 虽然五雷号令乃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辟邪神器,但是真要打起来,我最多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黄教授今天将是必死无疑。 随着阴魂的增加,阴气渐渐已经有了侵蚀身体的势头。 面对危机,我的脑筋飞快,赶忙道:“瞧您说的笑话,我们哪能是贼啊,这位是我朋友,他儿子招了老仙要出马,求到了我身上,所以就带着过来,看看能不能求九千岁放他一马。” 老头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说:“看不透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这位想必是风水行当里的布衣派系吧。” “正是正是。”黄教授抱拳拜见,态度恭谨。 老头摆摆手:“不必客气,我祖上也曾受过布衣派的照顾,今天能见到传人,也算是了结前世的因果,但走归走,小心点,别踢翻了桌子,一会儿大家吃饱了还得干活呢!” 连连道谢,让黄教授跟紧我,真是没想到会遇到鬼宴,幸亏他教书育人,并且持身端正,身上的正阳气足,加上又修风水术数,所以才可以抵御到现在,否则怕是早被冲了魂魄,与鬼魂一起随波逐流。 “多谢前辈,不知前辈名号如何,等回去以后,也好给您送上一些钱财。” 对方一听说我要送钱,倒是没有任何推脱之意,笑容满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朵盛开着的菊花。 他嘿嘿笑道:“好说好说,敝人阴曹七十五司,还魂司刘少卿。” 阴曹地府也有着权利结构,除了十殿阎罗以外,还有四大判官、六案功曹、十大元帅、七十五司,剩下的鬼卒、阴差,班头等是不计数的。 在玄门行当里,能与阴曹地府搞好关系,肯定是百利无一害。 “原来是阴司大人,失敬失敬。不知道我去祭拜九千岁,对您的修龙脉有没有影响?” 殷勤的聊天,心里主要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摆摆手:“不碍事,伙计们快干活,一会儿就能将龙脉填上。” “大人,这龙脉到底是谁居在此,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名头,把您都叫来监工。” 他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了方圆百里之内的老百姓。” “为了百姓?龙脉不是被人所占么?”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里面的事情乱着呢。” 我担心的看了眼黄教授,瞧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儿。 “大人,正巧我也在这儿,您如果真的是为了百姓操劳,这等丰功伟绩,理应上裱苍天,到那时岂不是功德无量!如今张某三生有幸,能在这儿遇见阴司大人,说明是有缘啊,等我回去一定找个道观,把您的事儿报上去。” 道教相当于神仙在人间设立的办事处,鬼魂、大仙、做了善事,积累功德,都是由道教、萨满、弟子上裱苍天的,这就好像老百姓做了好事儿,你不能直接说自己做了好事。 果然,刘少卿被我说动了。 他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说:“这个,也好吧,你本是仙家弟子,又与我有缘,倒是可以将事情说与一二。” 听他把事情娓娓道来,原来曾经这里的确是萧思温的墓,北山沟住着的那些的的确确就是守墓人。 众所周知,萧家的女子各个都是王族皇后,与耶律家族带带姻亲。 虽然榜上皇族,可随着权利的增大,欲望也开始渐渐到不能自已,他就无时不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坐在皇帝的位置。 有时候,还会偷偷的在家中的密室里穿上龙袍,其实,他也就是自己过过瘾。 如果论起谋反,绝对是有贼心没贼胆。 后来他在一次狩猎中,救下了一位即将葬身熊口的道士。 那道士是全真龙门派传人叫仇道长,他出家之前有一子,谁知道却被贪官所迫害,道士悲痛欲绝,趁着夜黑风高,杀了所有涉事者的全家,共上百条人命。 这在大宋可是头等大罪,他为了不连累师门,独自踏上逃亡之路,而在王权社会下,唯有逃亡大辽境内才有一线生机。 他孤身一人穿过大山,被棕熊堵在树下两天两夜,终于体力不支掉了下来,愤怒之下与熊搏斗,若不是恰巧萧思温狩猎,他今天必死无疑。 不过,老萧看他伸手矫健,又是道士,便留在萧府当幕僚。 一晃生活了半年,仇道长也曾帮了他几次大忙,久而久之,凭借着渊博的学问以及出色的见解、武术,萧思温与他相处融洽,更是亲如兄弟。 有次,萧思温就问仇道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仇道长告诉他,帝王福气乃是上天注定,普通人若想触碰,难有好的结果。 他又问,人是否可胜天? 仇道长说:“无法胜天,如果利用玄门之术,倒是可以偷天。” 萧思温请教过后,仇道长声称,他可以利用风水之术,逆转五行,夺取耶律家族气运,取而代之。 话到此处,仇道长敬了一杯茶说,声称自己犯了滔天杀孽,死后会被摘下仙根,打入十八层地狱,所以,他想求萧思温帮忙办一件事儿。 老萧倒是没有什么推辞,随后,道士说可以帮助萧思温找到偷天龙脉,日后若是龙脉应验,登上大宝,需要萧氏家族准许他的灵位进入宗祠。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不管哪个名族,祖先之地都不是外人能入的。 可仇道长为了给孩子报仇,杀死无辜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意识到寿命将近,十分害怕,他又瞧出了萧思温的小心思,便顺坡下驴,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拖出。 风水之道对帝王家族来说,更是深信不疑。 萧思温也有些心动,如果不用一兵一卒得到兵马强盛的大辽,他再顺势派兵南下,那是有机会成为大一统的皇帝,利欲熏心下,便擅自做主答应道士要求。 仇道长也开始踏上寻龙之路,他找锦州北镇龙岗子山脉,观这里乃是皇家龙脉居所,萧思温没有那个福气,为此,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窃取真龙宝穴,以求取而代之,此法在风水学中称呼为“七星打劫”,意思就是将你的龙脉给打劫,据为己有。 沿着大地布局,直至找到了北山沟,他发现九条溪水缓缓围绕,乍看如同九把锁链缠绕住了龙脉,这一切正好符合他理想中的风水宝地! 第一百零七章 大辽往事(二) 由于是为了打劫大辽国运,导致穴眼不可坐落在龙脉正位,当机立断,仇道长孤身一人开始沿着大山周围分金立向。 在走山的时候,他发现了北山沟外围的山顶处有着许多铁矿石,心生一计,便找到萧思温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按照他的打算,需要在此地以挖铁矿的名义来布风水大阵。 那个时候虽然还是辽穆宗当皇帝,可萧思温乃是名门望族,又是朝中重臣,随便找个借口便接管了北山沟铁矿,组织人马开始挖掘,所有的工程都是由仇道长负责监管。 他让一伙人打出了一条隧道,直至北山沟龙脉腹地。 待挖出了五色土之后,仇道长指挥大家沿着五色土周围继续挖,直至将此地完全挖空。 没日没夜的进行着挖掘,他们明的挖矿,暗中修墓地,工程格外浩大,平时更是死伤无数的奴隶,但在权利的掩盖之下,消息始终被控制的很严。 至于萧思温本人,他是一夫一妻制的典范,虽然只有三个女儿,可却从来没想过纳妾,在当初的封建社会里,属于是一朵“奇葩”。因此,他问仇道长,如果说真的把风水偷来了,家族没有子嗣,岂不是便宜了其他族亲。 仇道长让他放心,所谓九条溪水如锁链般捆缚龙脉,并且九为阳,当太阳升起时,九条吸水犹如九龙逐日,若是龙穴大成,自然可以偷来真龙之气,尊夫人将会诞生龙子。 萧思温这才彻底放下心,过了五年的时间,两个女儿相继出嫁,唯有小女儿待嫁闺中。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家,生性十分多疑,嘴上相信仇道长的说法,仍然也会给自己做另外一手打算,而小女儿便是他最后的王牌。 日子一天天的度过,工程也进入到了尾声,仇道长又让人沿着方向分别挖出六条隧道。 竣工的前夕,他命人封住六条出口,将所有的奴隶工匠活活饿死。 那个年代是大辽与汉人开战的年代,人命贱如草芥,甚至还不如一匹马的价钱。之所以会杀死那些工匠,其目的是打算祭龙脉,因为龙脉破损会引起震动,轻则出现天灾,重则龙脉崩溃,唯有人命安抚才能使一方太平。 人命就是牺牲品,试想一下,近千人被关起来不给吃喝,导致人在饥饿的状态下渐渐泯灭人性,数千人互相啖体,完全成了活地狱的景象。 萧思温后来带着家臣心腹打开出口,并将活着的人统统杀死。 最后尸体埋在地下以后,并以十八幅地狱图压制亡灵。 而此地本是按照八卦位所挖掘,但唯独不开西北天门、东北鬼门,可以将所有惨死的亡魂,生生世世的禁锢在这里祭祀。 剩下的事情就是则良辰吉日迁坟,可当仇道长掐指一算,告诉萧思温,如果想要求子,必须得在三年以后下葬,否则,必须在十五天之内将祖坟迁入,如果超过日子,龙脉将丧失灵气。 老萧自然不想白白便宜别人,决定忍三年。 陵墓修葺成功,由仇道长将六个出口分别压下了石狮子,保证龙脉的安稳。 他自知做了如此欠缺阴德的事情命不长久,找了个时间便开始交代后事。 要求萧家一旦荣登大宝,就要将他的牌位放入皇家祖祠,除此之外,还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九丹水不能干涸。 第二、世世代代留人守墓。 第三、下葬的日子绝对不可提前,也不可延后。 七天之后仇道长毫无征兆的吐血而亡,据说他死后尸体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斑,此斑点便是被他害死人的怨念所汇聚。 如果不借助皇家气运,他怕生生世世都要承受怨灵折磨,不得超生也不会进入地府。 谁知老天爷却开了一个玩笑,就是在第二年春天,辽穆宗皇帝外出打猎被身边侍卫暗杀。 由于萧思温正好随行,关键时刻,他令小女儿萧绰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了她的的未婚夫,也就是皇帝的堂侄耶律贤。 耶律贤便以釜底抽薪之法在穆宗灵前即位,成为辽国的新一任皇帝。 登上皇位后,为了酬答萧思温,很快封萧绰爲皇后,又封萧思温为北院枢密使、北府宰相,可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可老萧还没能享用到多少权利带给的快意,却在第二年就被人暗杀。 他去世的时候正好是龙脉的三年期限刚满,由于在生前将修葺的陵墓告诉过妻子。 他妻子为了满足丈夫的遗愿,做主将萧思温埋在了龙穴。 下葬后第二天,大辽境内十三城发生地震,江水倒灌,山崩地裂之时,大辽百姓面临着史无前例的特大自然灾害。 可在当晚,萧思温的妻子夜梦黄龙绕体,貌似想要进入身体,却始终又无法成功。 他妻子就问黄龙在做什么? 黄龙说:“吾乃真龙下凡,应乱世而生,本该入你萧家,但奈何你腹中没有胎魂。” 他妻子说:“我丈夫已经去世,哪里会有胎魂。” 黄龙叹息道:“一切都是天意,辽国无龙,从此以后将永无安宁之日。” 就在黄龙即将离开之际,屋外又飘进来一位白发老头。 那老头拦住黄龙,急切道:“萧思温窃取龙脉,承载气运也应由萧家女子所获。” 黄龙又说:“可龙脉已损,女子先天有缺,无法镇一国气运。” 白发老头拦着黄龙说了好久,后来,他声称自己会去萧思温墓,改为神庙,并交代后世之人修补龙脉,超度安抚亡灵。 黄龙不忍生灵涂炭,又恰巧那日小女儿萧绰在娘家,便入了她的身体,自此以后,萧太后获得真龙之命,虽然此命可掌大权,但却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那就克夫。 白发老头又托梦给辽国国师,将萧思温安息的陵墓改为神庙。 至于老头的身份,他便是大萨满供奉的九千岁,由此神庙建成,由守庙人需要每个月安抚亡灵,平息灾难,除此之外还到处找修补龙脉之法。 但此事带来的后果直接导致大辽衰败,最终因为缺少龙脉导致人才凋零,虽有萧绰苦苦支撑,最终也避免不了被大金国所灭的命运。 而当年的大萨满,发下宏愿一定要彻底修补龙脉,世世代代留在此地守庙。 直到后来,他发现了人祭之法,可以利用人头填满地穴,将龙脉恢复如初。 自此以后,北山沟成了害人窟。 由于龙脉涉及地方安宁的问题,阴曹地府本着丢车保帅的宗旨,放任他们世世代代的谋杀无辜生灵。 还魂司刘少卿一口气把整件事情交代清楚,他感慨道:“我们也没办法,但如果不修龙脉,指不定未来某一天会发生点什么灾难,而且,石板下压着的凶魂很厉害,他们永世无法超生,戾气比阴兵还要大,阴曹地府也不愿去招惹。” 既然那狮子是镇守凶魂的,但为什么会有我的生辰八字? 于是,我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说出,刘少卿挺意外道:“不对啊,从没见过狮子脚下有雕塑,难道被人改动了?” 第一百零八章 重阳庙 等我将所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他,刘少卿声称他之前并不知道此事,打算去瞧瞧,并叮嘱我们快点去古庙,一旦小鬼开始干活,肉体凡胎难免会受到伤害的。 他貌似有点不放心,继续非常严肃的叮嘱道:“你叫张明是吧,我看咱们俩有缘才提醒你一句,先老老实实在庙里等着,千万不要随处乱跑,万一真出事儿,连我都保不了你。” “你的意思是庙里还有危险?”我诧异道。 “当初仇道长为了保萧思温,下了很厉害的墓降,有的连九千岁都没有办法化解。” 再三叮嘱过后,刘少卿便离开去检查六尊石狮子,而我与黄教授不敢迟疑,直奔向古庙,在山门的上方挂着一幅用石头雕刻的牌匾,仔细分辨,上面刻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 虽说外围墙壁皆由大块儿石头搭建,神庙内却是别有洞天,以我目测来看,整间古庙的少说也得堪比半个足球场,建筑十分的气派,石板道路铺砌整洁,正中央的恢弘大殿的房顶由青灰色瓦片所铺砌,在最顶端的两侧还有鸱吻神兽雕刻镇守屋脊。 大门延伸到宝殿正门,并在石板路两侧亮起着石灯笼。 而宝殿下方为二十八个宽阔台阶,代表着佛教二十八界轮回之数,站在此地抬头仰望庄严的古庙,心底会升起一种渺小感,但由于太过漆黑,导致而无法窥看到里面供奉的究竟是什么。 自打踏进了庙宇之后,体感由深秋跨到初春,再无彻骨般的阴寒,回首望去,古庙外空无一人,与黄教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没错,此地的确堪称建筑神迹。 他轻抚着眼镜,兴奋道:“太好了,如果将此宫殿挖掘,一定将会引起学术界的震荡。” 我耸耸肩道:“先别考虑这些,咱能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怎么?” “你刚刚没听见么,博济要打算修补龙脉,就连阴曹地府都派阴魂来帮忙,此事重大,保不准你那几个学生就要彻底献祭了。” “真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他目露难色,感慨道:“龙脉本是被打劫所伤,如果不修早晚是个问题,可我那几个学生都是无辜的。” 话一出口,我们都有些沉默了。 无辜?其实,从古到今死去的无辜生命还少么?仇道长因为害怕永堕地狱,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不过到头来却是天意难违。 如果我们俩老老实实的等在这儿,还魂司刘少卿亲口说会保我们安全。 这时,脑海里开始不断有着两个声音在互相纠葛,救还是不救? 结果却在这个时候,院子内莫名升起了白雾。 随着视线渐渐的朦胧,大殿闪烁起了阵阵佛光,一尊金色的大佛虚空而坐,金光弥漫之时,无数的亡魂自地下爬了出来。 他们模样凄惨,跪地前行,冲着佛像叩首,并爬向二十八个台阶。 而我的脚踝却传来一阵刺痛感,一位面目狰狞的男子死死的咬住了我。 挣扎几下居然甩不掉,被迫只好掏出金刀,斩下了鬼颅。 黄教授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五只饿鬼拼命撕咬,眼看他要被鬼魂拖走之际,我冲上前将他救下,黄教授惊慌道:“这,这到底是什么!闹鬼了?” 我说:“跟紧我!他们应该是过去那些被杀死的凶灵。” 佛像的出现好似开启了一场超度盛会,凶灵没有意识,他们出现以后只有两种本能,除了求度以外,就是惦记着吃了我们。 眼看凶魂好似雨后春笋般冒出,我手掐法决,亮出金刀,口念密咒:“天圆地方,律令九张,手掌金刀,破斩邪妖,一刀风雷动,二刀鬼神惊,三刀天下平!吾奉祖师律令,杀!” 三刀划开了一条通道,并逼迫凶魂不敢近身。 在当前的形势下已经不是听不听刘少卿嘱托的问题,没的选择,只好继续往前跑,飞速上了台阶之后,跨步跳入漆黑的大殿内。 可谁知道刚进去,四周竟然亮如白昼,而且还有一群身穿军服的人盘坐在大殿内。 一开始吓了一跳,不过,当目光扫视到枯骨的手掌之时,原来这是一群死人。 上前仔细检查,看到他们衣服角的日本国旗。 数了数,一共是二十三人,这些人皆盘膝而坐,面对佛像,皮肉早就已经化作枯骨,刚轻轻的碰触,随着“哗”的一声,整个人就散架了。 除此之外,大殿正中供奉着西方三圣,法案两侧点着烛火,供奉新鲜瓜果糕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是九千岁的庙么,为什么会有佛陀? 二十几个人诡异死亡,令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底弥漫。 黄教授说:“千万别乱动,这些人死的很古怪!” “看来咱俩今天也是凶多吉少了,正巧外面有佛祖超度,不知道咱们俩死后能不能上西天啊。”我无奈道。 “别说丧气话,佛祖那么忙怎么可能会来这里超度亡灵?而且,以佛法害人本就是巫术之道。”他坚定说。 他又说这里肯定是龙脉所在,如果想要救人,肯定也得由此入手,于是他开始挨个检查起死尸。 我说:“你是打算阻拦修补龙脉了?” 他说:“那些学生是无辜的,包括这次随行的两位明星也经常的捐资善款,我刚刚倒是想过救不救的问题,倘若真的要有人死,也应该是那些盗墓贼才对。” 被他的逻辑打败,我说:“黄教授,你注意到没有,如果日本鬼子是偶然闯入到此,他们理应跪在地上,但现在却是坐化而亡,难不成还皈依佛法了?” 屋外鬼魂犹在,佛光普照,阵阵哀嚎与梵唱的经文十分嘈杂不止。 黄教授仔细检查死者之时,我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佛陀的眼睛红了一下,虽然时间非常的短暂,可职业的敏感性告诉我绝对没有看错。 “小明,你过来!”他大声的喊 可此时的我心里却惦记着刚刚佛像的怪异,有些出神儿,三步一回头的继续观察,可它却再也不红了。 “怎么了?” 他指着死去骷髅的头盖骨说:“看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吸空了它的脑髓。” 没错,每一个头盖骨都有着很小的窟窿眼。 吸人脑髓者无非就是三种,一、邪法;二、僵尸;三、妖。 这里没有尸气,会邪法的土匪头子博济不在,那就只剩下妖了! 正当我们研究死因的时候,在大殿佛像的旁边走出来一位提着灯笼的老和尚,他面容特别慈祥,单手行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来这个重阳庙所为何事啊?” 第一百零九章 蝠怪 扎一看,僧人会给人一种亲近慈祥的感觉,可也许是骨子里的直觉,他刚一凑近,我浑身汗毛都乍了起来。 “两位施主先别紧张,贫僧法号慧聪是被人请来看守庙宇的师傅,负责供奉佛祖,以及平日里为鬼魂讲经说法。”他笑道。 “那他们..?”黄教授指了指死去的日本兵。 “听请我来的施主说过,这二十四位日本兵当年冒犯了佛祖,被土地爷惩罚跪在这里赎罪,却不成想他们有所顿悟,这不坐化在此了么。” 和尚语气和蔼,会给人一种没由来的信任感,哪怕明明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真的,但从心里也就是愿意去相信。 我反问:“他们这些杀人如麻的混蛋也能成佛?” “佛法言,众生平等,只要顿悟,都可唤醒内心佛性,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空气弥漫着淡淡檀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有一种随他念佛号的冲动。 而黄教授双手合十,态度恭谨,那和尚注视着我,双眼又在不经意闪烁红光。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敲打着我的额头,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老和尚的形象也开始渐渐模糊。 上下眼皮莫名发沉,突然间,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醒醒,快去破了烛台。” “烛台?” 没错,又是胡四娘的声音,不知何时,我竟然盘膝而坐,与周围的日本士兵差不多,再看老和尚的脸不知何时长满了绒毛,他双目殷红,哪里还有半点慈悲之相。 烛台?咬紧牙关,用力将金刀丢出,待打倒烛台的一刹那,昏沉的感觉立刻消散。 那老和尚呲着獠牙,瞪着猩红的眼睛厉声道:“竟然被识破了,不过你们今天也活不了!” 它扑来的速度太快,我在第一时间倒地翻滚,鲤鱼打挺般站起身。 我吃惊道:“你到底是谁!” “老子是九千岁座下护灯法王,刚刚是不是那骚狐狸救的你?一会儿我再找她算账!” 声到人至,狰狞的双手,化作利爪。 千钧一发之际,向后频频撤步,在多年积累的经验告诉我,越是到了生死危机越不能慌张,抓住机会了,撩阴腿顺势而上。 “砰!”的一声,和尚捂着裤裆倒地。 “你,你你下三滥!” “能赢你就行!”生死交手,谁管你怎么招式,杀敌制胜才是最好的招式,连续空翻向后撤,抓起匕首再次上前,可那和尚竟然飞檐走壁,九十度垂直的墙壁,“噌”的一下就上去了。 他嘴角咧开,漏出的尖牙乍看就好似那蝙蝠妖怪似的。 “还尼玛的护灯法王?今天爷爷一定宰了你!” 点胸口四穴,再封五感,虽然只是一招鲜,但挂术带来的强横力量以及视觉的敏锐性,无疑是妖怪的克星。 可他始终贴在房梁,也实在是拿他没辙,不过,我忽然间想起,他说自己是护灯法王? 如果没灯了,那他还护个屁啊? 当机立断,我放弃蹲守,飞速跑向佛像台前。 只见被我打到的烛台是用某种香料制作而成,随着火焰的缓缓燃烧,会散发出特别的味道,闻起来头昏脑涨,除此之外,那里果然有一尊黄铜神像。 神像是一只张开双臂的蝙蝠,双眼猩红,神态与飞檐走壁的和尚格外相似。 和尚见状大惊:"大胆狂徒,动我法身者不得好死!" 只见他双脚猛然踏在木质的房梁上,一跃弹射向我飞起,风驰电掣间,我抢先一步抓起青铜神像翻身跃走。 "你特么还给我!" "服不服!" 连摔了好几下,每一次他都疼的嗷嗷直叫,尤其当我捡起金刀顶在神像的脖子,和尚立刻大喊:"使不得使不得!有话慢慢说。" "说!穆文斌在哪?龙脉在哪?" "什么穆文斌?"他疑惑不解。 "还装蒜!" 金刀顶在法相,显然,他的魂魄依附于此,如果法相破损,那所有的修为都将前功尽弃了。 所以,他不敢赌,正因为抓住了此点,我开始大声威胁他。 黄教授已经昏迷,刚刚如果不是胡四娘帮助,我现在还真就是生死难料。 "我记起来了!道士和黑衣老头被装进了棺材,日后打算练成法王。" 我忙问:"棺材在哪!" 穆文斌果然还是出事儿了,坦白的讲,我现在心里也是发毛,毕竟,连人家都被抓了,我这点本事去也是送死啊。 他说棺材就在神庙的下面,整座庙就是建立在陵墓之上的。 经过我的严刑拷打,和尚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是护灯法王,为修炼有成的蝙蝠大仙,另外一位护灯法王就是博济。 博济是鬼王附体,擅长驭鬼之道。 当年一伙日本兵战败后逃到了这里,蝙蝠大仙蛊惑他们修习佛法解脱,后来,一鼓作气吸了他们所有人的脑髓,得以成仙。 不过,成仙也是邪仙,见不得光,为了洗涤身上的邪念,它又附体了一位圆寂后的和尚。 从此留在古墓修行佛法,意图化解身体内的邪念。 一直以来都随博济杀人祭祀,倘若修好龙脉,天大的大功德足以让他摆脱阴暗之地。 于是,两个人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地上,蝙蝠大仙更加肆无忌惮的害人。 尤其当得知龙脉今日就要修补成功,他看到我们俩来了,一时忍不住,打算解解馋。 至于大门外所见的佛祖超度,本是九千岁假借佛法震慑亡灵所用,而今日正是每个月一次的祭祀。 "这龙脉,你们是打算怎么祭祀?" "地下裂了一条缝,就像人的伤口一样,算起来,时间也该到了。" 说起以人命安抚龙脉的方法在鲁班书中有所记载,古时候修建大型建筑,做地基,修城墙时候,都要将死刑犯推入坑底活埋。 包括现代还有某些地区的无良包工头会用人祭法门,具体不多说了。 问好了位置,他说就在古庙的后院。 让他带路,我还捎带着把博济的神像带走,可和尚说了,根本没用,现在鬼王已经不附体这里了。 至于九千岁设立佛像的事情,当年采用偷梁换柱的法门。 佛祖金身没错,但只有一半的金身,背面确实布满刺青的图腾。 其目的是打算借佛陀之名,糊弄那些凶魂厉鬼。 让他领路,抄后门前往,我们出了古庙,沿着隧道走了不过十几分钟,只见脚下出现了一座巨大的万人坑,站在这里回头相望,如果将此地比作龙脉,那古庙便是坐落在龙头的位置。 白骨森森,冤魂哀鸿,如今的大坑已经快要填满了,如此惨状令我忍不住吸口冷气,自辽代开始,此地便有无数条鲜活的人命葬身于此。 在坑边还立着石碑,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葬身此地的人数,不多不少,九千九百九十人。 算起来,不正缺了十个人么! 可是找来找去,并没有看到棺材啊,我就问他棺材藏哪儿去了? 他说:“在神庙下面啊。” “不是在这儿么?” “我什么时候说在这里了?”他还很无辜。 和尚无辜的眼神令我有一种不安,看看万人坑,又看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一瞬间我明白了,这王八蛋居然骗我! 九千九百九十人,如果将学生与演员他门抓回来,最终还是差一人,也就是说,黄教授是至关重要的。 盯着万人坑我越看越觉得奇怪,因为在大坑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头骨。 和尚咧着嘴,脸上的绒毛乍现,至于我手中紧握的铜像却化作真的蝙蝠咬了我一口。 “玩的也差不多了,现在人齐了,你也可以去死了!” 第一百一十章 白骨铺路 原来,那自称慧聪的和尚目的就是将我引到万人坑,而真正修补龙脉之地是古庙大殿,按照差十个人来计算,黄教授不死,又怎么可能会凑够十个人。 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有些迟了,铜像蝙蝠有毒,被咬以后,全身立刻麻痹,随着倒地过后,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和尚一步步走到我的近前,居高临下的说:“臭小子,前面那两个比你厉害多了,他不还是被我收拾了么,乖乖的去死吧,修补龙脉乃是天下大事,老衲杀了你,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哈哈哈。”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癫狂的笑着,最后一脚把我踹进了万人坑。 “噗通”一声,无数的枯骨宛若泥沙,逐渐的将我吞噬,最终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来到来了黄泉路。 路上所见,都是一些穿着绸子寿衣的男男女女,头上的天空灰色蒙蒙,就好似刚刚刮过了沙尘暴,没有阳光,但却能够看清周围的景象。 走啊走,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直至抵达到一座漆黑的古城外,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一幕只有在古装电影里见过,许多衙役在对入城的每一个人进行检查。 我随着人群向前走,轮到对我检查的时候,刘少卿竟然来了。 一见面,他唉声叹息,指责我为什么要乱跑。 其实我心里是很郁闷的,他玛德,我倒是不想乱动,可不跑的话,厉鬼不得咬死我啊。 至于我为什么说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是梦境,根本上的原因还是在最后醒了过来。 很清晰的记得,刘少卿对衙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什么话。 那衙役问我,可是正一道中人? 我当时还有点懵,刘少卿赶忙又叮嘱道:“问你话呢,到底是不是?” 恍然间我记起来了,前段日子确实拜师过穆文斌,当初他怕爷爷的仇人来找我的麻烦,特意传我五雷号令,虽然没学过道法修行,但从根儿上来讲,我的确是拜他为师了。 “那就好了,刚刚查你阳寿未尽,需要...。” 刘少卿的话还未等说完,正巧赶上阴差换班,那两位新来的俩阴差盯着我愣住了,其中一人张大了嘴,用手指着:“他他他就是他,他叫张明本是借命而生,欠阴曹地府的阳寿不还,我们哥俩当初就是被他给坑的!” 话一出口,四周嘈杂一片,在阴曹地府偷命可是大罪,他们俩说完可就乱套了。 注意到刘少卿好像很懊恼,心里很奇怪,毕竟,我们素不相识,哪怕缺心眼也看出来他就是想要救我。 随着有人跑去取画像对比,确认无误便立刻下令捉拿。 十几位阴差向我扑来,更有人丢出锁链,“噗”的一声,锁骨被贯穿,周围的衙役一拥而上。 这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其实危险并没有远去,十三年前爷爷为借寿的事情还是头等大罪,在三灾六难没过之前,我就是阴曹地府的通缉犯。 功夫在阴间已丝毫不起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用铁链打穿我锁骨、脚踝、随之更有枷锁当头砸下。 虽不见血,可疼的我是嗷嗷直叫,眼看着就要被捉住的时候,突然远处奔来一只堪比小马驹大小的白狐。 只见白狐左突右闪,十分灵敏,连续打倒了几位衙役后,用力的顶了我一下,至使我整个人趴在狐狸背部。 调转了头带着我飞速往回跑,而等到阴差恢复阵脚以后,立刻骑着大马在后面紧追不舍。 被铁链打穿了骨头,我很虚弱的趴在狐狸背部,现如今就算懂得挂术又能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从心底非常感谢白狐,感谢它能不顾生死的救我。 我说:“谢谢。” “不必谢我,我欠你一命,救你等于救自己。" 民间五大仙家,以胡家最善,喜报恩情。 但它语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说:“你就是那位坑我的胡四娘吧?” “少说话,在阴曹地府受伤也是受伤。” 我继续虚弱道:“你说,如果被抓到以后,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多少有点好奇,毕竟,当真正与死亡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心里也就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它说:"你是没有阳寿之人,会由鬼差以铁锉擦掉人皮,磨掉四肢,贴上四牲皮囊回阳还债。” 卧草,吓得我一激灵,这特么的还了得?我赶忙求它快点跑,心里感慨,现在连爷爷的仇还没报呢,真成了畜生,我都对不起他老人家辛苦那么多年。 胡四娘说:“我比你着急,要是你被抓走,我的仙根儿就彻底的断了!” 仙根儿?好奇的又多问了几句,可胡四娘却对此避而不提。 后面的阴差始终紧追不放,白狐带着我跑了很久,直至前方出现了一个特别特别大鸿沟。 我心里一沉,这特么不完了么! 阴差接踵而至,一个个长的凶神恶煞,身披云缎服,跨马持刚刀,指着我们呵斥道:“大胆白狐,阴曹地府私自劫人,我们自会禀告黑太奶定你的罪!” 看来事情闹的有点大,黑太奶是东北大护法,不管寺庙还是道观都有她老人家的神位,在民间老百姓称她为黑妈妈,监察东北大仙,常言道,躲得过三灾六难,躲不过护法大仙。 如果真来抓胡四娘,她必死无疑。 结果胡四娘却对我说:“占了你的穴窍之时我就知你本借命之人,一身阴债缠身,就算躲过三灾六难也注定孤苦一生,若想更改天运,还需多行善事,救死扶伤,诛邪扬善,远离金钱所扰!如今你魂魄受伤惨重,我会以三百年修为助你恢复身体,他日记得要还我!” 交代完了以后,它突然背着我跳入鸿沟。 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我猛然间醒了过来! 还是身处万人坑,全身上下的毒素已经退却,躺在一片骸骨之中,一手握着金刀,另外一手却有着一撮狐狸毛。 这场梦境得以苏醒,全仰仗着胡四娘相助,可我本是红门中人,如果成了弟马为妖仙服务,在红门中是犯了大戒律的! 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打心眼里还是很感谢胡四娘出手相救。 艰难的爬出万人坑,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起身便急促跑向了古庙,一路上更是格外寂静。 其实,我挺赞同黄教授的话,这世上强梁夜夜欢歌,修桥补路瞎眼,既然需要补龙脉,那何不抓几个该死的? 待冲进了古庙之后,所见到的却是另外一幅场景。 所有的佛像换了妆容,没有西方三圣,也没有韦陀、罗汉、诸多菩萨。 曾经佛祖的金身脱落,彻底成了一位白发狰狞的老头,呲起獠牙,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供桌上的瓜果梨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堪比头颅大小的肉太岁。 四周的青石板貌似有些松动,踩上去会咯吱咯吱的响,除此之外还会带给我一种从头到脚的冰冷感,我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会如此的恐惧。 不由自主的蹲下身,轻轻的掀开石板。 一块儿..两块儿..三块儿..... 直到一点点揭开,地面所露出的是一块儿巨大的龙头雕塑,它张着大口,神态狰狞。 身后有着嘈杂的脚步,回过头看去,大殿外有着许许多多的火把闪烁。 紧跟着跑到大门口,原来,在院子的两侧已经摆上两口棺材。 并留有数十名男子看守,而且棺材是被锁链牢牢的捆缚,里面必然装着的就是穆文斌与老鬼。 而这并不是最让人震撼的,因为沿着大殿竟然摆满了人头骨,所有的骨头如同多米诺骨牌那般紧紧相连,被火光辉映,森森白骨铺路,直至延伸至隧道深处。 肉太岁、石龙板、万人坑内的骸骨,再由人头一个挨着一个的将大地串联,我立刻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修补龙脉! 之前刘少卿率地府的小鬼来干活,目的是将人头摆放的整整齐齐。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眼前的所见,已经超乎了我的认知。 不一会儿,又有人进入,依稀认出他们正是黄教授他们十个人,他们被绳索捆缚,由人群推搡着向我的方向走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请神 我躲在大殿内的门后观察,连那位重伤的司机都没有放过,他由两个人架着与众人一同到了台阶近前。 随后,人群中走出两位赤着上身,面戴红脸鬼头面具的男子,二人皆扛着大砍刀,粗犷体型看起来煞气逼人。 十几位大汉如狼似虎的扑过来,将他们几个踹跪地下的那一刻,哭嚎惨叫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几位女孩儿更是仰头吓昏了过去。 此时远处白骨连成的长龙闪烁磷光,就仿佛指引幽冥归途的路灯。 在场中的人穿着怪异,其中有一部分装扮好似鸡毛掸子一样的人跟随和尚一同敲打文王鼓。 阵阵鼓点回荡,听起来特别富有节奏,他们更是手舞足蹈,貌似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 博济与和尚两个人带头,彼此分工明确,有鼓有唱,他就负责唱的部分。 随着鼓点越来越急促之时,博济立刻快速唱道:日落西山黑了天,龙归沧海虎归山。龙归沧海能行雨,虎要归山得安眠。大路断了车和辆,小路断了行路难,喜鹊老刮奔大树,只有一家门没关,今我烧香又打鼓,拜请天地神仙嘞! “咚咚...咚..咚咚咚...” 火光频频闪烁,左右两端跳舞打鼓,无数的鬼魂频频闪现而出,他们附着到龙脉的边沿,或是激动哭嚎,或是跪地拜见。 博济继续唱时,被铁链拴着的棺材有了响动,头骨荧光的相连一片,身后的太岁居然传来“砰砰”的心跳声。 渐渐的,两种声音开始趋向于同步。 肉太岁越来越红,好似随时都能滴出血那般,下端的石龙雕塑张着大口,乍看之下,仿佛快要扑出来。 博济的语调突然一转,那些被带来的十个人,接二连三出现各种反应。 听他唱:“万古龙脉坠深渊,今请胡仙上天关,取仙药归金丹,再把真龙送入天。二请黄爷下九泉,安亡魂送鬼关,成就无上功德仙。三请常仙常太奶,携神针定南北,两根安天下,四根定江山。四请青龙大老爷,行云布雨吹如风,雷光闪闪有青天;五请白仙白四爷.....。” 黄教授趴在地上,双手并在两胯,好似一条大蟒蛇在地面转来转去;还有两名男子,他们一位五官纠纠在一起,变得鼠头樟脑,冲着人群嘿嘿的傻笑,还有一位背着手,瞪着眼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乍看起来,这几个人现在绝对称得上是一群神经病。 真实的情况来讲,其实是博济他们在请神,不多不少,正好十位地仙前来,而这些请来的神仙分工明确,有上天、入地、潜水、走阴等等,包含一切可修龙脉而准备的事情。 以人头粘连的古老阵法是我前所未见的。 随着大龙雕塑开始渐渐有了颜色,从龙角的位置开始起了变化,速度虽然缓慢,但就像有人在涂抹着染料点缀。 现如今补龙脉的祭祀已经开始了,以左右持刀的护法来看,场中十个人怕是凶多吉少。 突然,我身侧传来一声叹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少卿来了。 心里顿时大惊,听他道:“没事儿,你不用害怕,那些追兵被我引走了。” “引走?为什么要救我?” “刚见面的我就认出了你,但怕被人知晓,只好借口说与布衣派欠了恩情,否则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他反问道。 恍然大悟,怪不得经历了鬼宴仍然有惊无险。 我问他为什么认识我? 刘少卿丢给了五张符,又说:“你瞧瞧看。” 接到了手中一看,真是吓了我一大跳,那五张符咒的生辰八字居然都是我的。 忽然,他略有深意的问我看出了什么? 我故作镇定的摇摇头,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但有了六个生辰八字,包括押五路阴神局摆在这儿肯定不是好事儿。 刘少卿说:“我刚刚在阴曹地府看过你的生辰八字。” “也许是巧合。”我说。 “假如你不是借命而生,一切还或许真的是巧合。” 我仍然装傻充楞,他直言声称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救我。 我说:“五路阴神乃是凶局,害人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救我?快别闹了,一定是巧合。” “如果龙脉修补成功,地气相连,万魂超度,这里就成了当之无愧的风水宝地,而那块儿肉太岁自此会成为你的本命符。”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咬牙切齿的感慨道:“阴啊,真阴啊,居然是偷梁换柱,今天不是我恰巧撞见,没准法阵还真就成了。” 我被说的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刘少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貌似有几分卖弄学识的嫌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因为龙脉一旦修补成功,镇守六方位的狮子会成为护卫山,我的本命符是由设立的五路阴神所拘,一旦风水成型,五路阴神将会偷走我一魂五魄压在山石之下。 到那个时候,我自然是百邪难侵,所谓三灾六难也无法起到什么威胁。 此种做法很像茅山道士学道时由师傅抽取弟子本命魂,一来可以保证不被邪法摄魂,二来若是弟子作孽,以本命魂做法,可杀人千里之外。 我的本命魂若是真被风水宝地偷走,三灾六难的确算不得什么。 刘少卿话锋一转,又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将会导致六尊狮子失去镇守凶灵的法力,曾经惨死的亡灵会顺着回到阳间害人。” 当时就傻了眼,那些凶魂咬我的场景历历在目,真要是跑出去不完了么! 他恶狠狠的说:“一定是穆文斌那个王八蛋骗我,否则别人怎么可能会懂五鬼搬命法门!” 我觉得不可能的,因为罪赎书还在他的手上,这说明他之前并不知道北山沟的古墓的事情! 三灾六难,利用六尊石狮子为我镇六难,顶三灾! 天底下谁还会不顾一切的救我,难道是爷爷? 不可能的,可爷爷已经去世了! 虽然在场中的凶灵会逃离害人,但之后的一切洪水滔天将与我毫无关系。 难不成爷爷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升起又被我自己给否定了,不可能的,那天是我亲手将爷爷的木棺下葬的。 我恭敬道:“刘大人,我师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死就不错了。”他耸耸肩,又说:“他被抓了以后让我帮忙把消息带出去,当时就见到一个心肠恶毒的老太太在外面拜佛,我就顺便托了个梦,让她去沈城送消息。” 现在确定穆文斌果然就在那座棺材里。 至于为何被抓,听刘少卿讲,本来他这么厉害的人物,绝对不会有事儿,可是却不听劝阻,擅自打开龙棺,最终导致被遗留降术所伤。 提到这儿的时候,刘少卿还叹了口气,他说自己与穆文斌属于老相识,对此也很苦恼。 由于道士办阳间事儿的时候,少不了与阴司打交道,他们两个认识好多年,彼此相处的非常不错。 于是我问起穆文斌为什么非要开棺,然而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罪赎书。 当初萧思温自知罪孽深重,求大萨满写下罪赎书,而此书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是给被残害的亡灵所念,赎清罪孽,不被冤魂所扰,所以放置在外面。 下卷是给阴曹地府所看,足以赎清生前罪孽,免于地狱之苦。 刘少卿指着我说:“你们两个,没一个省心的,穆文斌那王八蛋当年闯阴曹,想度化他在地狱受苦的老婆升天,结果失败了,害得我冒死偷偷把他救走,徒弟也不省心,非但借命而生不说,竟然还特么的想着利用龙脉躲灾。”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正义抉择 怪不得穆文斌不信罪福因果,连我也没想到这位便宜师傅竟然会有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虽然我非常好奇里面的原委,可现在这个条件,的确不是八卦的好时机。 刘少卿说自己是奉命监工修补龙脉,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因为我本命符的事情造成了非常严峻的后果。 我非常不服气的与他对峙,声称本命符已经拿下去了,更何况这六张符没有名字,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有很多,凭什么赖我啊? 他掐着腰也急眼了,骂我是王八蛋,又一把掐着我的后脖颈子,压到了肉太岁的近前。 我不满道:“你救了我不假,但别碰我的头,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了啊!” “翻脸?翻你个头,好好看看这下面是啥!” 他又用力将我头往下压,直至看到在肉太岁的下面漏出了黄符边儿,非常非常不起眼,说它是用铅笔画出来的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混蛋动了太岁,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情,等一会儿护法提刀,龙气就会顺着你脚底下窜出来,外面那些凶魂就会随着一起离开。” 我还是不承认,谁让只有一个黄符边。 可刘少卿根本不打算与我讲道理,他说了,底下的符咒名字肯定是我的,五路阴神也已经与龙脉融为一体,要想和平解决,只给我三个选择。 第一、带走束缚凶灵的太岁,而我会时时刻刻承受怨灵缠身的痛苦,要以最短时间找到办法超度凶魂,否则我会死。 第二、现在就自杀,他会将我“喂”太岁,以此安抚凶灵。 第三、让阴曹地府把我抓走,毕竟当地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定会想办法处理。 我内心苦笑,这特么哪里是选择啊?他给的三个选择可以简单的翻译,第一个是慢慢死,第二个是立刻死,第三个是生不如死。 我特别无奈的问他,能不能换一个人?好歹我也是穆文斌的弟子,大家好朋友,互相帮助啊。 刘少卿哼哼的冷笑道:“本来是阎王爷让我留在这儿看守,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必须得有人背黑锅,你是他弟子,我不找你找谁去。” 我无奈道:“你找他去啊,其实我们是塑料师徒,没啥感情的。” “你当我不想找他报仇么?但你好好看看那俩棺材。” “看见了,咋啦?” “那叫北斗七星棺,在古时候是专门镇旱魃用的,你以为就凭他能逃出来吗?” 我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穆文斌不就完了么!毕竟,他还是只是凡人,怎么可能在绝水绝食的环境下生存? 刘少卿说,石板龙雕乃是棺材板,下面有一根儿擎天的柱子,柱子上雕满百鬼啖子图,当初以人血浇筑,饲养百鬼守墓,千百年来早就已经成了气候。 穆文斌非要开棺闯一闯,结果进去的时候被百鬼伤。 生死危机,他又以五雷禁咒大闹古庙,眼看要两败俱伤的时候,大萨满请七星棺镇压,又结结实实的捆上星云链。 而七星棺本是与主墓相连,以人力是无法打开,除非龙脉能够修补成功。 他无奈道:“你是阴曹地府的通缉犯,你师傅也是重刑犯,真是特么的上了你师徒的贼船了,赶紧把事情平息,要不然老子也得吃挂漏。” 有些傻眼,难道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不对,我还有别的选择,如果我放任凶灵上界为祸,自然能获得避过灾难的机会,而穆文斌也会得救。 当然了,所造成的后果将会是有千千万万的人命来为我买单。 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以抉择过。 当初爷爷为了让我能活下来,已经有太多无辜的人因我丧命,到了今天难道还要有人继续为我去死么? 没错,他们是无辜的,好比眼前站着的十个人,黄教授的博学与善良,还有他学生初出茅庐时的青涩与真挚,每一个人都鲜活在眼前。 可我却要为了一己之私,让更多的人去丧命。 我迟疑了,内心中的善念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冥冥之中我已经躲过了第一次,老天爷又降下来了第二次。 而且,龙脉若是不修复,所造成的伤害更是不可估量的,甚至阴兵借道的事情会再次重演。 我问道:“我师娘犯了什么罪?” 他叹了口气:“在第七层刀山地狱,生前以邪法害人满门,后走火入魔而死,被打入刀山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我师傅的儿子呢?” “父母罪孽,殃及到了子女,他儿子穆磊本该八岁夭折,但穆文斌以龙涎香为其子延寿,又建功德祠,将孩子过继给了一户中医世家,入了别人家的祖籍,改了姓,算是人活了下来。” 说到这儿的时候,刘少卿看了看外面,焦急道:“祭祀快开始了,时间不多了,你个小王八蛋要是敢坑我,以后我饶不了你。” 短短的一瞬间,我在心里想了很多,穆文斌的痴念源自于妻离子散,他心里有怨念,一门心思就像超度亡妻,可那么做的后果只能是徒增罪孽。 我问刘少卿,到底怎么做才能将人的魂魄度出地狱。 他说:“济世功德,回向阴曹亡人,偿还了所有的孽债以后,自可超度。” 只要能有机会就行,活了二十多年,庸庸碌碌,无牵无挂,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因为我而出事,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发自内心的跪了,冲着棺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师傅对不起,但徒儿在此发誓,一定会将师娘救出刀山地狱,让您夫妻二人轮回转世再续前缘!” 除了找到杀死爷爷的凶手以外,我已经没有牵挂,转过身义无反顾的举起那猩红的太岁,仔细盯着底部所贴着的符纸,上面“张明”两个字格外清晰! 刘少卿大声道:“快跑,从今以后你会被凶灵缠身,要想续命多积功德,什么时候将凶灵超度以后再把太岁送回来,快点走后门,再晚了我也保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年之约 肉太岁刚刚拿起,一种通体彻骨的冰凉灌入身体,心脏微微一抽,险些就这么给我冲的昏过去。 四面八方吹来的阴风令大殿的门窗啪啪乱响,刘少卿忽然原地转了个圈,化作阴风消失不见。 我一脸懵逼的抱着肉太岁,正当打算跑呢,外面那些被跳大神引来的亡魂接二连三的冲进大门。 大地莫名的震颤,导致石板上龙雕的颜色开始一点点的退化回本来的样子。 其中冲进来的是两名手持大砍刀的护法,他们怒目圆睁,手里大刀举起便砍。 现在根本就不是恋战的时候,调头撒丫子开始狂奔。 一脚踹开大门,身后跟着一大群追兵以及那些无数的冤魂厉鬼,要不是脚力还行,我今天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逃出大殿被四面八方的堵截,踹倒了两人以后爬上屋顶,但那些冤魂是没办法解决的。 自从被阴魂过体之后,他们皆被太岁吸入其中。 我凭借挂术之能,与众人周旋,刚刚进入隧道的那一刻,慧聪和尚突然偷袭,因为太岁冤魂入体导致我大脑有些混沌,凛凛杀机当头扑来,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飞来的羽箭将慧聪和尚钉住。 随后,远处隧道有一大群人接二连三的冲了进来。 这些人皆穿着青衣,粗略数了数应该不到二十人,而打头那人正是发五雷杀胡四娘的老头。 二十人的气场强大,甚至盖过北山沟近百人的队伍,站在最前端的老头霸气十足的喊道:“在下杜峰,你们在场的谁是掌舵人!” 底气十足,声如洪钟,震的我耳朵嗡嗡响,毫不否认,这老头的确不一般。 慧聪被博济扶了起来,他试了几次想要取下弓箭,疼的慧聪嗷嗷直叫,还是没拔出来。 气氛陷入到了短暂的对峙,北山沟的人群散开之后,我也赶忙跑到大家的队伍当中,并由博济与杜峰交谈。 我悬着的心落下,这回总算是没事儿了。 毕竟,没有金刚钻,谁揽瓷器活? 杜峰特别直接,指着我们几个,说要把人带走。 博济不答应,他说:“我们契丹守庙人世世代代留在此地看守龙脉,如今眼看要修补成功,怎能轻易让你们把人带走,更何况,一旦龙脉修成,我们也将会打破诅咒,重新获得自由!” 杜峰霸气道:“我不管,既然今天来到这儿,就是要把人带走,若是不交,到时候我自会将村里所做过的恶行统统告知衙门口,一旦定性为邪教,谁也难逃干系。尤其你们带头的更是跑不了,不要以为懂得迷魂控鬼之法便高人一等,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的法门对我无用。” 暗暗的竖起大拇指,厉害,真是绝对有气魄! 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自私的,博济、慧聪他们俩若不是自私,怕也活不到现在,更何况人活的越久,越怕死。 博济反驳道:“龙脉若是断裂,迟早会有灾难,我们虽然是为了解除诅咒,但何尝不为千万百姓!” 杜峰问我:“张明,你拿的肉太岁做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只有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包括还魂司刘少卿交代的事情,谨慎的隐瞒了符咒受益者是我的事实。 气氛沉默了半晌之后,杜峰说:“还魂司要你超度太岁镇守的亡灵可对?” 我说:“没错,刘大人还交代晚辈一旦超度成功,立刻将肉太岁送回。” 六道符咒,五鬼偷命,已经将我与这些亡灵紧密联系到了一起,导致我没有办法去撇开肉太岁,当然了,除非我发决定去做心狠手辣的人,任由龙脉衔接后,无数的凶灵害人。 我不是什么圣人,喜欢钱,也怕死,但我不傻。 地下亡灵归入凡间,头一个受牵连的人就是还魂司刘少卿,他能放过我么?包括刚刚主动提起刀山地狱,那里连穆文斌都束手无策,对我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所以说,不管五阴神的局是谁立下的,但冥冥之中的天意却已经有了阻碍,若是逆天而为,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博济说:“龙脉修补错过今天就要等到三年以后的壬辰龙年,而且没有太岁当头坐,石板下的墓降术一旦发作,造成龙翻身,引起灾难的责任谁来负?” 这倒是个艰难的抉择,杜峰沉思了片刻后又说:“张明是我红门中人,今日我必须将他带走!” “那你说,这太岁的位置谁来坐!”博济指着大殿道。 巧合的是慧聪打算偷袭我,他以法器摄魂,意外触碰到了五雷号令,轰轰两声雷鸣,他手里的人头骨“啪”的一声碎裂,在场中人目光一下子凝聚过来。 杜峰惊讶的问我:“腰间的可是五雷号令!” 我点点头,声称是穆文斌传给我的,他大笑道:“看来是老天爷要留你一条命,速将五雷号令放置太岁的位置,三年的时间足以镇守。” 五雷号令是由地仙渡劫引来雷击木,由穆文斌亲自所刻,威力极大,任何邪鬼之法加害性命都会被五雷所破。 也许冥冥之中都是天意,我将五雷号令摆在太岁曾经的位置。 后来,杜峰与博济达成了和解,将我们所有人都带了出去,并且又以三年为期限,超度太岁内蕴含的上千亡灵。 若是三年期满,哪怕没有成功也必须要将太岁送回,如若不然,杜峰也会帮着博济一起取我性命。 就这样,大家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地宫。 而黄教授等人被施了法术,抹去一部分的记忆,当然有多有少,这个是不可控的。 万一不小心出手狠了,他们几个变成痴呆都是有可能。 回到沈城连着三天,杜家的人好似凭空消失了那般没有再出现。 唯一的意外还要属我,由于是被怨灵缠身,整个人面如死灰,就好似病入膏肓的老者,每个夜里睡觉都会看到许许多多惨死的人。 无数双狰狞的鬼脸恨不得将我撕的粉碎,在梦里,我是被一条大白狐狸包裹着,怨灵好似畏惧狐狸而不敢上前,导致我除了休息不好以外,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起后来北山沟的事情,那里因为与世隔绝,为了保守秘密不能与外界联姻,因此几代人彼此通婚导致亲属关系很乱。博济意识到如果继续下去,村子将会走向灭亡,他才开始在外面买一些妇女。 直到王鹏的女朋友回家,事情得以败露。 因为博济担心村里的人时间久了成文盲,便花钱培养了这么一位大学生,他还以为女人好控制,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说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之前我刚去的时候,北山沟有一位跳井惨死的怨灵,她被博济施法镇压,谁知道三个月以后,那里由于一次山体滑坡,冲了井口的符咒。 当时的怨灵已经成了尸煞,出来便在村里大肆害人。 博济与慧聪拼着重伤才将尸煞击杀,有一位被拐来的女孩儿趁乱逃跑了。 北山沟的事情彻底败露,引来了媒体的关注,解救了很多人。 从那以后,他们若还想像过去那样伸出罪恶之手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说起我刚回沈城的事情,胡四娘给我托梦,要我供九尾神像,我一想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自然也就偷偷的请了一个,放在家里不起眼的地方。 而在北山沟带回来的符咒,一直令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救我。 翻遍了青衣序、红门册都没有找到线索,后来我心里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爷爷没死?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去开坟验棺。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到底该怎么去超度亡灵,我试过去寺庙,结果被人家庙里的师傅轰了出来,没办法,只好先从长计议。 正当我打算回山东的那天,黄教授居然来找我,他面色非常差,乍看起来,就像是在棺材里爬出来似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邪骨 我还挺诧异,黄教授也是懂术法的人,虽然在北山沟九死一生的逃出来,但人怎么成了这样? 他将我拦下之后,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杜海朝则紧跟着走了进来,他插着兜,笑眯眯的说:“是我告诉他的。” “你?” 那次北山沟的事情过后,他们一连消失好几天了,心里一沉,那杜海朝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是啊,惊不惊喜?上次要不是我救你,那老和尚肯定给你划破了相,说吧,打算怎么感谢我?” 他叼着烟,鼻孔上天的样子,让人看一眼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我说没时间啊,玛德,车票都买了,哪有功夫在这儿听他瞎唠。 “唉,本来我是打算帮帮忙的,看你也用不上,那我们走了。”香烟一掐,摇头晃脑道:“失眠多梦,夜尿繁多,阳气下降,百鬼缠身。” “等等!” 这话让我赶忙跑过去拦住,我现在很闹心,非常闹心,三天三夜几乎就没怎么睡,一闭眼睛看到的四周都是厉鬼,而且还血嗤糊啦的,特别吓人。 “不装逼了?”他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现在也是被噩梦缠身搞得没办法,只好咬牙说:“不装了!” “要不是四爷说帮你一把,我还真不爱管你,喂不熟的白眼狼,玛德,还敢威胁我。” 老老实实听他嘟囔了片刻,没办法,谁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待杜海朝递给了黄教授一个眼神后,那老头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在北山沟回来以后就遇上了麻烦,找杜家求帮助,四爷把我支过来找你。” 心里很诧异,这特么到底是给我解决麻烦,还是找麻烦? 不过,听他把事情娓娓道来过后,我才明白杜海朝的意思。 起因是黄教授在30年前一次新疆考古发现的奇怪事情。 当地老百姓挖出一尊刻八卦符文的棺材,四周还躺着许多干尸,当他们赶到现场,由黄教授算好日子开棺,只见里面躺着一位活生生的道士。 黄教授本是风水世家出身,当即断定是遇上僵尸了,下令所有人不得去砰棺材。 不顾周围学者的阻挠,选择用了汽油将道士的尸体焚烧,他记得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直到道士化灰之后,黄教授却在棺材里捡到了一块儿黝黑铮亮的肋骨,更奇怪的是这块儿骨头吗,别人根本看不见。 从那以后他天天夜里都会梦见各种各样的厉鬼,怀疑骨头所导致的,他便丢掉很远,可每次那骨头都会回来。 当时他父亲还在世,黄教授就回老家找他父亲帮忙,老爷子拿到手里一看,当场断定是邪骨,并且还是一块儿罕见有道印的邪骨。 人有正骨、反骨、邪骨、媚骨等等之说,而邪骨不是说这个人为非作歹,而是指天生会亲近阴邪的生物,此骨长在肋骨第三根儿,男左女右,拥有邪骨人,不是英年早逝,就是沦为出马大仙。 而它却拥有道印,必然是授録后的道门中人,而一般来讲,道门修术的门徒是不收邪骨之人。 修术者最看重心性,而拥有邪骨之人的性格阴晴不定,正则愈正,邪则愈邪。 为正还好,若是为恶,简直可以说是大奸大恶之人。 而这块儿骨头恰恰证明,尸变的道士不是什么善茬。 黄老爷子找寻风水宝地,又建立祠堂请僧人超度,十年过后,邪骨的邪气少了很多,在他临终前,把这块儿骨头交给黄教授,让他随身携带。 在经历那次北山沟的事情过后,邪骨竟然再次变黑,黄教授开始每晚都会梦见这根儿骨头变成锥子扎他心口,精神状态每况日下,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崩溃。 听他讲完,我看杜海朝,问他什么意思? “四爷说你被阴魂缠身,倘若带着邪骨,那些邪气就伤不了你,反而还会对你非常有益处,当然了,这只是暂时缓解,治标不治本,但四爷答应也会为你想想别的办法。” 这就够了,治标不治本先不提,只要能睡个好觉就行啊。 我赶忙道谢,黄教授却握着我的手说:“别客气,要谢谢的还得是我,骨头一直都在我们家供着,近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控,你快把他带走吧。” 马不停蹄的上黄教授的车,杜海朝还问我一会儿干什么去? 我无奈道:“干什么?当然是拜访名山大川,看看各路英雄谁能帮个忙,把这些阴魂给收了。” “祝你好运吧,但你得记住,我可是救过你的大恩人!”他笑道。 说归说,闹归闹,但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我真的欠他一条命。 他后来在中街下车,说是微信摇到了妹子,打算见个网友,就不陪我一起去了。 临走时还叮嘱我将邪骨好好的收着,带走以后别的不敢保证,睡个安稳觉没什么问题。 跟随黄教授去了他家取走骨头,起初还以为怎么说也得有香蕉大小,可实际上就是一粒黑色的圆珠,中间还被穿了眼儿,就供在他们家的关公像下。 听黄教授讲,最开始是靠着关公煞气足,能够镇得住邪骨,但在北山沟回来以后,完全失效了。 我拿起邪骨,穿了根儿绳,面对着镜子把它待在脖子上的一刹那,面色立马好了很多,连精神状态都有了恢复。 背着装太岁的书包,自此踏上三年之路。 第一站是回山东,当时的交通不方便,去山东最近的距离是经大连坐船到烟台,再由烟台回老家。 我在火车上做了个梦,梦里看到家中狐仙像,胡四娘的声音在耳边告诉我说:“邪骨有一个大的机缘,你记住,向南走,别回头,天上下雨要低头,撞上南墙敲三下,让你走,你不走,让你停,你别停。” “这啥啊?四娘,咱们把话说清楚不行么?” “天机不可泄露,人在外地,为你保命,我传你几道符咒,但此符见道门者要主动退避,免得被反噬所伤,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可以柳木雕刻胡仙胡四娘之神位,烧香叩头,我可来助你解决,但要切记此‘胡’非彼‘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车杀人 我在日后得知,民间狐仙不敢自称狐狸的狐,皆以胡代替,因为龙虎山天师府所供奉的狐仙,乃是唯一有向天庭发文申奏,经玉皇大帝特许继续修行的神祇。 一般坊间的狐仙庙所供奉的牌位并无此历程,因此仅能在牌位上书写大仙或胡仙。 乱写是会被城隍爷查封的,所以你看写狐都是糊弄人的。 模模糊糊的记住三道符咒,按照胡四娘所讲,这三道分别是“制煞”、“辟邪”、“镇鬼”。 因为出远门,家里好多的东西都带不上,金刀倒是能避过安检,但光靠金刀,实在是太过缺乏手段。 而三道符是在梦中所授,使我对上面的符号记的格外深刻。 邪骨之后果然摆平了我所有的噩梦,自从戴上它以后,别说厉鬼了,就连春梦都没做过一次。 到了大连打算倒车去轮渡,天已经有些晚了,而在旅游城市,打车是真叫一个难。 等了好半天,终于来了一辆私家车,问我去哪? 见我左顾右盼,他又说:“你不用看了,这个点你能碰见我都是运气好,坐不坐,不坐我走了?” 我一想,有车就比没车强. 谈了八十块钱,先付,随后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没休息好,导致我刚坐不一会儿就有些疲倦。 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睡着了,但过了不一会儿,司机将我碰醒过来。 我擦了擦口水,问他咋啦? 司机指着前面说:“兄弟,前面我看有派出所的检查,万一是查黑车的,你就说是我表弟,我叫潘大壮,记住了啊。” 当时还没有滴滴出行,黑车司机是受到严管,若是抓到以后轻则罚钱,重则扣车,他紧张也属正常。 缓缓的开过去时候,却看到救护车与警车都在,我当时还以为出了什么特大交通事故。 而且道路已经完全封锁,只好下车去抽根烟。 恰巧看到警察在盘问一位中年人。 听警察说:“你刚刚打电话报警有车祸,可汽车呢?” 男子说:“警察同志,我发誓自己真看见了两辆车相撞,死了好多人,而且你们来的时候不也看到尸体了么!肇事车辆逃逸也说不定。” 警察说:“那些尸体是前些日子太平间丢失的,你好好想想是谁把尸体扔在这儿的?” 男子一口咬定出了特大车祸,可警察却说这些尸体已经丢好几天了,现场完全没有车祸的痕迹。 事情听起来很蹊跷,多少职业的敏感性让我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为此,我主动上前去窥看,结果刚凑上去,就听有人嘀咕道:“谁这么变态,把尸体的乳头都割下去了,也不怕恶心。” “别说乳头了,连男人的也不放过,忒恶心了,师傅抬尸体这事儿不归咱们做,我看咱回去得了,让院里派工来。” 俩人的一言一语,乍听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按照常理来解释,无非就一个恋尸癖的变态而已。 毕竟,现在的年头,人心越来越浮躁,依玄学来讲,那就十分佛经中常说的那句"末法时代"。 指如今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出来害人,而绝大多数的鬼怪并非鬼怪的个体,而是影响你的负能量,将它放大,平时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的事情,变得敢亲自动手实施。 所以说,在当代任何奇怪恶毒的事情都不缺乏。 好比这次偶然间的黑车,按照正常的里程不应该走这儿,他是故意绕我,到了火车道口这边被拦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我抽了三支烟,黑车司机竟然借着我上厕所的功夫掉头跑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尾灯,我气的破口大骂。 独自一人背着包,打算向警察求救,人家却声称执行任务,帮我联系当地派出所。 就这样,当医院拉走了尸体,车辆放行以后,我自己傻了吧唧的站在郊区。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零几年的时候,作为东北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已经很难看到砖混的土瓦房。 而我所在的地方比较偏远,一眼看过去,虽然有高楼大厦,但怎么说也得要步行一个多小时。 看了看时间,今天是走不了了,心想咱们有脚自己走,没必要麻烦警察。 可走了不一会儿,忽然身边来了一辆特别特别破的公交车,大小容纳十几人,车体刷着红黄相间的漆,上面还有"一对夫妇一个娃,少生优育为四化"。 尤其那大大的彩绘,画中是一位穿呢子大衣的妇女,抱着一个洋娃娃。 心里颇为震撼,大连黑车都成古董了么? 在我走过火车道,公交车停在下,售票员穿着军绿色的衣服,挎着腰包喊:"上车上车,到市里两块。" 初来乍到,虽然心里有点不安,可艺高人胆大,总觉得撞鬼没有撞满车鬼的。 刚打算上车,突然间,来了一位环卫大爷。 他一把就抱住了我,咒骂道:"小兔崽子,我可抓到你,把钱还我。" 我有点懵逼,结果那老大爷死活不送手,售票员狠狠的瞪了一眼,喊了声开车,随后破旧的公交车传来"噗嗤"一声,拉门立刻关闭。 眼见着汽车渐渐走远,老头长户口气受:"你没看到那车上的不是人么?谁家公交车开起来没有声音?幸好你没上车,要不然就麻烦了!" 我特诧异的问:"大爷,您说有鬼?" "那还有假,爱信不信吧,小伙子看你是外地人,以后夜里可没事儿别往这边跑,不太平啊。" 老头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我哪里肯放过他啊,太磕碜了,好歹我也是拜师道门,见过世面的,今天竟然差点被鬼给害了! 传出去,道祖的脸往哪放?狐仙的面子怎么办? 还有阴阳眼时灵时不灵的,太特么让人纠结。 拦着老头让他讲清楚,老大爷又说道:"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大概在30多年前,有一辆公交车和火车相撞,车上的人都死了,从那以后,这车每年都会在忌日的时候出现,据大仙看过,说是什么时候能死够40人,亡灵才能平息。但大概在十年前吧,有个道士来这儿做法,把亡灵给平了,不知道最近发生什么,从去年开始,破车又出现害人。" 他还说公交车杀人事件,在当时很出名的,直到现在都没有破案。 老爷子估计认为,像我们这种外地小伙肯定不信,也就不愿意与我多说。 我死缠烂打的问老大爷,这里忽然发现了很多死尸,是怎么回事? 老头说是负责这片儿的环卫,因为明天请假有事儿,领导早点过来收拾收拾。 不过,他忽然又想起在来时的路上,有遇到一伙奇怪的人,那些人不走大路,人挨着人,站成一排在街道边赶路。 而且,打头的男子手里摇着铃铛,沿途撒纸钱。 越听越觉得奇怪,我没动声色,主动帮老头开始收拾卫生。 等到干完活,老头意思要骑电动车带我去市里。 我也没推辞,折段了柳树枝便跟着一起离开了。 撒纸钱,排成排,沿途摇晃铃铛,火车站前又曾横死过很多人。 我敏锐的察觉,二者一定会有这联系。 既然刘少卿说,要想超度太岁亡灵,就必须多做善事。 此事让我心里有着疙瘩,所以决定回去问问胡四娘怎么回事。 一切与老头所说的一样,在深夜回市里的路上,看到有两辆车相撞,司机几乎已经被挤瘪了。 鲜血到处都是,更让我震惊的在车祸现场不远处,那辆八十年代的公交车静静停在那儿,并且军绿色衣服女售票员,热情拉着两位乘客上了车。 她貌似看见了我,眼神直勾勾的,似笑非笑的模样令我天灵盖冒着微微凉风,这特么果然撞见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求助 而此时我也注意到两个人的衣着竟然与肇事司机一模一样,随着公交车渐渐驶离了面前,忽然听见身旁的环卫老大爷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个才可以。” 不对啊,周围的人完全像是看不见公交车,可唯独身穿环卫服装的老头,能几次三番能撞见。 越想越觉得奇怪,为此我再次尝试着开天眼。 凝神静心,气走丹田。 掐法印点住双眼,嘴里低声念道:“祖师在上,弟子在下,上帝有敕,令吾通灵,击开天门,九窍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速开大门,变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像我这个半吊子出家的假道士,当注意力高度集中时,竟然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大爷的身影渐渐模糊,肩膀、额头的三把阳火居然不见了! 玛德,我第一个想法,认为老头是将死之人。 世上唯有重病,或者马上要经历横祸的人才会没有阳火,可谁知道这时候他忽然转过身,冲我笑笑道:“看出来了?” 随着五官渐渐变化,越来越熟悉,最终成了一位身穿古代官府衙役长衫,手中掐着扇子的中年人。 “刘大人!”我诧异道。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刘少卿,他眯着眼,上下打量我又说:“有缘,咱俩有缘!” 我心想有缘归有缘,可也不能总坑我啊,在北山沟的时候就是这样,让我带走了太岁,造成如今怨灵缠身,不是邪骨帮忙,现在百分百要生不如死的。 尴尬的笑笑:“有缘,嗯..是有缘,大人在这儿等晚辈所为何事啊?” “等你?不不不,我可不是专门等你。开往阴曹半步多的火车坏了,我是专门过来办事的。” 半步多是通往双泉路的车站,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有阴差来拘,绝大多数人死后都要去城隍土地那儿受审。 审完了以后领着文贴去指定位置坐火车前往半步多,那里是阳间与阴曹的交界处,过了半步多才是黄泉路,许多横死之人、以及不入轮回之人都会聚集在半步多。 我挺诧异,就问他火车怎么坏了? 刘少卿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阴差拘拿一位巫师,可谁知他竟然在半步多移魂逃了回来,还破了开往阴曹的火车,释放当年被镇压的亡灵,导致天天死人,我本为掌握还魂的阴司,让巫师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万一被阎王大人追究,事情很难办啊。” 联想之前丢失尸体的事情,我问道:“刘大人给我讲有一位摇铃铛的人,是不是就是赶尸人?” 他说:“我刚刚主是在试你的善心,现在来看,咱们不仅有缘,而你善心也不错,非常适合做这种事儿。还有啊,我可是为了帮你,记住,你身上背着冤魂,多做善事回向给它们,才能起到超度的作用。” 随后他还碰了碰我脖子上的邪骨,皱着眉,好似想起了什么,但紧接着又摇摇头。 我以为有啥事儿了,赶忙追问,可人家却闭口不言,只是说自己看错了。 今天还魂司找上门,不帮忙今天肯定是不行。 而且,那些‘血嗤糊啦’的怨灵虽然受到邪骨影响而消失,可我能真切感受到他们就在我旁边。 赶忙反问道:“大人,超度忘魂需要以善事回向?可到底什么事才叫善事?” 他叹息道:“你是不是傻啊?这世上只要让人、鬼发自内心的感激就是善事,制止十恶,弘扬十善,自可超度亡鬼。” 我心里有所顿悟,谢过了刘少卿,毕竟这也是有所方向。 他又说:“巫师移魂之后,我现在一点线索没有,最近火车还在修补,你帮忙去开一开水路。” 我是着急去山东有事儿的,还想要找个借口,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感觉他能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十之八九是为了点拨我。 可若是真的不当回事,那边相当于拒绝善缘。 当我问起公交车的事情,他自己说也很蹊跷。 九零年的时候,一辆超载的翻斗车因为刹车失灵与公交车相撞,导致公交车所有的乘客身亡。 从那以后,经常会有人走夜路看到这辆车在街上跑,每次出现都会有人发生意外。 交通管理局的领导看出这事儿不是横祸那么简单,就找到一位道士给看看。 道士告说,一车逝者的怨气太大,只有抓到那位司机送入阴曹地府受审,否则亡魂不会停止杀人。 那天他只是一个临时替班的人,道士查过了这人德行,事情本不怨那大翻车司机,道士心生恻隐,决定出手帮忙,便将一车的怨灵以法门封在了路边一座土地庙里。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土地庙塌了,怨灵再次出来害人,由于他不能去管这些事儿,就打算找一找当地的修行者出来积德,这次恰巧碰见了我。 他说:“事情交给你,毕竟你也是出道的人,对了,那巫师得抓点紧,上头催得紧,我本是还魂司,可人却偷偷还魂跑了,事情是我的失职,阎王爷说了,只给我七天时间,办不成就要革我的职,唉!” 我这人比较心软,拍着心口表示会帮他这个忙。 刘少卿对我竖起大拇指,随后又说:“对了,我在阴曹帮你查了一下,那胡仙你俩有缘,而且还是很深的缘分,实在不行你就让她出马得了。” “开玩笑呢,被祖师知道不得弄死我啊。”我摇头道。 “我说的出马是指真正出道马,你现在不懂,以后你就懂了,对了,逃跑巫师的事情最好抓点紧,我这边还有事儿,告辞。” 来如影去如风,刘少卿又一次消失不见,留下我非常无奈,的确是答应帮忙了,可总得告诉我办法吧! 当天晚上投宿宾馆,我将柳树雕刻胡四娘的名字,烧三炷香之后,盘膝打坐,不一会儿,脑海里出现半透明的白狐。 “遇到什么事儿了?” “遇见刘少卿了。” “是我告诉他你的位置,还有别的事么?” 玛德,刚刚还跟我俩装偶遇! 现在我与胡四娘的关系很复杂,彼此缘分很深,可她没有串我的窍,而是暂且依附到我家中狐仙神像上,这样能够稳住灵体不散,而且我做善事,给她的功德也非常少。 我把刘少卿所说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一遍。 她说:“既然不能复仇,那你可扎金车一辆,男四女三,元宝一千六,莲花五百,找八个纯阳命的男子在子时到此等候,烧纸钱,喝雄鸡血,让八人上车可破凶灵。” 我在拱手道谢之后,心里对她的印象比以前好很多,坦白地讲,她也的确是好仙家。 我说:“对了四娘,刘少卿让我去找那巫师,可现在除了死尸丢了女子乳头与男子阴头以外,什么线索也没有。” 四娘说:“食男女阴阳,这俩人必是一对修行阴阳巫法的夫妻,他们将会处在整个城市最阴最污秽的地方修行,如今俩人应该是到了快要冲关的一步,你一定要小心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阴阳巫 在四娘离开后,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儿,感觉自己实在太不讲究了。 平时排斥仙家附体串窍,可遇到事情又想起了人家帮忙,所做所为非但不给她积累一点功德,甚至连一炷香都不供。 暗暗决定等再回家一定得给人家上几炷香。 现在面临一个难题,像公交车的事倒是好办,找到全市最污秽的地方有点难度,毕竟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啊? 还有,四娘告诉我,阴阳巫师是对儿两口子,修巫法不同,女巫需要“食秽”,女的会把自己练成五毒体,男的要成为六善体。 二者最终通过交姌,达到阴阳互补,能够增加寿命,练成无上邪法。 破关所指的是破开桎梏,更上一层楼的境界。 从对方能在阴曹地府逃跑的事情来看,这俩人修为不低啊。 可我查遍了红门册、青衣序两本书,里面都没有对阴阳巫师的记载,要走捷径肯定是不可能的。 五毒并非吃喝嫖赌抽,而分内五毒外五毒,外五毒最早是指五种主治外伤的中药,由于药性猛烈而且毒性较大,一般医生不敢使用。 内五毒则是五种邪气,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 修此巫法每日纵容五种邪气,再少量食用石胆、丹砂、雄黄、礐石、慈石伤身。 如果单独服用,恐怕用不了几年人就得死,但女巫食秽,就是吃天地间最脏的东西,恰巧会被外五毒克制住。 刚修法术的时候,需要吃垃圾堆里丢的食物。 术法小成以后则专吃腐肉,中期饮经血,到了大成则需要吃死人的生殖器。 虽由邪气入体,导致病病殃殃,但对邪法的造诣会非常深,能够驾驭厉鬼幽魂,杀人千里之外。 男巫恰恰相反,平日行善事,以神念修养六腑,治病救人,到哪都被奉为活菩萨。 当两个人各自修行到了瓶颈之后,需通过交姌打破天关,从此脱离生死簿成为地仙。 夫妻俩一个杀,一个救,听起来好像亦正亦邪,虽然男巫不做恶事,可本身却需要服用大量的珍惜草药,尤其是虫草每顿都少不了,所以女巫会去谋财害命,以钱财来养男巫。 我从早到晚都在研究怎么样才能把他们找出来,几乎整日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又打车去了郊区订了点纸扎活。 随后问题来了,到底该怎么样搞到八位纯阳命的男子呢? 纯阳命的人非常难找,指的是生辰八字中天干地支无阴的,这样的人不是一方豪强,就是土鳖流氓。 于是,我把目标转移到了算命先生。 与店铺老板打听,此地距离碧海观较近,而多数仙家府邸周围的算命先生都比较多。 那些人天天就接触各种各样的生辰八字,谁的运气好坏,五行属性都是了如指掌。 当天的天色阴沉,我马不停蹄的打车前往碧海观,这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此观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胡仙观”,当今年代多数道家香火非常不旺,此地也不例外。 而碧海观里的胡仙并非狐狸得道的保家仙,他们是三位姓胡的兄弟,生前三个行侠仗义,在当地惩奸除恶,治病救人,去世以后被当地老百姓主动集资建的庙观。 进到院中,一阵阵的香火烟雾弥漫,可眼前所见色彩斑斓,正中的古色的聚仙堂里供奉着胡三太爷相,左右两边为二太爷与大太爷。 可我绕了好几圈,也没见到有人主动来搭讪。 给道祖上了香以后,打算出门碰碰运气之时,却在观外冲进来七位凶神恶煞的大汉。 闯进办事处,揪起一位年纪不到四十岁,留着八字胡的道士,拽出门就要打人。 道士大喊道:“别动手,有啥话好好说!咱们肯定有误会!” “误会你妈比,上次来算命的时候,你说我大哥能平安富贵,又给做法师帮忙求财辟祸,钱不少花,可没到三天我大哥就死了!” “算卦?什么算卦?”道士特别疑惑。 有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打了道士俩嘴巴:“谁不知道你们蛇鼠一窝,一共八万八,连本带利的把钱给我退了,要不然腿儿给你打折,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帮神棍!” 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道士也分人,有的习武有的修术。 根本就不是电视机眼的那样,各个都是武林高手。 而好歹我也是道家中人,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瞧着他们脚底虚浮的模样,哪还有什么顾虑,简直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豪情万丈。 多数的北方人不爱打嘴炮,就像是我一样,飞起来就是一脚踹在胖子的后腰,再挥手一电炮打在旁边那位大纹身的脸上。 胜在出其不意,几个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我撂倒俩。 连续厮打的时候,老道士也加入了混战,七个人被我们全部打倒,我摁住之前打人的胖子,拍着他的后脑勺:“还装不装逼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老子叫三虎,今天认栽了,明天老子一定砍死你!” 我就烦别人威胁,虽然不能真出手杀人,但让他吃点苦的手段还是有的。 没等我出手,老道士拦住我说:“谢谢小兄弟出手相助,但贫道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观里做法事不可能不通知我,但贫道绝对没收过一分钱财,还有,你们家大哥姓名谁?什么时候来的?给他算卦收钱的人又叫什么?” “你还装,你们都是一伙的!” “贫道是出家人,恶口妄言乃是大戒,这里面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做了什么?”老道士疑惑道。 他若听不进去的道理,打服了以后再讲的效果会最好。 这次也不例外,在一打七的震慑力作用下,几个人把事情说了。 道士的名字没人知道,但是在上个月的十五,他大哥做买卖遇到点波折,就来这儿里算命。 话一说出,老道士疑惑道:“不对啊,那天我带着人出门做法事了,只留下我一位俗家弟子,等一等,我给你们看看。” 待老道士拿了照片以后,胖子立刻拍腿认了出来。 事情水落石出以后,道士声称这位俗家弟子是别的门派过来投奔的,他出于慈悲心就让人留了下来。 他又要了死者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后,自言自语道:“将军煞!这样八字的人命硬的很,怎么会遭横祸?难道被人劫了运气?” 他又声称要回屋内请城隍查一查,等他进屋不过三分钟以后,我就觉得后背发热,眨眼之间便大汗淋淋,双眼朦胧间,模糊发现有个老头跟着走进了屋。 不一会儿道士出来了,神色凝重道:“各位,我刚刚查了一下,有人借将军煞去地府捞人,以命换命,此事关乎重大,贫道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我大哥都死了,交代什么!” “不知尸首是否已经火化?有没有超过七天?如果没有,贫道可以试一试,看看能否请示城隍,让人暂且还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城隍爷 简单“还魂”两个字,立刻堵住了他们七个人的嘴,就连之前骄横的胖子也傻了眼,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问道:“当真能活过来!” 道士说:“只要尸体不超过七天,完好无损即可。” 讲真的,别看我连僵尸都见过,可让死人活过来的事儿,还真是头一回撞见。 但听他说起“将军煞”我内心当中升起了大大的疑惑,此命格在古时候非大奸大恶既是大忠大贤,可由于功高震主,免不了最终被帝王所杀。 虽有将军命,可却因盛而成煞,若没有帝王星佑,早晚终归一死。 并且由于此命的强硬,术士一旦将他移魂到以死之人的身上。 立刻会冲破阴差缉拿,在黄泉路上可以任由奔跑。 介时需要术士再提前准备黄米饭、大公鸡,以红绳栓八字引路,这人的魂也就被换了回来。 可前几天巫师刚在地府逃跑,今天又被我撞见了将军煞,天底下绝对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胖子当着我们的面儿打电话,将已经去往殡仪馆的车叫了回来。 道士立刻叫上我一起回屋准备东西,等跟他前脚刚进去,只见一位穿着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中年老头,气定神闲的坐在官帽椅上吸烟。 看他双鬓微白,留着山羊胡子,气色非常的红润。 他上下打量着我说:“你是刘少卿找来帮忙的小伙儿张明。” 心想着对方能与刘少卿认识,怎么也得是个特别厉害的道士吧,不敢起怠慢之心,我连忙双手抱拳:“见过前辈!” “你还算懂点礼貌,但要记住,现在来我的地盘,就把你背着的破包看管好,别惹了乱子让我给你擦屁股,听到没有。”他语气不善。 本着尊老爱幼的品质,我没与他一般见识。 道士从旁又说:“城隍爷,刚刚的事情也听见了,让我把魂儿带回来,择日必将逃跑的犯人绳之以法。” 我当时真有点傻了眼,没想到他竟然是城隍爷! 黝黑铮亮的皮鞋,翻领白衬衫,扎着花边领带,以及十分合体的西装,这特么简直就是时尚潮男。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老独臂”,简直就是七十九岁走t台的王德顺翻版啊。 他把烟头一掐:“行,算我卖你个面子,一会儿把地址打裱文给我,我会派鬼差把魂儿送去,对了,我记得他好像叫蒋中生吧,那个老土匪害的人和救的人差不多,但愿死过一次以后能幡然醒悟吧,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道士立刻犹豫道:“哦?他可是大奸大恶之人?” 按照道门规矩,帮人办事需要查城隍,如果是大奸大恶之人,不管给多少钱也不插手。 城隍比了一点点的说:“距离十恶不赦还差一点点,但最近我听鬼差念叨过,阴曹地府已经有人去过十八大刑,若是侥幸没有魂飞魄散,便有机会见地藏王菩萨,一旦求来了地藏令,别说是将军煞,哪怕尉迟恭与秦琼俩人在世都没用。” 听两个人聊天,好像城隍爷对这位蒋忠生很照顾,感觉双方一定有故,不过,城隍爷是人间最公正的神仙,应该不会徇私舞弊。 随着城隍爷的离开,看着道长开始准备家伙事。 他介绍自己俗家姓王,让我叫他王道长便可。 短暂的接触感觉他人很不错,而且正派,就算是被胖子打了两巴掌也没有丝毫的嫉恨心。 这年头真敢打道士的人不多,你骂和尚,和尚会认为这是一种修行,万般皆是缘,骂我也是缘。 可道士不同,因为道法自然,万般由心。 你若骂我,我笑而不语,你打我,我仍然不会还手,可你还打、再打、欺负人似的打,那好,明儿妥妥弄死你。 王道长为人谦逊,跟着他一起上了车,满脸横肉的胖子还恶狠狠的盯着我。 玛德,我可不是什么约束自我的修行者,你若战,那便战。 开车一路去了某处豪华大别墅,一条街上排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挂着各地牌照的豪车多不胜数,来者皆西装革履,还真的让我想起了电影里某黑老大出事儿的场景。 于是我问过王道长,他说蒋忠生确实是一位很有江湖资历的人,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江湖上的人都非常敬重他。 他早些年是跑船运起家,别人不敢走的地方他赶走,至于经历了什么,按照王道长的话来讲,杀过的人,都会化作因果众生跟随他的身边。 但由于蒋忠生为将军煞的命格,没有任何鬼魂能把他怎么样。 城隍说他杀的人和救的人一样多,原因是自己有名下的基金会。 但凡孤寡老人、孤儿少年得了重病,需要钱的时候,他在经过核实以后都会出手帮忙。 按照当代的说法,那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杀人时是魔头,救人时是菩萨。 王道长自己也没想到那位俗家弟子竟然会把他给带走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问起了那位俗家弟子的名号。 他说:“他声称自己是遇仙派的,我们彼此同属全真祖庭,而那一派需要行乞修行,唯独修行到了瓶颈才会在道观休息,提出要求我便没有拒绝。” 不对,明明就是阴阳巫啊,怎么还能是道士?赶忙把所有的事情告知他。 王道长疑惑道:“不对啊,如果是阴阳巫,为什么在阴曹被救的人是男的,还有,将军煞入女体,会适得其反。” 这一句话我就懵逼了,胡四娘不能骗我的。 脑补的画面令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能吧,如果真的是那样,如何才能达到阴阳相合? 这时候车停下来,时间匆忙,也就没有太过商量的余地。 第一时间进了大别墅,满屋子都是人,不过,有一位穿着孝服容颜姣好的中年妇女前来迎接,她气度很淡定,光凭气场就知道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 “道长,我们家老蒋真的能救回来?” “人呢?快别耽搁,越早越好,找人把窗户统统封好,不能见光,再用四个装满水的碗放置屋子四角,统统离开房子至少五十米,否则冲到魂魄成了傻子我可不管!” 王道长的一句话,周围人哪还敢多言啊,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紧跟在他的身侧,中年妇女让人撤离,并且封住方圆五十米,谁也不让进出家门。 青天白日之下,我陪着王道士做法。 蒋忠生穿着睡衣躺在家里的床上,五官端正,不怒自威,哪怕已经死了,身体也是红润的。 王道长在诵敕水咒、净口咒、敕砚咒、敕笔咒以及一连套我没听过的咒语过后,让我帮忙解开死者衣服。 随后以朱砂在人体画符,随着一连串的符文结束之后。 烧五炷香以后,再以红布盖住蒋忠生的头。 口中念念有词,写下裱文,以火焚烧后,金刚指一点:“敕!”纸灰瞬间崩散,两名古代装扮的鬼差压着蒋忠生的魂魄顺窗户走了进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施阴阳眼,却也能看见魂魄。 但有一点不假,当蒋忠生的魂回到躯体以后,貌似非常不适应,“鼓涌鼓涌”的姿势好似毛毛虫似的。 不过,当王道长分别在床头摆了五枚铜钱以后,他这才缓缓的平静下来,他虚脱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道:“人是活了,贫道十几年积累的纯阳算是彻底交代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劫道 看王道长特别辛苦,我主动递给了他一支烟,对方摆摆手,示意给倒杯水。 虽然我也是死而复生,但绝对没有眼睛里看到的更加震撼,押解蒋忠生鬼魂的阴差在稽手行礼过后,二人顺着窗户离开。 我难以置信的问:“道长,这就没事儿了?” 他虚弱道:“三魂离体非同一般,还需要三天的稳定期,待过了三天以后方才可以下地,我不愿与那些人过多打交道,你帮我传达,这期间绝对不能见光,。” “阴阳巫师不是应该一男一女么?” “具体的事情还不得而知,蒋忠生在当地很有势力,还是等他恢复后,看看能不能帮忙动用些当地势力找一找。” 王道长疲惫的闭上眼,招魂绝不像我想那样由城隍爷把魂带来就行了,其中的难度绝非普通人想象。 等我把所有注意事项告知了“蒋大嫂”,她便将人群遣散,当时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蒋忠生彻底恢复还需要三天,期间的大门需要始终紧闭的,除了我一人够进入宅子里照看王道长以外,只有他媳妇可以看一眼。 等他打坐恢复一日一夜以后,我们俩就在蒋忠生的别墅里分析起整件事情。 王道长声称那位男巫来道观算命,是早就蓄谋已久的。 有许多心术不正的算命先生会窃取他人的生辰八字。 而利用照片、毛发害人的,那是南洋降头术,道家诡术当看了一眼,就会把你的样子刻在瞳孔里。 如果掌握你的生辰八字,取你性命如同探囊取物,。 当一旦发现你的运气正处在一个上升期,未来会特别特别的好,人家只要用碗给你扣住,你的运气就成了人家的。 所以说,道士学术之前是要学法的,唯有心术正直才可以接触真正的术法。 蒋忠生便是被人家给算计了,他是将军煞,在移魂之前必让他阳亏。 而让男人最快阳亏的办法是女人,无节制的男女之事,三两天这人也就亏了。 可是,我们俩谁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阴阳巫却成了男女巫。 趁着蒋忠生还没苏醒,我把铁道口撞见公交车杀人以及赶尸人将所有的尸体带到火车道旁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王道长沉思片刻:“尸体带到火车站?看来,对方也是怕鬼魂找麻烦。” “何以见得?” “他擅自损坏他人尸体,自然会被阴气缠身,让逝者亡灵能够找到他,所以,他才会将尸体赶到火车道,利用火车往来冲散煞气。” 原来,火车是人最集中的地方,一辆满载的火车也得数百人,伴随着疾驰而过,可以产生强大的势能,再由术士通过咒语法门,借力打力,摆脱阴煞缠绕。 王道长貌似想起了什么,他打算请城隍爷聊聊,我们两个兵分两路,由我去找蒋大嫂帮忙寻出纯阳命。 不可否认,蒋忠生的媳妇是位女中豪杰,她用不到一个小时,便将所有人的生辰八字统统送来。 再由王道长批阅以后,挑选出八个人被我带去解决公交车。 按道理来说,纯阳命是很难找的,但蒋忠生本是将军煞,此人本就是掌兵权,可现在既然没有兵马,难免会有江湖中人跟随。 草莽彪悍之人,本就多为纯阳命者,我也不敢耽搁,人马凑齐之后,立刻领着八位彪形大汉赶往火车道。 敲开了扎纸店的大门,他们几个满脸横肉的闯进去把老板都给吓得够呛。 包括我们走的时候,他都忘了找钱。 这八个人就包含了那位满脸横肉的胖子,他叫老肥,别说鬼神了,这辈子除了蒋忠生谁都不服。 其他七个人也是那德行,算得上蒋忠生船运集团里面的八大金刚,之所以说蒋忠生不是黑社会的原因很简单,黑社会是以暴力敛财的团伙,以及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而他们是做正经生意的。 包含了海上、陆地物流,以及各种行业的贸易倒卖,这行经常会接触一些地痞流氓,所以说,蒋忠生手底下的人,如果严格算起来,应该叫家臣。 八大金刚算的上八个保安队长,平日里开奔驰坐路虎,虽然长的吓人,脾气不好,但后来我知道,由于蒋忠生管的很严,他们一点都不敢惹事。 夜色已经很黑了,这条路又没有路灯,他们把路虎停在不远处,跟着我一起去事发地烧纸。 能够感觉的出,自从经历了死而复生以后,老肥已经安稳了许多。 当把所有东西通通点燃,随着熊熊大火照应出的火光,将周围衬托出了几分诡异。 他忽然紧张的问:“喂,鬼特么的长啥样?” 我扫视了他们几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无奈道:“今天找你八个来就是为了吓唬鬼的,你说鬼长的啥样?” “竟说那邪乎事儿,董事长死而复生,我们几个可都看着呢,这也太邪乎了,要是早知道,我妈可能都不能死。” 搭话的是位穿着半袖,漏出两只大花臂的青年。 老肥立刻怼回去道:“你妈是被你气死的,救活也得再气过去,这还算是少糟了一遍罪。” 青年接着道:“我那时候不是少不更事嘛,要是早点遇见董事长,不就没事儿了么。” “兄弟,你把我们董事长救回来,那就是我们的恩人,今天别说鬼,就是阎王老子来了,哥几个也砍死他!” “用不上用不上。” 我连忙摇头,玛德,这世上真有阎罗王,我哪还敢开玩笑啊。 正当大家围着我问东问西的时候,突然间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相撞。 目光被吸引而去,公交车几乎被撞零碎了,到处都是伤势惨重的人,他们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雾草!快报警。” 我凝重道:“别动,那不是真的,拎好家伙事,准备一会儿随我去劫道!” 凄惨的状况并没有停留太久,我在低声念诵天眼咒以后,只见四男三女坐着一辆金灿灿的小船去往了事发地。 我确定没有看错,他们坐的的确是船,而不是小轿车。 斩鸡倒酒,八个人一人喝了一碗,拎着大刀跟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等着。 大约过了三分钟,那伙纸扎人与金银全部消失在了事故现场,眼前的一切好似梦幻般起了变化,随即,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向我们的方向缓缓开过来。 那些车的四个轮子都成了金色的! 诡异的现象也让他们八个人不再言语,我凝重道:“你们都不要怕,上车以后跟着我打劫,勒令车开回家,如果谁不听话,抡刀就直接就砍!千万不要起慈悲心,记住,那车上的人都是鬼,你要心不狠,那你就得死!” 第一百二十章 开鬼车 都听过鬼吓人,可人吓鬼的事情绝对是凤毛麟角。 这是原因阴阳殊途,你阳气盛,根本看不到鬼;阳气弱,看到鬼又撞不过他,所以才给人造成鬼非常厉害的错觉。 可今天不同,我带着他们八个纯阳命,喝了鸡血酒,拎着刀,就是活生生的煞星,按照以往,鬼魂见了都得绕着走。 能够安然上车,想必也是由于胡四娘让我准备的金车、纸人、元宝、莲花有关。 黑漆漆的街头,那辆公交车越来越近,刚到了我们面前之时,我挥挥手挡住公交车。 又对身后的人说:“上车!按照我说的办!” 老肥自我壮胆喊道:“哥几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上!” 公交车灭了灯,就连之前轮子上金灿灿的光芒也已经消散,它静静的停在那儿,看起来已经锈迹斑斑,貌似在废品收购站里刚开出来似的。 四个人分前后拦住公交车,我又领着另外四个人去上车。 “咣咣咣。” 公交车的车门被砸的摇晃,铁屑哗哗的往我身上掉。 没过多久门开了,丝丝凉意顺着空洞的车内溢出,绝对堪比夏季很凉很凉的空调。 售票员拦在大门口不发一言,眼神怨毒的盯着我瞳孔不放。 我说:“别跟我俩扯这些没用的,我心眼里就不惧你,所以,你盯着我也没用。” “让让让!” 老肥率先冲上了车,售票员还想阻拦,旁边纹身青年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次奥你吗的,老子最烦你这种眼神!” 四个人纷纷上车,他们四个在阴气森森的车内,就是燃烧中的小火苗。 我对售票员笑笑:“前几天你请我上车,今天我多给带上点乘客。” 她凄凄道:“我是很冤枉的。” “之前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如今你等在凡间飘荡害人,实在罪不可赦,现在我问你,回不回去?” “我,我们无罪!” 售票员的话刚落,外面的四个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的上了车,大家人手一把刀。 我说:“那咱们就走着瞧。” 一步跨上去,这辆狭窄的公交车内坐着十个人。 靠近门边的是一对妇女,女的穿着粉色呢绒衣服,她女儿抱着书包,手里还拎着连环画。 旁边还有一对中年男女,两个人貌似在低声争吵。 最角落坐着一位20岁出头的漂亮女孩儿,前排的小伙子还会有意无意的回头偷看。 老肥拎着刀挨个指大喊:“都把钱拿出来!” 寂静无声,大家仍然该做什么做什么。 漆黑的车厢貌似有了些微光,司机缓缓的回过头说:“我的车不拉活人,你们上来干什么?” “放屁!” 花臂男拎着水瓶子砸过去,怒骂道:“大半夜装鬼呢,还不拉活人!把钱都拿出来!” 又一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正挨个抢钱,妇女凄凄的哭着,男子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哭个鸡毛,拿钱!” “我,我我这钱是要给孩子上美术课的。”女孩儿哭着说。 “让你拿你就拿,再废话,老子捅死你!” 对方动手开抢,撕撕扯扯,引来的女孩儿大哭。 旁边的中年人看不过去了,起来制止,但老肥想都没想,轮子砍刀就拍过去。 这样以来便造成车内的混乱,而我始终与售票员站在一起。 我说:“我们没有买票,你伤不了大家。” “死去的人不该死,那我们就该死么!”售票员咬着牙说。 “如果你们按照要求老老实实的回去,我答应会去求情还魂司,看看能不能网开一面。” “没有替死鬼,我们去不了阴曹。”售票员的语气幽幽,扫视了一眼车内又说:“唉,还差十个人就够了。” 正当车内的八大金刚挨个抢钱,又胁迫司机往家开的时候,售票员却突然变得阴狠,她当着我的面开始咬自己的手,没几下啃出了白骨头。 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售票员恶狠狠的对司机说:“去!往市里开,我不信他们八个人能拦得住我们!” 车速瞬间加快,眼看车内的十个人开始渐渐腐烂,蝇蛆遍布,视线周围渐渐被满地鲜血覆盖,小女孩儿像是被车挤死的,半个身子便瘪了,内脏散落,伸出手指着老肥虚弱道:“叔叔,别抢我钱,别抢。” 汽车越来越快,众人的阳火有些不稳。 我大喊道:“都别怕,他们是吓唬人!” “雾草,真是鬼啊!”花臂男哆哆嗦嗦的说。 在他刚露出害怕,阳气有所欠缺,那位被打倒的中年人突然跃起,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 我为了救人,咬破中指,跑过去摁住亡灵的额头。 “噗”的一声对方消散,等到凝聚后,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 售票员缓缓的掏出票说:“还缺八个座位,你们一起坐吧。” 话音刚落,车厢内的鬼魂通通扑了上来,众人瞬间被吓没了阳火,万分危急的时刻,我起身骂道:“我坐你马勒戈壁!” 随即,手掐金刀诵法咒:“天圆地方,律令九张,手掌金刀,破斩邪妖,一刀风雷动,二刀鬼神惊,三道天下平!吾奉祖师律令,杀!” 如今在阴阳学说中称此为“炸鬼”,好比人一样,困兽犹斗,越是危机,越能八法出庞大的杀伤力。 我三刀过后,车厢内瞬间爆发出了金光,车停了,所有的鬼不见踪影,就连司机也没了,更奇怪的我所带来的八大金刚居然都“傻不愣登”的坐在座位上。 心里颇为意外,毕竟胡四娘是不可能坑我的,可那些人哪去了? 大门突然打开,只见一位身黄衣,头戴大檐帽,遮着看不清脸的男子上了车。 他以不男不女的声音说:“你去开车,跟着前面领路的,到了地方把塔扶起来。” “你是谁?他们呢?” “我是黄三爷,是四娘昨天求的我来帮你,那些鬼魂都压在车底下。” 黄三爷?难不成是黄大仙! 他告诉我,八大纯阳代表镇守八方,刚刚我动手只是个契机,随着八人的落座,所有的鬼魂都被压在车底下,在来之前而所烧掉的金银都是买路财。 目的是沿途保证小鬼不挡道,而烧掉的纸人都是用来帮忙开路的。 之所以胡四娘没有提前告诉我原因,按照黄三爷的说法是打算考验我。 我坐在了座位上,根本不需要踩油门,握着方向盘,跟紧了前面的虚影。 说起此怪异举动,在那天凑巧被路人拍下来,我们有九个人披着黄纸,好似精神病似的边跑边笑,更为奇怪的是步伐一致。 如果当时有短视频,想想差不多也成能为网红。 但在我的视线里看来,四周一切都是黑的。 沿途会看到路边有拦路的,只要由打头的四男三女仍钱财,他们就会离开。 我们后来到了一座佛塔近前,所谓扶起宝塔,并不是真的塔倒了,而是不知道哪个大傻子给宝塔被泼了脏东西。 黄三爷说,这油漆里面掺和了女人产道血,破了当年的道士阵法。 就这样大半夜的让我把血擦干净,最终由八个人分别跪地下磕头,那样所有的厉鬼便能重新归塔。 第一百二十一章 领仙儿 深更半夜的,四下无人,他们八个也没有下车,但在月光的辉映之下,发现一开始在车上消失的鬼魂正趴在窗户向外瞧。 而眼前的红漆足有五六平方,令我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 黄三爷丢给了一个大麻布,指着旁边一大塑料桶说:“里面是信纳水,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擦吧。” 他坐在路边,还在怀中掏出香烟点燃,又比划了一下,示意我继续。 没办法,干活吧! 撸胳膊挽袖子,把衣服脱了当口罩,用大麻布开始擦红漆。一开始怎么都擦不掉,我很郁闷,就问黄三爷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拍脑门,又说:“你看我这记性给忘了。”随后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黄橙橙的液体,待全部倒入信那水以后,我再擦就好使了。 他说里面装的是童子尿,能够中和阴邪之气。 临近太阳升起之前,我把古塔擦的干干净净,全身造的就好似刚出工地的油漆工。 又先后将八个人分别领了下来,他们每一次磕头,都会有灵体飘入塔内。 等再一回头,黄三爷竟然不见了! 而之前我们开过来的那辆公交车随着太阳的出现而消失,最终化作一张红色的三角符咒。 其实,我也很纳闷,谁没事儿好端端的破了封印? 难不成还有别的打算不成?再说了,人家能破一次,就能破第二次。 折腾了一整夜未睡,八大金刚命里阳火旺,到家只要三天之内不碰女人,并不会落下个什么后遗症。 他们把我送回蒋忠生的别墅,一进家门,我倒头便睡。 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看到黄三爷穿着一身山水刺绣的丝绸黄袍,头上仍然戴着高高的大檐帽,双手背后的站在我的旁边问我,能不能帮个忙? 我疑惑的问:“什么忙?” 他说:“我的三灾六难已经全部度过,想讨个官儿当当,但还不知道还需修多少善缘才可以。” 听他说完,我是完全懵逼的感觉,有事情自己去问呗,何况我又怎么知道到底去问谁啊? “等等三爷,您是不是托错人了?” “没错,我本是山野精灵,虽然一直做着善事,可不知道需要多少才可以,朝思暮想会对道心不利,何况我们是不可以自己去找城隍讨封的。” 聊来聊去我明白了,这就好比咱们普通人,你做了好事主动去媒体求表扬,与被路人偷拍送到媒体求表扬,两件事情看起来一样,得到众人反响的却是不同。 黄三爷给了我他的名字,包括他通灵智之后的时间,随后便一溜烟的没了影子。 等我睁眼发现王道长在身旁站着,他左右看看,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觉得他为人正直,何况黄三也不是什么恶毒的野仙,就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他。 包括现在自己非常怀疑,我特么到底是不是成了出马仙! 他摇摇头,给我讲出马仙分为两种,真正的顶神才叫出马,另外一种则是领仙的。 顶神的比较好理解,大街上随处可见,有的是没什么道行的灵体,也有一些祖传下来的,多数都会有好几个仙家在体内。 领仙,顾名思义就是带领一大群仙家跟着一起修行,大家彼此间的关系都是对等的。 你有困难求仙家,仙家帮你解决。 反之,人家有问题求你,你也帮他解决。 红门虽然是奇门术士,但对山野精怪一直嗤之以鼻我,这些在爷爷的红门册里也能看到,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只杀不放。 但王道长却说,东北道教祖庭铁刹山就是当年跟随龙脉派郭守真祖师修行狐仙黑妈妈的洞府,所以,领仙并不属邪魔鬼道。 其职责是当一个传话人,把仙家所做过的事情禀告给城隍爷,由城隍爷去核实。 但传话者的个人实力以及德行也是非常重要的。 没实力,你没办法帮助仙家解决麻烦。 没德行,想见城隍爷也不是随便能见的。 王道长是个热心肠,答应帮我的忙,为此在蒋忠生家的别墅请来了城隍。 老头刚现身时抱着一瓶洋酒,喝了几口就开始吐,连骂这是什么破东西。 我眼睛好使,盯着酒柜上的茅台给取来打开。 由于经凡人手里倒出来的酒短时间不能喝,幸好之前请胡四娘剩下的柳树叶还在,赶忙用叶子沾了沾酒,恭恭敬敬给了他老人家。 城隍爷饮了一口说:“不错不错,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儿?” “小明想要帮黄三问问功德簿,对了,那黄三我也知晓他做过许多善事,还曾在佛陀庙门前主动做护法,品行端正。” “小意思,连酒都喝了,事儿能不办么?” 城隍爷边说边在腰间拽出了一本黄皮书,撵着手指缓缓的翻页,过了不一会儿又说:“找到了,黄三灵智开启于康熙七年,当时其母亲被捕时正好怀了它,猎户心生善念将其母所放,他应保猎户后代家族三代福禄,什么时候还了因果以后,可以来找我领善缘。” 在我现在的理解中,领仙儿就是这样简单。 可王道长却告诉我,真正的领仙儿很难,不仅仅需要记录功德,还得能镇住场子,一旦仙家偷跑离开做了恶事儿,你必须废了他修为,否则是要粘连因果。 我在当天夜里的睡梦中,果然又见到了黄三。 把白天知晓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他激动的对我连连道谢,又说:“张明,你的恩情我黄三不能不还,听四娘说你正在找寻阴阳巫师,如今他们二人正在尔灵山修行,但却会在每个月的月圆去日俄监狱附近拜月。” 这是至关重要的消息,当黄三爷离开之后,正巧听见了有人在大喊。 被吵醒以后得知蒋忠生已经恢复过来,尔灵山的消息至关重要,黄三爷一开始就知道原由,可他不说,显然是不想插手这里面的事儿。 但却由于不经意间的善缘,他在离开后主动把事情告知于我。 说白了,也是种善因得善果的完美呈现。 倚靠在床头的蒋忠生今年四十多岁,虽然刚刚苏醒,可精神却十足的饱满,从气场上判断,就知道此人不是大英雄就必是一方枭雄。 他问我们是谁? 王道长则从旁简单把事情了一变,对于阴曹地府里的记忆他是不可能会忘的,果然,蒋忠生皱着眉反问道:“道长知不知道是谁在害我?” 我说:“一对儿巫师,他们正在尔灵山。” 蒋忠生倚靠在床头,缓缓道:“谢谢两位道长的相救,刚刚清醒过来还希望快点见见家人,巫师算命的事我的确有印象,不过,他敢在辽东打我的主意,纵然是天王老子也跑不了!二位近日实在辛苦,等一会儿蒋某定有重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囚禁 蒋忠生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他老婆带着人回到家,按照寻常人家,两口子经历过那么大的事情,彼此还不得哭个死去活来啊。 可他们俩却不然,淡定的态度,就给人感觉是分明睡了一觉刚起床。 蒋忠生说:“阿梅,前些日子是老肥带我去的胡仙观,那位给我算命的人长的什么样,他应该清楚。” “忠生,你好好休息就行了,这些事情不用操心,交给我。” 蒋忠生又说:“这两位师傅救了我命。”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蒋忠生笑了笑,又对我与王道长说:“二位道长可以先去客厅休息,阿梅会好好招待你们,至于害我的算命先生,只要他不是神仙就跑不了。” 蒋忠生的自信是由内而外,给人带来一种踏实感,不过,他眼神的杀机却并非做作。 阿梅领着我们到了大厅,屋内有四名西装革履的壮汉充当保镖,气派十足。 包括茶几上还摆着两个皮箱,我心里可是充满期待的,没办法,干我们这行收钱属于没价格的,只要金主高兴,给你金山都是缘分。 待她潇洒的摁了下开关,皮箱缓缓的打开,里面装着七八根儿的金条,以及两捆现金,我推测至少也得在四五十万上下。 “两位道长,这些东西不成敬意。” 王道长摆摆手:“事情本在观里发生,我来解决也是应该的,钱。” 缺心眼啊?给钱还不要?我心里甭提多开心了,一把拎过皮箱:“钱自然也要收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收,那不是让蒋先生欠人情么!” “可是。” “没可是,你不要我要。” 阿梅也说,这钱是给王道长用来修葺道观,算是添的香火钱。 在盛情难却之下,王道长收了钱。 之后我们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处独栋别墅休息。 房子分为三层,一层是大厅,从第二层开始,满屋子有着各种各样的珍惜字画,屋内展台上也摆放着许许多多稀罕的古董。 王道长看到字画,简直是进了酒池肉林,无法自拔 拿起摆放好的放大镜,开始痴迷的观赏,嘴里时时念叨着:“真迹!好东西!太好了!” 按照老王的意思,他这辈子就是这点爱好。 除此之外,屋子里的古董有许多可是连在博物馆都不曾看到过的珍品。 第三层是为我准备的,坦白的讲,我这辈子没什么爱好。 现在又每天背着太岁乱跑,哪还有工夫考虑喜欢什么? 但进了屋我就发现,这简直太过瘾了! 各种珍惜的手抄古籍,绝大多数都是术法科目,甚至民间祝由、天医的功法也有,虽然晦涩难懂,但以我的眼力还是能分辨出真假的。 除此之外,还有大型的游戏机、健身器材、甚至我在四处观察的时候,竟然发现一沓美女卡片,当然,这些卡片不是印的图案,而是实实在在的照片。 未等我在这种欣喜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领我们进屋的男子客气道:“二位道长,这些都是嫂子精心为你们准备的,卡片上的人都是真的,您要是喜欢,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我客气道:“不了不了,大嫂真的是太客气了,不过,我这边还得去山东办点事,真是不能久留。” “大嫂交代了,蒋先生刚刚恢复身体,怕万一有什么后遗症,所以只能让二位多留一些日子,缺什么少什么,随时可以联系我,大嫂特意叮嘱,所有的字画,只要有王道长喜欢的,都可以归您。” 糟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这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平白无故给了如此多的优待,他想要干什么,单纯养个鸟玩么? 青年转身离开之后,偌大个房子里,只剩下我俩大眼对小眼,我无奈道:“道长,我右眼皮怎么跳呢,你给算算呗。” 他叹了口气:“自古人心难测,看来他蒋忠生也难逃定律。” 玛德,我当时就火了,这特么可是非法囚禁啊。 不行,我还得去山东呢,哪能在这儿久留,当即打电话报警,可却手机是完全没有信号的,包括紧急呼叫也不能用。 真是奇怪了,别墅也不是深山老林,怎么会这样? 王道长说:“年纪轻轻难道不知道有干扰器么,别急,该来找咱们的时候,他自然会来。” 我可不想随缘,连忙追问他,之前不是认识城隍爷呢么,难道不能求一求么?让城隍爷神仙帮个忙? 王道长只是无奈的告诉我,城隍爷有自己的职责,他是负责记录善恶,审问死者亡魂,办的是阴间事儿的。 至于阳间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管不了,哪怕要管,也得等人死了以后。 随后,我们俩只能老老实实被囚了,别墅的电话只能打内线,对方也说了,不管是任何要求,只要是我提,那边就会答应。 被逼无奈,我只好用挂术强行撞门,有一次的确是撞开了,结果黑洞洞的枪口顶在我头上。 这还打个屁啊?老老实实回到客厅与老王喝茶。 他说:“年轻人要沉得住气,既然他把咱们囚在这儿,肯定还是有想法的,而找你我这样的人,无非就是救人与杀人而已。” “可我们刚刚救了他。” “近几年的人心越来越浮躁,当被利益蒙蔽双眼,道义自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很怀疑这老道士是不是已经算到了今天的劫数,可他却摇头表示没这回事。 说起尔灵山的巫师,我俩闲着没事儿也研究了一番。 以前尔灵山叫204高地,是日本人和苏联人交战的战场,在光绪年间,西方列强将204高当做争霸大东亚的起点。 日俄两方在这里厮杀,最终以日本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获胜。 直至今日,204高地由日本人种满了樱花,保存着当年他们所留下的纪念碑。 因为是战场,凶戾较重,与此对应的日俄监狱更是早些年有名的闹鬼地。 王道长虽然不懂阴阳巫为什么会是两个男人,但尔灵山与日俄监狱,虽然同属阴煞,可前者带有火气,后者偏向阴寒,皆属难得修炼邪法的宝地。 我们一直被关到第三天的夜里,他们一伙人来到别墅,最先是老肥与花臂男带着几个人拽着俩麻袋,进屋往地下丢,“咣当”一声,里面传出有人闷哼。 蒋忠生紧跟着也进了屋子,他今天穿着休闲装,周围前呼后拥,十足的有牌面。 “二位道长,近日可算舒心?” 他礼貌的冲着我们笑笑,又示意大家一起坐。 “舒心?被关禁闭能舒心到哪去。”我赌气道。 蒋忠生对我的话也不生气,指着麻袋说:“小师傅之前貌似想捉两个人,现在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老肥与花臂男把麻袋掀开,两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子虚弱的躺在地下。 “就是他们?”我还是有些不确信。 “实不相瞒,当初蒋某与这位图禄有过合作。” 王道长也得以肯定,二人当中的确有那位自称遇仙派的道士。 听蒋忠生给我们讲,他经常往来各个国家做生意,也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有一次,回到国内以后浑身发痒,全身起了红疙瘩。 去了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来结果。 直到遇见图禄,对方直言断定蒋忠生中那种专门以女人阴毛、经血喂养的阴蛊,蛊虫与小跳蚤相似,常见于新加坡南洋一带。 蒋忠生的确去过南洋,图禄又声称自己可以解决。 俩人一拍即合,在图禄收了一大笔好处费以后,他先是利用雄黄酒为蒋忠生洗身子,又做了两场法事拔邪气。 果然,蒋忠生身上的疹子当时就好了。 见识了神奇的事情,蒋忠生立刻恭敬尊称对方为大师。 图禄又表示自己缺钱,自己只懂杀人术,不管杀谁,他都会明码标价,根据被害者的年纪来收取费用。 像蒋忠生做大买卖的,难免有几个仇人,他一开始并不相信,本着试试的意思挑了几位有矛盾对手。 按照图禄的要求做完之后,那些人果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从此以后,他们两个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合作关系。 直到前些日子,蒋忠生被人下了邪法,得了一种身上哗哗的脱皮的怪病,奇痒难忍,想止都止不住。 而图禄却在交手时被对方打散了魂,病魔折磨的蒋忠生四处求医,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被一位朋友指点前去了胡仙观。 进而引来了后面的暗算,致使那冒牌道士抽他的魂送地府换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野心 整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蒋忠生直接把人带来,就压根儿不想与他们俩巫师讲证据。 被打成猪头的两个人很惨,哪还有差遣鬼魂害人的绝顶风骚。 但在实际上术士也是普通人,若是你问奇人术士可不可怕? 我想说非常可怕,而天下间的术士大致分为上中下三等。 下等术士不但需要生辰八字,还要与对方人体接触,得到例如毛发、唾液等等。 中等术士只要有你十五天以内的照片就行了,这也是由于人的面相是十五天一变,超过了十五天就没什么用。 但最厉害的术士只要看你一眼,就能把样子刻在瞳孔里,进而能回到家中开坛做法,千里取人性命。 三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只有做法时很厉害,平日里也就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也要吃饭。 就算是以害人著称的槟城鬼王,你带着人去打他,当时打得他服服帖帖,可你一旦放了他,过后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肥让俩人出了麻袋,二人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其中图禄长的有点偏向女人化。 我问王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王道长说:“当然是发送城隍,交给阴曹处理。” 那位自称遇仙派的术士,“噗通”就跪下了:“冤有头债有主,事情因而起,我朱某人施的术法害蒋先生性命,当时的图禄已经死了,一切与他无关!” “朱堂,咱们当初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说好了,要死一起死,你不用求他们,要杀要剐随便!”图禄拉着不让跪。 看到俩大老爷们在这儿深情款款,鸡皮疙瘩瞬间起了满身,不单单是我,其他人也很尴尬。 朱堂继续哀求:“事情都是我做的,破塔内阵法是我,引尸赶路也是我,一切与他无关。” 王道长说:“生死之命由天所注定,凡人擅自更改本是大罪,城隍大人说过,只要送回那位逃走的亡魂便可。” 感觉王道长当时应该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我觉得蒋忠生虽然不是黑社会,可看今天的阵势,又岂能是容易解决的? “拿我的命去顶债!”朱堂说。 “你在我观里住的时日也不短,贫道见你并非心性恶毒之人,但贫道答应城隍爷,就必须得将他押送阴曹。” 话音刚落,王道长在怀中取出符纸当着众人的面两手一掐,“噗”的一声,符纸燃烧,随后他口中诵念法咒,随着一阵阴风平地而起,之间那符灰围绕图禄的面前绕了一圈,随后,他直挺挺的躺在那儿不动了。 王道长所用乃是正宗道家法门——“五营兵马”。 他手中符咒乃是打裱文向北斗请示调兵,派下兵马下界捉妖缉魂。 当图禄的魂魄被押送地府之时,他的皮肤开始急速衰老,阳刚之气也渐渐转为阴柔,随着胸前微鼓,他变得七分像女三分像男。 “泰国人?”我脱口道。 朱堂抱着尸体放声痛哭,那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他缓缓的说:“我朱堂自幼父母双亡,十三岁修习鬼术,一生为利益所驱使杀人,但在三十岁孩子出生那日被仇家灭门,我在侥幸逃脱后,潜心修行,直到为家人报了仇。” 他轻轻的抚摸怀中死去的图禄,眼神之中有着癫狂与执念,哪怕我在旁边,也看的出他的心,似乎已经死了。 “谁知惹的仇家势大,我被迫逃到泰国,却不经意间被敌人落降,是图禄救的我。而在那时候,我留下了阳损的后遗症,每日需要吃大量海马来补阳,她自幼被改变性别,从小被鬼王养成药奴,我为了报答她,帮助她杀死鬼王,从此相濡以沫。” 他深深叹了口气,咧着嘴角说:“他告诉我想变回男人,我便传他回阳之法,然而海马的价格很贵,为了能救我,他开始为钱杀人,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只要我们能在食秽后以阴拜月,从此以后就能完全恢复身体,可他却死了,又是因为我而死。” 我们众人围在一旁听他讲曾经事情时,朱堂突然转过身,瞳孔变为灰白。 当时我就知道这是诅咒法门,凭借金刀不惧邪法的特性,抢先一把拉过了王道长,自己与对方四目相对。 脑海里宛若触电般,好似有一只鬼手抓向我的神经,导致心里特别的害怕。 很快,这种畏惧感就被微微发热的金刀所斩,随之却传来“啪”的一声,我的刀竟然断了! 朱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瞳孔消失不见,而在我的断刀上有着两道眼睛的轮廓。 王道长凝重道:“多谢救命之恩,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 刀...刀断了?玛德,这以后我还咋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现在真是哭的心情都有,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嘴里念叨着没事儿,心却在滴血。 阴阳巫师双双毙命,朱堂所用的法门是一种最为恶毒的“眼咒”,以灵魂献祭之法,将你刻在眼睛里,从此以后会被梦魇回绕,难以入睡,直至到死亡的那一刻。 朱堂与图禄两个人,还真的算上一对真爱了,不管怎么样,害人总归是不对的,尤其邪术夺人性命,因果会种的非常深。 我心里倒是没有任何的喜悦,待蒋忠生让人将尸体抬走以后,他笑道:“两位道长的法术果然高深,蒋某佩服!” 我说:“佩服还不把我们给放了,小心道爷晚上念咒杀了你。” “小道长真爱开玩笑,要是蒋某的命真那么好取,死的恐怕不下千百回了。” 王道长叹息道:“说吧,你把我们囚禁是什么目的。” “我蒋某就喜欢与道长这样直爽的人打交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您,留您在这儿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您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我见也过您的手段,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有些事不得不防;第二、在下想聘请王道长做我的保镖。” 王道长说:“可以,现在能放人了吧?” “不不,您是自由的,随时都可以走。”蒋忠生说。 听他这么说,我们俩也不惯着,起脚就要离开这土匪窝。 刚要出门,他又说:“帮我杀个人。” 王道长本是玄门正宗,不可能帮助杀人,而我只会抓人,不懂杀人。 “恕难从命,贫道是道士,不是刽子手。” “道长,蒋某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昨天我们给二小捐了点钱,得知您在出家之前有一个儿子叫王宝宝,小孩子挺机灵,还是学校的中队长。” 王道长当时就急了:“次奥尼玛的,你要干嘛!”他撸胳膊挽袖子的上前,结果被俩大汉给摁住了。 蒋忠生的面目渐渐变得严肃,他说:“我还查到你前妻的生活不是很好,他现在的老公不仅仅揍她,并对你亲生骨肉非打即骂,不过,我在昨天亲已经认了王宝宝做干儿子,从此以后,我相信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洗鬼 恩威并施的手段,连我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叹服,毕竟,倘若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 蒋忠生顿顿了语气,又说:“我一生做事,不敬天地鬼神,只做无愧于心,他打我一巴掌,我就要打回来,如果他要杀我,那我就杀他,哪怕以后真的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敢说自己没错!” 千万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敬畏鬼神之心,好多的亡命徒可是连鬼神都不愿去招惹的。 王道长重重的叹了口气,当时就妥协了,他要求蒋忠生放我离开。 人家老蒋只是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帮王八蛋压根儿是不打算让我全身而退,索性不如顺水推舟的留在这儿。 当时便大义凛然的说:“张明与道长既然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 他拍拍我的肩膀,光凭眼神就知道他现在很感动。 那天蒋忠生拿出了一张照片,他说这个人叫朴金武,是个韩国人,前些日子他向韩国海关举报了蒋忠生贩卖过的一批汽车,导致货物被扣押,损失惨重。 图禄在去世之前,也曾给此人种了邪术,可是人没死,对方警惕的狠,身边可能有高手保护。 “你放心,我蒋忠生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要你帮我杀了他,从今以后,你儿子上大学再出国,包括以后就业,我都帮他办了!还有,王道长要是不相信,把卡号给我,一会儿就让阿梅给你汇钱!” 当场,王道长还真就给了卡号。 一番交易过后,王道长要了详细的生辰八字,又让人准备一些东西。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身为玄门正宗的他竟然懂邪法,而且,他还是很厉害邪法。 他让蒋忠生搞到一个横死女童的头骨,最好刚死不久的,以及一些雨水。 蒋忠生当时查了查天气预报,附近哪里下雨,就找哪里人帮忙接一盆。 简单的来说一共准备三样东西: 不超八岁横死女童头骨。 一大盆的雨水。 柳木一根儿。 待他们离开去准备东西的时候,我特别惊讶的问王道长,真的要为他人做鹰犬么? 他说:“没办法,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做,他一定会对宝宝下手,唉,后悔掺和上了这件事儿,现在看,是上了贼船。” 我说:“找城隍爷托梦!” “他不惧鬼神,不信因果,又是将军煞,根本无法托梦,张明,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看他无奈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安慰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算是从中弥补了因果孽债。 在别墅一连着被关五天,期间里,蒋忠生很贴心,去观里把王道长的随行法器一个不落的给取了回来。 每天他会传我玄门功课,像道门八大神咒、度人经、北斗经、清静经、太上宝诰等等玄门典籍都是穆文斌没有传我的知识。 这些经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实际上却能起到稳定神魂,避免在精修术法时迷失本性,最后走火入魔。 在第六天的下午,蒋忠生把三样东西给送来了。 装人头的是个深褐色的小皮箱,不禁有些感慨,这帮王八蛋真是手段通天,连死人头都能找到。 心里祈求,但愿不是残害他人性命获得,如果真的如此,那我们俩的罪过可是大了。 王道长让人把东西留下,我还问他是不是要开工了? 人家眯着眼,手里拿个小锤敲了下引罄,清脆的声音令我心神一凛。 “认真听课。” 我哪里还敢怠慢,赶忙双手掐子午印,老老实实打坐安心诵课。 待天黑功课刚结束,他便把房间的所有灯全闭了。 到处一片黑暗,哪怕我们站在对面都什么也看不到。 不多时他点了一支蜡烛,随后便开始布置起法坛。 当中有白米、朱砂、砚台、毛笔、天蓬尺、六面印等法器。 最为显眼的是一个青铜盆,旁边还放着几种中草药,我记得大约是在七点多开始布置,他从研墨、画符、念咒,再以熬制中药,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已经是在凌晨十二点了。 我疑惑的问:“这是要干什么?” “引鬼。” 我惊讶的问:“用人头么?” 王道长继续裁剪着手里的纸片小人,之后以铆钉钉在柳木上。 “人头乃是三魂齐聚之地,人死之后,头颅等于鬼魂的房子,童鬼不入阴曹,只要稍加施法便能将她引回来,而且小孩子的心性最单纯,很容易驱使。” 随着柳木小人钉住之后,王道长打开了箱子。 小女孩儿应该是死于火灾,五官根本就分辨不出,打开以后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臭味。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王道长拿一根儿小棍子捅女孩儿的鼻孔,不多时,就捅出了一大堆黑色液体。 用毛笔沾了沾黑色液体后,他开始在柳木上写引魂咒。 嘴里面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在念八大神咒。 因为房间只有两根儿蜡烛,光线非常非常的不好,只能看到王道长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柳木摇来摇去,时不时还会敲一下引謦。 我打了个哈欠,叼着烟坐在一边。 鬼我也见过,可养鬼却是头一次所见,好奇、激动、紧张促使我观察的特别仔细。 突然间,身后传来幽幽的哭声,待我转过身,只见一位穿着卡通服装的小女孩儿站在窗户边。 “呜呜呜呜...好疼啊,妈妈救救我。” 一边哭她的身体一边溃烂,因为是被大火烧身而死,仍然保留着死之前最惨的一幕。 别看我是术士,但也吓得汗毛颤栗。 一阵阴风,她满身冒火的向我这边飞来,现如今金刀断了,哪有什么防身之法啊。 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和人家小鬼来个拥抱,但王道长却在关键时机到了我们中间,他说:“你帮我办事,我还你安身立之地。” “我想回家。” “你没有家。” 简单的几句对话,他丢出一张符咒,随后一把就将那小鬼拘到了近前。 电光火石间,连我都傻了眼。 可王道长特别有耐心,又拿出带她回家的条件来威胁童鬼。 这一句话可算是直指内心,童鬼幽幽的问:“你当真会带我回家。” “贫道能带你见见家人,但阴阳有别,只能远观。”他说。 童鬼呜呜的哭泣,她说是父母出去卖菜,把她锁在家里,她饿了做饭,煤气塑胶管老化自燃,引来了大火,把她活活烧死在家中,而她之所以不甘心,是因为在心里始终不知道父母究竟还爱不爱她。 王道长像哄孩子似的安慰了几句,随后把那一节柳木丢在通盆里,加上之前的中药洗木头。 没过多久那小女孩儿的五官恢复如初,她长得浓眉大眼,头发垂在肩膀,十分的可爱,哪里还有之前狰狞的样子。 他所用的此法叫洗魂,因为横死鬼魂都会保留着死前的模样,有德行的养鬼术士,会帮助厉鬼洗魂,让她干干净净,恢复如初。 没德行的会保留厉鬼生前的模样,这样的鬼魂怨气重,办事效率高,反噬也特别大。 随后,王道长把照片中的朴金武照片给了小女孩儿看。 “你去杀了他,回来以后,我帮你去见父母。” “我,我该怎么做?”小女孩儿胆怯的说。 王道长说:“这朴金武身边有术士,你贸然前去会被扣住,我会让人把你送到他亲近的女人近前,你可趁机害他性命。” 小女孩儿跪地下磕了三个头,随后被王道长收到了柳木里。 我在一旁张大了嘴说:“这就完了?” 他说:“如果是想练家鬼还需要诵经四十九日,如果害人的话,可不必废那么多的麻烦,但驱鬼杀人很损德行,你刚刚也瞧见过我施法,日后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随意使用。” 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我也没说什么,但在心里觉得他多少有点当婊子还立牌坊的嫌疑。 我现在也发现了,不是说术士不杀人,或者他们嘴上经常会拿因果报应说事儿,归根结底的绝大多数原因都是你给的价格不够高,还不足以让他冒险付出代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龙骨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见了蒋忠生,把价格谈妥了以后,王道长将柳木给了对方。 声称此木叫柳灵郎,可把它佩带在朴金武亲密关系的女子身上,一旦两人交合,就能取他性命。 蒋忠生随手把东西交给了身边的人,又笑道:“多谢王道长,估计送到韩国还得一些日子,咱们不妨出去散散步,吃些东西。” 这一次的王道长没有拒绝。 我像是小跟班,跟在他身后,随着一同出席酒店,后来,蒋忠生开车带我们去了一所高档的私立学校。 随着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接二连三的被老师送出,不久之后,他的目光就始终盯着一位背着蓝色书包的小男孩儿。 蒋忠生先让司机把窗户调下一点,又说:“道长,以前那学校的教学质量太差,我托人把他送到双语贵族学校,从小接受欧洲教育,等初中就让他出国留学,以后我姑娘有什么,你儿子也会有什么!” “谢谢。”王道长的语气很认真。 我就坐在副驾驶,微微侧身时,正好能看到王道长的眼神,没错,他再无之前的彷徨了。 我甚至觉得现在蒋忠生不拦着他,他也绝不会走。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所看重的东西,王道长也不例外。 随着短暂的接触,我亲眼看着他一点点被腐化,最终沦为爪牙。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俩不在受到任何监管,王道长不再张喽着回道观,而是被安排在这非常豪华的别墅。 有一天夜里,蒋忠生找去吃饭,我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掺和,自己在屋里又觉得有些发闷,便出门抽根烟凉快凉快。 坐在院子外的台阶上,思索这些时日来的过往,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耽搁了十几天。 四周树木被风吹的沙沙做响,小区很安静,缓缓吐出口中香烟,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邪骨,唉,老天只给了我两年的时间,包括太岁内的怨灵还没有着落,算了,我明天还是走吧,其他的因因果果是不打算再管了。 突然,耳边有人说:“看样子你像是心情不好?” 原来是还魂司刘少卿,我本打算起身,他揽着我的肩膀:“别客气别客气。” “大人怎么来了?” 嘴上疑惑,心里可是紧张的很,只要是他来就没好处。 “阴阳巫师已经伏法了,我这次来呢,主要还是想感谢感谢你,对了,王大牛呢?” “谁?” “就是王老道。” 我勒个去,这名字很霸气!怪不得他一直都不说自己具体叫什么。 我说,他们去开庆功宴了,柳灵郎成功取了朴金武的命,据说是上了他小媳妇的身,俩人翻腾完了以后,被小媳妇用筷子插喉,被活活憋死。 刘少卿听后摇了摇头,叹息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王大牛苦修多年,还是没能逃出。” “对了,王道长竟然有老婆孩子。” “那是他出家之前的一段姻缘,说来也是艰苦,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我们俩聊天的功夫,一身西装革履的城隍爷来了,他抻了个懒腰又说:“最近真是忙死了,你们也不省心。” “城隍爷怎么来这儿了?”刘少卿说。 “王大牛偷偷给我打了裱文,蒋忠生今天晚上想派人将这小伙子打成残疾。” “卧草!啥,打我干啥?”我惊讶的问。 城隍爷说:“奇门术法岂是普通人能理解的?他们嘴上说不畏惧,心里能不畏惧么?背地里那蒋忠生现在正忙着建庙修塔,救助孤寡,他自己其实也害怕。” 我明白了,人家以为我也懂术法,而且还没有拿捏住我的弱点,所以才会心虚害怕。 王老道的做法让我一下子想到小时候听评书,记得听楚汉相争,刘邦斩功臣,唯独不杀萧何,就是因为萧何贪财。 这也恰恰说明了那句无欲则刚的古人名言。 所以,蒋忠生不杀王老道,因为王老道有孩子,而且他还渴望给下一代创造好的条件,这就是弱点。 根本上与红门相似,唯独不同的是我们救人,而他选择杀人。 刘少卿说:“这消息我还真不知道,今儿来是告诉你,化解太岁怨灵的事情有着落了,没想到阎王爷知道了这件事儿没怪我,他特意派我来通知你一声,黑龙江早些年坠龙时有一节龙骨咔掉了。” “那和太岁有什么关系?” “你傻不傻?太岁是干什么用的?” “修补龙脉啊。”我略带懵逼的问。 “那一节龙骨比太岁厉害多了?阎王爷的意思是要你找个地方给太岁建上庙,然后把龙骨找到送回北山沟,到时候皆大欢喜。”刘少卿说。 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绕来绕去,把我骗了上来 给太岁立庙?逗我玩呢!里面全是横死的亡灵,随便埋在哪不也是惹祸么? 我说:“我能不去么?” “当然能,但北山沟的龙脉必须填上,要不然你小子就等下十八层地狱吧。” 他恶狠狠的威胁,搞得我进退两难,无奈之下,也只好询问缘由。 他说:“实话告诉你,龙骨不比太岁怨灵,落在哪,哪里就是真龙宝地,要是你能把他送到北山沟,未来东北出能人都是你的功劳,造福一方的功德,百年以后你就算不当阴神也能谋取来世富贵,当然了,还可以用来救穆文斌的老婆。” 得嘞,我没有被蒋忠生抓到弱点,却被阎王爷算计得明明白白,没办法,只好暂时认命了! 玛德,越想越觉得有蹊跷,当初在北山沟留下的生辰八字,五鬼押命,都是冲着我来的,就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迫使我上了这条船。 谈话间,城隍爷说:“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这些人心狠手辣,打算把你打成残疾,养你一辈子。” 心里愤愤的暗骂,真尼玛狠,此仇早晚我得报! 城隍爷拿出令牌,对着大门口的位置念了几句咒语,他对我说:“我给他们下了鬼打墙,估计能拖一个钟头,你快点走。” 离开之前特意回到别墅,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通通带走,像是丧家之犬般灰溜溜的逃走。 心里是暗暗的咒骂,老子就算是把所有的钱丢了,也不给这帮王八蛋留下。 很幸运,我在逃出去没多久,竟然又碰见了之前把我丢下的那位黑车司机! 我上车时候他都懵了,为了气魄夺人,挥手就是俩耳光,怒道:“现在去轮渡,你特么的要是再敢绕我,老子就把你牙掰断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脸 威胁恐吓起了作用,司机把双手举起来,目光恰巧盯着我手里的皮箱。 因为出来太过着急,导致箱子没扣严,现金掉落的满地都是,还有半截金条也露在外面。 而随着我那一巴掌打下去,“啪”的一声,皮箱开了。 司机吓得赶忙捂住眼,连忙喊道:“大哥大哥别杀我,我是瞎子,啥也看不见!” 我是真着急啊,毕竟人家城隍爷说了,只能帮我一个小时,不趁早离开辽东,想想之前阴阳巫师的下场,我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 威胁他如果赶不上坐船的时间,脑瓜给他打放屁。 司机稳定情绪开车狂奔,路上还是很顺畅的,而且我相信他今天绝对会对事情守口如瓶的,不说别的,散在角落里的钱就得有好几百,还有一根儿掉进旮旯里的金条。 算了,也没忙着去翻,当务之急就是去爷爷的坟看看,钱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何况又是我在蒋忠生家里拿的。 坐在船上的那一刻,也算是满载离开,心里幻想着等把北山沟的事情都解决了,等熬过最后一大灾,我也得尝试下恋爱的感觉,如果有机会话,再去一趟香港,不知道陈宝莲怎么样了。 抵达烟台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坐飞机去青岛,没有片刻停留便打车往老家赶路。 到了县城先是马不停蹄的去镇上买了铁锹,以及一些上坟用的纸钱,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爷爷坟地。 这里距离村子虽然不过几公里,回想当初爷爷去世以后他们的态度,就已经让我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坐在坟头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太阳渐渐的落山。 给祖先亲人开坟不可以选择白天,因为阳气重容易对魂魄造成伤害,如果条件不允许也得是在下午两点以后。 我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点上蜡烛,将这些年来所有经历的过往念叨出来。 诉说的差不多了,我又感慨道:“唉,爷爷啊,开坟不是我的错,谁让您老人家死的不明不白,现在您孙子也认识还魂司了,可那个王八蛋就知道让我帮他办事,对了,还有阎王爷让我去找什么什么龙骨,您要是真死了,我也求求还魂司帮忙在那边照顾照顾您。” 上香叩头撒纸钱,拎着铁锹和锄头,不管心里有多么的不舒服,起坟之事事关重大,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还会不顾一切的救我。 假如爷爷没死,为什么他不见我? 可若是爷爷死了,那又是谁救我? 今天不把真相搞清楚,我相信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挖着脚下黄土没几下,我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吃力感,爷爷的坟应该也有一些日子了,可为什么土是新的! 越挖越惊,毫无阻力的挖到棺材,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待我撬开棺材的一瞬间,里面居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脑瓜仁嗡的一下,真的彻底懵了,到底怎么回事?爷爷难道没死么? 几乎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思考,当时只有一个信念,找人去问清楚原由,为此我凭借封五感的法门,发了疯似的跑向村子。 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到底爷爷死没死,还有棺材为什么是空的! 自幼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像是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掠过。 我实在想不通,他如果没死的话,又为什么要骗我? 即将进入村子之前,突然间觉得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好身手不错,顺势一个翻滚躲过了狗啃屎。 在同一时间又听见身后一声大喊:“卧草!”接着,我脖子一紧,被不知名东西狠狠的勒住,窒息感憋得头脑发胀,并且越挣扎勒的越紧。 “李逵,这小子在大半夜还能跑这么快,很像是张守一用过的法门。” “不管他是守一还是守二,我折腾了整整三天,被王八蛋碰了宝葫芦,全都白费了!玛德,我一定要割了他的头,把他炼鬼!” 我想回头看看究竟是谁,但却被勒特别紧,我躺在地上开始挣扎,不管是挂术,还是道门心法皆无任何作用。 好疼,真的非常非常疼! “别冲动,军师让咱们来找人,你把人勒死了可就麻烦了,先问问看,他到底跟张守一什么关系?” 叫李逵那个人非常懊恼,但还是愤愤的说;“那好吧,但这人一会儿必须给我处理,灵根啊,我的灵根全没了!” 二人刚一谈妥,颈部的压力骤然减轻,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任何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有灵根,它指的是气的运行方向,源自于人的天性会扎堆聚集在灵气充足的地方生存,而城市的灵根已经随着年代的推移受到杂质污染,而多数的乡村还算淳朴。 只要把这股气节流,用来培育鬼魂、蛊虫、丹药都可以达到想象不到的效果,但唯独被取走灵根的村庄会变得横祸连连。 但凡敢取灵根的术士,都外乎心狠手辣之人。 我紧张的问:“你,你们到底是谁?” 对方围了过来,夜色虽然很黑,二人皆戴着京剧脸谱,他们一人穿黑衣,戴着黑红脸;另外一人是穿红衣戴着黄白脸,额头位置还画着太极图。 他们的衣服非常奇特,肥肥大大,两只袖子垂到膝盖,腰间系着红绳,在夜幕之下的荒郊野外,哪里还像个人啊。 李逵?我第一反应,他们是以京剧人物做为暗号的某个团伙。 在我刚刚险些被绊倒的位置是踢翻了的葫芦,但至于他用什么勒的脖子,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很奇怪的是我的脖颈没有任何血痕和伤口。 旁边黄白脸问:“认不认识张守一!” 简短的对话,我注意到黑脸李逵的情绪比较火爆,一言不合就要杀,黄白脸却冷静许多,给我的感觉他要比白脸更具有威胁性。 在心里权衡利弊,李逵显然已经对我动了杀心,暂时打算安抚对方,以求能套出爷爷的事情,我认真道:“认识!” 他说:“那就好,把红门册交出来。” 红门册?太奇怪了,那本书我翻了不下十几遍,书里面都是记载以前的案子,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朱武,不用那么麻烦,快点让我杀了他,待抽魂以后,还不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李逵又说。 黄白脸的朱武直言拒绝道:“不可,万一不小心抽成了傻子怎么办?” 李逵不在反驳,他将脚踩在我的胸口,沉声道:“我劝你最好快点招,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地杀星李逵,地魁星朱武,天啊,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cosy么?但李逵怎么不拿斧子了? 他瞪着双眼,随时都有可能取我性命,待打算以挂术应敌之际,那黄脸朱武突然一步上前,手里拿着竹签插在我心口处,令所有凝聚出的力量被泻的一干二净。 他笑道:“张守一的挂术一旦施展,可是刀枪不入的,唯一的命门就在颤中穴,小朋友用的这么熟练,你是他孙子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僧 天啊,我彻底傻了眼,怎么可能?对方竟然能够精准找到脉门,手法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身体被卸力导致情绪失控,朱武蹲下身子搜身,随之惊讶道:“奇怪,金刀怎么不见了?” “你们到底是谁!快放了我!” 但我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他又说:“身上好多泥,掌心有磨损处,刚刚应该去挖坟了。” 李逵听后哈哈大笑道:“行啊小子,你来的路上就你爷爷一座坟,竟然连自己的祖坟都刨,佩服佩服!” 竹签像是一把钥匙,封住我所有的气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让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就算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 我用尽力气的质问道:“我爷爷到底死没死?” “这句话我正想问你,张守一的棺材为什么是空的,如果你答不上来就别怪我了。” 朱武将匕首顶在我的喉咙上,短短的一瞬间我想到很多,当务之急只有先活下来,可荒郊野外的,根本没人能救我。 挂术被封,为了找机会,我只好采用缓兵之计,声称红门册那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带在身上,如果杀了我,他们这辈子也别想找到。 果然起到了效果,朱武拔下我谭中穴的竹签,又伸出手将我拽起。 “不要妄图逃跑,你的挂术太嫩,七十二个穴眼,你只练了三十三个,如果我想杀你很容易。” 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因为爷爷只让我修行,却从不告诉我原由。 我说:“红门册可以给你,但你要保证放了我!” “可以。” 朱武回答的很干脆,当然了,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能让他心安。 不过,对方担心我骗他,提出要去我爷爷的坟前看看。 就这样被二人一左一右的夹起来,有几次我想以挂术挣脱,可身体却仍然是酸软无力。 没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几乎是被押解着去往树林,临近时候只看到一个人影蹲在我爷爷坟前。 我心里大喜,红门册、太岁包括钱都是在一个包里,谁捡到还不得马上就跑啊,期望对方快点跑,他把所有东西都拿走,麻烦自然就迎刃而解。 可你别说,总有几个拾金不昧的。 他转过身,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和尚,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布衣唐装,脖子挎着佛珠,人长的也很精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您的包掉了!” 也不管黑夜里他是否能看得清楚,我挤眉弄眼得说:“不大师,这是您的包。” “施主哪里话,出家人不打诳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怎么能收?所以,这钱是您的。”他仍旧温和道。 旁边的李逵与朱武不言,和尚也没对二人的妆容表现出惊讶。 但我是真的急坏了,身旁俩人太诡异,打又打不过,只希望和尚拿着包赶紧走。 “不是不是,不是我的,你拿走吧,找到属于他的施主。” “施主莫不是遇到了难题?”和尚指了指左右,继续说:“这二位身上煞气滔滔又有冤魂缠身,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而小僧惠嗔不才,因下山答应师门筹钱修葺天王殿,急需香火钱,你要是答应把钱都给小僧,小僧愿意为施主你摆平他们俩。” 不仅是我,李逵与朱武二人同样也是大眼瞪小眼,惠嗔的年纪应该与我相仿,大眼睛双眼皮,细皮嫩肉不说还白白净净,一笑有俩酒窝,比起和尚来说他更像是书生。 他又催促道:“施主考虑的怎么样?小僧因为途经此地打算去超度亡灵,你若是答应,这买卖咱们就算成了,不答应,那就是你我无缘。”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我大喊:“大师只要救了我,钱都给你!” 身后的李逵一脚把我踹倒,脖子被死死勒紧,仿佛被一双无形的鬼手死死的掐住,力量随之加大,脖子真的要断了! “破了我的宝葫芦,老子今天拿你的头当葫芦!” “非也非也,狂性顿歇,歇既菩提,施主放下屠刀,小僧自会来度你!” 惠嗔小和尚摘下了脖子的佛珠,冲着我的方向一丢。 朱武两手变印,看起来颇有几分茅山的影子,可却又不全是。 “天清地灵,卫我神通,八荒六合,气冲玄壑,迷魂冲魄,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树林里一片飞沙走石,仿佛有无数厉鬼向小僧扑过去。 惠嗔不慌不忙,盘膝而坐:“阿弥陀佛,发阴鬼兵马本伤德行,小僧今有伏虎罗汉经一份,以镇妖邪!” 正统道士发律令是指挥天庭兵马,一般都是正神,像天兵天将,五营兵马,所作所为皆是驱邪、镇宅、消灾、化煞等等正道之事,相当于国家机构,不可能听你一句话就帮你杀人。 导致道家要想利用法术伤人,就必须要有鬼魂兵马相助,这些兵马有的是自己搜集,有的是来投奔的。 五道厉鬼向和尚包围,惠嗔保持着笑容满面:“师傅说过不让我打架,怕打死人,今天看你们俩应该挺抗揍的,千万要撑住别让我再特么的……”他突然又歪着头吐口唾沫:“呸呸,阿弥陀佛,说不犯口业这回又几吧骂人了。” 身体周围以金光弥漫,逼迫邪鬼不得近身,而那丢来的佛珠,正好掉在我的身边。 即将要被李逵勒死,我吃力的捡起身旁佛珠戴在脖子上,温热感清除所有的不适,也令李逵连连向后退出数步。 这时候的惠嗔单手结密宗手印,外放金光内敛,汇聚胸前化作虎头,他开口发出“嗷呜!”虎啸声,惊的鸟兽四散,再看那些鬼兵马却已经消失无踪。 惠嗔随之一跃而起,连续几个空翻赶到了朱武近前,起手就是罗汉长拳。 朱武不敌,赶忙呼唤李逵帮忙。 黑脸的李逵抢先一步赶到,挥手相迎,“砰”的一声,惠嗔的双拳又成虎爪,之后他起头相撞,金色虎头随之浮现,又是一声虎啸。 李逵衣服被打烂,面具向外开始渗血。 突然,他肩膀窜出一条黑蛇,惠嗔吓得连滚带爬的躲过去,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次奥次奥,我最怕蛇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是看的傻眼,这和尚简直就是特么的活宝。 他被吓得几步爬上树梢,悠悠荡荡的喊:“你们两个现在滚蛋,这人小僧保了,以后要是想报仇,可以自灵隐寺找我!” 太不可思议了,他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将李逵重伤,朱武兵马被毁。 由于已经戴好的佛珠,温热感清除朱武在我身上做的手段,挂术封印渐渐有些松动。 二人不死心,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说:“今天算你好运,不过,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你!” 站在树上的惠嗔扯着脖子大喊:“喂,两位施主回家记得多吃点藏红花,小僧的伏虎罗汉拳伤五脏,容易造成气滞淤血,你们照顾好自己,千万别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麻风病 在他们离开之后,我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没错,遇到的花脸强敌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一山还有一山高,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懂挂术就能如何,我不是杨再兴,没有一夫当关的枪法,也不是赵云,更不可能长坂坡七进七出。 回想刚刚差一点就要被杀炼鬼,血淋淋的教训再次告诉我什么叫做“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拱手道:“谢谢大师。” 对方在七八米的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我近前,拍着胸口道:“佛祖保佑,他们俩千万别死,对了施主,你怎么招惹到那两个人?” “大师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那二人应该是练修罗法门的。”他说。 “什么意思?” “你不懂啊?我看你应该也是修术法的人,竟然不知道修罗法门?” 在我一脸茫然之际,他很仗义的给我解释,阿修罗为三善道之一,性情好战,以杀证道。 由于世间不论佛道皆有三千大道证道果的说法,正也好邪也罢,只要走到最后一步,都是可以触碰大道真谛,与世长存,好比古时候杀一人是贼,杀万人就是英雄或者魔头。 而他们这些修法门的人,以夺天之法,掠夺天地人鬼之气来强大自身。 修此类法门的门派很多,惠嗔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哪一派的。 我再次道谢,他却笑眯眯的摆着手,还不忘了拎一拎箱子,嘴里念叨着:“小意思小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客气归客气,钱是一分不能少的,玛德,我答应师傅,两年之内筹集天王殿,刚刚看你满箱子的钱,应该节省三分之一!” “大师,我张明说话算话,钱可以给你,但里面的太岁你得还我。” “这个东西?” 他一把将肉太岁抓了出来,握在手中大约有拳头大小,软软的,很像是一团硅胶,捏起来非常有手感。 惠嗔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歪着头呕出一大口酸水。 “好强的怨念!” “是啊,大师看出来了?实不相瞒,我也是要打算为此太岁建庙,超度里面的亡灵。” 惠嗔当即看我的眼神不对了,大大眼睛里充斥着多种情绪,看的我还以为他要把太岁收走呢,如果真这样,那我可算是省了大麻烦。 谁知他突然间喊了一嗓子:“佩服!” 我拍着胸口,这特么要是心脏不好的,都得被他吓死。 惠嗔上前拉住我的手,认真道:“末法时代,天下荼毒之气瘴满人间,小僧下山不过百日,可见过人情冷暖,世人丑态万千,本以为末法已经毁掉了人的善根,在今天却看到施主竟然能以一人之身,托起怨魂太岁,不畏艰难一心超度亡魂,佩服佩服,真是大慈悲之人啊!” 要不是我脸皮够厚,肯定得羞红脸。 这不是没办法么,谁让阎王爷盯上我了,特么的,让我把太岁镇压超度不说,又折腾去找龙骨。 我愈发觉得,有可能是在玩我,拿我当傻小子可劲儿使唤。 我正气凛然道:“大师过奖了,我本修行者中的一介布衣,行善乃是分内之事,当不得慈悲二字!” 显然惠嗔更佩服我了,他激动的握着我的手:“惠嗔在外修行已有三个月,但施主慈悲真是令惠嗔佩服万分,如果不是剃了光头,真想与你结拜为兄弟!” 我说:“和尚也好,道家法门也罢,修行修的心不是形,何况我等凡人还未成仙,你救了我一命,以后就是好兄弟!” 他还挺激动,这样性情行为,哪里像是遁入空门的僧人。 和尚与道士不同,一旦出家皆姓释,更不允许与他人称兄道弟,必须要恪守戒律,其中口业也是一大戒,但惠嗔却有点不一样。 简单的交谈,总算了解了大概,惠嗔这三个月来吃了不少苦,世俗与他所想象的都市繁华不同,处处是险恶,虽然没有人身上的伤害,可对心灵的冲击却是很大。 趁着彼此热度,决定让他留下来保护我几天,惠嗔年纪轻轻有如此实力,身份定然不凡,而且,万一那俩混蛋再杀回来,我也得有个后手。 于是我提议也别让他叫我施主了,直接喊名字,张明! 惠嗔倒也不客气,可等我给他钱的时候,他却摇摇头拒绝道:“这钱你留着修太岁庙吧,超度怨灵要紧。” 建庙虽然费钱,可算上金条也得有个一百多万,随便抓了两根儿塞到他手里,惠嗔倒也没拒绝。 接着,他又问起我为什么年纪轻轻有这么多钱? 感觉大家已经是朋友了,我就把在辽东的事情告知于他,声称这些钱是帮人办事得来的。 惠嗔听后问我三个问题,第一个、钱是否凭本事赚来? 第二个,是否是亏心钱? 第三个,有没有伤害过别人。 阴阳巫师在蒋忠生的事情中死了,所以,这钱应该是沾了人命。 他听后直接把金条退回,特别正式的告诉我,师门有规定,这三种钱是不能取的。 虽然我想告诉他钱是无罪的,可既然人家有规定,也就没在勉强。 聊到他来这里的原由,听他讲,前些日子他经过其他的村子,听说这边闹了麻风病,死了好多人,现在疫情被控制以后,治好的村民都被安置到其他的地方,导致村子荒芜下来。 我听后有些傻眼,麻风病?那种病可是非常可怕的,但凡沾染,皮肤溃烂而死,古时候是无药可治的,就算是当代被治好了也会有面临截肢的风险。 最主要一点,麻风病患者死后是不入轮回,永远受苦,而惠嗔便是打算来这里超度他们。 我听后心里非常不舒服,这里毕竟生活的人都是我的族亲啊。 可好端端的为什么得了麻风病?明明风水已经改善了? 我必须要亲眼看看,现在爷爷坟是空的,又有一群京剧脸谱再抓他,接二连三的有人出事儿,不管是北山沟九千岁庙里的太岁,还是我们老家,所有的人貌似都与我有着关系。 “张明你怎么了?”他说。 我摇摇头,感慨道:“实不相瞒,这里是我的老家,死去的人也是我的族亲。” “节哀,惠嗔一定会尽力超度那些亡灵。”他双手合十。 我发现谈到了超度亡灵,慈悲之心的事情,惠嗔会非常认真,可如果换了别的事儿,我觉得他....真的不像个和尚。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狼头人尸 当他看到我兜里有烟,立刻索要了一根,之后不论是抽烟的姿势,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点流里流气。 他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哼哼着:“小和尚下山去筹钱,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千万要躲开....。” 当赶到村口时天色已晚,面前煞气迎面,阴气缭绕,呜咽的风声盖过小和尚的歌曲,听起来就好似是阵阵的哭嚎。 不管对村里人有各种各样的看法,可真到了这儿,心里仍然有些莫名酸楚。 惠嗔盘膝坐下,在怀中取出一卷经书平铺在面前。 点上蜡烛以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全都变了。 整卷经书是以丝绸绢布做成,梵文字数并不多,皆由金线刺绣而成。 惠嗔他手持佛珠,缓缓的念诵起晦涩的经文。 渐渐的,黑暗中有人影走出,随着五官清晰,他们每个人容貌格外狰狞,并且浑身溃烂,痛苦的跪在惠嗔的面前不断磕头祈求救赎。 超度从开始,直到晨曦划破天际也从未停歇过半分,万物伴随朝阳的升起萌发生机,村里那些无数皮肤溃烂狰狞的鬼魂正接受洗涤,直至还回本来干净的模样。 惠嗔起身,双手合十,他虽然白白净净,气质上表现出一种格外庄严的感觉。 “阿弥陀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诸位施主已具佛性,善恶功德还需要再去阴曹地府接受审判。” 一听说还要下地狱,他们慌了神,纷纷置疑,声称已经超度学佛,可怎么还要去地狱? 嘈杂议论之时,万万没想到惠嗔急了。 他冲过去就是一巴掌,翻脸比翻书还快,险些将鬼魂打散,怒斥道:“念几句佛就上西天?老子从三岁开始学佛,直到现在师傅还说不够格,玛德,你们这几个横死的小鬼就想成佛,那我成啥?” 吓得鬼魂不敢言语,我有一肚子疑惑,上前去询问大家时,却没有人能听见我说话。 惠嗔在旁边抓了把土塞到我嘴里,又说:“现在就能听见了,说吧,他们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来不及道谢,面前被超度的鬼魂不足十几人,都是村里的人,肯定知道事情原委。 我开口询问起事情的原由。 听大家讲,不久前村里开荒种地挖出个金疙瘩,结果顺着开始挖,最终挖出一具怪物尸体。 棺材里全是宝贝,可当村里人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瓜分以后,不到三天的时间,相继开始有人患上麻风病。 没过七天便开始相继有人丧命,凭借当今医疗先进的手段是抢救回来很多人,但绝大多数的人这辈子恐怕也算是废了。 后来因为村子得过传染病,村民被安置到其他地方,留下的鬼魂不得超生,始终在村里飘荡。 简短的对话之后,他们给我指了指方向。 接着,自东边刮来了一阵风,将所有的鬼魂吹散的无影无踪。 惠嗔抻了个懒腰,又说:“折腾了一宿真是好累好累,要是能洗个桑拿,按按摩,那可就太美了!” 根本顾不上他的美好癖好,如今爷爷的坟空了,七煞风水破掉以后,村里换了格局,可怎么还会引来灾事? 但如果爷爷没死的话为什么不见我?而尸体总不会自己长了腿跑掉。 但凡有一点点的线索我都不愿放过,快速跑过去,身后惠嗔大喊道:“喂明哥,慢点走,等我一会儿,坐了一夜腿麻了!” 到了他们说的地方,在周围却什么线索都没有,唯有找大致的方向挖,我有种受到欺骗的感觉,心态已经有些崩了。 徒手挖着泥土,不知不觉连指甲怎么外翻的都不知道。 惠嗔突然碰了我一下,他感慨道:“明哥,你这么挖是没有效果的,要不要我来帮你?” 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狂躁的情绪,“我爷爷尸骨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别急别急,你看看那边的土是不是颜色比这边的浅,还有啊,既然死过人,我觉得一定会有尸腐气的对不对?” 我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真是缺心眼,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双手掐诀,连续点在穴道,把视觉、触觉、听觉、味觉统统封锁,趴在地上搜索,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腐气。 根据着指引,找到位置我们俩开始一起挖,没多久还真就挖出一口淡黄色棺材。 可等打开后傻了眼,里面真是一条上半身是狗下半身是人的怪物。 “这...这是变异了么?天啊,没想到你们老家竟然有这样的风俗?”惠嗔惊讶道。 确实是太奇怪了,也顾不上什么麻风病,赶忙仔细检查尸体,发现上半身狗的干尸骨架很宽,牙齿又尖又长,而且前爪粗大,应该是狼的半截尸体。 用铁锹动了动狼头,一个铜制的牌子忽然自狼口掉了出来,捡起以后发现铜牌的一面刻着“马六爷”三个大字,而背面则是刻着一种我没见过的咒语。 狗头人尸已经风干,这是在山区潮湿多雨的环境下很难形成的,与尸体几乎零距离的接触,除了有些腐烂发霉的味道以外,没有任何尸臭。 这也说明尸体的内脏是处理过的,要不然人死后的表皮会成为密封的口袋,里面的内脏随着腐败以后,臭味自口鼻肛门溢出,十分恶心。 而棺材底部是用石灰修葺的,防虫以及隔绝空气的措施密闭非常的好,顺着尸体仔仔细细的检查,在人与狗之间衔接处居然有着细小的针眼。 哪里是什么怪物,分明是有人将尸体与狗缝合在了一起,线是以蝴蝶扣的方式穿插,格外的细腻,狗皮表面若不是随着年代干瘪老化,还真的分辨不出来是拼接成的。 “明哥,发现什么了么?不会真的是狗头战士吧?” 我摇摇头疑惑道:“是缝上的,马六爷?难道是萨满铭文?” 惠嗔掏了掏耳朵,又说:“这样吧,我给师傅发个信息。” “你师傅?” “对啊,我师傅别的不说,但见识很广,从没听说过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心里大喜,现在爷爷的棺材不见,不论是北山沟还是回老家,亦或者当年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大兴安岭,这些与我或多或少有关系的村子,都出过大大小小的事情。 我必须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有没有原因? 惠嗔又叮嘱我,流量是要帮他报销的。 微信是2011年出来的,我那个时候还是qq,而且能用上智能手机的人可不多,更别提敢开流量的了。 他拿起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那边咆哮道:”“孽徒!你还有脸跟我视频,要不是你跑得快,我非打断你的腿!” 惠嗔嬉皮笑脸的说:“别气别气,等你徒弟两年以后回去给你盖个大的,咱们不叫天王,叫天老子殿!” “阿弥陀佛,千万别让我看见你,否则为师一定要替佛祖打残你个混蛋!” “师傅年纪大了,脾气要控制,血压高再气出病来,得了脑血栓我多心疼啊,对了,帮个忙,我话费不多。” “没钱!” “呸,佛爷就是要饭也不跟你要钱!我一个朋友遇到点事儿,这里有个狗头人身,您见多识广,帮忙瞧瞧来路,可千万别丢咱们灵隐寺的面子啊!” 惠嗔把手机对准了棺材,我看到对方是一位五十多岁左右的僧人,穿着袈裟,罗汉眉下垂两侧,双目格外有神,面相不怒自威。 “惠嗔,你王八蛋孽徒竟然敢去盗墓!为师择日下山,必将清理门户!” 师徒俩见面就开始吵个没完,感觉继续下去吵吵一宿也有可能,实在没办法我抢过电话主动解释,把村里麻风病的事情说一说,对方好不容易才算是相信,他师傅隔着屏幕看了看,又说:“我去!天啊!大巫的墓都敢挖?”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想他们俩还真是师徒,说话的口吻都差不多。 他师傅清了清嗓子说:“古时候的北方有动物图腾崇拜,巫师死后会将尸体与动物缝合在一起,认为自己能够化身为狼神,你说麻风病,应该是以水银密封的毒素,接触到空气挥发渗入皮肤,引来瘟疫。”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待我翻开了尸体的一刹那,下面压着六个巴掌大小的棺材。 当即,我脑子嗡的一声,这竟然是“棺守六瘟。” 第一百四十章 惠嗔经历 小时候全村凄惨遭遇再次浮现在脑海,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正是棺守六瘟! 难道又是那个毁了全村的蒙面黑衣人所做的事情? 我觉得脑子都要炸开,到底那个黑衣人会是谁?他与爷爷又是什么关系! 心态有些崩,电话里的老和尚也认出了此符。 我赶忙问他,这是哪一派的手段? 老和尚随手在兜里取出了老花镜,让我贴近一些,他说:“六瘟符本是阴山一脉,可这道符是用朱砂所写,与阴山脉禁忌朱砂的法门不同,十之八九是北方术士所为,也只有他们可请灵仙来退吉神。” 按照他的解释,住宅有宅神,村庄有吉神,任何瘟疫灾情都是经过城隍土地知晓,若想大规模害人,必须以符咒假借瘟神来临,退掉吉神,可避过神仙知晓,自然能为所欲为了。 深吸了口气,不仅仅是十几年前的大兴安岭、北山沟的五阴押命,就连老家出的瘟疫都与我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如今最为郁闷的是我爷爷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暗暗决定想办法找还魂司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到爷爷的生死簿。 把铜制的小牌给老和尚瞧瞧,他一口咬定这是东北七十二路野仙的令牌,相当于身份证一样,那马六爷的铭文牌,说明尸体应该是马家排行第六门。 至于是不是狼仙,他也说不定。 南茅北马,北方的仙家不论姓什么,都统一为马家子弟。 想到爷爷在1955年追杀过一位叫马保的狼仙,那上面写着马六爷难道是巧合? 电话以惠嗔欠费而挂断,我深吸了口气,看来佳木斯之行不能再耽搁了。 离开前我还我问惠嗔懂不懂过阴,他还不解的反问我怎么不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爷爷不教呢。 因为打算去佳木斯,再者脸谱的事情还没解决,小和尚对我是非常珍贵的,再者他师傅懂那么多,万一知道真相呢? 就这样,我把惠嗔拉上了船。 地处偏僻,回去县城的路上可以说是费尽周折,好在运气够好,遇到跑长途的大车司机信佛,见到惠嗔主动停车拉我们一程。 结果下车不久,惠嗔竟然又在怀里掏出了头套,而且还是中长款那种,带上以后整个人立刻换了气质。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带我去洗浴中心轻车熟路的样子,我敢发誓,他绝非第一次来。 在门口他看我愣神的模样,低声解释道:“阿弥陀佛,小僧未了红尘事,以遁入空门,戴上假发重走红尘,以求早日看破红尘。” 我当时肃然起敬,心里感慨,惠嗔果然是真高人也! 但当我们踏进会馆的一刻,大堂经理亲切的上前招呼:“陈哥这几天没来呢,最近可经常听姑娘们念叨您。” “有事儿有事儿,那个,这是我朋友。”惠嗔介绍道。 他亲切的与大堂经理聊天,而我则在完全懵逼的条件下,听着服务生高声大喊:“男宾两位!” 就这样,算是赤裸裸的深入的了解到惠嗔大师的反差性格。 当他面对妖魔,需要帮助的人,那么惠嗔就是正义的使者。 但在平时.....? 长长走廊两侧贴着金碧辉煌的壁纸,不远处的一间包房门外排着许多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儿,周围连个歇脚的凳子都没有,但能等让她们放弃做生意而留在这儿排队的人正是头戴着假发的惠嗔。 我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挤过去,看到惠嗔正在给一位穿护士装的女孩儿把脉。 他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磕碰,记忆力减退,运气不好,丢钱?” “对啊对啊,陈哥你看看这是因为什么啊?” “简单简单,你身边有三个婴灵缠身,最近又遇火克,运势减弱,婴灵趁机而上,吸你的精血!” 女孩儿很茫然:“经血?这..这经血它也吸?天啊,陈哥意思是我以后不会来事儿了?” “下一位!”惠嗔无奈的喊。 女孩儿赶忙道歉,哥哥长哥哥短的撒娇,胸前的波涛一个劲儿的乱摇,最终惠嗔磨不过她,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又给女孩儿写了一张密宗符,并告知她一定要在从良后做法事。 我不理解惠嗔的做法,嬉闹之间他有时候还会占便宜,但这些不是犯戒的么? 有次看病遇到难题,他在挠头导致假发差点掉了,还是我及时帮他扶正。 等他忙活结束以后,已经到了天黑没什么人,我俩相约一起去池子里泡澡。 不否任,惠嗔的身材很好,棱角分明,八块儿腹肌,全身上下都充满着线条性的力量感。 他把香烟丢在一旁,毛巾盖在面部,张开双臂放松着他一天的情绪,忽然,他主动开口问我:“明哥,你是不是很好奇?” 别说我,就算其他人若知道他是和尚,也得好奇。 “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别说了。” “小僧做事随缘,你能有如此慈悲心,必是善缘,所以,我与你说说也无妨。”他顿了顿语气,将毛巾取下丢在一旁,凝视着我的双眼说:“都说僧人乃遁入空门之人,可如果不入红尘,不经劫难,亦不除十恶八邪,那就算烧香拜佛,又如何入得了空门,上的了西天?” “可你已经在空门了。” 他无奈道:“那是因为我没得选,听师傅说我小时候是喝猫奶长大的,师父在大雪天的垃圾箱把我翻出来的,从那以后我就出家为僧,随师父学佛法至今,我已经能熟背一百七十三部经书,也认识梵文,懂得最纯正的佛法音阶,可我觉得还是不够。” 我心里还是挺震撼的,年纪轻轻能有如此本事,必然是大机缘的人。 “小僧在十一岁那年查经书意外发现了大日如来密卷法、术两册,通过自学懂得了秘术,但小僧发现许多秘术虽然很邪,可若是用在正道,便是慈悲之法,当年达摩祖师来到中土,也是有技法傍身的,听师父说过,后来有好多都被中土认定为邪术焚毁。” 说起事情的时候,惠嗔的神色洒脱,哪里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模样。 彼此聊起来很投缘,打开了话匣子,我也主动问:“猜你师傅知道秘术以后肯定不同意你修炼。” “聪明!他当时的确很生气,可我师父是开明的人,他觉得一切可能是冥冥注定缘分,自然就接纳了。” 听着惠嗔的缓缓讲述,他师父觉得,懂术之人必须要精通法,这样才不会成为邪道,从此专心教惠嗔做人的道理。 一切本来都是水到渠成,可就在三个半月前,突然有一位番僧来寺里挑衅。 他师父外出不在,寺里的师伯、叔叔又是修法家的高僧。 与对方交流盘道,却番僧所伤。 惠嗔年轻气盛,一时激动便主动与番僧斗法,谁知道修行大日如来密法的他非常厉害,下手更是格外狠毒,不仅仅破对方全身经脉,导致终身残疾,还差点要了番僧的命。 他师叔师伯知道惠嗔修行邪术,便将他关在天王殿。 我说:“但刚刚听电话里的意思,貌似天王殿毁了?” 他吐了吐舌头,感慨道:“是啊,我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就把天王殿一把火点了,当中有六个功德箱、以及佛骨舍利子、珍贵手抄经文都在天王殿储存,造成惨重损失,师傅怕我被门规断掉全身经脉,就偷偷放我下山,那天开始,我就发誓要用两年时间,再建一座最大,最豪华,最气派的天王殿!” 我竖起大拇指:“佩服!” 雄心壮志的他话锋一转,又说:“你我相遇是缘分,其实我一直想求您一件事儿。” “咱们是朋友,你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他挠挠头,略带害羞的问:“那我就说了啊,看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竟然那么有钱,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赚钱?”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被钱逼疯的和尚,不过,想赚钱很容易,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但人家惠嗔不答应,拿人钱财以后,做事情还算个什么功德? 可任意帮助他人,又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惠嗔下山以后认为黄赌毒当中的黄排第一,所以他才会在入世以后超度这些失足妇女。 结果试了一百天的时间,非但没起到什么作用,从小身为白纸的他也沾染到了风尘恶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请鬼 我们那天聊了很多,谈天说地,不论是南北奇闻还是佛道理念,惠嗔的学识很渊博,得知他自从下山以后化名为“陈晨”,多数的时间还是以游医阆中的身份来行走江湖。 依我看,他做好事时候穿僧袍,做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儿戴假发。 至于赚钱的办法,我俩研究到半夜,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他又不答应。 最终退而求其次,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当遇到有我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去解决,得到的钱由我供养给他。 当然了,这也是目前所能的最好办法。 我俩洗完了澡,老板给开了一间双人标间,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爷爷的生死不知,那个王八蛋的还魂司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来了。 我问:“对了老陈,你们平时怎么与游魂野鬼打交道?” “不打交道啊,我修的是大日如来密卷,上卷为法,专门度鬼、祈福、化煞,下卷为术,法咒、密印、降魔,根本也不需要与鬼打交道,你想干什么?” “算了算了,你不知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揉了揉头发,今天事情不解决,我怕是没法睡觉了。 大半夜的我出了门,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忽明忽暗,满大街的柳树很好找,为了方便也没砍断树杈,直接在树皮表面刻字画符。 待焚香过后,我盘膝坐下,闭目打坐不一会,胡四娘出现在了脑海,她打坐时,看她的样子完全是一个白色的轮廓,时而像狐狸,时而又像人。 “你又怎么了?” “四娘,帮个忙到底该怎么过阴?我想去地府问问我爷爷到底死没死。” “你不是阴阳先生,没学过阴身,不能过阴,否则一旦入了地府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还魂司那个混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抱怨道。 “仙家有法门可以过阴报耳,你愿意学么?” 她问起我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犹豫,学了就是有师徒之实了,可为了尽快搞清楚爷爷生死,我总觉只要不说,那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我点头答应之后,听她讲“过阴报耳”,需要两尊灵童作为差遣,一尊为过阴负责下地府查事情,另外一尊则要负责探明来问病人的来路。 二者必须是横死的小孩子,怨气越大实力就越强,传达的消息也就会越清楚。 小孩子首先不入阴曹,尤其横死的童鬼,他们非常苦,终日飘荡。 当有仙家立堂口,他们会去拜见,求仙家收留。 若是遇到合适的灵童收下以差遣,随着仙家每日去做好事,他们也会受到功德滋养,渐渐的可以早日脱离苦海。 过去不乏一些邪仙主动害死童男童女,挑选八字命硬的迷魂后杀害,用来差遣办事。 胡四娘传授我请鬼的口诀,包括如何收魂的法门。 她说:“因为你不答应做弟子领仙,所以,你只能自己去引,在头上放着两碗米饭,分别插上一炷香,只要你安然睡去便会有小鬼过来讨食,提前点好灯防止鬼上身,至于成不成就是你的事儿了。” 把所有的方法记在心里,回宾馆的路上我在门口24小时快餐店要了两碗米饭。 进房间发现陈晨戴着头套不见了,而且满屋子的香水味儿,不用说,肯定是有姑娘过来求解惑。 讲真的,纵然他有千般理由,可还是遮掩不住对红粉骷髅的喜爱。 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放在床头,这种方法可千万不要随意尝试,人在睡觉时候阳气弱,连我都被吓一跳,何况什么也没经历过的善男信女们。 香火点燃之后,我面向香碗低声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荒郊野外,庙宇山林,大街小巷,古井枯坟,飘无所依,受辱欺凌,今设驿站,供汝迟行。” 连续念诵了三遍,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要管。 闭目养神,闻着淡淡香味儿,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不过,说是睡着,其实更像是鬼压床,明明知道自己睡了,可却处在天花板的高度向下观望,我什么都能看见,包括还看到躺在床上闭目的自己。 这特么是灵魂出窍么?太像了,没有任何的方向感,还不能控制身体,我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 漆黑的宾馆房间只有我一个人,香火燃烧的速度却慢了许多,这个时候房间弥漫的香火缭绕在“我”的身旁,很快,有一个小孩子在窗外跑了进来。 他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还流淌着污水,捧着饭碗开始大口大口的吞食。 身上的污水正滴答滴答的向下流淌,他一边吃还一边擦着鼻子,随手甩一甩,沾着血的黄鼻涕撒的到处都是。 童鬼好请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保留着小孩子的性情,成年的厉鬼轻易引不来,因为有了自主的意识以后,会时时刻刻都在找那些充满阴秽能量的人借体修行。 他吃了不一会儿,窗外又飘进来了一个。 二人穿的衣服有几分相似,看发型想必是一男一女。 趁此机会,我赶忙在梦中胡四娘教我的收魂法。 “点烛明明照八方,邪魔鬼怪伏地藏,奉九尾娘娘之命,急急如律令。” 法咒刚念完,摆在床头的蜡烛放出火焰,吓得童鬼打算要跑,可烛火瞬间放大的光芒晃了他们的方向感,导致小鬼乱窜。 我在半睡半醒中大喊:“别跑,再跑的话,道爷我发神兵灭了你们!” 话一出口,果然奏效了,屋内没了动静,我也随之坐起身来,感觉全身上下都酸疼极了。 屋内漆黑,我拿着桌前的蜡烛下地去寻找,这时候是绝对不能电灯的。 按照童鬼的特性,躲藏就两个位置,一是床底下,二是衣橱。 说实话,心里也有点紧张,虽然我也是术士,但绝非每日与鬼打交道的阴阳先生。 一把拉开衣橱,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忽然就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凉风,手里的蜡烛随之“噗”的一声熄灭了。 悠悠荡荡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叔叔...你为什么要抓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几乎快到咆哮的时候,我猛然转过身,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儿手拉着手,他们脸色瘆白,瞳孔漆黑,神色更是流露出发自灵魂的怨毒。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厉鬼 二人虽是面无表情,可说话的声音却在耳边回荡。 我是真被吓了一跳,俩孩子年纪轻轻,穿着淡黄色的衣服,而从裤腿开始已经渐渐成了红色,玛德,今天看来是撞到硬点子上了,小鬼没引来竟然引来了怨童。 人死之后穿红衣化厉鬼是骗人的,如果含着冤屈去世,那人的魂魄是灰色,然后变白、黄、红、青。 别看青衣派不捉鬼,但也懂这方面的事儿,一般来讲,穿上黄衣就已经不是寻常法师能解决的。 要是青衣厉鬼,可是历史上也没几个,不过,红衣厉鬼的事情倒是有过真实的发生,爷爷的红门册上写过,那是在土改的时候黑龙江靠近边境地区发生的事情。 老百姓分地主,把当地一户远近闻名的张大善人的家给抄了,村里一些个二流子,调戏他们家的女眷,老头气急之下啃了一个人的耳朵,他们就把张大善人给点了天灯。 又将全家关在牛棚里,当时也不给饭菜,就那么活活饿着。 全家人受到屈辱,用血在墙壁上写出生平所有的善事,以及遭受过屈辱,发下毒誓诅咒之后便全家集体上吊自杀。 村长为了掩盖真相,派人纵火,烧了牛棚,对外宣称是他们在牛棚里烤地瓜不小心点燃了房子。 就在死者的头七开始,村里接连发生怪事,先是村长在家炕头上打着麻将,打着打着眼珠子就直了。 随后开始数落起自己所做的缺德事儿,什么欠了张大善人家多少多少的钱,又怎么怎么掩盖真相,等骂的差不多就说自己饿了,想要吃饼。 家里人吓坏了,立刻去准备大饼。 结果,村长把一饼到九饼的麻将牌全吃进了肚子里。 当时在土改的时候还没到破四旧,当地老百姓就去请堂口帮忙。 可堂口来了以后查了查缘由,得知张大善人的遭遇,立刻决定罢手不管。 村里人每天都能看见张家死去的家属在街上溜达,七天一共死了十三个人,后来请的密宗喇嘛派出九大高僧超度,最终以一死三残的代价解决张家满门厉鬼。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厉害?据说是因为土地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暗中帮了一把,让怨气不散,使张家满门用了七日就成为红衣厉鬼。 而面前的两位小孩儿也不是什么邪煞,同样是正儿八经的厉鬼。 刚刚能被我镇住,想必也应该与年纪小有关。 我一本正经的说:“不用紧张,本师念尔等孤苦,特设白米已供食用。” 玛德,第一次面对黄衣厉鬼,现在紧张是我,心里祈祷,但愿惠嗔能在关键时刻回来吧。 “我们好饿,好饿。” 幽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接着,我示意他们继续。 眼睁睁看着他们站在床头,端着米饭大口大口吞,我心里揣摩着该怎么去交流,可谁知道他们吃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男童女童缓缓的转过身,又说:“好饿,好饿啊。” “暂时没有了,商量点事儿,办成了以后,我管你们吃饱怎么样?” 当我还傻乎乎的等着回答呢,突然间,男童女童消失了,我就觉得肩膀特别沉,脖颈里冒着凉风,身边声音回荡:“叔叔,你的血好香啊...。” 雾草了!这俩王八蛋竟然吸我精血! 气急之下,我按照胡四娘交给我的法咒,咬破食指点在眉心:“莹莹灯火,照亮吾心,清风帝君,卫我光明,急急如律令!” 手指顺势一甩,点在灭掉的蜡烛。 “噗”的一声,烛火点燃,随后那烛光变得格外刺目,肩膀的重量减轻,他们再次逃窜。 香火还在,吃了米饭,他们是离不开这间屋子。 依胡四娘的交代,假如真的挺不住,直接掐断了香火,小鬼自然也就离开了。 可真要是那样做了,不就什么都前功尽弃了么? 二话不说,依王道长教我的八大神咒,念起了净心咒、净口咒、净身咒,精气神恢复大半。 像道士施法,这些咒都是必须念的,要是画符还有敕水咒、敕墨咒、敕笔咒。 三道神咒念完,对稳固神魂的帮助非常大。 最主要的,我还是红门术士,降鬼最有效的法门就是阳气。 当即,我封住两手神门穴、腹部两侧天枢穴、小腹关元穴。 五条主管阳经的经脉刺激之下,全身上下的阳气顺着百会穴涌出。 也让我瞬间成了冒火的小人。 玛德,拍了拍手,大声喊:“出来吧小宝贝儿,哥哥是好人,只是有点事儿求你们帮忙啊!” 见没动静,我又说:“互相帮助啊!你们总归不能一直飘荡吧,没看出来么?我一身正气,叔叔真的是个好人。” “啪”的一声,衣橱再次打开。 男孩儿女孩儿挽着手,变成溃烂的模样,眼睛甚至还向外钻着蛆虫,格外狰狞。 想必这是他们死前最后的样子,我深吸了口气,其实绝大多数厉鬼都很惨的,毕竟,安详去世的人想称为厉鬼也是不可能的。 “谈谈?” 他们俩有些胆怯,我又随手拿了两枚糖果丢过去:“我真是好人。” 有了吃的东西,俩小孩子扒开糖纸,握在手中,虽然眼神还是狠毒,可却少了几分敌意。 我开门见山道:“我一事求你们,帮我去阴曹找个人,作为回报,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女孩儿相对成熟一点,甭管人鬼,女人的心理年龄从下生那天开始就比男人成熟,虽然不乏一些缺心眼的,但也是少数。 “我叫赵雅淇,哥哥叫赵亚楠,我们兄妹被害死在东花小区地下车库,那里好黑,救我们出来。”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米饭上的香火断掉。 男孩儿女孩儿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我坐在沙发上抽烟,看来这俩孩子的尸体还外面,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我决定把事情通知官方来解决,可若是那么做了,一旦沉冤得雪,因果消掉,鬼魂也就没有怨念,也许不会再受差遣。 玛德,可能缘分不到吧,谁让我是那么善良呢? 临近天亮的时候,戴着头套的陈晨才回来,他一进门就打哈欠,脖颈印着的大口红印,谁知道整晚干什么去了。 不过,我说他嫖娼,可人家却死活不承认,非说帮忙谈谈心,解决妇女心中疑惑,增长善芽。 懒得和他辩解,等我把赵雅淇赵亚楠的事儿讲明以后,陈晨找的洗浴中心老板刘先生出面帮忙,毕竟,我们直接报警去找人,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 从人家那儿得知,还的确有过俩孩子失踪,当时好像是绑匪要两百万,孩子的父母说啥不给钱。 后来绑匪撕票,把孩子给弄消失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尸体。 我与陈晨一起咒骂的时候,人家刘先生叼着香烟,感慨了一句:“有后妈就有后爹啊,这句话还真就不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毒教 现实远比理想更残酷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赵雅淇、赵亚楠的家庭条件很不错,父亲是大学里负责项目科研的教授,母亲又是医院的外科大夫。 这样的家庭本就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组合,但好景不长,父亲出轨女学生,又使对方怀了孕。 女学生每天都去找他媳妇闹,两口子自然就过不下去了。 离婚里以后,小三很顺利的上位。 但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小三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羊水破了,恰巧送到医院又是他们母亲主治医师。 显然,女人对待爱情的失去绝对没那么大度。 借着职务便利杀死了小三的孩子,当想宰了小三时候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她觉得事情做的很隐秘,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监控录像调查得知了原因以后,他们母亲被停职查办,孩子的监护权到了父亲的身上。 而在即将审讯前夕,她却因为重度抑郁症而选择自杀。 可怜苦命的俩孩子落到了小三的手里,从此开启噩梦般的生活。 男的因为工作忙,经常不回家,小三对俩孩子非打即骂。 过了没多久,俩孩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给绑架了。 孩子父亲得知事情以后虽然很着急,然而却在老婆蛊惑之下报了警,最终事情败露,绑匪撕票,俩孩子尸首到现在都没找到。 惠嗔听完连连念叨:“阿弥陀佛,现世之报,因果循环,只是连累了无辜者的性命。” 刘老板挺不解,就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为此,我只好神神秘秘的说了一个字“鬼!” 刘老板当场言,甚至还要留下我们做保安队长。 坦白讲,充满江湖气的刘老板做事还是很靠谱的,第二天带了几个小兄弟跟着一起去东花小区的地下车库。 小区属于物业管理不善那种,我去的时候,大门口还贴着什么一大排的标语:“电梯掉了五六层,居民进出吓破魂”、“卫生脏乱差,绿化人人骂”,各种各样的标语贴的小区到处都是。 我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当场便觉得像进入两个世界,漆黑一片,满地的污水没人处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怪味儿。 整个车库的面积也不小,想要找到那两兄妹挺难的。 不过,咱们答应人家在先,就得尽力给做到。 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我问惠嗔:“老陈,会见鬼不?给瞅瞅?” “瞅个毛线,没看到这里到处都是鬼么?”他指了指周围。 旁边的司机可吓了一跳:“师父,咱们不带吓人的,哪,哪有鬼啊?” 试着打开天眼,可现在精神不静,还是没什么效果。 “老陈别卖关子了。” “卖什么关子?三千大世界,一粒沙都有一个世界,何况是这里了。” “玛德,我和你谈事情,你跟我讲佛法?” “佛法无量,咱俩是缘分,我这不正在度你呢?”他笑眯眯道。 惠嗔有的时候挺讲究,有的时候也神神叨叨的,懒得和他辩解,打开车门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有一种肩膀挑着两袋大米的感觉,特别的沉。 但当我环顾周围环境时候,恍然大悟,如果将此地看成九宫格,哪怕不用罗庚,也能看出在格子的正中央横着一块儿很大的承重梁。 停车场的灯四处乱摆,毫无任何规律可言,不过当中大梁的两侧却有着一尊尊大柱子,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十分的密集。 直观的感受是这里很阴,在这样阴森的地方待久了,性情是会受到影响的。 随处能见到老鼠、毒虫在停车场跑来跑去,个头还都不小,最主要的是我在大梁上发现一个符号,它是五毒教专属的图文,一个圆形的古币,五个毒物分属五个方向。 任何被五毒教盘踞的地方,首先是水出问题,来时候门前标语其中一个是“小区物业真强大,居民喝上绿水汤。” 我有些沉思,难道真的是五毒教? 赶巧保安跑了下来,他指着我们几个大喊,态度非常的恶劣蛮横:“都干嘛的?出去出去!” 刘老板给带来的小兄弟也不是啥善碴子,三五个人就要上前揍他。 保安一看,话锋立刻就变得温柔。 他说:“各位消消气,我这人天生嗓门大,你们继续溜达,没事儿我走了。” “等一等!” 越看周围越像五毒教的布局,此门派的人利用毒虫修行,这些人除了精通奇门遁甲,还善使污秽之气,绝对不容小觑。 青衣派的的职业本能告诉我,一切绝非偶然。 “兄弟,我有三个问题,第一、停车场是不是自从建立以后经常有蛇、蜈蚣、蝎子、蜘蛛和蟾蜍的出现?第二、开发之前,这里是不是有坟?第三、小区是不是建立初期经常有人横死?” 保安疑惑道:“你说这些我都听他们讲过,以前的确是公墓,后来被拆迁建造为工厂,又改成了住宅,以前也经常有毒虫伤人的事情发生,至于横死人?哪个小区没横死过人啊?”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 我说:“叩首日月,采五毒之气,凝化阳身,出阴神便再需脱皮三年,第一年为铜皮、第二年为铁皮、第三年为金皮,一旦术法大成,可刀枪不入。” “雾草,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 我点点头:“这是在爷爷书上看到的,我们红门术士本就以缉拿法师为主!” 虽然脸谱说红门册非常重要,可我翻了几十遍,也米找到任何值得关注的秘密。 但不论如何,这本书也是一副实用版的教科书。 至于青衣序,多以法术为主,案例中所缉拿的也大都是离奇古怪的妖物。 本打算是找童男童女,却没想到意外撞破了五毒教建立的风水格局。 说起五毒教,其教派内分为五派,蜈蚣因为被称为地龙,所以叫地龙派,他们擅长利用风水术法害人。 毒蛇被称为小龙,为天龙派,擅风水救人化煞。 蟾蜍为金蟾派,擅夺财害命的法门。 蜘蛛与蝎子称双淫为合花派,一边是以风尘女子采阳补阴,另外一边则是男子采阴补阳。 但五毒体却是门内大成的法门,不论五个派系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的修成保命。 青衣派认定,凡修行邪术都是会害人性命的,否则也不会称之为“邪”。 我沿着大梁往前走,大约快到尽头的时候,这里凸起了一块儿水泥墩,位置非常的不合适。 问起保安,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建。 沿着周围走了一圈,我徒手抹在水泥墩的位置,低声念叨:“我是来救你们的,如果你们俩在,给点反应。” 话音刚落,掌心传来阵阵的微凉,拿起手时候,一个潮湿的掌印贴在石墩上。 我深吸了口气,凝重道:“通知刘老板报警,尸体就在石墩下面。” 我现在很清楚,如果碰了蜈蚣困地的格局,就一定会惹到五毒教。 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五毒教的地龙派,本是以破坏风水为主,绝不会利用人祭修补风水,十有八九是赶上五毒教祭法阵的时候,水泥一股脑的全倒了进去,直接就把俩孩子给浇在了里面。 等待着警察来临,我点了一支烟靠在石墩子上说:“老陈,你武艺怎么样?还有法术厉害不厉害?” “怎么能说厉害?我那是相当厉害!”他自信的拍了拍胸口。 我凝重道:“那就好,一会儿开拆的时候,五毒教肯定会来观察,那伙人睚眦必报,今天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驭鬼 现在想抽身世外已经不可能了。 随着派出所过来调查,在得到我们肯定的报警答复之后,没过多久消防队也来了,可人家刚砸到水泥墩的一刻,意外突变,小伙子竟然当场就昏了过去。 危急时刻,惠嗔快速上前,发现小伙子面色青紫,手指甲冒着绿光,显然是被毒气所伤,他见状后,赶忙冲过去以药师咒化解掉对方的邪毒。 诡异的一幕立刻引起重视,在场中主要负责的警察提议封锁现场,等待专家组的到来。 我在隔离线上大喊:“不用那么麻烦,以鸡血掺雄黄粉就能解决掉邪气。” 负责的所长不理解,就问我是谁? 我声称自己是中医,再加上是我们报的警,惠嗔又救了消防战士,他还真就派人出去买两样东西。 由于距离市场较近,两样东西并不难找,杀鸡沾血,撒雄黄。 前者为阳气、后者破毒虫。 万物本就相生相克,不管多么强大的物种,遇到天敌自然没了脾气。 泼上了鸡血以后,再次开凿就不受到任何阻碍与不适感。 凑热闹的人有很多,老百姓甚至忘记了与物业之间的对峙纷纷过来观看,直到天黑以后,赵雅淇、赵亚楠兄妹俩的尸体被找到。 他们完全被水泥灌在了里面,四肢捆绑,由于不透气,二人已经成了干尸。 唉,好好的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虽说小孩子是无辜的,可能怎么办?善恶因果本就有“承负”的说法,指的是当你做了恶事,报应如果没有落到你的头上,自然就会落后代子女、甚至第三代的头上。 这虽然不不公平,可大道无情,根本不会跟你讲任何的道理。 遗体被带走之前,我分别取了二人的毛发收好。 刚刚分别露出的一手,必然会引起五毒教的注意,他们也许是挎着篮子的老太太,也有可能是背着书包的小孩,还有可能是教师、保安、警察、等等任何人。 尸体被警察局带走化验,凑热闹的人群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我问惠嗔:“老陈,所有人的样子都记下来了么?” “没毛病!我偷偷的给所有人都拍了照。”他晃晃了手机。 “厉害!我觉得你以后肯定就是当代最时尚前卫的和尚。”我认真的说。 “不要诱惑佛爷的内心,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回去盖一座天王殿,明哥拜托快点带我赚钱吧。”他哭丧着脸。 我随口一说:“要不然咱俩摆平了五毒教,抢了他们的钱,再把钱用到正道上,积德行善啊!” 惠嗔听后立刻沉默了,我也不知道随口一言会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但绝对没想过会......那么大! 暂时先回到洗浴客房准备东西,当天夜里我爬上了顶楼打算过阴,叮嘱惠嗔千万不要乱跑,五毒教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找我们报仇。 可人家把头套整理完毕,喷了香水,又在衣服胸前口袋上挎上水性笔,左手胳膊夹着日记本。 “我那么忙,哪有时间乱跑?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姑娘等我去瞧病?再说了,以佛爷的本事,就算是六毒教来了,我也能度了他!” “我劝你小心点,最近喝水、吃饭、甚至上厕所拉粑粑都要注意点,五毒教的金蟾派有一种蝗蛊,会躲在厕所里面,顺着你粑粑,噗通钻进去!撕烂你的肠子。” “滚滚滚,恶不恶心,正巧佛爷这几天便秘。”他连连摆手。 我在哈哈大笑以后,带着家伙事上了顶楼,简单的讲,就是一碗水、两枚纸人、两尊香炉碗,分别点上两炷香。 他们本是幽魂野鬼,无法承受三炷香的功德。 除此之外还有鬼魂用来附体的两尊木雕人像。 点上香火烧纸钱,口念引魂咒,再将头发丝点燃以后丢在水里缓缓搅拌,随后将水一饮而尽,闭上眼坐在香火下面打坐,低声含着二人的名字。 不一会儿,魂儿就被我引了过来。 他们跪在我的面前,嘤嘤的抽泣,因为案子没有破,俩孩子身上还是有着怨念,但泛红的腿部已经有所退却,比起最初的样子,的确是好了不少。 我沉声说:“本师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现求你们一件事儿,去阴曹地府帮我打探一下,到底张守一死没死,车马金银已经备好,如若遇到麻烦,可提还魂司刘少卿之名。” “谢谢叔叔,我们答应。” 待金银焚烧过后,写下路通文书,因为我不是仙堂的人,胡四娘教我只需要签下自己的名字也可。 就这样,我第一次差遣童鬼去阴曹办事。 没用了多久,两尊小鬼便回来了,但没想到刘少卿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一个,上下打量着我:“行啊小伙子,业务挺熟练啊,都知道带着金银去送礼了。” “刘叔叔,终于看到您了!”我特别欣喜。 刘少卿冷哼道:“你先别忙着高兴,你不是仙堂的人,竟然敢差遣小鬼去办事,要不是撞见了我,你就等着添因果吧!” 我还特别茫然,就问怎么了?看着兄妹俩胆怯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追问之下得知,原来这两兄妹去了阴曹以后并不是按照我说的办,他们拿着金银,一路打听找到判官,花钱想要买他父亲与继母的命来。 我当时就火了,这特么不是骗我么! 这俩孩子开始拼命的挣扎,几乎咆哮的大喊:“他们该死,他们该死!我们冤枉,我们要报仇杀了他们!” 刘少卿把俩小鬼一丢,随手拿出鞭子啪啪的抽,怒道:“以鬼魂之躯残害生父,这是忤逆大罪,还敢狡辩,看我不打死你们!” 小鬼被吓得蜷缩,根本就不敢反抗。 教训老实以后,他又叮嘱我:“下回注意了,鬼话连篇指的就是小鬼说话不能相信,真正的仙堂是有拷鬼棒的和契约令来控制他们。” 我被说的心惊胆战,自己身上本就已经满身骚,差点又引来一泡屎。 趁着机会,我特别激动的问:“大人,我爷爷到底是死是活!” 他目光思索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你爷爷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就算活着也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活着还死了?那到底是死是活啊!” 还魂司说:“你先别忙,听我讲,实际上是你爷爷用自己的命来抵了你的命,要不然你以为自己这么多年还能安然无恙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爷爷行踪 我被李少卿的话搞的云里雾里,怎么爷爷会为我去抵命? 站在空旷天台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贤侄啊,我与你爷爷本是好友,曾答应过他瞒着你,但没想到你居然回来开坟,又差遣小鬼阴曹去问,还差一点还酿成大祸,唉,算了,早晚你也是要知道的。” 站在一旁,听着刘少卿把事情与我娓娓道来。 一边听着,我的眼泪便开始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因为我是借命而生,需承受三灾六难,可民间精怪哪个灾难间隔不是在一甲子以上的? 就算能躲的前三难,可到了第四难开始,凡人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所以,从第一次为我借命,爷爷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刘少卿告诉我,当年大兴安岭全村人的性命,都是爷爷为我借命后的代价! 我当时心态些崩了,毕竟死去的可都是一起生活好多年的玩伴啊。 “棺、守、六、瘟!” “没错,你应该看过青衣序,知道张容道曾经追杀过瘟神,棺守六瘟就是瘟神丢失的一本奇书,张守一靠此书取了全村数百条人命!” 无法接受自己一心想要追杀的仇人竟然是爷爷的事实。 跪在地上,看着还魂司刘少卿,崩溃的问:“为什么!全都是因为我一个人么?还有我们老家的上百条人命也没了!” 刘少卿叹了口气:“是啊,张守一很疯狂,可就算是这样做了,他也无非只能帮你度过第四难而已,而由于他沾上的冤魂过多,自身也被折了寿。” 我起身追问:“爷爷现在在哪!” “在东北。” “为什么!” 刘少卿说:“他现在做了阳差,在东北帮阎王爷办事。” 阳差指的行走在阳间的阴差,因为有些特殊的事情,阴差根本不方便出面,所以会有凡人在阳间帮助阴曹去办事。 多数的时候,都是阴阳先生去充当此责任。 刘少卿讲,爷爷自知寿命无多,所以选择过阴曹面去阎罗殿面圣。 而阎罗王是非常难见的,除非特别大冤屈的事情,否则寻常幽魂哪有那个机会。 爷爷仗着红门青衣派祖师令,有机会直接前往阎罗殿。 阎王爷断定他罪孽深重,必须要除以极刑。 但爷爷声称能帮阎王爷收拾掉七十二路野仙! 天下间只有狐黄白柳灰才是正统的地仙,受佛道两家认可,多数的精怪,还是难逃妖的名号。 虽然在民间有南北山神负责看守地仙儿,可仍然有一些仙不仙妖不妖的四处为祸,他们很隐蔽,平日里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害人的时候才会漏出狰狞的爪牙。 我爷爷说,那些妖仙早已逃脱生死簿追踪,各个精通术法,如果阎王爷能保我一命,他就会帮忙干掉那些为祸的妖孽。 阎王爷认为他保我命倒是可以做到,但由于我一身欠的孽债太多,哪怕躲的过三灾六难,也早晚会被天威夺命。 爷爷因此才提到了龙骨! 此骨乃是1944年松花江坠龙身上的一块儿骨头。 如果将它埋在了某个地区的地脉,这个地区必然会地灵人杰,无灾无难。 倘若是给埋在自己家的祖坟里,那这家人的子孙是必会飞黄腾达,甚至能够一飞九重天,掌天下大权。 当爷爷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了阎王爷,并换来了阳差一职。 可他老人家没想到,兜了一圈,阎王爷竟然又把龙骨的任务派给我了。 所以才有了刘少卿叮嘱我把太岁立庙,不去管怨灵,而是直接下令去找龙骨。 心里真的很受挫,尤其想到他那张老满是皱纹的老脸就特别难受,真的,我虽然怕死,但也绝对不会利用别人的命来成全自己。 对我而言,现在特想找到爷爷,然后把话说清楚,任何罪孽交给我来背,求他不要在继续下去了。 刘少卿拍了拍我的肩膀:“贤侄啊,我知道你善良孝顺,叔叔我也不瞒你说,现在龙骨才是重中之重,别看阎王爷答应让你活命,但在北山沟的事情过后,你只有两年的时间,如果真的造成严重的后果,你就算找到龙骨,也保不住命。” 我恭恭敬敬的表示道谢,真没想到,千里追凶到了最后居然追到了我爷爷! 刘少卿又说:“我这边还有事儿呢,提醒你一句,如果真的想差遣仙鬼,你就答应做了四娘的弟子,老老实实的领仙出道,否则千万别碰鬼神。” 他在最后叮嘱过后,卷起了地上的纸灰消失不见。 我看那对儿兄妹,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招,如果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回去报仇倒也无可厚非。 “散了散了,冤有头债有主,别伤及无辜,否则阴曹地府之下,你们难逃酷刑。” “谢谢大师,可我们真的冤枉啊,是我继母伙同他人将我们绑架,虽然还魂司说过杀害父母乃是忤逆之罪,可我父亲在生意亏损之后,想到把我们两个用来骗保险金。” 赵雅淇、赵亚楠两兄妹抽泣的哭诉。 得知到消息,我也是一愣,确实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原委。 赵亚楠哀怨道:“我都是偷偷听到的,因为亏了钱补不上,继母提议假装绑架我们,然后得到了钱以后再将我们找回来,可是,谁知道突然灌下来了水泥将我与妹妹活埋,我们死的冤枉,心里恨啊...” 自古以来便是无因果不成厉鬼,想到此处我也无可奈何,冤有头债有主,我答应他们天亮以后会去想办法告知警察。 可正当我们谈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大喊。 “次奥你祖宗的,敢伤佛爷,今天我宰了你!” 听声音是惠嗔的,不对劲啊,平时戴着头套他从来不自称佛爷,今儿是怎么了? 我赶忙跑到房顶的前端,顺着向下一看,发现惠嗔一手捂着头套,一手提着裤子,前面还有一个光着屁股的女人飞奔。 意识到出了问题,我也顾不上俩小鬼了,下了天台去找人询问缘由。 结果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什么。 见我来了,这些人又立刻闭口不言。 “可算找到你了!”大堂经理她慌慌张张的把我领到一间客房门前,她不进去,让我进去。 在我完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推开门时傻了眼,只见客房的床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蜘蛛与蝎子。 “刚看陈师傅光着屁股跑出去的,还有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堂经理靠在墙角,语气有些抖,但如此情形之下,她能保证不吓得昏过去就已经很难了。 我在兜里拿出打火机,点了身旁的床单,利用火苗驱散了毒虫,只见到床上原本被覆盖的位置竟然是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食物中毒 “报警报警!天啊,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慌慌张张的吓得不轻,我则上前一点点掀开人皮,残存的毒虫引来经理的数次呕吐。 看皮囊是个女性,而且皮肤很新,很像是刚刚去世不久的。 这帮五毒教真是害人不浅,我也不傻等着了,怕惠嗔出事,我急忙追了出去,刚跑进街边的公园就听见有人喊:“明哥,这儿呢这儿呢,快快,给我弄一条裤衩子。” 我一走过去,发现是惠嗔躲在树丛里面,下半身用假发遮住,真的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裤子呢?” “快别说了,差点让她给阴了,今天这事儿必须得讨个说法,自从下山三个多月以来,啥时候吃过这个亏啊!” 说着说着他委屈的都快哭了。 我提议回会所,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认为这样回去太没面子。 让他在树丛等我,我独自回去给他找了一件浴服。 最尴尬的是当我们两个男的自树丛里衣衫不整的走出来时,恰巧撞见路边的男男女女,那种异样的眼神,使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灰溜溜的离开,现在不回去也不行,什么证件和钱都在洗浴里丢着呢。 惠嗔满肚子的怨气,我问了好多遍才算是问明白。 原来他是被人家给下了药,至于怎么下的,他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惠嗔说:“你是不知道,我被下了药以后我就不是我了,迷迷糊糊的就和她进了屋,人家要我看风水,我说那就看呗,结果她把衣服给脱了!竟然全脱了!” “你还是自己好色,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什么跟什么啊,色即是空,小僧怎么可能会对皮相执着,只是那药太刚猛了,要不是最后关头我有师父送的法器,还真就被你妖怪给破了纯阳。” “你是处男!”我惊呼道。 “啥意思,你不是么?” 呃...被问语塞,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他一天见过的女人比我长这么大见过的还多。 在我的青春期初恋当中,也就是对陈宝莲有过几句调戏,面对假的苗苗动了情,可谁知道最后却都是一场空而已。 他骂我神经病,戒律当中最严的就是淫戒,他又怎么能去犯戒?平日所作所为,可都是带有批判性的学术行为。 而那个女人扑到了惠嗔之后,人皮缓缓的脱下来,将惠嗔包成粽子,就像是母蜘蛛即将吮吸自己的食物那般轻轻的抚摸。 就差一点点,惠嗔要被对方破了真阳,吸走全部的修为。 他非常愤慨,口口声声要与那些混蛋不共戴天。 当我们快要到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拦住了去路。 车窗打开后,司机正是那天负责的警官。 “上车。” 我心想正好有事儿要找他呢,来的也是巧合,紧跟着一起上了车,对方没有开车带我们去会所,反而把车停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你们到底是谁?” “我中医,他是和尚。” “我王建斌当了二十年的刑警,你们两个小滑头能不能说点实话,找你们来我是真有事儿。” “警察叔叔,有坏人!”惠嗔立刻从一旁插嘴。 “哦?坏人?我就是抓坏人的。” 惠嗔特别认真的说:“有个美女要强奸我!” 结果,他把人家给逗笑了,气的惠嗔连连抱怨,还声称要投诉王建斌。 我现在离开心切,爷爷还在东北,可东三省土地辽阔,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所以我是真没心思跟他留下来。 王建斌说:“我知道你们不是寻常人,在你们刚走,小区出现了大规模食物中毒,并且在小区里出现许多你二人的画像,给,拿去看看。” 两张a4纸打印的黑白照片,画面中正是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惠嗔仔细打量着道:“我还挺帅的啊,你快看看,这姿势是不是特别的具有高僧的风范?” “看看背面。” 王建斌叼着一支烟,没有点燃,也许刑警的职业特点,他的眼神非常锐利,好似随时都想把我们看透似的。 等我翻过来一看,传单上写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末端有五毒教特有的符号。 我说:“咋办?” 王建斌刚点燃烟就咳嗽了一声:“你问我咋办?我还想问你咋办呢!二百多人食物中毒,查不出原因,天天疼的死去活来的,你说咋办?” “领导,我们可是守法公民,事情与我们没关系。”我说。 谁知道惠嗔在一旁竟然急了,他推了我一下:“说啥呢明哥?那帮混蛋,不该打么?差一点强暴了小僧。” “你咋不自称佛爷了?”我打断他。 “把他们端了,我才有脸叫佛爷!”他气的呼哧带喘。 其实,惠嗔不了解我的意思,江湖门派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到官方,毕竟,暂时还没闹出人命。 五毒教的杀伤力很厉害,可这里住了好多年还是相安无事,或许真的只是作为据点。 王建斌在这时又接了电话,得知到了人皮的事情,严肃道:“我也想参加。” “江湖上的事情,只要不闹出人命,都不进官,而且警察叔叔你煞气太大,容易弄巧成拙。” 他在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在打量他,王建斌有着很强的阳刚气,光看眼神就知道很固执了。 “那人皮呢?” “你最好查一查医院、停尸间、活人取皮怨气大,施法者不敢自己穿。” “还有真法术?”王建斌将信将疑的打了个电话,随后他又向领导请了假,像是缠上我们了,自己也说了,不搞清楚,人家就不走了。 后来我是拗不过他,加上那么多的食物中毒。 于是,我与惠嗔去了他们家住,当晚我便以黄纸我写了红门青衣派的招牌——“青龙玉佩带金刀。” 这几个字可以说是代表了我的身份象征,把黄纸压在门口。 对方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搞清楚我们身份与住所。 所以说,这几张纸放在门口,假如谈,第二天准会来人,假如是打,那当天就得干起来。 不过,现在是和谐社会,早就不兴打打杀杀了,就算是动手,也多数都玩阴的,就好像妖女差一点破了惠嗔的真阳。 第二天上午六点四十分,有人敲门,惠嗔迷迷糊糊的去开门,可不到片刻,他用十分稳重的语气说:“美女早上好啊,你找谁啊?对了,你不要以为我光头就是和尚,其实这样的发型比较凉快一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合花派 我在里屋就想,他咋那么骚呢,就这样的性格还能是处男?开什么玩笑,现在严重怀疑他欺骗我。 “小妹妹,我看你印堂有些发黑,不如我给你瞧瞧。” 有点担心惠嗔把别人吓到,他虽然人长得很帅,但也仅限于平时做事情的时候。 只见门口站着的一位特别漂亮的女孩儿,他穿着鹅黄色的外套,长的十分白嫩,大眼睛还有点婴儿肥,除了眼神较为冷淡点以外,蜂腰翘臀大长腿,怪不得能令惠嗔会如此失态。 女孩儿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你就是青衣派?” 我点点头:“正是。” 她声音甜腻,非常好听,不过惠嗔听到对方指名道姓的找我,当场就翻脸了:“玛德,原来你和那妖怪是一伙的!” 漂亮女孩儿语气非常淡定的说:“朱妈妈说了,你要是敢碰我,你活不过三日。” “哦?你是在威胁佛爷么?” 惠嗔的衣服自然鼓动,周围弥漫着某种气流,像是随时都会动手。 我一把将他拽回来,现在的确不适合搏命,对方手里还有200多条人命呢。 “老陈你先别冲动。姑娘你是五毒教的合花派?”我说。 女孩儿登门质问:“没错,你无端破了地龙派的穴眼,必然大祸临头。” 我把厉鬼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女孩儿却是冷笑。 王建斌站在身后观察,他很懂得分寸,自始至终没发表过意见。 忽然,对方话锋一转说:“如果你想保命的话,随我去见朱妈妈。” “她是谁?” “五毒教,合花派门主。” 我点头答应,惠嗔却忙说:“明哥,这里面一定有诈,她们这群妖精一定是垂涎你的美色,还是擒住她再说。” 女孩儿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她突然在怀中散了一些草籽。 那些草籽落地的瞬间纷纷化作绿雾,依稀中看到雾中有着许多蛇的影子,而女孩儿也在退了一步,没入到绿色的雾中,她的双眼在大雾中闪烁,真的好似毒蛇那般瘆人。 惠嗔冷哼:“雕虫小技!” 只见他连续变换双手之际,我一把扣住他的密宗手印。 “老陈别动,这是蛇迹。” 房间的墙壁被绿色的雾气侵蚀导致哗哗的开始掉落墙皮,玻璃上布满的绿色颗粒物,密密麻麻,所散发的雾气虽然不浓,可却足以令它看起来十分朦胧。 “果然是青衣派,有点眼力,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幽幽的声音发自雾中,仿佛有无数条毒蛇在雾中狰狞。 所谓“蛇迹”最早出自在《博物志》,相传蝮蛇到了秋天毒气最盛,当没有其他东西可咬的时候,它们会咬草木来发泄,草木受到毒气枯死,含有剧毒,甚至比蝮蛇直接咬上还厉害。 回头看去,王建斌的面色很不好,显然也受到弥漫毒气的伤害。 “我去,你把东西收了。” “爽快!” 女孩儿又在雾中掏出雄黄粉丢撒,随之绿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叫什么名字?” “朱儿。” “朱小姐,带路吧。” 我心情很冷静,毕竟这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了,但五毒派从良的确是我没想到的。 惠嗔与王建斌都惦记跟着,我是拒绝的,前面可是龙潭虎穴,虽然他们再三要求,但还是拗不过我。 独自一人随着朱儿离开了小区,心里想着五毒教中的天龙、地龙、金蟾、合花,能够延续至今的门派,自然不容小觑。 跟着她一起上了车,面前坐着的足以充当“蛇蝎美人”四个字。 开车七拐八拐,我们到了一家名叫“春鸣夏秋”的女子养生会所,大殿装修的富丽堂皇,门口还有美容办卡等等的信息,一路上我始终都不敢喘大气儿,生怕朱儿身上再有什么毒。 “走吧。” 我指着门口道:“男人免进啊。” “别让朱妈妈久等。”她皱着眉催促。 在我心里还以为朱妈妈肯定是又老又肥,但当真正见了人以后却不是那样的,整间会所分为五层,我们走的是安全通道。 在顶楼的办公室内,朱儿领着我进去。 中式古朴的装修,一排实木沙发,浮雕龙刻的办公桌椅,满屋子的植被清新雅致,在门口的位置还摆了一个风水鱼缸,里面六黑六白养了十二条锦鲤。 一位穿着黑色铅笔裤,白衬衫的短发女子正在喂食着鹦鹉。 为了不丢面子,我字正腔圆的道:“您就是朱门主?” 对方扑了扑手上的饲料,转身时,我看着傻了眼,这也太漂亮了!她模样不超30岁,吹弹可破的皮肤,风姿绰约的优雅气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着勾魂之色,衬衫的领口打开三个,半遮半掩性感的身材十分惹火。 如果把朱儿比作漂亮花朵,那她绝对是一片花丛。 “来了,坐吧。”她很淡定的回到桌子前,拿起一支烟点燃,笑着说:“知道我找你来为什么么?” 我一时有些被美色所击倒,半晌都没缓过神,美啊!真美啊,虽然她很危险,有点像一条布满金色花纹的美人蛇,也好似充满剧毒的母蜘蛛。 朱儿在一旁冷哼:“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我缓过神,呼口气,心里默念王道长教我的静心咒。 “姑娘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你又没拿着布遮住,我看看怕什么?” 朱儿白楞我一眼,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 朱妈妈淡淡的说:“好了好了,你是青衣,那与杜四爷应该师出同门,实不相瞒,我这次叫你来是打算救你,而不是害你,同样,我觉得咱们可以成为朋友。” “救我?你是在开玩笑么?”我质疑道。 “你认为破了地龙派的困土局跟我们合花派有什么关系?” 朱儿打断:“朱妈妈,我觉得事情找他有点太草率了,你看看他,脚步虚浮,眼中无神,哪里像你平时所说青衣派的厉害。” “啥意思,质疑你明哥哥我?”我立刻不满了,质疑我没事儿,但否定我爷爷、太爷爷、老太爷爷就是不行,那等于质疑老张家列祖列宗。 “我说的有错么!”她眼神不屑,轻哼道。 “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就打你了!” “呸!我看你也就是抓地坑沟里找豆包,没多大的出息。” 这丫头嘴咋那么损呢?我憋了半天,愤愤道:“你要是我媳妇,我一天打你八遍!” 对方眉毛顺势一挑,怒道:“那我就看谁打谁!” 说动手就动手,连一点招呼都不打,上来就是一记下劈腿,势大力沉,速度格外的快,我当时原地向后翻滚躲避,可对方竟然随手丢出暗器,直奔着我裆部。 马勒戈壁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随手抄起茶盏一挡,“啪”的一声,茶盏碎裂,随后一粒圆形的珠子掉在地上。 想想都后怕,背部出满了冷汗,太阴险了,王八蛋白长的这么漂亮,竟然想废了我! 随后把茶盏丢掉,咬牙切齿道:“你特么玩阴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聚义堂 玛德,差一点点我们老张家就彻底绝后了。 心头怒起,漂亮女孩儿也不能这么过分啊。 她挑着眉毛,眼神轻蔑,还对我来了个李小龙勾勾手的挑衅姿势。 其实,我并不会任何的武术套路,基本的拳脚功夫都是爷爷教我打下的基础,他老人家说过,任何武技的宗旨就是击倒对方,学了套路怕会从此执着于套路而忘记武术的本身。 以封五感的法门令眼神变得敏锐,再次交手时她的动作在我看来都是慢半拍,我俩打了个势均力敌,待朱儿躬身躲避我迎面的拳头,她趁势起脚击向我胸口,而我在对方临近之际变换身法,立刻将她死死的抱住。 这不是在占便宜,而是为了制服她。 朱儿不死心,打算擒拿关节术,却被我以力量的优势僵持了片刻。 急眼归急眼,真要是叮咣揍女人,传出去就不光彩,可她就像是发了疯的小豹子,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最可恶的是下手阴。 踢裆、抠眼睛、点死穴,打后脑。 足以当的起蛇蝎美人啊,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为了自保只好把她压在身底下。 她愤怒的吼道:“你个流氓,放开我!我朱儿发誓,一定会杀了你!” “你疯娘们,老子没惹你,是你先惹我的。能不能好好聊天?” “啊呸!” 一口唾沫吐在了我的嘴上,当时,我脑子短路,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唾沫也吐她嘴上。 于是,我猛然间嘴对嘴往她嘴上蹭了一下。 气氛瞬间凝固了,朱儿傻了眼,我也傻了眼。 我耍流氓了? 一直看热闹的朱妈妈终于出面了,她跨步上前,揪着我的衣领向后一丢,自知理亏,心里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朱妈妈语气深沉道:“好了,别打了!” “可是。” 朱儿气的大眼睛红了,咬牙切齿的指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了。 朱妈妈说:“没什么可是的,本来就是你先动的手。” 声音洪亮,自身的气场也很足,她长得虽然很妖魅,可在举手投足间毫无任何的风尘气,朱儿很不服气,却也老老实实的站在她的身后。 我怔怔的站在当场,这就是初吻么?虽然是为了蹭唾沫,可到底还是亲上了,她人长得那么漂亮,就算性格恶劣一些,还是可以改变的,不知不觉有些想入非非。 “张明,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相求,也可以说是双赢。” 被她的声音打破了胡思乱想,我说:“朱门主请讲。” “你破了地龙派的困地局,那里是城中五行聚财位的土位,泄了财气,地龙派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我疑惑道。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们合花派分支脱离了五毒教。”她递给了我一支烟,倚靠在老板椅上笑着说:“这都是好多年的事儿了。” 我一言不发的望着她,能找青衣派做事,绝大多数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朱妈妈告诉我,在五毒教的五大派,合花派女子地位最低,采阳补阴不说,还得供男人修行,门内中人必须堕入风尘。 古时候的五毒教,会去青楼买妓女们生下的女孩儿抚养长大,教门内功法,等长大后帮着害人。 朱妈妈的奶奶是一个很强硬的女人,趁着教内动荡,带着人马脱离,从此隐姓埋名。 不过,近几年五毒教又有了发展,尤其天龙帮人改运,地龙帮人做局,金蟾派暗中谋财害命,让门派也是越做越大。 本来她们经营着女子会所,也算是收入颇丰,但在前些日子却被人五毒教知晓了位置。 教内立刻派人找到朱妈妈,希望她回到五毒教。 我说:“你不想回去?” 她叹了口气:“是啊,合花派的女子各个娇艳如花,因为本门心法能生媚骨,一旦回到教派,一定会再次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你找我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住习惯了,不想再搬了,这些日子我打听到了地龙派做的是五行聚财聚的中的横财,你是红门青衣派,可以把他们抓起来。” “恕我直言,就算警察把他们抓走,你们还是会被找到的。”我说。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先考虑地龙派要杀你,这对你来说,没有弊端。”她说。 事情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决定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又丢给我一个文件袋,告诉我东西都在里面。 用手掂量掂量,分量还挺足。 感觉对方见多识广,而且他们合花派在五毒教的地位有点像打探消息的情报部,想起前些日子差点要我命的脸谱,我便主动开口问道:“朱门主,能向您打听个事儿么?” “向我打听事儿可是要钱的。”她笑着说。 “提钱不见外了么,再说了,看您这里家大业大的买卖,也不差我那仨瓜俩枣。” “说吧,只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就算是酬劳了。” 有了对方的答复,我大概将脸谱的事情讲了一遍。 朱妈妈沉思道:“脸谱?我记得以前听奶奶讲过一个神秘组织,好像叫“聚义堂”,堂内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是由末代亲王毓麟创立,最终目的是要光复的大清。” “啥!清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还惦记恢复?疯了吧。”我感慨道。 她说:“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过毓麟亲王,他是溥仪的伴读,性情豪爽,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唯独有一个爱好就是听戏,后来八国联军进北京,他在戏台班子跑龙套,就是那个时候创立了的聚义堂,你怎么招惹上他们了?” 我心里也挺无奈,哪里是我招惹他们,分明是他们来招惹我! 正当打算离开,就听见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惠嗔扯着嗓门大喊:“你们这群妖女,给我滚出来!” “你朋友?” “嗯,人不错,是个和尚。”我说。 她将烟头掐灭,自信道:“险些吸他阳气的女子,不是我们的人,你可以替我转告他,还有,在我这儿打坏了东西是要赔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锋 会所下面传出阵阵女子尖叫,朱妈妈催我把和尚带走,别搅合她们的生意。 我心里有个疑惑,到底朱妈妈今年多大?她始终都很淡定,从容不迫的气质与外表毫不符合,难道她也是修邪术的? 还有一个很奇怪,就是离开前盯着朱儿看了一眼,感觉她有点幸灾乐祸,就像是刚刚她非礼了我,而不是我非礼了她。 算了,大家都是互相帮助,我也不愿意有200多人为我受苦。 下楼时候,正见惠嗔与王建斌两个人蒙面闯进来,会所为私密的场所,好多女性在做spa和护理,别看是为了救我,但实事求是的说,他们做法的确有点太流氓了。 汇合之后,我们三个赶在警察来之前快速跑出了会所。 等上了车,惠嗔说:“明哥,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回去说。” “咦?你嘴怎么了?我去,越来越大,又大了,还在大!”他连连惊呼。 有些不明所以,开口问他怎么了?结果,说话出的话竟然口齿不清,“呜噜噜”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王建斌回头也惊呼道:“你怎么了!快点去医院看看吧。” 愈发觉得不对劲,口水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等我看向后视镜的时候,当时就懵逼了,嘴唇肿成肥香肠,像极了东成西就里面梁朝伟。 王建斌开车带我去了医院挂号,等到抽血、化验结果出来,大夫说我是火疖子! 特么的,我这是嘴唇!嘴唇起什么火疖子? 要不是惠嗔与王建斌拦着我,非得削死那大夫。 回想也没乱吃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到了王建斌的家,他们两个一看我就笑,一看就笑。 气的我在心里不停咒骂惠嗔不讲义气,仔细琢磨嘴唇的事儿,好像就是与朱儿接触过。 越想越不对劲,玛德,赶情那个毒女给我下药了! 让王建斌带我再去会所,可他们俩担心被人认出来,说啥也不去。 嘴唇肿的特别大,一开始不疼,可到了晚上就肿胀感,简直是要了我半条老命,尤其风一吹,那滋味儿,哪还有功夫管别的。 凌晨十二点,我刚吃了半盒止疼片打算睡觉,门却响了。 惠嗔去开门,只听见有人说,“朱儿姐姐怕张明耽误正事,让我送解药来了,姐姐让我转告给她,事情还没完。” 没完?说的我好像原谅她似的,此仇不报非君子,给我下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女人搞得如此狼狈。 擦了擦解药,不到十分钟就消肿了,三十分钟痛感全无,除了嘴唇红一点外,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大半夜的睡意全无,把他们两个叫到一起。 我问王建斌:“警察叔叔,给你破个大案子,有啥奖赏不?” “我能凭私人关系请你吃一顿烧烤。”他认真道。 其实多数的警察还是不错的,这么些年来,我个人的感觉就是警察小气,越小气的越是好警察。这因为什么呢?...我觉得因为穷啊,不贪污,不受贿,靠着死工资能不仔细点么。 打开了朱妈妈给的举报袋,一摞的详细资料。 大概就是三家公司,分别是金龙地产、国盛贸易、御膳阁饭店。 按照解释,这三个老板是地龙派用来捞钱的。 除了给三个老板做风水阵,还需要利用风水斗坑害别的商家。 上面写金龙地产在去年开发楼盘的时候,砸死了四个工人,都是被他们故意害死之后祭亡魂用了。 五毒教不愧五毒二字,他们绝对是五毒俱全了,这些只是摆在台面上的生意,私底下还有赌场。 地龙派利用五行聚财阵,把财位聚在了某地,开设赌场,再由金蟾派负责捞金。 至于那三家公司的老板都是他们的傀儡。 什么强取豪夺,杀人害命,各种各样的罪行一大堆,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一个共同点,与玄术有关,你根本就没证据。 其中金蟾派为了练五鬼运财,杀了五个小孩,随身佩戴五条肋骨,在赌场里大杀四方。 地龙派祭祀亡魂,杀流浪汉,取人鞭泡酒。 最直观的感受,他们就是一个大型的犯罪组织。 王建斌看完了以后说:“这上面的事情涉及太大,我得回去向局里汇报一下,具体的还得核实以后才能调查,光凭一面之词肯定不行。”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等明天再说吧。”我说。 会开完了,该睡沙发睡沙发,该回屋回屋,结果在这个时候房顶‘滴答滴答’的漏水了,越漏越快,最终变成哗哗的水帘洞。 王建斌特别惊讶:“糟了,楼上房子空着,住户早就搬走了。” 惠嗔说:“那还不赶紧撬开,真淹了咱们晚上住哪。” 王建斌回去找手机要报警,我说你自己就是警察,报什么警? 他说怕万一住户回来,回去误会解释不清楚。 我提议大家一起去,然后彼此做个证人。 开门撬锁我多少也懂点,尤其老房子这种防盗门,想打开还是很简单的。 大家一起上了楼,只见到哗哗的水流顺着门缝往外淌,这么看,估计是家里的水管儿老化爆开了。 可我们三个围在一起撬门的功夫,就听见“轰”一声巨响,楼下竟然爆炸了! 强烈的震动感算是打破了夜的宁静。 如果不是漏水的话,那现在我们三个肯定要睡觉的! 跑下楼,屋内的液化气爆了,甚至连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爆的。 乌烟瘴气,昏沉遍布,屋内成了一片废墟。 如果刚刚不漏水,我们三个不上楼的话,真的想想都觉得后怕,彼此对视一眼,王建斌说:“五毒教?他们是怎么做的!” 我在四周找了找线索,发现王建斌家住的小区被设了风水阵。 对方将整栋楼利用八卦方位布局,钉死生气流通,让“气”不断的积压。 导致气盛不散,自然是要找突破口。 楼上的漏水便是走了水路,而王建斌家的煤气炸裂,也是地龙派的所为,他们利用黄符,写下王建斌的八字与地址,由两张符的吸引,转为“离火符”。 楼上是水,楼下是火,乃水火未济,火位必然是要出事了,冥冥之中的风水改变,让王建斌的家中火气太盛,逼走家局宅神正气,吸来霉运,招惹祸端。 这种事跟王建斌说了他也不懂,我始终都觉得与风水师做对手是特别头大,他们做事不仅仅没线索,而且还杀人于无形。 我深吸了口气说:“估计他们踩好点了,这几天大家吃东西都注意点吧。” 惠嗔严肃道:“明哥,我觉得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 “我倒是想,可光凭咱俩难度太大。”我无奈道。 惠嗔格外严肃道:“去赌场,端了他们的老窝!让这帮王八蛋知道,咱们哥们也不是好惹的!对了,下山的时候师父说过,杀富济贫属于善财,善财还是能够留下修建天王殿,一会儿争取抢光他们!” 第一百五十章 赌场 一肚子的火气被惠嗔算是彻底勾起来了。 其实,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从来都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瞪了他一眼,这不是缺心眼么,在人家警察面前聊抢劫,就不能等他走了以后再说么。 眼前一大堆的资料被炸飞了不少,随着消防车声音的到来,王建斌手摊开道:“得了,房子都毁了,我也得随你们一起去拿回点损失。” “好!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们三个一拍即合,明天还得去找朱妈妈要备用的,时间忙的很,当晚便出门去报仇。 就这样,警察、和尚、我算半个道士的组合前往了市里最的火爆的地下钱庄。 此地处在五行阴财局的正中心位置,算的上城事里的繁华地带,后半夜一点十分,我们开车停在小区的门外。 多数的私人赌场都是选择郊区山根儿下,可实际上那样更容易暴露目标,毕竟,大山沟里突然出现豪车,老百姓不可能不明白咋回事。 王建斌点了烟,低声说:“都带家伙事了么?直接抢,咱们人是不是少点?” “不少!” “你会功夫么??”他惊讶的问。 我自信道:“既然是来赌钱,那肯定要去赢的,堂堂正正的把钱都赢来!” “我这儿可没本钱啊,以前听别人说过,能来这儿玩的,非富即贵,我看你们俩穷嗖嗖的也不像有钱人。” 惠嗔叹息道:“明哥有钱!他是真有钱,就是到现在也不教我赚钱的窍门,实在是太可恶了。” 王建斌满面狐疑的跟着我们下车直接走向小区。 保安虽然穿着保安服,可胳膊上的纹身还有双眼的凌厉绝非是普通人。 对方拦着不让进,我说是来玩的。 “玩什么玩,我们这里是私人高端住宅,也不看看都几点了?赶紧回家睡觉去。” 我在兜里抓了四五根儿金条,挨个显摆了一下,对方立刻安静下来,皱着眉的样子貌似在琢磨我的身份。 “兄弟,我们三个都是外地来的,路过这边想玩玩,换点钱。” 我自信气场还可以,寻常的阵势还是能压的住的。 保安打了个电话,又问我是谁介绍来了的? 王建斌说出一个叫“马三”当地社会大哥。 对方听后这才放行,进了小区以后有电瓶车,两名保安给我们用金属探测器搜了搜身,除了钱以外,电话、打火机这些都必须留下。 紧跟着便坐车七拐八拐的入了别墅区,最里端的大联排别墅都归是赌场。 花岗岩的地面,草木芬芳绿油油的小区绿化,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优雅的环境下还隐藏着另外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觉得既然五毒教对我们动了杀手,那就必须要打服他,否则灰溜溜的逃跑算什么事儿了。 因为从小与爷爷学过风水,对于一些格局还是有眼力的。 赌场大门是用密密麻麻的小六棱镜镶嵌的装饰,并且门前左右又有貔貅吞骷髅雕塑。 两尊石像的脖子上系着黑绳,眼珠子点了朱砂,至于口中的骷髅更是尤外形象逼真。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这叫“貔貅吞财!” 先以六棱镜贴出符篆,一进门先削一半阳火,进门以后会发现,联排六七栋别墅打通了,并且只开了一个门。 至于里面的装修可让我很意外,完全中国风,古朴的实木大方桌,刻着买大买小图案,在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吆喝。 除了一楼这些,二楼还有麻将,牌九,扑克,莺莺燕燕的服务女子都穿着青红长卦,头戴玉簪,踩着绣花鞋,完全是青楼女子装扮。 一楼角落还有罗汉床,旁边放着煤油灯,摆着古代抽大烟的家伙事。 一张张小桌热热闹闹的进行着,每张桌子都有荷官负责主持。 我环顾了一圈,如果不是众人寻常的打扮,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有小厮模样的服务生来招待,指着钱庄,告诉我那里可以换筹码。 心里的确被勾起了乐趣,还别说,这五毒教有点意思。 小厮前脚离开,我低声说:“一会儿都别乱跑,我去赌,老陈你帮忙看大小。” “我不会啊。”惠嗔连忙道。 我说:“你就别装了,天眼对你来说不都小意思么?好好盯住了,我也随王道长学了几天,万一有小鬼来运财,咱们就把他给扣住!” 王建斌皱着眉道:“我怎么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说:“那是自然的,你信不信,这间房屋各个房顶都有乌鸦的眼睛。” “那是干什么的?” “用青铜小塔里面装着乌鸦眼睛,放在房顶可以压人气运,来这儿玩的人,如果不出老千想赢钱几乎不可能。” 王建斌感慨着很神奇,他完全就是来凑热闹的,真正赢钱的关键在老陈身上,这个和尚不简单,净土宗不修法门,可不代表佛门没有法门,只不过绝大多数都被列为禁书焚毁了而已。 大日如来法术两书惠嗔都学个明明白白,他的术法造诣绝对当的起大师二字。 虽然他抗拒,但为了钱,只好答应了。 换了筹码,坐在桌前开始赌,每一次摇骰子,惠嗔都会快速变换手印,直至后来双手合十,低头闭目。 有了他的帮助,绝对是大杀四方,一次次的猜中,筹码转眼之间就已经成摞了,按照比例,至少得赢了20多万。 我没也没停手,又一次全压。 与荷官面对面,他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眼神凌冽,气氛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惠嗔突然低声说:“骰子在动。” 意识到人家对我们出手了,我低声又问惠嗔有没有把握。 “应该没事儿,控鬼的小伎俩。” 话音刚落,惠嗔一巴掌拍在赌桌上。 “轰”的一声响,周围人目光皆聚集过来,只见惠嗔的手上开始缓缓的冒热气。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尴尬,面前负责的男荷官十分淡定。 他缓缓道:“大师,出来玩是要讲规矩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该怎么办你应该比我清楚。” “开不开,少废话!难道要玩赖么?”我从旁喊道。 “不会的,我们赌坊只要有能力,赢多少钱都可以拿走。” 对方一开骰子,我们中了,直接翻倍赢了20万。 加上一开始赢得,短短一个多小时,整整赢了四十多万。 可心里却在此时起了贪念,我不想走,年轻气盛的我以为自己可以赢垮了他们,却忽略五毒教成立的强大。 王建斌说:“走吧,钱也够了。” 我说:“不走不走,天还没亮,我还没玩够呢。” 惠嗔也跟着附和道:“打开门做生意,哪还有拒绝人的道理,不行不行,我得跟明哥在这儿好好玩玩。” 荷官非常礼貌的对我们鞠躬,接着又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下面将由我的同事来负责。” 我今天铁了心要赢个几百万,看着筹码兴奋的与惠嗔击掌。 叼着烟静候着开牌,过了不一会儿,有一位穿着唐装的老头缓缓的走下来,他满头白发,面色慈祥。 笑着双手抱拳:“有意思的小家伙,下面的局由我来坐庄,你们尽管压。” 惠嗔突然低声道:“这人身上的众生怨念好多,是个狠角色。” 一听惠嗔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打鼓。 “有没有把握?不行就撤。” 他却咬着牙说:“玛德,不试试怎么知道!一次性赢个够本,我就回去盖天王殿!”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任天青 老者非常礼貌,示意我们继续。 周围的赌客看出气氛的不对劲,没有人继续跟我一起押钱,偌大个桌子,只有我们与庄家对赌。 骰盅换成了一个雕刻五毒的青铜样式,看起来格外的古老,蜘蛛、蟾蜍、蝎子、蜈蚣、毒蛇的眼珠子都点着红宝石。 他缓缓的摇晃,把骰子放下,淡淡的说“押大还是小?” “怎么样老陈,看出来了么?”我回头问。 惠嗔额头开始冒汗,很快就像洗了桑拿一样大汗淋漓。 “玛德,看不清。”他咬着牙,双手变换法印,口中念诵晦涩难懂的经文。 瞳孔仿佛有着金色经文闪烁,目光更是变得炯炯有神。 而坐在庄家的老者忽然笑道“原来是金刚护目。” 惠嗔身体开始抖,面色渐渐变白,见他如今的状况,我有点后悔之前的决定。 我忙说“不玩了,我们认输,咱们和气生财,打打杀杀多不好。” “小伙子,成年人的世界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你想不玩?我坐庄,你不玩也得玩!” 老者的语气一沉,挥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他拉开衣领,脖子布满了眼睛纹身,他瞪起双目,仿佛脖子上的眼睛也睁开了那般。 他的嘴唇动的速度特别快,听在耳边就是“嗡嗡”的声音。 惠嗔的面部开始出现青筋,他双手不断的结手印,眼睛翻白,朦胧间我看到有一道黑影自他头顶飞了出去。 嘴里随之念咒,满屋子的赌客好像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捂着耳朵惨叫。 惠嗔手印随之点过去,“啪啪”的脆响,整张桌子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二者正在斗法,惠嗔口念“唵部林姆!”单手抬起,房屋的棚顶缓缓的掉皮,直至变成法轮图样。 莫名下压的气,致使全屋灯光开始闪烁,许许多多的小灯泡“啪啪啪”连续爆炸,屋内电光闪烁。 老者衣衫鼓动,对方银发飞扬,双手渐渐化作青紫,瞳孔微缩,尤其脖子瞬间膨大,与电影里火云邪神出奇的相似。 他来回变换,那纹上去的眼睛好似活了一半。 “呱。” 清脆的蟾鸣回荡,老者瞳孔微缩,眼球外凸,一张口就是“轰轰”两声巨响。 惠嗔双耳流出鲜血,瞳孔被震的涣散,但老头并没有结束,它随手拿出五个蟾蜍摆在身旁,蟾蜍一叫就是婴儿啼哭。 我心头大惊,他用的是五鬼蟾,此蟾蜍专食婴灵,被五毒教祭炼后可打敌人魂魄! 惠嗔再次吐血,白纸般的脸上弥漫血丝,双臂青筋暴起。 老头继续念咒,随手拿出柳条抽打五只蛤蟆,惠嗔疼的倒地乱滚。 我是真的急坏了,连忙施展挂术打算搏命。 可不知道在哪窜出俩保镖,一人手里掏出了黑洞洞的枪。 “别动,把你那点挂术收了。” “把人放了!”我大喊道。 老头很淡定说“要是让你们两个小毛头全身而退,我的面子该往哪搁!” 他随手拿出了银针,我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动的手。 “啊!”惠嗔发出一阵惨叫,仰头摔倒在地,他双手捂着眼睛痛苦翻滚,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淌。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老者冷哼道“小小年纪,刚刚出了阴神就为所欲为,下天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数,老夫今日就当给你个教训。” 抱着重伤的惠嗔,我心里特别的后悔,如果不是我贪心不走,他不会出事的。 “都不许动,我是警察!” 老者笑道“警察同志,开麻将社也管么?” “我怀疑你们涉嫌聚众赌博!” “正巧刘局长也在,他了解情况,一会儿你可以与他聊聊。” 王建斌立刻傻了眼,老者一步步走向我“小伙子,破我困地阵的人就你吧。” 事到如今,我也就坦诚了。 他又问“挂术是红门法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失威风道“受人之托而已,再说了,红门中人速来与邪不两立。” “朱妈妈叫你来的?”他沉声道。 “那又怎么样!” 老者沉思了片刻,突然道“朱妈妈真是好算盘,想让我杀了你,但任天青偏不那么做,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今天我给四爷一个面子不取你的命,滚出山东,不要让我看见你。” 记得朱妈妈给的资料当中,五毒教教主就叫“任天青”,我深吸了口气,惠嗔的遭遇让我无比的自责。 一开始兴致勃勃的来的,本以为带着警察就不会出事,而且朱妈妈既然能让我来,就说明对手不会太强。 我做梦也没猜到,在赌场坐镇的居然是五毒教的教主! 打不过人家,所以我一句话也没说。 搀着重伤的老陈,一步步向赌场外走去,身后听见青年荷官与任天青之间的对话。 “先生,真的放了他们么?” “合花派的小算盘而已,再说了,我可不愿意招惹那些疯子。” “您说红门?” “是啊岩儿,杜老四是个疯子,他们一家子都是疯子,朱妈妈就是想把疯子也加进来掺和进野仙令的事情,算了算了。” 我的听觉很敏锐,自信绝没听错。 什么野仙令? 朱妈妈把我叫进来,去抄五毒教的底,难不成就是为了把老杜家带进来么? 我始终都承认杜四爷确实厉害,他能以凡人之身杀成地仙的狐狸。 徒手发五雷,勒令天威,按照玄门说法,应该到了“言出法随”的境界。 惠嗔的重伤让我心里憋着一股气,王建斌将我们送到医院,大夫给惠嗔开始抢救。 坐在手术室外,我的心都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 千万不要有事儿啊,佛祖保佑老陈千万别出事! 抢救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手术灯灭掉,大夫推开门长叹了口气。 我当时吓傻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大夫大夫,我朋友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命保住了,可眼睛瞎了,体内有很严重的食物中毒,我们为他反复洗胃清肠,注射抗生素,血液已经拿去化验了,等结果出来再研究抗毒血清的事情。” 我想要去见见老陈,大夫说可以,一会儿护士就给推去病房。 当安静的走廊里此时传出高跟鞋的声音时,身后有人喊我“张明。” 被声音叫的回过头,原来是朱儿,她穿着连衣裙站在身后不远处,当然了,也始终还是那副臭脸。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寻龙 在老陈出事儿以后,我心情非常的差,尤其还撞见了始作俑者,虽说责任在我,可当时情绪不好,也难免会把火气撒到别人的身上。 “王八蛋!老陈要是真出了事,我和你们不共戴天!”我愤怒道。 “朱妈妈让我过来救人。”,她在斜挎着的皮包内取出一个小木盒子轻丢了过来“任教主出自金蟾派,懂得七情毒,扎根五脏六腑,随情绪波动而滋生,野山参恰恰能够起到暂时抑制作用。” 刚刚大夫也说了,老陈的毒素属于铲不净,反反复复的滋生,各种抗生素也只是起到短时间的缓解。 但她的话让我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暂时!” 惠嗔被推了出来,双目已经完全失明,身上盖着白被单,口中戴着氧气罩,全身上下更是除了眼皮以外都动弹不得。 朱儿也跟着一起去了病房,当护士走后,我握着惠嗔的手,心里面特别特别的愧疚,他才刚下山不过一百天而已。 “人参要尽快煎服,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站住!”我起身直奔着她走去,一把关上大门,心里更仿佛有着一团火在燃烧了,老陈瞎了我有绝对的责任,可她们也难辞其咎! “野仙令是什么!还有,你们明知道五毒教教主在坐镇,却指引我去捣乱,现在害的老陈瞎眼,却假惺惺来送人参,到底什么目的!不要以为我张明年轻就受你等欺辱,老陈的债,必须得有人负责!” “你都知道了。”朱儿缓缓道。 凝视着她的双眼,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让开。” 她冷漠的一句话,也证明任天青所说的事情真相!老陈瞎了,身种剧毒,都是因为她们! 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论有多么的生气,也不能够明目张胆的杀人,但是,事情是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我尽可能的平复自己,侧过身示意她可以离开“朱妈妈让你来送人参,是不是害怕惹上麻烦?”朱儿没有回答,看着她的背影,我继续说“老陈的眼睛必须有人来偿命,不管你们,还是任天青!” “随你的便。” 她高冷的离开了,之后,我在病房拿出电话拨打给了杜海朝。 “你小子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没什么好事,说吧,又怎么了?” “海朝我出点事儿,现在没心思和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朱妈妈这个人?” “五毒教?”他果然正经了起来。 “对!” “合花派朱妈妈,人称毒美人,谁也不知道她今年多大,手下的女子据说都从良了,脱离了五毒教,你惹到她们了?” “是她们惹到我了,你知道野仙令么?” “你也听说了?”他先是惊讶,我继续追问他那到底是什么?杜海朝继续说“寻龙家族龙家人祖上得到的野仙令,能此令能入南北山神祠,勒令东北七十二路野仙,只要你不过分想当国家元首,基本上都能满足你。” 听他给我讲,七十二路野仙那是历朝历代在山里修行的神仙,之所以叫野仙,主要是没有名头。 而龙氏家族的历史追溯到尧帝时代,其职责是伺候尧帝养龙池的仆人,专门负责饲养九条神龙,后被尧帝赐姓为龙,由于意外失误导致九条龙全都死了,龙氏家族害怕被杀,便携带家眷逃亡到深山。 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山神爷,得到了一块儿野仙令,凭借着野仙令,龙家祖先得以在无数次的追捕中活了下来。 而他们祖上觉得心中有愧,便发誓寻得真龙还给尧帝。 虽然世我上姓龙的多,可真正肩负寻龙责任的却只有他们一脉人,但也许是受到了诅咒,龙氏家族嫡系自此以后皆是一脉单传。 野仙令的强大让龙家积累了大量财富,任由朝代更迭,风雨动荡,可他们竟然真的从几千年一直延续下来。 直到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孙殿英从幕僚那里得知龙家有钱,有宝贝,素来有盗墓癖好的他率领兵马去抄家。 龙家的人有幸早一步离开,虽然损失了大量的财富,可命总算是保住了。 意识国内的不太平,纵然野仙令也难保住性命,为此,龙家家主带着妻子女儿一大家子去了国外。 野仙令也在动荡年代里不慎遗失,后来,他们在国外摸爬滚打,拼出了一分产业。 由于世世代代龙家家规格外的严格,龙家子弟同样格外的非常优秀,现在据说已经成为华尔街的上市公司集团的董事长。 在黑龙江坠龙事件的时候,龙家人曾回到国内,花了大价钱收来了一块儿龙肉。 但到了这一代龙家出问题了,杜海朝在电话里给我讲,这一代家主在五十岁的时候才生出一个女儿。 他自知是因为自己背弃了信仰,老天爷才让他绝后,为了争取最后的希望,他以今年七十岁高龄带着女儿回到国内,找了很多的门派,想要大家帮忙寻得真龙。 “四爷也出面了?”我惊讶的问。 杜海朝说“肯定的,四爷一生最痛恨魑魅魍魉,他曾对天下人言,谁要是敢取野仙令,他就杀了谁。” 这是真让我有些意外,确实没想到四爷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 “对了小明,龙家的人已经去黑龙江了,据说当年他们家收走了一块儿龙肉同时又捎带着连龙骨也收走了,人家说了,要有人能帮他们找到真龙,除了三千万现金以外,附加野仙令真正的使用办法,以及那一小块儿改变天运的龙骨。” 真没想到,兜了一圈,龙骨居然早就被人拿走了! 怪不得可以一句话搅动了天下各派,这条件也实在是太优厚了。 朱妈妈想让五毒教任天青杀了我,这样以来铁定会招惹到四爷,越想觉得越气,他玛德,好一招驱虎吞狼。 “有没有什么办法干掉合花派那些混蛋。”我严肃道。 “哦天啊,干掉?你疯了吧,知不知道她们各个都是人间尤物,由于从小修行媚骨功,那身段简直就是男人们的理想,可你个王八蛋居然想辣手摧花,我真搞不懂你张明,对了张明,你肯定还是个处男,所以才不知道女人的美好。” 我也挺尴尬,当初我也有过恋情,只不过未满而已,杜依依死了,苗苗死了,陈宝莲还是终身不嫁。 怎么我喜欢一个出事儿一个,难不成我这辈子克妻? 当杜海朝又开始乌拉乌拉的乱说一通,感觉实在无法沟通,我则主动挂断电话。 现在只要一看到老陈的样子,我心里就会特别的愧疚,坐在病床旁,窗外的阳光明媚,可我的心情却已经陷入低谷。 睡吧,好好有睡一觉,明哥一定为你报仇! 当天我回去将野山参我煎药,一大碗汤给他灌进去,惠嗔身上蛛网般血管渐渐消散,人也很快苏醒了过来。 我在医院陪了他三天,更多的时候会聊聊佛法,惠嗔不再如之前那样轻浮,变得沉默寡言,时不时的还会打坐念经。 在期间我准备了许多东西,除了符纸、法坛之外,准备了一些巫蛊用具。 说实话,我真的有慈悲心,但也绝对不是甘愿吃亏往肚子里咽的窝囊废! 第一百五十三章 巫术 孤身一人前往了女子会所,红门能够让五毒教教主都为之忌惮的原因肯定不是虚名,毕竟,这个世界本就是讲拳头的世界。 红门册、青衣序两本书我早就已经滚瓜烂熟,上面巫蛊杀人之法有很多都是被仔细剖析过。 夜黑风高,我在十字路口摆三个碗,照葫芦画瓢的写了一张招鬼符摆在十字路口,招鬼符不能用朱砂写,因为朱砂是纯阳,对鬼魂有克制。 符咒上还要压上青瓷碗,倒上半碗水,滴入自己几滴血。 曾经有金刀在手,我不怎么研究这些巫蛊之术,可现在我发现,多数时候有人会主动来招惹你,既然不能明着报仇,也只有巫蛊邪法的效果最好。 等我处理到一半的时候,赵雅淇、赵亚楠两兄妹来了。 二鬼对我跪拜,幽幽的诉说自己已经伸冤,还魂司大人看在我的面子,决定上报判官,对她继母罚寿惩戒。 兄妹跪地不起道“大师,我们兄妹二人横死之后三魂不全,所以无法投胎,求大师收留,供我兄妹积累功德,早日超生。” 正好手底下也缺帮手,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帮助鬼魂积累功德的事情不是寻常人能做的,首先你得懂术法,否则阴魂缠身会导致阳气衰弱,影响身体。 其次,你也得有本事镇得住他们,由于我没有领仙请“掌教”坐镇,所以就得靠我自己。 只要平时他们都帮我做了什么好事,由我来做担保,可以交到城隍爷那里存上,等什么时候够超生了,他们俩自然就会离开。 默许后,我成了领着俩鬼魂的鬼爹,捡来的俩“鬼孩子”办事还算可以。 今天我用的是“十字追魂煞”,沿着马路边拉上一条绳子,弯成弓箭的样子对准会所的正门。 办这些事儿之前还要退吉神,除了特定的符咒,民间最常用的就是在正门埋死猫烂狗。 我手持提前准备好的小令旗,挥手念咒“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阳间念出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烧纸念咒,当前也是第一次尝试利用巫法害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用起来会特别的顺手。 青衣序和红门册奇书是有道理的,如果心正的人看,这两本书属于典型的了解邪术的秘籍。 如果心术不正,那这两本书又成了害人的凶器。 书只是文字,它是无罪的,就像是刑侦类的读书本来是为了帮助警察抓坏人。 同样,坏人读懂了刑侦就会拥有反侦察的能力,对社会的威胁更大。 当中青衣序以捉妖为主,红门册则以巫蛊捉鬼为主,二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十分了得。 一想起老陈全白的双眸,我的心里就格外的冒火,可能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利用或者是无关紧要人的性命,但对我而言,老陈是我朋友! 咒语念诵,连续挥动令旗,如果以天眼观看,是可以看到有淡黄色的气旋自其窗户飘出的。 所谓吉神,其实就是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阳气。 术法可以破坏阴阳平衡,导致霉运缠身,这个时候通过手段驾驭鬼神,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人性命。 何况,五毒教当中唯有金蟾派才懂得捉鬼降妖。 不断的挥动,嘴里面念念有词,但凡十字路口几乎都出过大大小小的事儿。 接二连三的招魂驭鬼,我心底的情绪都受到一些莫名的负面影响。 眼睁睁看着人影飞入会所以后,正巧有车辆停在会所的门口。 朱儿大半夜的赶来了,这大晚上的,会所估计已经成了鬼屋,她一个人进去,不死都难。 玛德,活该,谁让她给我下毒! 还有那老妖怪娘们害的老陈瞎眼,这些蛇蝎美人,死有余辜。 当朱儿前脚走进去,后面又跟着来了一辆车,陆陆续续下来三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 远观三个人走路生风,步伐稳健,而且还充满杀意。 心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该!都死了才好呢! 忽然脑海又有了一个疑惑,这些人干嘛的? 大半夜的跟踪朱儿,看起来也不像是好色之徒,而且朱儿懂得武技,实力也不错的。 接着又想起了另外一伙人,就是五毒教那帮杂碎。 按照我所用十字追魂煞,属于慢工出细活的法术,同样可以避免自身遭受因果孽障。 朱儿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入了鬼屋肯定会被缠身,也许会有横祸。 只要有人踏进屋子都会被厉鬼跟上,为了不伤害普通人,我还要在营业前破掉阵法,至于中了十字追魂煞的人,夜里噩梦环绕,渐渐的削减自身气运,从前做过什么缺德事儿都会随着运势的降低一点点找上门来。 如果不及时补救,一年之内死十个八个没啥问题。 最最重要的是她们的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派鬼童出去打探,听听到底什么目的? 兄妹俩领命后悄悄离开,待入了宅子没多久,我耳边传道“师父,三个人是要绑架女的,听他们说是要逼问龙家小姐的下落。” 龙小姐?我勒个去,这消息差点没让我蹦起来。 难不成龙家小姐被合花派那帮臭娘们绑架了? 不一般啊不一般,龙骨、三千万对我来讲太重要了! 野仙令可以不要,光前面那两样东西足够,等补救龙脉,靠着三千万的存款,这辈子可以说是走向人生巅峰。 完美!太完美了! 我想着想着都差点没笑出来,甚至觉得龙骨与三千万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不插手也不行了,为了三千万,干! 当即我想都不想的追上去,等悄悄的进了门,面前站着一位手持灯笼的老太太。 “靠边点!别挡着。”我挥挥手。 老太太还是一动不动,另外一只手对我召唤“来啊,来啊”,露出自认为和蔼笑容的时候,我上去就是一口唾沫,“来你个锤子!你们也不想想谁把你们引来的,滚滚,那几个人呢?” 鬼童兄妹赶到之后,老太太还有点不死心。 我在后期与厉鬼打交道逐渐发现,鬼之所以是鬼,不仅仅由于形态问题,更主要是心灵上怨念导致的扭曲,这种怨念是在生前带来的,死后不得发泄,所以看谁都像仇人。 想驾驭厉鬼,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打! 强迫他们给你干活,不干活就打,打完了还要给甜枣安抚,久而久之,厉鬼就愿意随你修行。 拿着之前召唤的令旗,对那老太太“咣咣”就是两下,直接给打到墙角蜷缩。 我低声呵斥道“你!赶紧把大家伙儿叫过来,一会儿准备闹鬼,跟我一起吓死那帮狗日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阴毒 经过这么一折腾,老太太被打的没脾气了。 自从收了鬼童,阳气会被削弱,导致随时随地可以见鬼,如果普通人能够随意见鬼,那他除非修行,否则必会早早的夭折。 大半夜的屋子里可热闹了,随着陆陆续续的野鬼集合,屋子内当真是怨气冲天。 玛德,为了得到龙家独生女,我现在真的豁出去了! “靠两边站好。”我手持令旗左右摇摆,又清清嗓子接着说“你们不是阴曹鬼兵,我也不扯什么发令鬼符,帮个忙,把四个人的魂儿勾走,但千万不要搞出人命就行。” 老太太提着灯笼,又蹒跚的到了我面前。 “大大大师,帮个忙,我老婆子死了快十年了,城隍说我缺了三两半的功德,可我真的积不到啊,这不才想到抓个替身。” “好说好说,一会儿我派你做点好事,然后写个裱文,你拿着去找城隍就可以。” 老太太大喜,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随后其他鬼魂也开始来哀求。 我打着保票,事成之后肯定帮他们统统都给办了。 至少几十名厉鬼呼啦啦的冲上去吓唬人。 那三人佩戴着护身符属于低级别,按照灰、白、黄、红、青的厉鬼划分,只能辟白绫而已。 含有怨气的人刚死,魂魄是灰色的,那时候叫做“怨”。 往后转白,名为白绫,看起来就好像披着一层白白的薄纱。 一旦由白转黄则可以称鬼煞,犹如淡淡黄色雾气,也叫黄煞。 随后是红色厉鬼,老百姓经常听说的红衣厉鬼是特别的难以形成。 最后一个级别叫“青衣”,黑白无常那样级别的鬼仙就穿青色的衣服。 而我们这里最低级是白绫,绝大多数都是黄煞。 据说他们当被厉鬼拔下阳火以后,立刻陷入了鬼打墙,反反复复在楼梯里面走,致使阳气越来越弱,被满屋子的鬼魂吹掉了魂儿。 而我也在这个时候将他们统统控制住。 不过,之前答应过他们要帮忙写裱文,为此再由鬼童给全屋子厉鬼做好登记。 本来是打算利用厉鬼害人,不成想却还得帮人家,或者这也就叫做等价交换吧。 由于大家死后都拜见过城隍土地,知道自己还缺了多少功德我,登记的事情倒也并不是很繁琐。 几个人苏醒以后,他们惊慌的大声质问我是谁? 对五毒教本来就有一肚子气,上去一人一脚,到了朱儿的时候,我停住了。 “欠你山参的事儿算是两清。” “你是前几天的任先生没杀的人?”旁边男子问。 任天青三个字刺痛了我的神经,自从与厉鬼他们打交道,我情绪变得特别易怒,导致在一段时间里做过很多的错事。 “玛德,五毒教!老子早晚铲除你们”抬起脚就是一踹,连续击打导致三个人满脸是血。 打灯笼的老太太又飘过来,她沙哑的问道“小伙子,我帮你处理他们吧。” 我喘着粗气“你打算怎么办?” “前几天正好有一起车祸,车上的三个人都死了,现在头七还没过,只要让他们相同的死法,那三个人就能去投胎。” 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之所以说与鬼打交道的可怕,是因为鬼入人心,一旦心底有了邪念,鬼魂便会趁机而入,进而操纵心性。 当然,在后来历经坎坷的醒悟之后,我还曾救过一个宅男,他天天躲在屋里看黄色小说、电影,时而还会泻真阳,招来了女鬼,差点没被活活吸死。 杀、盗、邪、淫、恶口、妄言都会被厉鬼借机侵入,那个人动的是淫念,儿我因为老陈瞎眼的事情,动的是杀念。 脖子上挎着的邪骨莫名的有些温热,满屋子厉鬼不知不觉中已经改换了我的情绪。 当我默默点头以后,只见窗户外飘来了三道灰色雾气,顺着三人的口鼻耳钻入脑海。 他们三个的表情变得木纳,缠绕在身上的绳索自动打开,他们缓缓的离开女子会所。 我趴在窗户的可以看到他们开着汽车离开,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大货车侧面撞击,成功夺走三个人的命。 朱儿不再如之前那般淡定,紧张的问我刚刚做了什么? “龙家独生女在哪?”面对刚刚人死之后,我出奇的平静,一步步走过去,随手拿着抄起桌子上的圆珠笔,顶在她的脖子又说“最后问你一句,在哪?” “张明,你要敢伤我,朱妈妈会将你碎尸万段!” 我咆哮道“老陈瞎了眼的事情谁负责?如果不是你们故意隐瞒,他的眼睛怎么可能瞎眼?如今又身中剧毒,生死不知,我虽然打不过任天青,但不要忘了,你的命在我的手里!” 邪骨越来越热,我的情绪也被放大到了极端,眼前好似被蒙上了黑雾,看她的容貌渐渐有些模糊。 将朱儿拽了起来时,她神色紧张的问“你放了我,朱妈妈有办法解决和尚的毒。”,突然被捆绑的手中不知道在哪拿到了一个锦囊。 待她打开后,屋子立刻弥漫出一种淡淡腥气。 朱儿也由紧张转换为淡定“去死吧” 吸入到的腥气导致我有一种,体内被蚂蚁爬来爬去的感受,又疼又痒,皮肤随之微微鼓一个个小小颗粒。 这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我体内的阴阳一下子失衡了? 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气急之下,我又勒令鬼童杀了朱儿。 随着鬼童率先扑上,朱儿背部散发出了热气,衣服被烫开过后,浮现许许多多的经文,鬼童惊慌道“大师,那是降鬼咒,我们无法碰她。” 拎着灯笼的老太太也上前,可还是无法逼近。 “朱妈妈不打算招惹麻烦,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不过,你死之后,只要嫁祸给他们三个,也是一样可以达成朱妈妈的意图。” 我实在太痛苦了,双手不停的挠着皮肤,连着骨头都仿佛被啃食,那莫名的腥臭味儿,刚刚只是闻了很小一口,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越想越觉得像阴毒?红门册中写过阴山道士因为修炼阴山法术与鬼魂长期打交道,会导致自身阴毒积累,一旦发作,犹如蚂蚁啃骨,痛不欲生。 我现在的症状与阴毒积累相差不多,根据记载,阴山道士想要缓解痛苦的办法叫放阴。 总共有三种办法,第一种是刺破经络,让阴气缓缓的放出。 第二种是将阴气以术法转嫁到草木之上。 第三种是将阴气释放到女人身上,所以,在古时候阴山派被称为邪道,曾受到大规模正道人士的狙杀。 脖子上戴着的邪骨越来越热,那种蚂蚁啃食的感觉让我生不如死,不知不觉已经大汗淋漓,死死的盯着被捆缚的朱儿。 我咬着牙,眼神开始涣散,一旦失去意识,那必死无疑。 玛德,是她们先招惹我的,害的老陈瞎眼,又害的我承受如此大的痛苦,是她活该,也是她咎由自取!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撑着最后一根儿弦儿站起身。 我控制不住颤抖的语气“不怪我,一切的后果都是你自找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下 黑夜遮挡的不仅仅是阳光,同样也会放大负面的情绪。 蚀骨般的痛楚令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就在刚刚,痛苦甚至令我想到了自杀,但内心当中求生的欲望却促使我做出另外的事情。 “不要不要不要啊!” 朱儿歇斯底里的大吼回绕在耳边,听起来好似山谷间的回声,由强到弱,渐渐渐渐的消失不见。 我在事儿后昏了过去,直到清晨的阳光照射,我用手遮挡着双眼,感觉全身骨头仿佛都要散了,头也是昏昏沉沉的。 等好不容易的坐起身,身旁不着片缕的朱儿正用狠毒的眼神盯着我,她的身体有着青紫抓痕,头发凌乱,双手因为挣扎而被勒出了血痕,眼角还有着泪水的痕迹。 昨夜的事情被我清楚的记了起来,虽然是她先动手,可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生气,杀了她就好了! 越想越觉得有愧疚心,尤其当我看到她衣服上的殷红。 “对,对不起!”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尴尬的说“昨天是你对我下了阴毒,所以我才会这样” “张明,你最好现在动手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玛德,还有这么不讲理的?愧疚感立刻消失了一大半。 我说“是你先下的阴毒,我才被迫选择放阴的!难道你让我老老实实的等死啊?” 朱儿因为情绪激动咬破了嘴唇,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怒火就快要生吃了似的。 深吸了口气,上前主动帮她穿衣服。 “别碰我!”她大吼着,频频用脚踹我。 “不碰怎么穿,别乱动。”没顾着她的反抗,就这么强行的把衣服给她穿好,我站起来喘了口粗气“咱们现在两不相欠,我也不取你性命,告诉我龙小姐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我声音有些高,毕竟,龙骨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给你次机会重新说,否则你信不信我把你带走,给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 “无耻!” “是你先下毒的!” “下流!” 朱儿并没有像电影里的小女孩儿那样大吵大闹,她眼睛很大,当生气的时候比平时还要大出许多。 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现在已经天亮了,如果把一个大活人安然无恙的运出去,可真就有点太难了。 “咱们能不能讲和,你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没用的。”我有些特无奈,又点了一支烟递给到她的嘴边,结果人家朱儿一口咬过来,吓得我一缩手“属狗的啊,我不杀你已经仁慈了,上回你把我毒成了肥香肠的事儿还没算呢。” 就当这个时候,她腰间的手机有着灯光闪烁,我俩愣神的片刻,朱儿激动的大喊“你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别碰我!滚!滚!” 玛德,虽然我做的的确有些欠妥,可归根结底还是她先害的我,如果她不下毒,我也不会被阴毒缠身,更不会做出那种事儿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怎么还搞的就像是我欺负她似的? 走江湖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从借命再到躲灾,又到爷爷的事情,我自认为人生路上还是无愧于心的,昨天晚上的事儿,都是在无意识下进行,又是她主动下毒,导致我心里除了一点点的愧疚以外,还有着愤怒。 上前抢过了手机,除了十几个未接以外,还有到一条短信。 “你在哪?我们快要出发了。” “你们要去哪?”我举起手机,朱儿瞪着我眼不说话,气得我怒吼道“说话啊!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们是不是打算离开躲避任天青,要去哪!” “我会杀了你。” “次奥,就算想杀了我,你也得先还告诉我你们要去哪!” 气得砸烂办公室的东西,朱儿的皮肤去却突然开始弥漫出淡淡黑色蛛网状血管细纹,越来越秘,她痛苦的挣扎,双手青筋暴起,张大了嘴,“啊啊啊”的大叫。 被放阴的对象是要承担放阴者的痛苦,也就是说,我昨夜的痛苦都传染给了她。 受术者的成活几率十不足一,尤其普通女子,各个都要承受巨大痛苦被折磨致死。 虽然她的咎由自取,可看起来难免有些揪心。 一边痛苦的大喊,一边对我诅咒。 我说,你告诉她告诉龙小姐在哪,我就放开你,让你去找解药。 可朱儿完全听不到我的说话,我怕自己咬舌自尽,找到一本书给她塞进嘴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受术者的痛苦。 她瞳孔微缩,满头大汗,因为挣扎双手再次出血,整本书被咬的咯吱咯吱的直响,简直就像是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因为从小就学经络之法,看她这样,心里有些不忍,找到利器为她割破背部穴位,再以推行经络的法门将她体内的阴毒泄下来。 此法虽然不能治本,但好在可以缓解。 眼看着黑气自她后背飘出,朱儿的面色也有了恢复,她微弱的睁开眼,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要杀我。 阴毒的后遗症令朱儿的四肢经络受到阴毒的阻塞,进而失去知觉,也就是说,她现在瘫了。 对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孩子来说,这种打击是巨大的。 当朱儿几次试着站起身再到摔倒以后,她终于歇斯底里的大声哭嚎。 恰巧电话又来了一条短信,上面写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去南京等你。” 南京?寻龙不是应该北上么?怎么她们带走了龙家大小姐却辗转去了南方?莫非真龙要现身在南方,还是说,龙小姐被绑架了? 脑子里有着一大堆的疑惑,没办法,现在也只好紧跟着一起赶路去南京了。 我看了看朱儿,问她在当地还有没有亲人?可一瞧她那副臭脸,我耸耸肩“得了,当我没说。” 就这样,我给她穿好衣服,又独自一人偷偷出去买了副轮椅,回到会所将她抬上去,并在路上叮嘱,如果不想没人管,那就不要乱喊。 朱儿恶狠狠的说“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恐怕你得失望了,以后我还要娶媳妇的。” 她哼了一声便不在多言,后来,我推着她先去了医院做个检查,得到的检查结果是朱儿双腿全无任何异常。 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需要做神经切片,时间上等待的比较长。 我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查出来也没用,根本治不了,要想治,唯有化解阴毒。 惠嗔懂得比较多,推着朱儿一起去了病房,发现他还在念经。 我们来了,惠嗔双手合十,睁开眼白森森的双眼,说道“明哥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 “小僧近日念佛,平复内心,只有不动七情,毒素的发作速度才会变慢。”惠嗔指了指桌子,又说“你看,前几天有病人来找我,我给他讲了佛法,这些都是送来的果子,不要浪费,你们吃吧。” “老陈你变了。”我发自内心的说。 惠嗔本来就十分帅气,他嘴角微笑,阳光的映衬让他看起来就是以为可爱的大男孩。 “是么?”他笑笑,又说“眼睛瞎了,心却明了,好多东西以前不悟现在也已经有所明悟,其实救度世人倒不如说世人在度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愧疚感 毫不否认,惠嗔的确是个高僧,他是灵隐寺历史上除了济公活佛以外,唯一一个能在十八岁之前将藏经阁所有的经书统统背下来的僧人。 同样也是懂得杀人术法,精通武技的修行者。 最主要的是他今年刚刚20岁,我敢保证,再过十年他能打的任天青跪地求饶。 我要去南京,问惠嗔去不去? 惠嗔在了解情况之后,决定留下来等我,前提条件是必须我得把钱给供足了。 等到问起阴毒的时候,惠嗔还特奇怪的说“阴毒本是由体内阴欺阳气,导致五毒化形分散体内不得而出,阴山派五毒越厉害法门也会越厉害,明哥,这女施主是阴山派?可也不像啊。” 他的话成了我心中的疑惑,看看朱儿,她没有任何的解释。 我特别不可思议的问“老陈,你啥意思?阴毒不能够被提取利用么?” “或许我见识浅薄,不过,在我的理解的确是这样,如果真的随意可以排除阴毒,那三百年前的阴山派也不至于会被覆灭。” 汗“刷”的就下来了,他什么意思?难道朱儿给我下的不是阴毒? 这样的话,岂不是我把她给强了?可是,我并没有修炼过阴山法门啊。 “老陈,朱儿的腿有没有办法治好?”我说。 “阴毒一旦入骨,除非祝由术的移病法,不过,民间懂祝由的天医已经不多见了,移病法门更是最高深的一种。” 我当时就傻眼了,赶忙走到朱儿面前,看着她那冷若冰霜的脸,“你给我下的到底是不是阴毒?”双手抓住轮椅的两侧,情绪波动导致手掌有些出汗,我急切的需要一个答案来平复我的内心。 “到底是不是!” 她咬牙切齿道“张明,你破我完身,又致我双腿残,朱儿没有选择了结生命,就是要看着你先我死去!” 不可能的!脑海中犹如雷声回荡,震的我“嗡嗡”作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怎么了?”惠嗔说。 我现在真是要哭的心都有,这是沉甸甸的负罪感,心底的良知更是不断的折磨我。 虽说与厉鬼打交道会影响心境,但同样,阳光也会驱散厉鬼带来的影响。 “老陈,我他妈的有罪啊!”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敢看朱儿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到的阴毒,但我一定会找到天医门的人来救你!等我为爷爷赎过罪,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你个人渣,流氓,混蛋!” 惠嗔忽然叹息道“孽缘啊。” “你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明哥,我听师父说过,江湖上最有名气的鬼医就是天医门传人,除了脾气古怪点,这世上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病,正好你要南下,不如路过江苏歙县去看看,没准鬼医会答应你的要求也说不定。” 自己做的孽,的确是应该靠自己去解决。 答应惠嗔赚钱的事儿还没帮着解决,心里有一点点失信于人的感觉,但惠嗔对此却是非常坦然。 我说“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捎带着把你的病也治离了。” 惠嗔摇摇头“鬼医脾气古怪,尤其对和尚十分痛恨,要是我跟着一起去,他非但你撵出来,搞不好还有性命的危险。” “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他认真的点点头。 赶巧有病友来串门向惠嗔求教佛法,我给他留了一笔钱又记下电话号码,带着朱儿去江苏。 临别的时候,惠嗔还告诉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他又和他师傅取得了联系,得知了脸谱“聚义堂”的事情,他还告诉我,那些人正在找红门册是因为当年我爷爷杀过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没有名字,但却是聚义堂至关重要的一位骨干。 红门册是最后记载他出现的地方,那个人对聚义堂非常非常重要,但凡一点点的线索,他们都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可红门册上记载的邪师,大大小小上百人,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我哪知道是谁啊。 事情只好暂且先搁浅,毕竟救人要紧。 背上太岁的包裹,在出门的当天还将鬼童给我的名单一一做好记录,毕竟答应了人家就得做到。 我现在的状况,在惠嗔那样开天眼的大师眼中,走到哪身后都跟着一大群的阴魂。 这是由于答应帮他们积累功德,因此有了宿命相连,有我在的地方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去。 当然了,不是说每个厉鬼都会得到机会。 我提前还派鬼童去城隍那里去查名单,由城隍爷亲手划掉了六名,剩下三十三人跟随我的左右,时刻接受我的调遣做善事。 如果被我记下功德足够,他们可以拿着裱文前去地府投胎。 那天直接买了去往江苏的高铁,在路上,朱儿口口声声的说,不要以为她会原谅我。 首先我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只要是自己犯了错,造成多大的后果我都能接受。 问她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药?她说是一种安眠药,吸入后会昏睡个几天几夜。 阴毒到底哪里来的?太奇怪了,因为我并不懂阴山法术啊。 在火车上经常会听到一些惋惜的声音,什么挺漂亮个女孩儿瘸了,两口子不离不弃,恶毒的人会说,如果不瘸的话,我就配不上她。 这种事情就好似是蜜蜂与苍蝇掺和一起,总不能因此认定苍蝇也能酿出蜂蜜,所以,理他们干嘛。 前往歙县的路上遇到一些波折,按照惠嗔给的地址,鬼医是处在一处相当闭塞的山区,现代社会,不通公路的村子几乎已经没有了。 可偏偏鬼医住的地方是归歙县管的村里,而且还是居于山谷之间,根本就没有公路。 据说那里自从四十几年前有蝗虫过境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寸草不生。 折腾到了村子已经下午了,以为路途不远,就想在天黑前赶到,可越走越路越长,直至到了公路的尽头,前面小河拦住了去路。 现在已经没办法推轮椅,就背着朱儿一步步的走在大山中。 她用最恶毒的诅咒骂我,有时候还会掐我咬我,当然了,我不会躲,只是用语言来反驳。 等她折腾累了,自然也就老实了下来。 走着走着,临近入山的位置立着一尊佛塔,路边的石碑写着——“前方一百米青龙寺”。 我擦了擦汗水“入山的话天就黑了,今儿先去庙里看看能不能租两间房,你祈祷他们这里的戒律不严,否则女性是不让留宿的。” “别废话,我已经饿了。”她拍了下我的后脑。 我说“朱儿小姐,我再次警告你,不许拍我的头。” “啪。” “第二次警告。” “啪!” “你赢了!”我咬着牙,心里有火能怎么办?谁让我先做错事儿了,打两下就打两下吧,反正打不死。 继续向前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拐弯后正对着寺庙的大门,门口停着好几台吉普车,另外古塔的下面还围着一群人正在绕佛塔。 看他们嬉嬉闹闹的样子,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别出事儿。 说起佛塔,它在佛教的地位很高,象征着佛陀的圣意、法身。 佛塔下层基台则代表十善业、三阶代表三宝、狮座代表法住於世、莲座代表六度、基座四角代表四无量心;整个佛塔则代表包括三十七道品在内的六十名数。 最为重要的一点,经书上讲绕塔会减轻罪孽,导致每个城市的寺庙、佛塔都会聚集一群人绕来绕去。 同样绕塔也有一个规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要紧凑,印光大师也说过,如果不紧凑,很容易被非人的插进来。 我挺疲惫的,背着朱儿一步步走向寺庙,却在登门的前夕,听到身后一声大喊,他们当中竟然有人用头去撞击佛塔! 血色弥漫,远远看去就像是那盛开的玫瑰花,当众人去上前救人的时候,佛塔的顶端渐渐缭绕出黑气。 心里一惊,看看面前的寺庙,又回头看看佛塔,好大的煞气! 难道这里是专门刮骨熬油佛点灯的黑庙?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青龙寺 撞塔那个人没什么大碍,他被众人架着往庙的放走来。 我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的一大群阴魂,指了指庙宇“你们能进来不?” 三十多位阴魂同时摇头,老太太带头说“大师啊,这庙的墙壁挡着不让进,您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快让让,让让。”人群背着伤者已经赶来,那人满脸是血,翻着白眼,眼瞅着就要断气似的。 当年我也与灰衣鬼僧打过交道,他们懂得术法,穿着僧袍,心如魔鬼。 此地的阴气森森令我想起道德经上的一句话——“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恰恰证明了世界上越是看起来慈悲善良的人,倘若作恶,必是丧尽天良。 回头看向宝塔,有位穿着花布裙子的年轻的女子牵着一名小男孩儿,两个人眼神凶狠,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知道他们八成是撞见鬼了,我叮嘱老太太他们留在门口,背着朱儿进了庙。 跨过高高的门槛,庙内点着六盏石灯笼,弥漫浓浓的香火气,地面是由一块块大理石拼凑而成的,有着几分古朴之色。 那一大群人正面向左侧古朴的房屋不停磕头,双手作揖,情绪激动。 “哥,你怎么样?醒醒啊!”两位中年妇女特别的着急,在旁边还有男子对着房屋大喊“大师快出来啊,您说的我们都照做了,快救救我姐夫。” “竟然还是一家人?”我有些意外。 朱儿冷哼道“一看他们就是亏心事做多了,活该,否则干嘛要绕塔拜佛?” “朱大小姐,咱们的话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是好人呢?”我用力将她掂了一下,免得人掉下去。 最开始与她肢体接触时,心情还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荡漾,可由于她在我耳边不停的诅咒,使我自然就没那么多的想法了。 随着庙内左侧古朴的房间走出一位小沙弥,他开门的瞬间,令我看到屋子里的景象。 心中恍然明白,怪不得阴气重,原来庙里还做着收纳亡灵的事情。 此屋子叫“往生堂”,谁家有亲人去世可以花钱请僧人做法,做完了之后,牌位我能立在庙宇,寓意着早日超脱,荣登极乐。 当然了,随随便便能去西天的话如果被惠嗔听见,他肯定又该急眼了。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父说那女子怨念很大,除非施主能自愿舍弃一些东西。” “舍弃什么?”众人急切的问。 心里特别疑惑,确实太奇怪了,佛家认为一切缘由皆有因果,僧人是绝对不会插手他人因果,更别提帮人处理事情了。 难道这里也是灰衣鬼僧的聚集地? 来者都是一大家子人很着急,有人甚至还提议多多给钱。 小沙弥上前抚摸了一下伤者的额头,他缓缓的苏醒过来。 “小僧也不知道该舍弃什么,但只有拿出让厉鬼平复怨念的东西,自然可以解决。” 中年人捂着受伤的额头,激动的说“只要能不死,拿出什么我都愿意!” 小和尚递给他一张纸,叮嘱中年人照着念就好,不懂的字也有拼音注释。 “谢谢,谢谢师傅!”满脸是血的中年人跪在地上,张口念诵晦涩的音阶,当一切结束后,那张手里握着的黄纸“噗”的一声燃烧了。 “这,这怎么了?”中年人吓的一激灵。 “你可以走了。”小沙弥拿出没有名字的牌位,然后用红笔在上面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走?不会有事么?”中年人有些不死心。 不过自从小和尚进了往生堂,人家就不出来了,像是躲避与他们的沟通。 也许因为寺庙的口碑好,他们在发过牢骚之后也就相继离开。 我背着朱儿走到往生堂门前,大门是敞开的,里面点着烛火,正中央供奉着一尊古铜色的大佛,两侧环绕着一排排供奉牌位的隔断。 之前站在塔旁边的那对儿母子此时正跪在往生堂中间的大佛像前。 小沙弥说“阿弥陀佛,这些罪罚已经足够。” 女鬼不死心,声音凄厉道“他先抛弃我们母子,甚至为了钱与别的女人结婚,怕我们耽误他的前程,买凶将我们母子杀害,师父,我要报仇!让他家破人亡!” “女施主,你可取他终身残疾,老无所依,病痛缠身到寿终,倘若取他性命便会陷入因果无法超脱,难道下辈子还想与他纠缠吗?”小沙弥叹了口气,气度成熟,完全没有十一二岁该有的模样。 女子立刻沉默了,最终她选择接受了小沙弥的建议,待母子二人双手合十过后,灵魂随之被吸入到了牌位当中。 “男人果然是没一个好东西。”朱儿讽刺道。 我出于本能性的反驳“不要一棍子打死,其实我人还是挺好的。”在刚说完,她就猛的咬我一口,疼的我是直咧嘴。 疼的直咧嘴,心里也是暗骂,踏玛德,这人千万不能有亏心事,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阴毒怎么回事,但我把朱儿那个啥了可是事实。 唉,算了,咬一口就咬一口吧。 小沙弥在这时走了出来“施主来这里可是要投宿?” “对对,天色已晚了,我们想留下来住一夜。”我说。 小沙弥说“师傅说过,会有人携万千怨灵而来,我观施主胸前的包裹,怕是大凶之物。” 他的话让我有些惊讶,不管任何人,当与陌生人初次见面被对方连续揭底的感觉都不会很好受,尤其彼此还不认识。 我沉声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你今年多大?既然你知道太岁,想必也懂得张某是干什么的。” 寺里的灯火昏暗,正如天下间最厉害的易容术也不会改变四肢的枯干,小和尚同样也是如此,他四肢粗大,哪有小孩子该有的细嫩。 “施主不必紧张,我们青龙寺专门为人解决因果孽债,这间往生堂是用来收容横死,枉死,夭折的怨灵,至于门外的佛塔名叫“问心塔”,但凡来处理因果的人,都需要去绕塔,随后可将凶灵引出,由小僧前去谈判。”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又道“小僧从小患有病症,身体到了十一岁便停止生长,这点没有什么隐瞒的。” “你既然知道我身上有太岁,还敢留我?”我说。 “师父说过,只要施主答应把太岁留下,青龙寺愿意帮助施主承担因果。”他说。 我心里一想,还有这等好事? 玛德,这玩意儿始终在身上实在太难受了,将朱儿放在台阶上,掏出太岁丢过去。 小沙弥接到后检查了一番,又微微笑道“看女施主阴毒缠身,怕是想去寻鬼医治病。” 我问他还有多远,小沙弥告诉我,过了大山就是。他话锋一转,又说“鬼医脾气怪戾,不一定会答应救人,如果施主想要驱除阴毒,小僧也愿意一试。” “真的!”我心里大喜,正愁没有办法呢。 对方又接着说“不过,我的代价不要钱财,如果你想救她,只要舍弃一样东西就可以,你愿意么?” 我指了指自己,诧异的问“我?舍弃什么?” “当然是施主来承担,至于要舍弃什么,还得绕塔后得知。” 心一想起刚刚中年人那几个条件,我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去看看鬼医吧。” 这样的寺庙,我是从来没听过。 甚至感觉寺里有点妖魔化,毕竟,能根据因果找到同等价值的东西奉献,想想都觉得可怕。 背着朱儿回到了客房,屋内还有被人遗忘的饮料、饼干、巧克力、蛋糕,一看保质期还没过,连着打开几个递给了朱儿。 她忽然瞪着眼问我“你说过会救我我的腿,刚刚小和尚提出的要求,为什么不答应!” 我喝了口饮料,认真的说“大姐,你知道那和尚要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我觉得就是不要钱的事情,而且你没感觉这里很邪门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器灵 这天底下不论阴阳,都是没有免费的午餐,曾经听爷爷讲过关于阴阳当铺的故事。 有那么一种人可以充当阴阳媒介,帮助凡人与鬼神做交易,比如有的人不珍惜时间,他可以去当铺卖掉,换成钱财美色,也有的人觉得感情不重要,可以拿它换事业发展。 青龙寺给我的,恰恰就是这种感觉。 夜深以后,寺庙格外的寂静,我坐在屋内想起刘少卿让我将太岁立庙安抚亡灵的事情。 但现在东西被小沙弥留下来,我虽然省了麻烦,可还不知道能不能真正起到作用,现在最想的就是天亮以后带着朱儿去把腿治好。 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听到有人喊我名字。 艰难的坐起身,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鬼童赵亚楠。 他情绪激动,语气急促道“大师快走,庙里有一只修行渡劫的大蛇要渡水难,再不离开会有生命危险的,快走,快走啊!” 赵亚楠的身影瞬间消散,我后背感觉到一种针扎般的痛感,猛然间惊醒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原来刚才看到的都是一场梦! 窗外的风声很急,门窗频频拍打,我先起身点了蜡烛,不知何时屋外已经下起暴雨,雷电闪烁之间,貌似银河倒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今天这么大的暴雨。 渡水难?我低头细细盘算,距离我下一次劫难的时间也该到了,玛德,看来这里真不能继续久留。 叫了几声朱儿没反应,等上前检查才发现她面部有着密密麻麻的血管凸起,身体不住的打着寒颤,嘴唇特别紫。 糟了,她竟然是犯了阴毒! 朱儿牙齿不断的打颤,嘴里呢喃叫着“妈妈妈妈妈。” 外面雨水那么大,确实不是离开的时机,但赵亚楠本是跟我修行的小鬼,他不可能欺骗我,正当犹豫的时候,大门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这么晚了,难不成是小沙弥怕夜里天冷,主动来给我送被褥? 刚要去开门,又想起种种诡异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迟疑,水难?不可能这么凑巧吧,赵亚楠托梦刚刚离开,他就前来送东西? 听着急促的敲门声,心想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玛德,好歹我也练过,又有胡四娘传我的咒语法术,难道还怕他长不大的和尚? 这么想,心里立刻就释然了不少。 等把门打开,风雨呼呼的往屋里面灌,仅仅片刻,我就被淋了个透心凉,可外面并没有人,唯独在脚下却放着一个淡黄色的方盒子。 心里非常奇怪,送东西就送东西,干嘛还要跑? 冒着大雨把小盒子拿进了屋子,出于好奇,我随手它打开,里面摆着两间十分整齐的衣服,我当场就骂娘了! 次奥他妈的,那个王八蛋是竟然在大半夜的给送两件寿衣的! 要不是外面的雨水太大,我是真想立刻出去干他,但谁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我把寿衣统统丢掉了门外,屋内的门窗再次拍打的频率明显越来越快,声音十分嘈杂,随着屋内温度的降低,带给我一种将要发生不好事情的预感。 全世界判断一个地方容不容易闹鬼的最简单办法就是看它的温度是不是会骤然降低,而显然,现在玻璃上正缓缓结出的冰霜,已经无需再过多言。 转身时,正巧面向墙壁上的镜子,发现镜子内的我竟然穿着刚刚丢弃的灰色寿衣,与此同时,窗户被风雨猛的掀开。 朱儿躺着的位置正好被雨水当头浇下,怕她淋出毛病,赶忙上前去救人,结果正好看到窗外的小沙弥,他此时正盘坐在大殿门前,单手拨动着念珠,好似是在念佛。 任凭雨水吹打,他仍旧一动不动。。 乌云间有着电光闪烁,雷声滚滚翻腾,随着“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击打在了大殿的屋顶。 天雷勾动地火,将寺庙照应的一片明亮。 大蛇度水难?可现在明明是雷劫啊? 不管怎么样,事情必须当面问清楚,跳出窗外奔向小沙弥,站在他的身后看向金灿灿的大佛周围摆着许多牌位。 我恍然间就明白过来,怪不得寺庙会帮人处理因果问题,原来是打算利用功德抗雷劫? 我又问“你到底是谁!” 漂泊大雨浇的我睁不开眼,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事态不够明朗,我真想一脚踹过去。 那小沙弥突然停下手里的佛珠,缓缓的说“小僧只是一个负责守庙的人而已,现如今所经历风雨,正是庙里护法将要渡水难而引来的劫数。” 雷电闪烁之间,照亮了小和尚的面容,发现他的容颜正诡异般会的缓缓衰老,转瞬间已经成了迟暮老人。 “寿衣是怎么回事!” “那是蛇皮,如果渡劫失败,可以借你体而生。” 他又站起了身,我忽然注意到,今天这么大的雨水他的衣服却一点也没湿! “次奥你祖宗!”抬起就是一脚。 小沙弥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微笑,谁知道这一脚竟然穿了过去。 我惊呼道“你不是人?” 他非常坦然的说“小僧本是往生堂前负责盛放香火的器灵,在即将化形的时候赶上香炉倒地,促使身形定格到这般大小。” “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害我?” 心里充满了疑惑,按照寺庙的灵验,这里在平时的香客有很多,他干嘛只挑选我? 和尚却说“小僧看出你与青龙寺有着很深的因果,护法一旦渡劫成功还需太岁来安土地,所以,这一切都是缘分。” “轰轰。” 雷声的频率变得更加急促起来,震的我头部特别特别的疼。 器灵小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那寿衣蛇皮本是因果,既然你能照镜而穿,说明青龙寺与你有缘。” “我缘你大爷,真后悔没带惠嗔来!” 打又碰不到他,换做谁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寿衣能不觉得瘆得慌?整间青龙寺都太古怪,各种神像非但毫无慈悲,反倒看起来格外凌厉,就连佛陀也是满面怒容。 不管是门外可以引来因果的“心塔”,还是往生堂的恶灵,或者此时大殿内摆放的因果牌位,导致我现在是一分钟也不想久留,甭管雨水多大,先离开再说。 背起阴毒发作的朱儿要走,器灵小僧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意图。 只不过当我三步一回头的看去,发现他的眼神却始终带有着一丝丝的诡异。 出了寺庙打算找避雨的地方,可原本等候我的厉鬼却一个都不见了,甚至连鬼童也没了踪影。 难道他们跑到别的地方躲劫去了? 漫无目的的向前走了好长时间,朱儿阴毒发作很严重,我怕她睡过去,便始终仰起头大声和她说话,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脸上,竟然在不知不觉应了胡四娘告诉我的那句——“天上下雨莫低头。” 大声安慰着朱儿要挺住,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想办法帮助她释放阴毒,她阵阵痛苦的低吟声,令我有种异常自责的情绪,毕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第一百六十章 五面佛 天空风雷大作,拼命的大喊令喉咙已经有些哑了,可朱儿的抽搐却开始频繁,雨水越来越大,远处大山由于雨水的撞击传出“轰轰”的响声。 我在漫无目的狂奔中,忽然发现正前方一片乱树丛中有着灯火闪烁,忽明忽暗,分辨出距离不是特别的远,我当即也没多想,顶着大雨开始往前走。 夜黑的不见五指,闪电偶然间的划过,为我照亮了前方泥泞的道路,楚整间小屋的轮廓渐渐显现。 可等好不容易走近以后才发现,屋子方方正正的,并在四面墙壁上分别雕刻着佛祖模样。 正面是释迦牟尼佛施单手举起,手掌向外,乃施展无畏印的雕刻,此印代表救济众生的大慈悲心愿,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 而刚刚我所看到的亮点,正是佛陀手掌所散发的光芒。 沿着方方正正建筑行走,左侧是佛祖盘膝而坐,右手覆于右膝,四根手指头触地,代表着降魔印。 紧接着又是‘与愿印’、‘禅定印’的雕塑,共有四尊雕刻,单单唯独没有门而已。 随着一道闪电“咔嚓”劈下,正好击中在方方正正房顶,霎时间,佛像好似被冲了电似的,轮廓开始渐渐成了明亮的金色,就如同被上了金色的灯带。 我背着朱儿沿着小屋观察时注意到,不是一尊,而是四尊佛刻皆有金色灯带,包括房顶的位置同样也是金芒闪烁。 闪电出现的次数开始变得频繁起来,朦胧间,雷击水时候好似回荡起海浪的声音。 紧接着,小屋周遭开始变得气雾蒸腾,“唵(ong)嘛()。” 六字大明咒的忽然的回荡,导致佛像的颜色越来越亮。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海浪的声音再次回荡起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玛德!原来赵亚楠告诉我渡劫的大蛇没在庙里,而是在庙外,现在正在利用五面佛避天雷地水劫! 我不知道这位蛇妖护法是怎么回事,可是特么的,我发现自己竟然出不去了。 一次次的雷击皆被五面佛化解,我的身体诡异般出现大面积的蛇盘疮! 从手臂开始一点点的蔓延,随着雷电次数越来越频繁,如同有无数盏明灯照亮夜空,尤其豆大的雨滴落下,我更加肯定自己是被算计了。 紧接着,又有忽男忽女的声音传来“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 这是楞严咒里的经文,它的出现如同带有某种魔力,我怔怔站在五面佛当中无畏印近前,似乎这声音就是从佛像中传出来的。 声音过后,蛇盘疮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它的每一次蔓延都在透支着我的体力,有好几次支撑不住而险些摔倒,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佛像竟然一点点变成我的模样。 脖子上的邪骨忽然特别特别的热,感觉胸口不是在贴了一块儿骨头,而是正在燃烧的小火炉。 疼痛令我实在是受不住,赶忙腾出一只手想要把它揭下,谁知邪骨居然死死的镶嵌在胸口的肉里,怎么抠也抠不下来。 现在的处境非常非常的艰难,不仅仅朱儿阴毒发作,自己又陷入莫名的天雷地水劫,尤其当闪电就好似是雨水滴落那般的频繁,也让邪骨的热度越来越强。 现在来看,比起镶嵌,倒是更像是它在我胸前烫出一个窟窿。 雷电密布,楞严咒不断回荡在四周,就当那尊佛像变得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时,电闪雷鸣,数十道闪电劈在周围。 雷水相接的一刹那,我恍然间明白了,青龙寺护法所要渡的天雷地水劫正是传说中的“雷池”! 随着雨水的汇聚,闪电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强,再继续迟疑,不劈死也得被电死。 越来越热的邪骨,疼的我嗷嗷大叫。 当面前属于我的那尊佛像倒塌,身后是无尽闪电,近在咫尺的黑洞,给了我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撑着最后的体力跑过去,进入到屋子的一瞬间,耳边嘈杂的雷声戛然而止。 有了短暂的安静,我本意是等天亮以后再做打算,可谁知道朦胧间又听见有人喊我名字。 “张明张明。” 我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啊,还以为是幻听的时候,那声音再次柔和的传来“向南走,别回头,天上下雨莫要低头,撞上南墙敲三下,让你走,你不走,让你停,你别停。” 是胡四娘!这不正是她当初提醒我有一个大机缘的打油诗么。 闭上眼思索,按照青龙寺来的方向,现在的确是向南边走,刚刚下大雨,我也始终都是仰头接受雨水的洗礼。 前两个都在不经意间做到了,可撞上南墙敲三下是什么意思? 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老老实实等待着雨晴,或者转身走向黑暗,探究胡四娘的话。 大半个邪骨已经嵌入到了我的骨头里,自从进来了五面佛,里面的温度也降低了好多。 情不自禁的再次摸向邪骨,我在心里问自己,机缘到底是什么? 对做生意的人来讲,它可能是一大单改变命运的买卖。 对学生来讲,也有可能是某个大学的分数线。 而对我这种修行者来说,机缘是一种能够超脱现在,达到更好境界的机会。 老陈被五毒教弄瞎了眼睛,我在大连险些被蒋忠生杀害,包括刘少卿让我去办太岁的事情,以及北山沟下面险些被萨满后裔拘拿,到最后眼睁睁看着穆文斌被棺材困死。 这些都是因为什么?说到底,还不是我的实力不够! 内心中做了一番挣扎之后,我还是选择搏一下,相信胡四娘的话。 当转身走入到了这片黑暗,不一会儿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堵墙壁拦住去路。 因为毫无任何的光线,所有的一切行为都只能凭借着感知。 撞南墙不应该是墙啊,墙按道理应该是指某件事情陷入了僵局。 转念一想,我当前所陷入的,又何尝不是一种僵局? 镇定了一下心神,当前不管怎么样,必须试过才知道。 把朱儿放到一边平躺,举起手“咚咚咚”敲了三下。 随着面前的墙壁如受到共振那般开始“哗哗”的掉皮,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幻觉所致,视线开始变得清楚起来。 盯着这一堵墙壁,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石板最上端写着几个大字却是令我心头一凛,不由自主的念出“阴山派祖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山派 阴山派,其法重阴,重令旗调五鬼兵将,喜欢在坟地,秽地等极阴的地方修行,借用坟地、尸骨、人血等,乃道家中最神秘莫测的门派。 石板第一行写着“掌门谢五殃。” 记得关于此人的传说,他在年少时对仙法更是痴迷,在明朝洪武年间拜师茅山派,成为茅山派一代传人。 学艺有成之后,谢五殃游走民间,仗义救人。 可他渐渐发现传统的茅山术限制太大,需要查人三世因果,有的人哪怕做了善事,可由于上辈子、或者今生父母做了恶事,导致虽是自身行善,也会受到种种报应。 久而久之,谢五殃的心理发生变化,他开始钻研鬼道之法,经过不间断的琢磨历练,潜入阴曹与阴司兵马签订协议。 此举是一项非常跨时代的牛掰做法,如同搞玄术中的达芬奇、伽利略、牛顿。 按照阴阳相对论的比较,龙虎山张天师乃是与天庭签下契约,令天下间所有道士都可以差遣五营兵马。 谢五殃的强大是他潜入阴曹,与阴兵签订协议,差遣阴曹兵马。 在阴间兵马分为两种,一种是正规军,接受地府管辖,另外一种则是民间横死凶灵,独霸一方,天庭拿他们没辙,地府又不愿招惹,只能封印或者囚禁在某处。 但谢五殃却孤身一人将阴曹所有的兵马统笼到门派名下,许以好处,以此来供门下弟子差遣。 他不间断的修行中,大致将阴山法术分为,迷合、冲开、叫魂、锁魂、调魂、招财几大类。 但因为理念不合,被茅山派掌门发现逐出师门,并且还碎了谢五殃的命魂,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谁知他竟然以半残之躯钻研修炼法门,最后研究出一套与阴性能量打交道的修炼方法,驾驭阴魂厉鬼,从此改名为“阴山派”,自称阴山老祖。 此法有利有弊,利处是实力进展特别快,弊端则是阴性能量侵害,所导致身体内积压的阴毒过多,久而久之必须要释放。 有的为了追究捷径,不惜利用处女血液炼丹,或者与处子交合放阴,将阴毒传给女人。 阴山派历史上经历过数次大难,可都凭借掌门强悍的实力得以保存延续,直到清朝中期得罪了权贵,被天下正道群起而攻之,捣毁了教坛,杀死掌门断了传承。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能见到谢五殃的消息。 仔细盯着上面履历与年代,正当我打算诵念的时候,突然,闪电顺着外面突袭而入,待即将劈在石碑时,一条小蛇突然向我扑过来。 由于速度太快,还没等看清,小蛇就不见了。 此地虽然可以隔绝声音,但却不隔雷电,随着不断的有闪电落下,我有一种被雷追着劈的感觉,一个接着一个的雷击,吓得我哪敢停啊,撒丫狂奔不止。 撵着被雷劈,几乎每隔三秒钟准会来一道闪电。 如果我停下来休息,那真的彻底完了。 可现在有三件奇怪的事情,第一,为什么佛像好端端的会变成我的样子?第二、为什么会有雷击? 在我不断的奔跑时,突然间,耳边传来女子急促的声音。 “我是青龙寺的护法常莽大仙,在这里马上要渡劫,你快点离开。” 玛德,你渡劫就渡劫吧,折腾我干嘛啊,身上的蛇盘疮还没有退却,刚刚又险些被雷劈,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鬼使神差般要带着朱儿一起离开,可前脚没等踏出去,我心里有一个非常矛盾的疑惑。 如果她有这么好心,又干嘛给我送寿衣,如今引到这里来挨雷劈? 器灵也说过,我存在的宗旨就是为了给它失败后重生的机会。 “让你走,你不走?”我心里默默回想起了胡四娘的话。 “走啊?” 那声音很急促的继续催我。 我不与她搭话,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不动,又是一道闪电击落,却恰恰打偏了,“砰”的一声,旁边岩石爆炸,并飞溅了我一脸碎石子。 吓得赶紧跑,但继续下去,早晚也得被雷劈的。 脑子里越想越越乱,让我停,我别停又是什么意思? 当再次绕到墓志铭近前的时候,那女子声音忽然喊道“快停下,这里有一处避难的地方,进去以后就没事儿了。” 按照声音所指,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洞口。 终于等来了最后一句话“让你停,你不停。” 心里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让我离开,肯定是对常蟒护法有利,第二个让我停下也必然如此。 但我的去留,又如何能关乎它的性命? 莫非它与我一体?或者说,它在我的身上? 想清楚了以后,我开始边跑边脱衣服,衣服脱完了还有雷劈。 我又开始脱裤子,转眼间就成了光着全身,忽然发现,一条小蛇竟然躲在我的裤裆里。 我滴个亲娘啊,差点没吓尿了,万一蛇激动咬我一口,那这辈子可就彻底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以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一把抓向小蛇,远远的猛丢出去,就听见“咔咔”的巨响,闪电开始飞入,最终将小蛇击了个粉碎。 待它刚刚消失,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和好久,情绪才得以平稳。 仔细分析,那蛇护法想利用五面佛来抵挡天雷地水劫,却不成想意外被我破了一面。 蛇盘疮是它想要入灵的打算,结果却由于邪骨提前入体,让它失去了机会。 这一切都是巧合,而且当朱儿苏醒以后,看到赤着全身的我,惊叫连连,竟然再次昏过去。 等我穿好破烂的衣服把她叫醒,外面的雷电依旧,说明雷池的劫数还没有完全渡过,进而导致属于我的水难还在继续。 当前只好安安静静的留在这儿避难,等我走到墓志铭的近前观察时候,朱儿忽然疑惑的问我,为什么傻傻的盯着石板不动? 我指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你没看到么,这是一段墓志铭,记载着谢五殃生平履历。” “你疯了?那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她瞪着眼睛,充满了不信。 不对啊,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些石刻格外清晰,难道说我的眼睛碰过什么东西? 细细回想,貌似只有被雨水冲洗过。 不再理她的疑惑,认认真真看完了谢五殃的墓志铭,注意到此人一生救的人与杀的相差不多,坦白的讲,他很难定义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过有一点我们很像,就是我们俩都是借命而生,只是人家根本不用还而已。 仔细想想,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是天道苍茫下的一粒尘埃,一只蚂蚁,也许这只蚂蚁比起别的会更加大一些,但仍然逃不过宿命。 出于对前辈的尊敬,再者自己意外躲过水难,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 我双膝跪地,三拜九叩,恭敬道“张明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今日有幸度劫难,多亏了借助前辈之名,再此谢过。” 谁知道这边刚叩头结束,地动山摇,小屋内噼里啪啦的掉落碎石。 同一时间,似乎有声音在石板内传出“吾乃阴山老祖,后代弟子可持掌门邪骨授箓,继我阴山派法门衣钵,凡我门下弟子皆需谨记,法无正邪,唯心善恶,随心而修,随性而为,弘我阴山法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冥河 当石碑中男子的声音刚刚停下,巨大的黑洞向我所吞噬而来,转瞬间,我便身处无边的黑暗,眼前随之不断有画面闪过。 头特别特别疼,许许多多的符法、咒语都像是奔涌不息的洪流,顺着我的五官七窍灌入到脑海当中。 此时此刻,我仿若深陷泥潭,无论如何也无法爬出去。 当泥潭开始一点点将我吞噬的时候,我拼命的挣扎,但这一切却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忽然间,在黑暗中有一双大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这股力量非常之强,完全无法抗拒,随着狠狠一拽,“噗通。”我掉进了幽暗的水坑。 幸运的是水深度正好淹没在脖子,我被迫踮起脚,这里又凉又冷,四周又很空旷,每次大声呼喊,都会传来一阵阵的回音。 太不可思议了,我刚刚还站在石碑前,怎么一转眼就来到这里?一定是幻觉! 被水淹的感觉确实不好受,我想找一处地势高点的位置,可不管怎么走,水的深度始终淹在脖子的位置。 当一点点变得疲惫,身体渐渐无力,真的很担心万一脚底下不稳被淹死可就麻烦了。 幸运的是,远处有一盏灯正在摇摇晃晃的向我靠近,淹在水里的感觉太不好受了,不管这里是不是梦境,我兴奋的举起手摇摆呼唤。 光线逐渐靠近,看清来者是一位渔夫,他划动着竹排,上面还似乎拉载着几个麻袋。 对方穿着淡棕色的蓑衣,硕大的斗笠将他面部遮挡,在竹排缓缓的摇曳之时,对方居然高声的唱道“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魂兮归来!东方不可讬些,惟魂是索些。” 伴随着唱腔越来越近,我激动的大喊“老人家,救救我。” 竹排被渔夫停下,他疑惑道“奇怪,你阳气很重,又是怎么来到阴曹冥河的?” 阴曹地府?我滴天啊,我好好的站在石碑近前,怎么还一转眼来到阴曹冥河了?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我颤抖的说“求老人家救救我,渡我上岸,这里真的好冷啊。” “冥河怎么可能不冷,你没被鱼吃掉就已经是万幸了”对方说着就将竹竿递过来,叮嘱我抓紧,没几下把拽到竹排上。 我平躺在竹排的表面,几乎快要虚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现对方也在盯着我打量。 他的眼睛有淡淡的黄光,非常深邃,很像是野兽的瞳眸,我心头微凛,忽然想到与胡四娘对视时候的感觉,这双眼睛不正是狐狸的么! “老人家,这里真的是冥河啊?” 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我主动岔开话题。 “这里?此地乃是十大阴帅中鱼鳃所管辖的冥河,也是阴阳之间相同的水路,奇怪了,你一个人凡人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手中继续滑动,摇摇曳曳的灯火照亮方圆十几米,涓涓流水的声音在回荡。 原来是冥河,传说中冥河贯穿了阴阳两界,是水鬼死后唯一能够进入阴曹的机会。 民间一直有个传说,人死在水中,魂魄上不入天,下不入地,受阴气滋养会在水中产生怨念,多数情况下,只要某处河流、池塘淹死过一个人,那么日后这里就会常年有人淹死。 水鬼找到替身,会借机会前往阴曹,可因为横死又无名册,所以不能够走正常的黄泉路,此类的鬼魂若想投胎,就得走冥河水路,多少有点偷渡的意思。 我深吸了口气“老人家,我现在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就想知道该怎么回去。” “回去怕是不可能了。” 他把船停在了水中央,缓缓的撒着袋子里东西,只见冥河的水开始不断的翻腾起来,咕嘟咕嘟的冒泡,简直就像沸腾那般。 “别啊,怎么好端端的还回不去了呢?” 我心里实在是有些着急,快步走过去一看,原来老头正在喂鱼,他‘噼里啪啦’的挥洒袋子里鱼粮,突然,一条鱼突然蹦了上来,当时就给我吓坏了,特么的,我是没想到这鱼竟然长着一副人脸。 本以为老头会把鱼放回水里,谁知他竟然异常兴奋,大喊道“是你自愿上来的,不怪,不怪我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抽出来的网抄子,上去就把鱼给扣住了,然后哼哼着小曲,继续开始撒鱼食。 “看着干什么,还不帮着拎着点。” “啊?” “啊什么啊?它叫赤鱬,味道非常好吃,快点帮忙!”老头特别兴奋,一个劲儿的撒饲料,嘴里面继续念叨着“玛德,如果不把它们喂饱了,这些赤鱬鱼就会吃掉过往的阴魂,但不得不承认,它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心里虽然充满了种种疑惑,但现在没得选,坐在人家的竹排也只好听人家的安排,问老者的名字,他不回答,我又问他,难道鬼也要吃饭么? 谁知他盯着我,像是看傻子一样的问我“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不吃饭鬼魂要阳间的纸币有什么用?” “大爷帮帮忙,我阳寿未尽,还得回去呢。” 现在就说我要死,那是真的接受不了,赶忙借机催促道。 老头子不以为然,又冷哼道“回去?能来的都是死人,对了,你是怎么来的?看你身上的阳火挺旺盛,是不是尸体还没凉呢?” 被他说的这个无奈,当即,我把衣服脱了,指着胸口位置已经嵌入进去的邪骨说“我也不知道啊,自从这玩意儿入体以后,稀里糊涂的被石碑给拽到这里,大爷,我是无辜的,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话还没等说完,人家一步跨过来,狐狸般的瞳眸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他指着胸口紧张道“这邪骨你是在哪得到的!” “您认识这个?”我说。 老头深吸口气,激动的说道“天意啊天天意,这邪骨乃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一百多年了,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你终于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帽子,只见对方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鼻翼高耸的模样有着几分英气,最为诡异的还要属于那双狐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绿袍老祖 狐狸的眼神不用多解释,泛指那种特别深邃勾魂的女人,老头五官孔武有力,唯独眼神好似一只狐狸。 他的眼神在闪烁之间,有着一种狼看见肉、狗看见骨头、色狼看到美女、爷爷盯着孙子的感觉。 阴山邪骨?原来老头就是上一代阴山派的掌门,并且,他还是唯一一位出马后的阴山道士。 出马仙比道士的地位要低,民间若有为祸的大仙,都是由道士发兵马去缉拿,或者上奏北斗,招来天兵天将前去惩戒。 康熙年间,东北第一护法大仙黑老太,也是辅助为百姓祈雨并创立沈阳太清宫的郭守真道长。 所以说,道士成护法弟子,这是完全不被允许的。 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以后,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情不自禁的说道“大大,大爷,你瞅啥啊?” “瞅你不行么?来之前你站在石碑前受祖师开智,阴山符咒共记下来多少道?” 他这么一问,我才冷静的回想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 身处一片黑暗的时候,无数的符咒唰唰的在眼前闪过,这些全都刻在了我的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闭上眼仔细想了想,又说“一百八十三道符。” “不错,比起我当年只是差了一点点。”老头仍然显得很欣慰。 “老人家。” “叫我师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他一下子把竹排上四个麻袋统统丢下冥河,掉头开始划船,念叨着“一百多年了,今天终于可以了结心愿了。” 我现在完全属于两眼一抹黑,根本啥情况都不了解,难道这就是胡四娘告诉我的机缘吗?被一位长着狐瞳的老人时不时的打量,心里难免有些毛毛的,尤其他还完全可以用色眯眯三个字来诠释。 问了他几句什么时候能回去?人家只是保我没事儿,却没说具体什么时间离开。 静下心来观察冥河,这里并不是很宽广,狭窄的河道不足二十米,两岸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花骨朵。 花朵的颜色时而变红,时而成了蓝色,在晶莹闪烁之间,更像许多双眼睛。 眺望向远处,却由于太黑,根本难以看清楚长得什么样子。 老头说“别四处张望,万一被眯了眼以后,回阳间会很麻烦的。” “眯眼?什么意思?” 他沉声道“阴间没有春夏秋冬,这里只有风季干季,一年会有三次大风季,若阴魂被彼岸花的花絮迷了眼,下辈子是会成瞎子的。” “师傅,您叫什么名字?” “为师本名潘尽忠,在光绪年间被江湖人称呼为绿袍老祖,至于其中的事情,等上岸之后,我再与你详细明说。” 绿袍老祖?我心里特别的震撼,因为这个人在太爷爷的青衣序中有过记载。 我太爷爷本来就是经历满清到新中国成立两个时代的人。 按照青衣序的记载,说绿袍老祖乃是阴山一脉最后的掌门,谁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只知道此人未尝一败。 他不仅仅擅长鬼道符咒,还精通奇门遁甲,一身武艺更是无人能敌。 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此销声匿迹,有传言是他练功走火入魔死掉了。 而要属特别有名气的人,还得他手下有两名弟子,大弟子张德胜,继承了他的武艺,二弟子叫金勇,继承了他的法术。 这两人都了不得,张德胜性格豪爽,喜好结交好友,曾打抱不平杀死洋人,被清廷抓起来险被处死,最后关头却被白莲教救下。 由此加入教派,在后来不断与洋人的斗争中,建立了庞大的民间组织“义和拳。” 张德胜找过金勇入团,但金勇看出师兄有勇无谋,而且做法较为激进,没有选择留下帮助对方,在天下越来越乱的时候,他带着人马去往广东发展。 后来又去往台湾组建鬼王派,门下弟子各个都是阴山派的精英弟子,精通迷合、冲开、锁魂、五鬼、调遣阴兵,饲养小鬼等等法术。 而义和拳则被清廷剿灭,张德胜逃亡阴山的途中又被天下正道杀之,彻底断了阴山传承。 金勇则在这时候自立门户,取名为“鬼王派”。 两名出色的弟子,令绿袍老祖成为虽然不在江湖走,江湖却始终有他传说的高手。 但我在青衣序中看到有过记载,五雷派的王真人曾自称不是绿袍老祖的对手。 而这位王真人正是穆文斌的前辈,同样是悟通五雷天书的道家高人。 万万没想到会在冥河遇见绿袍老祖,他看出我出神,就疑惑的问我,是不是听过他的名字? 在阴曹地府,我也没隐瞒,直言自己是在青衣序中看到的,又把太爷爷的名头说出来。 竹排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岸边的微风吹散了彼岸花,散落的花瓣在深邃的河水表面飘飘荡荡,宛如一条彩色的灯带。 他问;“你是说那个拎着弓箭打猎的少年?” “啊?您认识我太爷爷?” “先下船上岸,把鱼带着,一会儿还得吃呢。”,潘尽忠固定好了竹排,拎着灯火,待我们俩先后跳上岸边以后,我才看清楚周围原来也是一片树林,只是这些树的颜色有些发紫,乍看就像是贴一层地瓜皮。 潘尽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听他缓缓的说道“那小家伙当年修行到了瓶颈,来我洞府猎杀仙狐,想取火云丹突破修为,被我发现后击伤,当时我还以为他死了,谁知道那小崽子竟然又活了,离开时还偷走我的千年雪参,没想到他的后代却成了我的弟子,不过也好,那小混蛋欠我的就你来还吧。” 在他的语气中,我听出对命运因果的感慨,没错,兜来兜去,太爷爷竟然欠他一根儿山参。 穿过小密林,这里的光线较为昏暗,没多远就看到前方的一间小木屋。 我们俩进了屋内,家具陈列简单,仅有一副桌椅板凳,一张木床,桌子上还摆着一盏油灯。 耐着性子坐在一边,潘尽忠点上油灯,他缓缓的说“你是在五面佛塔内看到的祖师碑文吧?” “塔?没有塔啊,只有一间小屋。”我说。 “怪不得,原来宝塔也可以磨平了,天意啊。”潘尽忠盯着我认真道“吾乃阴山派第十四代传人潘尽忠,甘愿留守在冥河不去地府,只是为了等后人接我阴山衣钵,为我报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狐瞳(一) 在狭窄的小木屋内听他将曾经的事情娓娓道来,没想到,这位当年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绿袍老祖竟然有那么悲催的经历,因为他是被自己亲手培养的弟子合谋杀害。 我们俩聊了很多,其中也包括他的先天狐瞳。 追溯源头,要从潘尽忠的父亲说起。 他父亲老潘从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但造化弄人,老潘下生就患有小儿麻痹症,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儿时又在出水痘的时候闹成满脸麻子。 但老潘非常励志,虽出生于寒门,可却满腹经纶,在咸丰年间的科举中,一路过关斩将,最后高中了状元。 按照制度应该是平步青云,入朝做官,但他因为相貌丑陋,身体残疾被人顶替,最后灰溜溜的被感赶出京城。 老潘受到打击以后,万念俱灰,沿着小路失魂落魄的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一处池塘边,心里萌生出轻生的打算。 正当准备跳河,耳边传来人兴奋的喊声“终于抓到你了!” 这一嗓门把老潘的魂儿叫了回来,他回头看去,有位中年猎户用大网罩住了一只白狐狸。 在当时皇宫里盛行皮毛,民间自然水涨船高,雪白狐狸皮更是尤其珍贵的,猎人手里那只至少能做一件坎肩。 那狐狸挣扎了一阵儿,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老潘心里明白,剥狐狸皮是一样非常残忍的做法,而且为了保证皮毛的完整,需要将狐狸的四肢固定,然后在狐狸活着的时候动手剥皮。 猎人仍旧不为所动,狐狸急的嗷嗷叫,只见它后蹄弯曲,竟然给猎人跪下来,随着前爪扬起,眼泪汪汪的开始磕头,每一下都“砰砰”直响。 老潘被此等情形触动,内心中有些感慨,野兽尚且珍惜生命的可贵,而他看看自己,上有老母在家盼他归去,如果轻生,岂不是对不起母亲的恩情。 被狐狸的求饶事情感悟后,老潘决定想办法在猎户手里将它救出来。 但那猎户生的膀大腰圆,而且精通武艺,一介书生又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 老潘左右思索,心生一计,于是他主动上前去攀谈。 声称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伴读,因为老太太要过大寿,少爷命他到附近一带寻觅漂亮的狐狸皮毛。 猎户也很高兴,指着狐狸说“我抓的白狐全身上下没有一绺杂毛,少于四十两白银你就甭想拿走。” 老潘说“放心,我们少爷不会缺你银子的,不信的话,你可与我一起回去看看。” 就这样,他把猎户骗到了附近的县里,没多久到了城里最大的府邸门外。 老潘叮嘱猎户稍等一会儿,他去禀告,又严肃的告诉猎户,因为少爷想给老太太一个惊喜,所以必须得隐秘。 他在进门前就已经想好了计谋,在古代家里有学子进京赶考,都会在大门口挂上平安扣、游子归等等风水小物件。 而且刚刚科举结束,京城里必然声色犬马,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把兜里银子花没了是不可能回家的,所以,老潘便敲门走了进去。 看到家仆,老潘声称自己受人之托前来报信。 全家人很快都出来了迎接,面对众人,老潘气定神闲的说道“我是京城宋大人家中的家臣,科考结束之后,你家公子与人发生争执,打伤了别人,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这次我是带着衙役一起前来送消息的。” 当听家里孩子出事儿了,哪还敢怠慢啊。 因为关心则乱的天性,明明事情漏洞百出,所有人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就这样真把对方全家人都给忽悠住了。 家里的老爷子懂点行情,赶忙说“希望小友不要声张,咱们走后门去偏厅歇息,老朽自有重谢。” 老潘点头答应,声称出去叫上衙役。 家里又命小厮则去后院开门,等老潘出门时候,站在门外的猎户看到周围小厮对他的态度,心里更加对老潘的身份深信不疑,猎户心里还盘算要不要坐地起价。 老潘站在猎户面前,声称少爷不懂皮毛,担心万一是被染了色或者得病的狐狸,所以要去找个行家去鉴定一下。 猎户有些不满,嚷嚷着随便拿去鉴定,声称是染色的,他一分钱不要白送。 老潘说“我虽然相信,可少爷不相信,大户人家性子多疑,这样吧,你先去里屋坐着休息,我带着狐狸去鉴定一下,要是品相好,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 说着已经到了后院,门内的小厮提前开好了门,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猎户一看,买卖肯定成了,为此就把狐狸交给了老潘。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了,老潘一手导演了这场骗局,猎户入了宅,他带着狐狸离开,到了没人的地方把白狐给放了。 只见白狐又一次跪下来,老潘说“你走吧,我刚想险些跳河自杀,只因为见你苟且求生,这才心有感悟,以后多加注意,可不要再被抓了。” 狐狸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老潘,被迎面的秋风送行,直到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而老潘因为身体有残疾,肩不能挑,手不能扶,回到家中靠帮人家写写对联,状纸,念一念书信来谋生。 转眼就已经人过中年,老母亲死后,他孤身一人住在老宅里,有一天晚上老潘做了个梦,梦里他到一个飘飘荡荡的白影,声音缓缓的告诉他,说在村头的乱坟岗里有一段姻缘。 梦中惊醒过后,老潘也很疑惑,他本是读书人,不信鬼神之说,但却又越想越觉得有古怪,姻缘?光棍几十年了,听到姻缘二字难免心动。 于是,他趁着夜色孤身前往了乱葬岗,拿着蜡烛绕来绕去,心里还埋怨自己真的疯了,居然会被一个梦叫到坟地。 正当要准备回去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脚步声。 吓得老潘躲起来,紧接着就听见外面有人说“大哥,上一个是你先来的,这个换我先来。” “放屁,出来混要懂得长幼尊卑,我爽完了再你来!” 因为对方点了蜡烛,我看到二人竟然是隔壁村的小混混,他们现在劫了一个大姑娘到坟地,打算把人给糟蹋了。 老潘心生正义,在对方即将得逞的时候,他扮鬼在坟地里咳嗽了几声,又哑着嗓子说“谁压了我的房顶啊,昨天儿子刚给修完,你们要是压坏了,就别走了。” 那俩小混混当时就吓坏了,也不顾女人了,撒丫子就开始跑。 就这样,老潘把那妇女给带回了家。 他发现女子长得非常俊俏,有些被撕扯坏的衣衫引的心里荡漾,但他骨子里本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干趁人之危的事情。 第二天妇女醒后,老潘问女子家是哪的? 结果,女孩儿竟然是个哑巴,老潘意思要送她去官府,女孩儿说什么也不走,就赖着他家了。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老潘出去做活,女孩儿就在家给他洗衣服做饭,看的老潘心生感动,就问对方愿不愿意做他老婆。 此女子便是绿袍老祖的母亲,乃是一户被诛九族的名门之后。 她侥幸逃脱,却又被小混混劫掠,天下没有能安身之地,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的地方,而老潘长得是丑了点,可心地善良,为人又很正直,女子便欣然答应嫁给他做老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狐瞳(二) 俩人成亲第二年有了孩子,老潘希望儿子长大以后能考取功名为国尽忠,便取名为潘尽忠。 可潘尽忠出生以后身体虚弱,从小到大都离不开中药罐子,很多大夫都断定他肯定活不长。 七岁那年,老潘带儿子求医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上一代的阴山派掌门。 掌门看出潘尽忠乃是罕见的‘七贼吞精体’。 人体有三魂七魄,其中对人有利的叫七魄,若是对人有害则被称为‘七贼’,正常人的七魄都是各司其职保护人的安全,但七贼却皆有各自意识,无时无刻都惦记着吞掉人体三魂精气。 七贼在体最多活到八岁,而且不管吃什么药都是于事无补。 但此种体质却天生适合阴山法门,如果能将七贼降服,会天生近阴,对鬼道之术尤为敏感。 就这样,为了活命的潘尽忠拜阴山派掌门为师。 十几年的光阴很快就过去了,潘尽忠不仅仅会鬼道之术法,还对武艺有着难以掩盖的天赋,他儿时观野猫捕猎,进而创出能悄然无声的步伐。 对法术的理解更是登峰造极,短短十几年就将阴山派的符法学的差不多,后又随着师父去总部接受祖师爷碑文开智。 从那以后成了真正的阴山道士,他所在的年代,也是阴山派昌盛的时期。 听他给我讲,当时门内弟子三万,要是全国都加起来,全部阴山道士就得达到十几万人。 有一次外出办事,潘尽忠身中剧毒坠落山崖,被狐仙所搭救。 狐仙自称是当年他父亲救下的仙狐,如今修为有成,所以前来报恩。 双目已瞎,潘尽忠心如死灰,他回想来之前所经历的事情,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同门师兄亲手设计的。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狐仙又说“眼睛的事情你无需担心,当年你母亲生你之时意外难产,我为了报恩曾附体前去帮助,意外导致你灵魂沾染到了狐仙气,瞳眸变成了狐瞳,我便以泪水为你洗去狐瞳,如今你肉眼已经瞎了,只能再次狐瞳示人,但你要想好,如果真的这样,未来注定要与妖割舍不断。” 潘尽忠想都没想的答应了下来,狐仙用血滴入到了他的眼睛,没过多久,他渐渐的恢复了视线,曾经的肉眼变成凶光毕露的狐狸眼。 而狐瞳可不仅仅看起来吓人,它还能通幽冥,直接与阴曹鬼魂沟通,除此之外还能驾驭鬼神,迷惑他人心智。 凭借着狐瞳,潘尽忠下可差遣阴兵鬼将,上通鬼道害人之法,一身武艺更是无人能敌,因施法时全身会变成绿色,所以被世人称为绿袍老祖。 随着师父渐渐老去,他顺利接替掌门之职。 按照历代阴山派规定,传位之前是由师傅将一生修为封印在弟子胸前的邪骨。 即将成功之时,潘尽忠邪骨内的狐仙意识复苏,并产生了强大的抵抗。 这导致两股力量的彼此反噬,差一点要了潘尽忠得命。 从此他被两股力量折磨死去活来,逐渐退隐江湖。 为了能寻找解决之法,他走遍名山大川,还真就被他研究出来了。 潘尽忠收过两名弟子,他将一生武艺传给了张德胜,利用阴山法门打通徒弟的筋骨血脉,助他成为先天高手。 而二徒弟金勇则是继承他毕生鬼道之术,随着俩徒弟的渐渐成长,潘尽忠也很欣慰。 八十岁那年,他需要渡一个大劫,便把两名徒弟叫到身边叮嘱道“为师要渡地仙劫,若是成功可练出阳神,但此法非常凶险,我在入定之后,会有邪魔外道趁我不在而想尽办法的占据肉身,你们两个一定要帮我守住。” 俩徒弟自然是点头答应,可令他万万没想到,害他命的正是他两个徒弟。 当潘尽忠盘膝打坐之后,金勇与王德胜两个人商量。 生逢乱世,王德胜想效仿明太祖朱元璋那样,带领教派反对清廷,他需要阴山派的权利。 而金勇想要邪骨,他了解潘尽忠的实力很强,由于狐仙附体导致不能为他洪湖灌顶,他打算自己动手取出邪骨,再将里面的能量榨干。 二人一拍即合,当场就把潘尽忠的肉身毁了。 双方各取所需之后,阴山派就此分家,由王德胜接替掌门,而金勇带着修习法术的门中弟子离开。 最终金勇辗转到了台湾以后,改名为鬼王派。 潘尽忠越说语气越气,他拍着桌子道“我早就已经改换阴山法门,将一生修为都封印在狐瞳,他取我邪骨,毫无任何用途。”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对两名弟子深恶痛绝。 我劝解道“师傅息怒,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们怕也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等见了阎罗王,什么亏心事他也躲不过去。” 他说“二徒弟金勇生性薄情,天资质非常高,在阴山派中的续命法门有七种,分别是移魂、夺体、借寿、吸精、吞骨、炼丹、换命。” “你的意思,金勇还没死?” 他说“没错,我在阴曹也请人查过,生死簿上早就没他的名字。” “为什么!” 我特别惊讶,没想到生死簿还是可以偷偷销毁的。 潘尽忠说“第一是转生,第二是偷偷销掉,若转生的话,也是可以查到记录,可金勇已经完全消失了,所以,他一定利用法术将生死簿替换。” 此法与传统道教斩三尸神的法门很像。 根据记载,三尸神藏匿于人身,他可以记录人所做善恶之事,到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上天禀告。 道士不想让他禀告,会想办法偷偷把三尸神斩了,方便做坏事没有打小报告的。 阴山派替换生死簿与此类似,名字销掉以后,只需要想办法维持身体机能,就可以拥有悠长的寿命。 “师父,您意思是想让我帮忙将金勇找出来杀掉?”我又问。 潘尽忠叹了口气“不仅仅如此,阴山派没有了传承,我愧对祖师爷。” 听着他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阴山法门是以阴兵鬼将为兵马,金勇没有得到传承,导致只能自己养鬼魂做兵马,是无法派遣真正的阴兵,不属于正统阴山。 聊到此处,潘尽忠欣慰道“不过,你今天能带着我的邪骨来,说明你我之间有着师徒缘分,你接我衣钵,学成以后替我报仇。”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胡四娘占窍时候的事情,太尴尬了,他有祖师爷,我也有啊。 我说自己是红门中人,不能乱拜师的。 潘尽忠无所谓的说“你要想好了,真不拜么?这里是冥河,我是唯一的摆渡者,你要不拜我为师,那就留下来给我做个伴也挺好。” “你,你威胁我!”我有些着急。 潘尽忠很认真的点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年学艺 面对咄咄逼人的潘尽忠,我是真的一点辙没有,可谁知道他竟然还叹了口气,对我略带嫌弃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我等了外面一百多年,就你一个人是带着邪骨来的。” 瞧不起我吗?当时就不乐意了,反问他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这种说法可是太打击我自信心了。 潘尽忠不以为然道“阴山派一共七百三十二道符,你被祖师开智才记住一百八十三道,刚刚是怕打击你,否则你以为有第二个选择,我会找你?” 听完了也多少有点挫败感,绿袍老组显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了,就在这样胁迫的情形下,我只好被迫答应了。 在狭窄的小木屋,潘尽忠拿出雕刻着“谢五殃”的牌位,让我跪地下拜过祖师爷。他感慨道“祖师当年本是正道弟子,而我阴山法门也同样供奉三清祖师,门内术法皆由心生,只因世人心邪者多,才致使我阴山法门逐渐沦为邪道,而实际上我们也是可以发裱文上奏北斗,调兵请五营兵马、六丁六甲来降妖伏魔。” 心里有一些感慨,他说的没错,法术的本身只是法术,根本上并无正邪之分。 回首行走江湖以来的岁月,曾听过有位前辈感慨,他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无法直视,第一是太阳,第二就是人心。” 而在从小大大我连续经历的事情,导致对力量有着很强的渴望。 我认真的问他,如果学会了,能不能干的过五毒教任天青? 潘尽忠听完了以后竟然急眼了,他破口大骂,还说五毒教的人曾经偷学过他的‘制五龙术’。 听到新奇的术法,我紧跟着奇怪追问? 他交代,因为风水中将山脉比做龙,五龙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龙脉,制五龙术,就是能通过手段,来驾驭五条龙脉,改换他人吉凶祸福。 他抓着我的肩膀说“阴间和阳间的时间不太一样,趁着你刚刚接祖师开智,我会传你法咒、布阵、制五龙风水术、御鬼降术,但是在这之前,为师要带你面见五方鬼帝。” “见谁?鬼鬼鬼帝?” 我有些紧张,阴曹地府除了十殿阎罗耳熟能详以外,最响亮的还得是五方鬼帝,而这五位才是真正的老大。 他们分别是东方鬼帝蔡郁垒,神荼;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北方鬼帝张衡、杨云;南方鬼帝杜子仁;中央鬼帝周乞、稽康。 这几个人可不得了,管辖阴曹地府所有的阴兵鬼将,按照潘尽忠的说法,我虽然有邪骨,可距离拜师礼还缺最后一道授箓的工序。 而且人家潘尽忠在阴曹,没办法给我授箓,所以采取最直接的办法,面见鬼帝,得鬼帝许可之后,在阳间办事可发兵马。 没等我仔细询问,人家抓着我的肩膀出门。 见他拿出一副木制的令牌,向空地的方向一丢,就这样出现了一批白马。 他骑着马带着我走向黑暗,最初我以为会真的看见鬼帝,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竟然来的是鬼帝祠。 阴间与阳间是一样的,生活在阴间的鬼魂也是有信仰的,当中以地藏祠最多以外,另外一个就是鬼帝祠。 离开冥河之后的,我在沿途看到很多衣衫褴褛的鬼魂,他们的头大如斗,脖子却细小如针,十分疾苦,更多的会聚集在地藏庙门前磕头。 按照说法,这些多数都是生前作恶多端,受到因果报应而夭折早亡之人,他们化身饿鬼,没有办法吃东西,只能靠着香灰来充饥,但香灰入喉,又会犹如火烧,活的非常惨。 我们先后入了鬼帝庙,这是一间灰色格调庙宇,五位威风凛凛的神像在高高的供台之上,潘尽忠站在一旁,情绪多少有点激动。 他让我跪下磕头,然后在庙里找到一份黄纸,然后又说“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等到回阳间以后,就可差遣兵马办事。” “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兴奋道。 潘尽忠摇摇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地下一日,阴间一年,三年过后,冥河会到一年一度的阴阳交替之时,你可趁此机会回到阳间。” 毫不否认,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的机会。 潘尽忠等了一百多年,那莫非已经在阴曹等了一千年多年?天啊,想想都觉得可怕,现在我是终于理解他见我时的急不可耐了。 我是一个渴望力量的人,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以及为他们报仇! 那张黄纸要比a4纸大一圈,上面遍布着各种符文,我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随着鲜血渗入到了黄符内以后,按照他的要求闭上眼。 一瞬间,我竟然身处在军营里,一望无际的黑甲武士出现,他们手持兵器,威风凛凛,阴气重天弥漫,杀声四起,让人不寒而栗。 潘尽忠的声音在耳边传道“这些都是阴兵鬼将,你的实力越强,差遣的兵将会越多,假如达到我的实力,可差遣十万阴兵,别说是五毒教了,神仙都会畏惧你三分。” 我的确很震撼,假如真的为我所用,那是不是爷爷、穆文斌都不会有事了?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缓缓的睁开眼,再次看着面前老人,我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的排斥,从心眼里对他已经是心服口服。 “这三年你随我在跪地庙修行,能学多少都是你的造化,但要记住一点,阴山法门重在修心,心歪则法邪,心正则法正!” 他的态度严厉,我自己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学艺的时候,法术不同,奉请的神仙兵将也不同。 比如办正规的事情,类似救死扶伤,帮人度过劫难,抓一些为非作歹的邪魅。 这种事情需要上奏北斗,请五营兵马。 而六丁六甲多数是要用在护身的时候。 请鬼力大王是需要驾驭阴鬼符咒。除此之外还有阴兵阴将、三魔真君、鬼仙大帝、地府王爷、盘古大王、三山九侯、五鬼大王、通天教主、等等神灵来办事。 潘尽忠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我在阴曹地府随他学艺的三年时光里,他把我当做一个海绵,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给我填满。 除了阴山法术以外,民间符咒,正道法门都有涉猎,甚至还会给我剖析各大门派的手段。 但他可能不知道,听爷爷讲过,自从红色风浪过去以后,好多的门派已经销声匿迹,有许多选择出国避难,随着大时代的过去,真正拥有本事的正道人士可都是被上头登记在册的,山门也成了旅游景点,这些人则统称为“正道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阳 在潘尽忠的冥河小屋里,我度过了三年最为刻苦的时光,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我当前所经历的学习,应该相当于阴阳术法中的大学教育了。 潘尽忠是真的很负责,因为他不仅仅教我阴山法门,更是学百家之长,尤其茅山派的法门。 按照他的说法,天下术数十之八九皆与茅山派、峨眉两派有着渊源,而阴山法门更是茅山法术的一种衍生。 画符念咒,焚香请灵,发鬼拘魂,样样都得精通。 惊人的巧合是我自幼学习红门法术,并在爷爷的刻意教导下,基本功已经非常扎实,像风水术数、五行八卦都是一点就透,使我学的时候不觉得有任何的吃力感。 第一年跟随他学符法、第二年学术法,第三年学鬼道之法。 三年来的朝夕相处,不单单只有学习,在闲暇时,还会随着他一起去冥河摆渡,带回那些通过水路来到的亡灵。 其实,每来一个人,也证明有另外一个人死在了水中,起初我有点排斥那些水鬼,可他告诉我,世间无论是阴阳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而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渐渐的我发现,潘尽忠的强大不仅仅是令人胆寒的实力,其中对正邪之间的理解对我影响很深。 有一天他找到我,聊起了正邪之分,他说在世间本无正邪,只有立场的对立,多数人认可的是正,而站在少数者的一方却被视之为邪。 提到这儿的时候,潘尽忠还笑了笑,然后用很有哲理的口气问我“而真理往往站在少数人的一面,不是么?”顿了顿语气,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严肃的叮嘱道“小明你的资质是我收过徒弟中最差的,但为师为你断过命格,日后乃福大命大之人,但你一定也要多加小心,金勇心狠手辣,听阴差讲起,安南国曾经成为阴兵的叛军,与金勇达成协议,现在供他差遣。” 听他说完,我特别的些不理解,泱泱华夏,神灵无数,阴曹地府鬼将万千,还能让其他的阴兵为所欲为么? 听潘尽忠解释,原来那些阴兵是没办法消灭的,就算神仙也不行,除非大法力镇压,可一旦那么做了,是必然会引起天灾人祸。 我们聊了很久,阴曹地府本是没有日出日落,也没有花鸟芬芳,死寂沉沉才是它应该有的格调,结果,那天却破天荒的有了阳光! 光线顺着外界破入到了小木屋时,潘尽忠率先站了起来,我恍然间明白过来,没错,三年的时间已经到了。 千言万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教会我太多的本事,也为我武装出了爪牙,改变了我对善恶之间的看法,打心眼儿里,他都是我真正钦佩的人。 “聚是缘,散也是缘,你我师徒缘分已近,为师教你法术都是刻在灵魂深处,所以你回到阳间以后你法力将会消散,一定要勤加练习,才可事半功倍。” 我发自内心的对潘尽忠行了拜师礼,认真道“师父放心,小明一定会把金勇的人头给您带来!” “去吧去吧,为师也要去阎罗殿报道了。” 离开小木屋以后,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破衣烂衫的胖子,他头上也戴着斗笠,不过,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四处乱飘,越看我越觉得在哪里看见过他。 突然间,脑海里想到了那日的龙虎山相遇,我指着他,他指着我,几乎同时喊道“是你!” 此人正是那个在龙虎山下丢给我罪赎书的胖子,他还在曾在押五路阴神局下,外出帮着害人,今儿没想到,他竟然还成了摆渡者,尤其那臃肿肥硕的身材,我都怕他把竹排踩沉。 “羡慕啊羡慕,大家都是鬼魂,凭啥你就有复活的机会?是不是有祖先在阴曹地府当大官?唉,本以为到了阴间以后就没有潜规则,我刘二小就能干一番大事业,现在来看,哪里都逃不掉啊。” 他的嘴简直像极了老太太的棉裤腰,没完没了的嘚啵。 眺望远方传来的闪耀银光,我赶忙喊道“够了!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胖子刘二小也停止了抱怨,他说“哥们,我觉得冥冥之中安排我来渡你过河,一定是为了了结你我之间的因果。”当他还想继续高谈阔论时,估计是看出了我的不耐烦,又连忙改口说“一年就一次阴阳交融,你小子就是命好,走吧,跟我去上船,由我来接替潘前辈的任务。” 时间紧迫,回身向生活三年的小木屋鞠躬过后,我跟着刘二小一起去往冥河。 平日漆黑的河面在今天却是清澈见底,两岸花朵鲜艳芬芳,哪里有半点阴曹之气,而在河流的尽头散发着的刺目白光,更是有一种日出前的既视感。 缓缓的前行时,我还是有点好奇他怎么来到这儿做摆渡人了,难道谁都能做么? 等我问起他的时候,听刘二小讲起事情,他竟然提到爷爷的名字。 原来,爷爷当年在布置五路阴神局以后,知晓这些人的姓名,等前些日子来到阴曹面见阎罗王,捎带着把他们几个也救出苦海。 刘二小则一直都在十八层地狱帮工,为油炸地狱中的油锅添柴。 今天正好赶上我师父潘尽忠不干了,他平日里有比较能说会道,被班头给派到这边来做摆渡者,让他多多接触水,不至于每天那么辛苦。 而当他知道我是张守一的孙子以后,态度大大的改变,握着的手喊“恩公”,忍受着他好似苍蝇一般,没完没了的声音缭绕耳边,总算到了白炽光的尽头。 没经我允许,热情的刘二小突然给我来了个拥抱,好悬没给我勒过气儿了。 “到了,前面跳下去你就回阳。”等他松开我,又握紧了我手不松,特别认真的说“你是恩公的孙子也是我孙子啊呸!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咱们以后是朋友了,日后只要找个河边点上两炷香,放下四十九艘纸船,就能开冥河来找我,别小瞧我们摆渡者,以后你家亲戚谁被淹死、溺死的都可以找我啊!” 我现在恨他恨得压根儿痒痒,妈了个蛋的,你家亲戚才溺死、淹死呢! 不愿意在与是他多说一句,我转身就跳进了明亮的水面,随着耳边‘噗通’一声,我仿佛在温暖的泉水中行走着,非常舒适,渐渐的,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那间破损的小屋。 夜凉如水,风吹着草木带来的味道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激动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空荡荡的房间少了一个人,天啊,朱儿竟然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狐丧 周围没有别人,一定是器灵小僧搞的鬼!千万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我情绪激动的掉头往寺庙方向跑。 等赶到青龙寺以后,眼前一幕很令我诧异,现在明明夜色已深,可寺里面的香火袅袅,比起白天还要强出不少。 自打进门后,虽然每一间屋子都是点着灯火,就唯独寺里有任何一名香客。 直奔到了往生堂,站在门口大喊“器灵小僧!你给出来,快出来!” 片刻后,小和尚走了出来,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恭喜施主的魂回来了。” 心里想着,对方果然去过五面佛,我大声质问他朱儿哪去了?可小和尚却摇摇头声称不知道。 我当时就火了,立刻手掐法决打算灭了他,但器灵小僧又说“施主且慢,贫僧乃是器灵,不可踏出寺庙半步。” “你特么刚说我魂魄归来,现在还想狡辩么!朱儿到底在哪!”我愤怒道。 器灵小僧一脸冤枉的说“小僧看世界不用肉眼,而是慧眼,一眼能看破施主魂魄阴气很重,必然是在阴曹归来。” 我还是不相信,以为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凝神静气,回想阴山鬼道之法——‘阴山拘魂爪’,抬手就打。 潘尽忠毕生修为都在狐瞳,但一直等我离开,也未见他把狐瞳给我,在阴曹地府的三年修行,学的只是使用术的方法,到了阳间欠缺阴性的能量,是无法达到强大的杀敌效果。 拘魂爪是要用坟头土来练,通过心决,在不停的抓土,什么时候一下子能将坟里的阴魂抓出来,这术也就成了。 可现在我欠缺的修行太多,勉勉强强能施展出一招半式。 天地万物都可有灵,佛家认为连一把笤帚都能诞生灵智,何况是香炉了,实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的,那器灵小僧仍然一动不动,任由拘魂爪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说自己是器灵,本体根本就不是人,拘魂抓没什么用,还未等我出第二招,他又说道“施主先别激动,小僧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不便斗法分心,您若不信,可试试便知。唉,常蟒大仙刚刚渡劫失败,青龙寺没有了青龙坐镇,孤魂野鬼会来求渡,小僧的清净日子也就没了。” 他果然为我试了几次,一次真的如他所说,器灵小僧无法走出寺里的大门。 导致站在大殿的门前,脑子里很乱很乱,朱儿人呢?她下半身没办法移动,又能干什么去? 着急满脑门全是汗,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她,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他,现在更是千万不能让她再出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器灵小僧忽然看向天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团氤氲渐渐围绕到了月光周围,颇有几分梦幻感。 “就快开始了,” “开始什么?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儿到底去了哪?”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施主不妨入山去寻,曾在北端十里之外曾有野狐修行,今日月圆,怕不是被那野狐掳走了吧。” 茫茫大山,你让我去哪找啊?我又问他野狐所在,器灵小僧却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而已。 现在时间紧迫,拖延下去很容易出事儿,陷入僵局的时候,隐约中在往生堂内看到有人影。 “谁在里面!”我立刻心生警觉。 器灵小僧叹了口气“各位,还是出来吧。” 话音刚落,为首的两个人是赵亚楠、赵雅淇两兄妹,紧接着又是一大群之前跟着我的阴魂。 “张师傅,我们” 一大群人聚集在了一起,立刻让我想起前几天险些出事儿的事情,再结合今天所谓的百鬼求渡,看来是他们故意躲着我。 “不用说了,我张明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你们几个本与我种下因果,可去留随意,在这之前,帮我入山找到野狐所在,就算是了结了。”我说。 他们面面相觑的同时,赵家兄妹率先开口答应,俩人告诉我,因为青龙寺的特殊性,只要留在这儿,他们哪怕没有被渡,仍然还是可以靠此修行,早日超脱鬼身。 后来,这些鬼魂想必也是怕有太多的牵连,先后离开了青龙寺为我寻人。 在凌晨十二点带回了有用的线索,朱儿果然被野狐给劫了。 按照他们的指示,我孤身一人快速入山。 拼尽全力的奔跑,不曾有过半点停歇,穿过树林,翻越丘陵,漆黑的夜幕,星辰做灯,月光引路,直至奔到山谷最深处。 这里除了被我踩过叶子的响声以外,连个虫子都没有。 曲折幽暗,深邃的远方阵阵阴气不散。 修行阴山法门的感应下,前面可是绝佳的修行宝地,同样也被狐狸所喜爱。 不敢怠慢,全速奔跑,走啊走啊,穿过草丛以后,才发现这里的坟茔叠错,而且各个都没有墓碑,原来此地正是当代非常少见的乱葬岗。 阴风阵阵,卷起的碎纸钱往脸上刮,按照鬼魂所说,应该就是这里。 随着继续前行,忽然间,前面出现了一株歪脖子柳树,一位漂亮的美妇,她身穿白衣的女子,披麻戴孝,跪在柳树下面凄凄惨惨的哭着。 “终于快给您报仇了,妾身一定要那鬼医不得好死。”她哭的楚楚可怜,可前面除了柳树以外什么也没有啊。 不对劲,大半夜的来乱坟岗,十之八九是撞见了鬼,赶忙双手放在眼前,诵念道“祖师在上,弟子在下,上帝有敕,令吾通灵,击开天门,九窍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速开大门,变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待双手拿开,有位男子吊死在柳树旁,他五官狰狞,伸着长长的舌头,尸体还会随着风飘飘荡荡。 正当准备仔细打量女子的时候,突然间,对方猛的转过身,眼前哪里还是漂亮的妇人啊,分明就是一只毛茸茸脸蛋的狐狸。 “那日我念你有胡仙庇佑才不杀你,没想到你还敢来!”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这回没毛病了,就是她带走了朱儿。 我说“一码归一码,把那女的放了。” “哼。”妇人冷笑,轻蔑的打量我说“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那女人打算杀你,如果不是我去,你现在已经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鬼医 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我们之间的接触很戏剧化,身受阴毒侵害的时候,还以为是她做的,所以我才会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事实已经成了定局,我虽然没有做了错事,就让人家要杀要剐随便的气魄,但要说负点男人该负的责任,还是可以的! 我咬牙切齿道“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丈夫魂魄不单单无法超生,还会被我带走,炼成小鬼,受尽天地间酷刑折磨!” 美妇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尖锐道“太晚了,人已经我用来给鬼医下血咒了,快把我丈夫放了,要不然我会祸害你祖祖辈辈不得好死。” “你快点祸害去吧,我爷爷叫张守一,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他,我还得谢谢你呢。” 我当时就火了,她的话确实挑起了我的情绪,心脏好像被人死死的攥住,非常非常的难受,但看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我又感觉美妇回答的很痛快,万一是是故意骗我呢? 二话不说,点胸前四穴,跃如猛虎般突袭而去,那美妇脚尖踮地,身形飘飘忽忽的向后腾飞而起。 我最终目标并不是她,直奔歪脖子柳树,散掉挂术,咬破食指对着大树干快速画出锁魂符,口中念道“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金锁锁元神,心不定,魂不宁,受困于此不得出,急急如律令!” 画符念咒呵成一气,美妇傻了眼“你竟然是阴山派!快放了放他,放了他!”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告诉我,人到底死没死!” 天底下的狐仙皆至情至性,尤其女狐对爱情更是至死不渝,这是她们的优点也同样是弱点,胁迫她丈夫的魂魄是我最后的办法。 愤怒的指着被锁链捆缚在树干上的吊死鬼,他越是挣扎我心里越有底,潘尽忠没有骗我,阴山法门的阴损程度的确是超乎人想象。 彼此相距不到五米,她每一次逼近,我都会始终锁魂咒紧一些,换来的就是鬼魂哭嚎。 此法咒甭管对鬼还是对人,就算是不死,也让你脱一层皮。 美妇仅走出三步就妥协了。 “他们应该还没死。” “那还不快点救出来啊!”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立刻放下。 美妇咬牙切齿的瞪着我说“你我本是一脉,为什么要帮着别人!” 现在不愿和她继续啰嗦,朱儿招谁惹谁了?妈了个蛋的,难道乱杀无辜还有理了? 她在我的胁迫之下转身去一处光秃秃的坟包挖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口乌黑铮亮的棺材出现了。 低头望去上面贴着各种各样阴损的符咒,甚至还发现了一个瓶子摆在棺材旁,瓶子与“平子”谐音,倘若在动坟时候将瓶子摆到某些位置,是会让坟内人后代绝子绝孙的。 等到对方起开棺材,朱儿穿着一身男衣服,而她的下面躺着一位穿女装的老头。 不知道人有事儿没事儿,我急忙上前把人都救了出来,朱儿脸色微青,摸了脉搏已经没有呼吸了,我真的吓坏了,不停的心脏按压,再到人工呼吸。 嘴里面祷告着她千万不要有事儿,当朱儿咳嗽了几声时,我坐在地下如释重负。 没事儿就好,每次我都不敢去正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想恢复朱儿的双脚,帮她驱除阴毒,也许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旁边穿女装的老头仍然昏迷不醒,他身高不足一米五,骨瘦如柴,方额头,皱着眉的模样一看就是非常个性的人。 美妇瞪着圆眼,像是非常的不甘心,她呲起獠牙,露出十只尖锐的指甲猛然扑向老头。 连我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奇怪的是老头毫发无损,美妇却倒地嚎啕大哭,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委屈。 她痛苦的嘶吼道“明明她可以救我丈夫,为什么要见死不救,逼的我丈夫上吊自杀,我的冤屈又由谁来管。” 朱儿醒了,但她看我的眼神却仍然充满了敌意,我现在是无所谓,救她不仅仅是为了救她,也是救我自己。 老头身上的符刺引起了我的注意,在阴山法门中也有符刺,需要时时刻需防止被鬼魂反噬,纹上降魔咒法来抵御外魔侵害,但那些都是低级法门,真正的阴山法门是外修魔道,内修正气。 游走在正与邪的悬崖边,除非到达彼岸,否则稍有不慎都会沦为邪道。 而正气法门会使鬼魂不得侵犯,修行起来的难度也是非常之大,至于他身上的符刺无非只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捷径罢了。 鬼医身上的应该是“驱魔”、“赶鬼”、“辟邪”、以及伏魔大咒。 美妇不死心,一次次的接近再到一次次的被莫名力量排斥,她撞的头破血流,却始终不曾有过停歇,痛苦嚎道“为什么!难道狐应该受到偏见么!为什么你救别人不救他,害的我们夫妻双方天人两隔。” 她无法接近老头,随即开始抓着地下的黄土往老头的身上攘,无助的模样与大街上那些普通妇女没什么区别。 突然,躺在地上的老头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小点声吵吵,都打扰了我的美梦,唉,真是不爽啊。” “我要杀了你!”美妇双目通红。 “如果语言能杀死人,我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你个小狐狸,上次我饶你一命,这回竟然利用美色偷袭我,是不是你真以为爷爷我慈悲心肠,不会杀你。”老头语气低沉。 美妇怨愤道“杀我?你见死不救那天,我早就已经死了,活下来就是为了能杀了你报仇!” 老头掏了掏耳朵“要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当年我就告诉过你,我孙缈治病有三不治,看的不爽不治、心情不好不治、不是人的不治。” 美妇咆哮道“我丈夫已经封正化人,凭什么不治!” “玛德,这身衣服真特么的恶心。”老头一边脱衣服,一边擦着脸上的胭脂,嘴里骂道“老子凭本事学来的医术,爱治谁就治谁,不愿意的,就算玉皇大也不行,你丈夫封正化人能怎么样?骨子里仍有那股狐狸味儿,玛德,老子是鬼医,又不是兽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娶你 美妇咬着牙,满面泪痕的模样,像是还没有缓过劲儿来,语气怨毒道“我们夫妻二人成道以来,救人无数,曾经华北闹瘟疫,我丈夫取出自身的火云丹救了上百人,伤了修为,可他无非就是偷了银行的钱去救人,难道人命还抵不过一张张废纸么!” 原来被我以锁魂咒困在柳树上的人魂,居然是封正化人后的狐仙! 天地万物,唯人最灵,任何山精鬼怪想要成仙,都是得先超脱畜生道,化生为人的,再由人身积累功德,以求早日位列仙班。 好比咱们身边的朋友,或者电视荧幕上的男男女女,总有些人有着老鼠、蛇、犬、狐狸等等的面相。 鬼医不以为然,他掏了掏耳朵结束后,面色一正的说道“我现在最后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 美妇起身之后,眼泪汪汪,胸膛起伏不定的愤怒喊道“就算杀不了你,也要去阴曹地府告你!”话音刚落,美妇转过身一头撞在柳树上,‘砰’的一声,鲜血染红了树干。 女子缓缓的倒下,当她蜷缩成一团时,化身为一条大白狐狸。 被我以锁魂咒制服的鬼魂没了束缚,又一次回到了柳树梢摇摇荡荡,他无法哭喊,只能止不住的流泪,而那些流下的泪水又都变成一串串的结晶。 鬼医见状后颇为惊喜道“不错不错,鬼泪可以治疗风湿关节炎,好东西啊!小伙子过来帮忙,捡起来以后用草叶包好,来不及就该化了。” 死去的狐狸让我有些出神,当鬼医跑过去捡地上的眼泪时,又催了我几句。 抬头看着摇摇荡荡的吊死鬼,他盯着死去的白狐,泪水成线,一串串的向下流到了地面上,在化作细小的珍珠撒的到处都是。 鬼医将手里的叶子丢给了我一些,他不以为然的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到了阎罗殿又能怎么样?老子就是不救他。” “鬼鬼医前辈,这个怎么办?” 我指着飘荡的鬼魂以及死去的狐狸,鬼医声称现在多捡点鬼泪,等着吊死鬼眼泪流干了,阴魂也就消散了。 男鬼无声的哭泣阻碍不了我们行为,每一滴眼泪都被收好。 待天际渐渐破晓的那一刻,吊死鬼消散的无影无踪,白狐的鲜血也已经干涸,我能看到有一团黑色的阴雾向鬼医缭绕,但却在接近时会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排斥。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爷爷从小就教导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魔鬼怪一旦懂了神智,早早晚晚都会害人的,而在前些日子见到杜四爷发五雷咒杀胡四娘,令我对此信念有着一点点动摇。 当美妇自杀后,同样也令我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有点酸涩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鬼医忽然抻了个懒腰说“正好我有几个大客户要治风湿病,运气不错呦,对了,小伙子你是来找我看病的吧?” “对对对。” 鬼医的话再次将我在刚刚的情绪拉回,他指着死去的白狐,特别自然的说道“走吧,正好我现在心情挺好。”他刚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看你小伙子像是受到点影响,听我一句劝,鬼狐报恩是为圆满自己的道心,天底下的魑魅魍魉在成道之前,都是要了结凡尘的,所以那些男欢女爱并非发自于本心。” “知道前辈。”我点点头。 接着,他让我背着朱儿,跟着她的身后一路走向了大山,小老头的步伐稳健,时不时还会哼哼几句山歌。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我们已经抵达一处荒村。 多数的房屋连房顶都没了,破破烂烂,随处可见丢弃的垃圾。 天啊!大名鼎鼎的鬼医住在这么个地方? 一路上不曾开口的朱儿忽然主动打起招呼“鬼医前辈,家师朱心蕊曾提到过前辈大名,今日一见,的确像传说中说的一样。” “朱心蕊?我想起来了,那个把自己练成毒囊的疯丫头。” 她急忙说道“正是,求前辈帮我杀了他,他日朱儿一定会带厚礼前来拜见!” 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没别人,杀谁?摆明了就是要杀我啊! 气得血压都有点高“喂喂,你有没有搞错?这还没等过河你就拆桥,刚刚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活埋了!” “就算活埋,我也要杀了你!” “不就是那个啥了么,你要实在接受不了,我娶你当老婆总行了吧!”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又大喊道“求鬼医前辈帮我杀他,朱儿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鬼医不以为然的说“你再说一遍,我叫什么?” “鬼医?孙前辈?”朱儿有些懵的说了几个称呼。 对方摇摇头,先是咧嘴微笑,再到大声咆哮“医生!我是医生、不是兽医、不是杀人犯,是医生!臭丫头,你要是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都起不来!” 唾沫星子乱飞,连我是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朱儿吓得不敢说话,只好用手掐我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憋了好半晌又说“你要是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不妨好好的考虑一下那个女人早晚是要嫁给男人的,要不然你嫁给我怎么样?实不相瞒,我在沈城还有一套200多平的门市以及一套两居室的住房,还有几根儿金条都放在老陈那儿!” “滚!” 我特认真的说“我这个条件也算是中等偏上,你真的不好好想想了?” 不说别的,朱儿长得确实很漂亮,也符合我的审美观,除了脾气不好点没啥,女人嘛,结了婚以后就老实了。 “闭嘴!”她猛的咬我肩膀。 “疼疼,松口行不行!” 怕将她满口牙崩掉,我也就没敢挣扎,动不动就咬人,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属狗的?而鬼医对此见怪不怪,等朱儿折腾累了,我们到了全荒村最为整洁的大院,这里可以说是世外桃源。 鲜花竹林,茶舍凉亭,院子里有鱼池假山,干干净净,弥漫着芬芳之气。 “漂亮。”见周围荒芜与此格格不入,我又问“鬼医前辈,村里其他的人都搬走了?” “三十年前就都死差不多了,年轻的搬走以后,平日里也没人回来,时间久就荒废了。”小老头缓缓的推开栅栏门,又说“前些国家想给重建,可下面地基是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塌陷,也就没人再管,我老头子故土难离,哪也不愿意去。” 都说鬼医性格古怪,可短暂的接触我并没有发现出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待我们刚迈进院子,身后又小跑来了一位穿西装的青年,他语气急切道“孙大夫,您总算回来了,现在处长出了点事儿,人都快不行了,快快,人命关天啊。” 鬼医反问“哪个处长?” 青年拍着大腿“我是小唐啊,我们处长是特勤处的张德彪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欠 青年很识相的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小盒子,只见鬼医的眼睛明显一亮,鼻子动了动,笑眯眯的说“不错不错,病人呢?” 小唐声称病人现在行动不便,正在市医院躺着呢,想请鬼医过去帮忙看看。 鬼医像是很不愿意离开他的老窝,可又舍不得包裹里的东西,在纠结了一番过后,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小唐兴奋坏了,握着鬼医的手,眼泪汪汪的喊着去救命。 至于那包裹里的东西,弥漫着一种药香,属于罕见的老山参,木制的盒子是为了锁药香,里面还会有玉制的容器保持人参灵气不散。 可我这边也等着救人呢,也就多说了一句,谁知道那小唐竟然急眼了,语气不善道“你没看见我这边着急呢么,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尼玛的,讲道理? 我说“啥意思?土匪啊!你再碰我下试试!” “碰你咋滴?这边人命关天,再晚了你担待的起么。”他说。 鬼医的目光始终不离药匣,我也担心真给朱儿耽搁了,再者青年态度很不好,随即将朱儿放在地上,对方冷哼了几声,指着我“是不是想练练?” 我讽刺道“不管什么处长,我看你就是狗仗人势。” “你骂谁呢!” 想必他平日里也是飞扬跋扈惯了,起身就是一脚,只见他出脚的方式以左脚为轴心,右脚起小腿的一瞬间,猛然发力,‘砰砰’的破空声宛若子弹出膛。 速度实在是太快,电光火石之间,我向后快速空翻躲避,随手以‘拘魂爪’抓他的魂魄,小唐双手合十,单腿朝天蹬,向下狠狠一劈‘啪’的一声,尘土飞扬,拘魂爪被干扰失去了效果。 他对我还勾了勾手指道“处长开会时候就交代过,对付你们这些修术的人就不能惯着。” 阴山法门鬼道之术,是需要借助阴性能量修炼的,如果足够强大,可能一抓,人的魂就被打掉了。 但如果能给再我一次机会,让我设立法坛,那便有十成的把握收拾他。 落地后,拉开点距离,仔细打量着对方,他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穿着布衣武道服,身手敏捷,态度比杜海朝还嚣张。 阴阳脑子里大大的疑惑,那个特勤处到底是干什么的?城管么! “好了好了,张德彪是吧?”鬼医像是欣赏的差不多了,他指着青年说“你你,快把腿放低点,驴粪都淋哒到脑门上了,也不嫌熏的慌。” 小唐尴尬的笑笑,还不断的扑啦身上的泥土,在我的心里顿时就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看来这个神秘的部门不简单啊。 鬼医又上下打量着我,皱着眉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接着,鬼医不顾小唐的急切答应给朱儿先治病,我们随即先后领进了屋子。 竹林雅舍,香薰芬芳,老头长得虽说其貌不扬,可实际上也是非常懂生活的人。 客厅挂着一张“医者我心”,最个性的是他把“仁”用毛笔胡乱涂抹过后,在底部写上了一个“我”字。 小唐坐在客厅,急切的直挠头,但他应该是了解鬼医性格不太好,自然也就不曾开口多说一句。 与朱儿并排坐在一起时,我说“你考虑怎么样?我是认真的,等见过了龙小姐,把三千万赢到手以后,咱俩就结婚。”她还是那副愤怒的眼神,我继续说“你是不是不答应?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算是咱俩两清了,以后欠你个人情两个三个吧,就三个不能再多了。” 鬼医将所有的鬼泪全部都存放在陶瓷瓶子里,他打了哈欠。 我立刻不在多言,眼看着鬼医走过来,伸出手,意思要为朱儿把把脉。 过了不一会儿,老头的眉毛简直可以说是非常丰富,搞得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前辈,怎么样?” 我一眼希冀的望着他,生怕得到什么不好的信息,鬼医忽然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难啊,阴毒入髓,除非用移病的法门。” 只要有办法就行啊,来之前老陈也说过,像这样的阴毒入侵,唯有通过移病法来转换。 鬼医最厉害的是他懂真正的祝由十三科,古时候叫咒禁科,曾在孙思邈著作的“千金方”中有着记载,唐代太医署首次设咒禁科,与医科、针科、按摩科并列为医学四科。 咒禁科当中有咒禁博士和咒禁师,分别教授咒禁,使学生能用咒禁来拔除邪魅鬼祟以治疾病。 因为咒禁是科秉承着万物阴阳之道,天道轮回,阴阳互存,此涨彼消,此消彼涨,是以冥冥之中留有一线生机。 据说曾有个老头脸上生了个脓包,一开始有点痒,老头用手挠,越挠越大,越挠越肿,直至半张脸接出了一个大瘤子。 用尽一切办法皆无可奈何,如果切下来,那半张脸也就没了。 求来求去,求到了鬼医身上。 鬼医带着老头去了一棵还没结果子的桃树下,画符念咒,分别对着柳树与老头各贴一道符。 只见老头的瘤子开始渐渐下降,桃树上的叶子则哗哗乱掉,直到大树枯萎之后,桃树上结了一个巨大烂桃,鬼医随手把桃子打掉。 老头脸上也跟着掉下一个肉瘤,鬼医跟过去用刀将桃子切开,里面还冒着黄脓,病也就恢复的完好如初。 在我点头答应后,鬼医严肃道“移病法并非是随随便便的使用,她的身上阴毒已经深入到了骨髓了,我需先以针灸法门,驱除他体内的阴气,再到拔邪毒,命是能保得住,但能否站起来还是两说,刚刚真差一点被那狐狸给阴了,这次出手帮忙,算作是还你之前的情分。” 朱儿情绪变得激动,拼命的抓挠我,大声的质问,是不是她这辈子真的站不起来了? 我在安慰她的同时,又问鬼医到底有多少的几率? 鬼医说“百分之四十。” “能不能高点。” “高多少?” “百分之百。” “能,但是要代价。” 在我犹豫的片刻,朱儿停止了挣扎,她终于露出的可怜之色,祈求道“张明,你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你不要忘了,是我带去的药才救的你朋友,你欠我的。” 我一咬牙一跺脚,玛德,这辈子绝对不能随便欠人家情。 “你就说啥代价吧,我答应。”我说。 鬼医说“我要抽你一魄做为药引,人有三魂七魄,七魄各司其职,事成之后,你将会少一魄,你愿意答应吗?” 七魄分别为“吞贼”、“除秽”、“尸狗”、“臭肺”、“雀阴”、“非毒”、“伏尸”,随便没有任何一个,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朱儿又说“张明,你对我的伤害,拿命补偿都不为过分,区区一魄,难道还不舍得么?你真是伪君子!” 伪君子?不会的,我虽然不是真君子,但也能做到表里如此一,欠人家的,就要还,不论是钱还是情,亦或者是不经意间造成的后果。 “好,我答应!”在朱儿面色大喜之时,我想了很多,从始至终她并不喜欢我,感情的事情不要强人所难,我认真的说“但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朱儿的梦 也许,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放下心里所有的重担。 望着她漂亮的脸颊,也许是因为她所成长的环境不同,造成朱儿冰冷无情的性格。 我们接触很短暂,可她带给我的,确实是这种感受。 算了,一切就当做是一场意外,七魄缺一魄能怎么样,潘尽忠七贼吞体不也活的好好么? 在得到朱儿的肯定应允之后,鬼医开始着手准备治病。 他先是利用银针通透任督二脉,再破了朱儿的脚心,待血滴缓缓的落下之时,朱儿的面色泛红,双眼开始逐渐变的迷离。 “卸掉所有所有阴气,会导致她体内阴不抑阳,直到纯阳无阴时,气血会无法运转,所有的血液必会侵入心肺,所以,我需要抽你一魄为他镇压暴躁阳气。” “好的,前辈动手吧。” 我伸出手,拿出在学校抽血似的姿势,鬼医却让我躺在朱儿的旁边,按照他说的做好,鬼医又说:“我的一针下去,你的七魄会进入到她的身体抑制阳气,等到拔出阴毒以后,七魄还会回来,但最终是不是会受损,还要看你的造化了。” 做为世间医术最高超的鬼医,如果连他都没办法,那我肯定是没有救了。 既然已经做好打算,就没有后悔的可能。 与她并排躺下,朱儿的身体很热,犹如一尊正在燃烧的小火炉。 鬼医在我的脑门、喉咙、双耳、头顶分别扎下银针过后,我就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久,我渐渐有了知觉。 可奇怪的是我现在处在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天色灰蒙,地面有着积雪,伴随一阵风吹过,碎雪乱飞。 身处在一户普通的老式住宅小区,门外堆着很多的垃圾,两只野狗拼命的在翻找垃圾堆里面吃的东西。 周围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奇怪,鬼医只是要用我付出一魄帮助来朱儿镇压阳气么,这里是哪? 走在风雪中,看起来好像很冷,可我却没有任何的感受。 忽然,我看见楼道的位置好像有个人影,当即便快速跑过去,只见一位穿着单衣的小女孩儿坐在楼道的角落,她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双手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十分的无助。 我主动问:“小妹妹,这里是哪?” 喊了几声,女孩儿就像根本没发现我似的,仍然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因为着急,我则主动上前触碰她,可这一下不要紧,手竟然在她的身体穿过去了。 盯着自己的的双手看傻了眼,开什么玩笑!不会是鬼魂...不对,应该是做梦! 屋内随之传出噼里啪啦的打击声,一名女子大声怒骂:“你个没良心的禽兽,畜生!” 男子则在不断的哀求:“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报警,我以后保证再也不会了,而且,我能赚钱养活你们,真报警把我抓走了,你们母女两个谁来养活?还有,你的身体不好,琳琳的亲生父亲还在监狱,你们娘俩都得饿死,不要..千万不要报警。” 琳琳...?心里虽说有些奇怪,当小女孩儿抬头的一刻,我愣住了,因为她竟然就是缩小版的朱儿! 原来我七魄脱离身体为她镇压阳气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进入到她的梦境。 听着屋内女子的哭嚎,再到男子半威胁半求饶的声音,看看朱儿,又看看破旧的房屋,脑海里涌现出一种不好的画面。 飞雪漫天,朱儿大大的眼睛里的童真已经消失无踪,没错,她的眼睛是灰色无光的。 这是她的梦境,也可以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吧。 不一会儿,破旧的铁门打开,一位容貌姣好的中年妇女,拄着两个拐杖走了出来。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妇女的双腿已经被截肢。 妇女抱着朱儿,哭着说对不起她。 可是朱儿却一滴眼泪也没掉。 大雪还在下着,我跟着她们的身后一起回到了房间,光线昏暗,沙发角落的一位身材枯瘦的中年男子抽着烟,她咧着嘴冲着母女二人笑,长得是那样猥琐。 朱儿有些害怕,母亲则把她挡在身后。 中年男子咧着嘴说:“别怕别怕,以后爸爸再也不帮你洗澡了,你已经长大了,是要自己洗的。” 我脱口骂道:“禽兽!” 现在真是连我都受不了,难以受控制的一脚踹过去,很无奈,他还是空的。 在她的梦境不知道待了多久,感觉有时候时间很快,有时候却会很慢,它让看到一个畸形的家庭环境。 母亲为了生存,由最开始的反抗,再到平静,最后成了顺从的麻木不仁。 而这时,我终也于知道为什么朱儿会对我的抗拒如此之大。 并且,我在朱儿的梦境里始终没有看到学校的影子。 直到有一天,朱儿坐在走廊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刀,正打算自杀,忽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正是朱妈妈朱心蕊,那个精明干练却又充满魅惑的女子,在梦里,她的容貌还与我之前见过的没有任何区别。 她像是捧着一朵鲜花,静静的捧着朱儿的脸蛋仔细打量着,感慨道:“渍渍,多漂亮的脸蛋啊,刮花了太可惜了。” “你是谁?” “我?以后你可以叫妈妈。” 朱儿抿着嘴,像是很反感这个称号,朱心蕊又说:“你想不想报仇?”她划破了手指,拿出一张纸巾很随意的擦了擦伤口,又将纸巾递给了朱儿。 “把这张纸放在你想杀的那个人水里,轻轻沾一下就可以拿出来,去吧,小心点哦,很毒的。” 我看着朱儿将纸巾放在了饮用水里,她坐在角落里,盯着杯子,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期待。 过了没多久,她养父醉气熏天的回到家,朱儿吓得掉头就往屋里跑。 “别跑啊,小宝贝!” 中年人去咣咣踹门,朱儿在屋内死死的顶着不动,她很无助,只能无声的在哭。 养父折腾累了,骂骂咧咧的走向了桌前休息,随手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 谢谢片刻,她继续去推门,但推着推着,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惨叫一声,仰头摔倒在地。 他的皮肤开始渐渐腐烂,由内而外出现大面积伤口。 朱儿趴在门眼里看到此一幕,他出了房门,一动不动的盯着正饱受折磨的养父。 也许是发生的意外,将躲在另外房间里的母亲也引了出来。 她吓得捂着嘴,语气惊慌的问朱儿发生了什么? 朱儿的眼神已经没有恐惧,反倒是充满一点点的期待与兴奋。 朱儿的母亲吓坏了,她由于体力不支,只好也坐在椅子上,大声骂朱儿:“你个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人还没死,快去报警,打120啊!" 养父喉咙烂掉,导致他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皮肤缓缓溃烂之时,正在忍受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朱儿轻咬着嘴唇说:“妈..妈妈..他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靠你么?你个混蛋,他如果死了,谁来养活我们?欺负你又能怎样,我们女人早晚是要给人家睡的!” 母亲的话宛若雷击,令朱儿怔了半晌,深吸了口气,顺从母亲的话走到了屋里,拿起家里的座机拨打电话。 当一切结束后,朱儿走出来:"报完了,一会儿救护车就来。" 她母亲叹了口气:"唉,你别怪妈妈,要怪就怪你爸,谁让他把咱们娘俩丢下不管!" "是,妈妈,我知道了,喝点水吧。" 朱儿将那沾过朱妈妈血的那杯水递给了母亲,眼睁睁目送母亲一饮而尽。 她借口说出去透透气,随后关上了家门,门口朱妈妈在等着她。 "做完了?" "嗯。" "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怎么可以,你以后跟我的姓,就叫朱儿吧。" 朱妈妈拉住朱儿的手时,轻轻抚摸朱儿的秀发道:"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们想尽办法的讨好你,只是位了想要得到你的身体,一旦腻了就再抛弃你,不管你付出了一切,最终换回的只有满身的伤痛而已。" 第一百六十章 天下局势 时间并不短暂,我被朱儿的梦境所震撼到了,天啊,到底是怎样惨烈的心里斗争才能够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 万事皆有因果,朱儿今日的行为,便是往日的因果。 自从与她相容,除了看到她儿时的经历以外,现在所做的事情,相当于与她共同度过了一段人生经历。 她随朱妈妈一起离开以后,我也看到了合花派门人,当真是艳美绝伦,所有弟子皆少年坎坷,许多人还经历过特大的变故。 她们像野猫,活的谨小慎微,对周边的一切都抱有着怀疑的态度,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以外,不会相信任何人。 而且,合花派所修行的多为伪装、心理催眠、幻术、闺房秘术等等。 从小就经历各种各样的残酷训练,如果将人生分为三个阶段,童年是阴影,少年是灰暗,成年则是尔虞我诈。 当一位合格的旁观者,静静的观察着她。 很快,连我自己也被她的人生所代入到了情绪中。 跟着她的梦境见过了大江南北,画面忽然定格在某处世外桃源,鲜花绽放,草木凄凄,飞禽走兽时而追逐飞过。 场面那才叫一个漂亮。 朱妈妈负责带队,有一大群人走进了山谷,接着又上了竹排,由当地人带领穿越以后,抵达了一处山寨。 寨子皆为竹木搭建,样式典雅,大小规模也能容纳个五六百人的样子。 即将入寨之前,我看到飘扬飞起的三角旗,淡黄色的旗帜刺着脸谱,飘扬之时,一个大大的“义”字进入眼帘。 我当时就愣住了,脸谱?聚义堂?合花派竟然和他们有关系是?可一开始,为什么朱妈妈没有直接点明? 大家先后进入到了寨子,可等我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意外出现了,一种无形来的压力将我死死的困在原地。 我无法前进后退,只能困在当场。 玛德,就差一点点,我就知道聚义堂真面目了! 阵阵的凉意突然袭来,随着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我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鬼医满头大汗,长吁了口气“没事儿了,邪毒全部拔了出来,只对你吞贼造成了很小的影响,回去要多养一养。” 心情就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能看到聚义堂了! 朱儿还在熟睡,我又问鬼医一共睡了多久? 他说“一天一夜了,稍后我还要去市里救张德彪。” “特勤处?” “嗯,一个惹不起的部门。” “鬼医前辈也有惹不起的人么?” “连神医华佗的脑袋都被曹操给砍了,我只不过是鬼医,难道还能拗的过天?” “一直听闻鬼医前辈十分具有个性,治病救人全凭本本心。” “那是外界的谣传而已,其实,医者我心,我心即是仁心。不过,我也不是谁都会救,心地邪淫者不救,恃强凌弱者不救,作奸犯科者不救。” “那为什么都说前辈很难接触? “你是不是以为这几条很简单?” 老头喝了一大口的水,又平静的说道“其实,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难的,人心不古,世人难分善恶,到处都是披着人皮戴着面具的豺狼,只不过,到了我这里,他们必须得卸下伪装。” 我明白了鬼医的意思,他说的没错,这世上的善善恶恶并非是由某个人说的算,而是他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天道纲常。 “阴山派法门。” “前辈看出来了。” “以后不要在用了,特勤处的人年纪小,不知道当年阴山派的招式。” “为什么?” “世间邪道,十之八九皆出自阴山法门,玄门正道绝不会允许阴山派死灰复燃。” 他的语气严肃,甚至露出几分严峻的味道。 我不理解的问道“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有正邪之分?” “不是正邪,只是你还小,不懂当年阴山派的可怕,我能看出你心地善良,所以才不会过问,否则,我只需要一个电话,正道盟的执法堂,就能来要你的命。” “这么严重?” “当年的茅山、正一、全真、崂山门内佼楚数之不尽,可现在却落了个门派凋零,为此共同发展,并称正道盟。” 我傻了眼,不会是被阴山派搞的吧?但事实上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鬼医告诉我,不单单是正道盟,几乎天下间所有的奇门术士都被阴山派得罪了。 我说“阴山派不是在清朝时期灭亡了么?” “阴山派灭亡,可阴山法门却有很多人懂,近代昌盛时期,阴山弟子数十万人,发阴兵鬼将,引来天灾地劫,四大正道受伤惨重,现在留在庙观里的,已经算不得传承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 “正一分了派系以后,掌门携大印去了台湾,阴山派被灭,唯有台湾鬼王派属于阴山一脉,可掌门却拒绝承认源自于阴山,除此之外还有巫派,他们大都单独一个人躲在山里修行,很难看到踪迹,在这些门派当中,唯有峨眉保存的较为完整。” “那聚义堂呢?” “你认识?” “打过交道,差一点死在他们手上,也是想多了解了解,以后万一再次相遇,也好能早有点准备。” “聚义堂是后起之秀,他们不属于天下各门各派,门内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皆不以真面目示人。” “为什么?” “因为是逃犯,聚义堂以梁山为旗号,只有作奸犯科之人才可加入聚义堂,特勤处一直想要办了他们,只是始终没有机会。” 鬼医还特别认真的给我提到了一个“五雷派”,倘若遇到聚义堂可以拿五雷派蒙一下。 我问他为什么?鬼医却笑着说“玄门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宁惹天下正道,不触华东五雷,五雷派都是疯子,秉承着雷惩万物罪罚的门规,杀尽天下邪魔。” 原来,在看似太平盛世的年代里,竟然还有着如此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阴山打散了天下格局,全真、正一、茅山、崂山,代表华夏道门法术界的巅峰,竟然会打破重组,这点也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峨眉派隐世不出,五雷派降妖除魔,巫派诡踪难寻,聚义堂一群逃犯,这天底下还真是热闹。 我说“谢谢鬼医前辈。” “你的这位朋友很像是蒙着黑纱的珍珠,本心晶莹剔透,可却受到外界干扰很多,阴毒已经完全治好,等她躺双两日后,自然可恢复如初。” 鬼医起了身,意思小唐在外面已经急不可耐了。 “前辈,那个张德彪不会有事儿吧?”我说。 “他?”鬼医哼笑了一声“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想死也不是很容易的。” “特勤处那么厉害,还有无法招惹的人?”我诧异道。 “有身家性命,师门传承,自然要顾及特勤处的本事,但是,有的孤家寡人却没有这些牵挂,也就不会惯着他的毛病。” “照您的说法,他是惹到了亡命徒那样厉害角色?” “要是亡命徒还好说,听小唐说,他惹到了落花洞女,受到神明诅咒。” 花洞女是指湘西某些山村里,一些未婚的女子,跪着树哭,将树叶哭下来,拿到山洞不吃不喝。 等到一段时间不死,回来后也不饮不吃,直到死去。 按照传说记载,这样的女子是将自己奉献给了神明,认为神才是自己的丈夫,肉体不过是禁锢自己躯壳,死亡将会是一种解脱。 我奇怪的问“怎么惹到的?” “小唐说,张德彪到了落花洞,大刀阔斧的搞整改,将所有的落花洞女通通遣散回家,禁止这样伤害生命的封建迷信,回到家以后就开始犯病。” “爷爷以前说过,落花洞女是很悲惨的,不过,真的是献祭给了神?如果那样的草菅人命,就算是神,也是该杀的邪神。” “你爷爷叫张守一吧。” “您认识?” “打过交道,他很厉害的,但是,青衣派没有了祖传武器,就是没牙的老虎。” 他这么说,我是很承认的。 最厉害的武器要属游子弓、追神箭,二者相互配合,是可以爆发出强大令神鬼惧怕的实力,不过,两样宝贝携带不方便被我留在家了。 鬼医紧接着又说“不是每个人都像红门一样的,世人皆是平凡,面对神祇的加害也只能默默忍受而已。走吧,一起去看看。” 确定朱儿没什么事儿,我也就跟着一起离开。 一夜未见,小唐嘴角起了小手指大小的包,鼻子头通红,像是急火攻心的模样,他跑过来握着鬼医的手“我的亲爷爷啊,您可算是出来了,走吧,咱们走吧,我电话已经打没电了,处长要是出点啥事,我该怎么面对兄弟们啊。” “死不了人,走吧。” “好好好。”小唐擦了擦汗,接过行李箱,急不可耐的在前面领路。 在路上我问鬼医,到底张德彪是什么毛病?惹了谁,或者惹了什么? 鬼医说“落花洞女献祭,并非真的可以嫁给神仙,好多都是被山精迷了心,而且那些山精睚眦必报,得罪了他们,肯定是要被下毒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拘魂 现在看来,这位特勤处的张德彪还真是一个激进派。 荒村由于人烟稀少的缘故,室内的温度会很凉,可能是自身修行阴山法门的缘故,反倒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 太阳初升,虽然阳光的出现会清扫黑暗,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朱儿自己留在这儿。 “鬼医前辈,这荒郊野外的,她一个女孩子昏迷不醒,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刚刚听这女娃要杀你。” “我。”我欲言又止,的确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快,我又在鬼医眼里看到一丝丝的玩味“前辈,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和一个女人见识,你们去吧,我还是在家守着吧。” “放心,我的竹林雅舍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跟我一起去,救张德彪还得靠你的帮忙。” “这。” 只见鬼医以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符,对准大门前的老槐树喊了一声“汰!” 旋风乍起,飞沙弥漫。 但一切只限定在槐树的周围,随着树叶摇曳,发出哗哗的响声,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任凭风声急骤,偏偏只掉下了五片叶子。 待树叶落地,青烟浓雾笼罩在院外,在大雾中又出现五名男子的身影。 “你们留在这儿看守。” 五人鞠躬之后,又向后撤步,当贴到墙角就立刻消失不见。 小唐看傻了,指着大门惊呼撞见了鬼。 看来,鬼医是不单单只会治病救人,也懂役鬼之法。 槐树为鬼树,如果活的久远,会有许多阴魂依附在树下,常人是看不到的。 但同样也不单单只有槐树可以寄居鬼物,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就连墙角的笤帚都可以被鬼魂依附,而天医派的法术却恰恰可以差遣他们。 照这么看来,鬼医桀骜的确有他桀骜的资本。 “这回放心了吧?” “谢谢前辈。”我双手抱拳。 小唐在一旁不断的挥手“刚刚是什么?是不是鬼?天啊,处长不是说人间无鬼,唯有疑心生暗鬼么?我们处长那么实在个人,绝对不会骗人!刚刚一定是我眼睛花了。” 我与鬼医谁也没理他,跟着一起出了荒村上了车,在小唐超强的车技驾驶中,飞一般行驶向了城市医院。 医院独特的气味遍布,鬼医频频皱眉,貌似他很反感。 而医院本是阴魂归处的鬼门之一,不论白天黑天,随处可见过往阴魂。 关于鬼魂怕光的说法是不对的,怕光的都是厉鬼,寻常阴魂所行走的空间是与我们生活的世界平行的,并不发生任何的冲突。 鬼医身上的气场很强,经常会有阴魂经过时对他跪拜。 直到入了重症监护病房,望着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他的确非常惨,身上的皮肤从里到外的溃烂,见到我们来了,眼神激动。 这说明他在承受巨大折磨的时候还是有着清醒的意识。 鬼医端详了片刻之后,又说“准备一把见过血的刀,杀过人的最好,实在没有杀猪的也行,买两瓶黄酒、多买点大粒盐。” “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不是来治病的么?”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废话。” “好好。”小唐被鬼医收拾的一点脾气没有,不过,他倒是把气撒到了我的身上,指着我说“走走,你也跟我一起来。” “我不去。” “反天了是不是?”小唐在兜里拿出巴掌大小的铁牌,又说“看着没有,这叫特勤处的令,你要是抗命,信不信我给你安上一个危害公共安全罪把你抓起来。” 被他骚扰的有些烦,这完全是没完没了的不讲道理啊。 我伸出手“你叫小唐?” 他鼻孔上扬“特勤处第三大队大大队长唐毫。” “久仰久仰,你等我一会儿,上个厕所。” 刚巧回头的时候看到鬼医略有深意的眼神,他还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别惹麻烦。 但是,我承认现在还没到他老人家的境界。 而且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过后的事情自然也就记不住。 鬼医叹了口气,也就没多说什么。 借口上厕所,分别管三个人要了三根烟,将小厕间的门关好,因为没有墨水、红纸、所以一切从简。 点了两支烟,放在坐便的上方。 闭上眼,唐毫的模样渐渐在脑海里变得清晰,紧接着,我以手指对着墙壁画驭鬼符。 一边画一边念“是拜请五鬼五鬼将,捉拿唐毫三魂七魄十二元神,人催催,鬼催催,心狂迷乱,疯疯癫癫,不知人事,遍身火烧,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顷刻间,厕所内的灯光频频闪烁。 指尖弥漫出一道黑气,由于得到厕所污秽之地的加持,法力有了增长。 但凡害人邪术,不可光明正大的设法坛,不是厕所,就是荒坟古墓,要么是山野之中,远离人们。 法咒过后,厕间内有了阴影,两支香烟的速度开始加速。 顷刻间,阴风忽起。 黑影消散没多久,唐毫的魂魄便被拘了过来。 刚刚所用了两种法术,其中第一个就是“瞳术”。 在得到他的姓名以后,将对方的容貌刻在瞳孔里,以如今的实力,十分钟以内记住他的容貌还是能做到的。 “发兵拘魂”为第二种,刚刚的两支烟便是请鬼所用,如若我的画符功力越强,请的鬼魂自然也就越厉害。 潘尽忠还交代过,在请鬼的时候是不能用檀香的,包括庙上的香不能用,只能用断香。 而香火本是沟通鬼神的桥梁,能够通过香火传递信息,烟的效果不强,却也有相似的功效。 望着眼前呆滞的小唐魂魄,我手掐法旨,在不伤害他性命的前提下胖揍了一顿。 出过了气,叼着香烟,再将他魂魄领回去。 等着小唐魂魄归位之后,我单手指向电梯“疾!” 阴风驾驭,小唐神色木纳,失魂落魄般的走出了医院。 鬼医冲着我摇摇头“阴山法术不可乱用,如果被人知晓,会很麻烦。” 我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欣喜,因为一次的成功代表次次可以成功。 “谢谢前辈提醒,张明发誓一定不会用来乱杀无辜。” “日后好自为之,与鬼打交道,心性自然会受到影响,你要多多念诵静心咒,避免本心被邪气所污。” 他语气真挚,像是一位贴心关怀的长者,并无任何古板的怪戾气,难道说世人所说的都是谣言? 我拱手道“前辈放心,对了,为什么要让小唐准备杀人刀、黄酒、盐巴?” 鬼医带着我到了玻璃罩前“你仔细盯着他的瞳孔。” “怎么了?” 我上前照做,看了半晌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正当我准备询问一二,突然,张德彪的双眼好似被滴了墨水,缓缓被染成了绿色,随之而来的则是皮肤溃烂的速度开始加快。 第一百六十二章 泣骨虫 泣骨虫入体,人是没有办法发出嚎叫声。 由于痛苦导致眉宇间变得狰狞。 心脏监护器短短的时间跳动速度已经到了200。 我有些担心,出手握紧了呼救器,还未等按下,鬼医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不用着急,没事儿。” 看他笃定的眼神,明显是有十足的把握。 安心等待了不过三十秒,张德彪的心脏跳动的速度渐渐趋于稳定,瞳孔绿色也随之退散。 “这是中了什么?” “泣骨虫。” “我听过蛊虫,但泣骨虫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鬼医耐心解释“在有一些地区的风俗,男女两情一旦相悦就是至死不渝,他们可以为了彼此而放弃生命,但自从汉人门当户对的礼节传递到山区之后,就有了父母从中作梗,阻拦彼此相爱,往往很多的男女为了表达自己对自由爱情的向往,他们会约定一起自杀。” “您的意思是说,中的是被邪灵附体的虫子?” “也不全对,你知道怨鬼是怎样产生的吧?” 我点点头,可还是有点不理解,既然是相约自杀,又怎么会有怨气?忽然,脑子灵光一现,“前辈的意思是一方自杀,而另外一方没有遵守约定?” “没错,女子若自杀,而男子违约,则会变成泣骨虫,此虫子是诞生自死者眉心骨,它出生后,会躲依附在岩石阴暗的角落,若是遇到负心的男子,会钻入到他的骨头里,虽不会要人性命,但却会时时刻刻折磨,多数的人都是不堪忍受而选择自杀。” 听的我是一愣神,在心里真是大大的佩服,鬼医孙缈,人长得不咋滴,但不仅仅医术高超,为人端正,懂得驭鬼神之法,又有如此的学识。 下午的时候,小唐回来了,他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黄酒,肩上扛着一麻袋盐巴,满头大汗,身子骨像是非常的虚弱。 并且交谈的时候,他不论是说话还是反应,都降了半拍。 鬼医拿出银针为他分别针灸了三次,小唐的气血翻涌,双眼渐渐恢复神采,他立刻充满敌意的看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耸耸肩,摆明了不认账。 “好了,你们别吵了。” 鬼医说着就打开了玻璃罩,“小唐把盐巴拿出来洒满了屋子里,张明拿刀,等泣骨虫出来的第一时间杀了它。” “什,什么虫?”小唐一脸茫然。 “害你们处长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想他英年早逝,做事情就麻利儿点!” 我在一旁握紧刀,等着鬼医接下来的举动。 感觉小唐貌似是青春期来的有点晚,叛逆、冲动、不分场合、如果不是他们家领导现在还有意识,我甚至觉得,他会和我打起来。 就这样,在经过与护士打好招呼以后,按照鬼医的要求,盐巴撒满了屋子。 并覆盖每一寸的墙角,好似漂浮着的一层雪花,踩在上面会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卸下张德彪的面罩,他气若游丝,人已经脱了相,身体表面就好像是破了皮癞蛤蟆,裂开了许许多多的脓包。 鬼医分别以银针刺入他手心、再将胸口的位置落下密密麻麻的银针。 他掰开张德彪的嘴,又落下一针扎在他的舌头上。 如果他不是鬼医,我真怕张德彪被他玩死,两大瓶750毫升的黄酒像是倒垃圾似的往嘴里灌,最有技术的是竟然一滴都不往外洒。 全部喝下以后,张德彪的肚皮一点点的鼓了起来。 鬼医面色严肃,等了小半晌,突然,他的肚皮下面貌似有什么东西在动。 速度由缓渐快,上上下下的游动着,疼的他额头冒汗。 可他身体还是无法移动,又不能发出声音,只能躺在那儿干忍着,不一会儿就翻起了白眼。 突然,鬼医手起针落,稳稳的扎在那个莫名的移动体。 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这个时候,病房内传来一阵长长的屁声。 我情不自禁的捂起了鼻子,鬼医沉声道“打起精神,快出来了。” “在哪?” 突然,始终无法发出声音的张德彪,这回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好似即将临盆的孕妇。 “刺啦”一声,他的裤裆裂开。 一只头生双角的大虫子缓缓爬了出来,虫子七分像毛毛虫,颜色漆黑,“鼓涌”长长的身躯,企图在张德彪的屁股脱离。 小唐目瞪口呆“雾草,我们处长生出个虫子!” 我举起了杀人刀,鬼医又说,等虫子完全离开身体后再杀,否则留下一半,张德彪可就麻烦了。 嘶吼声喊来了护士,怕被打扰,由小唐拉上窗帘,顶着大门不让人进。 大虫子折腾了小一会儿‘噗通’掉在地上。 奇怪的是它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与小唐对视了一眼。 他大喊道“跑哪去了?怎么还消失了呢?” “张明,泣骨虫精通幻化之法,地上的盐巴只能吸附它的邪气,但却不令他显形,你是青衣派,应该懂斩风。” 没错,青衣派在拥有三大法器时候的确是无敌的。 但这三样东西都是掌门才能有的,门下弟子怎么办?遇到事情也不能干瞅着。 所以才有了三门法术,分别是追神、斩风、破敌。 同样也有秘咒降鬼所用。 风是无形无相,与鬼相通,斩风能够破开一切鬼魂所用的迷惑法术。 握紧杀人刀,在不到30平方的小屋里,望着地面被盐巴所覆盖,在风水上所讲,盐巴是用吸附气的风水道具,能够吸附邪气,以及不好的负能量。 所以说,泣骨虫不是消散了,而是化作“气”游荡在小小的屋子。 四周门窗紧闭,逃跑是不可能的。 那么,哪里的气流转的速度过快,自然它就哪里。 闭上眼,周遭的一切都呈现在了我的脑海。 敏锐的五感察觉出所有的变化,忽然,一阵风向小唐的方向追去,屋子里的气场随之而动。 当即,我以杀人刀划破掌心,血涂抹在刀身的一刹那,口念叨“慌慌天威,震吾真灵,烁烁金光,卫吾神通,疾!” 刀挥舞之际,屋内卷起狂风,地下的盐巴汹涌而去。 打在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时候,就在小唐的近前传出女子的哭诉。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 一位穿着花布裙子的女子站在小唐的近前,正当我们愣神的功夫,大门被人推开了缝隙,泣骨虫趁机要溜,我想都没想,举起刀就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稳稳将女子钉在门上。 小唐张开双手,四肢僵硬,仅仅差不到一寸,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对方瞪着眼,愤怒道“我我我次奥你大爷!” 大夫冲进来,大声质问我们在胡闹。 鬼医还在为张德彪梳理体内杂乱的气息,他神态专注,小唐将菜刀拔下来,大有和我决一死战的意思。 为首一名中年医生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知不知道病人现在的状况很危险!” “别动。” 鬼医的声音充满着不可抗拒坚定,“泣骨虫带走的阴气过多,我在为他梳理穴位,还需要十分钟。” 还准备与我拼命的小唐,瞪了我一眼,没办法,只好调转了身子面向一群医生“都出去!” “你们这是在胡闹,现在我代表医院明确告你们,病人出现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负责!” “那么大一个虫子变成人,我相信老中医的。” “什么?” 大夫和护士频频议论,可小唐却坚持的把所有人赶出去。 在经过十分钟的时间过后,医院怕出事儿,还报了警。 可就在他们再次闯入,张德彪竟然在床上坐了起来,他虽说受伤很重,看起来却仍然很彪悍,就连身上的脓包也开始结疤。 谢过鬼医,小唐单独找医院亮出了证件,事情才算是不了了之。 等张德彪要下地,小唐赶忙过去阻拦,他挥手就拍了小唐一下,急切的说“妈了巴子的,都怪那姓龙的混蛋,小唐,打电话叫人,一起去南京把他们都抓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张德彪 仅剩下我们四个坐在病房,张德彪又找了一件病号服穿好,面色憔悴,他四十岁上下,满脸的胡茬,心里像是受到很大怨念,一张嘴唾沫星子乱飞,不停的骂着姓龙的。 小唐的嚣张要比起张德彪,他可都算是低调的了。 张德彪双手抱拳“孙大夫,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来,我这条老命可就交代了。” 他说的那个人姓龙,张德彪还是针对奇人异士的官方组织,种种迹象令我从旁忍不住的问道“张处长,您说那姓龙的,指的可是自美国回来的末代寻龙家族。” “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听过而已,据说龙家的独生女开出三千万、外加一块儿改运龙骨,以及野仙令使用办法。” 可是好端端的去南京干什么?大都市的环境下,就算是有龙,也一定会世俗污浊之气所熏跑的。 张德彪哼道“三千万是真的,龙骨我也见过,就是一块儿普通的骨头,比起猫啊狗啊的看不出区别,至于野仙令使用办法?这天底下还轮不到仙儿啊鬼啊说的算,要我看,也就是三千万实惠点。” 听他的举止风格,我决定还是顺情说话吧。 “张处长,您的泣骨虫不是被他们给下的吧?” “不说我还来气,等小唐把特勤处十二部门的人马全调到南京给他们教训,玛德,敢阴我。”张德彪对我比划了一下,“有烟么?” “没有了。” “小唐,出去买两盒红旗渠。”他下了病床,见小唐出门以后,面色略带尴尬,“孙大夫,今天我德彪屁股里面钻出虫子的事情,还希望二位能帮保密,我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传出去可就没脸做人了。” 鬼医点点头,我也紧跟着答应。 为了能了解原委,多问几句泣骨虫的经过,此虫仅对负心男子有效,而他只不过是强迫落花洞女回家,应该不至于染上。 等小唐买回了烟,他很大方的丢给我一盒,随后缓缓的讲起事情经过。 大约是在三个月前,有人通过朋友找到特勤处帮忙。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年轻帅气的浪荡公子哥,他叫吴全,天天嚷嚷着要回湘西结婚,家里稍加阻拦,他的情绪会变的非常激动,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眼珠子猩红,像得了疯牛病。 父母实在没办法,就由俩哥们开车送他去结婚。 等刚入了湘西地界,吴全非常奇怪的问身旁的哥们“咱们干什么去?” 他哥们问他,没病吧?在家折腾半个月要去湘西结婚,咱们可是连户口本都带来了。 吴全连连否定,特别奇怪,还问身边人,自己究竟和谁结? 在众人完全迷茫的情况下,也只好开车往家走,等刚进家门,又开始犯病。 就这样,从京城到湘西整整折腾五次! 家里意识到了事情邪门,就仔细询问吴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仔细回想了半晌,忽然记起自己曾在旅游的途中见过的一位女孩子。 擅长撩妹的吴全,和对方卿卿我我,等两个人在云雨之前,女孩儿要求吴全娶了她。 而吴全为了能得手,哪还说个‘不’字,连哄带骗的答应女孩儿娶她为妻,但真实情况是他根本就没走心,事后更是不辞而别。 他的大伯懂一些,认为是巫蛊所导致的,托人找请道士来做法。 当时由道士将吴全捆住,拿着铃铛围在身边绕来绕去,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吴全开始拼命的挣扎,家里面怕出事,想上前帮忙,道士一抬手,说他正在拔蛊。 敕水、敕墨、净口、净身等几套咒语刚刚结束,道士准备更进一步,谁成想那吴全力大无穷,挣脱绳子,忽然蹦起来就啃向道士的脸,人也失去了理智。 场面立刻大乱,鲜血乱飞,吴全的面目狰狞,口中也发出‘呜呜’的野兽声。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多,那道士都得被活活啃死。 家里意识到问题不妙,挖门盗洞找到了特勤处。 张德彪做为彪悍主义者,他对任何奇门术法害人的事情都深恶痛绝。 当即便带着两名手下,陪吴全一起去湘西。 自古以来,湘西便与神秘与美景挂钩,古文中记载这里可是灵山峙千仞,蔽日且嵯峨,奇峰怪石,瀑水天河应有尽有。 一路上寻到了大深山,还未等入村,就听见悠扬的笛声,吴全当时就成了木头桩子,好似丢了魂儿似的缓步向前。 张德彪示意大家安静,只需要安静的跟在跟在后面,他虽然嘴里面看不起奇人术士,但心里却从不掉以轻心。 不一会儿,入村的吴全并没有去人多的地方,反而上了山。 大家走着走着,正巧赶上村民路过。 一位背着竹楼的老大爷喊大家停下,幸亏张德彪懂偏远地区的方言,也就多聊了几句。 老大爷告诉他们,前面是不详之地,如果真入了山,恐怕就不能活着出来。 张德彪不以为然,认为是老头的危言耸听。 他说“大爷,什么不详之地?难道还闹鬼不成?” “你们别不相信,过了断魂谷就是天神居住地方,前几天有几个女娃进了山,到现在都没出来,十有八九是在山里出事儿了。” “天神?天神也得听党的,大爷,看着没有,这是国徽,只要在咱们中华的土地上,一切魑魅魍魉都得退避三舍。” 老头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就这么走了。 随后,张德彪他们又继续入山。 行进了不过五十米,山里莫名下起了大雾,能见度非常低,丢了魂的吴全好似对此地轻车熟路,大家紧紧跟随着。 可过了不一会儿,同行的队员忽然指着左前方,大喊“那里有人!” 我们聊到这儿的时候,张德彪歪着头啐了口唾沫“女人都是特么的骗子,尤其那个姓龙的。” “您是说看到龙小姐了?” “对啊!她叫龙茵茵,模样长得漂亮,人却坏得很。” 我惊讶的问“他不会是欺骗了你的感情吧?” “何止啊,差点还欺骗了我的肉体!” 我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但话不能那么说,违心的继续说“没错,女流氓更可怕,像张处长仪表堂堂,平日里肯定辛苦了。” “辛苦点倒不怕,为人民服务么。”张德彪很受用我的不经意马屁,只见他随手又点了一根儿香烟,身上的脓疤看样子已无大碍,“他们一共四个人,围着一棵树绕来绕去,你说说,如果不是我们恰巧发现了她们四个,她们就得困死在山里!” “为什么要绕树?” 鬼医从旁说“山里的磁场颠倒,搅乱了人的感应,当注意力一旦聚集在某一个点,人会彻底的迷失方向,按照本能绕起圈,比起真的鬼打墙厉害很多。” “没错,我们仗义出手把她们四个给救了,不过,那龙姑娘确实漂亮。”张德彪还不忘了感慨,“后来我们一起跟着吴全是去找解决的办法,路上聊天,龙姑娘告诉我,她们是来这里寻一个人。” “寻人?” “巫派。”鬼医说。 “她说自己是寻龙家族,想要找齐中华所有的能人一起去帮忙,就去了落花洞,想找金光蛊女。” 我问“然后呢?” “兄弟,你说英雄救美之后,美人是不是应该表示点啥。” 我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搞的蒙了。 “呃表示?要点报酬?” “报酬?我有钱,不缺钱,要报酬干什么?” 吴全满肚子的脾气,他又接着数落。 后来听他讲是,大家一路跟随着吴全,抵达了山谷中,发现这里有一个个很小的山洞,洞内住着姿色姣好的年轻女子,可诡异的是,这些女子的身侧皆摆着许多骷髅。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金陵 张德彪当场就急了,拿起他们特勤处专用的卫星电话。 这个电话可了不得,最初研发就是专门针对太空上用的,不管遇到多乱的磁场,仍然不会影响通话质量。 通知地方部队没多久,来了大部分人马将落花洞内的女人纷纷给带了出去。 听来听去,并没有与龙茵茵发生什么冲突。 正当我疑惑呢,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种泣骨虫的事实,当然,他是说龙茵茵骗了他。 可我也不傻,真实的情况是他想泡人家女孩儿,但人家反问他是不是有老婆? 张德彪说自己单身,龙茵茵递给了他一朵红花,“如果你说的是假话,吃下去会很痛苦,如果是真话,我就答应你。” 张德彪认出,此花就是普普通通的野花,没当回事,还真就吃了,谁知道当天就开始犯病。 生命垂危之时,金光蛊女及时出现帮他治疗,否则他也无法坚持到今天。 但在治疗的过程中,人家并没有说是缓解,反而欺骗他已经根治,所作所为,无非也是缓兵之计而已。 张德彪很愤怒,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选是不接受,也不能去伤害他。 所以,当他刚被鬼医治好了病,就立刻纠集人马,打算去金陵报仇! 我疑惑的问道“寻龙家族去金陵,难道说龙在金陵?” “谁说非得寻龙才去金陵?” “张处长说笑了,龙家给出那么大的报酬,总不能专门去旅游的。” 谁知张德彪没正面回答我的话,反而特认真的问我“小伙子,刚刚看你身手不错,有没兴趣来跟我干?” “能得到张处长的厚爱,真是我的荣幸,只不过,张明现在还有些私事没有处理完。” 对特勤处还不是很了解,本能上的婉拒对方,谁知,人家竟然不以为然。 “没事儿,特勤处我说的算,等抓了那帮混蛋,我单独给你分出十三部,让你当部长。” 心想,最后干不干还不得是我自己说了算?更何况有了三千万以后,我的梦想是无比远大,哪有功夫去朝九晚五上班去受他管束。 等我这边刚一答应,张德彪告诉小唐,让他一会儿给我办理入职。 “处长,不审一下出身么?” “审啥啊?我说的话还不好使么?以后他就是咱们处里的一员,大家齐心协力,只有我们欺负人,不能别人欺负我们。”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被张德彪拉入到了特勤处。 至于原因,他没告诉我,但在我后来的了解,特勤处的人员审查是非常严格的,像我这样随便,是从创立以来的第一次。 再次追问起去金陵的目的。 他沉思道“龙茵茵提到过一次,好像按照她的推断,龙的繁殖期是在春分,为了能够成功捕获,他们必须要在金陵取一样东西。” “取什么?” “好像是一道阵法。” “阵法?难道阵法还能取走?” 我二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鬼医,没错,他可是活化石,就目前来看,他是最有学识的老头。 “你们看我干嘛?” “前辈,您见多识广,到金陵能取什么阵?” “是啊孙大夫,那帮王八蛋要是敢破坏名胜古迹,我非给他们都抓起来。” 看鬼医那副模样,感觉他肯定知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为此,我二人一人一言的开始磨起他。 尤其是张德彪,先从民族大义,然后又是人文情怀,甚至还扯上了理想抱负。 过了半晌,鬼医叹了口气,情绪并不是很高涨。 “前辈,是不是那阵法会对金陵城有什么影响?” “你可知道,在中华大地上,任何城市的建造初期,都会有阵法布置,这样以方便能够稳定当地风水。” 我说“风水都是以山形立向,但就算是真的找到阵法,也是不可能被拿走的啊。” “那是别的地方,对金陵却是不适用的。” “为什么?” “从南北朝时期至今,金陵一共经历过六次屠杀,在这座城市的下面埋葬的亡魂让人心惊,所以,历朝历代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安抚亡灵。” “前辈的意思是说,金陵的阵法是专门为了安抚那些亡灵所用?” “没错,自从秦朝时期,方士认为金陵气势磅礴,是罕见的龙脉地势,于是,秦始皇下令命人断了方山、狮子山、马鞍山的龙脉,又引秦淮河贯穿金陵,通达长江,卸掉金陵王气,所以后来的六朝古都,皆会通过布置阵法来补救。” 我与张德彪同时说“要是真的被拿走,鬼魂怎么办!” “玄门正道不会允许的,金陵有镇国神器,那末代寻龙家族,怕是想借助神器捕捉真龙。” 我却抱有不同的看法,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龙家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一个龙骨,相当于后代富贵。 三千万,相当于今生富贵。 野仙令,相当于来世富贵。 龙家三样宝贝,谁要是得到,自身可享三世富贵不说,就连子孙后代也能福禄长久,何况,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附加条件还不得而知。 “我早就说了,那帮乌龟王八蛋都应该给他们严加看管,凡人懂了神仙术,早晚是要犯错的!玛德,如果不是想要那三样宝贝,大家干嘛会去金陵?” “处长的话我也赞同,姓龙的他们虽然还是中华人,实际上却在美国长大,外表是黄的,里面却是白的,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可能会考虑中华安危!” “小伙子,你的觉悟我很满意,政治课就不用上了!如果让他们成功了,特勤十二部门集体吃屎!” 张德彪充分表现出了他一贯彪悍的行事作风,小唐从旁鼓掌,高呼处长威武,满眼崇拜的眼神,是名出色的狗腿子。 鬼医说“有没有龙,我是没见过,可金陵的百鬼夜游却是亲眼所见,玄门正道不可能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事,只是其他的人,我也不敢保证了。” “宁抓错,不放过,这事儿交给我了。” 现如今去东北找爷爷固然重要,可他老人家福大命大,身手了得,爷爷不是寻常的道士、阴阳先生,他法武精通的青衣掌门,一身的本事神鬼难进,轻易也不会有事儿,但金陵城可就不一定了。 坦白的讲,我并不是什么大英雄,从下也认为,当英雄的命都不长久,还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最起码不坏,但也不至于有多好。 可如果告诉我,只要能做出某件事儿,就能救下他人的性命,我肯定会义不容辞,更何况这些生命并不在少数。 “前辈,您说那可以带走的阵法到底在哪?还有,它到底是什么?” “是文殊菩萨六把智慧之剑,分别立在六个方位,斩断众生无明烦恼,除灭五毒,不仅仅能为金陵亡灵祈福超度,也可起到震慑的作用。” “在哪?” “要是那么好找,寻龙家族恐怕早就自己取走了。”正当我有些泄气的时候,鬼医又说“关于文殊六把法剑的事情,倒是听过一个传说。” “前辈快讲。” “六把法剑将金陵围在中间,到了明代的时候,刘基为了补阵法修葺城墙,特修了十三座城门,位置正在十三颗斗星的节点上,这十三道城门的开关时间都是有着严格规定,可原本万无一失的是阵法,却被一只燕子给破了。” “您是说燕王朱棣!”我说。 “没错,传说修城的时候,大臣们看到无不感慨坚固宏伟,刘基自己也说,除非燕子能飞进来以外,什么也进不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燕王打回了金陵,过东半部城门的时候,不小心开了鬼门,引来龙脉不稳。” “按照您的意思,文殊菩萨的法剑或许在东半城?”我说。 “这也是猜测而已,但就算是寻龙家族,也只敢借一把宝剑,如若是六把齐出,不单单金陵城,就算是真龙也得灰飞烟灭。”鬼医提到这儿的时候,我与张德彪无不震撼,可他语气一顿,“其实,我也想看看龙,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休整 这句话无疑是说到我们的心坎里,有的文学家会说,龙就像爱情,都听过,却谁都没有见过。 但它更是象征古代王权,以及现代人们的精神信仰。 张德彪从旁也跟着感慨“龙,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但我曾在年轻的时候见过龙肉。” 鬼医淡淡的一句话,可把我们几个给惊的够呛。 “龙肉?天啊。” 脑海里第一想起的就是当年黑龙江坠龙事件,龙骨也是在那个时候流入到了民间。 “是啊,它有五种颜色,看起来很像宝石一样。” “要是能搞到一块儿尝尝就好了。” 张德彪特别期待,不过,龙肉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鬼医的亲口承认,也证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龙肉的存在,令我们几个对在接下来去往金陵的事情,内心中有着些许的期待感。 唉,看来这三千万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戳手可得的。 虽然还没真正交流过,但现在不得不承认,龙茵茵果然很阴! 张德彪担心自己恢复不好,再加上自京城调来的手下还没有到位,便与小唐一同跟着我们回到鬼医的竹林雅舍。 等我们刚进屋,朱儿却消失不见了! 我急坏了,连连问鬼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蹲在大门前,轻轻的抚摸着脚下的泥土,手指缓缓的画圈圈,很快,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符文出现。 淡红色的符号就犹如是通了电似的,频频闪烁。 鬼医单手变换指法,点向符文,‘噗’的一声,符文消散化为雾气,一位身高不到40公分的小矮人出现,长得奇丑无比,大酒糟鼻子,蓬乱的头发,张嘴还漏出黄牙。 “这是什么?怪物么?”小唐惊呼。 小矮人蹦起来就是一口黄痰“你才是怪物,你们全家都是怪物!” “什么地魔?玛德,口水好臭。” 小唐反应够快,可落在身旁的粘痰却发出‘嘶’的一声,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这。”我与张德彪对视。 鬼医说“别闹了地魔,刚刚我看鬼奴被打散了,自我们走了以后,谁来了?” “小唐,要注意身份,我们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特勤处的优良传统,知不知道!” 张德彪也跟着叮嘱,小唐就好似打了鸡血似的,腰板拔起,眼神轻蔑的看着地魔,显然是一份见怪不怪的淡定感。 不管是不是装的,单要是论气魄看,他们的确实要很有范儿。 地魔问“老鬼,没给带吃的么?” “下次吧,这次忘准备了。” “好吧,咱们这么熟了,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地魔背着手,清了清嗓子“来了养蛤蟆的小伙子,一个蓝的,一个绿的,还有个红的。” 在我的印象中,用蛤蟆杀人的,好像就只有金蟾派的 可金蟾派又是怎么知道朱儿在鬼医这里? 任天青今年岁数不小了,来者还是个年轻人?忽然间,我想到那个跟随任天青身边的青年! 心里有些紧张,特么的,五毒教不是要收拾合花派么,那朱儿会不会有危险? 很快,人家地魔紧接着又说“你们不用着急,我在一旁看的清楚,那姑娘没有被绑架,是自愿跟着走的,否则那小伙子的蛤蟆也进不来。” “地魔说的对,我的鬼奴最厉害的不是杀敌,而是迷惑来者,并且只抵御外部,若是人自室内走出,阵法自然就破了。” 张德彪与小唐,俩人还在偷偷对着地魔指手画脚,他们觉得惊讶也是正常,因为地魔本是诞生在死孩子沟的魔物。 民间一直以来就有个传统,对横死、夭折婴儿,以及未满八岁的小孩子是不能入土的。 若想入土为安,必须要找八字相合的女童配阴婚。 在古时候只有大户人家才有条件配阴婚,所以说,农村偏远地区经常会有被丢弃的死孩子。 地魔诞生于夭折婴儿的骨头里,因为他们神智未开,胸中怨念得不到抒发,久而久之便会化作地魔害人。 根据地魔的记载,他们皆凶悍无比,哪会像今天骂人又吐唾沫的,当真是第一次遇见。 “我想去救她。”我说。 地魔说“人家是自己走的,用不着你去救。” “唉,张明啊,人家根本就对你没感觉,我这个老头子在一旁都看出来了,死心吧。” 鬼医也在一旁劝我。 张德彪嚣张道“慌什么慌?他们狗男女肯定是去金陵了,到时候处长我带着弟兄们把他们全抓起来,你过来假装说个情,我就把你心上人连同朋友都给放了,到时候英雄救美,还不是受到擒来,至于勾搭你心上人的混蛋,我替你办了他。” 他又冲着小唐喊道“小唐,你说是不是!” “处长说的对啊,我们处长靠这招祸不对,是俘获美女的芳心,你是新来的,以后跟着多学点没毛病。”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慌的狠,特别担心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离开家的时间也不短了,爷爷神出鬼没的行踪,虽说符合红门特点,但作为最亲近的人又怎么能放心下去。 现在刚刚九月份,等到了冬天,山里面的寒风刺骨,在野外尿尿都得找根儿棍子,边尿边敲,生怕一不小心冻掉了。 那里又有七十二路野仙,亦有为祸凡人的妖孽多不胜数,就算是与阎王爷立下军令状,可总是会有个时间的,爷爷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 心中有所挂念,我便不由自主的看向北方,寒暑分明的季节,养成了北方人爱憎分明的特点,朱儿的事情是我不对,尤其再看过她的梦境以后,我承认有所触动。 唉,男人啊,男人。 张德彪与小唐俩人围在地魔的近前,背着手,像极了去审犯人。 但人家地魔压根儿就不鸟他们俩,原地转了个圈圈,顺着地下消失不见了。 “魔术,一定是魔术。”张德彪一口咬定。 小唐也跟着说“对对,大卫科波菲尔都能变没了自由女神像,人家孙大夫变没个人,太简单不过了。” “我们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张德彪话音刚落,五枚掉落的槐树叶被鬼医捡起,也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折的,竟然缓缓的飘上了树梢,并且再次与树枝相连。 随后,五个人影朦胧闪现在树下,对着鬼医鞠躬。 “处处长,这个咋咋解释?” “我以前听教授讲过,那叫能量,而鬼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他们奇门术士恰恰能够驾驭能量。” 俩人一言一语的用自己的逻辑去解释。 不过,这样也好。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一旦他相信了鬼神之说,自然就会心有畏惧,不利于他的工作性质,所以,我与鬼医都没有与他讲他多。 在歇息调养的时候,我问张德彪,什么时候去南京? “最迟五天以后,龙家搞得挺大,把天南海北的人都挖出来了,咱们特勤处不着急,要收网,就得捞大鱼,看着他们违法,然后名正言顺的全给逮起来!” 张德彪还为我介绍小唐。 原来,唐毫是唐腿的传人。 他双手对我抱拳“特勤处,第二部格斗系唐毫。” “唐腿源自于唐朝,不属于武技,而是地地道道的杀人技,小唐还好,因为先天较弱,发挥不出真正杀人的本事。” 张德彪的话让小唐挠挠头,非常尴尬。 不过,要属震撼的是我。 刚和小唐交手没过多长时间,假如我不用术法,未必都是人家的对手,可他却只是一个先天不足的。 “张明,来我房里一趟。” 小唐与张德彪一脸的羡慕,在鬼医进了门,我特奇怪,问他们俩,这是要干什么? “鬼医在天下间的盛名特别响,内室是专门用来针灸,梳理气脉的,多少人排着队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心里“咯噔”下,他可是知道阴山术法的底细,难不成我又要出什么问题?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拘魂爪 卧室内的陈列摆放整齐,一尘不染。 淡淡的花香味儿弥漫,一张木制的简易板床摆在角落,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有写着医者仁心的针灸盒。 “坐吧。” 我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见他走向衣柜,在里面找出一副影集。 “前辈,怎么了?”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的反问,搞得我有些错愕。 “我,我父亲?我父亲叫张俊生。” 被问的有点懵,怎么好端端的问我父亲干嘛?在我的印象当中,最深刻的要属那场夺走全家性命的大火。 我因为受到强烈刺激,有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但与弟弟妹妹一同生活的岁月,却已经深入到了骨髓。 爷爷说过,仇已经报了。 其实,我也明白,真正的仇人是李伟山,只不过人家远在美国,想抓他,那无异大海捞针,所以,爷爷没有提他,是不想我活的太累。 “你认识李海昌么?” 孙缈的语气让我有些琢磨不透,但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认识。” “青衣派,你姓张,今天我救了你,算是还了张守一的情分。” “孙前辈。”我有些茫然。 “别套近乎!” 谁知鬼医忽然变了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在前几分钟他还是慈祥的长者,可现在却变成了阴鹫的老人,这点的确让我始料未及,甚至我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症啊。 他翻开了那张影集,当着我面儿像是在确定什么,不一会儿,还真就从当中看到了自己,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父亲! “这。” “张俊生,张守一的儿子,当年不听父辈劝说,与狐妖结为夫妇!” “那个,狐妖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是个谣传,毕竟,我是个正常人啊。” “你的这身皮,不是你自己的。” “您知道了。” 我倒是没惊讶,换命的事情说来也并不算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在别人看起来,或许你没什么不一样,但也不想想我做什么的,借命、换命、延寿、避灾、你现在没死,就会有其他人来替你死。” 被他说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到了谷底。 曾经往事历历在目,爷爷为了我能活下来,的确有太多的人因此而丧命。 他又冷冷道“你母亲叫胡钰,乃是修行化妖的白狐,你是人生的妖胎,按照天命早该死亡,今日我救你,完全是因为我曾经欠过张守一一个人情。” 父亲与李海昌算是连桥,我与他儿子是表兄弟,他儿子也是妖胎,哪怕我们换了魂,可肉身却仍然没有变化,妖还是妖。 看着鬼医满脸嫌弃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在不久之前,我也算是救了他。 “之前帮你是还了我欠你的情,现在帮你是还你爷爷的情,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姓张的没有瓜葛,要是你再来烦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鬼医表情严肃,完全不似在开玩笑,“你修行阴山法门,会为自己体内不断的积累阴毒,术法越强,爆发的阴毒就会越致命,所以,我传你天医针法,专门针对爆发阴毒时泄阴所用。” 心里大喜,不久之前的阴毒缠身还历历在目,如果鬼医真的传我解决之道,那可真是解决我的老大难了。 他让我脱下鞋子,分别在手、足大指(趾)桡(胫)侧爪甲根角处,两指(趾)相并取穴,左右计四个穴位穴。 “此穴本是治疗癫痫,可落针的深浅同样能暂缓阴毒蚀骨的疼痛,传你此法就当我还18年前的情分,等你再看到张守一,替我告诉他,别没事儿把帮助过他人的事情挂在嘴边,念念叨叨的念了十八年,每年春节都打电话跟我讲一遍,烦不烦!” 呃,看不出来,爷爷还有这个癖好。 鬼医应该是被我爷爷给惹烦了,听他连连数落了好半晌,但很幸运,给我解决了后顾之忧。 如今我也算是看清鬼医另外的孤僻的性格,他对特勤处的人还好,对我却下了最后的通牒,必须离开,他非常讨厌妖的味道。 他还说,我的身上不仅仅有妖的味道,还有腐烂的发霉的气息,同样令他非常的难以忍受。 此话让张德彪、小唐俩人给我包围。 仔细闻了闻,特奇怪的反问“除了酸臭点以外,也没味儿啊。” “滚。” “孙大夫,小张现在是我的人了,让我们住几天,等特勤处的人全部到位我们就走,再说了,我病还没好利索呢。” 张德彪也跟着劝说,可鬼医显然是已经不愿意继续聊下去。 他突然间的转变,成了一个特别难以接触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但人家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 借着机会,我说“处长,您现在身体也不是特别好,这样吧,我自己一个人离开,您留下来好好养病。”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人,万一出事儿怎么办?”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特勤处现在缺你这样有本事的人,知道么?二十一世纪人才最贵,你就是人才,等我伤好了,给你办理入职,五险一金,一个月三千五。” “啥!” “嫌少啊?” “不是不是,太多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转身就往外走,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德彪吆喝,“小唐,收拾东西出发,记住咱们特勤处的宗旨就是,不抛弃任何一名队友!” “处长说的对,不抛弃!”小唐扯着嗓子。 鬼医冷哼了一声,面孔像那万年不化的冰山,他重新回了屋内,这显然已经彻底下了逐客令。 我们三个一看,还留在这儿干靠啥啊,撤! 当天便离开了鬼医的雅舍,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去南京,而是留在了青龙寺。 不知道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器灵小僧有任何的不同寻常。 张德彪貌似求贤若渴,竟然还打起了器灵小僧的主意,但小僧的智慧很高的,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尴尬。 器灵小僧曾告诉我,山里有着许多的荒坟。 而阴山法门离不开污秽、阴暗之地,其中鬼道术法更是要借助荒坟,吸取阴气。 第一招、就是拘魂爪,第二招是阴雷法剑,第三招是五鬼啖魔。 剩下还有十五招,其他绝大多数修炼条件太过苛刻,只有三招适合荒坟,练好了倒也能够自保的。 在夜幕降临,趁着大家都熟睡,我戴着香火、符纸、庙里的一些贡品便独自上山。 荒山无灯火,月亮却是又大又圆,通过在器灵小僧那儿打听到的方向,穿过一片片垂叶榕树丛,在树木环抱的洼地内,莹莹若现一些荒坟土丘。 这里的坟都是没有碑的,旧社会时期社会动荡,遍地都是土匪,尤其湘西一带,更是出了名的乱。 并且,土匪可不是电视荧幕上演的那样侠肝义胆,实际上,他们要比外敌倭寇还要可恶。 欺压百姓,抢尽了粮食,有时候还会乱杀无辜,强抢民女。 而器灵小僧给我指来的地方,曾经就是一处土匪寨子。 后来被剿灭以后,随便埋在了土里,形成这么一个乱坟岗。 站在乱坟中央,阴风阵阵,乌鸦时而飞过,击打着树叶,仿佛有着无数双眼睛在密林处窥看。 面向月亮,摆上贡品、焚烧香火。 又选了两个坟头,挖处小坑,再将瓷碗坐在坟头上,画好两道符咒,步踏潘尽忠传我“五阴步”,在一步踏出,宛如围着月亮行走。 口中念念有词。 “天通灵,地通灵,征魂童子魂童郎,藏下阴中之地不得生。” 随着口中不断诵念,陆陆续续有潮虫、蜈蚣、蚂蚁、蜘蛛等等小虫子爬过来。 它们盘绕在两个坟头的碗边,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将荒坟覆盖,无数虫子的蠕动,绝对是所有密集恐惧症的克星。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因果 阴风缭绕,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静止了。 坟包被淡淡的银霞笼罩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开始躁动不安,我手掐金刚法指点向了符纸,“敕!” “噗”,符纸化为飞灰,所有的毒虫皆被困在坟头里绕圈圈,有的甚至向坟里钻。 没错,我丝毫不否认,阴山法门的确阴损。 既然要练拘魂爪,自然少不了阴毒之气。 聚阴拜月,毒虫喜阴,两座坟被我刻意的布置聚阴法门,改变气场,吸引四方毒虫,再利用符咒将其束缚。 忽然,两碗水咕嘟咕嘟的不断冒着泡泡。 望着眼前的一幕,情不自禁回想起过去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如果不变强,该怎么去报老陈瞎眼之仇,如果不变强,又怎么能去帮助远在北方的爷爷! 潘尽忠不会害我的,他说的对,术法无正邪,善恶自由心起,修邪术的人,走正道也是可以的! 当即我将手压在了坟包。 “拜请阴山老祖,卫吾证道,护吾神通,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 宛若散落芝麻粒儿的毒虫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 它们的尸体变得干瘪,我觉得?掌心被什么东西火烧着,全身气血却渐渐趋于冰寒。 抬起手时,掌心冒着淡淡的黑雾,我对准坟头的碗,用力一抓。 “噗!”,碗内貌似传来气泡的声音,碗里面渐渐有了清水。 接二连三的不停训练,第四次尝试的时候,一个半透明的人影被我在坟里给拽了出来! 他四十岁左右,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属于没有灵智的幽魂。 恰恰证明并非是每个阴魂都是有着自我的意识,鬼与人一样,都是有着自我存在的寿命。 世间本是阳间道,鬼只能依附在阴性的能量,所以才有了疑心生暗鬼。 当被阴曹地府拒之门外的鬼魂,他们会在阳间飘荡,有的受困于某处,直至渐渐失去了神智,成为普普通通的鬼魂而已。 随手丢掉了男子魂魄,又去另外的坟头重复同样的事情。 左右手皆吸取后,跪在香炉前,拜月磕头。 月属太阴,不论人妖,但凡修行阴性邪法之人,都是免不了拜月的,当然了,遇到这样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是躲远点。 直至清晨四点,我收工回到青龙寺。 当看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一些不适感,甚至当迈入天王殿,周围四大天王的五官是那样的狰狞。 全身上下不由的有些冒汗,再到渐渐的虚脱,阵阵的头晕目眩,胸口更仿佛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 “施主。” “器灵小僧。” 不远处,他正在一旁盯着我。 “一夜未归,施主可是修行阴山邪法。” 当年的阴山老祖可就镇压在此地不远处,被他这么一叫,心里升起了警惕感。 “我就是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 “佛门重地,自然凝聚正阳之气,施主现在全身上下阴气缭绕,别说是小僧,就算是普通人也看的出。” 捂着胸口,倚靠在大门柱的旁边,喘着粗气,不论身心都是格外疲惫,好似非常讨厌头顶刺目的阳光。 “还有事儿么?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 “等一等。” 被他叫住以后,转过身凝视着他,心里暗暗盘算,器灵小僧是香炉成精,不知道拘魂爪会不会管用。 “施主不必紧张,小僧是器灵,离不开这青龙寺,所以想求施主一件事,作为回报,我帮你解决麻烦。” “麻烦?我能有什么麻烦。” 嘴上虽然那么说,可心里却有点打鼓,别看他长得像个胖头娃娃,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隐藏在暗处的老妖精。 “阴山派的石碑就在五佛塔镇压,施主必然是获得了传承。” 心生警惕,鬼医说过,阴山派可是不招人待见的。 所以,我就下定决心,打死也不承认。 “石碑就是块儿普通石碑而已,哪有什么传承啊。” “施主双手有阴气缭绕,全身上下更是阳散阴生,太阳刚刚升起,真阳灌顶,自然会导致体内阴阳不交,神魂不稳,身体难受也是正常。” 听的我心里一愣,这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施主不用紧张,小僧只是器灵而已,离不开这青龙寺一步,外界的是是非非,善善恶恶,都与小僧无关,只要来到青龙寺的人能够上香供佛,小僧能为大家收取往生功德,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小僧能帮助施主消除这样的不适,可前提是请施主帮个忙。” 看他自信满满,再者,他自身的确是没有办法离开青龙寺,我也就答应了。 听器灵小僧说,当年是一只老鼠打翻了香炉,导致他成了现在长不大的样子。 听他将事情娓娓道来,在很久以前,青龙寺是江苏第一降魔大寺,寺里的五佛塔镇压着各路妖邪。 大约是在五十年前,村民们本着破四旧,开始拆塔拆庙。 寺里的大师因为早早有了预知,提携带领僧众外出修行。 器灵小僧那个年代刚刚有了神智,但修为还不够成熟,唯有在夜间才能现身而出。 当时的老百姓已经疯了,逮着啥砸啥,而带头的人正是那只大老鼠。 追溯因果,在那老鼠没成妖之前,天天去寺里听着讲经,有时候会去寺庙后厨偷东西吃,被僧人发现后,非但没有驱赶,反而给那他分出粮食。 渐渐的,老鼠度过了天劫,即将转世为人的前夕,它想让寺里的师父帮忙加持佛法,保来世富贵荣华。 方丈说,你偷了寺庙粮食,犯了戒,虽然可转世为人,但这些债都是要还的。 大肥耗子,后腿儿躬起,跪地拜见。 “我自青龙寺创立便跟随僧人听经书,通神智以后,免除寺庙鼠患,难道还不够抵消偷东西的因果么?” “种善因得善果,自你偷粮食的那一刻,本拥有无数种选择,可你偏偏选择最坏的一种,这是你的因,自然来世也要是尝今生果报。” “那大师,我转世为人之后,会怎么样。” “偷盗者本是佛家大戒,你自通灵智以后,也未曾有过弥补忏悔,理应堕三途,沦为饿鬼、地狱、畜生,可又因你修仙有功,今生本该为人,所以,成人后必将受尽贫穷,直至终老。” 老鼠一听,心里特别不满,要是忍受贫穷疾苦,还不如当一只妖呢。 它开始祈求方丈帮忙,结果方丈只说自己无能为力。 悻悻的离开寺庙以后,也在老鼠心中也留下很强的嗔念。 过了没几天,老鼠要度车马关,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离开躯壳,最终投胎为人。 没多过多久,它果然抑郁了。 三番两次的去求方丈,仍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终于,老鼠急眼了,他说,如果你帮我,那等我转世以后,一定带人拆了这五佛塔! 方丈只是口念佛号,认为万般皆因果,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引起他内心的波澜嗔恨。 当天老鼠离开了寺庙,走了没多远,就被一辆过路的牛车压死。 它原本应脱离躯体投胎,可因为恰巧被压在了牛粪下,灵魂脱体时,带走了半截老鼠尾巴。 果然,它转世投胎,成了当地乞丐的儿子,名叫‘刘小灰’,从小屁股上长了个大黑斑,过了非常贫穷的生活,喜好偷盗,性格也是十分恶劣。 老方丈早就已经圆寂,他却成了当地有名的臭无赖。 因为前世的宿命,刘小灰十分仇恨寺庙。 在五十年前,赶上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刘小灰成了时代的先驱者,拆寺砸佛,无恶不做。 将正要化形的器灵小僧打散了香炉,让他永远都长不大。 提到这儿的时候,小僧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刘小灰没有失去记忆,破了我的香炉,还收走所有的香灰,那里面装着我二百年的修为,他靠着我的修为,一点点恢复了妖法,现就在平头山,立了一座‘无面佛庙’,本来常蟒大仙答应我讨回,可他却渡劫失败,希望施主能帮小僧这个忙。” 我倒是挺尴尬,摊开手。 “就我这样的状态,去了也是送死啊。” “不妨,小僧信得过施主为人,可先帮您解决痛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平头山 在阴间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存在任何的后遗症,但到了阳间的第一次修行,使我真切感受到了阴阳不交所造成的可怕。 怪不得阴山术士走上邪路的较多,被世间排斥遭受的痛苦,如果想要保持本心,的确是需要大毅力才可以。 跟随谁器灵小僧去了大殿。 大清早上,张德彪的呼噜声隔着十多米都能听的很清晰。 抬头一看,巨大的古佛坐在头顶,莫名的压迫感令我再次感受到头晕目眩。 “施主,你在此打坐。” “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只需打坐便好,由贫僧为您诵读往生咒。” “老老实实的听经?” “是的,往生咒可解开亡魂心中执念,也可与施主慈悲心共鸣。” “那就有劳了大师了。” “小僧只是器灵,当不得大师二字。” 他双手合十,整个青龙寺空空荡荡,阳光越强,我越觉得不舒服,恨不得钻进屋里拉上厚厚的窗帘。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晦涩的音阶在耳边回荡,好似春雨蒙蒙,回绕传递在耳边的声音,也渐渐由刺耳变得悦耳,很快,压在胸前大石不在,连头上古佛也不像开始那么的压抑。 往生咒,为佛法中拔一切业障根的根本,称“陀罗尼经”能灭除五逆,十恶。 此经唯有慈悲心的人诵念管用,满脑子男盗女娼,就算是诵念万遍,也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内心阳气渐渐升起,阴阳调和,身体也没了所有的不适感。 “谢谢。” “施主虽修邪法,但本性却犹如璞玉,十分难得。” “我的两位朋友就有劳小师傅照顾了。” 器灵小僧微微颔首。 平头山距离青龙寺大约有六十多里地,开车没多久,可要是走路就远得很。 正当为路上犯愁呢,忽然间,庙里进来了一位背着行囊的年轻女孩儿,她二十岁出头,戴白色的棒球帽,扎着马尾辫,身穿一身阿迪达斯的运动服。 我与小僧站在大殿的台阶上。 “青龙寺那么偏,我觉得她肯定开车来的。” “施主,你瞧她手里拿着的应该是车钥匙。” “你还认识车钥匙?” 我有点惊讶,按照我的理解,他不应该是个老古董么? “小僧只是离不开寺庙,不代表寺里没电视机,也不代表小僧缺心眼。” “看来你是很懂学习的器灵。” “是啊,末法时代当高僧太难混,不好好学习,容易被信徒骗。” 我让他帮个忙,器灵小僧则摇摇头,声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你别后悔!”眼看着女孩儿渐渐走近,看他还是一脸的平静。 当即,我故作愤怒道“骗子!” “什么?” 器灵小僧被我一嗓子喊蒙了。 我继续呵斥“上一炷香竟然要200,你怎么不去抢啊!还告诉我这是头香贵,你也不看看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么?等我出去就投诉你!” “施主,不要乱说。” 小僧想要解释,可我哪给他机会啊,转身看向女孩儿。 “姑娘,快走吧,这里黑啊,太黑了!又不准,以前听说的求啥灵啥寺庙,原来是在平头山,走走。” 一切都是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我拉着女孩儿的胳膊就往外走,对方倒也没推辞,很快就出了庙门。 果然,距离寺庙大约二十米左右,听着一辆京牌的越野车。 她奇怪的问“这里不是青龙寺么?” “是啊,你没看见么,寺里的大师不在家,香火一点不旺,就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听村民说啊,平头山的无面佛才叫个厉害呢,要不然咱们一起去看看?您放心,我叫张明,身份证号是xx。” 女孩儿‘噗嗤’笑出了声。 “你还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见到搭讪报身份证号,那你籍贯是哪的?” “口音听不出来么,东北那嘎达的。” “好巧哦。” 我本能脱口问“你也是东北的。” “不是,我是陕西的。” 她俏皮一笑。 心想这姑娘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呢,刚说巧,又说自己不是东北。 “你张明,我叫若兰。” 突然伸出手,令我有些错愕,但很快也与她握了握,我说“一起去平头山看看?” 若兰说自己正好也没事儿,去去也可以,又指着自己的汽车,问我要不要坐。 开玩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上了车,若兰戴上墨镜,系好安全带,整个人都变得精气十足。 前往平头山的路上,她问我来这边干什么?也是求佛的吗? 我反问“你信佛?” “不,我只信自己,不过,听好多人讲青龙寺很神奇。” “比如呢?” “比如有个人穷困潦倒,来过一次青龙寺,回家竟然发了大财,短短一年就赚了几千万。” “也许是个特例。” “我还知道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得了胃癌晚期,他到青龙寺拜佛之后,病竟然好了。” “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青龙寺香火又怎能那么冷清,民间传言而已,不必当真。” “你听我说完,男人病好了之后,他两岁的儿子竟然患上胃癌晚期。” 若兰的语气平静,墨镜则很好的掩饰住她的情绪。 “除了儿子胃癌以外,妻子做梦,梦见有人用铁链子拴她,第二天,她把事情记在日记本里,就在当天下午她乘坐地铁的时候,不慎掉进了隧道,列车呼啸而过,将她身首异处。还有男子的父母,很快死于煤气中毒,你知道么,事情距离男子胃癌康复时间,仅仅过去十五天而已。” 她所说,的确是青龙寺的特点。 但我觉得并非是邪庙,它的存在只是让一切事物都有价值,佛家认为众生皆苦,万法皆空,肉体本为束缚的桎梏而已。 虽然偏激一些,但在青龙寺内,不论是感情、健康、亲情在青龙寺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的。 让一个人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当然,你得到什么注定要付出什么。 男子是用妻儿老小换来了自己的寿命,但终归也会受到他该有的因果报应。 我为了蹭车,也没与她说太多,万一她是偏激的想来验证一下呢。 “放弃的必然是最珍贵的,可当身边一个人都不在了,就算男子活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你说的对,男的后来自杀了,我这才好奇的想来看看。” 一个加速,我们穿过了小河沟。 “慢点慢点。”握紧了扶手,深呼口气“平头山的无面佛一样很灵,看看就知道了。” 汽车飞快,卷起了尘土,车上播放着“交响乐”,以前记得听心理学家说过,貌似外表沉静而内心激荡的人都喜欢听交响乐,因为它可以令心底潜藏的猛兽得到释放。 当初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脑海里所想到的是古惑仔里东兴‘张耀扬’。 在车上闭目养神,默诵经咒,稳固神魂。 一个半小时,我们到了平头山脚下的村子。 汽车的忽然到来,引得人们频频驻足。 乡里乡亲,都出来看热闹,推开车门,驴粪、鸡粪、化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若兰倒是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可我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基本上家家户户门口都用红绳拴着剪刀,房梁上还贴着“敕”、“雷”字符,一般这样的符头都是用来辟邪的。 遥遥望去,不远处的平头山上依稀看到古刹的房顶。 “嘎嘎……” 成群的乌鸦掠过,它们短暂的遮挡住阳光,穿梭在袅袅炊烟回旋不散。 村里的地势低,平头山又挡住大片的阳光,如此阴暗的地方,想必也是频频发生怪事。 刘小灰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心里有点担心,万一会儿真打起来,若兰难免会有危险。 在心底琢磨着该如何把人支开的时候,不远处焦急簇拥着一群人。 距离越来越近,惊讶的发现那些人用担架扛着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 众人慌慌张张的奔来,那些村民特别紧张。 “让一让!” 他们在我的面前跑过,那道士身上全是血,左手捂着眼睛,疼的身体直打哆嗦,声音痛苦哀嚎。 我赶忙拦住一位村民。 “大哥,这是怎么了?” “你们是外地人吧?马真人过来帮忙除妖,这不,谁成想却被妖怪啄瞎了眼睛,快走吧,别跟着添乱,唉。”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飞僵(一) 中年人很焦急,没打算与我们多聊,急匆匆转身去了人群。 他们抬着受伤的道士去了卫生所包扎。 此地交通不便,道士受的伤很重,倘若老老实实的等救护车来,是必然会延误病情的。 所以,村民便将主意打在了我们的身上。 有一位中年人,胸前被马道长的鲜血染红衣衫,神情急切的走了过来。 “小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马道长啄一只眼,要是再耽搁下去就麻烦了,求您帮帮忙,行行好,把人给送到医院,弄脏弄坏了我们赔。” 立刻又有人附和,我们俩很快就被围成了一团。 看向马尾辫的若兰,车毕竟是人家的。 “怎么样?帮帮忙,人家道士也是降妖除魔伤的,救人一命,洗车钱我来出。” “你看本小姐像是缺你钱的人么?” “不像,瞅你满身都有着土豪味儿,我不会开车,你跑一趟,算我欠你个人情。” “欠我人情?我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她狡黠一笑,大大的眼神竟然还带有着几分玩味的意思。 我就搞不懂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这一套?难不成还得模仿张无忌与赵敏三个条件的故事? 马道长状况不是特别好,周围的村民又很着急,听卫生所大夫家念叨,好像眼球被掏空了,要是耽搁了,命可能就没了。 我本与道有缘,马道长更是仗义相救,算是一方侠义之士。 自古以来,好男不和女斗。 “行,你让咋还就咋还,说吧。” “现在不能说。”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周围的老百姓急忙将马道长抬向吉普车。 那老道士头发凌乱,看装束应该是全真一脉。 “谢谢谢,道友。” “你应该谢谢我,是我开车。” 若兰又戴上大墨镜。 马道长虚弱的有说声谢谢,紧接着嘱托我。 “我在道友身上看到神光外放,应是修行之人,村子闹了飞僵,你要小心点。” 若兰忽然别兴奋,“僵尸?真的有僵尸么?” 我无奈道“大姐,咱们能不能先救人,去县城也没多远。” “那这样吧,你等我回来再去打僵尸,算是先还你欠我一部分的人情。” “大姐,你救个人,不是想赖我一辈子吧?” “呸,谁是你大姐?这个要求太简单了,所以不算,至于以后怎么还,那得看我的心情,你反悔也可以。” 忽然觉得,若兰像是故意的,但我总不能去拿人命赌气。 在马道长颤颤悠悠的感谢声中,他们离开了村子。 而刚刚被我拉着问话的中年人走出来,村民感激我救了马道长。 中年人叫大刚,热情的请我去他们家坐坐,我估摸着若兰回来最快也得三个小时,正好也快到饭点了,本着蹭饭的心理,跟着中年人一起离开。 他一路上说出一大堆的感谢话,还问我,刚刚若兰是不是我女朋友, 我说不是,他又十分感慨,告诉我,这样的女人漂亮归漂亮,但没有同情心,是不能娶回家的,风水上根本不能旺宅发财。 他接着又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指着平头山,“那里是不是有无面佛,庙里还有个守庙的老头。” “是啊,以前是有一个。” “以前?” “现在走了。” 心头一愣,走了?答应器灵小僧来找修为的。 要是人走了,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一年前吧,老人家说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久了,所以想回老家看看,” 当时就断定对方肯定是在撒谎,刘小灰是动物成精后转生,并且还以秘法保留了前世的记忆,他的故乡就是这里,还能去哪?总不会回老鼠洞看看吧。 我意思要去庙里看看,大刚忽然拦住我。 急切道“现在可千万别上山啊,最近平头山闹妖怪,马道长都被啄瞎了眼,太可怕了。” 他是典型的车轴汉子,可现在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大家闺秀。 “妖?什么妖?马道长说的飞僵?” “道长说的飞僵我们没见过,可那些乌鸦却真是厉害的没边,打桩钉墓的时候,它们像疯了似的往人身上扑,赶都赶不走,马道长就是那个时候被啄瞎了眼。” 坟头打桩?看来还真是有邪魅。 “打几个桩?” “五个。” 心头微微一震,忍不住脱口道“五龙截气。” “什么意思?” 大刚一脸懵逼。 这种风水法门,和他说也不懂,大致就是利用五根柱子打入棺材内,封头、双手、双脚,将其固定住,随后再开馆,免得僵尸跑了。 但是飞僵可了不得,按照等级的记载,第一级为紫僵,尸体面部发紫,皮肤充血。 第二级为白僵,紫色血管趋于平静,残存在尸体内的阳气已经完全消散一空。 第三阶段为绿僵,能够自由活动,怕光,浑身长满腐败的绿毛,喜欢饮家禽牲畜的鲜血,唯独不饮鸡血狗血。 第三阶段为毛僵,绿毛褪的干干净净,力大无穷,虽然还怕光,可却开始专门盯着鸡狗捕猎。 到了四阶段就了不得了,飞僵,不惧阳光,一跃可达数十丈,非但刀枪不入,并能吸食活人鲜血。 僵尸也分很多的等级,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把尸体成为僵尸的原因称为“新尸突变及葬久不腐。” 而《子不语》中也说过“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魄主宰人身,当魄离开人体,便会沦为恶鬼僵尸。” 其中生成的首要条件之一,就是埋在养尸地。 这样的土地,是要寸早不生,没有蛇虫鼠蚁,尸体埋入即使过百年,肌肉毛发也不会腐坏。 有些文献资料都记载过,尸体的毛发,指甲会继续生长,狰狞宛如饿鬼。 这个时候,如果再稍加利用道家的太阴炼形之法催尸立阵,尸体葬数百年,期满便会复生。 僵尸吸食动物血液,就是为了吸收了阳气,借人生气而尸变。 能让道士留下来,立五龙桩镇压僵尸的情形的来看,这飞僵恐怕是不简单啊。 我问大刚,具体僵尸事情的缘由。 他叹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将事情缓缓的道出。 大约是在五年前,村学校的教数学语文英语地理化学全才的孙老师,家里出了事儿。 孙老师是十三年前来村里支教的,后来与村花相恋,为了爱情选择留在村里坚守这片土地。 谁知,好日子不长,儿子下生那天,媳妇大出血,县里因为缺乏血浆,导致眼睁睁看着媳妇死在眼前。 为了爱情的誓言,孙老师媳妇下葬后没有回城,继续留在村里陪孩子。 可是,有一年冬天,孙老师感冒发烧。 南方罕见的降低到零下十几度。 上一年级的儿子独自去学校,几个小伙伴都是第一次感受寒冷,大家一商量,决定生火取暖,就这样,五个小孩儿二氧化碳中毒,熏死在了教室。 孙老师悲痛欲绝,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星期。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一个星期以后,他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给学生上课,有说有笑,十分开朗。 村里都怀疑他得了精神病。 从那天开始,小山村出现了一些怪事。 第一百七十章 飞僵(二) 大刚非常热情,进了他们家以后,他吆喝着喊老婆做菜招待。 我们俩分左右,坐在木制的沙发上,听他继续讲起了曾经村里的怪事。 最初村里经常会丢一些家畜,平头山都是坐地户,家家户户都认识,老农又对自己家的牲口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里至少十几年没丢过东西。 一开始是丢个三两只羊,谁知道有一天,村里的养牛大户家里丢了四头黄牛。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大刚告诉我,当时派出所都派人来了。 挨家挨户的走访,四头牛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事情过了两天,村里放羊在山上发现了四头完整的牛骨。 “小兄弟,你知道么,才两天的时间,四头牛竟然都成白森森的骨头,一点皮肉都没有,太不可思议了。” 大刚表情夸张,大概是怕我不相信,“你不要以为我瞎说,就算是被人剃干净骨头,也得会招蛆和蚂蚁,但四头完整的牛骨什么也没招。” 他紧接着又跟我解释,其中一头牛的犄角断过,所以才肯定是丢失的四头。 “当时放羊的羊倌打算把消息带回来,可往回走的过程中跑掉了一只羊,这时候他又看到孙老师手里拿着铃铛,叮叮当当的三步一摇,像是在山里找什么东西。” “铃铛?” “对,马道长说那个叫招魂铃。” “你的意思,是孙老师的孩子成了僵尸?” 他沉思道“我倒是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听马道长的意思,他怀疑是孙老师死去的孩子成了飞僵。” 接着,大刚递给了我一支卷好的旱烟,我吸了一口,“咳咳这玩意儿劲儿太冲了,对了刚哥,羊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喝了口水,继续讲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孙老师看见羊倌时,就问羊倌,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羊倌把四头牛的事情告知,紧接着又让孙老师帮忙照看一下,他出去找羊。 也没问人家答应不答应,便急忙忙的就跑向了山里。 走啊走啊,羊倌在山上绕了足足有半个钟头,就像是迷路似的,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临近傍晚他见到一颗歪脖子的老柳树。 很奇怪,至少方圆十几米,唯有一棵柳树,其他地方寸草不生。 那柳树足足有三个人合抱那么大,就连羊倌活了几十年,也是第一次瞧见。 奔着走到了近前一看,自己家跑丢的羊竟然陷进了泥潭,心里顿时大喜。 此时此刻羊正‘咩咩’的惨叫着,他脚踏着边缘,试图将羊拉出来,可谁知道脚下一滑,半只脚踩进了泥潭里。 羊倌用手一挣扎,这时才发现,眼前的泥潭哪里是泥啊,分明是血池,他吓傻了,等到抬起腿,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只剩下皮包骨头。 不远处的羊还在咩咩的叫着,终于,它坚持不住,栽倒在了血池内没了动静。 大刚还说,那个羊倌现在还活着,一条腿就好似是被风干了的似的,十分狰狞。 “您的意思是,孙老师家孩子的坟就在柳树下面?” “是啊,今天我们去的那里钉桩。” “说了这么多,孙老师呢?” “他在去年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去世了,死后葬在了平头山,和他老婆埋在一起,那时候无面佛寺里的大师还在。”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脑海里拼命搜索着生平所学,按照红门册以及青衣序两本书分别的记载来分析。 柳与留字相通,所以常常表示惜别。 有时候它也是表达对女子的赞美,像是柳腰阴柔之说。 还有说法是柳树是民间的四大鬼树,能够聚集阴魂。 也有说柳树是阳性树木,可以用来辟邪。 实际上,聚阴与辟邪是不发生冲突的,柳树条可以打鬼,柳木可以聚阴施法,柳树可以开辟阴路,术士也经常会用柳树来做移魂的法事。 短短五年的时间能成为飞僵,必然与血池有关。 恍然间,我想到了一种邪术,那是青衣序上的记载,虽然不多,可现在看起来,却有几分贴切。 此法名叫‘催阴堂’。 将完整的尸体穿上红衣,腹部灌满了生米,用草席卷好,放置于聚阴地。 像山里三人合抱的孤零零大柳树,必然坐落在阴穴之眼。 之后再以十二生肖骸骨,立下十二时辰、十二月份。 世间没有龙,则用鲤鱼在辰时下葬做为代替,老虎因为不太好找,也有用猫的。 每天除了按照十二生肖的顺序拜神祷告,还需念诵一种往生的咒语。 持续三天过后,每日都需要为尸体撒猫血、脐带血、产道血、经血,除此之外还需要再念诵招魂咒。 到了月圆时,将尸体取出,蒙住头晒月亮。 如果再将尸体放入到土中,三天过后,假如有血泉涌出,那代表已经成功,如果不行,自然就是失败。 而这些看似腥臭的血,正是大地的阴脉汇聚。 因为山川大地,阴阳相生相克,阳宅好的风水,那是是给人用的,阴秽污毒,则是给鬼用的。 如果用来催尸,能起到一日千里的效果。 怪不得能在短短五年成了飞僵,这里简直就是僵尸的福地。 可是,那孙老师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教师,他是在哪懂的咒语术法? 守庙的刘小灰在这个时候离开,也恰恰验证了此点。 大刚忧心忡忡,他告诉我,村里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因为已经有人被袭击。 尸体好似被野兽狠狠的撕咬,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到一块儿完整的皮肉了,我们聊的口干舌燥,正巧饭菜也好了。 整顿饭我吃的毫无滋味,因为事情可以说是很难办,假如金刀没断,亦或者身边有着穆文斌给我的五雷号令,或许也不会这么棘手了。 守庙的大耗子跑哪去了?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当天若兰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傍晚了,大刚家里空房间比较多,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明天再着手准备。 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盘膝而坐,想了很多的办法,但很遗憾,仍然还是对僵尸无可奈何。 追溯原因,是我修行的是阴山法门,而僵尸本为极阴的产物,对方又是了刀枪不入的飞僵。 想杀他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正面砸的他稀巴烂,当然了,我得拥有西楚霸王那样的神力,否则,只能像马道长那样,镇住尸骸,再以火攻。 再一个想不通的,那些乌鸦为什么会帮飞僵? 好多事情在脑子里堆积,心也是特别的乱,遇到这样的难题,思来想去,只有求见胡四娘了,她见多识广,没准会有办法。 于是,我在夜里出了门,打算找一找柳木,请胡四娘来问问。 谁知道,若兰竟然没睡。 她突然间打开门,盯着我说“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偷偷摸摸的干掉僵尸?” 我无奈道“大姐,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犯得上偷偷摸摸么?” “张明,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欠我人情,首先就是带我看看僵尸长得什么样。” “美女,你知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她固执的声称自己的论文题材与神鬼怪有关,必须要我带着她,经不住墨迹,就让她跟我一起出去。 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儿都怎么了?男孩子越来越像女孩子,女孩子越来越像男孩子,世界变了吗? 月色朦胧,秋意微凉,她怀揣着激动而不安的心情把一切恐惧当做了探险之旅,大约在后半夜一两点的时候,我们俩竟然不知不觉靠近了池塘边。 忽然听见若兰奇怪的说“咦?小弟弟,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啊?”紧接着,她又对我喊“过来帮忙啊,这儿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儿。” 深更半夜红衣服? 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不会吧这么巧?汗毛颤栗,冷汗唰唰的往下掉,心里有些郁闷,特么的,我现在还不是飞僵的对手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乌鸦 顺着若兰的声音看去,还真是,一个小男孩儿背对着我们,他蹲在一棵老槐树的下面,肩膀微微抖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以阴阳眼看去,那树下阴气缭绕,仿佛有无数的怨鬼被聚于此,而小男孩儿的肩膀完全没有凡人该有的阳火。 现在真的还没准备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撒丫子开跑,,我跑了,那若兰就麻烦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年头,害怕也没什么丢人的。 茅山道士厉不厉害?可他们都对僵尸非常头疼,甚至还说了一句‘制的了鬼不一定制的了尸’的话来为自己开脱。 而我主要法门是来自于阴山派,对付僵尸,称三流都是夸我了。 我说“快走,你看错了,哪有什么小弟弟。” 本来以为她会聪明点,毕竟,现在大半夜的,任何人突然看到个小孩儿,难道不觉得不对劲么?但最终的结果,却我还是忽略了她的神经大条。 “你没看见么?一定是离家出走的小朋友,好可怜。” 话音没等说完,若兰竟然伸手去碰小男孩儿。 “别动!” 我的话还是晚了,当若兰碰到小男孩儿肩膀的一瞬间,对方缓缓的转过身。 “啊!” 惊吓过度凄厉惨叫声,仿佛让所有的气氛凝固下来。 若兰一屁股坐在地下,甚至忘了该怎么样去逃跑。 如果我现在放弃她,应该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逃掉。 但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倘若遇到危险就把女人丢下,那还算是个男人么。 小男孩儿转过身的一刹那,恶心的臭气扑面而来,他的躯体已经腐烂,蓬松的头发,白色的眼仁占据了他的双眸,张开嘴,会有腥臭的液体缓缓的流下,其中的蛆虫更是若隐若现。 讲真的,除了见过七傻的尸变以外,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僵尸。 按照书上记载,死而不腐视为僵,难道书中记载有错? 若兰的吼声吸引了僵尸,小男孩儿闪电般的突袭而去。 我只知道僵尸是没有视线的,他好似毒蛇一样,辨别方向所依赖的方法就是阳气,生死攸关,我以红门爆阳咒的法门刺激自己。 “来啊!” 果然,红衣小男孩儿在即将碰触到若兰之前停下身,目标转向我,口中隐隐发出野兽低吼的声音。 当被凝视时,我心底有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 弓着腰与他对峙,他没有立刻扑来,难不成是我阳气爆猛了,导致他在盘算我们之间的差距? “若兰,快点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稳定下来,千万别说话。” 小男孩儿这时又转头看看若兰。 若兰惊慌的盯着我,如果再耽搁的话,我怕她会有危险。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愿她以后能收敛点吧。 “这次就当我还你人情了啊!” 说完,我掉头就跑,而那红衣小男孩儿仿佛受到了刺激,顺势在我身后追击。 我就是一普通人,拼速度根本跑不过人家,本能感知到危险来临,脚踏五阴步来躲避。 “嗖”的一声,小男孩儿擦肩而过。 当躲躲藏藏的追逐到了一片空旷地,明亮的月光完整照撒在他的身上。 他忽然间变得非常舒适,接着,又抬起双手,摆出拜月的姿势。 我知道了,刚刚一动不动的坐在树下,原来是在修炼! 怪不得马道长会说他是飞僵,与普通僵尸比起来,飞僵特别显著的特点是主动修炼。 意识到现在就是个机会!赶忙口念法咒“拜请阴山老祖,卫吾证道,护吾神通,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右手缭绕的阴气雾化,对准红衣小男孩儿一抓,雾气犹如灵蛇般环绕,仿佛绳索般对他进行拉拽,使我感受到拔河一样的僵持感。 风吹稻田,夜色明亮,红衣小男孩儿拜月的举动十分的诡异。 世界仿佛就剩下我们两个,当然了,还有那股缭绕不散的呛人臭味儿。 然而,我的所作所为,仍然没有阻碍他继续开始拜月。 他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呼哧呼哧”竟然有着呼吸声。 当第一个头磕下,整个人貌似长高了一些。 心里顿时大惊,左手拘魂爪再抓,两手同时用力,口念阴山法咒,速度开始渐渐的加快。 不行啊,还是没有办法拔出他体内阴气。 当第二个头磕完了,小男孩抬起头,白色狰狞的眼球与我对视。 突然,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叫,“啊!”张开的大口,吐出冲天的黑雾弥漫汇聚在上方不散,接着,又是一阵乌鸦的叫声。 “嘎嘎嘎嘎” 寂静的野外,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乌鸦几乎要遮住天空的明月,它们仿佛遇到了可口的美食,争相捕食那团黑雾。 很快就将红衣小男孩儿吐出的黑雾分食干干净净,随后,乌鸦眼睛又成了猩红色。 这一回,小男孩儿被乌鸦簇拥着,而我的拘魂爪,忽然断开。 连续退了好几步,更是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现在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简单的飞僵! 倚靠在树干,我想了很多的办法,阴雷法剑算是我知道最厉害的术法,但他不仅仅需要提前布置法坛,还得提前修行雷法,现在来不及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密密麻麻的乌鸦看的心理发毛。 小男孩儿在拜月后越长越高,似乎在筹备着某种仪式,他很快已经成了十二三的小少年。 玛德,不能恋战了。 当机立断,准备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当掉头跑的瞬间,那些乌鸦疯了一般向我袭来,几乎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每一次的袭击,身上都被咬下皮肉。 被逼无奈,我只好开了挂术,全速在山里奔跑。 可乌鸦紧追不舍,大有不将我撕碎不罢休的意思。 有了马道长的前车之鉴,我捂着双眼,生怕被啄瞎了眼睛。 连滚带爬,纵然挂术也没能抵挡我浑身是伤。 倒在地下翻来覆去,胸前、背部、双手、但凡露出的地方都被乌鸦咬了个遍。 乌鸦破掉我的罩门,身体防线崩溃,眼瞅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就听见陆陆续续有人大喊。 “这儿呢!在这儿呢!” 村民拿着火把冲了过来,乌鸦见到火之后,轰然乍散。 “大半夜的,你瞎跑什么啊。” 大刚跑过来将我扶起来。 我现在很虚弱,挂术如果练到家,应该是刀枪不入,可我现在被乌鸦破了罩门,如果爷爷知道,肯定得抽我。 强烈的疲惫感,没坚持多久,我脑海便感觉到一片空白,随后便这样昏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若兰坐在床边,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她说“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现在是十点。”若兰看了下表,接着继续说“昨天是我回来找人救得你,所以,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大姐,别闹了。”我特别的疲惫,又说“你让村民帮我找一块儿柳木,还有香火,贡品。” “你要干什么?” “快点去,没时间解释,时间晚了怕来不及了。” 当前的情形让我有些捉摸不透,首先,刘小灰走的事情就不正常。 没办法,只好求问胡四娘了。 若兰看我特别认真,她也没继续缠着,出了门帮忙找柳木,没多久,大刚把所有的东西给我找齐了。 让大家都出了门,我拉好窗帘部下神位。 冥想打坐,很快,白色的狐狸虚影渐渐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发生什么事?” “四娘,我遇到点麻烦。” 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那狐狸虚影若隐若现,沉默了许久之后,“那些乌鸦是小孩子怨魂所化,找到尸骸烧掉便可化解,而僵尸能成飞僵少说也得三百年的时间,他在短短五年成了飞僵,又会主动拜月,就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控制。” “怎么办?” “该教的我已经教你了,剩下的靠你自己,如果铲除飞僵,让村民磕头对我感谢,近期我有一道关卡要过,需要百姓愿力。”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卯兔 胡四娘给我讲,僵尸是可以用某种手段强制催生的,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操纵得当,足以让僵尸由死转生,成为毁灭一方的旱魃。 当然了,前期的弊端也很大,比如身体腐烂发臭,抵触阳光,对火焰十分的敏感,这些都是催尸的后果。 至于那些吃人的乌鸦,按照四娘的解释,都是一些怨灵附体,怨气越大力量也就越强。 而操纵催尸的人,怕飞僵被人打扰阻碍,所以才会想办法驾驭乌鸦。 等到四娘离开,我缓和了好半晌,随着身体渐渐恢复了气力,起身出门找到大刚,让他帮忙把柳木牌供好。 他很奇怪的问我,这是什么? 我给他解释,此乃神位,能够保护一方平安。 “对了刚哥,咱们这里有没有哪个地方经常死人?或者说,埋人多的地方。” 他思索片刻,拍着大腿说“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早些年在平头山的阴坡位置,有一个埋尸沟。” “怎么回事?”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也正常,我小时候听父亲说的,在我太爷爷那辈儿闹过一次蝗灾,各地都在逃难迁徙,咱们平头山的地势正好在中间落脚点,好多天南地北的人都在这里歇息,据说染了一次天花,大人小孩加在一起,死了好几百人。” 果然是这样,乌鸦喜欢吃腐肉,并且智商非常高,也是鬼魅邪灵的寄居体。 趁着大太阳,我打算去看看,询问方向,大刚却不建议我去,他说那里不太平,以前经常有闹鬼的传闻。 “刚哥,帮我准备符纸,笔墨,竹令,玉器、香纸、金山银山,纸马牛羊。” “你?” “实不相瞒,我是懂点法术的阴阳先生,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帮你把村子的难题过了。” 说道士就露馅了,因为你可曾见过有哪个真正的道士帮人家做阴间事儿的时候还需打点鬼魂? 道长都是很清高的,遇到邪魅,直接发五营兵马捉走。 大刚一听,兴奋的连连点头,要不是我跑的快,肯定还得握着我的手聊起来没完没了。 可在我出门的时候,竟然又碰见若兰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 见到我,她摆摆手。 “完事了?” “你这是干什么?上班么?” 我指着她的背包。 “是啊,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对了,看你急匆匆的,要干什么去?” “捉鬼,你去么?” “去,干嘛不去!” 若兰回答的十分痛快,我则很无奈的问她,难道还不怕死了?谁知道人家却笑着说“我怕什么,不有你保护我呢么。” “大姐,我现在自身难保,您就别跟着添乱了。” “呸,那你是不知道姐姐我的价值。” “什么价值?胸大腿长美得冒泡?” “臭流氓。” “得得,我流氓不行吗,让一让,别给流氓挡道。” 结果若兰不紧不慢的打开公文包,里面装着笔记本,“整个平头山的风水,我用电脑数据已经分析完了,或许,我找到了你想要的。” “电脑?风水?” 我指着它,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奇怪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一个电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不仅仅看风水,盗墓也可以,只要找到大概的方位,打下铁钎,用地极测试,电脑成图后,墓室的样子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听傻了眼,这么看来的话,以后做我们这行的,是不是得失业了? 她打开电脑,接着又说“我给平头山做了简单的分析,经过磁场、气场、已经风水走失的判断,平头山应该是一处风水宝地。” “怎么看?” 起了好奇心,我凑过去,若兰在兜里很自然的拿出棒棒糖,一边吃着一边操纵笔记本,娴熟的技术,看的我的目瞪口呆,因为,她竟然将整个平头山3d立体成像了。 “你看看啊,我们现在正在这里。”若兰把屏幕调大,又接着说“风水说,前有照,后有靠,左右有缠山,咱们这儿都有,只不过被破坏了,你等等啊,再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她在屏幕上选了几个点,然后通过卫星图片宏观观察,很快,我惊讶的发现,在电脑上显示出的竟然是一道符。 “意不意外?”若兰笑眯眯的看着我,“认不认识这是什么符?” “居然是慑仙符!” “你居然认识?”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慑仙符不属道门,本是方外之符,我要不是在青衣序中看到过,恐怕也认不出来。” 若兰嘴角鼓起棒棒糖,眼神笑眯眯的说“因为我们有一个特别大的数据库。” “数据库?你到底是谁?” “你昨天通过考验了,特勤处规矩是不放弃任何一个队友,昨天我们是队友,你能舍身救我,算是合格了。” 我情不自禁的拍了下自己,深山老林的,她一个女孩儿独自过来,再者,张德彪也说过他在等特勤处的人来。 “别意外,我是特勤处十二部当中第四卯兔部的计算机天才若兰。” 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二百多斤的大锤砸脑袋上了,嗡嗡作响,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特勤处?怪不得会有这样的本事。 “我与总部取得联系,这个慑仙符是帮助妖孽躲避雷劫所留下的,正因为如此,催尸的法门才可以在短短的五年成了飞僵。” “你知道谁做的么?”我说。 “不知道,但只要知道谁栽的树,自然就能找到凶手。” 若兰的建议虽然好,可我担心是刘小灰做的,可他现在已经走了。 为此,我打算去无面佛寺里看看。 若兰决定陪我一起去,现在知道她的身份,我自然就没把她当普通人来对待。 按照她的分析,慑仙符就是破坏风水的罪魁祸首,因为妖鬼躲避天劫之后,那劫就会想办法破坏周遭的环境,久而久之,风水也就破了。 “真不知道你们特勤处到底是干嘛的。”我情不自禁的感慨。 若兰又拿出一个棒棒糖。 “你别吃出糖尿病来。” “没办法,我只有吃棒棒糖才可以注意力全部集中。”塞到了嘴里,若兰又说“我们是制定规则的人,毕竟神仙打架会殃及凡人,现在是和谐社会,绝不能出现各个门派大规模仇杀的事情发生。” “得嘞,看来你们还是保卫者。” 上了山坡,若兰手里始终拎着电脑,这与之前所见,完全是两个人的气质。 “当然,你现在也是保卫者。”她回头看去,接着说“我今天发现,那几个符咒种树的位置出现腐烂,所以才会有僵尸拜月祈求的事情,再者,平头山的刘小灰走了,也是担心这个。” “是啊,我就是来抓他的。” 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不过,若兰却一口咬定,平头山的刘小灰绝对不会走,按照她在大刚那儿得到的消息分析,孙老师只不过是被利用的而已。 我不理解,就问她是在哪看出来的? 若兰说“按照你在器灵小僧那儿得到的故事来分析,大老鼠不想过贫穷的日子成了恶霸,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如果死去,那几百年的苦修就没了,我推测他肯定会把自己做成茧,然后由于飞僵在外修行,等到杀光了全村的人,他便可以安安稳稳的等待破茧成蝶,化身为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发兵马 她的话令我有些沉思,没错,她分析的很有道理,孙老师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哪里懂得什么邪法?妻儿相继去世,肯定会采取极端的手段。 拿着电脑的若兰,就像机器猫的肚皮,里面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尤其连慑仙符都能解释的明明白白,我就搞不懂了,难不成有某个方术师改行当了程序猿? 若兰继续说“我简单检查了下排列慑仙符的树木,每一棵都有三十年的时间,所以说,在三十年前,那位幕后黑手遇到了麻烦。” 我感慨道“平头山说小也不小,如果埋在那里,想找的难度可就大了。” 她随手又换了一个棒棒糖,“三天,最多给我三天时间,我能将整个平头山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地下全部区域成像!除非他埋在土里,否则我一定能给他找出来。” 简单的了解过后,我们两个就是分头行动。 当前必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答应器灵小僧帮他找回二百年的修为,就算被那混蛋给吸收了,我也得拿回证据交差。 因为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到幕后黑手。 飞僵被乌鸦保护着,没处理尸沟坛之前,对他也是无可奈何,于是我便孤身一人上了平头山的无面佛寺。 也许是因为错觉,越向古庙靠近寺庙因为年久失修,暗灰色的院墙爬满了青苔,房梁发霉坍塌导致房顶大面积的瓦片脱落。 进了大殿里面,最先入眼帘的就是由一整块儿岩石雕刻而成的无面佛。 在佛像的四周则已经布满蜘蛛网,房屋内的破损还很严重,但凡能拆走的,我看也拆的差不多了。 为了找线索,我仔仔细细的搜索每一寸角落,老鼠乱窜,毒蛇绕梁,坦白的讲,如果遇到荒废古庙这种地方,能躲开就要躲开,毕竟从古到今,此地就是闹鬼的绝佳场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匠故意而为,大佛雕刻的很精致,可到了面部以后竟然不雕了,光滑如镜的石头表面好似鹅蛋一般。 我在庙里绕了一小圈,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毕竟间隔的时间有点久,就算是有东西,也得被村民拿回家烧火卖钱。 正当离开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后背发痒,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赶忙快速回头,奇怪了,什么也没有啊! 难道是我错觉? 以阴阳眼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至少有三四次这样的错觉,不行,这个地方待着的确是非常不舒服。 现在甚至连多一秒钟都不想久留了,结果等刚踏出门槛,脖颈便传来针扎般的痛感。 又因为很快就恢复如初,当时也就没太在意。 沿着山顶往阴坡走,到达开阔地高处眺望,能看到一条裂缝,估计少说得有十米做有的宽度,沿着山坡连接到了山根儿脚下的河床。 而那里根本就见不得光,但是如果埋尸沟是处在下坡的位置,赶上雨季的话,难道不会把尸骸冲出来么?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找准了方向。 蹲下身子,在此地做好标记,随后便折返回了村子。 大刚帮忙筹备好所有我要准备的东西,就在他们家院子里面开坛做法。 若兰捧着电脑,叼着棒棒糖,坐在院子里,一边鼓捣电脑一边还会问我一些术法上的事情。 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闭嘴。”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待过了子时开始,我焚烛点香,打裱文。 裱文与正常标配符纸差不多大小,是为了告上苍用的,当点燃过后,还需要掐法指去点,倘若符纸飞起来,就说明打裱文成功,遇见停在原地不动,要么法师是骗子,要么是神灵没有授意。 眼看着裱文升空,随着一阵风的忽然袭来,化作飞灰消散,接着,又依照方向焚烧“五色纸”。 在民间上坟烧纸,五色纸都是必备之物,象征着布帛,为孤魂野鬼必须之物。 焚烧的两支香火袅袅升起,它一左一右,如同是两根儿门柱子。 目光要紧紧的盯着两只香火的中间,想象着它是一扇门。 而我的意识顺着门走过去,前面是一片黑暗,身后的烛火是我的引路明灯,它能帮助我不至于在黑暗中迷失自己。 袅袅香火簇拥在我的周围,使我的身体变得很轻盈,速度飞快的在黑暗中穿梭不止,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我来到了一片漫漫黄沙的空地。 整个世界都呈现出烧焦后的橘黄色,每一步前行,脚底下的沙硕都会‘咯吱咯吱’的响着,时常还会看到许许多多的骸骨。 突然间,前方有一名士兵骑着战马向我奔来,他戴着铁甲面具,看不清容貌,周遭风沙随着移动而呼呼作响。 按照潘尽忠的说法,士兵的地位相当于阴兵中管调度的官员,去多少人都是由他说的算。 很快,对方到了我的面前,声音格外洪亮。 “来者何人!” “阴山派第十五代传人张明,师承潘尽忠,特来拜请阴兵。” “可有证据!” “师尊已上表五方鬼帝。” 士兵听我说完之后,在腰间拿出令牌对我扫了一下,“好,你可调遣兵马三百随你差遣。” 这么少,才三百?心里有着挫败感,因为阴山派的强弱与调遣兵马的数量有着直接关系。 三百就三百吧,总比没有好! 待士兵下令后,身旁狂沙卷起,三百阴兵缭绕在我的身后。 后续回阳间的路是不能后退的,继续往前走,会看到东南西北四个大字的城门,北边代表鬼门,是入地狱用的。 东边是去往神仙国度,西边是去往西方极乐,唯有南边是则是回到人间。 率领三百阴兵往前走,到了四四方方的十字路口,四道颜色各异的大门挂着门匾,上还写着方向。 我穿过南边大门,眼前一花,很快便醒过来。 距离刚刚过阴所用的时间,如果按照凡间的推算,充其量不过在一分钟左右。 至于为什么要亲自过阴,主要是因为我属于刚接手的,他们对我不熟。 如果像潘尽忠那样的,时常给阴兵送点东西,打个裱文,人家自己就来了。 睁眼之后,左手雷指,右手抱左手,点向法台,口诵发阴兵符咒,那烛火‘噌’的一声窜到半尺高。 “天清地灵,兵将随令,兵随印转,将随令行,吾奉上下阴山法主敕令,急调阴兵速往平头山,荡平妖邪鬼魅,领下金银珠宝,速速领令起程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之前准备好的车马金银,由我丢符点燃。 院子内的大火‘轰’的一声冲天而起。 火光有着人影若隐若现,他们各个身披铠甲,双手抱拳,待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将所有的焚烧的金银撕扯干净的之际。 随即,那些狂风奔着平头山的方向飞去。 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三百阴兵闯入到了埋尸沟,不管厉鬼多么的凶猛,可比起真正的阴兵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距离阴坡也有些距离,可在那天,全村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夜里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 发完兵马之后,还要点着香火等收兵。 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阴兵回来复命,我燃烧令符,打向法坛,三百阴兵顺着两只香的中间飞了过去。 这场法事算完美收工,可在我做法的那天,飞僵却又一次袭击了村民。 他来无影去无踪,搞得村里人心惶惶,我们一大群人外出搜索。 等到了古柳树的前虽没有任何的发现,只不过,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死乌鸦,尸体从山坡开始,一直延续到埋尸沟,不仅仅诡异,同样也透露着凄凉。 跟着乌鸦尸体继续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有村民发现死者尸骸。 尸体几乎被撕咬的稀巴烂,内脏散落的各处都是,他的全身已经没有任何完整的地方,在场好几个大老爷们看到之后都吐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符道 距离飞僵事情开始到现在,这个已经是死掉的第三个人了。 村里的气氛算是人心惶惶了,死者的家属立刻打电话报警。 可当天派出所来调查得知村民们说起的僵尸时,显然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于是,有村民带着警察去当初马道长被啄瞎眼的坟包。 等坟地被人打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害人的怪物已经不知所踪。 尸体死前受到过激烈撕咬,被怀疑有猛兽出没,他们便给林业局打电话来确定下,到底是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 至于我则是去了大刚的家,先是砍掉院子内的桃树来制作桃木弓。 削出十枝弓箭,怕装备不太够用,还让大刚帮忙跟隔壁邻居要了弹弓。 桃木、桃核、枣核这些都是很好的降魔材料。 但飞僵不像七傻,七傻是老老实实不动,飞僵只需要以雷枣引雷就可以。 为了加大攻击力,我选择用桃核雕刻符咒。 若兰当时正忙着整理资料,根本就没时间凑热闹。 扫了一眼电脑旁边成堆的棒棒糖纸,我是真怀疑她会不会吃出虫子牙。 到了第三天,若兰抻了懒腰,走出昏暗的小房间,她抻了个懒腰,容颜已经有着几分憔悴。 “找到了。” “在哪?”我竖起大拇指。 之后她将地图成像展示给我看,在村子中心圈出一个长方形的图案,不管怎么看,都像极了棺材。 我不由感慨道“现在科技都这么高级了么?” “这是地电化,原本是用来找金属的,我提前已经在范围内布控点,只要是通上电,慢慢会自动成型,我又筛选了几个地方,只有这个学校下面的可能性最大。” 找到方位就好说,收拾着东西准备干活。 这个时候,大刚急匆匆的撞开了门,“快走,不好了!” 瞧他整个人的脸都绿了,我忙说“别急,怎么了刚哥。” “就在刚刚,有个穿红衣服的怪物跑进了学校!”他急的都要哭了,“我侄子还在上课呢!兄弟你们不是普通人,快点帮忙啊,要是我侄子出事儿,我们家可真的绝户了。” 这可真是大事儿了! 想都没想,拎着东西喊道“路上说,救人要紧!” 若兰也拿着电脑跟一起去出了门,我心里也在分析,刘小灰能躲在学校,是因为小孩子就像是茁茁成长的小树苗,没有涉及过因果,自然也不会被天地间的浊气侵蚀,有很大的几率帮助他来避天劫。 大刚气喘吁吁的讲给我,早上起来,有村民老赵去井里打水,却发现井底下有个人,他还以为谁落水了呢,转身去喊人帮忙。 可那井里的人竟然一下子就蹦了出来,并且还咬伤了老赵。 这一幕恰好被过往村民看到,他在大声呼救吓跑了僵尸,飞僵不喜阳光,所以在咬一口后便转身逃了。 青天白日下,村民们各个拿着火把开始围追。 撵了好长时间,竟然把飞僵给撵到了学校。 飞僵没有胡乱攻击,好多学生都跑了出来,可还有十多名不知藏在哪了。 警察今天刚走,等他们恐怕就来不及了。 气喘吁吁的到了学校,发现整所学校只是一栋二层的小楼,大约能容纳十几个班的样子,水泥地的操场周围,还圈着铁栏杆。 再后面就是大山,飞僵不可能会挟持人质,他来到学校,也是按照本能去做事。 大概有三四十名村民在学校里里外外的搜索,可那十多名学生不见踪影,好似完全蒸发了一样。 但我觉得飞僵也幸亏是人为催生出来。 如果正常而成的,那今天有多少人都得死多少人。 大刚上前紧张的询问“村长,现在怎么样?人找到了么?” “学校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们差不多都要翻个底朝天,别说那怪物,十多名孩子都没影了,对了,让你牵狗来,牵了么?” 大刚尴尬的摇头,村长当时就急了,连连埋怨,还说那怪物有味儿,带着狗来肯定能找到。 在村民上上下下搜索的时候,校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位青年道士。 他二十多岁,身穿青衣道袍,背着包裹,风度翩翩,像极了张国荣版的宁采臣。 道士扫视了一眼“无量寿福,贫道终南山弟子钟自灼,此地有邪魔作祟,诸位道友可否助贫道一臂之力。” 瞧他仙风道骨,年纪虽然不大,但一身气场却是做不得假。 我属于在民间混饭吃的一员,平日里也没与他们这些青年俊杰打交道。 前些日子的惠嗔的确很厉害,要不是遇上五毒教的教主,想必也不会瞎眼。 除此之外,我还真就没打过交道,当然了,前提是不算上杜海朝。 若兰说“符道仙师钟自灼。” “年纪轻轻被称仙师,果然厉害。”我感慨道。 “的确厉害,道门一项以山、医、命、相、卜为五术基础,方外又有压胜、道术等等,其中山术为符,能够以符文差遣神灵,镇煞妖魔,钟自灼算是正道盟山术的天才。” “道长救命啊,我侄子还在学校,要是被怪物给吃了,我怎么向他父母交代啊。” 大刚已经带着几分哭腔。 钟自灼很淡定的说“不要担心,学校里没有活人,只有一只妄图成仙的妖孽。” “啥!我侄子出事了?” 大刚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立刻就筛糠了。 钟自灼说话貌似大喘气似的,紧接着又解释,原来是老师带着孩子上实践课去了。 因为是班主任的临时决定,所以学校也不知情。 钟自灼来这儿的路上恰巧撞见了那伙儿孩子。 话一口出口,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长松了口气。 钟自灼与我对视,又看看若兰,他疑惑的问“道友何门何派?” “见过道长,红门青衣派。” “哦。” 他轻哦了一声,挺起腰板,牛鼻子上天的模样却使我很不舒服,特么的,大家都是有脑袋有鼻子的,怎么感觉他还高人一等呢? 我拿着家伙事与若兰退到一边,对方能来,想必也是马道长给找来帮忙的。 在一旁的若兰忽然‘嗤嗤’的笑出了声。 感觉特奇怪,就问她笑什么? 若兰说“你不知道么?钟自灼是重度自闭症,也就是说他现在所有的表情都是装的。” “他!自闭症?不像啊。”指着风度翩翩道士,他给在场中所有人排列站位,貌似还对着天上星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可特勤处的资料不会有错的,他还有罕见的自闭症以及脸盲证,连自己的师父都不认识,不信你一会儿去试试。” 自闭症这个病在国内外并不罕见,主要是患者会有言语交流障碍,以及非言语交流都会受到限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侃侃而谈的钟自灼哪里有半分这样的迹象? 不一会儿,人员站位已经完毕。 我看的有些傻眼,他竟然将四十多人摆成了八阵图。 接着,钟自灼把家伙事儿放下开始画符,洋洋洒洒挥舞符笔的速度简直是我前所未见。 眨眼的功夫一道符就画完了,全神贯注,目光闪烁的莹莹光芒,以及符纸中蕴含的力量,比我强出十倍不止,最主要的是他竟然画出打印机般的感觉。 符咒画好之后,他又开始沿着学校布置。 整整持续大概半个钟头,正午十二点,太阳坐落正当头,他开始以指法咒印来带动法阵,大喊道“天清地宁,至神至灵;三皇助我,六甲护形;去除百病,使我长生;清清净净,心为甲庚;左招南斗,右招七星;吾今立化,与天齐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仙胎 咒法开始念诵之际,我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因为许多的学校都是建立在坟地上方,这是为了能利用正阳之气来镇压邪魅。 但正阳气本是十分温和的,自从钟自灼符法开展之后,十分平静的阳气却在眨眼间变得沸腾起来。 心头一惊,他这样做法是很危险的行为。 原因由于人是无法离开磁场的生存的。 正阳气场的混乱,将会导致磁场颠倒,并且会对在场中的所有人造成重创,甚至还会消耗掉众人的运气。 恰巧在这个时候天空掠过一群飞鸟,当飞入学校的范围,立刻‘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而钟自灼仍然在坚持施法,四十多名站位的男子,不约而同的捂住额头,表现的十分痛苦。 午夜十二点为阳生,正午十二点为阴生,这个时候阳气走下坡,阴阳相交,为天地间大凶的时辰。 四十多人摆下的八阵图,配合学校内许许多多张贴的符纸,彻底搅乱了学校的气场。 “你特么疯了!” “张明,我怎么感觉头很特别的疼。” 若兰的精神开始恍惚。 见钟自灼却仍然坚持在施法,彼此间相隔着不远的距离,我本能的在地下捡起了一块儿石头子,抡起胳膊,狠狠的丢向对方。 “啪”精准打在他的额头。 钟自灼捂着鼓起大包额头看向我,愤怒道“干什么!你是谁?为何阻我施法!” “你到底要干什么!磁场混乱,这些人的健康怎么办?” “师叔只告诉来此降妖。”他很古板的说。 “降妖的目的什么?” 他很自然的说“把妖怪杀死。” “放屁,降妖是为了保护百姓。”我差点没被他给气过去,这淡定的模样也太噎人了! “这妖孽在地下藏匿,已经化为仙胎,必须以八阵图镇守,再通玄门无上秘法请九天神雷。” 他手指仍旧死死的掐着,说明阵法不散。 在场除了我以外,就没有一个人不头疼的。 并且大家不管如何挣扎,仍然被困在原地不动。 钟自灼眼神淡然,看不出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像极了是血有肉的机器人。 “散不散阵?”我把弓箭拉开。 他摇摇头“你的法器对我无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兰在一旁有些惊慌。 指着对面的钟自灼,“他打算借阳!” “借阳?” “没错,道门有一种手段,可将所有人的阳气据为己用,钟自灼将所有人排成八阵图,利用符法在阴阳交替之时借走所有人的阳气,他们无法移动,是因为阳气是顺着脚心消散的。” “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的。不知道友是何门何派?” 呃他果然是脸盲再加健忘症! “那该怎么办呀,你快想想办法,我这么美,还不能死。” “电脑不好使了?” 借机会搓搓他的锐气,我又在兜里拿出雕刻符咒的桃核,沉声道“此桃核被我雕了红门密咒,除了能震慑妖邪,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它可以破你符咒。” “原来是红门,久仰久仰”他沉声道“倘若你将锁阳符破掉,那这些人都会重伤,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反正大家早死晚死都是死,不过,你也会被反噬而死,我这么做,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钟自灼听后果然沉默了少许,他盯着空荡荡的操场,“贫道是在降妖除魔,大家虽然会被伤了气运,可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是让妖孽成仙,那会有很多人遭殃,你虽仁,乃是妇人之仁了,我不义,实则生死大义。”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应该提前征求所有人的意见!” 我丝毫不退,与他僵持着。 四十多名男子已经倒下大半,他们很虚弱,有的已经开始意识恍惚。 钟自灼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若那妖孽为祸,可都是道友的罪孽。” 对方指向符纸,那贴在校区各处的符咒,有一张缓缓的燃烧了。 排成符咒的四十多人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纷纷倒在地下昏了过去。 恰巧此时,头上天空浮现五彩氤氲。 钟自灼止住脚步,凝视天空,叹了口气“仙胎已成,罪孽啊。” 我也没管他的感慨,忙问“若兰,位置在哪!” 若兰给我指着教学楼的后面,“扶着我一起去。” 感觉扶着太慢,我也没问,直接扛着就走。 “哎呀,你快我点放我下来自己走。” “走什么走,时间就是生命。” 几步窜到了教学楼的后面,只见此地竟然有着淡淡的薄雾。 气候湿润,天空中的五色氤氲显然就是在围绕此地运行。 那妖怪正在吸收天地精气,令泥土的养分开始增大,草木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经过观察,发现在某一个区域成长的速度明显比旁边要快上一些。 二话不说,一个健步窜出去。 将桃核沿着周围布降魔阵法,突然间,桃核变成了红色! 死死盯着泥土,不敢有任何放松的情绪。 ‘砰’的一声,飞僵居然在地下蹦了出来。 他呲着獠牙,面目狰狞,阵阵腥臭腐烂的气味在四周弥漫。 “原来你是他为了守仙胎所养!” 变大的小男孩儿呲起獠牙,口中发出野兽的‘吾吾’声。 但随着五色氤氲不断向着地坑汇聚,祥瑞之气令周遭春意更盛。 小草发芽,鲜花绽放,飞鸟彩蝶都被吸引到了附近。 仙韵与魔鬼之间有着相互极端的反差。 飞僵见我接近,立刻变得非常暴躁,双腿骤然发力,犹如猛虎出笼般向我飞身杀了过来。 不过,若兰的喊叫声要比飞僵的速度更快一些。 飞僵会根据本能来判断攻击对象,若兰显然要比我弱上很多。 在她被袭击的前夕,我也没敢多想,赶忙将她推开。 时间有点仓促,在即将被飞僵袭击的前夕,快速开启挂术来阻拦。 “砰!”我被打飞了出去。 一头栽倒过后,胸口闷的厉害,简直都快被撕开了一样。 肩部出现特别大的淤青,咬着牙活动了一下,“若兰,你躲远点,对付他,电脑是不好用的。” “你,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目光始终凝聚着前方,飞僵的第二次突袭之前,我弯弓射箭,动作行云流水般连成一气。 “噗。” 离弦的桃木剑钉在飞僵的胸口,在他赶来之前,我向后空翻,一步跃上一楼窗台,顺势向二楼攀爬,翻身撞碎玻璃跳进了二楼。 居高临下,回身又是一箭。 红门三样宝贝,破敌杀人,斩风杀妖,追神杀神,射出去的每一支桃木箭都是雕刻追神咒。 僵尸是跳出三界外的生物,也只有追神符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两次命中后,我又上了第三箭,钉死在他的额头。 飞僵开始原地转圈,就是现在!找准了机会,冲上前,拿桃核塞到了飞僵的嘴里。 没有乌鸦的庇佑,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没有灵魂的飞僵,算不得真正的飞僵。 连续塞了三枚,仗挂术之能,一拳击打面孔,桃核被生生砸到了喉咙里。 紧接着,我双手掐咒“临兵斗者阵列前行,破!” “砰!” 飞僵人头分家,绿色的鲜血飞的到处都是。 距离大坑近在咫尺,等到我赶到边沿之时,只见大坑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茧蛹,它晶莹剔透,像极了宝石雕刻。 大茧蛹的头部位置伸缩有序,五彩气会被吸入腹中。 并在它的面前摆着一个铜制的铁盆,里面装有半盆香灰。 很庆幸,器灵小僧二百年的修为还在! 大虫子正缓慢修炼,我回头看向若兰“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啊!你怎么知道?” “别问了,快点来一张姨妈贴给仙胎糊上。” 仙胎最怕污秽,女人经血是最好的法器。 凝视着若兰的双眼,她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的眼神不太对。 “怎么了?行不行,快点给个话啊!” “张张明,你,你。” “你什么?” “你脖子上骑着个人!他妈呀!”若兰吓得捂着眼睛就开始跑“他竟然冲我笑,连舌头都出来了,我不敢看!太吓人了,救命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鬼咒 心头一惊,脖子上骑着个人?顺势摸了一下,可什么都没有啊! “你是不是看错了?” “什么啊,张明你好好摸摸,真的有啊。”若兰吓得都快哭了。 心头微凛,难不成是被鬼缠身了? 本能的将手抬起,却在突然间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脖子“嘎嘣”一声脆响,仿佛千斤重担突然间砸在了脖子上,我因扛不住重量,被被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疼的我浑身冒冷汗,不仅仅如此,现在就连抬起手指都成为艰难。 这时五彩氤氲好似吹了风似的不断向坑里灌,过了不一会儿,底部竟然传出‘砰砰’几声心跳。 “张明!”若兰跑了过来,她在地上捡起了石头向我头上丢,“走开!你走开啊!” “道友如今所中乃是鬼咒法门,想破是破不掉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闭症钟自灼来到后院。 若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拦住对方“快,帮忙救救他啊。” 钟自灼却十分有礼貌的说“不好意思,请问大门怎么走?我刚刚一不小心迷路了。” 身体已经被完全的压制,哪里还能画符啊,更甭提脱身了,现在全得仰仗着人家帮忙。 “救人啊。”若兰说。 “为什么救人?” “天啊,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同胞被鬼魅杀害?还有,你不正想铲除仙胎么!” 钟自灼摇摇头“刚刚我记得有人说过,不用我管了,贫道说话算话,肯定不会再插手,如今的仙胎已经吸取五气,诞生胎藏,贫道若是出手破掉,是会遭天谴的。” 榆木疙瘩似的道士让若兰急的眼眶通红,她又喊“救人啊!” “不救。” “你不是道士么,见死不救等于杀人!” “他自己作死,我能怎么办?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落了鬼咒,除非找到源头,否则根本破不掉。”钟自灼萌萌的揉了揉肚子“对了,贫道有些饿了,哪里有饭店?” “饭店?天啊。”若兰拍着脑门,“你到底救不救人!” “与我无关。” “今天你的见死不救,特勤处从此以后会不断找你们师门的麻烦!” “贫道只认全真祖师,不认识什么特勤处。” 他在兜里竟然拿出个指南针,拍着大腿说“我好像走反了。”而对于若兰的话,完全没有一点反应,毫不否认,连我都被气的牙根儿痒痒。 若兰站在距离我大约有五米左右,很紧张的问“你要不要紧?实在不行,我还是打电话叫医生吧。” 现在我的这种情况,就算是叫医生来能有什么用? 趴在地面上,呼吸特别艰难的问“我我我脖子上的人在在干什么?” “他现在两只手搂着你的脖子,身体与你重叠,已经完全压在你的全身。” “仙胎呢?” 若兰绕过去看看,“天啊,你说的仙胎就快要变成石头了。” 我明白了,对方是打算与大地相容,天生地养,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样,一出生就是仙胎。 鬼咒,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下的咒?自始至终,自从来到平头山以后,我并没有接触过旁人啊。 心里就像是塞了大大的疑团。 脖子上骑个人?不对,恍然间我想起了无面佛寺,我在寺里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若兰平头山佛寺,无面佛头,快去!” 若兰又问我,是不是钟自灼说的落咒点? 每次开口说话,憋的甭提有多难受了,以前听过一首歌叫‘想念是会呼吸的痛’,我现在谁都不想念,可还是呼吸会痛啊。 “谢谢。” “放心吧张明,咱们特勤处的传统就是丢下任何一位队友,坚持住等我!” 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着一丝触动,她有很强的好奇心,却又很胆小,虽然智商高,又精通计算机,可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儿而已。 既然我是进了寺庙被落下咒法,那寺庙内也藏有负责落咒的厉鬼。 那天,若兰为了我,孤身一人闯上无面佛寺,为了我受很多的苦。 当她到了寺里找到无面佛,发现佛头竟然变成我的样子。 于是,她爬上了供台,站在佛像的背面。 眼前出现一大群的人影,这些幽魂野鬼正在冲着佛像咆哮。 若兰吓得不敢睁眼,接着,她又到了一个手脚绑着铁链的男子。 对方说,他叫‘孙德高’,是村里的教师,因为被魔鬼利诱做下错事。 若兰知道对方是鬼,很害怕,就问他该怎么样解除我的鬼咒。 孙德高说他死后被禁锢在此,受到命令是给所有来到庙里的术士落咒,作为代价,对方要帮他复活孩子。 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儿子成为飞僵。 孙德高很懊悔,只因为被禁锢在佛像里,无法与人沟通,除非能有人站在佛像背面。 而我在第一次去庙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过,导致与他失之交臂。 若兰不一样,她是普通人,孙德高根本不用落咒。 他求若兰能放了他,将佛像转个圈,由他来承受香火功德。 若兰说可以,但必须要救了我。 孙德高说,只要砸碎了佛头,他与我都能够脱困。 若兰二话不说,在地上找到石头就开始砸,可砸了几下没有反应。 孙德高又说“试一试鲜血。” 若兰划破手掌,对着佛头后脑勺涂抹,随后轻轻一敲,佛头当即跌落。 而我脖子上的重担立即消失不见。 至于那些在空地上怨鬼咆哮,随着佛头碎裂后,它们竟然开始袭击若兰。 本来就胆小的一个女孩子,被怨鬼吓得满山乱跑,一时不慎,又在山坡上滚了下来。 即将被怨鬼入体的前夕,随身携带的特勤处国徽起到了防御作用。 她在野外昏迷的事情,远在学校的我,对此毫不知情。 心底感谢若兰的救援,站起身揉了揉脖子,缓过劲儿之后,赶忙在飞僵身上取下桃木。 跳到地坑,当前仙胎石化已经进入到尾声阶段,摆在旁边的那碗香灰正飞速减少。 为了最后一搏,我将桃木插在仙胎的头顶,以此来防止它完全石化。 紧接着布置招魂法咒,以祭血法门,召唤四方游魂野鬼,随着术法施展,也有阴毒反噬,钻入到我的骨髓。 阴风大做,无数的阴魂随我入坑,它们意图撕碎仙胎,只是起不到什么效果。 我单手扶住仙胎,闭上眼利用神念感知,眼前一瞬间出现白蒙蒙的雾气。 快速在这团雾中穿行,因为我知道,仙胎的灵魂就在此处。 四周空空荡荡,除了雾就是雾,什么也没有。 凭借本能的走啊走,前方不远处忽然闪现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眸。 “你是谁?为何扰我仙胎!” 粗狂的声音带有着几分沙哑,他一开口,雾气消散的干干净净。 看着眼前的怪物,我深吸了口气,内心十分震撼。 它下半身是人,上半身却是黑色的大耗子,双目猩红,眼神更是凶相毕露。 “你是刘小灰?”我问。 “好久好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器灵让你来讨修为的。” “知道就好。” “待我仙胎成型,五十年后,你掘开此地,在我的周围会有结晶,此为天地灵气所化,足以弥补器灵小僧的修为。” “这个我倒是可以咨询一下小僧的意见,但是,那死掉村民的债,怎么办!” 话音刚落,我面向老鼠怪主动出击。 他这招骗骗小孩子还行,对我来说,有点太嫩了,因为对方本不是慈悲之人,能与谈和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怕我!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除仙 打起来全凭单纯的拳脚功夫,而刘小灰模样长得挺瘆人,其实没多大的本事。 现在我们俩是靠着灵魂来交流的,打个形象点的比喻,就等于是我给人家托梦,并且在梦里还打了起来。 对方快速躲开,惊慌道“我仙胎初成,你伤害我就不跑遭报应么!” 原本弥漫的雾气散开后,脚下踩着一片荒芜的土地,我活动了下胳膊,现在已经可以下结论,他的确是真的很菜。 “报应?老子本来就是替天行道,拿命来吧孙贼!” 我是利用秘法衔接彼此间的联系,贯穿到对方的梦境,由此来将对方慑服,所以此地是不能运用术法的,小时候爷爷教我的基本功现在也有了用武之地。 几次交手过后,对方终于抵挡不住攻势,被我一脚踹倒在地。 我死死的踩着他的背部,不管如何挣扎,都始终是动弹不得,只见他只差三分之一就能够完全变成人了。 我嚣张道“舒不舒服?玛德,让鬼咒骑在我的脖子上,今天你也尝尝这滋味!” 他哀求道“小兄弟,咱们可以商量商量,你先把我放了我,待我成仙以后,保你世世代代富贵荣华。” “保佑我?” “对啊对啊,我是神仙的,金钱美女,想要什么就帮你得到什么,你好好想想,人生碌碌,不就是为了一个钱么!” “钱?老子不差钱,借用老陈的一句话,随随便便就成仙,那我们这些积德行善的修行者成什么!” 掐住他的脖子,闭上眼,拘魂爪发力将他在仙胎内拽出。 待睁眼的那一刻,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五色氤氲已经散了。 仙胎上方浮现蛛网般的细纹,当它有了裂隙后,那些被召来的阴魂怨鬼,疯狂的往仙胎里钻。 而我的掌心黑雾缭绕不散,半人半鼠的影子冲着我开始咆哮。 我说“天作孽不可活,自作孽犹可活,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蛊惑他人将亲生骨肉催成僵尸,又害村民性命,偷取佛门香火,我本修行之人,杀你便是替天行道!” 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了香炉。 一脚踢碎了仙胎之后,我将手举起,“既然你是仙胎,那我倒要看看,能否躲得过天威!” 散开拘魂爪,黑影‘嗖’的一声飞向了空中,结果就在眨眼之间,旱地一声雷,他被自己所仰仗的天威所毁灭。 铲除掉仙胎,烧了飞僵以后,我回急忙回到村子。 当得知若兰失踪的消息,真是把我吓坏了。 赶忙找到大刚,让他发动群众寻找。 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找到了天黑,总算在山脚下发现了重伤的若兰。 她受伤很重,并且神志不清。 由村民帮忙找到担架抬回了村子,形势特别的危急,我也只能开车立刻前往医院。 得知大刚曾经在外打工开过翻斗车,由他驾驶,我们上了若兰的吉普车,急匆匆的往市里开车。 看她本来美丽的容颜已经被树枝刮出了一条条的血痕,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平头山虽说不是很陡,可由于山体角度倾斜,说明若兰是在半山腰一直滚到山底。 我为她清理着脸上的泥土,轻轻喊着她名字,倘若人在昏迷的时候,求生欲足够强烈,必然会爆发身体潜能。 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若兰孤身一人上了平头山破掉鬼咒,那现在躺在车上的人应该是我。 我拼命的想救人办法,可阴山派十之八九都是以巫术偏门为主,一招一式皆为害人害命,根本就不存在治病救人的法门。 握着她的手,很可悲,因为我什么也做不到。 轻抚若兰美丽的容颜,我情绪有些激动,“你亲口告诉过我,咱们特勤处的宗旨是不抛弃任何一人,千万要挺住,如果死了,就是你抛弃大家。” 不管我的如何呼喊,却仍然唤不回她的生机,眼睁睁看着她的生机在消散,呼吸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弱。 “刚哥,还有多久!” “我已经开很快了,最近的大医院也需要三个小时。” 来不及了,以若兰如今的伤势,她绝对坚持不到三个小时。 “去青龙寺!” “什么?” 我坚定的说“快!去青龙寺,也许还来得及。” 在我的坚持之下,大刚刹车后掉头,我们三岔路方向转弯直奔青龙寺,器灵小僧那么邪门,他一定有办法的。 再说,我帮他取回了两百年修为,让他帮我救一条人命,这种要求并不过分。 还好青龙寺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下了公路,只需要穿过一条小河便能到达。 担心颠簸造成第二次伤害,没办法,只好放慢速度。 好不容易赶赴到青龙寺的门前,我抱着若兰拼命往寺里跑。 “器灵小僧,快来救人啊!” 张德彪与小唐被我大嗓门喊了出来,他们一看我怀里抱着的若兰,当时就急了。 小唐激动的大喊“若兰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明,啊!到底若兰怎么了!” “别挡着,器灵小僧呢!” “你不去医院,来拜佛干什么!”张德彪气的大叫,又喊“小唐,快去取电话叫救护车啊。” “让开!” 抱着重伤的若兰一路跑向往生堂,那里大门紧闭,我跑过去连续踹门,呼唤着器灵小僧出来救人。 不一会儿,器灵小僧的声音自往生堂传出。 “施主,一切都是命,又何必强求呢?” “什么命!快出来救人啊。” “阿弥陀佛,生也好,死也好,生死之间本是轮回辗转,红尘滚滚亦是因果循环。” “别给我打哑谜,帮我救个人,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够做到的。” 他始终不开门,隔着门窗,器灵小僧的声音飘飘忽忽,既像近在咫尺,又好似相隔千里。 “青龙寺的后院有一口古井,能看三世因果,小僧在井内已经能看到今日之事,你与她之间本该如此。” 我现在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急切道“救人,我的事儿以后再说,她救了我的命,我欠她一条命,这因果回报,张明可以不要!” 现在不管任何的条件,我都能接受,只要可以救下她的命就行。 器灵小僧叹了口气,“那我取你命中一物来换她性命,你可愿意?” 我说“取吧,取什么都行!” “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带着女娃进往生堂点一盏酥油灯,献出命中一物,她可活命。” 话音刚落,往生堂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黑漆漆的大门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入口,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小唐与张德彪还在不停的向我大喊,他们俩打算冲过来救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踩到台阶,准会跌倒。 若兰如今已经停止了呼吸,没得选择,我抱着她缓缓的走入往生堂。 刚进门,身后大门再次关闭。 “小僧你在哪?我要怎么做!” “桌前有烛台,想好了,你可点燃。” 一盏烛火在前方闪烁,他反复是指引前行的路标,明明往生堂很小,但我在靠近的时候,仿佛穿梭了很远的道路。 之后,我的面前出现地藏王菩萨的雕塑,供桌旁的确摆着一盏铜灯。 将若兰放下,走过去才注意到,这里不仅仅没有明火,甚至连灯芯都没有。 “怎么点!” 器灵小僧幽幽的说道“以血做灯油,手指为灯芯,照亮引魂归路。” “你要取走我什么!” “不是我取,而是命里所欠。” “到底是什么?” “五弊三缺四舍二劫取其一,至于欠了什么,命里早有定数。”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宿命 我不想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除了爷爷以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会拼命的去救我。 对我而言,这已经不是单纯救命的事情,更像是一种认同感。 而我,很怕失去这样的感觉。 抬头看向地藏王雕塑,倘若真的是因为若兰上辈子欠我的,那我宁愿不要这份亏欠,只要能救活她! 将手臂放置在铜制灯盘的一瞬间,手臂竟然被卡住了。 我想了很多,三年前我就是借命而生,穆文斌已经断定我没有后代,未来路上艰辛磨难,能不能躲得过三灾六难都是两说,既然如此,又何苦让人舍命来救我? 胳膊传来的刺痛感,鲜血缓缓的流入到了灯盘。 五根手指也在同一时间传来强烈的热度,突然,感受食指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一道火苗随之在指尖上缓缓的燃烧。 咬紧牙关,微弱的烛光点亮了黑暗中的迷惘,血液在沸腾燃烧,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儿忽然在地藏王菩萨的身体内走了出来。 她长发飘飘,长相十分甜美,像极了洋娃娃,缥缈的身姿擦过我的身旁,如同行走在黑暗中的精灵。 眼看她走向若兰,我担心是鬼魅借机附体,急忙大喊道“喂,你是谁!” 女孩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我。 “叔叔,我是贝尔啊。” 贝尔?我被她的话搞蒙了,什么贝尔? 小女孩儿又顺势若兰的身上,二人身体缓缓重叠过后,四周黑暗退的干净,就连高大的地藏王雕塑也已经不在了。 往生堂还是之前的样子,我的手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哗啦”一声。 厚厚的窗帘被人拉开,抬起手挡住光线,器灵小僧正站在窗台旁,双手合十,“施主醒了。” 躺在地上的若兰咳嗽几声,一下子坐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喊““这里是哪?我死了么?” “阿弥陀佛,此地乃是青龙寺,施主已经无恙。” “吓死我了。”若兰拍着胸口,正好看见了我,她又一惊一乍的喊“张明你没事儿了?那怪物呢?” “啊?啊。”我有些心不在焉,被她一叫,措不及防。 我说怪物被灭了,若兰竟然有点不满,她说“天啊,你不是答应过,会带着我一起打怪兽么,张明你食言了,所以,你还是欠我的人情。” 见她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笑出了声。 如果说当初对杜依依是初次的怦然心动,那对朱儿更是一种愧疚,而陈宝莲很纯洁,她一尘不染,高高在上,像是天使一样不坠凡尘。 但自从若兰破掉鬼咒救我性命之后,对她的感觉也在悄然之下有了变化。 但我实在想不通,那个叫贝尔的灵魂为什么会进入到若兰的身体?那么说的话,岂不是那不知名的贝尔代替她活了下来? 那若兰究竟还是若兰么? 这在我的心里产生一个大大的问号。 “喂,你在想什么呢?直勾勾的盯着我,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我被叫过了神儿,“没事儿的,咱们还是出去吧,张德彪一会儿该等急了。” 她叫住了我,表情有些为难“那个张明,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个忙?彪哥想让我。” 我奇怪的追问“他让你干什么?不会要潜规则你吧!” “呸!你想哪去了!”她特别无奈的继续说“彪哥想让我帮他登入暗网查一个人,可那里的审核非常严格,我只能利用伪造身份悄悄进去,但如果更进一步的话,彪哥的身份肯定会引起怀疑,那样的话他很危险的,等一会儿我就假装间歇性片段失忆,这样也许能蒙混过关。” 暗网,顾名思义就是隐藏在互联网背面的秘密交易平台。 它很正规,拥有世界顶级的黑客助阵,任何进入暗网的人都需要有引荐人,还需要查明人物的所有的身份背景。 只要你能想到的,甚至你不敢去想的东西,在里面都可以找到。 并且,这个平台只有一种硬通货,那就是比特币。 没有比特币,是没有办法去交易的。 张德彪迫切想要去暗网,不是说他想破获这个跨国犯罪组织,听若兰讲,他为了找失散十三年的弟弟,曾经一次偶然,他在别的渠道得知,他弟弟竟然是暗网发展会员的会籍顾问。 若兰深知这个网站的可怕,因为那些人毫无人性,会在身边人下手。 而且,若兰觉得,上头已经有专业部门在侦查,如果张德彪在暗网出现,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我也没想过,处长竟然还有这么个过去。 点头答应之后,我们俩离开了往生堂,满肚子的疑惑,都等着有时间问一问器灵小僧,到底若兰的魂魄是谁的。 张德彪与小唐看到若兰安然无恙,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唐更是哭鼻子了,当准备上前来个拥抱,被若兰出手制止“干嘛干嘛,站老娘便宜啊。” “看你说的,若兰姐,这不是见你死而复生,心里高兴,来个拥抱安慰下你无处停放的心灵。” “滚滚,好几个月没见,小唐你怎么还这么贱的呢?” “那还不是处长教导有方。”小唐嘿嘿一笑。 “呸!”张德彪打了下小唐,“人没事儿就好,现在你也来了,咱们抓紧时间去南京会一会那帮混蛋。” 我以若兰刚刚恢复做为借口,劝大家先休息一夜。 若兰还说自己没事儿,紧接着,我特别正色道“你刚刚恢复,怕夜里会神魂不稳,而青龙寺有着佛陀帮忙,稳固后,再走也不迟,何况咱们也不差一天的时间。” 他们三个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为此,大家决定再留一夜。 白天我没找器灵小僧,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去了青龙寺后的古井旁。 井内已经干枯,甚至连一丁点的潮气都没有,看起来平平常常。 在天黑之后,器灵小僧果然来了。 他双手合十,面带微笑。 “小僧,我助你找回200年修为,又铲除了那条即将成仙的老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所以,小僧现在来了。” “若兰的魂魄到底是不是她的。”我说。 小僧笑道“魂不变,可因果已变。” “此话怎讲?” “她本是天上童子下凡,曾经欠你一条命,所以今生才会前来报恩,如今恩情已还,本该归入天宫,可你却将她留了下来。” “真有天宫?”我特别惊讶。 “既然有地府,自然也会有仙宫。”他双手合十,平淡道“人有三魂,天魂在天,地魂入地,人魂投胎,仙童之身没有三魂,散掉了天魂,自然再来的也是天魂。” “你的意思是说,若兰的魂魄还是她?” “没错,可你二人本该就此了结凡尘,只因你的一时执念,奉献五弊三缺,将她滞留凡尘,因因果果,再入轮回,牵扯不断。” 我有些恍然,这么说来,还是我耽搁她了?但又一想,不对,人活当下,自然要以人性为本,我就不相信若兰自愿去死? 器灵小僧提到这儿的时候,双手合十,继续缓缓道“阿弥陀佛,若无相欠,怎么会遇见,施主虽有邪骨,可本是慈悲之人,日后成就自不可限量。” 五弊为鳏寡孤独残;三缺是权钱命。 现在丢了哪个,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相信,人的命虽然天注定,可修行之人本来就是逆天改命,所以,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这样以来,龙骨和野仙令就变得尤为重要。 在青龙寺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开车继续踏上去往南京的道路。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归属感 若兰在路上手舞足蹈的讲着我们发生的事情,把开车的小唐看的是一脸嫉妒羡慕和醋意。 同样,我也得知了所谓特勤处其实只有十二个人而已。 并且是按照十二生肖划分出十二个部长。 私下不再设立办事的人员。 处长为张德彪,兼职第一部的部长。 十二人各个都有自己的绝活。 首先若兰是卯兔,她精通计算机和多国语言,对外称信息安全部。 小唐为寅虎部长,对外称呼第三大队队长,最擅长的是格斗。 除此之外,还有心理催眠大师、盗贼、风水堪舆、奇门遁甲、医生、化妆师、药师、算命先生、魔术师。 这些人都是特勤处选拔出来的精英,至于为什么没继续多多选拔的最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经费不够,第二是人员非常难找。 而我是第十三个加入的,被称十三,关于部门的名字,张德彪声称等回去以后翻翻新华字典再做决定。 就这样,我们四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往那座拥有文殊菩萨六把智慧法剑所镇守的东方第一鬼都,——金陵。 得知龙家大小姐真正的目的之后,我对她的印象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也不知道脑瓜子是不是抽风,竟然想借剑斩龙? 张德彪丢给了我一枚飞翔猎鹰牌子,样式很古朴,他告诉我,这是特勤处的图腾,就像是老鹰一样顽强,惊涛骇浪不低头,泰山压顶不折腰,不管有任何困难,也要在自我的工作岗位上,维系普通人的稳定生活! “戴上吧,从此以后你就是咱们特勤处的正式一员。” “谢谢。” “不客气。” 张德彪摆摆手,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感觉很奇怪。 不过,情不自禁摸了摸钢铁勋章,心底还是传来一种特别舒适的温暖感。 小唐开车,张德彪坐在副驾驶,与若兰并排而坐,看着他们几个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在二十多年来,我的生活是灰白单调的。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与爷爷颠沛流离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自从爷爷离开之后,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安放的位置,今天看到他们,拥有着我找到家一样的归属感,内心很平静。 “谢谢处长。” “不客气,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张德彪丢过来一支烟,我这边还没等点,若兰一下子就抢过去,“喂,你们几个男人能不能要点脸,这是我的车!” “若兰啊,好歹我也是你领导,多少给点面子!”他无奈道。 “处长,若兰姐姐那是为你好。” “闭嘴,好好开你车。”张德彪挥手又拍了他一下。 小唐捂着后脑勺冲着后视镜里嘿嘿的傻笑。 张德彪笑眯眯的说“对了若兰,我之前求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气氛瞬间安静了,若兰说的没错,张德彪的确是要进入暗网。 不到三秒钟,若兰突然捂着头,痛苦的拍打,连我都下了一跳。 小唐赶忙刹车,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兰偷偷轻掐下我的大腿。 当时我就明白了,轻抚着她的头发,轻轻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清,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你念的是什么?”小唐追问。 “静心咒,若兰受到点损伤,记忆恐怕不如以前了。”我感慨道。 这一下可把他们俩吓坏了,若兰则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坐起身,捂着头,深吸了口气说“没事儿,只是有的事情记不清了。” 张德彪还打算追问,被我制止后,他也只好叹了口气,声称自己太心急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继续驱车南下,路上我问张德彪,特勤处到底要去南京干什么工作?难道只是单方面的维持秩序么? 他深吸了口气“其实,龙茵茵回到国以后一直都受到关注,龙家在国外有很大事业,她又是唯一的继承人,我得到任务是保护龙茵茵。” “你不是说要报仇么?” 他尴尬道“我也就是过过嘴瘾。” 小唐从旁又说“处长英俊潇洒,直接把她泡到手,想要什么线索,还不是咱们说的算。” “就喜欢你小子诚实劲儿。”张德彪笑骂着推了他一下,测过身子又说“那么多的门派,只有正道盟是想保护文殊法剑不受影响,但同样,他们不会放过龙茵茵手里的龙骨与野仙令。” “所以,正道盟会动手伤害龙茵茵?” “差不多吧,可龙茵茵不仅仅找正道盟,他把整个华夏的术士都叫到了金陵,连雄踞香港、台湾两地的鬼王派也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巫派,五毒教、五雷派、峨眉山,哪个都不善茬子啊。” 在张德彪的语气中,我也听出了几分无奈。 我问他,特勤处究竟是干什么的? 按照他的解释,这个部门简直可以说是像雾像雨又像风,什么都管,最主要的还是监视,免得那些修行法术的人出来危害社会。 虽然也有一些漏网之鱼,或者是山野修士,特勤处也能集合各大门派帮忙把犯人抓到。 越听越觉得,怎么那么像红门在古代的职责呢? 但我也没仔细问这方面的事情,但有一点,我想不明,峨眉怎么还与邪道并称了? 张德彪感慨道“女人心海底针啊,你摸不透她们在想些什么,而且峨眉害人无形无相,尤其瞳术,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我接触过几个案子,死者各个都是自杀,但死法却很诡异,看起来很像峨眉的手段,只不过没有证据。” “我觉得死的好。”若兰又不知道在哪拿到的棒棒糖,塞到嘴里吧唧吧唧,“那几个死者我也查了,要么是始乱终弃,要么就是抛弃妻子,还有的逼死原配,养小三,养二奶,死有余辜啊。” “于情于理你说的都对,可于法不和,咱们戴着勋章,就算没有鲜花与掌声,也要时刻谨记着咱们应该做什么!”张德彪用手点着若兰,“回去找时间,我得给你上上思想教育课。” “哎呀,头疼头疼。” 车内我们几个都被人若兰可爱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若兰姐姐,严重不严重,要不咱们去前面休息一下吧。” 小唐不放过一丝能够献殷勤的机会。 距离南京还有个三百多公里,我们几个在车上晕晕乎乎,下午到了吃饭点的时候,突然,张德彪问小唐。 “离开家那么久了,不回去看看么?距离龙茵茵的组织的寻龙大会得是后天。” “算了吧,我还是别回去惹老爹生气了。” “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啊,况且这都快两年了。” 张德彪不间断的劝说中,小唐终于被说的有点心动,其实,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怕下不来台。 在犹豫中仿佛做出很大的决定,“好吧,我不打扰他们,远远的看一眼,看看我妈现在怎么样了,记得我走那年,我妈身体就不太好。” “离家出走?”我碰了下后座,小唐回头不耐烦的问干嘛?我打抱不平的说“你可够缺德的,父母健在儿不远行,你竟然一离家就两年?” “你懂什么?我那是为了学业,不想继承家里的事业。” “富二代?” “武术世家。”张德彪说。 若兰从旁又简单介绍,说他爸是唐腿的传人,这一门只传男,不传女,唐毫是唯一的男性,他爸打算让他留下,为他塑太乙魂。 我吃惊道“武当山太乙魂?” “你也知道?”小唐惊讶道。 我说“集禅、武、医、易四者合一的武当太乙拳法,传说修行太乙魂大成,能够不眠不休,持续作战,只要经络不破,便可刀枪不入。” 小唐听我夸奖太乙魂,嘴角咧开十分开心,还问我怎么知道那么详细? 我倒是没回答他,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挂术的由来便是太乙魂的外家功夫。 我奇怪道“不对啊,既然是太乙魂,你怎么还那么弱?” “凑!刚说完,我那时候离家出走了,太乙魂传承需要是一年的时间,可我刚考上大学,为了学业啊。” “你是大学生?” 张德彪清了清嗓子补刀“我遇见他的时候,小唐刚被学校开除,而且他十三门功课只有体育及格了。” 第一百八十章 猫猴 小唐的脸憋的通红,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怪我啊,谁知道大学生活那么好,我从小就被我爹逼着练武,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放松下来,却没想到松大劲儿了。” 张德彪说“我看你小子就不学习的那块儿料,好好在特勤处干,等以后退伍我帮你向领导们打报告,争取帮你安排个干部当当。” “那就谢谢处长了,只要是能管上我老爹,干啥都行。” “怕什么?你代表特勤处,你爸还敢不给咱们特勤处的面子么?走,开车!” 一脚油门我们加速行驶出了高速公路,车上播放着周杰伦的歌曲,若兰与小唐在一旁哼哼,张德彪显然并不喜欢,大家说说闹闹的到了滁州城。 滁州早在先秦时期便已经存在了,南朝时称建州,到了隋朝因滁河贯通境内,所以叫“滁州”。 自古以来,此地方儒风很盛,出了许多文人,像欧阳修、辛弃疾、王阳明、甚至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是滁州凤阳县的人。 但唐家也许是个例外,听张德彪讲,他们家的祖上曾是大明禁军十二卫当中虎贲卫的教头。 由朱元璋创立直属领导的禁卫军,每个人都是在民间选拔骁勇善战,武艺高强的人来加入。 可想而知,唐家能够身为他们的教头,是多么的强大。 就这么一个跟随大明朝昌盛到灭亡的禁卫军,如今人丁稀薄,唐家也衰败成了武术馆的师父。 一座由青砖修葺的大院,墙壁布满了爬山虎,在墙角周围还有木人桩,八角门楼上挂着金色的牌匾“忠义”二字。 两边还有特别气派的题词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包裹,留作忠魂补。 我们站在街道的对面,小唐好似做贼一般戴着口罩和帽。 我说“原来你们家还是忠义之后。” “那是当然,你看到的那块儿牌匾是祖宗传下来的,当年就是为了这块儿匾,我爷爷因此而丧命。” 张德彪叹息道“我也知道那次事儿,好像是唐老爷子发话,不管怎么挨批都不可以还手,谁知后来有人对着忠义牌匾泼粪,唐老爷子一怒之下踹死了对方。” “过去的事儿还要不要再提了,在往常这个时间,我妈也该去买菜了,怎么还不回来,两年了,不知道她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小唐开始原地踱步,看起来十分紧张。 我说“要不要帮你看看?” “算了算了,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我看出来了,小唐其实在害怕。 或许是老唐曾经对他的管理实在是太过于严厉了,所以,他才会性格如此反差,明明自身精通武艺,但却会主动的迎合别人。 我说“完蛋玩意儿,还是我们替你去看看。” 张德彪说“不是我们,是你去帮忙看看,上一次摸底调查,我与若兰一起来见过他父亲。” “好吧,见个人而已,紧张什么?” 被张德彪与若兰的表情搞得有些奇怪。 小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冲着说“张明,谢谢啊。” “谢什么?不就是进门看看。” 若兰几次要开口,都是被张德彪拦住,但她最终还是没听彪哥的话,把原委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 “你小心点啊,老唐因为小唐的离家出走,情绪很大,而且习武之人难免会有切磋,上次彪哥就差点没被打死。” 张德彪的老脸一红“去去,别瞎说,你彪哥我是没尽全力,毕竟咱们可是出手就杀人啊。” 若兰做了个鬼脸,张德彪像是掐包子似的掐她脸蛋,小唐则满脸的心疼。 三个人又同时看向我,仿佛在说,爷,您请。 就这样,我孤身跨过了马路,走向唐家武馆。 淡棕色的木门是虚掩着的,听了他们几个的话,我也都有点紧张。 不会真遇见个老疯子和我没完没了的打架吧? 挂术源自于太乙魂心法,人家又专门修武的人,估计会比爷爷还要强上一些。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进了门,结果眼前可以说是一片萧条,院子内杂草遍布,房屋的玻璃也坏了大半,似乎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洗劫。 “有人在么?” 我喊了几声,还是没动静。 心生疑惑,难道人搬走了?不对,刚刚小唐也说了,门口牌匾很重要,如果搬走,别的可能不要,牌匾是肯定会带走的。 推门而入,屋内破破烂烂,便当盒散落各处,家里但凡是能卖钱的东西,全都被人搬的一空。 唐家真的遭遇不测了? 里屋还有一扇门,没等我推开,就听见有人虚弱的声音。 “谁,谁来了?” 我赶忙推门而入,床上躺着一位衣着破烂的中年人,他骨肉如柴,身上更是生满了脓疮,但容貌依稀能看出与唐毫有着七八分相似。 我说“你好,请问这里是唐家武馆么?” “你是谁啊?” “叔叔,我是唐毫的朋友。” “小豪,小豪回来了么?小豪在哪啊。”他越说越激动,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貌似一口气倒腾不过来会死掉那样。 “叔叔,您先别激动。” 我赶忙上前搀扶,结果这手刚搭在他的肩膀,一道强横的妖气顺着手臂往我的体内钻。 阴森寒冷,连我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第一时间赶忙以阴山法门化解妖气。 并不是说唐毫的父亲是妖,而是他的全身经脉已经被妖气所伤,妖气没有散,在他的体内仍然肆虐,或许当破坏掉最后一根经脉,老唐的命就彻底交代了。 “见笑了,我是唐毫父亲,不知道那兔崽子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我凝重道“叔叔,见面的事儿先不急,能让我为你诊脉么?” “我的病是没有办法可治的,小伙子,唐毫回来了么?如果回来了,你告诉他,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了。” “唐叔叔可是被妖所伤?” “你怎么知道?” “我本是修行之人,略懂一些,唐叔叔身体强悍,全身经脉已经完全断裂,能够支撑到现在,应该是靠着奇经八脉所支撑。” “唉,你说的没错,不小心中了那妖猫的暗算,唐家百年基业,在我的手上毁于一旦,我唐义群愧对列祖列宗啊。” 搭在他的手腕,静下心为来为他诊脉。 我所用的方法不是用医术诊脉,而阴山派的寻阴脉,平时是为了化解体内阴毒所用,妖气与阴毒同属阴性,放阴的法门对它同样有效。 闭目感知,我进入到了他的灵魂。 慢慢寻觅起他的身影,待走入一片黑暗过后,我终于看到他被黑雾包裹的灵魂。 未等我碰到准备碰他的时候,那团黑雾快速转动,急促的向我扑过来。 “喵嗷!” 黑气化作一只堪比老虎大小的黑猫,气势凶猛,双眼散发着凶光,尖牙利齿,十分狰狞。 来开距离才仔细发现,原来它上半身是猫,下半身居然是一只猴子! “猫猴?” 他围着我缓慢走动,口中发出阵阵低吼,显然把我也当做猎物。 足以断定,老唐是被猫猴的妖气所伤。 当前这股妖气还在通化他的灵魂,一旦老唐死后,他的灵魂会被猫猴所控制。 我严肃道“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收回你的妖气,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你真身,剥了你的皮!” “喵嗷” 它忽然调转了身子,一步飞跃,与老唐再次相容,漆黑的空间内,老唐不断的惨叫。 我明白,那是它故意在向我示威。 为了老唐的安危,我暂时离开他的灵魂深处。 睁开眼的一刹那,老唐翻白眼昏了过去。 他如今的情况不是很好,我赶忙离开武馆去与大家汇合。 现如今只有找到妖怪,杀掉它,夺回损失的精气才有可能修补经脉,猫猴的肝儿又是天下间治疗魂魄最好的药物之一。 第一百八十一章 银行失窃 肉体的创伤都会随着时间来恢复,唯有灵魂的伤痛往往是不可逆的。 打个比方,某人在儿时遭受过强烈的刺激,便会在灵魂烙下印记。 不论多少年,这个印记也会一直伴随着他,无法消散,回绕梦中。 现在老唐的现状比起这个还要更严重一些。 他幸亏仰仗武者专修奇经八脉的路数,否则绝对坚持不到现在的。 衰败的武道馆内,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发霉的腐烂味。 我们三个围在老唐的床前,站在旁边还有一位50多岁的中年人叫皮叔。 皮叔是个瘸子,已经跟着唐毫的父亲打理武馆已经二十年了,他是在我们都进了武馆以后回来的。 当时是手里拎着在外面买的食物,拄着拐棍,与要饭花子没什么两样。 唐毫跪在破烂的床前,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落,若兰想上前安慰几句。 我说“走吧,咱们出去吧,给他们父子点空间。” “唐师傅那么厉害,怎么会这样?” “老皮,出来聊聊。” 没错,现在还是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猫猴到底在哪! 老皮叹了口气,摇摇头,跟着我们一同缓缓走出破旧的房屋。 我、张德彪、若兰把老皮围在中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家武馆那么出名,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久衰落成这个样子?” “唐叔叔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不去医院?” “唐师傅的妖气是谁做的?” “妖气?”若兰碰了我一下,“别胡说,唐师傅怎么能是妖怪?” “小师傅说的没错,的确是妖气,但却不是义群的。” 老皮因为腿脚不利索,缓缓的坐在坐在门前的台阶,张德彪急的直拍大腿,“老皮,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真是急死我了。” “一年前义群和人比武被打断了经脉,输了整间武馆,四周老百姓受人蛊惑将唐家武馆打砸,夫人急火攻心住了院,家里能卖的都给夫人卖去看病了,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彻底衰败成了这个样子。” “妈了个巴子的,这事儿交给我,特勤处的家属也是特勤处的一员,敢欺负咱们头上了,不管是人是妖,一会儿就打电话叫人来办了他!” 张德彪气的咬牙切齿,我劝大家先不要激动,有什么事儿可以先停下来慢慢谈。 既然来者不是人,可总得有个理由吧。 老皮在张德彪那儿要了一支烟,很平和的将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大概是半年前的上午,唐义群陪着老婆一起去琅琊山参加庙会,祭拜玉皇大帝。 结果在出来的时候,街道上聚集了很多人。 大家都围在一起看热闹,唐义群与老婆自然也被吸引了过去。 穿过人群,看见有一位白胡子老道正在卖艺。 江湖术士在唐义群的眼里都是不入流的存在,但那老道士表演的却很有意思。 他手里拿着个笛子,旁边摆着一个竹筐。 只要吹笛,竹筐内就会有成排的老鼠窜出来,那些老鼠个顶个又肥又大。 只要老道那边一吹笛,老鼠便会做出各种各样滑稽的行为,把路人逗得捧腹大笑。 唐夫人也觉得有意思,老唐心疼妻子,就留下来多看一会儿。 待越聚越多的时候,道士拿着长笛对着空中画了一圈,大喊“速旋!” 霎时间,狂风忽起,飞沙走石,吹的人们睁不开眼。 唐义群保护着妻子,正对莫名而来的邪风不解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裤兜。 身为武者,身体反应是会快于大脑的。 他一把将人抓住,控制住没有出拳,否则普通人哪经得住他一拳头。 待风沙结束,白胡子老道竟然消失不见了。 远远的就见一伙城管跑过来,进了人群就问,是不是有人在卖艺? 原来,白胡子老道怕被城管驱赶,提前一步逃了。 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我的钱,我的钱丢了!” 随后便接二连三的有人丢钱,围观群众少说也有个五十多人,再加上那些距离不是特别远的,应该有一百多人上下,都在同一时间丢了钱包。 唐义群意识到抓住的小偷,可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位八岁的小男孩儿。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衣服,赤着脚,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脸蛋十分胆怯。 老唐怀疑是有盗窃团伙,小男孩儿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如果这个时候把他供出来,难免会对小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心存善念的他打算把事情暂时压下来处理,并且,那白胡子老道用的是“起风咒”,是事先用麦穗、朱砂、水晶来施展的法术。 怀疑一切与白胡子老道有关,唐义群对妻子做出禁声的手势,悄悄带着小男孩儿离开了人群。 回到武馆之后夫妻二人又选择报案,由唐义群的老婆带着小孩儿里屋放水洗澡,他媳妇忙活完了,又去厨房准备吃的东西。 等警察来了,他们前去卫生间叫小男孩儿时发现没人,推开门一看傻了眼,小孩子竟然凭空消失了,他们家的卫生间是没有窗户的,它总不能变成空气。 甚至警察都怀疑两口子在报假案。 唯独唐义群却发现了奇怪之处。 鱼缸里面有着厚厚的毛发,下水道被掏成了一个窟窿,并且在地下还有老鼠爬过的痕迹。 唐义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结合之前在琅琊山见过道士的事情来分析,立刻怀疑有人用妖术。 只是找到不证据,此事才得以作罢。 谁知时间过了没多久,挨着武馆不远处的银行的保险库丢了十多万的现金以及六根儿金条。 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偏偏却发生了。 银行上下里里外外的彻查,始终都一点线索都没有。 刚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每天都会丢点,今天丢十万,明天丢五万,后天丢二十万。 唐义群有一位徒弟在银行做安保工作,因为这件事儿被停职在家,闲着没事儿就去找老唐诉苦。 得知了原委,老唐忽然就想在琅琊山外的老道士,他就问他徒弟,保险库有没有通风的地方? 他说,为了金钱储藏,有恒温空调的。 唐义群让他留意下老鼠,不如放几只猫试试。 他徒弟还真就相信了,找到正焦头烂额的负责人,把想法说了一遍。 当时负责人不相信,结果夜里又丢钱了。 更巧的是当地有一位流浪汉突然间花钱大手大脚,甚至还曾跟街坊邻居炫耀自己家里有多少多少金条。 警察前去排查,结合银行丢失案子,把流浪汉控制住了,在他的家中搜出现金一万多,金条四根儿,尤其金条还是印着银行标记的。 被审讯的时候,流浪汉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 他说钱是家里老猫给他叼来的。 流浪汉养了一大群流浪猫,有一天夜里,流浪猫给他叼来了七八百块钱,把他乐坏了。 第二天又叼来一万多。 流浪汉在第三天的时候,悄悄跟着家里的老猫,到了胡同口,夜里十二点,就见一大群的老鼠在街道上奔跑,并且在每一只嘴里都叼着钱。 而他收养的那些流浪猫,会趁机前去抢劫,每次都会抢下来一些,而且抢完了立刻就走。 那流浪汉说着说着还哭了,就在昨天,他所养的流浪猫一个不都不剩,死的干干净净。 事情虽然匪夷所思,可负责人想起了老唐的徒弟上次提醒的话,又通过他徒弟联系到老唐,这才有了后来掺和进盗窃案的一系列事情发生。 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唐 老唐在当地还是很有名气的,大家对他都是十分的尊重。 再者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在三天内破案,大家的期望也都放在了老唐的身上。 事情太过邪门,但有一点是共识,连既然来偷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老唐提议让人在保险库里撒上白面粉,外松内紧。 所有人严阵以待,所有高清摄像头对准钱币。 后半夜凌晨三点半,有一位细心的警察发现,那些厚厚的钱居然在减少。 所有人立刻围在监控器旁,当聚焦到白面粉之时,在地面发现竟然有着脚印。 可是,摄像头并没有人影。 老唐当场就断定是五鬼搬运术,他立刻出了门,还有警员要跟着一起去。 老唐说来不及了,话音刚落,自身便以离地三寸之能,飞快赶往流浪汉看到老鼠的位置。 夜色寂静,当他赶赴到了胡同口时,果然看到有一群口中衔着金钱耗子飞奔。 他没动声色,悄悄的跟在身后。 大约跟了有半个钟头,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内发现了白胡子老道。 这老道在地下画着法阵,焚香火,摆贡品。 嘴里面更是念念有词,随着那些老鼠到了法阵内绕一圈,化成一摞摞的金钱。 除此之外在老道的身侧还放着当初老唐前日子所看到的竹筐。 这个筐露着一丝缝隙,原来,那些老鼠都化作黑烟回到了竹筐里。 唐义群大声呵斥对方,质问老道士到底是谁? 白胡子老道抬起头,他的瞳孔为橙黄色的,唐义群立刻明白了对手恐怕不是人类。 悄然运转太乙魂,周身弥漫淡淡的青气,武道服更是无风自动。 剑拔弩张之际,那老道士居然笑了。 “唐门主乃是武道高手,我老道士自愧不如,今来到滁州城也就是一个过路的,眼前无非只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我白某人愿意全数交给门主,就当交个朋友。” 唐义群自身为人正直古板,生平嫉恶如仇,当他看到白胡子老道的时候,气儿已经不打一处来,“交朋友可以,但有一点,你必须去自首,将所有盗窃的钱财统统归还。” 老道士说“归还盗窃的钱财可以,但要是自首,未免有些过了,何况,那些铁窗围墙没有办法拦住我。” 唐义群说动手就动手,一记唐腿踹了出去,“唐某生平最痛恨作奸犯科之人,更别提同流合污,既然铁窗围墙拦不住你,那唐某打断你的手脚!” 唐腿力大无穷,出脚迅捷,一记“神龙摆尾”掀起沙硕。 白胡子老道法坛被迫,几十万的钱币乱飞。 对方频频后退,在腰间抽出竹笛,轻轻吹奏。 笛声刺耳,老道士的竹筐开始震动,密密麻麻的老鼠顺着爬了出来,它们各个眼睛通红,尖牙利爪,眨眼便将老唐围住。 但老唐的太乙魂可不是吃素的,奇经八脉贯穿精气,一拳连钢铁都能打个深坑。 他开始往前冲,杀入重重包围。 白胡子老道趁机跳上了房梁,他站在上方说“贫道近日需要金钱应急,你放我一马,他日必有后报,否则咱们鱼死网破!” 唐义群还是不答应,双腿飞快,那些被操纵的老鼠没有办法近身。 当他飞檐走壁追到了老道士近前,笛声再变,一条狰狞的大蟒蛇自竹筐飞出,将唐义群缠绕。 笛声换了音阶,那些老鼠开始互相啃咬,很快地面覆盖了鲜血与死尸,又有五位男童顺着鲜血中化形而出。 老唐还被蟒蛇捆缚,而那五位男童扑上前开始袭击。 但凭借太乙魂的强悍身躯,他完全阻挡住了所有的侵害。 躺在地上翻滚挣扎,撞碎了墙壁,打翻了设备,大蟒蛇仍然缠的死死的,张口就咬老唐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太乙魂爆发出武当山降魔青光,大蟒蛇则被震的四散而开,待解开束缚过后。 眼前九十度的墙壁,老唐三步就跑了上去,白胡子老道自知不敌,赶忙跳下高墙。 再次拿着长笛念咒,紧跟在身后那五只小鬼挡在了老唐的面前。 不过,在太乙魂爆发之下的老唐势不可挡,踹散了五鬼,三步追上前,飞起来的夺命剪刀脚趁势将对方制服。 老道士开口求饶,谁知道胡子竟然掉了一大半。老唐死死踩着他的胸口,将所有的胡子全都撕了下来。 原来,老道士竟然是年轻人假扮的。 顺势撕开了假发,对方年纪不过只有二十多岁。 但青年眼神里流露出的凶光已经映射出他的内心,紧接着,老唐以大拇指点在青年的百会穴,只见对方头顶散发出一道黑气。 青年的面部长出了绒毛,尖锐的牙齿外凸。 意识到来者是妖,老唐也不惯着,直接打断了四肢,等待警察的到来。 谁知那青年的腹部忽然胀的老高,面部好似抽干了水的枯树皮,“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腹部炸开,一只半猫半猴的妖怪钻了出来。 妖怪向他袭击之时,老唐起脚便踹,对妖怪深恶痛绝的他,也就捎带着下了死手。 等到警察赶到,地面只剩下猫猴死尸、破损人皮、还有一大堆的钱。 有人想要触碰竹筐的时候,老唐吓了一跳,抢先一步抢过来,他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叽里咕噜滚出五个完整的人头骨。 案子最终成了一场悬案,一共还剩下四十万现金,三公斤金条下落不明。 可在事后,负责人都打算前去接受惩罚的时候,局里的办公室发生怪事,案子里所丢失钱财竟然一分不少的被人送了回来。 丝毫查不到有任何监控思索,最终整件事以诡异的开端,再到诡异的结束。 虽然谁也不知道钱是怎么回来的,但老唐却得到了好市民的嘉奖。 到了第七天,唐家武馆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天老唐不在家,大清早上他媳妇出去买菜,门前却被一口大棺材堵住。 除此之外到处都散落着纸钱,唐家武馆的大门被人打扮成了灵堂。 家门前竟然被人摆成了灵堂,老唐气坏了,可是打开了棺材以后,里面放着一块儿木板,上面写着,“血债血偿”。 老唐那天守在家里,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但到了夜里十二点,家门前又来了一大群人哭丧。 全家人出门去看,为首一人头上戴着白帽,手里拿着哭丧棍,一身白衣,身后还跟着几名妇女。 老唐质问他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一人抬起头,眼珠子竟然也是橙黄色的。 老唐心里一凛,立刻明白来者的身份了。 他边哭边说“我儿子年少不懂事,只不过是偷了点钱财,罪不至死,可你竟然要他性命,现在,我已经将所欠的钱财如数奉还,现在就是来找你讨债的。” 老唐丝毫也不惯着妖邪的毛病,他说“那妖怪练五鬼偷取钱财,又不知悔改,死有余辜。” 中年人冷哼道“你杀我儿,我要你家破人亡受,这是邀战书,就拿你唐家武馆做筹码,你要是输了,武馆就是我的,以后我白家就将它改成厕所,要是你赢了,咱们两个债的就一笔勾销。” 老唐自然是不接受挑战的,最主要的,他觉得没必要。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中年人在怀中拿出一个稻草人,张开口就吐了一口血水,咬牙切齿道“我诅咒你疾病缠身,痛不欲生,永坠冥途,不得安宁。” 一阵阴风刮过,来哭丧的人群纷纷消散一空。 还未等老唐去仔细观看挑战书,他媳妇竟然患了奇怪的重病,倒在家中人事不省。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朋友 送到医院开始抢救,大夫说是心脏衰竭,必须要尽快换心脏。 这件事情可让老唐慌了神,谁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他媳妇又被检查出一种不知名的怪病,身体代谢加快,导致肾脏衰竭。 肝脏紧接着又被查出了衰竭,心肝脾胃肾相继都患了衰竭的毛病。 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金钱不说,还承受着非常痛苦的折磨。 在每天忙碌中老唐都忘了决斗的事情。 有一天,他坐在妻子的病床前,思索好端端为什么会得病?忽然想起兜里的挑战书。 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四月五号琅琊山,如若不来,你妻子五脏溃烂。” 老唐知道一切是对方搞的鬼,气的嗓子眼都冒烟,恨不得立刻抓到对方。 好不容易挨到了四月五号去赴约,妻子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老唐都要疯了。 等他到了琅琊山,中年人身穿一身丧服,仍然带着高帽,面色阴沉,身旁还摆着一块儿巨大的红布罩着不知名的东西。 老唐大怒“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牵扯到家人!” 中年人说“本尊乃是修行三百年的白猴,你杀了我儿子,死有余辜,但如若你跪在我儿的遗体前磕三个头,我就饶你妻子一命,之后的决斗,咱们生死各安天命。”他随手掀开了红布。 里面是一具盘膝而坐的猫猴尸体,并且,这猫猴竟然还穿着袈裟,身上刷着金漆,让人看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给妖魔下跪的这个要求让老唐十分为难,可他为了妻子的安危,再三考虑之后,还是选择跪了下来。 等他刚刚跪下,眼前就觉得一黑,那干枯的猫猴尸体向他扑了过来,并顺着七窍钻入身体。 讲到这儿的时候,皮师傅已经抽了三根烟,他又点起了第四根烟,叹了口气“老门主被暗算了,那猫猴化作魔气,顺着七窍钻入身体经络,唉,妖怪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后来呢?”若兰紧跟着又问。 “后来?”老皮苦笑了一声,“那妖怪自知不是门主的对手,便用计引死去猫猴的妖气入体,破了老门主的经脉,虽然说胜之不武,可他却用计将家中房产所有的证件通通盗走。” “那可够阴的!这样的话,卖不了房子,没有办法治病,全身受损,出行不便,每时每刻受到妖气缠身,该死,太该死了,欺负特勤处就是在我张德彪的头上拉屎撒尿!”张德彪被气的原地蹦高,“在哪,那混蛋在哪?” “你等等彪哥,听你们说了那么多,什么是猫猴?到底是猫还是猴,动物百科有这种动物么?” “没有。” 我话音刚出口,他们几个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若兰碰了我一下“对了,我怎么把你给忘了,特勤处的小百科,采访一下,什么是猫猴?” 被她笑眯眯的眼神一盯,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张德彪用手比划着我的眼神,然后缓缓的拉出个长线,到了若兰的脖子下面还不忘用手指了指衬衫领口。 他一本正经的说“大家都是好兄弟,占便宜可有点过分了啊。” 若兰连忙捂着领口,“臭流氓,往哪看呢!”她还推了我一下,脸立刻胀的通红。 我嘴里念叨着“真没看见”,可人家不信,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事情肯定还得多解释好久。 “好了,咱们先说猫猴。” 若兰赶忙掐着领口凑过来,大家一言不发,我则缓缓的说道“猫猴不是普通妖,是由妖入魔,你也可以理解为妖魔。” “什么意思?”张德彪盯着我。 “他父亲本体是白猴,乃是天下间最为善良的猴子,一下生便与人类智慧相当,潜心随佛陀学习之后,会被佛法赐福,虽有妖身可超脱了妖身。” “那猫猴呢?”若兰有点等不及了。 我说“你我说完啊,白猴本是天生慈悲,可若是作恶之后,身体毛发将会渐渐发黑,若吃小孩子心肝胆骨髓,便会化作猫猴,成为魔物。” 老皮感慨道“原来如此,门主杀死的猫猴竹筐里有着五个头骨。” “猫猴临死后的怨念很重,会化作妖气,可是,那妖气本是没有神智的,更别提化形了,所以说,我觉得恶他父亲一定也已经成了猫猴,操纵着唐叔叔体内的妖气,侵害魂魄。”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医院等着用钱,门主又得了重病,怕是真坚持不住了。”老皮说着说着眼泪汪汪的。 若兰看向张德彪,彪哥立刻无奈的说“我卡里就剩下三万块钱,你知道的,我工资一个月四千五,比你们没多出多少。” “张明,你不是有钱么?先解决解决。” 我说“有钱是有钱,可都在一个朋友的手上,随身还剩下一根儿金条,卡里应该还有个几十万吧。” 张德彪一愣神,“雾草,原来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早说,必须请客请客,还有啊,我是你的直系领导,逢年过节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他仿佛抓到了长期饭票,盯着我的眼神都往外冒光。 不过,我义正言辞的告诉他,咱们要堂堂正正做事,蝇营狗苟送礼。 若兰忽然轻咳嗽了一声,顺着目光看到墙角的小唐。 “谢谢。” “都是自家兄弟,不客气。”我走上前,把银行卡放在小唐的手中,告诉他密码,“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先维持生命要紧,猫猴虽然是邪物,可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吃人肝胆化妖,自身肝胆也成了滋补神药,只要抓到他,肝能治魂,胆补五脏,髓可生筋骨。” 我对金钱的概念,已经从得知自己寿命无多的时候,看淡了。 金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它或许多,或许少,但终归没有情分来的重要。 特勤处的人很好,不管是阿谀奉承的小唐,还是没个正经模样的张德彪,或者美丽爱吃棒棒糖的若兰,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张德彪问。 思索片刻,结合我所了解的猫猴习性,那猫猴肯定是在琅琊山一带修行,既然精通五鬼术,肯定去过坟地,而且操纵妖魂,也得需要坟地的阴气。 “若兰,你一会儿打开电脑,将整个城市的地形概括出来,分析找一找距离琅琊山较近的阴宅的地区风水。” “小唐,你好好在医院照看着,如果我们出手,猫猴肯定会报复。” “张明。” 被小唐叫出名字,我还有点奇怪,反问他怎么了?他眼睛通红,一手握着拳头,“对不起。”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没往心里去,先把家里难关度过了,时间不多了。” 张德彪又问“说说,本处长需要干什么!” 我说“处长,夜里请你喝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还等小唐事儿结束再说!”他不满道。 “猫吃鱼,猴喜酒,等若兰找到位置,戴上点家伙事儿,咱们去吃bbq!” 见若兰与张德彪解的模样,我简单告诉他们猫猴的由来。 猫猴的起源是在隋朝,传说一户村民为了贿赂当官的大臣,将两三岁的小孩子斩头,去掉四肢,冒充羊羔。 大臣贪婪,又被口腹之欲所迷惑,终日以吃人为生,搞得当地人心惶惶。 谁知却被一头巨大的白猴所杀,那白猴吃了大臣的身体,意外被积怨之气侵染,导致子孙后代一旦误入企图,传递在血脉里妖气就会迸发出来,成为猫猴,害人性命。 所以说,猫猴是由贪念而成,贪恋口腹之欲。 而且在人世间的美食,都可以成为猫猴的诱惑,尤其烧烤更是它的最爱。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收网(一) 看着他们几个狐疑的眼神,现在显然是不太相信我的话。 但是无所谓,灵不灵咱们事儿上见。 小唐拿着钱去医院,若兰打开了电脑开始利用软件分析地形地貌,我与张德彪俩人开着车出去买吃的。 路上我问他能不能报销? 张德彪十分叹息,他说“咱们这儿是清水衙门口,还报销呢,你知道我这一年钱都往工作搭啊,张明,你现在可是咱们特勤处最有钱的人,以后出门由你垫付,等到报销的时候,我再还你。” “彪哥,咱们特勤处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后娘养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啊,规定就是规定,何况三千五也不少了。”他摊开手,好似破罐子破摔,“对了,先说点正事儿,讲讲打算,那个猫猴连唐师傅都给收拾了,咱们三个小鱼小虾能行么?” “不是咱们三个。” “什么意思?” “是你们两个,我是干什么的?红门传人啊,我太爷爷差点杀了瘟神,要是连一只猫猴都搞不定,还怎么见他老人家?” “有志气,讲讲?” 对他摆摆手,当张德彪笑眯眯的凑过来,我故意卖起关子,“就是不告诉你!”气的张德彪刹车要和我拼命,他还指着我,声称以后肯定要找机会给我穿小鞋。 等到了市里以后,我们俩开始大量采购。 我买了大量的海鲜,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饮料,果汁,又准备了一张特别大的渔网。 张德彪还问我,到底是捉鱼还是捉妖? 我说,红门术士,实际上与猎户差不多,猎人需要懂得动物的习性,而术士同样需要懂得妖怪的习性。 所以,猫猴对我来说,与普通的猴子区别不是很大。 张德彪拍了拍后备箱,“老子身为你的直系领导,现在怎么搞得像是给你打工似的,太不爽了,臭小子咱们一会儿还要买啥?” “尼龙绳、军刀、弓箭、手电筒、铲子、雄黄粉、汽油、大量的食盐,蜡烛、香火,但刚刚我已经把钱都给小唐拿去看病,买东西没有钱了。” 他很警惕的说“话咱们说在前头,我是分文没有。” “你刚刚还说自己有四万块。” “次奥,我那是装逼的,其实绝对没有四万。”他神色十分可怜。 没有道具没有办法捉住猫猴啊,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个妖怪。 说来说去,张德彪只有一万五,他特别纠结,问我以后能不能把钱还给他。 我则冲着他微微一笑,“简单啊,自己去报销不就得了。” 在这个城市,如果警察是光明的守护者,那我们更像是黑夜的惩戒者,杀掉那些光芒无法照射到的角落里诞生出的妖邪。 妖魔本由心生,很弱小的魑魅魍魉会寄居在人的心里,也会随着可怕的人心变成形形色色的怪物。 猫猴便是由人心所演变而成的魔物。 等回到唐家武馆,叼着棒棒糖的若兰已经将琅琊山附近的所有风水推测了一遍,她成功找到一处完全符合阴宅的地方。 若兰将图像投影到了墙壁上,很像一位出色的风水顾问。 她告诉我们,此地的山势延绵起伏,有回龙之势,左右缠山高矮相同,经过她的线条比对,非常像是侍卫,除此之外,主脉山顶长着一棵大树,仿佛一把盖着的雨伞。 “你们猜猜,这个宝地叫什么?” “猜什么猜,有机会你和刘大忽悠探讨,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 张德彪说的义正言辞,若兰则在一旁反驳“处长,咱们特勤处各个有绝活,怎么我加入两年以来就感觉你像是来混日子的,说吧,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俩人还在就官僚问题嘚啵没完的时候,我越看越觉得像是一定花轿。 只不过,这两座缠山是侍卫,不是抬轿子的轿夫。 “我猜不出风水叫什么,但出这里应该是发男不发女吧?” “答对了,张明,我看以后要不你来当处长得了,让彪哥当司机,他开车技术还行。”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还没死,你们俩竟然想着篡权?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张德彪被说的郁闷,斜视四十五度看星空,神态还有几分伤感。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嘛,处长最伟大了。”若兰马上是又哄又道歉,她又说;“张明说的对,这个古时候叫凤凰嫁衣,先入穴是轿夫,唯有先葬八人以后,最后那个下葬家门才会出富贵。” “看图就知道了?”张德彪惊讶道。 若兰鼓捣片刻电脑,又调出来一副古籍的照片“我是在县志上找到的记载,都是手抄本,翻译出来也很费力,但凤凰嫁衣既然已经被人点出来,那此地会特别阴森。” 听着她的讲述,除此之外,在方圆十几里,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像是阴宅地方了。 我们三个一拍即合,急忙开车赶往了凤凰嫁衣。 但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此地除了一栋破旧厂房以外,还有零零散散的烂尾楼。 前不久的雨水冲烂了道路,茂密的树丛里还有许许多多零散的卫生纸,小雨伞乱七八糟的挂在树杈上,尤其发霉潮湿的气味更是让人浑身难受。 很显然,这里绝不是什么露营的好场所。 若兰自打进到了这里以后,不停的扭动身体,我问她怎么了?若兰很尴尬,声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浑身特别的痒。 张德彪也是喷嚏打个没完,他们俩都吵吵着特别不舒服。 这些都是人体对阴气的排斥反应。 我们身体内的免疫系统,会对外界一切有害身体的事情加以排斥,这就好像当感冒时,你会发烧口渴。 有的人一去坟地、医院、没人的教学楼这些阴气较重的地方,最常见的反应要属肚子疼。 不过,这里对我们修行邪法的人来讲,却又特别的舒适。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不会有一天也像阴山派的那些人一样,躲在深山老林的荒坟群体中,修行不出,与世隔绝,最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当务之急就是生火,有了火,自然就会带来热度。 提前将大大的渔网平铺在地面上,一切烧烤都在渔网上进行。 食盐必须要系好口袋,免得被对方察觉。 食盐、圣水在国外是经常见到的降魔道具,实际上,食盐的确有着驱鬼驱邪的效果,因为盐有吸附性,它可以吸附一切不好的能量与气体。 家中多有不顺,撒一些食盐,从里屋往外扫一扫还是能够驱除晦气的。 很多时候,东西方只是文化不同,他们对于鬼神的了解和驱魔手段仅限于“以xx名义,命令你离开。” 而咱们的驱魔手段已经更高一层,打个比方,西方比作骂架,利用恶魔的名字对他诅咒,将对方送回地狱。道士的降魔手段相当于手里握着一把枪,你不走,那我就开枪干死你。 说到自助烧烤,我这次没买肉,全是海鲜,各种鱼虾多不胜数。 雄黄粉提前被我用黄酒调和,掩盖了一部分的气味。 为了能招来邪魔,我还将衣服平铺张开,挂在树枝上,夜里无人的荒野,脱下的衣物是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了海鲜大咖。 虾爬子、龙虾、螃蟹、大虾,生猛海鲜数不胜数,汽车音乐澎湃的播放,一开始他们两个还有点不自然,但在我的感染下,也很快融入到欢乐的气氛。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他们两个累了,依靠在车里睡觉,我则闭目养神打坐,静静等待目标的上钩。 既然猫猴是贪婪的化身,它贪婪一切,不论是酒色、物质、还是口腹,都会指引他们进入深渊无法自拔,没过多久,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悄悄拿起身旁的掺和雄黄粉的黄酒偷偷喝了一口含在口中。 很快,就听见有女孩儿说“哥哥,成功了么?” 男子很子信道“肯定成功了,都是一群普通人罢了,不用紧张。” “那就好,上次大哥被人杀死以后,我就一直很害怕外面的人,不过,这些都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收网(二) 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男孩儿同样也不是很成熟。 当然了,这样利用美食诱惑的,只能对付社会经验不足的小妖怪,要是换成暗算唐义群的猫猴,绝对不会先把我们迷晕以后再动手。 至于刚刚的桂花香是猫猴分泌出来的一种摄魂香气,呛人的雄黄酒能帮助避过侵害。 我躲在一旁,等待着他们的上钩。 两只贪婪的小猫猴在海鲜摊上大吃特吃,这次为了捉住他们,可以说是真的下血本了。 漆黑的夜幕,不远处的两个小孩子朦胧的影子,他们吃了好多好多,又看到一旁的饮料。 女孩儿说想喝点,身为哥哥的小男孩儿立刻帮忙,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边,将我所有的果汁全部喝的干干净净。 大约过了不到三十秒,两个小孩子开始强烈的呕吐。 大量的海鲜与维生素c同时饮用会造成呕吐,而且,维生素c与食盐一样,都是被公认的降魔道具,能够更好的恢复人体免疫系统,此法能让妖物短时间瘫痪。 对着他们二人吐了口雄黄水,“都醒醒!” “啊?” 醒是醒了,可还有点昏昏沉沉,没办法,我只好又喷了一大口。 张德彪与若兰立刻歪着头开始呕吐,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 “没喝多少酒,怎么头这么疼?唉,回去我得问问,一定是不小心买了假酒。” “起来干活,小猫猴上钩了。” 张德彪立刻精神了不少,不远处的两团白影山手,他活动了下拳脚“妈个巴子的,终于抓到机会了!” “一起收网。” “妥勒。” 若兰体质较差,还在缓和的阶段,我与张德彪同时下了车,用最快的速度抄起地上的渔网,将两只还在呕吐的猫猴成功抓住。 尼龙绳将他们孩子绑上,张德彪有点担心,“张明你确定他们真的是妖怪?我看就是普通小孩子啊。” “不要被妖怪所迷惑,仔细看着他们的眼睛。”我说。 他果然弓着身子,仔仔细细的盯着不放。 这俩小孩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普通校服,十一二岁,长得白白净净,尤其女孩儿,就像那橱窗里的洋娃娃,非常可爱,她惊慌失措的蹲着身子,哥哥还算勇敢,时不时还会呲着獠牙,凶相毕露。 玛德,妖果然还是妖,爷爷说的话虽然不能全对,可以人为食的妖,不仅仅是妖,怕是还要加上一个魔字才可以。 “你们是谁,快了我,要不然爸爸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你爸爸就是那大猫猴吧,两个小妖怪,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显真身么?”我说。 “你认识我爸爸?那还不快点把我们放了!” 小男孩儿谈吐得体,没有任何紧张的表露,时不时还会安慰妹妹,讲真的,他从容的模样,仿佛我倒成了坏蛋。 若兰看到被抓的俩孩子,同情心泛滥,质问我在干什么? 我告诉她,这些小孩子都是猫猴。 若兰反问我,为什么这些小孩子没有妖气?是不是看错了,再者,万一小孩子是无辜的呢? 被困住的小女孩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的格外伤心,“姐姐,我们就是嘴馋,没做坏事啊。” “张明,你看看,他们都是小孩子啊,快放了。” “猫猴不分大小,没有无辜的。” 若兰还在争辩“你怎么证明他们是猫猴,万一他们是白猴的呢?” 我摇摇头“不会的,他的父亲是猫猴,第一件事就是会将他们所同化。” 若兰说“我还是不相信他们两个小孩子会吃人。” 小女孩儿哭着说“姐姐,我叫白雪,真的是好人,不是吃人的妖怪,我在学校读五年级,是我们班级的学习委员。” 女人心软,被哭了几嗓子,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就连张德彪也对我的判断产生怀疑。 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当我握住匕首的时候,内心也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虽然妖怪会来坟地修炼,可唐义群挺不了那么久,包括小唐母亲所受到的诅咒。 仁义虽然重要,可一定要对值得的人,他们虽然穿着小孩子的皮囊,但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不管多么光鲜亮丽的衣服与外表,都无法遮住那腐烂的灵魂。 若兰张开双臂“张明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伤害他们,你不是懂法术么?快点念咒,让他们两个恢复真身!” “你不懂什么是妖,天底下有的妖魔可以救,有的却不能,听我的话,现在让开。” 兄妹两个抱着痛苦,凄凄惨惨的声音的确摄人心魄,张德彪已经沉默了,男人的确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的确要比女人理智。 “不行!” “我必须利用他们的灵魂,借此来寻到老猫猴的所在之地,不得不杀。” 若兰回头看看,又看看我,还是不答应。 我在内心深处始终坚持相信爷爷绝对不会骗我。 于是,点燃了蜡烛以后焚烧两炷香。 在若兰坚定的眼神中,仍然强行闯了过去,手中军刀快速扎在他们的腹部。 “不要啊!张明你个杀人犯!” 她疯了一样扑过来,对我开始了拳打脚踢。 “队长,快把拉开,别捣乱。” “好了好了。”张德彪拽着若兰,“咱们要相信张明的为人,他不会乱杀无辜的。” “他们还是孩子啊队长。”若兰哭着说。 我深吸了口气,凝重道“他们虽然是孩子,可却不是人。”抬手拘魂爪分别抓走了他们的魂魄,闭上眼,灵魂顺着两炷香而走入阴曹的大门,踏入朦胧的雾气走啊走。 很快,骑着战马的士兵赶赴到了近前。 沉声道“来者何人!” “阴山第十五代传人张明。” “何事相求?” “求大人帮忙搜魂。” 随手将两只白猴丢了出来,他们兄妹只在脚步有了变化,说明他们被邪气侵扰的并不多。 俩小猴子要跑,阴兵丢出锁链将他们捆住,在哀嚎求饶的声音中,被拽入到了黑暗。 等到我还魂之后,那两个小孩子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发霉,最终化作一堆白骨。 若兰见状情绪也稳定许多,不像开始那么闹了,我们又在车上取出符纸。 发兵马符咒,点向两炷香的中间,连续下了三十道军令,大喊道“统领天兵,六十四将报应分明,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阳间口诵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待符纸燃烧,裱文成功下达,阴兵骑着大马前行去摄魂。 我们三个也不能闲着,也紧跟在阴兵的身后。 走了大约是在一个时辰左右,入了幽暗寂静的山谷中,此地风光典雅,多垂柳,松柏等珍稀古树,香草粉坊,完全是一副世外桃源之地,眼前不远处坐落一座古朴的宅子,便是猫猴的老巢。 我凝重“彪哥帮忙将四个城门泼上汽油,等我兵马动手,你立刻点燃城门,让他们妖子妖孙,无处可逃!”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杀妖 阴兵若隐若现,他们到了阳间以后,与我之间都是靠符纸发出号令进而交流。 张德彪则摆出一个‘ok’的手势,示意我已经完全准备妥当。 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古朴大宅,我左手拖着符纸,右手咬破指尖,书写第一道符纸。 “奉请阴山老祖,化领兵将,门神护卫请退避,兵将速去捉弄猫猴不留情,急急如律令!” “噗”的一声,那道符纸在我的手中燃烧。 我立刻变换法指点向阴宅,阴兵阴将掀起一阵狂风,周遭落叶频频响动,张德彪惊讶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彪哥,去撒汽油,一共八道门。” “好嘞。”他扛着汽油桶就向前跑,不一会儿,回过头目光“深情”的望着我“小明啊,买东西的钱,回头给我报了吧,你队长我今年都四十一还没对象呢。” “有了钱就给你报。” 张德彪听后干劲儿十足,拎着汽油桶冲向老宅。 此宅整体为八角形,寓意着五行八卦。 妖怪通了人智以后是会修行的,猫猴不是地仙,没有经过北斗备案,也不会归南北山神管辖,这样的妖魔只要躲过天劫,因为对人类的积怨很深,所以多数都会为恶。 我爷爷在东北帮助阎王爷办事,想必也是在追杀此类的妖邪。 兵马闯入过后,大宅可以说是热闹了。 指尖传来的热感代表着操纵阴兵,当然了,阴兵的强弱与术士有着直接关系。 像我师父绿袍老祖,随身就有阴兵将令,一道令牌发出,可指挥十万兵马,别说是妖怪了,就连神仙来了也得避退。 而凡人与阴兵打交道本来就是双刃剑。 我掐紧法指,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对我的反噬也是非常严重的。 八扇门的熊熊大火,老宅内传出的哀嚎声在山谷间回荡缭绕,凄惨无比,阵阵阴风吹过,甚至已经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指尖的热度越来越强,忽然,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缭绕不散。 一中年人的声音喊道“你堵我生门,害我子孙后代,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盘旋着黑气想要冲出,但八道强盛的烈焰阻住他的去处。 手指尖被热度烫出水泡,十指连心,特别特别的疼,阴兵在老宅内继续厮杀。 我反驳道“妖孽,你吃人化猫猴,死有余辜!” “笑话!”那声音凄厉,“我既然为妖,吃人有何罪过?如若我吃人是妖,那人吃白猴是否也算是妖?天道自然,万物平等,我有何罪过!” 他的话的确让我有些触动,我不是佛祖,发不下众生平等的宏愿。 所以,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虽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但我却仍然恪守着身为术士的原则。 害人者为妖,助人者为仙,是妖,那就该死! 双手点向眉心骨,“阴兵阴将听令!开弓驾箭,发火连天,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放!”狂风呼啸,八道燃烧的火焰顿时变为熊熊大火。 当火焰为我所用,铺天盖地吞噬到老宅的那一刻起,金黄色光芒驱散黑夜中一切障眼法门。 山清水秀的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修好的古墓。 而周围八个方位的城门则是八棵古树,刚刚张德彪撒的汽油正是这八棵古树。 古墓周围的烟雾犹如有了生命般钻入到墓穴内。 妖不同鬼,他需要氧气与呼吸,也许与普通人的方式可能不同,但烈火浓烟也同样是他们的克星。 我穿过八棵树,把手指嘬出血,对着碑文开始写下“阴雷法咒”。 当然了,如果有宝剑的话,这法咒应该是画在剑身上,能够爆发出来的威力可击伤他人魂魄。 落咒过后,啪啪拍打墓碑“雷雷雷雷雷!”,在外界看起来,这一行为方式很滑稽,但若是在术士的眼中,每一下敲击,都会有阴雷震在墓穴当中。 风停火熄,黑夜也已经退散,天已破晓,朝阳渐渐升起。 阳光所带来的本应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可我却看到自己的小臂向上蔓延了青黑色。 这是阴毒,一旦顺着两条手臂钻入到胸口,那就必须想办法放阴。 内心有些感慨那句常常说的法无正邪。 而阴山法门所带来的后遗症,往往会让那些修行者放弃最初的善念,毕竟,阴毒入心是会生不如死的。 张德彪的手搭在我的肩膀,“接下来怎么办?” “把墓挖开,取下猫猴的心、肝、胆,抽去骨髓,拿回去给老唐治病。” “你怎么了?气色那么不好?” “没事儿,有点太累了。”故意隐藏手臂的异样,“对了,挖开墓的时候,猫猴的妖气难免会侵入身体,用那些盐擦身子,可以避免伤害,我有点不舒服,彪哥辛苦点。” “那一大堆的香纸呢?” “你去山下直接烧了就行,阴兵会随你前去领钱的。”我说。 张德彪左顾右盼,问我阴兵长得什么样? 普通人唯有在特定的场合下能够看到鬼神,他看不到也是正常。 那些三十多位阴兵与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不打仗的时候,穿着的衣服也与咱们普通人相似,毕竟,每年给阴兵阴将上供的人可不只我一个。 这次事情貌似对若兰有点影响,但我觉得她会适应的。 我虽然是第一次加入特勤处,但我明白特勤处是黑暗中的执法者,不管是妖、鬼、术士,只要他们触碰到了规则的界限,格杀勿论。 挖了大半日,古墓掏开,里面只有一口巨大的棺材,当然了,除了几具已经干枯的尸体外,是没有任何的陪葬品,同样也没发现唐家武馆的一切手续。 挖开最大的那只胸口,把所需之物取的干干净净,我们几个再次驱车回到了唐家武馆。 老唐还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不过,当我将猫猴的内脏研磨,供他吸入肺部,老唐的面部有了血色,随之而来的就是不间断的呕吐。 一开始呕出污血,吐完了污血以后,一只毛毛绒绒的黑团子在黑血中蠕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食杀 我抄起匕首捅下去,它好似水球般破裂,阳光直射下,那团邪气瞬间消散一空。 我们三个经过一整夜的折腾,各个都特别的疲惫。 张德彪与若兰两个人回屋休息,我则去医院看了小唐。 他很疲惫,也很憔悴。 当将猫猴的骨髓喂给他母亲后,令我很意外,因为,她并没有任何的好转的迹象。 唐毫慌了神,连连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猜测道“猫猴骨髓的确可以补筋骨,可你母亲伤的很重,命虽然保住了,但恐怕还得调养很久。” 他握着我的手,特别激动,“那诅咒解开了么?” 我让他安心,随后主动为他母亲诊脉,很快我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诅咒并没有影响到她,而是因为本身内脏的衰竭。 内心所有的疑惑接二连三涌入脑海,也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让小唐先照顾着,我赶忙回到了唐家武馆,先是偷偷进入皮叔的房间,点了两炷香,请鬼寻物。 翻来覆去的找了好久,终于在床底下翻到了一本书。 深深的吸了口气,没错,的确是我想的那样,小唐父母的事情,不像是最初想的那样简单。 去了厨房,皮叔当时正热火朝天的翻炒着今天的食物,单手拄着拐棍,额头微微冒出汗水。 见我来了,他客气道“你们三个真是辛苦了,一会儿多吃点。” 我问“皮叔叔,你在唐家武馆多少年了?” 他说“唉,都快三十年了,时间真快啊。” “嗯,那时间是很久了。” 上前看着他正在做的食物,皮叔得意的说“怎么样?我做菜还是很拿手的,三十年了,门主最爱吃我的做的东西。” 那道菜引起了我的关注,同样印证出我内心中的疑惑。 猫猴诅咒真的可以引起衰竭么? 或者老唐的媳妇原本五脏就已经有所损伤。 包括老唐也是如此,堂堂武者,被妖气入体,太乙魂那么强悍的法门,竟然也变得弱不禁风。 杀死猫猴以后,我想明白了,其实猫猴的危害只是伤害老唐的灵魂而已。 端起来闻了闻“味道不错,不过中医的理论里有一套说法,食物属性本是相生相克,你做的猪脑花的确是大补,可若是与酒、盐同时服用,会损害肾脏。” 除了杀死猫猴以后并没找到任何地契,又得知其实猫猴是不能离开古墓太久的。 现在静下心来回想,那日我见到皮叔的时候,他好似是带回的花生,但在之后,我从来没见过花生,也就是说,他偷偷处理掉了。 我猜测花生一旦发酵,会产生大量的黄曲霉素,对人体伤害非常大。 老唐惊讶的将猪脑花丢掉“真是不知道,幸好你来的及时啊,要不然险些酿成大祸。” “皮叔,我这人性子直接,地契是不是在你那儿?” “在我这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害的门主么!” 皮叔好似炸了毛的公鸡,张牙五爪,十分气愤。 “五脏衰竭,查不出原因,听起来很像邪门,但让人五脏衰竭不仅仅是用诅咒,任何疾病都非一日所得,我今天见过唐毫的母亲,她身体没有任何的诅咒迹象,而草人诅咒乃是诅咒气运,会导致生机与气运的衰退而已。” 皮叔感慨道“也许是偶然吧,唉,青青的身体一直都不是特别好。” “身体不好?皮叔,你知道宫廷食杀?” 听了我的话,他当时就愣住了! “什么什么?” 在怀中拿出那本翻出来的书,古朴的五个大字——“清宫食伤谱”。 将书中所有的记载缓缓念出“丙寅日混沌开元猪肉,阴阳大菱角,老坛鸡丝黄瓜,九阴醉花生。” “丁卯日三阳开泰狗,双色秘制豆,千窟兔肉,老鬼芹菜。” “戊辰日秘制咸鲫鱼,走马油麦,地龙煎鹅肝,风舞蛋花。” “混沌开元猪肉加阴阳大菱角,大阴撞大阳,水漫木漂,摧肝。” “老坛鸡丝黄瓜加九阴醉花生,少阴冲老阳,木多金摧,断肺。” “三阳开泰狗肉加双色秘制豆,老阳拔少阴,伤肾。每7天一个循环,轮番摧残五脏六腑,连吃2个月必死无疑。皮叔,香酥脑花、蚝油洋葱鹅翼、青瓜水蛋,加上乌鸡参汤,又是伤肾,武者肾脏本为先天之本,你以食攻肾,唐师傅纵然太乙魂在身,也无法扛得住内伤。” 越说他的脸越白,尤其当我缓缓的在垃圾箱里捡出那些食材所剩下的残渣时,皮叔笑了,他笑的很狰狞,眼神冒着凶光,就像狼一样。 “你是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因为你身上的气场并不慈悲,我是术士,识人靠的是识气,恶人有邪气,善人有正气,你既然是忠义之人,却阴气森森,对修行者来讲,这是恶事做多,招来的因果宿怨。” 皮叔拄着拐棍,一点点挪动着身体,他说“你说对了,的确是我做的,我知道他要与妖交手,提前给他吃了食杀,伤他肾脏,太乙魂无法抵御邪魔入侵,但我没想到,他会坚持到今天。” “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这条腿是谁打断的么?”他声音渐高,冲着我几乎大吼道“就是他唐义群打断了我的腿,断了我的一生,我恨,恨他全家,这唐家武馆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我深吸了口气“我这个人一直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帮亲不帮理,你们之间的因果,我不会管,但小唐是特勤处的人,所以,你是自我了断,还是我来动手?” 他冷笑的看着我“当今的天下还是法制的天下,我虽然动手害了唐义群夫妻,可你有什么证据。” “你不要忘了,我是术士,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 皮叔阴晴不定的看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现在的局面很显然,鱼或许会死,但网绝对不会破。 “老皮,你还在恨我么?” 唐义群竟然在这个时候缓缓的走了进来,他吃了猫猴的内脏,凭借武者的身体素质,身体恢复的特别快,“唉,都三十年了,当初是你有错在先,气死师父,本该打断全身筋骨逐出师门,可我念在兄弟情义,饶你一命,难道三十年了,你还认为自己没有错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灵 没想到唐家牵扯出了这么一段因果,我站在一旁听着老唐感慨。 原来皮叔是唐义群的师兄,而皮叔的父亲与唐义群的父亲两个人又是结拜兄弟。 在皮叔五岁那年,他们父母遭遇不测,自此之后,皮叔便一直在唐家生活,跟随唐老爷子学习武术。 而唐义群的父亲也不曾藏私,将所有的法门皆传授给他。 老皮少年意气风发,经常会找人比武,出脚不留情面,与他交过手的,败者皆为重伤。 唐老爷子对此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有一年老皮去了武当山挑衅。 连连得胜的他有些得意忘形,武当山当初的掌门出来接战。 对方提议赌文斗,就是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 道长让老皮先出手,谁知老皮以全力唐腿踹在道士的胸口,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踢在一座大山。 他傻了眼,愣愣的看着面前仙风道骨的老者,问他为什么? 道长说,“习武之人应要文成武德,方可领悟自身大道,现在换我了。” 老皮虽然胆怯,碍于面子,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不动。 只见老道士身体披上一层银光,很轻松的一拳,老皮便重伤倒地。 他被抬回的唐家武馆以后,唐老爷子见到武当山道士,先是连忙道歉,紧接着又问起掌门的近况。 老皮才知道,原来唐家武馆是武当山俗家弟子所创。 按照渊源,那掌门是唐老爷子的师伯。 躺在床上老皮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能有一天得到这样的功夫。 当床上躺了一百天恢复行动以后,他就开始求唐老爷教他功夫,进而得知到太乙魂的存在。 唐老爷子迟迟不肯教他,久而久之,老皮的心中生了怨念,怀疑他是他藏私,不教他是想把珍贵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儿子。 尤其当有一天夜里,他起床尿尿,看到唐义群偷偷溜出家门,老皮十分疑惑,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到了一片树林,发现唐老爷子早在此等候。 见到父子二人鬼鬼祟祟的,老皮躲在一旁窥看。 只见唐老爷子交代了几句以后,他二人便在山林内盘膝而坐,没过多久,身体表面皆浮现出一层银光。 老皮当时便想到了太乙魂,他心生愤恨的他,埋怨师父为什么不教他,因此对唐家父子二人产生了仇隙。 事情的导火索要属唐义群娶了青梅竹马的女孩儿青青。 老皮本是与唐义群一同长大,他同样也暗恋着那个女孩儿。 狗血的一幕发生,老皮愤怒之下选择离开了唐家武馆。 心性偏激的他,走上邪路,成为一名雇佣杀手,而且专门挑战各大门派,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忍无可忍的各门各派,纠集在一起找上门,逼问老皮的下落,唐老爷子最终只好选择出山。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他将老皮擒回唐家武馆,可当各门派要求杀死老皮的时候,唐老爷子却恳求大家能留他一命。 谁知老皮不领情,竟然要求由与唐义群比武,如果输了,他甘愿自杀。 在众目睽睽之下,二人进行了一场大比武。 老皮的手段凶狠,招招要命,看起来貌似是唐义群吃亏,可打着打着,周围的人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伤害都对他毫无任何的作用。 太乙魂十分强悍,它足以抵御一切外力法门,比起挂术只强不弱。 就当老皮被打倒的那一刻,他万念俱灰,一切都如他想的那样,唐义群果然把最厉害的太乙魂给了自己的儿子。 就当他准备自尽的时候,唐义群出手将他救下。 他为了保住老皮的命,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废掉老皮的经脉,又打断一条腿。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一切还真是造化弄人。 唐义群说“老皮,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为了保你性命才会打断你的腿,可你不该害青青啊。” “你父亲藏私,将太乙魂教给你!这一切本来都属于我的,我哪里不如你?你说,我哪里不如你!” 老皮不断的质问,他拍着胸口愤怒,“我给你们家做了三十年的饭,可你给我什么了?惹了妖孽,险些断送唐家武馆,这是属于我的!” “喂喂。”我是忍不住了,主动开口叫他“你先别说了!什么属于你的?你姓啥?他姓啥?人家爹传儿子,你一个外人吃个什么醋?这么小心眼呢!” “你懂什么!武馆也是我的心血!” “我看你就是主次不分。” 还准备继续教训两句,唐义群叹息道“老皮,太乙魂需要学法者戒掉争强好胜之心,你为人激进狠毒,如若学了太乙魂,只会酿成大祸,至于这武馆,你我二人皆有将他发扬光大的责任!” “不过!”老唐的严肃的看着他,“因为你险些害死青青,咱们兄弟二人的情分也到此结束,你走吧,不要再回来。” “唐叔叔,要不要?” 我的意思很明显,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自打修行阴山法门,不论是性情,还是为人处世的方法,都在向着激进的方向所靠拢。 唐义群摇摇头,让我放老皮,让他自生自灭。 目送着他离开唐家武馆,一场灾难算是安然度过,剩下的,怕只有安心修养了。 清廷食伤谱这本书,救人害人皆有记载。 尤其杀人手法,更是神出鬼没,若是落在普通人的手里,绝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位暗杀高手。 当然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销毁它。 找到唐毫,按照剩下调养的方式,将食伤谱内记载治病的菜谱告知给了小唐,张德彪便特批小唐放假休息。 临别前,他眼眶通红,与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至于他开始想说的那些感谢话,都被我用一句话全部给堵住,“记得还我钱啊!” 在唐毫一脸尴尬的神态中,我们踏上继续的征程。 耽搁两天,时间上已经快要来不及了们三个则继续开始上路。 路上张德彪打了个电话,他吆喝的问“小宝,你和刘大忽悠在哪?” “啥!又偷东西去了?知不知道,盗窃是违法的!不是人?不是人也不行,你们两个混蛋,跟着彪哥那么多年,怎么还没改贼性啊!对了,到时候卖完了的钱我替你们保管。” 说着说着张德彪就变味儿了,若兰一旁嗤嗤的笑着,张德彪则对着电话大吼“次奥,竟然挂我电话!” 我好奇的问“大忽悠?风水师?” 若兰说“对啊,特勤处最能赚钱的组合,盗贼小宝,风水师大忽悠。” “偷东西?” “他们盗取的是无主东西,或者妖兽的内丹,小宝是做相灵出身的,当初卖山参的时候,差点让人家黑吃黑杀死,是彪哥把他救下来,跟着一起加入了特勤处。” 我被若兰的话说的一愣,盗贼?我还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小偷呢,原来他是偷天的。 南边有羊倌,北有相灵,他们在民间统称为憋宝人。 因为天灵地宝是两种东西,一种是天灵,一种是地宝。 天灵一般都是活物,是些有灵性,有道行的畜生,吸收日月山泽之气,在体内慢慢的演变,使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异,从而生“宝”,这种机率比万分之一还要小,可遇而不可求。 地宝儿一般都是珍惜的药材、成精的植物。 羊倌擅长憋地宝儿,相灵则主要针对天灵。 正当我们聊着小宝与大忽悠的时候,车已经进了金陵城。 张德彪为了搞清楚去龙家人提出的集合地,我们把车停在一边。 他在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以后,通过全真教的指示,前去找他们的人。 就当赶赴到了小公园的时候,那里发生了一件热闹,钟自灼抓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儿的手臂不放。 女孩儿尖叫的大喊非礼,周围人更是对钟自灼指指点点。 看起来,那个缺心眼的符道天师,貌似遇到了麻烦。 张德彪连续看着电话比对,他崩溃道“天啊,让钟自灼来当联络人?那些老家伙真没病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螭魅 钟自灼的毛病我也算是领教了,健忘、脸盲、为人又十足的古板,并且还特别的不近人情。 但既然能当的起“天师”二字,就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硬实力。 青天白日之下,不远处可真的是越来越热闹。 “处长,咱们管不管?” 张德彪无奈道“不管也不行啊,龙茵茵那个混蛋,将大会的地址经常改变,没有那大傻子带路,咱们也找不到。” 张德彪对我来了个眼神,我明白了,这是要我去帮傻子解围啊。 上回在仙胎那件事,他见死不救,差点让我就交代了,我一想,还是算了,男子汉大度点,我和他一个缺心眼争什么? 穿过马路,到了密集的人群旁,听着大家的指指点点,还有年轻人用手机拍摄,老头老太太们叨叨着,听起来好像是在讨论钟自灼非礼的事情。 我主动攀谈“这是咋啦大娘?道士非礼?不能吧,我看那师父长得一表人才,也不像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我和老伴儿刚刚遛弯,就听见那道士拦住女孩儿,说要摸人家屁股,你说可恶不可恶?”老太太说完,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这样佛祖肯定会怪罪的。” “呃大娘,人家是道士啊。” “道士?没看过西游记么,还是如来佛祖大啊。”大娘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简直就要与我讲论一下西游记的故事。 赶忙谢过,用力气拥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只见钟自灼目光微闭,虽然年轻,他的气场很足,周围的老百姓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再看被他抓住的女孩儿,20岁出头,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啊! 穿着性感包臀牛仔裤,低胸格子吊带,淡棕色的波浪卷,个头最低得有一米七,穿着尖尖的高跟鞋,大眼睛水汪汪的,左眼角长了一颗美人痣,楚楚可怜间的表情,媚态丛生。 “臭道士,你快松手啊。” “妖怪,我若松手你就跑了。”钟自灼镇定自若,配上那仙风道骨的模样,简直就是姜子牙的少年版。 “那你就等着警察把你带走!”女孩开始向周围人求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他抓的我手好痛啊,真的好痛啊,啊啊。”两声胸腔发出的喘息,再眼泪汪汪的模样,别说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连我也有点受不了。 立刻有位小伙子出头“什么妖怪,这道士可真不要脸,青天白日你说妖怪?我看你才像妖怪!” 他的话得到积极响应。 “松手!松不松手?”四五个小伙子气势汹汹的围了过去。 符道天师钟自灼十分淡定,在兜里拿出一沓符,对着空中一丢,那些符咒宛若花瓣般散开,分五个方向立在他的周围。 心里微微有些震撼,毕竟我也随穆文斌、王道长学过一段时间,对符咒也算是明白点,钟自灼所用的,乃是五岳真形符,分五个方向守护。 很快,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 光天化日之下,四五个大小伙子上前推搡钟自灼,可不管怎么用力,他仍然纹丝不动。 有五岳坐镇,要是能被推动才怪事呢。 又有人动手打钟自灼,每一拳都好似打在了石头上,‘哎呦哎呦’的惨叫个没完。 钟自灼仍然面无表情,我一看,继续僵持下去肯定得出事儿了。 没办法,是时候我登场了。 在周围人乱做一团的时候,我几步走到了钟自灼的面前,“见过道长,你说她是妖,那她是什么妖?” 他上下打量着我“这位道友,贫道观你一身阴气绕体,莫非是鬼王派的人。” 避免他正邪不两立的思想,我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小时候缺了一魂,后被高人补魂以后,所以才会今天这样。 对方又不能给我仔细检查,借口显得合情合理。 “原来如此,道友,此妖为螭魅,乃山林草木之精所化成的妖精,吞食男人精气,以淫念为生!贫道刚刚见她正在勾搭他人,被我是制服。” 制服?我觉得现在倒像是僵持,哪里有一点点制服的迹象。 不过,我倒是能理解他,这螭魅可不是魑魅魍魉中的魑魅。 光看字就能分辨,螭乃是龙种,魅是灵魂,古时候是指螭死后被树木吸取魂魄,诞生在山林的妖精。 根据《左传》记载“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螭魅。” 连上古时期都需要利用四凶兽来抵御螭魅,可想而知她的确是很棘手的。 我说“道长不是打算一直站在这儿吧?” “我没想过。” “光天化日之下,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也难办啊。” “我没想过。” “靠。”我拍了下脑门,特别无奈,“那您想过啥?” “降妖伏魔!”他非常严肃,又指着我说“你,去把她的裤子扒下来,螭魅属木,你点她的尾闾穴,或用我的银针扎下去,能够绝地气,魑魅自然就离开她的身体。” 话一出口,漂亮的女孩儿十分惶恐,甚至对我用起了媚术。 其实,我心想钟自灼果然缺心眼,光天化日之下,脱人家女孩儿的裤子?他到底怎么想的,就算把妖气清了,人家女孩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玛德,感觉他真的缺根弦,想事情只考虑最直接的办法,说实话,三岁孩子都比他强。 打算试试阴山法门管不管用,当碰到女孩儿手腕的那一刻,眼前春光弥漫,群魔乱舞,娇喘的声音在耳边缭绕不散,险些将我的心神摄走。 太厉害了,我深吸了口气。 “快点!”钟自灼催促。 女孩哀求道“道长,您放我一条生路,日后小女子一定会重重报答您!” “妖就是妖,贫道钟自灼,怎能与妖同流合污?” 继续僵持也确实不是办法,恰巧公园内有一处湖。 对啊,既然要五行绝土,水里不也是可以么?我自以为很聪明的建议,“道长,那里有水,把她带去水里!” 钟自灼一愣神,竟然也认为我说的有道理。 他拂袖一挥,五道符咒瞬间燃烧,一种无形的力量以他为圆心扩散,那些周围的百姓纷纷被推出很远。 “我需要束她妖脉,你来扛着她,快走!”钟自灼说。 扛起女孩儿,在她尖叫的声中,我们两个飞奔向了人工湖跃下。 “噗通”一声,顺势跌入底部。 屏住呼吸,在水下睁眼,就看见女孩儿的瞳孔渐渐发绿,他张开嘴,一道青绿色的气体被吐出。 螭魅现身后,水草开始疯长,我与钟自灼皆被水草死死缠绕。 他胡乱抓着,光看落水的姿势就知道钟自灼是个旱鸭子! 糟了,水草越来越快,弥漫的青绿色好似铺砌的地毯,一双双触手有了灵性,每每刚一挣脱,立刻会有下一波水草来补上。 无穷无尽的侵扰,连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螭魅化作女人的模样,她的眼睛、头发都是绿色的,嘴角漏出两枚尖牙,诡异的冷笑,仿佛在守候着我们什么时候死亡。 水草很快蔓延到了手臂,钟自灼已经在水下昏迷不醒。 几乎快要窒息等死的时候,那螭魅突然表露惊慌,她抬头看向水面,迟疑片刻,还是‘嗖’的一下离开了水下,包括那些水草也在退却。 我趁最后的机会,游过去抱住钟自灼往上游。 张德彪也跟着跳下了水,他救了女孩儿,我救钟自灼,好不容易上岸,才发现原来是张德彪把剩下的一大袋子盐统统倒在人工湖。 螭魅是讨厌食盐的妖精,所有的盐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三四十斤的样子,因此误打误撞还救了我们。 张德彪把我搀扶起来,急促道“带着钟自灼快走,警察马上来了,晚了就解释不清楚了,若兰的车就在10点钟方向,快!” 第一百九十章 车祸 不跑不行啊,刚刚我们俩扛着人家姑娘跳到人工湖,可是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呢。 钟自灼当时还抓着女孩儿的手,嚷嚷着要扒人家裤子。 等会儿我们去跟警察解释水里的螭魅?开玩笑,人家要是能相信才怪呢。 钟自灼现在昏迷不醒,肚子鼓起,时不时还会吐泡泡。 但为了不耽搁今天要开的大会,我也顾不得了,扛着钟自灼就是一路狂奔,我觉得,他好歹是个符道天师,应该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警察这个时候已经赶到现场,正当眼前陷入窘境的同时,张德彪竟然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抢了十部手机! 他成功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再者人家女孩儿的叫声本就尖锐,连警察一并给吸引过去。 我趁机带着钟自灼逃离,等上车以后,若兰开车就是一路狂奔。 心里多少点担心张德彪,连连向后看看他怎么样了。 若兰说“别看了,彪哥没事儿。” “你是特权?” “什么特权啊。”若兰她随手递给了毛巾,“你先拿着擦擦,车都被你弄脏了。我加入特勤处这么多年总结,发现咱们处长就逃命的本事厉害,有次他在大山里面撞见一头发怒的野猪,野猪撵了他40分钟愣是没被撵上,你说厉害不。” 听着若兰频频举例,连听起来都觉得这个领导不咋靠谱,但他有一个优点,不论是跳水救我,还是帮助解围,都证明他很讲义气。 开了至少十几分钟,忽然想起钟自灼还憋着气呢。 仔细打量,他脸都成青白色,眼看就要活不长了。 “快停车救人啊!” 还是高估他了,这特么算哪门子天师,随随便便淹了一下竟然不行了? 车刚停下,我将钟自灼放平在座椅上,快速做心脏按压。 若兰说“不行不行,你得做人工呼吸!” “啥!” “就是掐着鼻子,帮他呼吸啊。”若兰也着急,下车也跑到后座,她撵我出来。 我问她干啥? 若兰急了“你不会做,我来做!” “不行!我做!” 我出自保护的本能,连想都没想的拒绝若兰,不管是占有欲还好,或者是什么其他情愫,反正就是不想! “那你倒是快啊!” 玛德,心中虽有一万个不得劲,可为了救命,豁出去了,毕竟我失身总比她失身要好啊。 临近触碰的前夕,钟自灼一口包含了水藻的湖水全喷在我的脸上。 “我去!这味儿。” “咳咳咳。”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若兰长呼了口气,“总算人没事儿。” 我擦了把脸,借着机会道“若兰,你这么紧张,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帅吧?” “人命关天啊,当然得救,难道要见死不救的看着?” “那就好。”我指着自己脏兮兮的水草“看到没有,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她还很迷茫,问我救的是钟自灼,又能为了她什么? 我摊开手“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是你的人,你的命是我救的,那你就是我的人。” “呸,谁是你的人。”她长牙五爪的掐了我一下。 好不容易倒腾过气儿的钟自灼,一脸迷茫的看着我,然后特别兴奋,激动的说“我竟然记得你,太好,我记得你!我真的记得你!我病好了,终于见好了!” 我与若兰的眼神有了交集,仿佛都在疑问,病真的好了? 钟自灼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道友,你叫什么字。” “你刚刚不说记得他么?” 钟自灼尴尬笑了,由于全真道士需要束发修行,刚刚折腾的将发簪弄掉了,披头散发的模样,很像俊俏的大姑娘。 “呃,你能不能别冲我笑。”我打了个哆嗦。 他感慨道“道友,你有所不知啊,我从小就记不住人的模样,可刚刚我看到你,好像在哪见过!二十多年了,我在山上学艺,都是把师父的照片挂在床头,今天我竟然记得你的脸!一定是祖师的指引,慈悲慈悲,无量寿福。” “那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是谁?” “不知道,等我看看记事本。”钟自灼说着就开始摸兜,突然他神色一愣,“糟了!” 始终都镇定自若感觉的他,已经有些慌了。 他略带崩溃的说“我的记事本不见了,天啊,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 劝他冷静点,细细询问才得知,钟自灼的小本是他主要的记忆来源,因为他不记人的模样,健忘症也很厉害,对某件事情的记忆时间是间歇性的。 所以,他很像是患了痴呆的年轻人,但唯独对术法却过目不忘,这点也让人觉得很神奇。 先开车离开想办法,我路上故意逗钟自灼,说他下山的目的就是来找我。 钟自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问我,要干什么? 我说“你师门告诉你,让你来保护我。” “保护你?”他有些将信将疑。 我的确是抱有着逗他玩的意思,可就这一句玩笑话却救了我的命。 若兰半路接到张德彪电话,俩人约定了见面位置,可突然间,“咣!”的一声巨响,车子受到猛烈撞击。 眼前开始阵阵的天旋地转,我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胸口发闷,汽车在翻转了不知多少圈后才停下。 头好疼,最近太倒霉了,心想着,如果这次大难不死,我真得找个地方算一算了。 “大家都怎么样?没事儿吧?” 若兰虚弱道“张明,我发现自打遇见你以后,怎么就像是撞了邪似的,我的车可是新买的!” 可事情也不赖我啊,但要让我最意外的,还要是钟自灼,他掌心贴在车门的位置,身体毫发无伤,等他抬起手时,发现车门竟然被印出一个大大的手掌印。 若兰与钟自灼都没什么事儿,唯有我卡在车里动弹不得,可还未等我继续问问缘由的时候,车门却忽然被人拽开了。 一位面戴红黑花脸谱的男子出现,我心里大惊,来者竟然是聚义堂! 对方兴奋道说“秦明,刚刚没看错,果然是张守一的孙子。” “快点把他带走,这里人多眼杂,别出乱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表叔 对方出手就要抓我,由于被刚刚的撞击所致,根本就提不起一点的力气反抗,近日来连连使用挂术与阴山法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现在的我已经提不起力气反抗,千钧一发之际,那披头散发的钟自灼下了车,他质问道“道友何门何派,身上竟然有着如此凶戾之气!” “哦?”花脸男子一愣,他若有所思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符道天师钟自灼?怎么,你要拦我?” 钟自灼义正言辞道“师门有过交代,让我保护此人安全!” “漂亮!”心里大喜,今天肯定得救了,一根筋的钟自灼哪怕死,也绝对不会让聚义堂带走我。 男子忽然在背部拽出一把生了锈的大刀,阴沉道“不让的话,那我就只好先杀了你,再带走他。” “你可以试试看。”话音刚落,钟自灼忽然咬破手指,眨眼间将自己掌心再到手臂画出一道符,待他两手互相拍了一下,双臂印出模糊的两道符痕。 二人剑拔弩张,外面聚义堂的秦明又催促“千万别惹事,咱们先走,这小子跑不了。” 大刀关胜像是很不死心,就将目光转向了若兰。 “算你今天运气好,不过,这个女孩儿我要带走!” 他忽然跨过了汽车,一拳打昏了若兰,扛着就走。 “雾草,救人啊!钟自灼,傻站着干什么?救人啊!”急的我连连大喊。 谁知那王八蛋竟然非常淡定的说“你说师门让我保护你,没说过保护她。” 关胜嚣张道“张明,我会在玄武山寻龙大会一直等着你前来,带好红门册来换这女娃娃,否则,你就等着收尸吧!” 今天莫名又撞见聚义堂的人,可我看了红门册不下几十遍,也没什么珍贵的地方,他们到底要什么! 玄武山?寻龙大会?我冲着钟自灼大喊“救我出来!” 他随即便拉开车门,将我救了出来。 我对他刚刚积累的好感一下子全没了,望着若兰被劫走的方向,心很乱,我大声问他,“你特么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 “师傅说保护你,那么我就只能保护你。”他很认真。 我气得一拍脑门,再看他单纯的大眼睛,难道都怪我? “得了,我的错,行了吧!” 真是气的要抓狂了,愤怒的跑到路边,现在红门册与青衣序都在惠嗔那儿帮我保管,回去取根本就来不及了。 坐在马路边,挠了挠头发,不远处两辆汽车相撞后的残骸散落,估计若兰的车肯定报废了。 两个混蛋真是特么的亡命徒,居然撞成了这样。 思索脸谱后面的模样,我感觉他们不可能会时时刻刻的戴着脸谱,十之八九应该是跟川剧学过变脸,否则干什么也不方便啊。 钟自灼始终跟在我的身侧寸步不离,我们两个现在的形象频频引路人的关注。 我问钟自灼,知不知道玄武山?算了,我就多余问,那清澈的大眼睛,比起白纸还白纸。 用力的挠挠头,忽然注意到头顶路标——“玄武山,距离12公里。” 居然这么近!若兰说跟我一起以后,运气一直不好的言论果然没错,毕竟,今天撞见聚义堂真是偶然啊! 大会眼瞅就开始了,来不及等张德彪,我就问钟自灼“你打架厉害不厉害?” 他自信道“我依稀记得师傅说过,貌似在天下间的30岁以下修行者,能打得过我的不超三个。” “这么厉害?” “但是,我必须要提前把符画好,刚刚手臂上的叫阴阳摄雷符,属于双刃剑的法门,不能常用。”他说。 “没事儿,既然是寻龙大会,肯定还有别人,等着管别人借点一样,先陪我去救人!”钟自灼虽然一根筋,可实力不容小觑。 可一想起他见死不救,我多少有点来气,我又认真道“对了,你师父让你下山来找我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我是你叔叔,知道么?” 他疑惑道“可你为什么姓张,我姓钟?” 我忙说“表叔,知道不!表的,以后我就是你表叔,出门在外听表叔话,要记住,表叔的话永远是对的,表叔不会害你,表叔爱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现在就走。” 钟自灼记不住人的脸,在他的印象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12公里也不远,我们俩开始快速走向玄武山。 这个地方可了不得,周围有一座玄武湖,所以命名为玄武山,也叫红山,大壮观山。 虽说是山,可实际上山却仅有七十多米,行若乌龟的贝壳。 进了玄武门,看着该有的介绍,是最有名的玄武湖方圆近五公里,此地本就是旅游景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今天来游玩的人很少。 这里一共分为五个洲,环洲、樱洲、菱洲、梁洲、翠洲,洲洲堤桥相通,浑然一体,处处有山有水。 古时候,这里还是训练水军的地方。 但是,龙茵茵既然举办寻龙大会,总不能是小规模的人,如果一大群的人的话,未免太过招风了。 能去哪了呢? 钟自灼我们俩大老爷们开始逛起来了公园,五个州是相通的,如果在这儿,就肯定能撞见。 直到我们远远的看到一座高塔的时候,那里引起了我的注意。 能来参加寻龙大会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是懂术法的人,而远观那座宝塔的模样,与汉传佛塔略有不同,我虽然认知有限,但能看出多多少少肯定与密宗有关。 当我与钟自灼快速加快速度赶赴到了宝塔,那里是一处橙黄色墙壁的寺庙,大门紧闭,时而还能听见过往游客抱怨,平日里都是开门,今天却偏偏关了门。 觉得自己肯定没找错,与钟自灼对视一眼,“大侄子,一起跳过去看看。” “那个。” 钟自灼有些欲言又止。 我还以为有什么新的发现,就问他怎么了?结果人家很尴尬的说“表叔,人多的时候能不能不叫叔叔,毕竟,我也是出家人,这样传出去会对门派造成影响,纵然你是我俗家表叔,可自灼已经入了道门。” 现在叫不叫表叔次要的,最主要是要救人。 “行!” 得到答应之后,他面色一喜,紧跟着,我们俩向后助跑,飞身一跃翻过了寺庙。 还没等落地就傻眼了,眼前所见,院子里站满了人,而且数量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寻龙大会(一) 他们有男有女,穿着打扮与现代都市中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如果不知道是一起各门派的聚会,我甚至还以为是参加了某个人的结婚典礼。 刚一落地,脚底下拌蒜,好悬摔个大跟头,周围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与钟自灼尴尬的环视一圈,周围黄墙灰瓦,彩色的风马旗飘扬,七只镀金的转经筒还在缓缓转动着。 脚下青灰色的石板层次分明,并在喇嘛庙的东南方矗立着一座白塔,每个隔断还供奉着金佛。 至于面前三间单有着而藏传佛教风格的檐歇山式大殿,大门紧闭,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什么。 很遗憾,我在人群中并没有看到被捉走的若兰,玛德,聚义堂那帮王八蛋到底藏哪里去了? “钟师兄!” “小明!” 两拨人上前,一边是典型束发的道士,他们将钟自灼围住,问东问西,担心的不得了。 而喊我的人是杜海朝,算上他杜家也来了六个人,在他旁边站着的正是一身青衣唐装的六爷。 大家都是熟人见面,一点也不觉得见外,“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都站了一上午还没开始。”杜海朝突然又捂着鼻子,“这什么味儿,张明你掉粪坑了?” 本来已经忘了被钟自灼喷了那一口污水,现在提起来,我都有点恶心。 瞪了他一眼,再看钟自灼被几个道士围住,大家一言一语,显然把他搞蒙了。 “见过六爷。”我对老者拱手拜见。 他感慨道“现在齐家经商,夏家从政,当年的青衣派就剩下咱们两家了,不过张明,你要记住,纵然咱们青衣派只剩下一个人,也绝不能让邪魔外道放肆猖獗!” 六爷不怒自威,扫视了一圈,各门各派虽然穿着现代化的服装,但皆有着固定区域,虽说某些会有交集外,更多的还是保持相对的距离。 跟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五毒教的朱妈妈,没有看到任天青,而五毒教那边的人最多,少受也得有个二三十,可以说是非常热闹。 记得朱儿说过,朱妈妈不是与龙茵茵在一起么? 难道龙家与五毒教扯上关系了? 杜海朝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小声说“来之前我们去过鬼医那儿,听说你把人家合花派的女娃给上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是特别的诧异,尤其看着他一脸羡慕的表情,心里更是摸不准了。 “听鬼医说的呗,对了,你帮着问问,合花派还有没有纯一点的姑娘,给我介绍介绍,真心求处对象,你知道的,我海朝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 他语气真挚,简直就像发了春的小少年。 这个念头已经当看到朱儿穿过人群的眼神时,就知道,当初的恩怨还没过去呢。 我打断他的话,问道“先说点正事儿,寻龙大会怎么样了?” “奶奶的,不说还好,说了我就来气,那姓龙是不是耍大家?该来的都来了,她把大门一关,想干什么?” 杜海朝抱怨了几句,听他讲,今天一大早,各门各派就都来了,只有告诉大家在外面等,正主儿始终也没有露过面。 “对了,你有看见聚义堂的脸谱么?好像一个是关胜,还有个叫秦明。”我说。 “聚义堂也来了?”六爷从旁道。 “六爷认识他们?” 我立刻升起了好奇心,毕竟,红门册一直都是他们的目标,谁知道这看似平常的小册子里,有着什么。 “认识。” “他们到底是干嘛的?” “聚义堂曾经也是红门一脉,不过,他们堕落了。”六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先不说他们,今天的寻龙大会不会那么简单的开始,你自己也要打起精神来。” 聚义堂是红门一脉?这个消息可以说太重要了,而我现在也更加对红门册有着非常非常大的期待,等忙完了,还得回去找老陈好好研究研究。 突然,在空地当中一伙皆穿一身宽松肥大黑衣布衫的人群向我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 他们为首一人是位20岁出头的青年,容貌清秀,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唇发紫,瞳孔很小,整个人看起来鬼气森森。 紧接着,对方冲着我点头笑了笑,不过,他笑起来要比哭还要难看多了。 杜海朝问我认不认识他?我摇摇头,以前压根儿就从来没有见过。 “金公明,绰号金阎罗,是鬼王派掌门的儿子。对了,他可不是走后门上来的,十年前他就今天这幅样子,我们虽然没交过手,但据说金阎罗下生时候在娘胎里把他弟弟给吃了,从小一岁能说话,三岁自修法术,将娘胎里的亲弟弟练成鬼影,杀人无形,自身又有五位鬼仙护体。” 姓金的?听到此处,我不由多打量他几眼,胸口已经融合的邪骨竟然传来酥麻的感觉,而对方似笑非笑的模样现实给我透露出一个讯息,他知道我有邪骨! 挨着鬼王派的人是一伙五胞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唯独腰间都挎着葫芦颜色各异,身上衣服也偏向云贵山区,别看五个人身材瘦小,那葫芦里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他们几个又是谁?”我问。 “南巫派五兄弟,分别是仡濮、仡楼、仡慷、仡芈、仡劳,他们五个是被大山里狼群抚养长大,后来被寨子里一位想练人蛊的草鬼婆婆收养,五兄弟被害前反扑,杀了草鬼婆,学到巫蛊法门,那五个葫芦是他们收集的五种尸气,只要打开喝一口,五兄弟实力倍增,简直比牲口还牲口。” 杜海朝对每个人都是品头论足,大大咧咧,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但显然,所有人对他都像是抱着忽略的态度。 “那边女的是峨眉吧?” “对喽,峨眉分咒、武两脉,现在咒脉必须出家为道,武派多为俗家弟子,你主要看化不化妆就知道了,咒派很厉害,面对面都能骂死你,信不信?” 峨眉派的人对杜海朝的评价很不满意,叽叽喳喳,尤其两位穿着现代服装的女孩,主动上前挑衅。 但杜海朝什么人?微微一笑,“好男不和女斗。” “正道盟中的正一去台湾做道法交流比武,崂山最近搞什么什么旅游大典,全真派来的二傻子钟自灼,对了,他我就不用介绍了,你们一起来的。” 全真道士立刻急眼了“你说谁是傻子!” “我看你才是傻子呢,敢说钟师兄坏话,贫道今天要与你过过招,看看你的拳头是否有你的牙硬!” 嚷嚷着没完没了,但一个人也没主动交手的。 另外一边最为低调的要属破衣烂衫的七个人,他们简直就像是要饭花子,写不裹脚,衣不蔽体,身上脏兮兮的,可每个人却一身正气。 我说“想必那七位前辈是五雷派的吧?” “答对了,神霄派五雷分支,以行乞救世为修行,你等着吧,要不是寻龙大会太重要了,他们七个肯定和金公明干起来了。”说着,杜海朝又指了指五毒教,渍渍嘴,“五毒教你应该熟了,合花派的姑娘那是天下一绝,兄弟,我处对象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除了聚义堂还没露面以外,各派都有派人前来。 真琢磨不透龙茵茵到底什么目的。 等到下午时,院子里的人耐心皆无,有的嚷嚷着要走,还有的打算踹开大门,眼看着要乱作一团的时候,那座红色的大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一位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女孩儿走出。 在她身后还有喇嘛、任天青,以及一位戴着脸谱的男子! 见到四个人的时候,在场中所有的人,“嗡”的一下就吵吵起来,大家似乎对面具男充满了敌意。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寻龙大会(二) 不是特别宽敞的庭院内,四周声音杂乱,貌似都在品论说聚义堂平日里做的恶行太多了。 什么灭门案,盗取地方灵根,买凶杀人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似乎就没有不做的,同仇敌忾的样子,大要打起来的趋势。而且,这位脸谱与平时所见的不不太一样,他披散着长发,面部以红色为主调,多有黑色条纹勾勒出轮廓,额头的位置画着一副太极图。 清楚的记得在梁山好汉当中唯有一人头顶太极,那就是‘入云龙公孙胜’。 女子喊道“大家静一静。” “龙姑娘,你的事情暂且不说,聚义堂偷入我峨眉山偷走仙芝的这笔账不得不算!” 密宗大法师双手合十“还望青三姑能与大局为重,公孙先生是贫僧请来的客人。” “大局为重?也好,待我先擒住这位贼人,你我再谈大局。” 衣着朴素的峨眉女子率先发难,根据杜海朝的话分析,此人没有任何妆容,神情冷淡,双目坚定,必是精通的咒术之人。 “峨眉青三姑,又厉害又邪门,惹不起惹不起。” 杜海朝连连感慨,貌似很畏惧对方似的。 我问“怎么邪门?”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记住,宁欺武当山莫惹峨眉教。”杜海朝再次重申。 还未等我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之时,青三姑手一挥,嘴里“叨叨”的快速念咒,左右树叶连同青草竟然与咒法的频率相同。 一阵凉风吹过,众多门派之人纷纷退后数步。 树叶哗哗落下,沿着他们人的头顶飞舞,乍看下,犹如狂沙乱雪,叶子时聚时散,却不曾有一片落下,而地下青草眨变的枯黄,一条条细致的脉络向入云龙的四周覆盖。 明明只是树叶震颤,却好似浪卷轰雷,伴随咒法指示,碎叶万马奔腾般扑上。 公孙胜却看了眼密宗那位法师,在得到回应后,悄然缓缓放下双手,坦然自若等待着咒法的到来。 待犹如将入云龙包裹的前夕,那位中年法师终于出手了。 “阿弥陀佛。”他变换手印,突然张开大手点向公孙胜,“卍”字大印在身体的同时,碎叶顺势包裹。 青三姑双目瞪起,蓝光乍现。 “碎骨青魂咒,万法皆本空,一碎筋骨,二破五脏,三伤经脉,四断三魂,五散七魄,六法圆明,破!” “咣咣咣咣!” 连续敲击的响声,那些碎叶各个重似千金,脚下四周的石板被炸的四散粉碎。 我在一旁看的咂舌,这这的确是太猛了。 杜海朝感慨说“峨眉咒术的厉害,是因为不管是人还是自然万物,只要有名字,皆可被咒束缚。” 名字就是一个咒语,假如你本来是个人,但名字叫张三,那张三就是“人”的束缚体所形成的“咒”,峨眉通过咒,能够驾驭此物品,达到化形袭击的效果,威力大小,与自身的毅力有着很大的关系。 “快看!竟然没事儿。” 风卷残云般的落叶消散一空,入云龙毫发无损,而在他的头顶被盖着一尊佛手。 “金佛盖顶!”杜海朝颇为惊讶,“怪不得这么大方,原来是密宗失传已久的大日如来密咒。” 我想到了惠嗔,他说自己也是修行大日如来密咒的,眼前这位毫不起眼的中年僧人竟然也会! “阿弥陀佛,本师阿普拉,希望施主放弃私人恩怨,与大局为重,至于仙芝失窃的事情本师也有所耳闻,不知这份宝物能否抵的过仙芝?” 阿普拉“嗖”的丢向青三姑一样东西, 她随手接住之后,立刻傻了眼,惊呼道“掌门印信!人在哪!” “没错,当年的大动乱,峨眉掌门远渡美国,带走了一半的传承,我在回来之前曾经见过周掌门她老人家。” 就这一句话,算是嘈杂的峨眉派众人立刻安静了。 华夏的确经历过一段不愿提起的历史,在那十年里,好多世外高人都被迫远走他乡,留下来的,也多数是不得善终,就像是唐毫祖上一脉。 甚至号称正一道祖庭的龙虎山,掌门也随着抗战年代去了台湾。 直到后来大事件的结束,这才相继有人回国,同样也有一部分此生都留在了国外。 今天能来的,必然也是各门各派的佼佼者。 但只要龙茵茵打文殊法剑的主意,不说别人,杜家首当其冲就不会答应,还有全真、峨眉、五雷派的七位乞丐。 随着在场中安静下来,女子继续说道“各位听我说,茵茵自幼在美国长大,受家父之托,回来找寻失落的神龙,关于报酬茵茵再次强调一遍,三千万美金,野仙令使用办法,以及野仙令下落。” 我滴个天啊,三千万,美金?我开始在心里做起了计算,现在汇好像一比六,那可就是18亿! 举座哗然,在场中除了五雷派闭目养神,没有一个不心动的。 全真那边打断她的话,“文殊法剑关乎金陵亡魂,这是底线,绝不能动!” “我五雷派也是这个意思,金钱本为修行之路的魔障,我等应时刻保持赤子之心,天下为公,担当道义。” 龙茵茵仍旧很有礼貌“大家可以放心,我找大家来金陵,绝对不是为了文殊法剑。” “那是为什么?”人群问。 “野仙令!” “什么!” “野仙令不是失踪了么?” “你是说野仙令在金陵?” 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龙茵茵静静等待大家都说完了,看周围安静下来之后,她缓缓的说“野仙令的作用,不用小女子细说,各位应该早有耳闻,那是祖上承蒙山神恩赐,能够掌管南北二山内的群仙,如果找到野仙令,不用惊动文殊法剑,也有机会降服真龙,所以,我龙茵茵在此保证,只要能找到野仙令,待降服真龙之后,我愿把野仙令交给此人,并告知操纵口诀“ 野仙令的价值与三千万美金相比是不相上下的,试想一下,天下修行正道的仙家何止万千?他们都被限制在南北神山不得而出,你拿着野仙令就等于操纵无数的神仙来替你办事。 与三千万美金比起来,到时候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而钱也远没有权利的欲望更加诱人。 龙茵茵又说“除此之外,家父早年获得的龙骨也会一并交给得到野仙令的人,阿普拉大师与任教主会做为公正,我也与中华道家掌教张老爷子、全真、茅山、崂山都达成共识,龙骨已经被我交到了龙虎山保管。” 龙虎山的地位超然,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各门派都只派来年轻弟子,在场中的所有人,除了六爷以外,各个都是三十五岁以下的。 搞来搞去,那些真正的老家伙们不出来,让弟子出来去夺,谁得到了,自然也就是门派得到了。 18亿、野仙令、改换命运的龙骨,同样,还有可能会出现的真龙。 “小女子只想要真龙身上的一片鳞,或者拍上照片带回去给家父看一眼,满足他老人家遗愿,还望各位能够多多帮助,齐心协力,找回野仙令。” “说了半天,野仙令在哪!” 龙茵茵又问“各位可知长江水断流?” 在场中的人都是奇门术士,大家所了解的事情也绝非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听龙茵茵提起的这件事儿,我的好奇心算是被吸引了过去。 长江水断流在20世纪六十年代可以说轰动全国,甚至比是双鱼玉佩事件还要轰动。 因为1954年长江下游的水忽然间干涸了! 整整两个小时是没有水的,河床干涸,无数的鱼虾在水洼里面等待死亡命运,沿途村民拎着竹筐去捡鱼,但在两个时辰过去之后,长江水又一次滚滚而来,无情的将所有人生命吞噬。 阿普拉法师双手合十道“还是我来说吧,长江水每隔六百年会断流一次,今年已经有提前断流的趋势,在哑巴汪村的蟾鸣得到线索,经过调查已经确定大概的日子。”周遭再次哗然,阿普拉他停顿片刻,又说“当年龙家的祖先被人追杀到长江,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跳进了江水,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到了一处神秘的山洞。” 金公明从旁问“大师的意思,在长江底部别有洞天?” 阿普拉说“没错,山洞很大,还住着许多人,看龙家祖先的记载,他在山洞里遇到过一些热情招待的人,那些人为他准备了美味佳肴,可山洞里潮湿,没有明火,他们怎么做饭?龙家祖先心生警惕,没敢品尝,借助学过的秘法查看,发现所有的食物都是一些腐烂的尸体,而且山洞里生活的俊男美女都是一种不知名的妖怪!” 第一百九十四章 巫支祁 龙家的祖上发现对方身份后,差点没被吓死。 但他发现洞里的妖怪似乎对野仙令有兴趣,他将野仙令留在山洞,凭借着聪明才智,借机逃了出来。 听着长江底水妖的事情,再次引起轰动时,仡家五兄弟当中的老大仡濮有些不耐烦“你就说咱们该做什么?野仙令对我们五兄弟不重要,但三千万美金还有那龙骨是志在必得的,直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得到钱。” “不急。”阿普拉微微一笑。 仡家兄弟十分懊恼,另外一侧又有人追问“大师对水妖了解多少?” 说话的是与朱儿站在一起的青年,看他有几分面熟,西装革履,留着山羊胡子,扎着丸子头,很像是搞艺术的。由于他与朱儿站的比较近,我有些好奇,悄悄的去问杜海朝“老杜,你看看那不男不女的谁啊?” 杜海朝说“他啊,他可是任天青的独子任少岩,别小瞧这富二代,五毒教有天龙派、金蟾派、地龙派、合花派四脉,每一个派系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法门,可任少岩是五毒教历史上,唯一一个兼修四大法门的人。” “这么厉害?” “那可不,今天能被龙茵茵找来的,貌似都是奇门行当里的佼佼者,但也有几个人她是请不来的。”杜海朝颇为感慨。 “谁?” “知不知道当今奇门行当里的传言?” 我听的一脸懵逼,说实话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单独修行,也没和其他人有过交集,现在接触多了,还是因为偶然间加入特勤处导致的。 他我摇头时,杜海朝一脸嫌弃的说道“有人给奇门行当里的人排过名次,不包括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聚义堂,他们分别是禅僧、道爷、符天师、阎王、先生、大少爷、三姑、喇嘛、五兄弟、猎户、画家、小妖女。钟自灼是符天师、阎王金公明、大少爷任少岩、峨眉青三姑、巫家五兄弟。” 我忽然记起钟自灼迷迷糊糊的说过,他师父告诉过他,能打赢他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他感慨道“禅僧一直在少林寺面壁,武当山道爷五年前就不知道去哪了,这两个人太神秘,有人怀疑道爷是不是加入聚义堂,但是一直没有证据,你也知道,聚义堂就是一群神经病,没事儿到哪都戴着面具。” 我和杜海朝悄悄探讨事情的时候,阿普拉也在给众人解决疑惑。 他提到一个山海经记载的水妖——“巫支祁” 据《山海经》等史籍记载,巫支祁是尧舜禹时期的奇妖,也是我国有史以来最有神通也是最有影响的第一奇妖。 此妖出生在豫南桐柏山中的花果山,为天生神猴。 后娶龙女为妻,生了三个儿子,都是神通广大的魔头。 自称淮涡水神,在淮河中建有龙宫,其势力波及黄河中下游和长江中下游。 巫支祁有许多骇人听闻的神话故事,特别是率十几万山精水怪在淮源大战禹王,后被庚辰降服,囚在淮河下游的龟山下。 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原型就是巫支祁,据说他曾死灰复燃,逃离龟山之后继续做乱,东海龙王派他儿子来战,双方从淮水打到长江,后来,巫支祁被小龙王镇压。 小龙王因此被天庭封为四渎龙神,掌管淮河、黄河、长江、济水。 长江底部的妖怪就是巫支祁的族人,他们被四渎龙神吓得不敢出来,世世代代躲在一处奇异的山洞内生活,吃腐烂尸体、鱼虾为生。 而导致长江断流的原因,似乎与镇压在龟山的巫支祁有关,他脖子拴着铁链,鼻孔穿过铃铛,无时无刻都在承受永无翻身之日的痛苦,每隔六百年为天下万法最弱的一个转折点,他会趁着此机会,一鼓作气挣脱铁链,只不过每一次都是失败而已。 长江会有两个小时断流,其实,都是巫支祁想办法利用江河来撬动龟山。 阿普拉又说“三天后的子时长江水将会断流,各位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巫支祁的手中抢回野仙令,如果两个小时还回不来,那可能真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长江那么大,我们去哪找巫支祁?”青三姑问。 龙茵茵说“我祖上早就已经将路线画了出来,各位可以放心,三天长江一定会断流。” 她说的非常肯定,我觉得特别奇怪,因为自然未解之谜的事情牵扯的可能有很多很多复杂的事情,但到底龙茵茵又是怎么找到的规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好为什么。 在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追问时候,我是受不了了,玛德,若兰还在那些没脸见人的聚义堂手里。 “喂!戴花脸那个,把若兰放了!要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我怒道。 杜海朝、六爷、还有一众杜家子弟都站在我的身侧,六爷问我怎么了? 我把若兰被他们带走,逼我用红门册交换的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本来还想加上一句‘钟自灼’能作证,可想想还是算了,他来作证?估计就算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六爷一听,脸色顿时一板,目光冷峻,扫视周围的人“红门都是一家亲,谁要是欺负小明,那就是向我们宣战!” “六爷还是急脾气。”入云龙哈哈大笑,“红门册对聚义堂很重要,话不用我深说,张明,我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阿普拉从旁劝说,但入云龙摆摆手,意思这个是家事,与外人无关。 看的我心里格外愤怒,指着他呵斥道“劫持女人的下三滥,有本事冲着我来啊。” 六爷沉声道“看来,四爷让红门低点处事的风格让更多人已经忘记了红门的实力。” 公孙胜左右手分别呈现爪子模样,一团黑、一团白,两团气息流转不休,阴森道“那丫头的确是在我们手上,聚义堂做事,只求结果不求过程,我限你三天时间,如果不把红门册交给我,我会杀了她。” “找死!” 六爷双目喷火,三步前行,脚下犹如凌波踏雪,明明动作缓慢,却可缩地成寸,每每前行,身后都会留下一连串的影子,好似是从万花筒中走出来那般,让人眼花缭乱。 公孙胜两手抬起,黑白二气幻化为两尊大鬼,头戴丧帽,手持哭丧棒,青面獠牙,舌头耷拉到胸口,在它们俩出现之时,整间寺庙更是树叶生霜,虫鸟逃离,生机全无。 “无常鬼!”我情不自禁脱口道。 恰巧又与金公明有了对视,他笑意更浓了,因为无常鬼的炼制方法几乎已经失传,唯有正统的阴山法门才会有所记载。 二鬼围着六爷,棒棒追魂。 但六爷身法鬼魅,一开始并没有任何还击的迹象,但突然间,地下形成了一道古朴的图阵,原来六爷在移动的时候,悄然布下阵法,轰然间闪现的光芒逼退无常鬼,六爷所有的身影归于自身。 不知何时,六爷已经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好似躲在一旁伺机而动的豺狼,而公孙胜就是他的猎物,“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雷动、水陷、雷雨交加,水、雷、屯!” 凭空弥漫出的雾气渐渐笼罩,六爷像是穿梭云雾中的雷霆,他一动,则云雷皆动。 红门源自于刘伯温,利用周易演化拳脚,找出天地规则,可震鬼、可降妖、可杀敌! 浩大的声势逼迫之下,阿普拉率先带走了龙茵茵,任天青也躲得远远的,我在一旁看傻了眼,杜海朝打了个哈欠,对此已经见怪不怪,随着其他红门三位弟子皆亮出兵器以后,我算是真切明白,为什么红门能屹立世间数百年不倒的缘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混战 六爷一动,声势如雷,云诡波谲般在浓雾中穿梭,寒光匕首直取入云龙的脖颈,风驰电掣的速度,措不及防。 而在场中的红门弟子除了杜海朝以外,其他三人手中都亮出那种尾有锁链延伸的铁钩子,倘若真的砸到谁身上,连骨头都能给你拽出来。 我担心的问“需不需要一起上?” 杜海朝摇摇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名门大派都会很畏惧红门,尤其畏惧我们杜家。”瞧他自信臭屁的模样,自己很快就主动继续显摆起来“暗杀啊,咱们四爷若想杀谁,那这个人就一定活不下去。” “这么厉害?” “必须非常厉害。”杜海朝用力的点头,“排倒数第三的猎户是我大哥杜海惊,别看排名落后,那是因为大哥不擅长与人正面交手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公孙胜将无常鬼收回的同时,六爷已经一刀斩过去,雾气消散,他的脖子开了一刀大口子。 其余红门弟子站在各处,防止有人趁机来偷袭六爷。 当我以为公孙胜死了,谁知道,对方以左手抓右肩,用力一拉,‘嘶’的一声,整个人都被拽出来。 他接着活动下手臂,而倒在地上的死人渐渐汽化,成了一滩腐臭的绿水,“很好,竟然杀了我一只无常鬼。” 六爷冷哼道“这只是一个教训,下一回可能你就没那么好运了,人到底放还是不放。” “别打了别打了,二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阿普拉再次来劝说,“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公孙胜坚定道“红门册本就是我聚义堂之物,他爷爷张守一理应归还!” 虽说那个小册子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好歹也是我爷爷给我留下来的宝贝,当时我就怒了,“放屁,红门册那是我爷爷一生斩妖除魔的小账本,跟你们有个屁关系!” “张守一曾是聚义堂的一员,你说有没有关系!” 一时激起千层浪,开什么玩笑,我爷爷竟然是聚义堂的人?聚义堂本来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杀手,爷爷怎么可能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你放屁!” “杜老六,你说呢?” “张守一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参与,但事情与张明无关,你若因此事牵扯其他无辜的人,那今天杜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旁边一位衣着破烂的中年乞丐缓缓道“无量寿福,邪不压正,为达目的牵扯无辜性命,本就是邪魔所为,我等五雷弟子,必不能袖手旁观。” 他的话也代表其余几位五雷派弟子的态度。之后,钟自灼走到我近前,对着公孙胜稽手“这位兄台与我有故,他的事儿就是钟某的事。” “还有我。”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金公明竟然主动来为我说话,他带着鬼王派一众人马到了我近前,一口台湾腔“见兄弟第一眼就觉得十分投缘,在下金公明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可否赏脸。” 杜海朝较为惊讶,六爷轻轻冷哼,貌似大家都不怎么待见金公明。 可人家却仍旧非常淡定,现在我是管不了那么多,若兰被抓走,生死未知,再以聚义堂的处事风格分析,他们是一群毫无底线的王八蛋。 我说“张明之前自问与金兄弟不曾相识,但若助我救回朋友,你我就是朋友!” “好好好,你放心,别说聚义堂的公孙胜,就算把一百单八将全叫来,我金公明也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你吹牛逼呢!” 寺庙外突然翻进来一个人,他一身烈火红衣,头发、胡子、脸谱都是红的。 “你爷爷霹雳火秦明在此!” 金公明笑眯眯的看着来者,一抬手,五个骷髅顺着衣袖飞了出去。 那骷髅双目皆冒着蓝火,盘旋飞起,掀出阵阵的阴风。 秦明手持金色双锏,向下一轮,滔滔热浪与五鬼对碰,金公明抬手收回五鬼,紧接着,他拉开腰间布袋,‘嗖嗖’两道青色雾气飞出。 “青衣鬼王。”我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青气时聚时散,化做三名女鬼同时扑向秦明。 秦明双锏挥动,打散一只青衣却被另外两只缠上,生机顿时就被吸取一大半。 眼瞅着混战就要开始,钟自灼‘啪啪’丢了五道五岳符贴在我周围,“叔道友有我五岳符,谁也碰不到你,注意安全。” 金公明狂傲道“这玄武湖里的水鬼多不胜数,再不交人,休怪金某请鬼入寺。” 始终躲在一旁的不言语的任少岩竟然不声不响向我走来,“张明,五岳符只抵得了法术而已,你毁我未婚妻清白的事情,咱们今天就一并算了!” 好好的一场寻龙大会,这一刻变成了混战。 任少岩放出一袋毒囊,特殊的香气蚀骨弥漫,连我在内,闻一闻都觉得浑身酥麻。 “啊呸!真当身为红门第一天才的你爷爷我是吃素的!”杜海朝双手摆动,仿佛大浪奔涌,将毒囊所有的香气一并推到了很远,味道消散,威风凛凛,每一拳头都带有着龙虎之形。 任少岩被迫向后退,他亮出了金蟾,杜海朝向后翻滚,稳住身体,腰间拽出了一把诸葛连弩,瞄着任少岩嚣张道“四爷亲手刻的符咒,要不要试试你的金蟾皮厚,还是我的弓弩锋利!” 二人陷入僵局,霹雳秦明被金公明限制,可在人群中竟然又冲出来一个手持大刀的男子扑向六爷。 五雷派七人连续以雷符请雷,地面频频爆破,那男子左右突闪,眼看要碰触到六爷之际,钟自灼拦在他的面前。 “臭道士,你自己找死!”花脸汉子正是大刀关胜,他举刀便斩,钟自灼却十分淡定的单手画圆,一道无形的大符在天地间呈现,“天地玄宗,万气根本,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关胜的刀只能抵在头顶,剩下却不论如何用力也没有办法存进半分,他的眼神渐渐流露出惊恐之色。 未等做出下一步反应,钟自灼化掌为拳,用力一捏,‘砰’的巨响,关胜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击飞,重重撞在墙壁处停下。 全真派弟子一见钟自灼动手了,各个也准备参战,杜海朝拿着诸葛连弩与任少岩对峙,其中五毒教的那些人看到少当家根人动手,自然也不闲着。 三位红门弟子也拎着锁链冲上去,大混战彻底开始。 龙茵茵的目的是纠集大家来去搞定巫支祁,现在还没等去呢,自己人来了个生死搏命。 阿普拉开始劝,但大家都已经打红了眼。 五雷派七位弟子,帮助六爷一起杀公孙胜,公孙胜不仅仅有无常鬼,还懂奇门遁甲,驾驭山水精气,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今天如果继续打下去,那寻龙大会不用开了不说,就连喇嘛庙能不能完好无损都是两说。 这个时候,阿普拉跑到了转经筒,先是举起大手拍打金钟,“咣咣”几声巨响牵动着所有人的神魂,紧接着,他又以秘法操纵转经筒,凭空浮现无数经文弥漫在我们所有人的周围。 虽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却可以让人心境变得平和。 “都别打了!” 峨眉、仡家五兄弟保持中立,我、六爷、五雷派七子、金公明以及众多鬼王派弟子,钟自灼,全真教众人。那边则是聚义堂与五毒教,刚刚的打斗,彼此互有损伤。 杜海朝还不忘对任少岩比划个中指,“什么玩意儿,活该被戴绿帽子,跟你杜爷爷装逼,小心打烂你的屁眼。” “够了!”阿普拉声音掺杂了狮吼,他愤怒道“我与龙小姐请大家来不是为了自相残杀!如果你们不想去找野仙令,那完全可以退出,我会在美国那边继续找人来做!”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女人心 阿普拉的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众人的内心,最先反应的是仡家五兄弟。 “打什么打,谁要是耽搁老子赚钱,干你娘的。” 任天青说“岩儿,你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再算,当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父亲!”任少岩有些不死心的盯着我。 朱妈妈与朱儿站在一起,她神色妩媚道“第一次见你,也没觉得你有多大的魅力,可今天连堂堂鬼王派的金阎王、全真钟自灼,第三第四两大高手都来帮你,佩服啊。” 金公明谦逊道“公明只是觉得张兄弟比较投缘而已,至于排名都是一些人闲着没事儿编着玩的,华夏地大物博,若是把排名当回事,那可真的坐井观天了。” 杜海朝立刻说“对对对,我非常赞同你这句话,天底下能人异士有很多,比如说我,杜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年,虽然没有排名,可大少爷差点没被我弄死。” “放屁!不服气我们再打!” “打就打!” 六爷与任天青同时咳嗽一声,分别把这两个不省心的男子拽回去。 聚义堂二位脸谱皆以重伤,就连公孙胜同样狼狈。 六爷坚定的表明立场,红门子弟绝不恃强凌弱,但也同样不会受人欺凌,如若不交人,那就死磕到底。 阿普拉说“红门内部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们要打,那就出去打,包括公孙先生,咱们之前的约定与交易统统作废,我会再继续找别的合作伙伴。而且我的意思也代表龙小姐的意思。” 公孙胜仔细斟酌片刻,继续说“好吧,聚义堂给阿普拉大师一个面子,答应在找回野仙令以后再动手。” “那就谢谢公孙先生了。”龙茵茵笑道。 公孙胜让关胜放人,我才得知若兰被他们给绑在附近的一间宾馆里。 大战彻底消停下来,阿普拉通知三天后的夜里十一点,全体来到喇嘛庙集合,然后大家一起走,在此期间为自由活动。 仡濮说“三天的吃喝你们得管。” “自然,都已经安排好了。”阿普拉说。 “我们哥几个无肉不欢,每天必须五斤生牛肉,还得有女人!” “漂亮的女人。” 兄弟几个接二连三的提要求,而阿普拉皆一一答应。 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完了,六爷叫我一起离开,结果我跟着他刚走几步,钟自灼小跑追过来,他神色有些尴尬。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感觉他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我与他走到犄角旮旯,钟自灼左顾右盼,又说“道友,我好没有安全感。” “啥!” “你小点声,自从小册子丢了,我现在什么也记不住,不知道去哪,那些人虽然都叫我师兄,可我不认识他们啊,现在全世界我就认识你一个人,你带我走吧。” 钟自灼的表情,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就好像刚刚被人抛弃的小媳妇。 一开始出于私心,为了弄个便宜保镖骗了他,可今天当遇到事情的时候,钟自灼说出手就出手,毫无任何迟疑,竭尽全力帮我度过难关,使我对他态度有所转变了。 “好,以后我不是你叔叔,咱们是好兄弟。” 就这样,钟自灼把全真教的师兄弟们抛弃了,义无反顾的跟着我离开。 等到出门发现六爷早就已经离开,杜海朝则斜靠在墙角,叼着烟等我。 “喂喂,行啊张明,连古板刻薄的钟自灼都被你忽悠来了?” “好久不见啊海朝,想死我了。” “别别别套近乎,真想我就请我喝酒,我知道你有钱。”杜海朝眉毛一挑,“一会儿陪我见个网友,自己一个人还是有点点小紧张,万一对方爱上我,非我不嫁怎么办?毕竟,我的人生注定孤独为伴,只要身体,不要爱。” 瞧他骚气的样子,我特别无奈,没错,还是没变,依然自恋、骚气、讲义气的混蛋。 出了门,跟着一起去找若兰,公孙胜没有撒谎,大局为重,若兰被下了迷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杜海朝见到若兰,眼珠子一亮,“天啊,太热了太热了,窗户都不开,这不得把人给闷死啊。”他接着上前帮着“整理”衣服,“屋里这么闷热,领口系的太紧了,得痱子怎么办?来来,让我帮着松松。” “滚!”我拍了他一下。 “啥意思,这个美女是”他说着说着眼神有些崩溃,握着拳头开始砸墙,“苍天无眼啊,合花派的朱儿倾城绝色,被你这头猪给拱了,今天的睡美人又是何等娇媚,难道又被你拱了么?次奥,张明,你个禽兽,播种机,我决定要和你决斗,拼命,这个世界上所有拥有漂亮女朋友的男人都是我的敌人!” “我已经加入特勤处了,这是我们队友。” “特勤处?和你爸爸一样。” “我爸爸?” “对啊,你不知道么?”钟自灼还挺诧异。 他的话令我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铁牌子,没有经过考核直接入选特勤处,莫非都与我父亲有关? 我检查着若兰,实在想不到好的办法,就问道“道友,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救一下。” 钟自灼上前给若兰把把脉,找来一碗水,画了一张“九龙化骨”符放倒碗内,先是用手指沾水,弹在若兰的额头,不一会儿,若兰就醒了过来。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神魂不固,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我紧张的握住若兰的手,还未等我继续关心关心,她却突然把我推开,语气生硬“刚刚他说的朱儿是谁?” “你不是昏迷吗?”我疑惑问。 钟自灼说“这位姑娘只是魂魄不固,导致魂不守舍,始终盘旋在身侧,刚刚咱们进来到现在,所说的每一件事儿,她其实都是知道的。” “呃我想上个厕所。”杜海朝尴尬的转过身。 我想跟若兰解释解释,但她只追问我,到底谁是朱儿?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若兰你听我解释,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呵什么样子?对,我和你什么关系?凭什么管你?大家是队友,你救我,我救你,无非就是为了特勤处那句不放弃而已。” 看她这样的表现,我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就快要失去她了,失去我所陶醉迷恋的感觉。 她要离开,我拉住她手臂。 若兰让我放下,我说“你听我解释,我和朱儿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厕所里的杜海朝又喊“我作证,张明只是强暴了朱儿,他绝对和朱儿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现在连掐死他的心情都有了,玛德,有这么帮忙的么? 若兰用力甩掉了我的手“我觉得有必要向彪哥汇报一下你的人品,再见。” 当大门“砰”的一声关闭,躲在厕所里的杜海朝战战兢兢的走出来,他拍着胸口,又说“张明,我尽力帮你了。” 帮我?我无数次控制弄死他的欲望。 钟自灼古板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女人真奇怪,到底她想要什么?还是打坐入定好,能够接触更深层次的修行真谛。” 揉了揉脑袋,坐在椅子上足足缓了大半个小时,杜海朝意思要去见网友。 我像是丢了魂一样,跟在他身后,脑海里都是与若兰相遇的点点滴滴,时间虽然很短,可在我心里竟然不知不觉中留下很重的一笔。 相约的是一间叫‘流浪者’得酒吧,杜海朝特别紧张,进门前还不断的问我他那牛舔过一样的头发帅不帅,声称已经网恋了好久,只是遗憾始终没有见过视频,女孩儿说要保持神秘感,但仍然给过他几张不带脸的性感照片。 另一个不得不提的就是钟自灼,他健忘症很厉害,但却不管忘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去深究,忘了就是忘了,至于接下来会干什么,他也不会考虑,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平时有一点点闲着的时间,他都会钻研道法。 等我们前脚刚入酒吧,钟自灼忽然站住了脚步。 “有妖气。” “在哪?” 杜海朝已经进去了,顺着玻璃,钟自灼给我指向角落的一位性感妖娆的漂亮女孩儿,对方穿着抹胸装,精致的面庞像极了洋娃娃,完全是他这样屌丝宅男喜欢的一款。 当杜海朝坐在她对面回头张望的时候,钟自灼问我怎么办? 以我对杜海朝我非常了解,他哪里都好,唯独见了美色就不懂判断,我咬着牙说“玛德,让他骚,今天妖怪不折腾他半条命,咱俩说好了,谁也不出手救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魖 隔着玻璃窗,对面的杜海朝还不忘冲着我挥手比划一下,洋洋得意的模样,比中了彩票还开心。 当然了,人家女孩长得也是真的太漂亮。 若兰离开的阴影还在困扰着我的情绪,没错,都怪这个王八蛋,是什么叫做我强暴了人家,那分明就是因为阴毒缠身所导致的,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说“天师,看不看的出是什么妖怪?” 钟自灼盯着不远处漂亮的子,瞳孔微缩,一道精光闪烁,女孩儿似乎也意识到了。 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艺高人胆大,或者是初出茅庐不怕虎,见到钟自灼非但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微微欠身,举起手向我们挥了挥,双胸前耀眼明月,杜海朝差点没喷鼻血。 “是魖。” “我怎么没听过。”我茫然的问。 “一种由女子贪念诞生的灵体,生前因贪财、嫉妒、贪色、骄纵、轻慢而死,会化做为魖,寄居在一些同样劣性人的身体内,外表光鲜,内心丑陋,平日消耗男子钱财、身体、福报,只要三样不达标,魖自然就会远离,而且一般不会取人性命。” “那厉害不厉害?” 钟自灼重重的点点头“很厉害,会让人防不胜防,凡人体内有劣根,常驻三尸神控制劣性,西方教派也有七宗罪之说法,鬼由心生,心邪念生则鬼生,如同螳螂体内的铁线虫会控制螳螂跳水自杀,铁线虫会借此机会在水下繁殖一般。” 我好奇的打量着他,真行啊,提到学术问题,非但记忆力好的没边,就连见解也是十分独到。 其实想想也对,任何的事情都是双面性的,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就必定打开一扇窗。 推开酒吧的大门,钟自灼缓步跟在身后,灯光优美,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洋溢着优美的音乐,三三两两的男女谈情说爱,钟自灼貌似很不适应这种环境。 杜海朝摸了摸牛舔过的发际线,特别绅士的介绍“这位叫张明,是我小弟。”他又一摆手,“小明啊,去吧,愿意吃啥点点啥,跟着哥出来,别客气。” 女孩儿笑眯眯的看着他,也许本能的促使,她也会有意无意的看向钟自灼。 的确,哪怕钟自灼身在酒吧,也有种身处山峰翠竹林的飘逸出尘之气。 但再看杜海朝那装逼的样子,已经让我无数次想要拍死他的冲动,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杜海朝一个劲儿的给我挤眉弄眼。 当服务生走来,我说“大哥,开一瓶拉菲行不行?我看都不是82的,够档次么?” 杜海朝兴奋坏了,还非常礼貌的问了一句女孩儿。 对方含羞的点点头,我当场就让服务生开。 钟自灼说“来杯菊花茶。” 在服务生好似看外星人的眼神中,的确给他来了一杯茶。 当杜海朝与女孩儿没头没尾的吹牛时,私下里,我与钟自灼也聊了,魖只能算是一种寄生灵体,它不会有分辨能力,做事也是凭借本能,如同有一个魔鬼控制某个人去做出曾经不敢想的事情。 如果让他帮忙驱除“魖”的确能做到,但在事后必须要寄主能够改变三观,否则符咒失去时效,潜藏在身侧的魖会来的更加凶猛。 既然“魖”喜欢有钱、虚荣的人,那咱们就面子做足了,这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同样勾起对方的贪念越大,越能勾起魖所有的实力。 女孩儿问“你说自己在杭州有三套房子?” “必须三套,都是我的名字!”杜海朝神气道。 女孩儿话锋一转“房子只是一个水泥做的盒子,没什么意思,我还是比较喜欢旅游,对了,你爱不爱旅游啊?” “爱!当然爱了!”杜海朝眉毛一挑,神采飞扬道“我去过西藏大雪山,跟着我哥还去大兴安岭捉妖不是,捉熊,云贵山区我也去过,数不过来了,反正咱们就这么说吧,全国各地在三年前,我都快走遍了。” “好棒哦,我看过你的照片,是在练功么?” “自幼习武,八块儿腹肌,这点我小弟可以证明,以前陪我练功,被我打的好几天没下床,是不是特别搞笑。”他挑着眉毛看我。 被魖寄生的女人特别擅长勾引男人的自信感,不管从皮囊、言语、行为都会让人若即若离,若放荡若清纯,在二者之间的转换,耗尽男人钱财、运势、身体。 堂堂南方杜家,家底的确殷实,只是家教很严,导致要么出来的人特别古板,要么就像是杜海朝这样在压抑中爆发的骚气。 我偷偷问钟自灼,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魖露出本体的丑陋? “有,但不是在魖的身上下手,而是让被牵扯之人,也就是你那个朋友开慧眼,识本体。” “怎么做?” “三阳土,加我一道威阳正符,有把握在三分钟之内看到本体。” “足够了。” 我拉着钟自灼起身,声称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在杜海朝挥挥手,真把自己当大哥了,压着火气,我们俩出门去寻找三阳土。 一般来讲,三阳土指人踩踏较多的土壤。 第一、码头。 第二、学校 第三、庙宇。 可金陵实在是太大了,码头距离较远,学校还好找,后来我们打车绕了大半天,赶回去的途接到了杜海朝的短信,他先是骂我一顿,质问为什么不给算账,然后又说准备去开房。 我先是一顿道歉,在短信里声称给他准备了祖传秘方,刚刚人多,不好意思说,就当做这些日子以来的感谢了。 他这才把酒店发给我,实际上,杜海朝不缺钱,家境殷实,四爷又是他亲爷爷,但为人比较抠门也是没办法的。 见面之前,钟自灼找个没人地方,把三阳土平铺,沿着周围摆下八个铜钱,画一道“威阳正符”放在土上点燃之后,快速用三阳土掩埋。 紧接着,他以一片柳叶轻轻的搅动,利用叶子带起一点点递给我。 “把它喝下能在很短的三分钟内看到鬼怪的本体,也就是说,魖丑陋的样子会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 “漂亮!为什么你对术法记忆会这么好!” 钟自灼挠挠头“师父说是天生缺了一魂,导致另外两魂格外聪慧,我觉得这样也好,不会有烦恼。” “谢谢,今天整完了杜海朝,请你喝酒!” “不不,我不饮酒,这是戒律。” 惠嗔还是和尚呢,不也该喝就喝嘛。 随手将柳叶上的土放在一瓶饮料里绕了饶,待见到杜海朝以后,我对他说,这个是金枪不倒药,是我跟随鬼医学的,里面有配方。 他神情桀骜,声称自己压根儿就不用。 “别辩解,要相信我,那女人有媚骨,你扛不住的。”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嘱他。 他貌似想到女孩儿诱人的身材,打了个哆嗦,连连拍拍我肩膀“够意思,但是拉菲的钱必须还我啊。” 现在不管他说啥,我都听他的,爱咋咋地。 欲想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他杜海朝则属于太过得意了,而这世上唯有得意才能忘行。 我提醒他必须要在事儿前三分钟喝,等他上楼之后,我们俩躲在马路对面看热闹。 拿着电话静静等待大概也就是在半个小时左右,杜海朝穿着裤衩疯跑出来。 当然,这一幕都被我拍下来了。 同时上了微博给他发上去,标题写到“男大学生约见男网友发生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火不火,那就要看他的命了。 我有问过钟自灼,到底“魖”的本体是什么样? 他想了想,说“人的内心有肮脏、丑恶、腐烂,魖离不开这三样,要么全身肮脏,要么鸡皮恶心,要么身体腐烂,但一切除非能用威阳正符暂时闭三尸,否则,所见到的都会被外表所迷惑。” 心生感慨,有个专用的天师果然方便极了,打算吃饭好好谢谢钟自灼,却在身后莫名传来一丝丝寒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回过头,看到金公明摆弄着扳指,笑眯眯的在身后看着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暗 他长又高又瘦,高耸的颧骨犹如两把闸刀,咧开嘴角时眉毛会自然高挑,薄薄的嘴唇发紫,眼睛眯成一条缝,与那潜伏在树林里的毒蛇没有区别。 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当时的喇嘛寺里人太多,始终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看的仔细,而且金公明貌似知道六爷对他比较反感,所以混战刚刚结束,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我以前从不相识,他能来找我,必然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但咱有钟自灼,不管谁来都一样办他。 “张兄弟,这么巧,又看见你了。” “今天真谢谢金门主仗义出手。” “其实我一直都瞧聚义堂的人不顺眼,什么一百单八将,统统都是遮羞布而已。”他不屑的冷哼,”我金某虽修鬼道,但也瞧不起他们伪君子。” “哦?他不是红门么?”我疑惑道。 “这些事情可能张兄弟了解的不多,咱们今天见面也是缘分,不如找个地方喝点,公明同样也很仰慕符道天师。” 金公明态度谦逊,声音也十分柔和,任何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必然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钟自灼忽然厉道“这位道友想必应该是鬼王派中人,我全真速来讨厌修炼五鬼的术士。” 金公明耸耸肩“道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天下间所有人在一出生的时候,他是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我虽然修的是鬼,但绝对没有滥杀无辜。” “那还得去找城隍查证一番。”他坚定道。 其实,查什么查?鬼王派创始人金勇到现在还没有去阎罗殿报道,我师父也说过,让我宰了他报仇,所以说,他的后人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他继续说“张兄弟,三天后就是长江断流,聚义堂不可能只派三人,六爷虽然厉害,可难保还会有照顾不周的时候,一旦取野仙令难保会有混战,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聊聊,何况,金某自认为比张兄弟年长几岁,对聚义堂的了解也会多一些。” 这正是我所疑惑的,他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他说的没错,我对聚义堂了解的太少了。 包括红门册的缘由,六爷不说,杜海朝不知,钟自灼除了术法什么也不懂。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俨然是已经看准了我必会答应他。 脑海里仔仔细细的斟酌半晌,就算是金公明知道我会阴山法门,自身长了有邪骨,但他绝对不可能知道绿袍老祖的事情。 当前对我来说,红门册的疑云,以及处在龙虎山的龙骨都是最为重要的。 其中的野仙令则是一个必需品势在必得,身边除了钟自灼以外,大家都是有相同目的的。 为了稳妥起见,决定跟他去聊聊。 “天师,帮个忙,一起聊聊?” 拽了下他的胳膊,钟自灼挺纠结,接着我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是不是好朋友?” “这” “就问你是不是?” “是!” “那不就得了!” 钟自灼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虽说很不情愿,但最终仍然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他与第一次所见的古板模样判若两人,我在金公明眼睛里,也看到他的惊讶。 他哈哈大笑“看来张兄弟果然有面子,就连不近人情的钟自灼都懂了人情世故,现在金某真的更想与您做朋友了!” “那就多谢金大哥了。” “好好,叫大哥!叫大哥显得亲近。”金公明摆摆手,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奔驰缓缓的开了过来,他主动为我们拉开车门,但钟自灼却还是一副臭脸,就好像在场中的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 沿途到了一处环境幽静,自然风光秀丽的的索菲特钟山高尔夫酒店,酒店建立在景区,光看门面就已经非常气派。 鬼王派是成立是在晚清,底蕴非常深厚,由于第一代门主金勇的发展,如今已经雄踞台湾、澳门、香港三地。 据说他们还曾与日本的九菊一派有过交集,但具体真假不得而知。 钟自灼始终闭目打坐,直到我们去了大酒店的包厢。 金公明提前就已经点好了饭菜,他挥挥手,让服务员离开。 “坐坐,边吃边聊,放心,都是素菜。” 我倒是很放得开,该吃吃该喝喝,但钟自灼却连筷子都不曾碰过,看的出,他老人家正在闹情绪呢。 吃饭的期间,我问金公明,为什么说聚义堂都是一群遮羞布? 他笑着说“兄弟,为什么今天正道盟的人一个没出现,反而聚义堂排行第四的公孙胜出面。” 这真的很值得琢磨,是啊,我也想不明白,龙茵茵给出的条件是何等丰厚,可却没有一个正道盟的人,难道他们真的没有兴趣么? “请金大哥明示。” “你好好想一想,龙茵茵给出三个条件,第一、龙骨;第二、野仙令;第三、三千万美金;你认为这几样东西,任何一样落在某一方的手中,是福还是祸?还有,正道盟按照华夏体系来看,大致分为武道派,其中以武当山为代表;符派以正一道、茅山为代表;内丹派以全真为代表、外丹以峨眉代表、丹鼎派以阁皂山为代表、大大小小加起来几十个,抛开峨眉山统称为正道盟,如果得到这三件宝贝该怎么处理?” 金公明似笑非笑的样子,令我想起了杜海朝的话,四爷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毁掉野仙令,夺走龙骨。 很显然,他这么做的受益者,绝对不是为了自己。 “按照你的意思,他们左手倒右手,唱双簧?”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龙骨能保证一脉风水昌盛,野仙令能让门派变得有求必应,小门派若是得到三千万美金,利用这些钱来修葺山门,不出三年,一定可以问鼎华夏,这样大的利益谁会丢弃啊?” “可聚义堂?” “呵聚义堂为末代王爷王毓麟创立,他们猖獗近一个世纪,不曾扩张也不曾减弱,所有门人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我父亲说过,所谓的一百单八将,只不过是一百零八个席位,哪个门派占的多,哪个门派就有更多的话语权,可以名正言顺的借助他们来排除异己,得到更大的利益。” 金公明点了一支烟,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很多人都是喜欢把最好的一面留给阳光,趁着黑夜去做一些自以为别人看不到的肮脏手段,如果有端庄威严的神佛雕塑,自然也要有潜藏在暗处的修道。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我爷爷曾经是聚义堂的一员,按照你的意思,那么在很久以前,红门也曾有过话语权?” “事实上应该是这样,但后来张守一被发现了,他被迫退出了聚义堂。” “发现?”我被他接二连三的爆料搞的非常疑惑。 “那个时候的特勤处一直想查玄门中人作恶的证据,你父亲正是特勤处的人,而所有的恶事都是由聚义堂做的,那些正道无非只是假借神佛之命来帮人求神问卦。至于红门册,聚义堂怀疑里面记载了他们脸谱所有人的真实身份,其中有一个人的更是聚义堂的幕后主谋。” 我实在难以想象,神秘的聚义堂还有着如此背景。 追问金公明有证据没有? 他摇摇头,说一切事情都是由他父亲判断的推出来的,因为聚义堂做事非常谨慎,被盯上的目标,大都鸡犬不留,而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一个人曾告诉过各大派,红门弟子若死,他将彻底出山,这个人就是杜家的精神图腾,也是红门公认最强的老爷子。——杜峰,杜四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论英雄 与金公明的饭局,我接触到很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秘密,钟自灼脑子不好使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你秘密,你就当着他面说什么话,不出二十分钟肯定全忘的一二净。 试问天下间谁能想象到,聚义堂只是一张遮羞布,一百单八将仿佛成了联合国的席位,一言一行有了可以掌管许多门派生死的权利。 他们还会利用此做为掩护进行一切苟且的事情。 但我最疑惑的事情,还是要属四爷,他一个不怎么在江湖上有名气的人,为何如此受到大家的推崇和畏惧? 追问起关于四爷的事情时,在金公明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尊敬感,这些是绝对做不得假的,就好像当你对一位少年提起他所爱的明星时候,对方的情绪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 “我听父亲提起过一句,哪怕他老人家面对四爷的暗杀,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暗杀?” “没错,四爷最厉害的不是术数而是刺杀,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包括我父亲在内,不对么?” 我忽然想起了杜海朝提到过的杜海惊,就捎带着向金公明问了一句。 他说“禅僧、道爷、符天师、阎王、先生、大少爷、三姑、喇嘛、五兄弟、猎户、画家、小妖女;猎户杜海惊,没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这个排名是源自于当年五兄弟与大先生交过手,而杜海惊没有,所以才会排到了五兄弟的后面。” 我说“对了,这个排名到底是怎么回事?” “排名的事情我有问过父亲,他的猜测是玄门正道为了聚义堂席位而提前准备的,名声等于地位,地位等于金钱,金钱可以买通权利进而获得权利,而权利的需求却是无穷无尽的。” 金公明擦了擦嘴,较有兴致的盯着钟自灼看,“我非常承认一点,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里,他绝对是一朵莲花。”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错,就我们刚刚聊了这么久,钟自灼竟然一句话也没说,饭菜一口不动,闭目养神,双手抱元守一,俨然是已经入定了。 我耸耸肩“我也承认,他古板的已经不算个人了。” “以前的确是像你说的那样,但现在我觉得他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 金公明略带意味的眼神里,好似我们两个有什么不可高人的秘密似的。 回想他所说的聚义堂,让我感觉到,貌似不管多么耀眼的太阳,也有照射不到的角落,聚义堂就是专门设立出来的阴暗。 感慨命运奇妙的同时,我却阴差阳错卷入到了命运的车轮,父亲是特勤处,爷爷是聚义堂,而我又见到了彪哥,也许更应该叫他彪叔。 “对了,金大哥现在排行第四,将来不是也会有机会加入聚义堂么?”我说。 “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已,鬼王派远离大陆,我们的利益是没有冲突的,父亲认为,玄门正道想要借助鬼王派为跳板,将手段蔓延到东南亚。” “利益?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说的利益是什么。” 这顿饭吃的非常值得,但不否认,我现在还是很讨厌他身上的气场,以及他那种阴冷中流露出的一种绝望感。 当然,带给我这种感觉的个体并不属于他,而是常年伴随在他身旁厉鬼。 他将“利益”给我打了个比喻,在泰国五千块就能找降头师去害一个人,一场法事收费更是巨大,而华夏精通巫蛊之术的人,是非常受欢迎的,如果成立山门,借助七十二路野仙帮人完成愿望,开宗立派,不仅仅自身能得到香火供奉,钱财更是数之不尽。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一个利益而已。 我不会听从他的一面之词,毕竟,是真是假还是需要验证的,导致我现在也更加着急去找到爷爷,只有见到他,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眼前的美味佳肴食之无味,身为特勤处的一员以后,内心中也有着使命感,不管是真是假,找机会得与彪哥好好聊聊。 听着金公明给我讲起十二个排名。 禅僧是少林寺的弟子,曾经在达摩祖师留下的无字壁上悟透当年所留下的绝技,其中不仅仅包含了武道,还有着达摩所有的佛法真谛。 之所以排名第一,是因为禅僧曾在悬崖悟道,引苍鹰跪拜,又曾做过佛家代表,携达摩舍利前往日本探讨佛法,个人精湛禅宗造诣让各大高僧钦佩万分。 后来日本第一邪道,九菊一派觊觎达摩舍利,曾引京都百鬼夜行,禅僧以一己之力避退百鬼,让九菊颜面无存。 第二的是武当山道爷,张尊宝,之所以加个爷字,此人做事行侠仗义,恩怨分明,哪里不平之事,他就去哪里。 因做事不计后果,被人称为“道爷”,只要他到了某处,此地若是有妖精邪修,必会登门拜见,五年前消失无踪,有人怀疑他加入聚义堂,而聚义堂卢俊义的行为处事与道爷很像。 钟自灼是先天性的缺根弦,对符咒有着特殊的敏感性,可以做到符从心起,抬笔即成,每一笔都是最纯粹的天地语言。 有次钟自灼最长一次走丢了一年半,被发现时候才知道,他竟然以一己之力,封住了万蛇坑里的毒蛟蛇王。 提到他自己的时候,问起来,金公明只是笑笑,很谦逊,具体的事情也没与我讲。 不过,大先生很厉害。 他名叫马滔略,东北马家弟子,掌握五大仙家五种法器,不仅仅能与野兽交谈,还能差遣山野精怪,性情豪爽,但却有些大嘴巴,爱给人家算命,他有个毛病让金公明都很无奈,就是马韬略只算命不久矣的人。 可气的是,他还从来不会帮人家解决,多数只是会提醒一句,告诉对方你要完了,死了,活不长了,然后对方过几天死了,家属就会去找他理论。 大少爷任少岩可以说是五毒俱全,从小就被任天青培养,五毒教不管是风水改命、杀人、驾驭鬼怪,下毒制药,采阴补阳,就没有他不会的。 三姑就是峨眉青青,因名字柔美,为人狠辣,久而久之就叫青三姑了,外人看起来她最擅长的是咒术,实际上,她的武道要更厉害。 排行第八的喇嘛,由于不长来中原一带,他不喜与人争执,也是最神秘的。 第九的五兄弟,算是半个巫家的人,因为巫家族长曾说过,仡家五兄弟在外面做事情,一概与他们无关,因为这五个人实在不省心。 平日里需要经常收集尸气,别人盗墓都是取钱财,他们五个不仅仅取钱财,还会用特殊手段,将潜藏在尸体鼻孔眼里的尸气倒腾出来,经常搞的人死无全尸。 猎户杜海惊杀伤力最强,斗法最弱,甚至都不是画家的对手。 听到画家,我觉得很奇怪,毕竟一个画家怎么还上奇门排行? 金公明拿起筷子沾了沾酒,“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待筷子停下后,我看到他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道”。 “张兄弟,这是道德经的一句话,画家李道子思就是一直以来延续着通过虚、静,进而体现道的境界。” 感慨对方能够由画入道的境界,的确让人很佩服,我追问对方是什么门派? 金公明无奈道“世人都知他是苏州城外画女人的画匠,却我不知他是何门何派,而且他的画只画一个女人,有机会你路过,可以去看看。” “靠着一幅画能被玄门各派认为高手,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金公明推崇道“李道子的画能降妖、封魂、捉鬼、杀敌。” 听着各大高手的经历过往,有些感慨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的排名都是抱有着目的性,就像学校里的排名一样,背后必然也会涉及班级的利益。 “对了,那小妖女呢?” “你今天见过,就是朱妈妈。” 第二百章 合作 朱妈妈?天啊,她叫老妖女会比较贴切一点。 回想着他所说的十二个人,我端起酒杯感慨说“我觉得,咱俩今天倒是有点煮酒论英雄的意思。” 金公明突然转了下桌子,只见圆盘飞速旋转,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桌子上仿佛有一团阴影在上方罩住,导致所有的饭菜没有撒下一滴。 他的眼神与我交集,胸口邪骨有了反应,情不自禁的捂住胸口,太难受了,玛德,怎么这么热! 金公明略有深意的盯着我,他的手,有意无意的摸自己扳指,“恐怕这些人还算不得论英雄,毕竟十二个人当中没有你,又怎么能算是论英雄!” 当将扳指换了个手指,那团盖在饭桌上的阴影消散,连同饭菜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莫非他知道我的邪骨? 强忍着虚弱感,“我算什么?无名小卒而已。” 金公明笑着说“张守一的孙子,前特勤处处长张建忠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不是英雄,张明,我觉得咱们可以合作。” 难道他真的没有看出我体内有邪骨?或者说,他只是看中我的身份? 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爷爷再怎么厉害,我父亲再怎么有威望,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毫无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 实在不想放弃与鬼王派接触的机会,他们鬼王派雄踞三地,神秘莫测,我答应过师父帮他报仇,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岂不是错过最佳的机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先看一步“金大哥如此抬举,不妨说说看,到底咱们能合作什么?” 他说“我只要野仙令,而龙骨以及三千万都可以给你。” “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我觉得光凭咱们两个可能效果不太大。”我说。 “聚义堂、峨眉山、五雷派、全真派、红门、五毒教,这几家皆与你有关,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我会全力助你得到野仙令。” 金公明眼神里的金光十分慑人,特别像电影里的坏蛋。 “我得到?”我还是不理解他的意思。 “聚义堂想要红门册,五雷派想要毁掉地仙令,他们又与我鬼王派势不两立,如果野仙令被我得到,势必会发生争执,五雷七子很厉害,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去招惹那些疯子,但你不一样,如果你得到野仙令,红门六爷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你,全真派的钟自灼又是你好友,仡家五兄弟只求财,只要把钱给他,我再加上一些,仡家兄弟是必然会答应的,当然,这笔钱会由我来出,事情完全不用你来操心。” “剩下对立的只有五毒教与峨眉,青三姑又与聚义堂有仇,只有你可以将众多门派联系起来的人,进而得到双赢的局面,否则大家一旦血拼,不仅仅会死伤惨重,还很有可能会便宜其他有心之人,而我只要野仙令。” 金公明语气真挚,情绪也很激动,不知道野仙令到底对他有什么用。 据我了解,鬼王派主要是通过小鬼来替人达成心愿,做事只求短暂的效益,不顾及事主的阴德。 但野仙令则是将南北神山上所有得道百年甚至千年的地仙,有此令可号令群仙,一旦恭请回山门当护法,不仅仅可以让人有求必应,还能保护传承不散。 但野仙令能够达到的效果,鬼王派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达到了,为何还会如此痴迷野仙令? 没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轻易做出结论,心里掂量着权衡利弊时,金公明以为我不答应,连连声称还可以再给我多一部分经济补偿,钱的事情,丝毫也不用担心。 我最初的目的只有龙骨,不管怎么算,这买卖都是稳赚不赔,也许当下真的是我最好接近鬼王派的机会。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点头答应了。 “对了,金大哥,你认识我父亲?” 他看起来也就只有三十岁不到,我父亲已经去世二十二年了,按照年纪,就算他见过我父亲,也应该只是八岁左右,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还了解特勤处? 师父说过,鬼王派有移魂秘法,能够保证不堕轮回,灵魂不灭,所以说,年纪对他们来说,不是评判的唯一标准。 金公明思索一会儿,说自己是在八岁的时候见过我父亲,而他天生近鬼,记忆力更是过目不忘。 他说我父亲是特勤处的处长,在过去那个妖邪并起的年代里,带领特勤处四处征战,灭了不少邪教,后来退隐山林,但却被仇家所害。 我们正聊着的时候,钟自灼睁开眼,他‘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 在我们还以为什么话说错了的时候,钟自灼竟然摸了摸肚子,尴尬道“刚刚灵魂出窍累到了,为什么吃的都没了?” 呃我是一阵无语。 金公明说,他以为钟自灼不吃,剩下的饭菜就让灵体吃了。 当他还想继续点菜,钟自灼十分有气节的拉起我胳膊“走!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死人味儿,闻着反胃还恶心,走,请我吃面条。” 我被他拉着到了大门口,金公明十分无奈的声音传来。 “如果钟自灼脑子好使点,我父亲说他或许要比禅僧还要厉害。” 但事情总是没有如果,钟自灼最长说的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 坐酒店的车回市里的路上我还看了眼微博,当杜海朝的转发浏览已经几十万了,心里还有点小窃喜。 回到市里以后我是身心俱疲,若兰的离开让我很郁闷,带着钟自灼找了一家中低档的宾馆,进门以后,躺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大概是在半夜的时候,屋内“咣”的一声巨响,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爆炸了呢,吓得在床上蹦起来一看,一位二十多岁,长得鼠头樟脑的青年额头上贴着黄符,如同僵尸似的直挺挺躺在一边。 “雾草,他是谁?刚刚是地震了么?”我惊讶问。 他淡淡的指着墙角的人说“不是地震,这个人刚刚撬开了门锁,我将他的阳气暂时散,不小心打烂了窗户。” 第二百零一章 宅兽 “打烂窗户是要赔钱的!大哥,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尴尬的说。 “可以让他来赔。” 他转过继续打坐,淡定出尘的样子让我内心中有着很强烈的感觉,人间真的已经不适合他了。 正当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糟了,我无奈的指着大门“估计是老板来要钱的。” “我可以先制服他。” 我尴尬道“大哥,咱们是修行者,不是土匪。” “那好吧。” 钟自灼很淡定的回答过后,又继续坐在一旁,该干嘛干嘛,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与他毫无任何关系似的。 我在脑海里想到无数个道歉的话,沉淀了下情绪,过去拽开门。 面前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灰色的长衫,乍看很像是古代的儒生。 “小兄弟,刚刚是什么声音?我老头子正在睡觉,差点没被你吓死。” 我赶忙道歉,胡乱解释说窗户掉了。 老头特别惊讶,非要进来看看。 为了不露馅,我用胳膊顶着门不让进,对方特别惊讶的说“别动别动!” “咋?” “我看你印堂发黑,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老朽也是精通周易之道的人,前几天这间屋子死过人,十之八九你应该是被鬼魂缠身了,我这里有一道符,可以消灾解难,你快留着吧,不要钱。” 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感觉他好似是个经常忽悠人的惯犯。 不愿意再多做纠缠,我随手接了过来。 “谢谢啊。” 等我把门一关,钟自灼睁开眼,特别有兴趣的指着我手中符咒“这是镇棺符,用来起坟换穴时候用的,属道家方术。” “不是辟邪?” 钟自灼点点头“不是,辟邪要用朱砂、纯阳水,而这道符却是用的是阴料所描绘,有着安抚亡灵的效果。” “安抚亡灵?” 情不自禁的我就打了个哈欠,越来越困,上下眼皮沉的要命,更是几乎就要昏过去了,不对劲,雾草了,那老头和这个小偷是同伙! 昏昏欲睡之时,大门外貌似有着“铛铛”的铃铛脆响,通体感受到一阵冰寒,紧接着,我不受控的制走向大门。 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开门。 门打开后,那老头手里拎着个铃铛,摇来摇去。 “小兔崽子敢偷我们的归魂涎,真是不知死活。” 我完全是蒙圈的状态,不仅仅是无法说话,就连全身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难道是钟自灼偷的? 不能啊,钟自灼虽然缺心眼,但绝不是鸡鸣狗盗之人啊。 脑子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老头大摇大摆的进了门,当钟自灼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直接把吓得差点没跌倒,老头拍着胸口,“哎妈呀,心脏病差点没让你吓犯了,你走路怎么没个声儿啊。” “镇棺符,引魂铃,把活人当死人制,有意思。” “呦呵。”老头眉毛微挑,扑了扑屁股站起来,惊讶道“真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点眼力啊?说吧,为什么要偷我的归魂涎?” 钟自灼在我的身上揭下符纸,轻轻摸了一下,“符是好符,用尸液代替墨汁,用五毒料研墨,还有猫胆来代替虎胆,镇棺为辅,实则为镇人。” “小伙子,你就算认出来能怎么样?现在你朋友的魂儿已经被我铃铛收走。”他自信道。 钟自灼说“不碍事,你收的魂,我可以帮他招回来。” 话音刚落,钟自灼用一支笔在我的额头点了三个点,落笔迅速,顺着脖颈的位置勾勒,符成之时,我脸上格外的发烫,而面前老头更是一脸惊讶。 “啪!” 他的铃铛掉在地上,感觉到一阵风迎面吹来,额头微微发凉之后,我随后便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 老头惊呼道“你是符道天师钟自灼!” 钟自灼却拿着符咒仔细打量,“这种符咒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点意思。” 老头又问我“那你就应该是张明了?” 我刚缓过来,还没等去揍他,被老头直接叫出了名字。 “你认识我?” “特勤处徐德。” 小宝、大忽悠,我说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原来你就是大忽悠!”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张明,你俩怎么在这儿?对了,小宝呢?” 被他连续的追问,搞得有些蒙圈,本来还打算问问钟自灼发生了什么,算了,就算问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一起进了门,看到小宝在角落里躺着,钟自灼一听说大家都认识,也就帮忙把小宝给放了。 等彼此了解完了全部的情况之后,小宝坐在床上,大忽悠一脸凝重,钟自灼还是呆萌的看着窗外。 小宝懊恼道“我以为是你们偷的归魂涎,现在丢了,搞不好真的要前功尽弃啊。” 我说“那是干什么的?” 大忽悠叹了口气“一种专门用来勾引精怪的香料,也是山岳之精最喜欢吃的东西。” “山岳之精?蛤蟆?”我说。 小宝感慨道“我和老徐已经来金陵找了两个多月,就为了当年明故宫蓄养的镇宫神兽,现在归魂涎丢了,都白忙活了。” 大忽悠站在钟自灼的面前,手舞足蹈的说“大哥,你好好想想,真的没人进来吗?” 小宝无奈道“怎么没有,我可是亲眼看见那大耗子顺着窗户爬到了房间,唉,我的归魂涎啊,那可是我十年前花了40块钱在天桥底下淘来的,始终都没舍得用,这回全他妈丢了。” 我仔细问过钟自灼,但人家就是说不记得了,谁也没辙。 “要不这样吧,哪里有城隍庙?钟自灼本就是道士,我与还魂司刘少卿认识,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哪里有成了精的耗子。”我说。 二人同时问“可行么?” 我说“目前来讲,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聊到他们蹲守的镇宫神兽,也叫宅兽,在聊斋志异以及拾遗记中都有记载,古时候专门镇宅保家的,古时候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但一些传承过了九代仍然昌盛和睦的大家族,十之八九都有宅兽守护。 这绝对不是我胡诌,农村盖房子会在地基下面根据风水先生的排位,找到准确的位置放置乌龟、或者蛇等动物,这就是养育宅兽的一种。 皇宫就更厉害了,他们培育都会培育九只宅兽,封为镇宫神兽,作用不是帮着打仗的,也无法抗住铁骑兵马,目的是求得吉祥,抵御邪魅。 而明皇宫当年被朱允炆烧过一次,宅兽本该死的七七八八,山岳之精为蟾蜍,寓意山泽通气,难道还活着? 第二百零二章 山岳之精 说动身就动身,立刻前往城隍庙打听情况。 不过,我问小宝是怎么知道有皇宫宅兽的?这一类的生物,我虽然也很了解的,但与相灵也有不一样,先说他们憋宝相灵,做事只看中眼前的利益,捉拿妖怪也只是为了钱而已。 而我则是首先要看这个妖怪是否对人有害。 害人者为妖,救人者自然就叫仙了。 总不能人家家庭和睦,子孙满堂的,你直接把他们祖祠给刨了,把宅兽杀死?真要那样做了,可算不得是什么善意的好人,纯粹是耍流氓。 但相灵说白了,还真的确有点那个意思。 小宝还很感慨:“对了,这事儿别和彪哥说,我打电话骗他在黄山呢。” “骗他?怎么了?难道是彪哥不让?”我奇怪道。 “不是不让,以后你就知道了,那个混蛋只给咱们开3500工资,时不时的还会压着不给发,美曰其名的说给攒到年底给,像医生他们都是有着自己的职业,就连搞奇门遁甲的方安都在房地产当顾问,我和老徐指着基本工资没法活,平时偷偷去打打秋风,可他总能找各种理由向我要税。对了,知道周扒皮吧?简直比他还要可恶。” 徐德紧跟着抱怨:“谁说不是呢,我都三个月没买过新内裤,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是我等有心做贼,实在是生活所迫,无可奈何啊。”大忽悠摇头晃脑的感慨无奈。 小宝叹了口气:“没错,阶级斗争的第一步,是必然要转入到地下,张明,你是新人,这些以后我再教你。” 老徐的矛盾忽然一下子对准了小宝,反驳道:“你来教?我觉得你自己就应该好好反省反省,我三天前就给你卜卦,让你注意点防盗,你不听,非说强盗不盗强盗的饭碗,这可倒好,啥都丢了。” 小宝不甘示弱:“你别光忙着说我,前天晚上你让人家扫黄大队抓走了,咱们是不是早就把宅兽搞到手了!” “我那不是正巧路口,又刚刚瞧见一位遇到劫数的少女,身为修行之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遇危险吧。” 老徐说的一本正经,说实话,连我都信以为真了。 “啊呸!老不要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手段,上回是谁,咱们在河北的时候你给人家姑娘开卦开了一卦六爻顶了嫖资,谁知道事后没有应验,被女孩儿堵着店里面骂了一上午。” “你懂什么,那是她没有听我的,我徐某人从不骗人,只因为那女娃娃不按我说的做,我给她布置的是凤求凰粉纱帐,她非想要颠鸾倒凤,求一个衣钵满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老夫怕她短命,所以才掐断了桃花。” “那我就问你嫖没嫖么!” “没,感情的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花钱的才叫嫖,不花钱都是爱情。” 小宝无奈的看着我:“你听听,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么?玛德,但凡有一个人配合,我都不找他。” “非也非也,没有本大师的寻龙点穴,你相灵相个屁啊?摸着你的屁眼问问苍天,没有我老徐,你哪来的钱供你妹妹上大学?宋小宝,我告诉你,如果宅兽的事情泡汤,咱俩以后就分家吧!” 俩人越吵越凶,不过,当老徐提到一句宋小宝,我差点没笑出来,还别说,他除了比那个小宝白一点,俩人还真有点像。 我在一旁挨个劝,真怕俩人打起来。 直到上了一辆破夏利车,坐在后座上,也有点好奇宅兽的事情,首先,我知道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风珠”,成了气候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这些都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宝贝,也是无价之宝。 但是,山岳之精身上有什么能让相灵如此着急? 而老徐和小宝还因为这件事儿吵吵起来。 我多问了几句,一开始俩人还不愿意告诉我。 我就说一切与见城隍有关,他们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说了。 听着老徐的讲述,宅兽一般都是采用山泽通气,天地定位,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等几个周易现象来分别表示阴阳相交的意思。 山岳之精的,首先此妖有大泽之气,吸取月光,自身可在山泽之间,可通鬼神幽冥,久而久之体内会诞生“星云丹”,此物专治绝症。 而且,此丹能够将人体的机能调整到最佳,理论上,一个人可以活到120岁,但身体机能的衰退,变得哪怕迈过台阶都仿佛跨越高山般的困难,可一旦吃了星云丹,不管你多大年纪,都能枯木逢春,牙齿再生,四肢强健,像个壮年一样活到120岁。 所以说,这种丹的价值无限的。 除此之外,山岳之精的两只眼可以用来摄魂的法器,毒囊可以用来杀人,皮能用来制药,全身上下都是宝贝。 听老徐说完,我疑惑的问:“像你刚刚所说的,那山岳之精是既然全身都是宝贝,那怎么几百年都没有人找到?” 开车宋小宝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以前还真有人找过它,但都没有找到。” 听他讲,大概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明故宫遗址一带划归地方,始建公园,在原奉天门位置开始修建仿古建筑。 楼建好后剪彩,听说,当晚就有个人死了。 后来工程修建的过程中先后死了三个。 后来请高僧超度,风水先生又改动了皇宫遗址的风水才得以修建。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这一带进行挖掘时,发生过一件更蹊跷的事情。 在下坑道时,有个工人的腿被铁锹碰伤,伤口并不严重,然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工人的腿一直肿胀着。 这次莫名其妙的事故,让工人的情绪很紧张,再施工时,工人就强烈要求施工单位放鞭炮避邪。 到了02年附近一家单位新建大楼,可打地基时却意外地挖到了不少木桩和琉璃瓦片。 据有关部门考证,这里是明代太庙的遗址。一时间,“太庙遗址上大兴土木”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老百姓都说是因为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当地老百姓都知道,大楼开工就有一位电工电死了,过了没几天,又一位年轻的女孩儿遭到卡车碾压。 这种事情并不是特例,每一年附近都会有人离奇死亡。 曾有一些擅长捉妖的法师来到此地勘察,但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而宋小宝不信邪,得知是山岳之精搞的鬼,第一时间久想到了自己的归魂涎,心底认为是祖师爷保佑,更是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第二百零三章 城隍庙 明清时期,在金陵城内的城隍庙多不胜数,而如今却已经是非常难觅。 至于为什么不找土地爷,原因是城隍本意指城墙和护城河,后演变为主宰城池的神灵。 行走冥界,级别上高于土地神,低于阎罗王,为佛道俗三界共同尊奉。 不仅仅对凡人了如指掌,一些魑魅魍魉同样逃不过他的监视。 民间城隍神具有人格化、本土化、多样化的特点,担当各地城隍的均是令人敬仰的英雄好汉和直臣孝子。 到了明代太祖朱元璋大封天下城隍,开始府有府城隍,县有县城隍,至此城隍庙星罗天下,广为流传。 当初鸡鸣寺附近有号称天下“都城隍庙”,但后来却完全毁于太平天国。 现在已经盖上了住宅小区,公寓之间内尚存一公一母两株巨大的银杏树,也是当年隍庙庙内的原物。 抵达之时,正赶上学生放学,人来人往的很多。 小宝与徐德俩人特别好奇的看着我。 徐德说“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没见过神仙,真有啊?” “肯定有,有神仙就得有鬼怪,既然能接受求神拜佛保平安,就同样得接受鬼神邪魅害人,而且我觉得风水比鬼神邪门儿多了。” “屁!老朽所用的是科学,非物质文化遗产,你不学无术的小兔崽子,懂个什么。” “老子可是大学生,你说谁不学无术!” “大学生咋滴?毕业了么?再说你不也就知道打游戏么!”徐德无所谓的耸耸肩。 俩人一前一后在耳边吵吵,搞得我脑袋嗡嗡直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还真是有点羡慕钟自灼了,因为不管处在任何的环境下,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实在是有些闹心,我主动下了车,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打量着面前郁郁葱葱的银杏树,看到它,就仿佛一眼看穿了数百年的光阴。 虽然世上的城隍庙消失了,可这里同样也是幽冥通道,也许正因为这两棵树,居住在此地的人才可以安康长寿。 小学生牵着父母的手,迎着夕阳西下,讲述在学校经历的点点滴滴。 修行之人有两种,一种为入世,一种为避世。 我本是入世修行,接触的人和事越多,感悟就会越深,对道心的也更加的坚固。 刚刚嘈杂的情绪在此时得到宁静,身体也感觉非常的轻松舒适,一直在我体内困扰的阴毒好像消散了很多,我拉开衣袖看了看,的确是变淡了。 正当这时,意外发生了。 前方冲过来一男一女,二人手持菜刀,奔着正在放学的人群就扑上来。 时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位母亲护住孩子,被歹徒一刀劈在颈部,鲜血乱飞。 另外一人,也拿着刀继续追砍。 眼看就要发生一起非常严重的伤害,我对着车内喊“快出来帮忙!” 老徐、小宝、钟自灼先后下车,可现在距离歹徒大概有五十米左右,对面的人正拼命向我们这边跑,彼此刚好形成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我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第一时间开启挂术,强行往前面冲,但不过两三步就没办法了,因为对面来的大多数都是小孩子。 挂术会使我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人形的推土机,必会对迎面来的小朋友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甚至小宝也遇到同样的难题,他速度灵活,要比我快上一些。 形式十分危急,眼看还要有人受伤,可我除了干着急事,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平地刮起一阵黑风。 大风刮的狂沙飞舞,碎石漫天,我被迫遮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钟自灼却沉声道“有妖孽!” 还未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钟自灼的咒语已经高声诵念说“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祝咒,扫尽不详,遇咒者亡,天师真人”他在念到这句话的时候,风沙立刻平息许多。 黑风密集簇拥的方向当中看到尽头骇人的一幕。 一只堪比猫崽子大小的黑毛老鼠,扑到到行凶者的脖子上撕咬,而与别的老鼠不同的是它眼珠子是黑白分明的。 正巧趴在男子的肩膀与我有了目光交汇。 钟自灼的符咒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这要是让他周遭八道灵符齐出,那老鼠肯定跑不了。 “停下!” 他周遭形成黑色旋风,沿着自身越来越快。 我心里一阵暗骂,这王八蛋不分好赖啊! 很明显,老鼠是来救人的。 眼看钟自灼的一身本事都要用在助纣为孽上了,心里不断咒骂他缺心眼,可又来不及考虑了,只好拼尽全力的跑向钟自灼。 当他在念到最后一个“急急”的时候,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 周围八道符咒好似八个重锤砸过来,“砰砰”的几声闷响,砸的好悬没背过气去,皮肤更是火辣辣的疼。 我咬着牙说“大哥,你特么能不能看清楚再动手。” “抱歉,我是下意识的本能,担心妖怪会趁机害人。”钟自灼解释。 而这个那只大老鼠已经咬死了两个人,黑风消散,虽然有人受伤,唯一幸运的是没出人命。 在救护车和警车来临之前,小宝已经抵达了事发地,并且顺着人群折返回来了。 瞧着他面色凝重,我问他怎么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玛德,就是偷我归魂涎那该死的杂毛耗子。” “怎么样?能追到么?”老徐问。 小宝说“应该差不多,时间间隔不长,应该可以试试。” 我捂着胸口缓了好久,被钟自灼正面打了一下的滋味不好受。 蹲在地上,合计把事情与小宝与老徐两个人说说,结果他们俩竟然在彼此交流过后,头也没回的跑了。 钟自灼叮嘱道“这是天师咒,用来驱邪的,符令已经开始被你强行打断,心脉肯定会受到损伤,回去以后提醒我,帮你做做推拿。” “我还得谢谢你呗?” “不客气。” 我滴个天啊,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与他讲任何的事情,那哪里是个脑袋,分明是木头啊。 突然,有个人来到我的身侧,毫无征兆的在我兜里拿了一根儿烟,非常忧伤的叹了口气“唉,又跑出俩恶鬼,现在的活儿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第二百零四章 庞金 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湖人队的篮球服,脚下蹬着一双拖鞋,蓬松的头发像是好几天都没洗过。 “您是?” 心里甭提有多震惊了,能在我与钟自灼的眼皮底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人还是在少数的。 “我是这儿的城隍爷,一直在追那逃掉的两只恶鬼,没想到寄居在那两位暴徒的体内,幸亏那小畜生够意思,否则真是要酿成大祸了。” “啥!你?城隍爷?” 中年人弹了弹烟灰,盯着我眼睛反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啥意思,我不像么?” “不是不是。” 其实心里也很意外,他不是应该挺威严的么,怎么现在看起来要比起公园里的离婚大叔穿着还要随意? 钟自灼淡定点点头,就当做是与对方打过招呼了。 随后继续目视前方,盯着刚刚被耗子咬死的两个人,貌似在想着什么事情,我现在已经算是足够了解他,今天别说是城隍爷,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估计他也是这幅扑克脸。 街道上的幸存者仍然惊魂未定,大人们都在安抚着身边的孩子,而我在思索城隍爷刚刚的话,感觉整件事情貌似不是一个偶然。 他叹了口气,指着两颗银杏树“唉,鬼门不固,亡魂难控,这世道要变了。” “大人是什么意思?世道怎么就变了?” 他指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不出来么?”我摇摇头。 他又说“自古以来,人心近鬼,鬼则愈强,人心越正,世道就没有鬼魅可藏身之地,回想五十多年前时,人心质朴,世上虽有零散鬼魅,但大多数都会躲躲藏藏,而当今人心浮躁,百姓互相猜忌,心胸狭隘,变得愈加不容人,曾经需要躲藏的鬼魂,到了今天,已经不需躲避阳光,便可随处可安居,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果没有邪淫之心,那鬼魂自然入不得身体,更不会无限放大人体阴暗能量,迷乱心智。 “对了,我差点忘了,那耗子是怎么回事?刚刚小宝和老徐追他去了。”他们俩可别真把那行侠仗义的耗子给杀了。 城隍爷说“放心吧,他们肯定追不到,我刚刚看你阻拦缺心眼道士发咒的份儿上才过来现身的,说吧,来这儿找我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 “废话么,不懂行的拜神的都去小庙了,懂行的术士才会来这里上香来请,好歹我也是一方守护神,念在你刚刚慈悲,给你点小恩小惠还是能做到的。对了,贡品带了么?” 我完全被他搞蒙了,城隍爷瞬间反应过味儿了,轻哼道“怎么这么不懂事儿?算了算了,当我没出现过。” 他起身便要走,我赶忙拉住他胳膊。 对方仍然坚持要走,决然而忧郁的眼神应该是伤自尊了,没辙,我只好喊钟自灼一起帮忙拉着点。 我是好话说尽,又是各种道歉,总算安抚了他的情绪。 这就好似一个单位的领导,不断暗示你要给他送礼,可你却傻乎乎的送给领导一张贺卡,上面写着“新年快乐”试问人家能不急眼么。 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多明白点规矩,要不然迟早得罪这帮神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走,找地坐坐,想吃啥,我请你。” 城隍爷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家餐馆,“正好有点饿了。” 现在手里没钱啊,但为了不放过请城隍爷吃饭,了解了解黄河断流的这次机会,还是硬着头皮带着他去了餐厅,但心里也在祈祷千万不是先买单的地方。 金陵城内有十二把文殊法剑,动任何一把都会牵扯数不清的亡灵。 老百姓了解到的鬼,只是人死之后所化成的阴魂,尚存有意识,懂得明辨是非,可还有一种是灵,尤其恶灵,成为天地间阴极的能量,与凡人天生相克,自身是不存有任何的意识的。 我们三个去了饭店,要了二楼的一间小包厢,城隍爷点了一大桌子菜。 神仙不能吃人间烟火,唯有用柳树叶碰过了才可以。 等饭菜上齐了以后,他随身带着两支柳木筷子,并且用一片宽大的柳叶,挨个饭菜沾一沾。 大家狼吞虎咽的一顿造,并且还喝了一斤多的黄酒。 酒足饭饱,城隍爷一边剔牙一边说“吃的不错,上回去地府办事,刘少卿我们还聊过你,说是你小子领了阎王大人的命令去做事,果然说的没错。” “原来大人知道晚辈的名字,真是荣幸啊。”我说。 城隍爷应该是吃开心了,随手在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声称这是各市的人员名单,只要有人跨境,都会在本子上呈现。 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那小日记本写着的东西有限,照他说的,那可是比计算机还要厉害。 “对了大人,那个成了精的老鼠到底怎么回事?”我说。 “叫大人太见外了,我叫庞金,你叫我庞叔就行了。” 我随即紧跟着叫了一声“庞叔”,他倚靠在椅子上给给讲,那老鼠上辈子死于横祸,本该老老实实的挨鬼寿,可他太过心急,非要转世投胎,按照规矩只能做下五生,最终磨断四肢,成了老鼠。 我又问他,刚刚能呼唤黑风是怎么回事? 他说“这个啊,它挺有机缘,在鸡鸣寺长大,偷吃一百部金刚经,导致生了神智,在之后便一直躲在暗中保护它前世的孩子,前些日子他前世的儿子患了绝症,它便一直来城隍庙求我,想把自己的寿命功德过度给它孩子,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所以,您老人家建议它去抓山岳之精?” “我只是给他个建议,毕竟,它也帮我镇守鬼门,捉一些逃出来的恶鬼,如果真的能得到星云丹,那一切就是天意,得不到呢也是天意。” 庞金说的很淡定,同样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在金陵城,他果然是无所不知的。 趁热打铁,我继续说“庞叔叔,您知道巫支祁么?” “当然知道,你也是为了明天长江断流来的?” 我连连点头,对方又说“我劝你还是别瞎掺和,巫支祁不属六道众生,介于水陆阴阳之间,不归城隍龙宫管,如果真去了,必然是九死一生啊。” 第二百零五章 圣贤 很显然,城隍爷现在是话里有话,他身为地方神祇,又是都城城隍爷,掌管一省的人员调配,一言一行绝不可能开玩笑。 最大的京师城隍,敕封为福明灵王,往下就是都城黄,掌管省,依次排开为府城隍、州城隍、县城隍。 回想在大连见到的‘老独臂’,他应该就属于州城隍,但人家那卖相可要比身旁这位油腻大叔强多了。 “庞叔叔,不瞒你说,我来这儿还真是为了去巫支祁。”我说。 “疯了啊?不好好去做阎王爷交代的事情,跑这儿凑什么热闹?你知道这次长江断流要多长时间么,下去?万一上不来可没人救你。”他不耐的说。 我心里大喜,莫非他知道长江水势的事情? 可紧接着的追问之下,庞金却特正经的告诉我,正因为连他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很危险。 我记得龙茵茵说过大概两个小时,但将事情求证之后,庞金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水断流与龟山下的巫支祁有关,谁知道他会闹到什么时候,但上一次是在两个小时,所以说,龙茵茵怕也是因此而推断的。 玛德,照这么说,我们还被忽悠了? 我叹了口气:“庞叔叔,实不相瞒啊,阎王爷让我去找的那枚龙骨已经在龙虎山,这次去巫支祁就是为了龙骨。” “龙骨已经找到了?”他面色惊讶。 我点点头:“龙骨一直都在寻龙家族的手里,被他们带到了国外,这次拿回来是打算做奖励品的。”将整件事情告知城隍爷。 对方听了以后,稍作沉思,又说:“这样吧,如果明天非去不可,你一定要记住,只要看到鲤鱼红眼,立刻就往回跑,要是晚了,就算龙王爷都救不了你。” “鲤鱼红眼?庞叔叔,长江里的鲤鱼多了,哪一只红眼啊。”我有些尴尬。 人家却很无奈的摊开手:“你问我,我问谁?” 这就奇了怪,我说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结果,人家却是很淡定的抻了个懒腰,声称他也是以前听别人这么说的,大概是在二百多年前,有个老乞丐编了一首童谣。 紧接着,他把那首二百年前的童谣念了一遍,全文是:“滚滚长江断了水,老太太上炕不用腿,刮南风,看西东,一条鲤鱼上天空,灯笼眼点红烛,家家户户挂白幅。” 虽然有点遗憾,可有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好。 吃饱喝足了的城隍爷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又说:“你也没求我办什么事儿,礼品啥的就算了,这顿饭吃着还行,以后有事儿随时来银杏树旁的城隍庙找我。” 穿着大拖鞋的“湖人队粉丝”庞金,悠悠荡荡的离开了饭店。 留下我与钟自灼大眼瞪小眼。 我长叹了口气:“大哥,你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这次巫支祁你怎么看?”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友,刚刚城隍爷所说的很有道理,咱们不能贸然去做,应该站在一边多看看。” 当时就都被他说蒙了,好好看看?意思是什么看法? 估计是他没明白,我又问:“大哥,我意思是明天取野仙令的事儿,你说会不会是龙茵茵他们的阴谋?” “啥事?” “野仙令啊。” “哦,野仙令怎么了?” “在长江底下。” “我的无量天尊,长江底下?贫道不通水性啊。”纯洁的大眼睛眨啊眨。 我当时就被他搞的无语了,当场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玛德,怪我,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居然会想到与钟自灼探讨问题。 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少说也得五六百块钱。 讲真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真不假,为什么难不倒小人呢?很简单啊,因为是小人的话,我早就跳窗户跑了 正当为几百块急的脑瓜仁疼的时候,救星来了。 在刚入金陵负责引走警察的彪哥出现了。 他打给了我电话,我接通以后任由彪哥开始数落我的不讲义气,又说他自己怎么怎么不容易。 我一听,那还了得。 赶忙在电话里把他夸成了侠肝义胆的大英雄,简直可以说是关云长在世,无人能敌。 话锋一转,要请他吃饭。 彪哥特别开心,甚至花了40块钱打车来找我们。 等到一进了饭店,看到杯盘狼藉,有点不开心。 我把服务员喊来了,让彪哥随便点,直到他喜笑颜开之后,我只能心里暗暗抱歉了,这顿饭就当做为老徐和小宝两个人报仇。 刚上菜的时候,我就借口出去打个电话,钟自灼现在与我形影不离,我走一步跟一步,就这样,我俩跑下楼,等把电话关机,便找个树荫下面等着。 大概是两个小时,彪哥出了饭店的大门,拿着电话又试着拨打。 扯着脖子在大马路喊:“张明,我次奥你大爷,别让我逮到你,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他左右来回张望,茫茫人海中,我们两个还是没啥缘分,毕竟他没有一眼就找到躲在树下的我。 彪哥现在情绪不稳,我看到他安全出门也就放心了,此地不宜久留,撤。 明天就是长江断流的日子了,见过了金公明,我对这件事儿可以说是信心满满,得到龙骨以后,一切麻烦都可以解决。 不管是被锁在棺材的穆文斌,还有在地狱受苦的师娘,还是他儿子穆正,以及为了给我争取活下去时间的爷爷。 一枚龙骨,都能够给他们带来安宁,也可以在这个世界规则下活的很好。 至于什么王侯将相,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如身边重要的人活的好重要。 好久没静下心来走一走,我与钟自灼像是多年的老朋友,逛着金陵城。 人来人往,有男有女,就像城隍爷说的那样,现在的人变得越来越不容人,当不容人的时候,内心自然就会容鬼,有了鬼,心性便会不正,久而久之被鬼蚕食,性情变的怪异,一些阴暗想法也会随之无限放大。 没有施咒,或者自己的功力不够,青天白日下,根本看不到是否有鬼,我就问钟自灼,能不能看见鬼怪? 他说:“这里没有。” 我还觉得挺奇怪,刚刚城隍爷还说鬼不避光了。 但当看见人流密集的地方矗立着孔子雕塑的时候,我明白了,原来到了夫子庙。 钟自灼说:“这里有浩然圣贤气,人会受到感染,鬼魅自然不敢靠近。” 我差点忘了,钟自灼聊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你的意思是,不管任何邪事儿都能在这儿解决?”我说。 他摇摇头:“不是的,浩然之气由心而发,再灌头顶,气息纯正犹如修道者一生追求的三花聚顶,但这只是假象,毕竟读圣贤不一定是圣贤,没读过书也不一定是恶人。” 第二百零六章 夫子庙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夫子庙周围的人各个都仿佛被雨水清洗过的舒爽感。 坐落在秦淮河畔的夫子庙,自古以来就是儒林士子常聚之地。 我能在漫无目的溜达到这儿,也是一种很深的缘分,随即便与钟自灼一起入夫子庙溜达溜达,打算祭拜一下儒圣他老人家。 说起孔子都不陌生,他奠定了中华民族精神文化,古时候就被称为“天纵之圣”,在绝大多数人的思想里,孔子要比老子对世人的影响更深。 但要论起渊源,我与孔子也是同出一门。 古时候,有人问过孔子,他这么有学问,是不是天下第一了? 孔子说,老子天下第一。 别人又问他,老子是谁。孔子说,老子如龙,神龙见首不见尾。并且他对道祖稽晚辈礼,自称为老子的徒弟。 而天下修道之人,都以道祖为尊,所以,我们的确算是同门中人。 人来人往的游客很多,但各个却显得很匆忙,停息照相,完了就走,甚至不会去看看文字上记载的是什么,反过来那些外国人却非常喜欢尊重中国传统文化。 正与钟自灼前脚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门口有位老妇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也可以说是率先引起了钟自灼皱着眉:“有妖气。” 随着他所指的方向,那老妇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棉帽子,大围脖,比起数九寒冬里的北方人捂的还严实。 虽然与周围薄薄的衣衫显得格格不入,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老妇人手里拎一串铜钱,佝偻个身子,在大门口来来回回的绕着大圈。 钟自灼说:“她手中拿着的是用来厌胜、伏魔、布阵所用的山鬼花钱。” 我奇怪的问:“那绕来绕去在干什么?” “我怀疑她在找灵根。” “你的意思是夫子庙的风水灵根?” “很奇怪,这样千年古庙的灵根早就与大地相容,纵然他拿着山鬼花钱,也肯定敲不开。”钟自灼说。 我俩并排站在一起,灵根这种东西,我指知道村子的风水灵根关乎全村的太平,灵根断,则整个村子要么有在灾祸,要么出现横死人,要么就是家家户户的运势变得不好。 可夫子庙这种百姓自古以来的信仰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况且,那一串山鬼花钱是非常难以获得的。 山鬼花钱的作用就是辟邪,正面为“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雷令山鬼”的符咒,背面为楷体阳文八卦纹饰和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楷书阳文,乃是一种道门常见的法器,因为在世上流通较少,取材苛刻,导致流通于世上的山鬼花钱很少。 这东西很贵,后来的香港拍卖会,一枚珍贵的山鬼花钱能以80万起拍,可想而知其中的价值了。 我怕钟自灼再搞出什么乱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别动。 自己故意与老妇人走个迎面,马上要撞上的时候,莫名来了一股无形的推力,试图将我推开。 我定住脚步,现在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能真的被推走了,当迎面与她撞在一起,对方“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下,手里的山鬼花钱散落。 她同样也显露出真实的模样,对方皮肤褶皱,满脸的黑毛,一双米粒大小的眼睛闪烁幽光,呲着尖尖的牙齿,很明显,她压根儿就不是人。 看了眼跌落在地面上山鬼花钱,十分慌张的开始挨个捡起。 她的眼神给了我一丝熟悉感,为此,我问她是不是鸡鸣寺成精的耗子? 老妖怪声音低沉道:“别别惹我,灵根,我要灵根!” “山鬼花钱只是镇物,凭它是没办法做到的。”我说。 心里对她印象并不坏,人家毕竟挽救了很多条性命,至于我爷爷常说的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能一棍子全打死。 “就快来不及了,躲开!”她冲着我呲起獠牙。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位中年人突然用麻布编制的袋子罩在她的头上,老妇人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变小。 “你干什么呢!” 我大声质问,这在我眼皮底下动手,动作太过突然,吓了我一跳。 “是我。”中年人用手揉了揉脸,很快就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小宝!” “是啊,终于抓到她了,要不是你把她撞停了,我还真担心她会跑了,走吧,这里人多,不适合说话。” 出手的人就是化过妆的小宝,看来特勤处还真的不能小觑,神乎其神的化妆术,竟然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夫子庙没等祭拜,我们四个又汇合了。 天黑之前,聚集在一间老旧的民房。 小宝将成了精的老鼠用麻绳捆住,至于他所用的麻布袋,那是正儿八经的北方萨满民族编制的一种降魔袋,专门用来捉成精的妖怪所用。 在古时候,契丹、女真等族人们入山找打猎采集,担心被山鬼迫害,萨满祭司会编制类似的马甲、背心来给族人穿着,一些个萨满文化的历史博物馆经常会看到这样类似的服饰。 小宝一手拿着银针,盯着那只堪比猫崽子大小的老鼠,冷冷的说:“说吧,我的归魂涎在哪?” 对方不语,小宝也不含糊,直接就扎。 老鼠嗷嗷的狂叫,呲牙着牙不断挣扎,但这一切注定都是徒劳的,那麻绳就好似是专门为了它准备的。 “在哪!该死的畜生,偷了老子的东西,你信不信一会儿我剁了你的四肢,活活扒你的皮!” “嘶!”它发出嘶声,好悬咬到小宝。 当即,小宝轮着棍子一顿暴打,我上前拦都拦不住,他坐在一边大口喘息:“次奥,我那是用来钓山岳之精用的,你跟着掺什么热闹,赶紧还给我,否则我要上大刑了!” 这一次,老鼠口吐人言:“你就算得到归魂涎也抓不到山岳之精!” “放屁!你个畜生是不知道宝爷爷的厉害,痛快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想死都难。” “我要星云丹救命,只要你答应把星云丹给我,我就告诉你归魂涎在哪。” 小宝竖着眉毛厉声道:“威胁我?” “不信你可以试试。” 看得出,对方已经做出必死之心,而小宝做事很激进,我有点担心万一真的再酿成大祸。 我从旁打起了圆场说:“这位仙家,我在今天刚刚见过了城隍爷,也听提起过您。” “啥,你见过城隍爷了?长得什么样啊?”小宝好奇的追问。 我说,他与咱们普通人没啥区别,甚至比普通人还像普通人。 徐德说:“你的意思是城隍爷想保它?” 我摇摇头:“也不全是,但二位听我说,刚刚在学校门前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如静下心来听她好好讲讲,然后再从长计议,毕竟,咱们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 小宝虽然很不死心,可看在我的面子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老徐却显得很平常了。 我去与那成精的老鼠交谈,她说自己叫“王翠花”,偷归魂涎也是为了星云丹。 至于夫子庙门前寻灵根,那是因为此地乃是秦淮河风水之最,到了夜里,那山岳之精必然会顺着江水游到此处,借助夫子庙的来规避天劫。 第二百零七章 不和 她给我们讲,原来每隔七年,那山岳之精都要离开明故宫遗址内的古井,出来晒晒月光,利用此法来调解体内失衡的山泽之气,重新蜕皮。 而人命便是最好的调和品,做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如果公然害人,搞不好会引来天劫。 所以说,山岳之精会顺着秦淮河,偷偷来到夫子庙,躲在雕塑下面晒着月光。 由于常年残害他人性命,换在其他地方晒月,就一定会招到冥冥之中因果报应,搞不好还会引来天劫。 夫子庙的浩然之气,能够在短时间将它体内招惹的因果怨念清除,在晒月脱皮过后,山岳之精会再次游回古井,继续等待下一个七年。 小宝从旁恍然道:“怪不得一直以来都没人找它,原来始终躲在井里面不出,按照你的说法,那山岳之精怕是已经安然度过无数个劫难了?” ‘王翠花’说:“你是术士,必然懂得妖精每度过一次劫数,自身的实力就会增强很多,它放弃转生为人,一心追求强大,妄图突破桎梏成仙,如果你自己贸然去动它,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宝被说的沉默了,他没有反驳,看样子事实真的如王翠花说的那样。 她见无人搭话,继续说:“所以说,我要破开灵根,让山岳之精没有庇护,当她被雷劫所伤,归魂涎治病功效能用来做陷阱。” “破灵根?老徐,你做的到吗?”小宝问。 徐德摇摇头:“灵根分天地形成以及人精神信仰,这里的灵根根深蒂固上千年,我一个风水先生想改变,除非抽空秦淮河的水。” “我倒是能短暂封住灵根。” “啥!” 我们几个包括王翠花同样惊呼。 “很难么?”钟自灼茫然的环顾一圈。 “非常难。”老徐说。 “山鬼花钱不是像你那么用的,我刚刚看了一眼钱币,都是明朝时期的老物件,数量也很多,只需利用布置一个雷池,将山岳之精困住,那灵根自然也就保护不了他。” “能行么?”我担心的问。 “可以试试。” 静下心来琢磨,明天就要去巫支祁,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解决,我敢保证,只要我前脚离开,小宝就能宰了王翠花。 但很快,我发现还是高估他了。 在钟自灼表示能解决灵根的问题后,小宝竟然抄起刀便捅向“王翠花”。 幸好我站在一边,下意识用胳膊挡了下,匕首捅偏了。 我怒道:“你干什么!” 小宝特别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张明你疯了,它是妖怪啊。” “刚刚已经答应她会留她一命!” 小宝不解道:“跟一只妖怪说话还用得着当真么?闪开点,让我杀了她,免得后患无穷。” 我反驳道:“妖怎么了!言而无信,还不如妖!” 小宝听后也怒了,他骂我神经病,还说如果不铲除王翠花,难道还真打算与一只妖分星云丹? 我态度很坚定的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她我保了,失信于人,简直畜生不如!” “你骂谁畜生!”小宝瞪着眼。 “怎么?想打架?” “打就打!” 老徐从一旁打着圆场,“大家都是特勤处的一员,要和谐,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破坏组织内部的团结。” 我说:“好,老徐我给你面子,要是愿意合作,咱们就合作,不合作的话,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归魂涎拿来。”小宝说。 我看向受伤的王翠花,她虽仍然是野兽之身,但双目黑白分明,眼神里流露的感情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分别。 “给他。” “这个。”王翠花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我很快便打断她的话:“能得城隍爷默许,平日你也是积德行善的地仙儿,不要犯了偷盗之罪,不是你的东西,还给他,我是红门传人,今日全力助你捉住那山岳之精。” 在我的坚持下,王翠花将归魂涎的位置告知给了小宝。 老徐连续叹息声中,我们彼此算是分道扬镳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也许,三年前我能与小宝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可现在不同了,在生死面前,万物平等,她虽没有人皮,但却懂人语,有感情,说明我们的灵魂相同。 对付山岳之精我也是第一次。 既然答应了人家,也得全心全意的去准备。 小宝他们用归魂涎必然是在明皇宫动手,我们选择在夫子庙。 了解到山岳之精的本事,我特意在白天买了两把桃木剑。 汽油买不到,就买了一些工业酒精。 包括七八个啤酒瓶子以及破棉布。 至于阴山法门,只能在最后关键的时刻用,而我在感受到强烈的后遗症以后,已经有意无意的少去接触。 将桃木剑上雕刻了追神咒,因为时间需要到夜里十二点,用七个小时去筹备这些东西,时间上虽然紧凑点,但也绝对不是不可能完成。 最为我不可思议的是王翠花带我去了一间破旧的老宅,又在一个墙壁的夹缝里拽出一个皮箱。 听她讲,这间房子的曾经房主在墙壁里藏钱,后来被发现以后充公,但仍然有一小部分没有找到。 她通了神智以后,经常会偷钱给他前世的儿子花。 不过,当我问起她前世儿子的现状,对方却对此避而不谈。 直到夜里十一点以后,气温开始渐渐下降,月如银盘,高悬在天边,水面之上氤氲蒙蒙,秦淮河四周仍然灯火通明,我坐在台阶处,叼着烟,钟自灼顺利的布下雷池,一切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的目的就是不让山岳之精进夫子庙,大家在外面硬碰硬。 手里握桃木剑静静的等待着,王翠花口口声声说那山岳之精很厉害,可我觉得,它既然没进夫子庙,就一定不敢胡来,有我和钟自灼,难道还搞不定一只畜生么? 手里摆弄着剩下的三枚山鬼花钱,凝视着涌动的河水。 钟自灼闭目养神,看的出,他只有在对付妖邪的时候才是最省心的。 大概是在夜里两点多左右,月亮到达最亮的顶点,河水开始莫名翻腾起来。 我说:“来了?” “嗯。”钟自灼点点头。 “装睡,别轻举妄动。”我说。 话音刚落,一位浑身湿漉漉的小孩子在河水中爬了出来,我眯着眼,感觉他也就相当于四岁出头的小孩儿,头发稀疏,满脸的疤癞,嘴巴又扁又大,并且还没有牙齿。 他的步伐很慢,先是给孔夫子跪拜,然后起身开始向上走。 我与钟自灼躲在一边,闭着眼,装作睡的很沉。 这个时候,那“小孩”已经到了大门口,但他再想前行却被山鬼花钱拦住了去路。 对方发出“呱”的一声蟾鸣,扭过头看向我:“是你们俩搞的鬼?” 他的脸向下缓缓的滴着绿汤,双目很大,瞳孔微锁时,就像黑暗中潜藏的厉鬼,随时都有可能扑出。 我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面前七八个装满酒精的瓶子,分别丢向去河边的必经之路,“砰砰砰”的几声响,火苗弥漫。 王翠花立刻驾驭着黑风让火苗顺势变得凶猛起来。 今天到了这份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我大喊道:“钟自灼,动手!” 第二百零八章 金光咒 下手就是毫不留情,钟自灼事先布置好的山鬼花钱,在同一时间被他好似炸弹般引爆了,“啪啪”的几声脆响,山岳之精躲闪不及,在台阶上滚落而下。 我也不敢怠慢,手持桃木剑冲了上去。 小孩子在翻滚的时候,身体上会散落着腐烂泥汤,特别的恶心。 剑上有追神咒,举起便斩,符咒加持下,桃木剑瞬间化作夺目般的鲜红色。 凛凛杀机,四周火焰形成很好的包围。 “小孩子”飞身一跃,停留在左侧花坛,他凶相毕露:“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本仙。”又在有意无意的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圆月高悬,夜凉如水,大火虽然凶猛,可仍然抵不住紧张气氛所带来的冰寒。 我们彼此对手,既然动手,就是打算要他命,不管是千万般的理由,事实就是事实。 钟自灼在高处拂袖,‘唰唰’连续丢出数十道。 “小男孩”打算躲避正门,迂回到别的地方进庙。 在这样级别的对决中,是绝对不能保留任何实力,我当时就豁出去了,冒着后遗症的风险,直接开了挂术。 急行追逐,桃木剑好似飞镖般丢了出去。 “小男孩”两腿骤然一跃,“砰”追逐而去的利剑擦他的着边穿过,击打在墙壁后折断。 对方双腿吸附在墙壁表面,看起来有些迟疑,我顺势抄起第二把桃木剑紧随而上。 低声默念:“五不遇时龙不精,号为日月损光明,时干,来尅日干上,奇与门兮共太阴。”速度骤然加快。 小男孩儿眼瞅着要翻越,钟自灼突然出手,被他事先准备好的符咒再次出现。 “朗朗乾坤日月星,天兵天将显威灵,撒天罗布地网,神鬼伏藏如律令!” 一道由线条编写成的“敕”字大符映入天空。 钟自灼双手快速结印,单手一指,那些之前被他随意丢掉的符咒纷纷燃烧。 这个时候,我才更加感慨钟自灼的强大。 他不愧为排行第三的高手,所有符咒都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排列,进而达到法阵的目的,能够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实力。 数道符纸燃烧后的飞灰,在彼此对接后,形成了五行法阵,正好笼罩在了“小男孩”身下,而他的头上的‘敕’字符仍然存在。 他不怒自威,明明长得油头粉面,可现在真的可以说是男人味儿十足,仿佛整个人都在爆发着金光,钟自灼以符咒洞悉天地语言,弹指之间,驾驭天地神威,发气吞万里之势。 勒令自然之道为其所用的本事,他在动,都仿佛整个自然也在动。 天地相接,“砰”的一声巨响,一切溃散干净。 小男孩被打的飞了出去,皮肤渐渐溃烂,四肢更是被金色的丝线缠绕拖延,他的每次移动,周围便有符阵跟随,也致使他没有办法逃离。 抓住这个机会,我跑上前,举起桃木剑便捅了过去。 “小男孩”打算起手抵抗,可他的行动却因此受到阻碍。 “噗”的一声,桃木剑顺利没入他的腹部。 他直勾勾的盯着,野兽眼睛充满了侵略性,许多粘液掉在桃木剑身时,会‘滋滋’作响,发出一种臭味儿。 王翠花大喊:“快躲远点,小心被毒到!” 桃木剑一点点被污染之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续两个翻滚。 对方突然张开大嘴,猩红色的舌头弹射而出,我们之间少说相距也得有十米左右,可大舌头速度特别快,我下意识的躲避,仍然被刮碰在肩膀上。 那上面挂满了腐烂的绿色粘液带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每一滴都像是侵蚀着骨髓。 不行,在这样下去,整条胳膊都没有了。 来不及考虑,我出手以拘魂爪打向对方,阴风乍起,伴随着忽起的黑雾,手爪直接取向“小男孩”的额头。 当手掌有了结实的触感返会之后,我用力的向后拉拽。 “啊!” 对方大喊一声,舌头被迫退回去。 那些缠绕在他身体表面的金线开始增多,反反复复的缠绕着许多来回,不远处的钟自灼疾步赶来,一张五岳真形符直接贴在对方的额头上,他随即大声让我快跑。 听着焦急的语气,我下意识的一个空翻,用尽一切力气的往远跑。 身后回荡着钟自灼低沉严肃的声音:“天地玄宗,万气根本,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到了相对安全地方回过身,见那钟自灼道气纵横,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虚无缥缈。 他所诵乃是道门最强神咒之一的大金光咒。 天上有敕令,地有地网。 那山岳之精被困的无处遁形,神咒化作一道金色光束,当头他缓缓匍匐在地面上之时,很快变成一只洗脸盆大小的狰狞蛤蟆。 金光越来越重,山岳之精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着月亮缓缓的磕头。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它竟然在拜月! 但凡精怪拜月,多数都是要最后一搏。 “小心啊。” 我的喊声有些太迟了,大蛤蟆已经连续磕了好几个头,皮肤上疤癞一点点变得平滑。 钟自灼单手举起,五道山岳符在掌心以八卦形状盘旋。 “啊....!” 山岳之精连续拜月后,愤怒的吼声,吐出大量的黑气,镇压在它头上的金光削弱大半。 四周花草开始腐烂,绿色的液体弥漫的到处都是,粘稠感散发着腥气,而大蛤蟆身体上的金线消散,虽有符咒庇佑,可显然钟自灼已经到了下风。 眼看着钟自灼就快要不行了,皎洁的月光周围浮现五色神光。 王翠花兴奋喊道:“是五色伏妖社雷,有救了!” 只见氤氲开始加重,山岳之精像是遇见可怕的事情,转身一跃,跳向夫子庙。 钟自灼与我紧跟着冲过去,但要属最快的还得王翠花。 然而,进了庙宇却发现,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王翠花急忙跑来:“就在那口大水缸里,我亲眼看着它跳进去的。” 在东南角落摆着一口普通大缸,我与钟自灼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等他将所有的符咒贴好,我们俩趴在水缸近前一看,水质清澈见底,哪有什么山岳之精啊。 “王翠花”立刻拿自己的性命发誓,她亲眼看着跳进去的。 细想想她着急也是正常,星云丹得到也是给她的。 与钟自灼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头雾水,我提议把缸砸了,可钟自灼却拒绝了,他说动了缸,符咒就会失灵,万一真在缸里,那山岳之精很轻松就能逃回秦淮河。 第二百零九章 取丹 围绕大水缸前前后后走了好几圈,我们现在真的可以说是大眼瞪小眼了,水缸不仅仅是清澈见底,而且深度充其量也就一米不到。 别说藏着山岳之精,就算是蚂蚱跳进水里,也肯定能够一眼看见。 随着它的消失,含而不发的五色社雷同样消失不见。 现在来看,它应该是为了躲避社雷而跳入水中。 可好端端的不见了,难不成是与水相容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钟自灼,万一天亮了,可真就的失去杀他的机会。 正当一起研究着的对策的时候,月亮直射到水缸,那平静的水面立刻冒出稀稀散散的泡泡。 这个时候,水下有着声音传出:“既然你们杀不死我的,咱们大家何不讲和呢?我是明皇宫里镇兽,知道当年皇宫的宝藏,让我安心晒月蜕皮,我自会将取得宝藏的方法告知你们。” 我立刻就明白过味儿了,它是实在憋不住了,所以才会出口求饶,越是这样,越觉得胜券在握。 我说:“可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他说:“本仙平时离不开古井,那些奇珍异宝给了我也没什么用途,古往今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我只求晒月蜕皮而已,你们何苦为难我。” 这些诱惑对我来讲没什么用,任何利益都是与风险并存的,山岳之精恨我们入骨,一旦蜕皮实力暴增,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现在可以肯定一点,它是怕光的。 想来想去,我小声对王翠花说:“你想办法搞到手电。” 它点点头,“嗖”的窜了出去。 时间紧迫,让钟自灼陪山岳之精聊天,我出去寻找了一圈,“小宝,老徐,我知道你们就在周围,快出来帮忙。” 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放弃? 尤其小宝,他对山岳之精付出那么多的辛苦,肯定会在犄角旮旯里躲着偷看。 不出我所料,刚喊了两声,二人便在不远处的胡同口走了出来。 小宝还有几分桀骜,老徐对我抱拳笑笑。 我说:“一起合作。” “切!知道自己不行了吧,现在来求我们。”小宝说。 “你要搞清楚一点,不是我求你,而是如果咱们不合作的话,等到明天太阳出来,山岳之精就会灰飞烟灭,那个时候别说星云丹,连根儿毛都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商量商量。” 老徐拉着小宝到一边,俩人嘀嘀咕咕了小半晌,小宝当真是一脸的纠结。等到商量好了,由老徐告诉我,他们的意思是星云丹可以给我,但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就这样,大家一拍即合。 我要了归魂涎,本来以为有多么气魄呢,实际上只有风油精瓶子的大小。 等到王翠花取回手电筒,我们一起赶回水缸,发现山岳之精没了声音,看看钟自灼一脸迷茫的模样,我估计他肯定是把蛤蟆念叨无语了。 我一手拿着有些腐蚀的桃木剑,另一只手拎着电筒,对着水下一照,能看到底部浮现出巴掌大小的阴影。 我想都没想,直接一剑捅下去。 水缸立刻像是炸了锅,水花“啪啪”乱飞,包括缸体都在颤动着,而在周围的符咒频频闪现,似乎压制住了山岳之精的挣扎。 我按照同样的方法,我连续试了四五次。 水面渐渐浮现出了一层鲜红色,很遗憾,那山岳之精还是没有出现。 一切与我想的相同,它既然常年生活在地下,那必然会害怕强烈的光线,手电筒的光比起太阳差的远,在周围漆黑的环境下,的确能让它显露真身。 接着,我又将衣服平铺在水面,归魂涎顺势滴在衣服表面,只见那里立刻起了一个圆形的大包。 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现在万一被他跑了,可就真是没有机会了,屏住呼吸,盯着鼓包一点点的变化。 “撕符。” 听我指令,钟自灼立刻动手。 我则快速出手掐向了水面的鼓包,用力将那它拽了出来。 没给它任何的机会,又连续扔在地上频频摔打。 而小宝提前早有准备,拿着两根儿竹签,“噗噗”两声给它固定住,那只为祸数百年的宅兽就这样被我们几个合力收服了。 山岳之精很厉害,它不是平平常常的妖怪,身为皇宫里面用来调节山泽之气的,实力强横,在与钟自灼动手的时候,就差一点就杀了他。 它被杀的原因,就是自身的孽债太多了,身体已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它想要夫子庙的浩然之气帮忙。 很遗憾,我们没能让他如愿,折腾了整整一夜,总算是将它带回了宾馆。 缓缓的揭开衣服,山岳之精就是普普通通的蛤蟆,小宝用金色的小刀给它开膛破腹,取出一粒枣核大小的石头。 他递给我:“我小宝说话算话,这些都给你,剩下是我的。” 我递给王翠花,她如愿以偿,兴奋的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对我连连磕头道谢。 我说:“你本是因佛缘悟道,既已懂慈悲之心,虽是野兽之躯,但灵魂纯正,我帮你,算是顺应天道。”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我王翠花了结尘缘之后,必会前来报恩。” 我摆摆手,示意它可以离开了。 现在浑身疲惫,夜里还会有另外一番恶战,不好好休息休息,怕也是个大麻烦事儿。 山岳之精在小宝的手上简直成了艺术品一样宝贵,他缓缓的剥皮,取走一切能够利用之物。 老徐又沉思说:“他之前提到过明皇宫的宝贝,小宝,有没有兴趣?” “咱俩这么默契,还用说么!从小就知道金蟾守财,要是真挖到好东西,那咱们可就发财了。”小宝也我是非常兴奋,又问我去不去? 我说不去了,晚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二人听后还挺遗憾,就在小宝继续忙活的时候,徐德单独找我聊了聊,意思是大家别有芥蒂,理念不和而已。 我是特勤处的一员,父亲同样也是特勤处的人,因为一点小事情,没必要往心里去。 我点头释怀,老徐也对我竖起大拇指,他说:“对了,来之前我给彪哥打过电话,他听说你在这儿,特别高兴,估计现在要到了,你不着急一会儿咱们吃个饭。” 话没等说完,大门“咣咣”的一顿乱砸。 张德彪的大嗓门扯着脖子喊:“张明,你个狗日的,老子终于逮着你了,这回我看你往哪跑,开门!” 第二百一十章 故事 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四下看看,老徐与小宝两个人又互相对视一眼。 小宝急忙去藏刚刚剥下来的宝贝,紧张的说:“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不是你说的么?找彪哥来镇镇场子。”老徐做出很无辜的表情。 “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和好就不用了,你把张扒皮找来,他可是雁过拔毛,咱俩啥都别想剩下,快快,快藏。” 待他们把山岳之精藏好了以后,就只好由我硬着头皮的去打开门。 张德彪气的脸都红了,瞪着小眼睛,愤怒道:“张明,你个王八蛋,坑我两次!我张德彪活了四十四年,从来就没有人敢骗我两次!” “消消气,都是误会。” “误会你大爷,赔钱!” 与他同行来的人还有若兰,她比起以前邻家女孩的模样显得要职业多了,眼神中有意无意会露出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心里还是很不甘心,与朱儿之间的事情的确是我的错,但这并不否定我喜欢她的事实。 何况,与朱儿在前,若兰在后。 算了,现在人太多,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找她单独聊聊。 听着彪哥在一旁始终手舞足蹈的抱怨,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打算,今天晚上就要去长江底部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巫支祁,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但在我走之前,有些事情是需要求证的。 毕竟,万一我真的死了,也想做一个明白鬼。 “彪哥,我父亲当年为什么退出特勤处?” 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我,就连若兰的眼神里也充满着惊讶与不可思议。 从来没有正经过的彪哥,今天却难得变得严肃起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比如说,在场中特勤处的人貌似对我父亲毫不知情,就连老徐,他的年纪不小了,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我父亲?彪哥,当前的特勤处是不是都是在我父亲死后才组建的?” 在这间并不是很宽敞的房间内,彪哥拉了一把椅子靠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当提起我父亲的时候,他意气风发的气质不见了,更像在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彪哥连续吸了几口香烟,貌似不愿意去提起这些事情。 我说:“彪哥,今天夜里过后,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所以,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事情。” “你要干什么去?”若兰脱口道。 “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如果能够有活下来,我保证不会死!”盯着她的眼睛,我感觉到了,原来当人失去退路的时候,胆子会比平日里大出多。 她背过身子,摆明不愿意与我再过多交谈。 我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再次看向彪哥。 “当年的特勤处,现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小明,你父亲是一个英雄,我希望你也能像他一样。” “他们怎么死的?”我问。 “都是死在了执行任务中,而你父亲是在退出以后被仇家所害,这里面的事情等以后我再告你,现在的特勤处队员虽然各个是佼佼者,但却缺乏一种拧成一股绳的劲,这也赖我,但我相信很快就会好了。” 在他沉思的语气中嗅出一种无奈感,就好比特勤处,这个隶属于国家的掌控的神秘部门,现在却皆是各自为战。 彪哥将手搭在我的肩膀:“现在也找到你了,本打算在暗中给你设置一些考验,等你真正可以达到标准以后,才会把所有的秘密告诉你。但我现在决定了,如果你能在寻龙大会中活下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包括特勤处也将交给你。”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没有继续纠缠。 或许,这一切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吧。 张德彪又说:“小宝、老徐,还记得以前我给你们讲的故事吧,那些都是真的。” “队长。” “好了别说了,小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现在不要分心。” 看着众人沉默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德彪话锋突变,目光锁定到小宝的身上:“说吧,你小子又得到什么好东西了?” “没,没啥也没有。” “说不说!” 张德彪长牙五爪的模样,立刻让小宝屈服了,他如实交代了山岳之精,随后还说了在明皇宫遗址内的古董。 他们几个一拍即合,立刻决定前去想办法把宝贝倒腾出来。 至于我去巫支祁的事情,还以为人家会派人来帮忙,但张德彪很淡定的说了,特勤处的人最擅长的不是法术,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都得靠我自己解决。 玛德,听着都觉得来气,要不是与金公明达成协议,岂不是一切都很被动。 夜里十一点集合,现在青天白日的,我也得提前准备准备。 严肃制止钟自灼尾随,我又单独把若兰叫出了门。 虽然对方根本就不看我的眼睛,但我还是坚信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而已。 “我要娶你当老婆,等得到龙骨以后见爷爷去,然后咱们就结婚。” 她严肃道:“张明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结婚?天啊,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你误会我,但是不要紧,若兰我不想跟你谈恋爱,因为我觉得谈恋爱都是在浪费时间,作为男人,我爱你,就一定要给你家庭,实不相瞒,我在沈城还有套门市房,等补回了阳寿,咱俩就结婚,带你回家一起开道馆。” 我非常正式的盯着她的双眼,也许,在很多涉世未深的女孩儿眼中,这一切显得很不浪漫。 但若有一天你走出半生,却会发现这才是天下间最浪漫的事情。 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反正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若兰还要说什么,被我出手制止,“不要忙着拒绝我,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解释,时间会证明我是好人,你们先忙着,如果彪哥他们想去挖宝,你不要跟着下去,天下间的所有妖怪都会将巢穴视为重地,那里面必然凶险万分。” 这一次,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又说:“还有一件事儿,我想偷偷告诉你。”对她比比手势。 若兰示意我现在就说,但我指了指大门,意思有人在偷听。 她这才将信将疑的把脸蛋凑过来,闻着迎面而来的芬芳,我贪婪的呼吸,生怕这种感觉会在我的脑海中消散,趁她不备,我对她脸蛋“吧唧”就是一口。 随后,掉头狂奔大喊:“钟自灼,快一起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创新 心里面有着强烈的喜悦,但过后细想想,好歹我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没有定力? 现在事情说开了,始终压抑在内心里的阴霾,通通消散一空。 与钟自灼俩人开始四处溜达,算是做一个战前准备。 很幸运,昨夜那场大战还剩下十二枚山鬼花钱,它可是宝贝,不论布置阵法,还是降妖伏魔都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实力。 当然,如果我要早知道这玩意儿那么值钱,打死我,也不能用他来当武器啊。 以目前我所了解的术法当中,最厉害的应该就是阴雷法剑,但受到的局限性很大,与人斗法过程中,需要提前一周斋戒,焚香诵经,净口净心。 还需选址在阴秽之地部下法坛,得敌人生辰八字、体液毛发,都可操纵阴雷,千里取人首级。 最后是五鬼啖魔,以心头血祭养五鬼,杀人与无形之中。 道术不同于传说中的“仙术”,好比封神榜里面的神仙,哪一个大神不是移星摘月,但故事永远是故事,流传在老百姓口口相传的任何法术,都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准备。 绝对不存在一日千里,逮谁干谁的可能性。 如果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想成为强大的天师,还需找个地方自己培养阴兵,方可挥之如臂,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也导致了,道士在很多时候非常尴尬。 除非武当山那种内家功夫的,不仅仅道术了得,还有着很强的武技。 但十二个排名当中的所有人,细心会发现他们都是或多或少摆脱了法术所需要空间、时间、以及其他必要条件的特点。 钟自灼可以符咒瞬间爆发出天地威势,金公明能驾驭鬼王害人性命。 任少岩懂得五毒教金蟾派的法门,青三姑可以直接咒法害人。 而我当前除了掌握挂术、红门符咒、拳脚功夫以外,只剩下一个拘魂手。 这也是当前必须要克服的障碍,否则拿什么去和那些人斗? 思来想去后,心里有了一个打算,就是能不能把法阵从简一下。 为了这个问题,我与钟自灼找个没人的地方琢磨。 一开始,我的打算是能不能把法坛画在身上? 但他否定了我的创意,因为法坛为载体,一旦做法,身体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阴性能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后悔自己没与爷爷再多学点本事,否则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动。 他又说:“对了,我倒是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尝试下。” “什么?” “利用符咒来代替法坛。” 陷入法术创新无法自拔的钟自灼沉思道:“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开坛做法不外乎是以法坛为中心,调遣神鬼五行,若是以符咒利用五脏六腑为基点,托起整个法坛,此时,你若是施法的话,是能够省去大部分的时间,如果熟练的话,甚至还可以做到瞬发。”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是人才啊!简直可以说是奇门玄术界里的博士后。 虽然不善与人沟通,但历史上的所有天才,大多数都有这个毛病。 钟自灼又说:“此法倒是有一个弊端,符咒不同于法坛,只能供你挥霍一次。” “一次就好!” 我真的兴奋坏了,凭借挂术以及武技,甚至红门术中对身体的掌握,发出的术法,可就是保命手段了。 说干就干,我把阴雷法剑的阵法结构画了出来。 钟自灼按按照其中蕴含的天地五行的道理,将整个法坛利用符咒的手段完美表现。 由于符纸太多不方便,我还特意出去买了一件说相声穿的长马褂,所有的符纸按照排列,前前后后都贴在了衣服里面。 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甚至都忘记吃饭了。 忙忙碌碌,也让时间过的很快,两天的时间里始终没曾与其他人相遇过。 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来者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若不专门去寻找,彼此碰见的几率可以忽略。 何况,我毫无疑问是所有前去巫支祁的人当中实力是最弱最容易被忽略的人。 高楼大厦的灯火通明,照亮了这个现代化的大城市,当一些充满着古风的建筑与当代相结合,竟然会有穿梭历史长廊的错觉。 没有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钟自灼我们两个步行在城市中穿梭,沿途所见,鬼影重重。 的确如城隍爷庞金所说,这个凡人居住的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许多的鬼魅溜。 它们化作一团阴暗的能量,跟在一些心底同样阴暗人的身侧,无时无刻都惦记着迷乱凡人心智。 只有这样,人才可以成为鬼的载体,供它们来修行,并且鬼魂自身也不会受到三把阳火所伤。 深吸了口气,很多事情,你明知道会这样发生,却又无能为力,或许,这就是懂术法的人心中潜藏的一种悲哀吧。 等到了喇嘛庙,院子角落里的转经筒正缓慢的自我运转,四周点了许多蜡烛,光线很暗,也显得非常神秘,若有若无的梵唱起起伏伏,而其他人有的已经到了。 与金公明微微颔首,但是六爷的身旁站着一名忍者装扮的男子吓了我一跳。 “日本人?” “次奥,骂谁日本人呢!”对方当时就急了。 我惊呼道:“海朝,是你们海朝,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我怎么一直找不到你?对了,我在网上看到。” “等等!”他急了,连忙跑过来堵住我的嘴,“嘘,六爷不上网,小点声。” “真是你?” “有人暗算我,玛德,那天裤子都脱了,正在激情热吻呢,结果她变成了长喉结的妖怪,吓死老子了。” 钟自灼叨叨了几句,忽然掐住我的手腕:“你那天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你做的!” 我赶忙大喊:“六爷这天待的习惯么?” 六爷礼貌回应:“还好还好,我是江南中人,离家也不远,当然习惯了。” “六爷,我有点事情想要告诉你。” 杜海朝咬牙切齿的低声说:“我错了,讲和讲和,你是哥还不行么!” 我笑眯眯的掐了掐他的脸蛋:“乖弟弟,以后见哥哥要懂点礼貌,知道不!” 瞧他吃瘪的样子我就开心,到了六爷的近前,我趴在他的耳朵边,将城隍爷告知我的童谣说了一遍。 六爷面色严肃:“还有这事儿?” 不知真相的杜海朝脸都绿了,急忙解释:“六爷,这事儿真不赖我啊。” “跟你什么关系,一边去我。”六爷骂了一句,杜海朝更是满脸不解的看着我。六爷又说:“此事不得不防,红门子弟都在岸上待命,我与张明二人入江。” 大家虽然非常费解,可六爷的威信让红门子弟不敢有任何的要求。 最后出现的是身穿红色僧袍的阿普拉,以及龙茵茵,任天青两个人。 唯独聚义堂的公孙胜没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五名其他脸谱。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弱郎 阿普拉笑起来好似一朵灿烂的菊花,烛火摇曳,心底的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慈悲。 而直觉有时候根本说不清楚,但往往却很灵验,甚至还在无数次救下我的性命。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各位稍安勿躁,等一会儿等轿夫来了,大家统一乘坐轿子出发。”阿普拉说。 如果说是轿车还好理解,但竟然提到了轿子。 大城市不比农村,天黑以后除了上炕睡觉也没啥娱乐项目。但大城市可不一样啊,迪吧酒吧,各种娱乐场所多不胜数,别说半夜十一二点,成宿闲逛的人都不在少数。 龙茵茵又说:“这里有当年我祖父留下来的手稿,关于长江巫支祁的事情,当然了,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里面还涉及了路线,大家可以简单看看,省得一会儿时间紧迫。” 龙茵茵拿着一摞a4纸,挨个给我们分发,到了每个人手中,大概只有三五页的样子。 我在她手中接过来,简单看了一眼,很明显是掐头去尾的一部分。 其中第一页前面几句话是用笔划掉的,后面紧接着记载路线,说是在底部有着一条通往地下的大峡谷,长江不是断流,而是所有的水都流入到了峡谷中。 我拿在手中观察,内心却产生几个疑惑,为什么玄门正道的高层人物没有一个出面。 甚至武当山、茅山、崂山、正一这种在历史上占据很重要地位的门派,竟然一个人都没派出来,唯有全真派了钟自灼。 其他辅助钟自灼的其他弟子,也是一个高手都没有。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给我透露出一种信息,各大门派都是有意无意的躲这件事儿。 钟自灼有两大特点,第一、实力强横;第二、健忘。 如果说看中的是实力,那为什么禅僧没有到? 我说:“龙小姐,这前面划掉的字迹是什么?” 她微笑道:“我龙家的一些密语暗号,不便与展示,这与大断裂并不影响。” “龙小姐,书中描写上游的洪泽湖有一个巨大的古盐湖底,那里泄了一部分长江水势,之后流入到大断裂之下,所以,巫支祁是在断裂带当中,假如我们下去,又该怎么样才能回来?” “是啊,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才对。”仡家兄弟议论不断。 “张明?”龙茵茵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旁边的阿普拉解释道:“巫支祁并不在断裂最底部,而是介于水陆之间,那里有沼泽覆盖,挡住平日里汹涌的长江水,当水沉入峡谷,各位穿过沼泽便可抵达,时间上不用担心,两个小时足够了。” 听他所叙述的自然构造,字里行间无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龙茵茵说:“野仙令为一块儿婴儿手掌大小的淡红色木制令牌,正面徐许许多多野兽的头部,背面则写着“万仙归一”四个字样,给各位的资料底部写着咒语,穿过沼泽,念诵咒语,野仙令会散发出强烈桂花香,顺着气味就能找到。” 随后阿普拉让人给我们发背囊,里面装着现代化紧身防水衣,钩子、绳子。 我在之后发现,在场中除了金公明、青三姑、任少岩、朱儿、聚义堂五人、六爷、我、仡家五兄弟、五雷七子,其他的弟子都是不参与的。 按照阿普拉的解释,当前还不知道那些怪物的实力如何,所以,我们一切都以偷盗为主。 仔仔细细的研究资料,但我却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阿普拉他们能够准确知道长江断流开始到结束的时间? 等到大概在十一点二十五分,庙里传来了敲门声,阿普拉说,轿子都来了。 出门之前,阵营基本上已经清晰,红门与五雷七子在一起。 任少岩、朱儿、金公明三人在一起。 最意外的是青三姑与仡家兄弟,他们竟然成了同一阵营。 聚义堂却显得沉默很多,各个戴着面具,今天的五个人有点奇怪,我们接触虽然不多,可他们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有的嚣张跋扈,有的谨慎小心,但今天却始终不曾与任何人交流,甚至连眼神上对接都不曾有过。 推开大门,阴风吹入,庙里的蜡烛随之熄灭,昏暗的月光看不清来者的容貌。 对方头戴大大的斗笠,面部似乎还夹杂着一层黑纱。 五雷七子当中为首一人主动上前,语气严肃道:“竟然是弱郎!阿普拉,我等师兄弟念在你是海外高僧的份儿上选择相信你,但你竟然敢炼制弱郎,实在人神共愤!贫道七人定不饶你!”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五雷七子那么生气,原来是行尸弱郎。 阿普拉说:“七位仙长先不要动怒,你所见弱郎乃是本师从他人手中购买而来,毕竟,前往峡谷路途险恶,不仅仅有行尸侵扰,还会有水鬼阻碍,如果光靠人力前行,怕是没等到地方,滚滚长江再次席卷而来。” 六爷安抚他们几个人情绪,又稽手说道:“五雷派素来便嫉恶如仇,大师见谅。” 阿普拉双手合十,恭声念过佛号之后,便示意我们出门,等五雷七子情绪稳定以后,大家这才出了喇嘛庙。 只见门口聚集了许许多多的轿子,不对,应该说是仅能容纳一人的小型的木舟。 眼前有许多的弱郎浸泡在水中,它们上半身露在水面,各个带着黑色面纱,看的众人无不惊叹。 而所谓“弱郎”是指的人死后再起来到处乱闯,危害活人,简单的讲,也是行尸另外的意思。 它们既非复活也不是诈尸,指有些邪恶或饥寒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 故死后行尸去完成人生的余孽或寻求未得的食物。 但必须在其躯体完好无损的状态中才能实现,多发生在藏区一带。 所有的弱郎都不是突发性的,皆有事先预兆。 那些将要起的尸,其面部膨胀,皮色呈紫黑,毛发上竖,身上起水泡,然后缓缓睁眼坐起,接着起身举手直直朝前跑去。 密宗有一项古巫术,能够让行尸处在生死转换之间,供来差遣做工,在古时候一些藩王,会利用行尸修建陵墓,完成后再留行尸作为守墓人久居地下。 而今天来抬轿子的弱郎数量,按照当今社会的经济环境下,一次找到这么多的弱郎,绝对是一大笔的花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地心峡谷(一) 一望无际的湖水不起波澜,微风吹过,会有腐烂而掺杂腥气的湖水味道肆意弥漫,有的人会情不自禁的捂住口鼻,十分不适。 至于露出水面那一具具的弱郎,貌似是被封上白蜡,五官已经模糊。 五雷七子微微皱眉,他们显然对水下的弱郎十分厌恶。 我多少还是点担心,尤其身上的长马褂可千万别浸湿了,这些可都是用来保命的家伙。 与六爷并立在一起,我碰了碰他:“六爷,不是说僵尸不过水么?他们这些玩意儿能在水里行走?” 六爷说:“它们不是普通的行尸,而是水鬼弱郎,是由溺死不足三日的尸体祭炼而成,熟悉水性,在黄河上游比较常见,咱们一会儿去的时候小心点,我总觉得这姓龙的和那假秃驴没安好心。” 六爷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阿普拉,说真的,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始终没有头绪而已。 随着阿普拉摇晃了几下铃铛,水中弱郎同时抬头,双眼有着淡淡绿光闪烁,胸前有着微微的起伏,如同有了呼吸。 我还注意到,每一艘方木舟都会有四个弱郎来抬,乍看之下,的确有点像轿子。 阿普拉又对我们所有人交代,说如果走陆地会比较绕远,让我们所有人进木舟,由弱郎抬着穿过湖水,随后可直奔向长江。 他自己也跟着跳进了其中一艘木舟,但龙茵茵、任天青却没有跟着一起。 也就是说,整件事情都是阿普拉负责带头调配。 仡家五兄弟迫不及待的跳下,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我觉得既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提出寻野仙令的事情,不可能会耍赖。 刚入方木舟就觉得非常稳,与在平地上一样,一点晃动都不曾有过,包括底部同样十分的干燥,当头顶上方莫名落下的盖子时,我有感觉所谓的方木舟像极了棺材。 被弱郎在水中托举着赶路,它们有着强悍的体力,不知疲惫,用来干活非常方便。 最主要他们会听从指令,当被操纵后的行为方式也很像羊群,能够跟随“头羊”前往。 在木舟里我已经有了接下来的心里准备,一切的机遇都是与风险并存,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情,绝对不会轻轻松松。 盘膝而坐,让自己快速沉淀下来。 等到头上的板子被人打开之时,发现已经不知不觉中到了郊外。 四周十分空旷,远处滚滚而来的长江水“哗哗”的冲刷着着岸边岩石。 扫视了一圈人群,阿普拉是站在最前端,而朱儿也与任少岩始终并肩而立。 看到她倩丽的模样,我心里的确抱有着愧疚感,记得那日灵魂的交融看到她所有的记忆,也知道,她的今天完全是由环境造成的结果,朱儿其实也是受害者。 唉,这次凶险难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去弥补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见阿普拉凝视着长江水说:“千百年来,长江底部有着数不清的水鬼行尸,各位一定要多加小心。” “和尚,这么多的水,什么时候才能干涸?”仡家老大说。 “快了。”他说着还会有意无意的看看天空。 很奇怪,当他话音刚落,明亮的夜色忽然起了大风,眨眼间便沙尘弥天,天色苍黄。 同一时间,整个长江水就好似炸了锅似的,水下鱼儿噼里啪啦的翻腾着。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阴兵过境,当初在大地震的时候,同样也有着鱼儿翻腾。 风沙变得越来越大,吹的人无法久视,在狂风肆虐,波涛翻涌的景色当中,漫漫无际的江水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漩涡。 “哗哗。”它好似大地裂开的缝隙,将无尽江水统统吸入,如此震撼的一幕已经让周围寂静无声。 风沙拍打在面部,有着微微的痛感,水位下降的同时,阿普拉忽然喊道:“时机到了,各位快回到轿子当中,趁着大水进入裂隙深渊,找到野仙令以后,行尸会带着你们回来。” 激荡的江水有着大自然毁灭的威势,不论是谁,见到这一幕,不可能坦然自若。 我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唾沫,而最先下定决心的是仡家五兄弟,他们哥几个同时大喊:“富贵险中求,玛德,干了!” 待他们五个相继回到“轿子”之后,一群“水鬼弱郎”拖着他们在水中飞快前行。 金公明见状喊道:“野仙令对我鬼王派至关重要,我金某先走一步!” 其他人也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接二连三的跳入,我们几个不甘落后,也跟着回到“轿子”,这时候的木舟是没有盖子的。 速度越来越快,沿途激荡的浪花不断拍打着面部。 我们一大群人的前行十分壮观,甚至堪比端午节时期的赛龙舟。 伴随强烈的失重感,很快掉入了那片黑暗裂缝,跟随水流盘旋,不可思议是“弱郎”竟然能激流中稳住身子。 跟随水流旋转的过程,抬头看向头顶,发现我们所处的正是月亮的漩涡中心。 过了不一会儿,莫名出现一些三分像人,七分像猴的怪物,身体瘦小,唯独手掌宽大并长着黑毛。 当企图爬上木舟之时,我也不能闲着,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匕首,对准黑毛怪一刀捅在面部,但这些家伙是杀不尽的,杀一个,还会有另外一个。 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遇到同样的情况,数量越来越多,众人各自为战,凭借出色的伸手倒也能勉强坚持。 不知道“轿子”下降了多久,突然,弱郎竟然停下脚步,带着我向一侧冲去。 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咣’的一声,脚下终于踩在了陆地上,而眼前震撼的景色让我忘记了该如何去呼吸。 吞了口唾沫,天啊,这里简直就是奇迹,面前为一座巨大的峡谷。 四周岩石布满淡蓝色的青苔,它闪烁晶莹的光亮,好似将周围刷上涂料。 前方的道路仅有四五米的宽度,在两侧百丈悬崖的自然面前,人显得是何其渺小。 就算在龙茵茵那里看过资料,但也远远不敌亲眼所见带来心灵上的震撼。 身后冲来的地方,那里有着一片顺着岩石不停下流的沼泽,奇怪的是我身上竟然没有任何的污泥。 其他人接二连三的顺利到达,大家看待彼此的眼神有些变化,流露出谨慎与贪婪的情绪。 按照记载,此地被龙家老祖取名为“金线谷”,我不知道为什么叫金线,可按照他的意思,只要穿过峡谷,就能抵达巫支祁所生活的山洞。 六爷、五雷七子,钟自灼我十个有意无意的会聚在一起。 仡家五兄弟率先迫不及待的念诵口诀,他们兴奋道:“闻到了,的确有桂花香!” 我有些愣神,难道说必须要念出来? 试着做了一遍,果然是这样,唯独味道很淡。 仡家五兄弟、青三姑他们在“轿子”里拿出火把点燃,与我们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快速跑向了峡谷。 玛德,千万不能让他们抢先啊,当我火急火燎的也想追上去,六爷拉了我一下:“小明,等一等。” “六爷,再不去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别着急,你没看那任少爷始终没动么,再者聚义堂的五个人不见了!”六爷顿了顿语气,认真的盯着我,“那五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不可能会出事,可为什么会不知所踪?老老实实跟紧了他们两个,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任老鬼都绝对不会让独生子冒险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地心峡谷(二) 六爷的话瞬间点醒了我,环顾四周发现,果然除了我们以外,金公明他们始终未曾贸然行动。 绝对封闭的环境下已经不能提什么法制不法制的了,我们都心知肚明,一旦野仙令出现,必然会有生死一战。 任少岩阴狠的盯着我,似乎要把我剥皮断骨才解气。 我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开玩笑,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百兽之王应该是猫头鹰而不是老虎。 见任少岩用刀剐着岩石上的蓝色青苔,之后涂抹在全身上下,我们几个也跟着照做。 金公明主动说:“我觉得咱们之间应该先合作,齐心协力得到野仙令以后再研究该怎么分。” “我是没意见,只不过那七个老顽固能行么?”任少岩冷哼道。 五雷七子牛鼻子一歪歪,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们几个。 五雷派的确很顽固,但毫无疑问,杀伤力却是最强的,门内皆修入世法门,入门以后统一姓雷,老大雷正柯,依次雷正奇、雷正薄、雷正兴、雷正虎、雷正德、雷正东。 几个人的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穿着邋遢,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更是缝缝补补。 以前我也听说过五雷派的修行方式,他们首先需要学习雷法正要、雷说、神霄心法等基础法门,随后便选择入世修行,通过感悟人生百态,达到练心修术的本事。 雷正柯冷哼道:“我等前来,就是为了野仙令不堕入你等恶毒之人手中。” “恶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过恶毒的事情了?”任少岩冷笑的盯着我,“说起恶毒,你身旁的这位才叫恶毒,甚至还龌龊!” “放你娘个狗屁。” 我当时就怒了,但还未等更进一步,任少岩指着朱儿,厉声呵斥:“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用我说么?” “少岩,够了。”朱儿非常尴尬。 “什么够了!” 任少岩挥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顺势揪着她的头发,冷笑道:“贱人,不要着急,野仙令是我的,你们都得死。” 他妈的,气的我准备上前教训他,“钟自灼,一起上办了他!” “贫道虽是出家人,但看见打女人的混蛋也忍不了!” 我俩一左一右的冲过去,任少岩推开朱儿,抽出腰间金锏准备动手。 而金公明却快速冲到了我们之间,他在怀中拿出鬼头木制令牌,快速诵念:“大力鬼王,万寿永昌,阴精阳魄,威震八方,奉盘古大王之律令,森罗鬼道!” 金公明本就惨白的脸变成了青紫色,眼角周围弥漫黑色的阴影,只见他的衣服无风自动,鬼令落在地面的一刹那,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阴影。 不仅仅是我,就连任少岩也被覆盖,随之而来的是脚下一软,好似踩在淤泥“噗通”陷了进去。 金公明变换法印,地面竟然窜出了一只皮包骨的鬼手,钟自灼的身上更是爬满了骨瘦嶙峋的饿鬼。 “大家有话好好说,一切以野仙令为主,谁要是想破坏团结,我金公明绝对与他势不两立!”金公明阴狠道。 任少岩毫不理会覆盖在身上的饿鬼,“竟然是森罗鬼令,金门主好大方。” 再者对方只是将我们困住,我与钟自灼谁也没继续动手,毕竟,我们俩可是暗地里的合作对象。 “金某无意与任何人为敌,只想尽快找到野仙令,希望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接着,他散掉了森罗鬼令,阴影也随之消散一空,金公明从头到尾不卑不亢,他环顾四周,努力在调解气氛。待五雷七子点头过后,大家算是暂时性的放下矛盾。 六爷问任少岩,聚义堂的人去了哪? 对方却很无辜的声称自己也不知道。 但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小子肯定是在撒谎。 潮湿的环境阴暗环境里,一切危险都是未知的,除了需要时刻保持谨慎以外,还需要关注任少岩的一举一动,免得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时间紧迫,由六爷、金公明几个人点着火把在前面带路。 就这样,大家一起步入神秘的金线谷。 脚下的土地夯实,有时候安静下来会听见“轰隆隆”的水声,想必这是长江水流在底部峡谷经过时候发出的声响。 随着深入更加感慨这里当真宛如被刀切过那般,四周蓝色青苔爬满了墙壁,不存在任何生命的迹象。 朱儿跟在人群中,想想刚才的事情,我就有些来气,我走到她的近前,思来想去也实在是找不到说什么,憋了好半天。 “那个,如果遇到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朱儿没有搭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搞的我是非常尴尬,而不远处投来的狠毒目光让我情不自禁的顺着望去。 玛德,任少岩似笑非笑模样,怎么那么不踏实呢。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朱儿说。 “那个。” “天啊!” 忽然,六爷惊叹了一声。 被突如其来的打断后,我也发现了,金线谷的两侧岩壁出现盘横交错的金线被火光照应出金光。 密密麻麻,没有边际。 而桂花的香气也更加浓郁了一些。 我也跟过去检查了一下,貌似真的是纯金的! “那里有东西。”雷正柯大喊。 顺着手指的方向,见到一尊石碑立在不远处,六爷他们上前用火把晃了一下,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两个古朴纂体大字。 “鬼门?” 没错,的确写着“鬼门”二字,有汉字,是不是就说明在很久以前有人来过这里?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鬼门关的意思,但其实我错了。 仡家五兄弟与青三姑冲进来之后就没了影子,要不是任少岩淡定的模样,我都怀疑会不会被他们几个率先得到野仙令。 雷正柯说:“前面没有金线了,按照来之前给的记录,即将接触到巫支祁,大家小心点。”在他还没走出三步,周身变的金光闪烁,忽然歪着头吐了口血。 “大师兄!”另外六人立刻晃了。 雷正柯急忙喊道:“都别过来,这里是鬼门阵。”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我们几个已经不知不觉的跃过刻有鬼门的石碑。 在黑夜的吞噬之下,仅能靠着手中的火把来照亮。 六爷又说:“快看这里!” 在石碑的背面写着一行字,“鬼门阵,困幽魂,活人入,死人出。” “妈了个巴子,茅山鬼门阵怎么跑这里了,任少岩呢?” 回过头,任少岩竟然站在石碑的旁边看着我们,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发现他与朱儿紧贴着石碑,但不曾跃过。 “你们这群该死的杂碎,都留下来喂鬼吧!”任少岩癫狂的大喊。 “王八蛋,你敢阴我们!” 雷正薄大怒,掌心聚五雷,跨过石碑直奔向任少岩,气势凶猛,犹如风雷相伴。 等他刚刚跃过石碑,意外突变,寂静的峡谷发出“嗡”的一声炸响,密密麻麻金色飞虫从岩壁脱落。 等他想退回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金色飞虫铺天盖地的扑向了他。 顺着鼻孔、耳孔、双眼、开始往身体里钻。 雷正薄还未等发出惨叫,便被金线虫灌满喉咙。 五雷派其他几个兄弟都想去救援,可雷正奇拦住大家,说什么也没让过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正薄整个人好似充气的皮球,越来越胀,鲜血顺着皮肤‘滋滋’的往外呲,伴随“砰”的一声巨响,就这样在我们眼前化为粉末。 任少岩癫狂大笑道:“幽谷虫,唯有腐烂的岩泥味道才能避免,你们只看到我身上涂抹青苔,但何时见涂抹了它!” 他在兜里抓出一把黑漆漆的泥巴,一点点的撒在地上,周遭密密麻麻的金色虫子轰然散开,很快又重新融入到了金线,他狠毒的看着我:“张明,我要你死!任何想要帮你的人,我都要他死,包括金公明,你个叛徒!呸,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见过张明么!” “任少岩,你这样会破坏计划的!” 朱儿大声呵斥,“啪”,换来的又是一个耳光。 任少岩冷哼道:“贱人,青三姑与仡家五兄弟帮忙,没有他们一样可以。” 第二百一十五章 鬼潮 朱儿低着头不再言语,看的我在一旁心里这个窝火啊。 指着任少岩,“你大爷的,今天只要老子能出去,不打断你的手脚,我都是你孙子!” “出去?”任少岩不屑的笑笑,“你还是先考虑怎么样才能活的更久一点,或者...我觉得自杀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哈哈大笑的转身离开,留下我们九个人面面相觑。 玛德,真是防不胜防啊。 六爷拍着大腿懊恼道:“怪不得聚义堂五个人不见了,是任少岩故意把咱们所有人给引过来,真正的巫支祁不在这里。” “那怎么办?”我问。 雷正柯凝重道:“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才能活下来。” 雷正薄的死,让他们五雷派变得格外严肃,今天如果能活下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始终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进来的时候金线虫没动静,反倒是离开时却成为要人命的恶魔? 正前方无尽黑暗,深邃无比,如同恶魔张开的大口,等待着我们前来。 雷正柯捂着胸口,貌似受到了伤害。 “什么鬼门阵?”我问。 钟自灼说:“此地有大量的礞石,应该是茅山困魂的一种阵法。” “礞石?” “就是这个。” 钟自灼在地下捡起一块儿,我接过手中,重量比普通的石头要轻很多,用力一捏,会像滑石般哗哗的脱落,散发着偏腥的味道。 六爷凝重道:“没错,我也是被骗进来才发现,这些礞石铺砌了鬼路,将长江淹死过的鬼魂困在此处。” 正当我们谈话的功夫,前方刮来一阵阴风,丝丝的凉意,吹的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黑暗中,仿佛正有无数个人影正缓缓的走出。 他们几个立刻变得如临大敌。 刚刚六爷的一句话的确很震撼,他说长江淹死过的鬼魂被茅山用阵法困在这里,可想而知,前面究竟有多少游魂野鬼。 由于太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那种畏惧感却是发自内心的。 雷正柯凝重道:“鬼门阵为迷鬼阵法,阵眼之处必有驭鬼桩,以及超度经文,若想活命,必须抵达阵眼,将经文熟读之后,借此逃离。” 我属于完全蒙圈的状态,左右宽度不过四五米,头顶又是高大的岩壁,身后有着奇怪的金线虫。 眼前还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退出去就是个死,不退的话,貌似“鬼门阵”也是非同一般。 我、钟自灼、六爷三个人站在一起。 而金公明自打进入到鬼门后,整个人非常的不自然,就好似丢了魂似的。 “就要来了。” 钟自灼语气低沉,将衣袖撩起,露出曾经他所说过的阴阳血符。 他亲口说过,此法双刃剑,非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去用来拼命。 看来今天能不能活下去,还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六爷严肃道的叮嘱道:“小明,全力以赴,人鬼相撞,胜者生,败者死,这里已经无路可走!” “到底什么啊,把话说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我们九个人好似角斗场中即将登场的角斗士。 我这种蒙在谷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又催了一遍钟自灼。 他这才他简单的给我讲起“鬼门阵”,顾名思义,就是将所有的鬼魂困在原地一种阵法。 其中要以当地的星位图为基准,用礞石摆出阵法,将所有的鬼魂利用礞石引来,而“礞石”本是一种药材,能消痰、平肝、治疗积食。 但在茅山术法当中却将它认定为不折不扣的阴料。 至于用什么手段吸引来的鬼魂还不得而知,但所有的鬼魂会随着礞石铺砌的道路行走。 其中阵眼要设立一个“驭鬼桩”,上面必须刻上道教经咒,目的是用来牵扯引魂,形象点的比喻会成为漩涡的中心。 其他所有的鬼魂就会漫无目的行走,永永远远困在原地。 因为长期被困,鬼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普通魂魄也会变成恶鬼。 此地本就是介于陆地与黄河之间的大峡谷,平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纵然永远困住鬼魂,也不用担心会出去害人。 可他玛德,任少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由于礞石铺砌的道路会在大石的位置走一个盘旋,仅有三四米宽度的峡谷,使我们必然会与恶鬼迎面走个对脸。 这里是长江啊,不是平平常常的胡同口。 每年每年死在长江的人多不胜数,水鬼又是大凶厉鬼,可想而知,一会儿将要面临多大的凶险。 雷正柯现在无法移动,是因为刚刚他冲猛了,所以在不小心被突然袭来的煞气所伤。 听完钟自灼讲完,我情不自禁的回头看看身后的金线。 心里开始琢磨起来,既然以石碑为界,那比如我们所在的是阴,那另外一边必然是阳。 根据万物衍生的特点来看,金线虫长得模样完全是属于纯阳一类的生物。 它们畏惧腐烂的岩泥,按照我的猜测,金线虫多半是讨厌尸体。 这一点从雷正薄的死法可以看出,那些金线虫顺着七窍往身体钻,吸干了他的鲜血,撑爆了身体,剩下的皮肉却不曾啃食。 所以说,金线虫不喜欢吃人,也不喜欢吃尸。 活人死人都不喜欢,那它为什么攻击雷正薄? 短短的一瞬间,我抓到了某个点,因为活人与死人的区别根本上在于魂魄! 既然以石碑为界,当初的茅山道士肯定留下后手避免长江水鬼作乱,金线虫的食物吞噬魂魄,岂不是最好的第二道防线? 当我们踏入到了礞石鬼路的时候,身体避免不了的受到阴气通化,变得近乎鬼魂。 所以,面前摆着一个非常大的难题,怎么样才能避免被阴气干扰? 腐烂的岩泥没有,又不能成为死人,离不开礞石鬼路。 玛德,看来还真是绝路啊! 突然,雷正柯大喊:“来了!五雷弟子听令,开雷门,请雷城十二神将!” 其余五人同时念诵晦涩的咒语,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六个体露金光,头戴华盖,足踏魁罡。 威风凛凛,各个犹如神仙下凡! 与此同时,在黑暗的深渊里漂浮出了一张张狰狞的人脸,男女老幼数之不清,或是双目泣血,或是口吐泥沙,面部狰狞的样子成为世界上最丑陋的容貌。 而它们死之前内心有着莫大冤屈,劣根也会随着死亡后吞噬掉原本纯净的灵魂,化身的鬼魂会生出恶魔般的双角,灵魂会散发出恶臭味道,不仅仅无法投胎,时时刻刻还会被悔恨、怨念、不甘、嫉妒、贪婪的情绪笼罩。 来者恶鬼犹如长江浪潮般,前赴后继,汹涌袭来。 它们没有意识,所作所为都只是本能而已。 当无数张脸接触的刹那,我甚至被压迫到快要无法呼吸。 六位雷将以雷正柯为首,站立方位,吼出雷霆。 布五道古朴的符咒,降下密密麻麻的电光。 “轰轰。” 电光闪烁,雷电轰鸣。 我的耳鼓膜频频炸响,仿佛头都快要炸开,幸运的是压力上得以减轻。 钟自灼双手合在一起,血色太极凭空而起,挡住鬼魂潮水。 “各位道友,为了活命,只能快点冲过去!” 雷正柯的喊声将我在发懵的状态叫醒。 生死一搏,毫无退路可走! 我手持桃木剑,以追神咒法硬抗来者水鬼亡魂,一切犹如挥刀斩浪,杀之不绝。 如今不仅仅带来肉体的伤害,耳边时常都会传来凄厉的哀嚎。 死者生前对着长江临死前说的那些话,会休止的在耳边响起。 就这样,我们几个往前顶着“风浪”前行,恶鬼灼身,阴阳相碰,感受到深入骨髓般的痛楚。 向前的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金公明没跟过来。 他此时还在原地绕起了圈圈,瞳孔消散,神魂颠倒。 没错,金公明是修鬼道法门,鬼门阵同样让他也中招了。 如果不管,那他必死无疑。 算了,举手之劳而已,万一能活下来,在接下来面临的恶战中也会成为一大助力。 当将他搀扶之时,森罗鬼令不小心掉在地上,听任少岩的意思,它可是个宝贝,等我随手捡起的一刹那,胸口邪骨顿时发烫。 我差点没将森罗鬼令丢出去,但很快,又清晰感受到身体内的阴毒正缓缓消失!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性 在碰触到鬼令的短短一瞬间,那种感觉仿佛口渴难耐的沙漠旅人得到了一碗清水,又好似在炎炎烈日中跳进了清澈湖水,真的非常非常舒服。 长长呼了口气,森罗鬼令简直就是专门为修行阴山法门的道士所准备的。 片刻迟疑,导致他们七个已经前行至少十几米。 六大雷将顶在最前端,他们承担着绝大部分压力,犹如开山利刃,强行将迎来的鬼将分开两列。 而六个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雷正柯左手掌心有“震”,右手掌心则是“巽”,两手挥舞之时,风雷相伴,化作龙虎。 周遭迎面而来的鬼潮被分散两侧,每每将要迂回继续袭击我们之时,钟自灼的阴阳血符会展现出强大的威力。 血色太极阴阳交替,浩然之气冲入凌霄。 逼迫所有鬼魅只能怯而脱逃,但任何强大的术法都不是无休止的,好比钟自灼,他如今所付出的代价是生机的消减。 渐渐灰白的头发,还有已经憔悴的面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六爷大声催促:“小明,别磨蹭,快点跟上,掉队了就真的完了。”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还是做出了决定,为了活命,将森罗鬼令偷偷装了起来。 心里面安慰自己,好歹我也是绿袍老祖的传人,他老人家告诉过我,学好本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干掉鬼王派,帮他报仇,我这么做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在当前的特殊环境,接连不断的鬼潮,让六爷这种单打独斗的高手有点吃不开,而我们俩始终紧密联系在一起,彼此更是竭尽全力求生。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艘独木舟。 一点点推进的途中,雷正兴、雷正虎也是纷纷口吐鲜血,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随着距离的深入,鬼潮显然变得是更加汹涌了,待人鬼相撞,谁弱谁死。 如果稍有不慎,被厉鬼穿体而过,那个时候,自身的躯体就会被恶鬼瞬间占据。 本身也将由于魂魄孱弱,被撕的粉碎。 那木舟有点奇怪,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发黄破烂的小黄旗,由于鬼潮带动的阴风,导致黄旗会随着飘扬。 我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摆渡”。 因为与六爷始终距离不是特别远,他忽然低声对我说:“小明,你注意没有,鬼潮好像会主动避开那艘小船。” “好像真的是这样。” 六爷沉吟片刻,“你说,咱们这么多人,眼看都要坚持不住了,当年的那位设立鬼门阵的茅山道士怎么进来的?” “六爷的意思是那艘船?” “对!” 心里顿时大喜,总算找到可以离开的办法了,可当我刚想喊他们几个,六爷却忽然堵住我的嘴,“先别声张,我仔细看过,那艘小木舟大小最多容纳五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上?” “六爷什么意思?” “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什么道义不道义了,咱俩先上!能活命才是当务之急,如果能容纳更多的人,再想办法把他们也带着。”他眼神变得异常犀利。 口口声声以德服人的老头不见了,慈祥的容貌也有些狰狞,毫不否认,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性。 尤其,当面对生死选择的时候,陌生人永远不如自己的命更加宝贵,只要是凡人,那注定不能免俗。 但这样的做法,多多少少也让我的心里有着一种负罪感,毕竟,从开始到现在,面对鬼潮主要的攻击力还是五雷派的六个人。 六爷又说:“别犹豫,一定要全力以赴,先上去再说。” 缓慢行进的途中,大概距离不到20米,火把散发的光亮,让小船若隐若现。 看了眼身侧金公明,虽然我真的很想救他,可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虽然寿命不多,可对于人世间的眷恋并不比他人少。 我爱这个世界,也想找到爷爷把话说清楚,就在来之前,我刚刚对若兰许下诺言! 我不能死,如果死了,那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别犹豫了,生死存亡,一切以活命当先,否则咱们人少,根本抢不过他们!” 五雷派还有六人,为了能抢占先机,我只好将金公明先放下。 心里也是颇为感慨,唉,对不起了。 此时雷城六将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他们现在已经伤了两人,但却凭借着个体强大的实力,还能继续支撑。 深呼吸,将红门的术法调整到极限,挂术全开,身体经到了超负荷的极限。 “冲!” 六爷一声令下,我俩好似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窜出去。 就像六爷之前所说,如果小木舟没用,那我们继续在一起度过难关,假如能容纳多的人,再喊大家一起上。 但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那艘船确实不怎么大。 我喊:“前面木舟有情况,大家顶住!” 钟自灼向来与我形影不离,他见我跑,也跟着一起跑,导致在应对鬼潮的力量上立刻陷入不足。 而五雷派尚且能战的四个人,被无数的恶鬼缠绕。 “站住,少了你们几个,没有人帮忙抵御鬼潮!” 任由他们怎么喊,我们俩还是不曾搭理过一句。 对方的声音从最初的焦急再到愤怒,随着雷正德受伤,矛盾彻底激发。 我们三个在前面已经不敢有任何的保留,各自皆使出浑身解数。 可无休止的袭击中,一时不被,我被女人的脸贴在了胸口。 之后她疯狂的往我身体里面钻,刹那间,犹如烈火烘烤,真的是太疼了。 被逼无奈,只好顺势将她在胸口揭下来,现在别说衣服了,胸口整张皮连着肉被揭下来。 那女人冲着我“嘿嘿”的笑,嘴角不停上下蠕动,身处长长的舌头舔了嘴角周围的血渍。 “我去你妈!” 双手将人面撕成两半,两只手粘粘的,就像在水下摸了一滩烂泥。 很快又有恶鬼扑向后背的一刹那,钟自灼急速奔袭相助,他单手焚了一道符,化作羽箭射杀了恶鬼。 在连番作战大幅度耗损精气,钟自灼已经成了个老大爷,现在他与六爷站在一起,说是哥俩都有人相信。 雷正柯与雷正东二人紧追不舍,六爷靠着两只手让所有的鬼魂不敢逼近。 雷正柯发五雷,震的我脑袋嗡嗡做响,几次三番差点摔倒。 六爷丢出暗器击打对方,给我争取来了时间。 咬着牙关挺过来,爬上小木舟才发现,这艘船还真的只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 此船是由树干掏空制作而成,里面雕刻密密麻麻的经文,并在一边摆着两根儿刻有符文的船桨,当六爷刚捡起一根儿船桨,无休止的鬼潮竟然将木舟高高托举。 随着木舟有了蠕动,但当钟自灼一步跃过上的时候,木舟“噗通”再次掉在地上。 糟了!心里顿时一沉。 六爷喊:“小明,快点动船桨!” “不行啊,钟自灼还没上来。” 铺天盖地的鬼影数量一瞬间多出了无数倍,钟自灼头上的发簪被打掉,批着满头白发,犹如垂暮老者。 “再不走,来不及了!”他喊。 “一定有办法的,鬼魂不得托举人身,咱们能俩能被托起来,那就一定能托起第三个!”我抓住钟自灼手,“六爷,你看看船舟里写的是什么!” 而由于六爷只拿着一根船桨,导致被另外一端被鬼魂偷袭。 他愤怒的将贴在身上的鬼皮撕下来。 “你到底松不松手,小明,我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才救的你!” “六爷,不行啊!” 铺天盖地的鬼影袭击,雷正柯与雷正东被完全牵制住,而钟自灼的阴阳符咒已经到达极限,每次被鬼脸碰触,都会在身上凝结着一层层的鬼皮。 六爷捡起了另外一根船桨,打散那些拼命登的鬼影,目光狠毒的盯着我:“既然你不走,那就跟他一起去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陶弘景 后脑受到重击过后,我整个人一下子瘫了下来。 昏倒的前夕,又看到了那黑色的深渊,它成为一只散发着凶光的野兽,终于将我扑到在地。 唉,看来我的挂术还是没有到家啊。 我被钟自灼拽下木舟,“噗通”掉入潮水般鬼影,黑暗渐渐吞噬,意识终于消散了 在如此多的恶鬼中,连我自己都知道,今天几乎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可在关键时刻,森罗鬼令却救了我命。 不知不觉我有了意识,睁眼所见是一处阴森森的隧道,脚下有着小溪向着隧道深处流淌,而我自己则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穿过隧道走啊走啊,跟随小溪不知不觉站在一处没有边际的湖泊近前,我站在原地眺望,水面深处有人划着竹排渐渐靠近,最为显眼的是竹排上端摆着的一盏红灯笼。 它速度不快不慢,水波摇曳,等到了近前,我惊呼道:“卧槽,胖子!” 这不正是接替我师父摆渡冥河的死胖子么! 他同样惊讶道:“卧槽,怎么是你?你...你又死了?” “这里是冥河?” 他如今的职责是留在这里清理那些偷渡的亡魂,有的带回地府,有的则给赶回去。 他说:“废话嘛,胖爷一直在着当个车夫,我倒是想去当个阴司大官儿啥的,但是不行啊,哥们我虽然是个人才,可第一资历不行,又没后台。” 说着,这货竟然坐在竹排上,把灯笼放在一边,伸出手看着我。 此举搞得我特别不理解,就问他想要干啥? 他当时就急了,指着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凡人,来阴曹地府不知道带点金银么?老子也在凡间活了几十年,知道那里一袋子金元宝八块钱,难道你特么连八块钱都没舍得花?” “什么跟什么啊,我这边出事儿了,搞不好咱俩还得成同事呢。”我叹了口气。 一想起被六爷砸了一棍子,心里也是特别无奈,但说实在的,我对他的恨意远没有任少岩来的强烈。 在鬼潮汹涌的前提之下,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抓钟自灼,可能也就真的走了。 这货小眼睛贼溜溜的,看面相就知道是个喜好打听的混蛋。 在他询问之下,我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胖子听完了还特疑惑,又说:“你是说长江底部?” “是啊,那里怎么了?”我说。 他又问:“巫支祁?” “你怎么知道?” “小瞧我是不是?哥以前是考古学家,要不是命不好,现在怕应该早就成富翁了。”他感慨了几句,又说:“金陵城下十三把文殊法剑,镇守历史上所有的屠城过后的阴魂,除此之外,一些作乱的鬼怪邪神同样被阵法所压。” 我特别诧异的看着他:“真看不出来啊,这你都知道?” “老子在阴曹干了这么多年,知道点消息也很正常,最主要咱哥们能经常与人间打交道,这样也不至于与凡间脱轨。”他挺起腰板,显得特别牛气。 聊聊几句,得知但凡阳间有法师偷偷超度个亡魂,或者送个婴灵,送替身等背地里的买卖都找他做,所以他的消息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聊着聊着,我们俩都看到一只小小的纸船顺着溪水飘荡而来。 他说:“先等会儿,来活儿了。” 胖子特别兴奋,一把捞起来了小船。 发现纸船底部有着一根儿红线,他像是拔河般缠起线团,小溪底部被他拽出一袋子黄橙橙的金元宝。 胖子在里面拿出一张纸,皱着眉直嘬嘴,我就问他写着什么? 他说,这是送贡金的法师求他办的事儿,“唉,钱难赚屎难吃,王八蛋竟然让我把两个信耶稣的人带进来,这不扯呢么?” “怎么?信耶稣不应该来么?”我疑惑的问。 “当然啊,咱们本就都不是一个系统的,而且判官他们挺讨厌的那些人的,真去了阴曹地府,也是不被允许投胎。” 熟人见面就聊了几句,听他这么讲我也有点好奇。 听他的意思,大概也就需要一天半天的,我走来的那条隧道会有车马载着阴魂偷渡过来。 说起信耶稣不允许投胎,我感觉有点奇怪,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不都应该上天堂去神国,做永生不死的子民,还需要投胎做凡人干什么? 胖子冲着我嘿嘿的冷笑道:“你缺心眼啊?人善人欺天不欺,在年轻的时候恶事做绝,到老了忏悔几句就上天堂了?犯下的罪孽就算搁在人间,也得判几年赎罪,凭啥死了就得安宁?实话告诉你,都是特么的自自欺人,而且我听判官讲,只有死后的尸体伴有香气,那些灵魂纯净无暇的人才能去天堂,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人满腹污浊殃气,如果不来阴曹,过完了五七就魂飞魄散。” 胖子的确是话糙理不糙,没错,人的忏悔有很多种,如果刀砍在脖子上,绝大多数人都会忏悔,因为他害怕。 当人坏事做绝,随着年纪增长,会看到很多因因果果的报应,由内心产生畏惧而去忏悔,此做法充其量只能叫做‘忏’,还远远达不到‘悔’。 被刚刚的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正事儿。 到底长江底部的鬼潮是怎么回事? 我得搞清楚,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活下来。 胖子说:“巧了,你说的这个事儿,我还真听过,前些日子我接了几个金陵那边法师的活儿,在梦里闲谈聊起了金陵护城十三文殊法剑,听到他们说起一个人。” “谁!” “陶弘景。” “你是说茅山上清派祖师爷?”我惊讶道。 他说:“是啊,听他们讲起的传说,陶弘景曾与梁武帝萧衍的私教很好,古时候武帝即位,国号未定,还是陶弘景引谶书中‘运’符的意思定名为梁,并将国都定在金陵,后来长江断流,恶鬼入凡,他在水下布下阵法,镇压过大批鬼兵。” “等等。”我打断了他,思索道:“不对啊,我记得梁武帝是佛教徒,还是痴迷佛教的那种,曾出家过数次,被朝廷花了重金在寺庙赎回来的和尚,与茅山有什么关系?” 胖子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你懂什么,听胖爷把话讲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十三城 得得,心里有点无奈,别管你是不是听别人说的,还真是谁有学问谁老大。 但让我非常惊讶的还要属这位体态至少在200斤以上的胖子,他浑身上下透露出不学无术的四个字的,可没想到竟然懂得那么多的古代秘辛。 而陶弘景既然能成为茅山上清派的祖师爷,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人物。 在茅山术中分上三茅与下三茅,其中上茅救人下茅害人,而这位可是救人派的祖师。 梁武帝曾想聘请他当宰相,陶弘景一心修道,没有答应,他还画了两头牛送给梁武帝,一头在草丛中悠闲吃草,令外一头则套着绳索干活。 梁武帝见此之后,他便不再强求。 在有一年长江断流,水下被冲出了深邃的大坑,一夜之间,无数的恶鬼在坑下爬了上来,金陵城内百鬼游街。 恶鬼以人为食,家家户户遭受劫难,时常还会附体人身,做出忤逆人伦的恶毒之事。 始终退隐山林的陶弘景在危急时刻出现,大展神威。 凭借着茅山上清术震慑群鬼,又请天兵仙凡,追逐鬼怪,在全城布下大阵,赶走所有的鬼魅。 他孤身一人,跳入深渊。 可随之而来的大水却将他彻底淹没,当时的全天下的百姓都以为陶弘景慷慨就义了。 事情过去三个月,金陵发生一场地震。 城市满目疮痍,灾难的来临不只有百姓疾苦,还有梁武帝频频做起的噩梦,他梦见自己让恶鬼分尸。 因为非常担心恶鬼复苏,便四处寻求帮助,有一位来自西域的和尚求见,他自称与高僧佛图澄师出同门。 此人携带十三把竹剑,声称可以帮助他解决鬼患。 梁武帝欣然接受,问起赏赐的时候,僧人拒不接受,他只要求梁武帝能够在梁国大兴佛法。 得到准许之后,和尚在金陵城十三个方位落下法剑,阵法初成那天,秋日花开,百鸟争鸣,七彩祥云盘绕在城市的上端。 梁武帝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佛法,由此事对佛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追随大师开始研习经书,按照约定,为佛门大开方便之门。 后来的历史上对萧衍的评价,他晚年笃信佛法,纵容邪恶,有人记载当时的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 陶弘景在长江底部镇鬼,因为恶鬼无法超脱鬼道轮回,他便选择将它们统一镇守,训养为鬼兵,未来能为梁武帝的霸业帮助。 眼看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却被僧人摆了一道。 十三把文殊法剑,封住所有的鬼门,让长江鬼兵只能留在此处。 陶弘景也同样被困,他历经数年,以木舟打造出能够驾驭鬼潮的法器,等到重新回到陆地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天下间成了佛法的世界,可凡人性情多有劣根,数十万比丘本是凡人,好多是贪恋富贵假借出家,而且,梁武帝下令法不责僧。 有的人犯下罪孽,往寺里一躲,法律管不着了。 因此搞得梁国乌烟瘴气,陶弘景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对萧衍太过失望,他选择离开了金陵四处游历,并创立了茅山上清派的威名。 后来的梁武帝在《大涅槃经》中悟佛法,下令让天下间的僧人不允许吃肉,这才有了僧人等等戒律。 而金陵城下,永远都有着无数的鬼兵,他们经历千百年来的岁月,已经越来越强,数量上更是让世人胆寒。 在元朝末年,刘伯温精通奇门遁甲,算出十三鬼门的方位,并且偷偷打开一座鬼门,助朱元璋借长江鬼兵,大破蒙古铁骑。 后来到了明朝统治,深刻知道长江鬼兵可怕刘伯温,按照修建十三道城门,将十三鬼门利用南京龙气镇压,以绝后患。 当时的明城墙十三座城门不可随意开放,位置对应十三颗斗星,东半部城墙是北斗七星状,由南向北,分别是通济门、正阳门、朝阳门、太平门、神策门、金川门、钟阜门。 南边城墙顺时针为聚宝门、三山门、石城门、清凉门、定淮门、仪凤门,列成南斗六星状。 在古代北斗为王者天子的象征,朱元璋与妃子们居住在北斗勺子里。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南北两部分形成阴阳轮回之道,彻底将鬼兵镇的永无出头之日。 而在城墙修建之后,还引出刘伯温的一段预言。 李善长见城墙宏伟,便心生感慨,说这样的城墙,天底下谁也打不进来。 刘伯温却笑着说,也就只有燕子才能飞进来。 后来的燕王朱棣发靖难,攻入金陵,夺得大明江山,应了刘伯温的预言,而十三鬼门却随着刘伯温儿子的死,成为永远的秘密。 胖子说完了还耸耸肩,摸了摸鼻子,细微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当一个人说谎、不好意思、或者在阐述他所不理解的事物之时,总会有意无意的做出一些微表情反应。 胖子我们之间接触的比较少,但打死我也觉得他丝毫不像搞学术的人。 看他一会儿摸摸鼻子,一会儿摸摸耳朵,包括眼神也始终不曾与我对视过。 我问“这些话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 “那个。” 他的再次迟疑,已经足以证明我的猜测! “十三文殊法剑,对应十三道鬼门,巫支祁又是怎么回事?编的么?还有,为什么我在鬼潮失去意识之后,会来到这里,而你又恰巧出现!” “巫支祁确实真有,但他们没有在金线谷。” “那在哪!” “另外的城门。”胖子深吸了口气,感觉特别纠结,“咱们哥们不说假话,看在潘师傅的面子我也不能骗你。”他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要出大事儿了!” 我凑过去与他低声交谈,胖子的确没能沉得住气。 一切如我所料,原来真的有人在指点我去做什么,但六爷把我丢下的事情是阴曹地府所没能想到的。 因为根据他们对我的分析,绝对不是那种肯为了别人牺牲的人。 万幸的是在鬼潮侵蚀,由森罗鬼令救了我的命。 胖子抓耳挠腮,显然有些话不太好说出口,我让他捡一些能说的说就行。 他说“有一伙儿人想要打鬼兵的主意,现在阎罗殿不没有办法插手,可要是把事情都告诉你,容易泄密天机,你自己看着办。” 我仔细分析胖子所说的意思,龙茵茵、任天青、聚义堂下来的五个人,这么看,大家各有所需。 龙茵茵来之前已经坦然说出自己的目的是文殊法剑,唯独聚义堂的目标不知,按照任少岩对这里那么了解,也就是说,五毒教目标是鬼兵!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觉悟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整场寻龙大会就是一个幌子,龙茵茵没有放弃文殊法剑,她与任天青、聚义堂两方各有所需。 而真正用来当垫背的,其实就是我们这些自诩为玄门正道的大傻子。 当然,不包括没有前来的那些人! 可为什么钟自灼会来?难道全真教还会放弃他说这样的符道天才么? 虽然阴曹地府与阳间的时间差了很多,可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既然把我勾到这里,他们肯定是有对策的。 “死胖子,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你也别卖关子,说吧,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纠结得模样就像那刚出锅的包子似的,满脸褶子,“不敢啊,如果说多了可就是泄露天机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整个金陵多少人?真要是我成功了,那可是你的大大的功德啊,外面的鬼潮连钟自灼都搞不定,我就算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啊。” “你不一样。” “我怎么就不一样?”我忙问。 “你是老鬼的弟子,你说你怎么不一样?潘尽忠那是阴山派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他还带着你一起拜见过五方鬼帝,你又有他曾经的那块儿邪骨,再说了,你不刚刚捡了森罗鬼令吗?” 按照他的意思,鬼潮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可特么的,为啥撕开贴着身体的鬼皮,会受到伤害? 但看胖子挤眉弄眼,就像憋了一口气没处发。 我忽然间意识到,难道他的答案已经给我了? 对了,刚进来的时候,在那块儿大石头上写着“活人入,死人出”,可在这里的幽魂分明无法离开才对,难不成这个死人出,指的不是这里的鬼魂。 假死?对,一定是这样,门外的金线虫不吃沾有腐泥的人,而腐泥所带给的感觉,必然是假死的状态。 玛德,这个死胖子为什么不直说? 再次凝视他的瞬间,对方做出欣慰之色,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聊了这么多,你丫总算开窍了,玛德,都要累死胖爷了!” 我问“为什么?” “你师父告诉我,事情若是你自己猜出来的,那便不算泄露天机,若是直接告诉你,金陵城数百万的人命债都得由我来背,你说我能不紧张吗!”大肚子上下起伏时,又特别兴奋的说“把你这事儿解决了,老子也该能升个官儿当当。” 胖子见我猜到了缘由,他的顾忌也就少了很多。 阴曹地府帮我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想金陵城的百姓遭受劫难,更不想鬼兵落入他人之手,这种邪恶的东西,理应永远的封印在长江之下。 前些日子城隍爷来了以后,极力推举我能够担当大任。 因此有了后续的一系指引和帮助。 可当我以为会有点特殊待遇的时候,胖子却立刻打断了我的想法。 他告诉我,阴曹地府不会帮忙,十三把文殊法剑非同小可,那是代表着大智慧之道,而宝剑的作用是镇魔,当今的时代魔由心生,凡人与鬼无异。 就算是发生点灾难,也是应该的。 幸运的是这一届的阎王慈悲,他有想法要将一切灾难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本来还打算多问几句,可那死胖子用红灯笼冲着我的面部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用力丢向身后茫茫湖水,大喊道“走你!” 红灯笼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也被灯笼悠了出去。 “噗通”的一声响,我与灯笼同时落水。 等再次睁眼,我已经回到了金线谷。 我与钟自灼躺在地上,潮水般的鬼影还在四周汹涌泛滥发出刺耳的嚎声,万幸的是那些鬼影皆被森罗鬼令隔绝在外。 巴掌大小的令牌变得滚热,栩栩如生的雕刻也随着时间而渐渐模糊起来。 我赶忙摇晃钟自灼,见没反应,又挥手打了他两个耳光。 等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用招牌的口吻迷茫道“我在哪?这是干什么?”他看到周围如此多的恶鬼,立刻要出手,可刚站起来又脚下不稳的摔倒。 接连大战,他已经成了迟暮老人,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了。 我说“等一会儿出去我再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森罗鬼令坚持不了太久,你还懂不懂假死的办法?” “龟息?”他说。 “龟息还不够,要让魂魄不显露丝毫生气,办法我懂是懂,但也不能永远困在这儿啊。” 钟自灼思索大概用了不到五秒钟,符道达人的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封泥丸宫,让鬼魂无法感知我们的魂魄。 死马当活马医,让他拿着银针在头顶扎了一下,调整内息,让魂魄稳固之后,迈出了鬼潮,惊喜的是那些汹涌而来的鬼影真的是没有看见我! 凭借着此法,我第一件事儿是想到五雷派。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要对付青三姑,仡家五兄弟,任少岩,以及不知所踪的聚义堂。 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要救他们! 穿梭在汹涌潮流的鬼影,冰冰凉凉,甚至有一种游泳的既视感,我向后方开始寻找,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看到雷正柯、雷正虎、雷正奇三个人盘膝而坐。 他们的旁边还同样盘坐着两具干尸,原来是他们当中有人以燃烧灵魂的代价,给剩下的三个人争来了活命的机会。 雷正柯看到我,面色大怒。 我忙说“雷道长,先别急,我是来就救你们的。” “卑鄙小人。” “道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刚刚张明去了阎罗殿,见过阎王爷,得知聚义堂、龙茵茵、五毒教的阴谋!”我大声说。 提到了阎王爷,他们不可能不给面子。 再说了,阎罗王那是管司法公正的神祇,威信那是相当的高啊。 “你怎么证明?”雷正柯有些不信。 “你看我现在不怕鬼潮,难道还不是很好的证明吗?道长,正事儿要紧啊!” 与特别顽固的人讲道理,生死绝对不是你与他谈判的筹码,因为人家压根儿就不惧生死。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野心 所以说,别看是我救他,可还得像是求着人家似的。 五雷七子只剩下三人了,帮助他们封闭泥丸宫后,叮嘱连同钟自灼他们几人出去等着,我自己去找六爷。 当初阴兵借道让我束手无策,见到百姓疾苦,大灾难下多少家庭破碎,多少骨肉分离,今天又遇见相似的事情,倘若不全力以赴,那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成为我修行道路上的魔障。 雷正柯特别疑惑,他问我,刚刚六爷一棍子差点把我弄死,为什么还救他?我当时想都没想,很坦然的面对,说正事儿要紧,我们的私人恩怨,比起金陵根本就不算什么。 接着,头也不回的又去找六爷。 可要说不来气,肯定是骗人的,但哥们我也算是深明大义之人,阎王爷说我不能舍己为人,我觉得那是他眼神不好。 都说生死无价,其实生死是有价的。 当遇到超过生死价值的事情之时,很多人都会选择慷慨就义,正因为此等优良的传统品德,我们民族才能屹立在世界五千年不倒。 迎着鬼潮继续跑,很快就看到坐在小木舟上的六爷。 当时正是处在鬼潮下端,六爷并没有看见我,他聚精会神的盯着一块儿表面光滑并刻有密密麻麻经文的汉白玉柱子。 上面古朴的文字与当代汉字大相径庭,而陶弘景本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人,当时的汉代文字虽有统一,可各地的写法还是有着些许不同,不是专门搞历史的教授想要读个明明白白,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那些文字会很熟悉,并且还会很快在脑海中呈现出印象。 我忽然间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潘尽忠在冥河教我的阴山派的无上经书嘛! 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面感慨万千,千百年来被世人所唾弃的邪术,其实是上清派的祖师爷所创。 没错,陶弘景是治病救人的仙师,但他却是被人谈虎色变的阴山派法门创始人,事实上二者并不冲突。 我情不自禁的默念起汉白玉上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是拥有生命的,它缓缓的钻入到了我的心口,渗透到灵魂,与之相容。 “天道阴阳而已,阳主生,阴主杀,未有阳而不阴,生而不杀之理。故春生夏长秋敛冬藏,四时成序,周而复始,循环不已,亘古如是也。” 不一会儿,眼神里的汉白玉有了变化,因为我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纹锁链,它盘横交错在汉白玉的周围,原本巨大的汉白玉在我的眼中越来越小。 一步步的走过去,并没有任何的阻碍。 当我伸手触碰在汉白玉温润的表面,晶莹剔透,手感十分的舒适,甚至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突然间,它爆发出刺目精光,瞬间便驱散掉所有的黑暗,没错,整个金线谷在此时变得亮如白昼。 原本在四周弥漫的无数鬼影,更是如同潮水般退回了到汉白玉石柱。 短短的几个呼吸,金线谷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鬼影。 我与六爷目光对视,彼此同时看到地面上的汉白玉扳指。 因为距离较近,我蹲下身捡起来,那上面雕刻着米粒大小的文字,光凭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唯独血脉相连的感觉根本就做不的假。 “张明?”六爷显然有些不太相信现实。 我盯着扳指有些出神,为什么它会有阴山派的无上经文?为什么森罗鬼令也是阴山派的无上法宝? 沉吟了半晌,还是选择将白玉扳指戴在了手上。 因为死胖子传达阎罗殿的意思,让我明白很重要的一件事,人世间的因因果果是连阎罗殿都不敢碰触的。 但戴上白玉扳指并没有任何的奇怪的事情发生,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幸运的是扳指丝毫不影响金线谷的亮如白昼,这里与外界没有什么区别,头顶上方的大峡谷仿若蓝天。 六爷跳下木舟,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皱着眉问我是人是鬼? 我揉了揉后脑勺“六爷,那一棍子砸的我挺疼的。”瞧他气势汹汹的架势,担心别再耽误正事儿,我继续说“咱们之间的事情先放下,任天青意图长江鬼兵,龙茵茵想拿文殊法剑,三者各有所需,你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你听谁说的?” “阎罗王!” 他微微一愣,但彼此都是修术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瞧着六爷阴晴不定的样子,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像是所看到红门另外的三名弟子,他们情绪内敛,面无表情,做事情更是格外认真,对家庭的观念非常深,但说白了,都是一些冷血之人。 六爷的豪迈与侠义,虽非做作,但也绝不是本性使然。 因为,这世间只有遇到生死,才可见证真正的本性。 将事情简单的告知六爷,他在权衡利弊后,答应大家重新合作。 我们俩开始快速向外面奔跑,结果刚出门,外面打起来了。 五雷派仅剩下雷正柯、雷正虎、雷正奇三兄弟。 任少岩在外面摆下阵法,操纵金线虫袭击三人。 悲愤交加的三兄弟算是玩了命的打法,可任少岩情绪非常激动,他指着我大骂道“他玛德,为什么鬼王扳指会在你这儿!” “这个?”我抬起手晃了晃。 这回不仅仅是他,就连雷正柯也是一脸震惊,貌似这几个人都知道扳指的来历。 而六爷不自然的模样让我明白,那件事情对我们已经产生了隔阂。 “给我!”任少岩情绪激动。 刚到了嘴边的拒绝被我止住,正愁不知道其他人干什么去了。 我说“可以啊,告诉我他们干什么去了,还有,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青三姑去取文殊法剑,聚义堂去深渊困龙池。” 六爷愤怒道“困龙池,玛德,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放弃!” 任少岩冷哼道“聚义堂要去,我也没有办法,何况别人不知道聚义堂的身份,咱们还能不知道么?” 六爷皱着眉,又恢复之前大义凛然的模样,“聚义堂暗地里纠集奇门术士,意图篡权的事情,不要以为谁都不知道,天运不可违,这么做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老天爷让我们窥看天机之术,就是为了改朝换代!风水改命,可窃取气运,世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任少岩的嚣张引来了雷正柯的大怒,二者交手的前夕,任少岩勾引道“术士一辈子只能成为当权者的鹰犬,凭什么!困龙池只是第一步,六爷,你应该更了解我们的实力,帮我夺回扳指!我一定会帮你成为红门大当家!”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扳指 任少岩的凝视着玉扳指,双目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他像个狼外婆,企图勾引六爷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小红帽。 “聚义堂一共一百零八个席位,你难道不想占一个么?他日未来平分天下,一定是四爷得到荣华富贵,你算什么?鹰犬走狗而已!” “你放屁!” “呵..,张守一为什么远离红门,难道你还不知道么?他早就看透了,现在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六爷,我父亲说过,您乃当世豪杰,而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帮助我抢回鬼王扳指,他日聚义堂分割天下,我五毒教定会帮助你争取一席之地!” 又是聚义堂有的阴谋,可这些事情对我来说,红门、我爷爷,还有我特勤处的父亲,每一个都是息息相关。 爷爷退出聚义堂,父亲归隐山林,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远离这场漩涡。 钟自灼倚靠在岩壁的角落,气息很微弱,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真的是判若两人。 他忽然冷哼了一声,“痴人说梦!” “你说谁呢!” “当然说你们。”钟自灼丝毫不留情面,“三元九运,岁岁流年,世间气运本为苍天所定,妄图篡改天运的结果,势必会带来无休止的灾难,正所谓不破不立,破后而立,你们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以为借助十一个朝代的龙气,就能够成功分走天下么!” 此话让我大为震惊,中国历史上出现过许许多多的王朝,有的雄踞一方,有的苟且偷安,但实际能做到大一统的朝代只有十一个。 每一个朝代皆为一方龙脉的发迹而起,或飞龙、或云龙、或土龙、或水龙....。 因龙脉日久天长会诞生灵智的特性,当朝代的灭亡,龙脉也会随之崩溃。 阳极而阴,龙脉会在死后留下一种类似尸体的结晶,并且王朝更替会有无数的枯骨铺路,亡者的怨气皆会聚集在结晶内。 倘若真的用十一个朝代的死气,的确可以做到摧毁当今龙脉的作用。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万万没想到钟自灼竟然能如此流利的阐述与术法无关的事情,难道他的智商恢复了? 任少岩冷哼道:“钟自灼,这件事是你师门高层都已经默许,难道你还要负隅顽抗,与天下术士做对?” “高层并不代表全部,贫道本修行上善之道,岂是你们这些伪君子能与之相比的,既然师父让我来,就是为了阻止你们这群混蛋!”语气激动,身体损伤让他连续咳嗽,“待贫道恢复实力,定要将你等窃国贼子杀个鸡犬不留!” 煞气逼人的样子与曾经憨厚纯真的容颜判若两人,我特别的难以置信的问:“钟大哥,你,你没事了?” 他严肃道:“小明,我的魂魄有缺,因为鬼潮刺激才有了短暂的恢复,你一定要阻止这些王八蛋,他们企图利用十一龙脉更改国运,实则滔天大罪。” 二人之间的简短对话,旁边五雷派三兄弟勃然大怒。 还未等我去帮忙,他们率先动起手来。 五雷派嫉恶如仇,做事更是雷厉风行,见到看妖鬼邪魅,不平之事,势必会第一时间动手,根本就不会存在商量不商量的余地。 聚义堂的一百单八将神神秘秘,关系网络更是错综复杂,但我敢保证五雷派肯定是一个都没有。 雷正柯在大喊声“斩妖除魔”,三人全力以赴,与任少岩打了个难舍难分。 双方术数虽有所不同,其中以五雷派善用雷法、禁制。 五毒教擅风水、用毒、控蛊。 本是前者制于后者,只因存在于长江底部峡谷,五雷派失去最强大的正阳气辅助,峡谷内的金线虫被任少岩所操纵,密密麻麻虫群无数次向三人发起攻击。 五雷派不甘示弱,激荡的雷声震起地面的泥土,三人穿梭其中,步踏天罡,全身飘荡的雷纹震散掉金线虫。 雷正奇、雷正虎二人忽然将掌心搭在雷正柯的两侧肩膀,同时大喊:“战兵自乱逢,贼诛斩灯劫,寇营隐藏吾,兵运五日气,虽尤七星!”在雷正柯的周围蔓延出了北斗七星状的图文星点,三人分别站位,很遗憾,其中四个位置是空的。 雷正柯口中大喊:“天罡大圣,助我破军,倘劫贼营,破逆逃逃,急急如律令。”双手以“雷指”汇聚术法。 只听“砰砰”两声炸响,三人身体向外浮现淡绿色的雾气。 并很快在空中汇聚,大雾渐渐变成一名肋生双翼,手持雷神槌的天神! 我张大了嘴巴,这..这特么的是..雷震子? 轰鸣的雷声越来越响,似乎要将峡谷震碎,金线虫因为承受不住,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任少岩面色大惊,他频频后退,随着虚影的飞起,他的口鼻眼耳皆缓缓流淌鲜血。 “厉害,三人竟然能请雷帝化身!”钟自灼感慨。 六爷我们相距很近,我一直都提防着他,这种老江湖情绪反复,担心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倒打一耙。 何况,我觉得既然任少岩敢拿这件事儿当筹码,那它必然也是有一定价值的。 “雷震子”的虚影“嗖”的一声窜出,飞云掣电,我甚至能看到雷神槌当头砸下。 任少岩再次后退,他忽然握住身边的一块儿大石头。 “呱!”莫名回荡的蟾鸣划破雷音,只见那块儿石头缓缓的移动,一只一米多高的巨大蟾蜍显现。 蟾鸣过后,它身上的碎石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很快便显漏真身。 皮肤上长满了金疙瘩,两只橙黄色的灯笼大眼凶光毕露,它的肚皮忽起忽落,张开大口那么一吐,雷帝分身竟然变得涣散。 钟自灼颇为惋惜道:"如果五雷七子全在,怕是连我全力以赴都没有办法扛得住,可现在,唉。" 果然,雷帝分身就像那被风吹过的柳絮,渐渐的摇摇而散。 "这大蛤蟆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我吃惊的问。 一旁的六爷说:"五毒教之所以能有这个名头,不仅仅与他们修炼的术法有关,传说教内有五大仙兽,都是古时候追随过道士、僧人、方士的是珍兽,教内由于有毒蛇、蟾蜍、蝎子、蜘蛛、壁虎坐镇,所以才被起名为五毒教。" 万万没想到,蛤蟆竟然还是仙兽! 我所说的仙兽并不是指神仙,而是在古时候曾经追随过神仙左右。 古往今来也出现过许多类似的神兽,像东北护法大仙黑妈妈追随过全真派郭守真并创立太清宫。 九尾狐仙曾经追随龙虎山天师张继先。 传说中的紫阳真人曾有仙鹤相伴,还有众所周知的刘海蟾不也有三足金蟾作为护卫神兽,而这些只是老百姓所知道的,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的神兽也仍然存在世间角落。 它们不会选择像其他地仙那样转世成人后重修,而是目的以妖身成,不死不灭,当然了,难度也是很大的。 雷帝法身的破碎令三人受到撞击,口吐鲜血,飞身重重的摔在我的旁边,金线虫铺天盖地的汹涌袭来,刚刚雷正薄的死法仍然历历在目,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下意识的上前救人。 脑海里一片空白,虽然封住泥丸宫能够必过金线虫,但这回却是我主动出手的,口念法咒,桃木剑身带动起了火焰席卷肆意。 可谁知道这一下子却搞得乱了套,所有的金线虫发了疯似的向我扑来。 它们的数量极多,无孔不入,我闭上眼,胡乱的支撑,钟自灼焦急的呼声很快就被虫鸣覆盖。 任少岩阴狠道:“我从小就不喜欢旧的东西,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不得好死,放心,我会收走你的魂,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一点点玩死她!” “尼玛的!”脑海中又回想起当日我所做过的错事,他让我愤怒,恨不得立刻宰了他,猛然间的一挥手,白玉扳指传来一阵酥麻,鬼哭神嚎,弥漫的黑影骤然乍起,“轰”金线虫如同雨滴般哗哗而落。 “怎么可能!你..你竟然会用鬼王扳指?” 身体表面向外渗出黑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密,我好似在地狱里走出,身体是囚笼,囚禁了无数的恶鬼,那鬼影面目狰狞,数次险些冲出体外,它们发出野兽的嘶吼声,如春雷般频频在耳鼓回荡。 我呼出的气息都成了黑色的浓雾,恶灵待有的腐味儿充斥着整个山谷。 一步步向前,所有黑雾并向左右分散,让出一条通道。 我的意识有些朦胧,幸运的是能清晰感受到周围所有的人,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如果可以形容,那我觉得现在应是走出地狱的恶魔。 第二百二十章 三座桥 弥漫身体周围的黑气频频化作狰狞鬼影,内心莫名复杂的情绪令我觉得不安,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活活撕碎了任少岩。 而鬼王扳指所带来的不仅仅是魔性,还有急剧增加的实力,我的每一次前行,两侧岩石都会有大批金线退掉金光。 任少岩频频后退,“别,别过来!” 蟾蜍的接连鸣叫,铺天盖地的金线虫再次汹涌而来。 我本能的挥起扳指,一线天两侧岩壁渗出无数狰狞的恶鬼,蟾蜍企图以雷鸣来震慑,很遗憾,因为此地是地下的世界,更是魔鬼的主场。 鬼潮再现,两侧鬼影犹如瀑布般急骤而落,“哗哗”的冲击声音格外刺耳,而那铺天盖地的金线虫更是在眨眼间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所谓的金蟾神兽是鬼潮重点袭击的位置,它吓得连续跃起,并在眨眼间退出金线谷。 任少岩慌了神,“尊者!别丢下我啊尊者!” 心里将他碎尸万段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待他转过身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写满了畏惧,“你别过来,玛德,老子今,天拼了!” 他举起武器便打,此时我向前一个闪身,抬手仅仅一击,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制服他的同时,自我身体内向外窜出另外一只手。 任少岩面色煞白,咬着牙说“既然你不放我,那咱们就鱼死网破!”话音刚落,他在怀中取出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干尸。 此物常见于泰国,许多法师会用未出生的胎儿来做灵胎养鬼。 我体内窜出去的鬼手已经死死抓住任少岩,他开始飞快念咒,干尸渐渐成了红色。 钟自灼当即大慌,“这是饲血魔婴!快躲!” 他提醒已经太迟了,巴掌大的小人儿瞬间化作血滴,“啪嗒”一声,滴在地上。 血流围绕在我的周围,气化为雾,并散发出浓浓的恶臭气味儿。 脱离自我体内的鬼手开始增多,那些干枯的魔鬼手臂,抓住任少岩死命向后拽,企图将他拽进我的体内。 我当时的处境十分特殊,虽然能够清晰感觉到周围,但很多行为却会被情绪所控制。 任由他如何嘶吼,在鬼手面前都是徒劳的。 当任少岩“噗通”摔倒在地,身体内的灵魂随即被我拉入到体内。 岩石两侧窜出无数的恶鬼,它们争相上前撕咬任少岩的肉身,眨眼之间便撕成了粉碎。 至于那个饲血魔婴,乃是人体五毒所炼,是毒非毒,最厉害的特点在于伤害的不是肉身,而是直接对付三魂七魄。 周围血滴把我困在中央,待气化之后,会顺着我的皮肤往体内钻。 一旦中毒,灵魂将会率先腐烂,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甚至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有。 而毒素要将三魂七魄完全摧毁的过程需要持续很久,中毒者会在此期间饱受着人世间最狠毒的折磨。 不过,那些淡红色的雾气已经被我体内的恶鬼阻碍。 当下最让我震撼的是鬼王扳指,他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假如五脏六腑就是地狱所在,我的身体岂不是用来看守恶鬼的地狱之门? 面对红雾气,体内恶鬼又一次的爆发,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男鬼竟然脱离了我的身体,他开始疯了似的吞噬周围所有的红色雾气,眨眼间便一点不剩的全吃了下去。 他站在我面前,双目通红,披散着头发,嘴角露出两枚尖尖的牙齿,与我对视的时候,仿佛很兴奋。 “别让他跑了,如果恶鬼出世,会有很多人死!”钟自灼大喊。 “怎么办?” 我大声的问他,毕竟,这个时候让我去捉恶鬼,根本就没有办法啊。 “鬼王扳指就是无上鬼令,快点勒令他!” 我下意识的用鬼令瞄准恶鬼,因为不懂得什么咒语,便默念起汉白玉上所见到的阴山符经,随着光芒乍现,有无数条细微锁链突然穿过恶鬼的身体。 他开始嘶吼着挣脱,锁链“哗哗”的作响,几次被绷直,恶鬼见没有办法脱离,调转过头,他长牙五爪的扑过来。 我下意识挥动手掌,锁链“唰唰”随之甩动,“咣咣”几声,恶鬼连续撞击岩壁,而那还未散去的鬼手逐渐增多,密密麻麻的向外延伸至整个峡谷。 锁链好似钓鱼用的鱼线,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后来的无心之举令锁链骤然收缩,那只吞噬过饲血魔影的鬼物被我入到了体内。 整个峡谷瞬间安静了下来,金线虫不在,取而代之的而则是密密麻麻的手臂,五雷派雷正柯、雷正虎、雷正奇、钟自灼、六爷他们五个盯着我。 没错,鬼王扳指太强大了,它是茅山上清派祖师爷留下的神物,镇守着拥有着数以万计的恶鬼,如果操纵得当,恶鬼都将会为我所用。 刚刚仅一人就造成极大的破坏,难以想象,当数量达到数以万计之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雷正柯激动道“这是魔物,必须销毁!” “交给我!我保你在此平安离开,除此之外,我愿意用祖师刘伯温斩龙剑交换!”六爷不甘示弱。 “小明,一定把他留下来,这个东西是祸害!”钟自灼说。 我平复气息小半晌,虽然嘴上不说,但只有我清楚其中巨大的代价。 扳指将我锁住,我的身体好似一个巨大的容器,那些恶鬼被困在体内咆哮,就连皮肤都会在偶然间鼓起。 既然是鬼令,那就要有可以勒令恶鬼的实力,很显然,我现在还要差上一些。 不过,扳指带来的实力增长却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利用得当,我自身便拥有无数鬼兵差遣,往严重的说,甚至可以发动一场灾难! 举起手掌给他们看,“扳指相当于鬼门,如果现在摘下来,你们想想刚刚的鬼潮,大家谁也活不了,当务之急还是等宰了那些混蛋再说!” 五人同时沉默少许,六爷率先打破尴尬,现在其他人的行踪还不确定,只有先把人找到才行。 我记得很清楚,青三姑他们也是奔着金线谷的方向。 根据龙茵茵给的消息,我们应该绕过一棵大树才对,可此地寸草不生,哪里有树啊! 但我觉得,既然意图文殊菩萨智慧法剑,那大树必然也得与佛法有关。 趁着金线谷的光亮,我们五个仔细寻找每一寸角落。 没过多久,雷正奇发现了一处岩壁上有着开凿而成的壁画,画中为六瓣儿莲花状的图案,用手摸上去,热乎乎的。 雷正虎疑惑道“奇怪,咱们绕了也有几圈了,龙茵茵告诉咱们找树,不会是她故意骗咱们吧?” 我上前抚摸着岩石纹落,突然,耳边传来狮子的咆哮,猛兽欲出,正当彼此确定了声音来源的时候,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很快,眼前出现三座古朴的小桥,唯独四周仍然黑洞洞的一片。 我们五个人面面相觑,在三座桥通往的方向发现蹲坐一头雄狮,此时正威风凛凛的盯着我们。 而三座桥面还出现另外几处令人惊讶的一幕。 左边桥梁上铺满了黄金,而有一只大公鸡,正在啄起满地金子做为食物。 中间桥梁则有一条漆黑色的大蟒,它的周围堆积了许多尸骸,唯独蟒蛇却不曾吃任何一人。 最右边有一头猪正拼命的咀嚼着食物,因为拱食的特点,满地都是杂乱食物,可当仔细观察,那些食物让我倒抽了口凉气,说什么也没想到,喂猪的食物竟然是人的手指头做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十二因缘 我只不过是摸了岩壁上的六瓣莲莲花,怎么一转眼到了这里? 环境跳跃式的变化让气氛变得非常诡异,我们彼此对视,显然大家谁也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身后无退路,前面鸡蛇猪三者拦路,我还看了眼桥下,激荡的水流哗哗冲刷着桥墩,除此之外,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泥土的腥味儿。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钟自灼说“这是因缘桥!” “你怎么知道?”我们同时问。 他指着桥头“难道你们都不看字么?” 果然在每一座桥头分别写一个字,三者连在一起,正好是“因缘桥”三个大字。 当下也不敢贸然前行,想要撤退却早就已经没了退路。 “我想起来了!”雷正柯忽然开口,“这是六道转生轮中的十二因缘桥。” “到底是什么?”六爷上前一步,观察着桥梁,还弯腰捡起了一粒金豆,但他很快就给丢了出去,“这么热!” “不要乱碰。”雷正柯赶忙出言制止,“此桥我在藏区古庙的岩壁上见到过,与红袍法师论道的时候,听他讲起,此桥梁为佛法缘起说,共有十二种因缘成就了因果,想要超透,必须要具备佛陀慧根。” “照这么看,这里还真的是文殊法剑所放置的地方。”六爷说。 的确,既然文殊法剑乃是菩萨之物,设立阵法之前,必然要考虑到不堕入邪恶之人手中,所以才会设立十二因缘桥,若是能顺利通过,则自身已具佛性,守门的狮子自然就会让人过去。 可若是不成功,怕是生生世世永远卷在十二因缘桥梁内不得而出。 钟自灼最为虚弱,五雷派幸存三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唯有我与六爷还算有点战斗力。 我问“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上桥走过去,超脱十二因缘,就能到达彼岸。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青三姑、仡家兄弟,他们几个可并不是什么修心之人,贸然闯入十二因缘桥,那不是找死是什么?难道他们有通过的方法不成?” “很危险?” 雷正柯点点头,随后给我们讲起了这三座桥。 桥梁上的动物分别代表贪嗔痴,既为佛法三毒。 佛法中又认为这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一切现象都归根为缘起,统称为十二因缘,而痴念则为十二因缘的开端。 猪代表愚痴、蛇代表嗔恨、鸡代表贪婪(有的法门用鸽子代表。) 在六道之图里,中间的位置就是由猪张开嘴吐出蛇、鸡(鸽子)的模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痴而起,而痴在佛法中也叫“无明”。 十二因缘,以痴为开端,行、识、名色、六入、受、爱、取、有、生、老死的一种循环。 到了老死过后,生命虽然完结,可一生所经历的愚痴生活使“无明”得以强化,这样便会由痴再次转生为人,重新持续曾经十二因缘里的因因果果。 当再次谈到这个十二因缘桥,雷正柯凝重道“我与那位法师是在捉妖的途中相识,他的佛法造诣很深,曾与我在古庙歇息时,谈到壁画上关于十二因缘桥的事情。” 毕竟关乎着大事儿,我们几个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起整件事的经过。 明朝初期,永乐皇帝巩固疆土,曾封西藏八王,由三大法王、五大地方王笼罩着藏区政权。 有次天竺番僧来藏区时被雪豹所杀,恰巧被辅教王发现,他在僧人的行囊里找到十二因缘桥的秘法。 根据上面的记载,发现那羁绊修行者成佛的十二因缘是可以通过桥梁来跨越的,此法能够用最为捷径的办法超脱因果,早日证道为佛。 于是,这位辅教王开始潜心钻研秘籍。 渐渐的,他发现十二因缘就像树根一样,根本没办法摘除,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直至自身由于痴迷而起贪念,最终堕入魔道。 终于有一次,他发现以假死状态的灵魂出窍,能够通过秘籍触碰天道轮回。 为了稳妥起见,他打造了一处地宫,建造出魂台。 法台的作用是由于天上也不是随意乱飞的,超过一定的距离会有罡风,魂魄孱弱,根本无法抵御,稍不小心就会有重伤的风险,若是迷路了,那这辈子都是醒不过来的,出魂台恰恰能保护。 但为了能接引自己的灵魂不被迷失,他又抓了十二名少女,给每个人喂食灯油,吃不下去就用器皿往肚子里灌,把人活活灌死之后,再将尸体掺上桂花油制作成蜡烛,摆在自己的周围作为引路明灯。 一切准备就绪,辅教王闭目打坐,他的魂魄超脱而出,行走在一片虚无的天外,渐渐的,他果然到达一座桥。 上桥以后,会看到他一生所经历的过往。 按照术法上所讲,一共会经过十二座桥梁,如果能斩杀掉所有的人,自身便会超脱因果轮回。 但桥上的人却都是他从小到大所有接触过人,不管是亲人、朋友、只要是他曾经认识的,都会在桥上等着他。 为了能够成佛,辅教法王毫不在乎,开始发了疯似的在屠杀。 无论是亲人、朋友、亦或者子孙后代,皆不留情面。 每个人都是鲜活的,他们会凄凄惨惨的哀求,这些人被刀子砍过会流血,但对于痴念偏执的到疯狂的人来讲,都是没有用的。 辅教法王在因缘桥上杀来杀去,不知持续了多久,十二座相连的桥梁终于没有一个人。 天地灰暗,只剩下他自己,辅教法王漫无目的的走啊走,他以为斩断了因果可以很快成佛。 可结果并不如意,他后来看到一条通往金色世界的通道。 以为是接引通道,他欣喜若狂,当拼尽全力的跑出去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到达西天,沐浴在了金色的阳光之下,他仍然还在人世间生活。 但周围的环境却有几分熟悉,似乎是他小时候活过的村子。 于是,他挨家挨户的走,却发现全村几百户被人屠杀,甚至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不一会儿,又有士兵追击前来,辅教法王这才知道,原来他前些日子化作魔鬼,杀死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人! 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妻妾儿女,只要相识过,便统统被他亲手杀死。 得知一切的结果,辅教法王悲愤交加,怨恨为何不能成佛,面对士兵铺天盖地的羽箭落下,他竟然变成一头巨大的黑猪。 士兵见此没有杀死他,而是选择将辅教法王交给圣僧镇压在藏区妖塔内,从那以后,十二因缘桥的事情也成为当地的一个禁忌秘密。 听雷正柯讲完了事情原委,心里除了震撼以外,更多还是想不通。 十二因缘桥的年代是明朝时期,可五代十国距今都一千多年了。二者的时空是如何对调的? 这个疑惑不单单是我,大家也都发现了。 六爷凝重道“有没有可能除了陶弘景以外,这个桥是别人立下的?” 我说“既然龙家祖先能来过这里,别人有什么不可以?但如果是这样,我倒是觉得这桥并不是很难闯过。” “哦?” 几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妙计呢。 但我给出的解释很简单,如果是前者,那可是文殊菩萨法阵,后者只不过是在通往的文殊法剑的道路上加一层障碍。 这并不算什么,十三法剑至关无数人的性命,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他们染指。 当前不管怎么分析,都觉得既然青三姑他们可以,那我又有何不行的? 于是,我首当其中的上了这座桥,踏上台阶立刻感受到猛烈的天旋地转,等稳定之后,眼前出现一株大树拦路。 我凝视着树干,越看越觉得它怎么那么像降龙木呢? 降龙木?那一开始岩壁上所见的六瓣莲花?不对!那墙外岩刻哪里是什么莲花,那分明就是文殊菩萨道场中常见降龙木的六道花纹! 第二百二十二章 母亲 降龙木从古至今便作为稀有药材,在杨家将评书里讲到穆桂英挂帅,杨六郎率军攻打天门阵时,被辽军放出毒气所困阻,伤亡惨重。 穆桂英自带来降龙木驱散阵中毒气大破天门阵。 很多朝代的历史上都曾经用降龙木制作成筷子进贡给皇帝和重臣,以便用来测试用餐和饮水中是否掺有毒素。 除此之外,在五台山附近一带,家里面的小孩子受惊丢魂,沾染邪病,用降龙木的木屑冲水浸泡,就能恢复如初。 如果将木头切开,会有六瓣莲花,象征着佛法“六字真言’。 面前大树拦路,我脑子里只有尽快阻止他们六个,导致上桥的时候也没多想。 当前的情形,龙茵茵给的消息已经不能全信了,玛德,老子来这里,一不是为了求财,二不是为了求名,一心所求就是为了能制止文殊法剑脱离,避免金陵城遭受灾难。 这样的大无畏精神要是还不能顺利通过,那我只能咒骂满天神佛瞎了眼。 快速前行,当迈步上了第一节台阶,左右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他们穿着形色各异的衣服,始终低着头,也看不清面容。 在民间道家中人斗法,绝大多数都没有武侠小说里惊天动地。 当面对面的交手时,很多都是点上一炷香,或者互相握住手腕,彼此以灵魂相斗,许许多多惊世骇俗的绝技,往往在两个人面对面嘴里叨叨叨的完成。 想必十二因缘桥就是此种状态,在桥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行色匆匆,我跟着人群往往前走,绕过了降龙木。 刚刚明明有蛇、猪、鸡三者拦路,现在桥上除了行人以外好似换了个地方。 十二因缘?难道我在踏上了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桥的前端并不是彼岸,甚至不知道要去通往何处,而且人流越来越多,大家互相推搡,我也自然随着人群前行。 走啊走啊,忽然间,身边有人碰了我一下。 “小明!” “杜依依!” 我傻了眼,他不是死了么?而且还是魂飞魄散,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的。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也来到这里?”她盯着我的眼睛。 面对这位被我亲手了结性命的女人,我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顿时成了哑巴。 她大大的眼睛盯着我,“张明,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了我。” “我。” “我就算是成为行尸,你完全可以把我制服,可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你不知道吗?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似的剜着我的心。 “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为什么要对我下杀手,为什么!我不入阴曹不能转生,飘离世外,只能跟在你的周围,今天终于能看见你,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头变得很疼,蹲在地上,脑子里更是特别特别的乱。 是啊,我承认曾经的确对杜依依动过心,也非常喜欢她,可最终的结果是我所不能预料的,那天要是不杀了她,会有更多的人去死。 我歪着头,盯着她充满怨愤的双眼,可当我说出心里的想法,杜依依又大声质问我,其他人的生死又与她何干?为什么要牺牲她一个人?为什么连轮回转生的机会都不给她! 话到此处,突然身边又出现了一位少年! 他的年纪在十几岁,五官相貌与我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与杜依依的共性,是他的双眼同样怨愤难抑。 而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弟弟!小亮是你么!” “哥,我的魂呢!把我魂还给我,我要去投胎转世,这个世界真的很苦,你凭什么夺走我转世的权利!凭什么!” 那日爷爷烤尸取魂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天啊,这十二因缘桥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小弟会出现?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忽然发现桥梁上的人停了下来,原来这些人都是我曾经相识的,亦或者有着多多少少关系的人们。 最先看到是儿时生活在大兴安岭里的村民,除此之外还有即墨县的族亲。 渐渐的,这些人气势汹汹的将我围过来。 我儿时的玩伴小虎拉着我的手,“我们都知道了,村里的瘟疫就是你爷爷引起的!” “不是!” 哪怕所有人都说是他做的,可没有见过爷爷,没有听他亲口说出,我还是不信。 “你的身体有我的灵魂,还给我!快还给我!” 小虎扑过来拉扯,连同其他人也紧跟着上前,我在桥中间被人群围住,他们不停的拉扯我的身体,企图将我活活撕碎。 真的特别疼,可心里上的愧疚感更是让我透不过气来。 十二因缘?在桥上所有见过的人都与我有着牵扯不断的因果! 怎么斩断?天啊,如果真的是这样艰难,那青三姑,仡家五兄弟是怎么做到的? 当有人咬我的时候,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开始起手还击,可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在心里默念道经,可结果却仍然于事无补。 现在是多么想胡四娘出来帮帮我啊。 就当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忽然,一只白狐真的出现了! 我傻了眼,天啊,难道真的是四娘? 不对,四娘现在只是有修行的灵体而已,可眼前却是真正的狐狸。 它呲起獠牙,让周围的人不敢上前。 在大家向后退却的时候,唯有我小弟走了上来。 他冲着狐狸大喊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活着的人是他不是我,为什么爷爷救的人不是我,难道我不是您的儿子,他的孙子么!” 望着大白狐狸的背影,我彻底傻了眼,妈? 我的母亲是已经成人的狐仙! 虽然她已经去世了整整十几年,可我还会在无数个夜晚,怀念小时候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白狐格外凶悍,站在身前保护,不让那去世后的亡魂债主再度围上来。 当它回过头,眼神从凶狠到温柔间的转换,彻底打开关押着我情绪的牢笼,该死的十二因缘桥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越陷越深! “妈!” 我大声吼出的之时,白狐却并没有上前,她不会说话,然而我却能看出她神色所流露出的焦急。 当时我立刻冷静下来,回想十二因缘分别是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其中,无明、行二者为前世因果。 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为现在因果。 生与老死为未来因果。 没错,既然在桥上见到的人都是逝去的魂魄,抛开无明,只剩下“行”了。 它的意思是由痴念所诞生,再由身、语、意三业造成的罪福、业障! 趁着母亲争取来的时间,仔细思索解决之道,若是超脱未来,那我只能重生到现在。 重生?老死与生又是一个轮回! 玛德,没的选了,放弃生命再到生命的诞生,我当时便用全力击打心脏,“砰”的一声,身体虚脱,缓缓的倒了下来。 意识渐渐消散的同时,四周所有人影也都在消散。 白狐一步跳到了我的近前,它舔了舔我的脸,将毛茸茸头贴在我的面部,好像她哭了而我感受到特别特别的温暖睡意也开始越来越浓。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佛性 在这样睡意朦胧的环境里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发现自己所处在一个巨大的容器内,周围暖意洋洋,非常的舒适。 好似泡在温泉里,甚至让我恨不得永远都留在这里,不去感受外界的喧嚣,也不去理会世间的诸多苦恼,当然,这样的念头很危险。 一旦沉沦,或许我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妈妈白狐这里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为什么妈妈会出现!当初全家四口人已经被爷爷炼成了僵尸,采取魂魄来为我续命。 按照道理,他们根本就没有阴魂了!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真的不可思议,十二因缘桥把与我有过业障的所有人统统招来到此处。 对了,杜依依说过,她死后无法超生只能跟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周围并没有鬼魂相随,难道他们不是鬼? 不是鬼鬼死之后?对了,我想起来了,曾在《幽冥录》看到上面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而希夷两字曾出现在《道德经》中,“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这么来看,他们是聻[ni]而不属于阴魂,所以我才无法感知到她跟在身边。 太厉害了!十二因缘桥甚至自成轮回,玛德,青三姑他们几个到底用的什么捷径过去的? 我试着想要离开‘温泉’,可四周根本就没有出路可走。 一张口,“咕嘟咕嘟”会有水流顺着往喉咙里面灌,本以为会呛上一大口,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事儿! 我滴个天啊,我不是投胎转世了吧? 为了超脱“行”者业障,我选择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 当前形势很不乐观,我显然是由死转生成为胚胎,那这样便具备了眼、耳、鼻、舌、身、意六根。 若是出胎之后,六根就会有六种触觉,有六种触觉便有六种感受,懂得了爱,会因此执着,极力去夺取,最终形成未来世之业因。 有了未来业因,才会领受来世之生。 佛法常说,有生就必然会有老死,及一切忧愁悲伤苦恼。 感觉得头都要大了,玛德,到底怎么才能超脱? 若是出胎,一切又将周而复始,我会永远被困在桥上。 头昏欲裂,我在诡异的环境里大声呼喊,企图告诉佛陀,我特么是来救人的,不是过来闲逛玩耍。 桥的尽头在哪?我明白,如果按照最常规的方法,放下无明妄动,就是放下自己所要去追逐的事情,让一切化作为空。 可这样做或许就能够脱离十二因缘,但我究竟为了什么? 说到底不还是凭借着一股痴念么?如果把痴念放下,就算出去能有什么用? 四周混混沌沌,看不出具体的模样,但按照十二因缘分析,那此地十之八九应该就是母亲的子宫。 至于那可以灌入喉咙不会感觉到呛人的温泉,必然就是所谓的羊水了。 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甚至触碰到左右的边缘,周围不管摸到哪里,虽然都是软软的,可我不管怎么用力,仍然没有办法突破出去。 时间的推移,甚至有些绝望,现实把我的傲气打的体无完肤,没错,看守文殊法剑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 曾经与胡仙观的王老道学过一段时间道法,穆文斌也传我基础法门。 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就一直强调让我学习基础,像是技巧性的法门从没接触过,导致我虽然手段单一,唯独基本却非常牢靠。 不行,我绝对不能乱!十二因缘不可能没有办法破开。 在温暖的羊水中盘膝而坐,闭上眼,感受着缘起缘灭。 佛法讲一切随缘,道法则是归于自然。 二者虽然有所区别,理念上些许的冲突,可归于大道的终点却是相同的。 佛不渡人,渡的是心,心若沉沦则苦海无边,心若回首,彼岸近前。 十二因缘的循环尽头,无非由生入死,由死入生,在冥冥之中与周易八卦阐述阴阳之道不谋而合。 但是一切众生根本不能观察十二因缘之法,所以才会轮转于生死苦海。 反过讲,若是能观察十二因缘之法,自然能见到能见真实佛法。而能见实相法,自然就是见佛。 六祖慧能曾说,即心即佛,见佛就是见到自己的内心。 闭目打坐冥想,除了道经,佛经也在脑海中回想。 扳指上克有的阴山符经除了是镇守恶鬼,也有超度怨恨之法。 时而身体发烫,时而感觉堕入冰寒。 我想过会有死亡,可我并没有放弃,始终坚持自己是对的。 渐渐遁入空灵的境界,有两只恶鬼走到近前问我。 一只恶鬼走到我面前,他问我,为什么他死后会成为恶鬼?不得超生? 恶鬼讲,他曾经与人为善,不曾造过恶业,死于一场误杀,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民间说法,横死的人化作恶鬼不得超生,因为有着很强的嗔恨心,不能入祖坟,说的是这种人福气不够,没得到善终,入祖坟会给子孙带来衰运。 还有些地方说横死的人不能留骨灰。 又有说横死的人六亲不认,会导致各种灾难。 横死是将所有意外死亡现象都列入横死,如自杀、他杀、车祸、天灾等等。 面对他的提问,我说,你若没有嗔恨之心,自然不能化作恶鬼,也可往生超度。 恶鬼说,他并无过错,错的是天意,凭什么要他来承担。 我闭目沉思,既然要超脱十二因缘桥,只好按照佛法所言。 为了能劝说恶鬼,我说了一段前世今生,但其实,我也不知知道他的前世是什么,只是在编故事。 我对恶鬼说,他前世是一只山猫,因为丢失幼崽,对人产生怨愤,便潜入农户家中猎杀婴儿。 待他杀死那家人的孩子之后,被人家父母活捉,原来,他的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这家人救下的。 他错怪了人家,一时迷心魔障,虽然惨死,可却欠了人家一条命,今生自然也会被那婴儿转生误杀。 他如若看破因果,自然可以往生,若是心怀嗔恨,念念不忘,将会化作恶鬼,不得超生。 恶鬼听我说完,陷入沉默,他喃喃自语“我真的该死么?” 我说“你实在很可怜,你知道吗?过去一生,你本是山野之兽,因恶念一动,身形造业,因而坠入鬼身,长久以来,受尽了身心的煎熬,如今成了恶鬼要不自救,则无人可救,长此以往,脱离鬼身将遥遥无期!” “我该怎么做?” “随我向善,就度疾苦,积累无上功德,他日自可脱离鬼道。” 恶鬼双手合十,在他向我下拜之前,我知道自己悟出了菩提心,当然,这一切也与我肯义无反顾的救人有关。 待恶鬼消散之后,周围的混沌的液体消失不见,伴随着一阵金光,我竟然哪里也没去,大家始终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六瓣岩石雕刻近前。 钟自灼、六爷、雷正柯他们三个,同样目光呆滞的注视着前方。 原来,他们在我登上桥梁以后也跟着一起上来的。 三座桥其实指的是三种欲望,桥梁上的鸡、蛇、猪指的就是贪婪、嗔恨、愚痴。 所以,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潜藏的三种性情,若想脱离三毒,必须要自身先入三毒,从此抽身后,自可摆脱十二因缘,见到自我佛性。 当前我脱离了三毒,拦在桥上的野兽以及桥梁同时消失不见了。 必须要尽快解决,再晚了,万一大家出不来,是会有危险的! 六瓣儿花朵的中心出现了狮子的头,我出手碰触狮的同时,就听“哗”的一声,它好似流沙般消散一空,眼前出现了一座山洞。 我奔着洞口快速走进去,过了没多久,只见仡家五兄弟在那儿守着。 他们在看见我时候,微微一愣,吃惊问“你怎么能进的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菩萨怒(一) 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仡濮大皱着眉,率先开口道“他妈的,一起上,制服他!等出去再杀了他们!” 根本就不存在还谈谈大嘴跑的机会,生死格斗,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五兄弟模样差不多,尤其大酒糟鼻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身高相等,皆为五短身材,又穿着五颜六色的马甲。 在如同白昼的狭窄山洞,像极了西方魔幻里是丑陋版的霍比特人! 我第一时间开了挂术,拘魂爪抓向紫衣服的仡楼。 黑风平地而起,鬼王扳指带来的加持,让拘魂爪的威力大增,一团黑气化作手掌,当头抓下,仡楼更是急忙向后躲避。 黑雾般的掌心内凸显着巨大的鬼头张口便咬,他虽然躲避,可动作还是太慢了。 随着一次冲击,鬼头“噗嗤”的咬在仡楼的身上。 而仡濮见势不妙,一脚踹过来袭击我。 为了能将仡楼重伤,我没有选择躲避,以挂术的强势硬生生挨了一脚。 我向后踉跄了几步,吐了一大口血。 当时仡楼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大半,玛德,只要魂魄让我抓出来,老子一定玩死他们! 突然,耳边传来巴乌的吹奏声,声音悠扬婉转,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摁住仡楼的魂魄。 五兄弟配合默契,仡芈,仡劳忽然速度加快,双手的指甲暴涨,狰狞的模样与那山里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四肢同时奔腾,挠的地面都跟着‘啪啪’作响。 来势凶猛,实在是不能硬抗。 没办法,我只好选择暂时放下仡楼。 向后空翻躲避,在落地转体回旋踢,“砰”,我踢在了仡劳的面部。 直接就看傻了,万万没想到,他的脸竟然是出现了裂纹。 皮肤脱落,面部就好似是许多寺庙里常见的四大天王,绿脸灯笼眼,长得更是青面獠牙。 “他妈的,大哥,这小子滑不溜的,一起上,喝下尸气,速战速决,今天必须要砸碎他的骨头!”放下笛子的仡慷,满面怒容。 “尸气还得留着抢野仙令用呢,不要轻易用。”仡濮说。 仡楼非常不理会,他说等到取完了文殊法剑,那巫支祁就像那泥巴人儿似的,咋捏不得咋是啊?再者,尸气不全喝,而是少量饮用。 这句话立刻得到其他人的同时赞同,心里微凛,仡劳、仡芈看能化兽的架势,应该是修罗道的法门。 而仡慷利用巴乌够稳魂的手段来分析,他应该是修巫道法门,仡濮十之八九是练的武道,包括仡楼双手铁青的模样,应该是与巫毒有关。 我立刻意识到不妙,玛德,没有钟自灼在身边,的确是太不方便了。 “你们究竟怎么过的桥!”我问。 仡慷晃动了下脖子,两只手的颜色越来越青,就好像那脱了水的死人皮似的。 “留着死了以后去问阎罗王吧。”仡濮冷哼。 只见他们五个人同时拿起腰间的葫芦,打开盖子的一瞬间,那种恶臭、腐烂、发霉的气味充斥整个山洞,甚至周遭的岩壁也被挂上了一层黑膜。 天啊,这样的尸气到底是尘封多少年的怨气才能产生的! 古代人比较阴损狠毒,尤其皇室家族,杀人家满门不说,还要让魂魄不得超生,所以,一些个墓中降鬼之术层出不穷。 往往一个大墓埋葬了几百年,那墓葬里的人就要承受几百年的苦难,他们的魂魄被困在棺材里,有的被困在尸体,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发霉。 所以,那种怨气之大,超乎人的想想。 普通人粘上非死即残,更别提亲口喝下去了。 眼睁睁看着葫芦里倒出来的绿汁进了五个人的口中,霎时间,五人青筋暴起,不仅仅凸起的獠牙,双目闪烁幽幽的红光。 没错,这五个人就是地地道道的魔物。 本来就不宽敞的洞口,五个人并驾齐驱,让我除了退出去外,无从闪避。 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付僵尸脊椎是弱点。 脊椎是人与大地之间唯一的联系。 任何地气会通过足底汇入到脊椎,进而通达肺部,顺着血液流淌全身。 这点哪怕在传统中医理论中都有过验证,人要是长期不接触土地,会免疫力低下生病。 握紧了那快要坏掉的桃木剑,紧紧盯着五个人,玛德,如果一起退出去,那外面的人就危险了。 五个人一点点靠近,面部越来越狰狞,全身上下哪还有半点人的样子。 “小兔崽子,你五个爷爷一定会敲碎了你的骨头,吮吸掉所有的骨髓。” “你四爷爷我最喜欢听见惨叫的声音,求我,快点求我。” “竟然敢勾爷爷的魂儿,你会生不如死。” 我今天算是知道为什么仡家五兄弟只能排行末端了,他们是最纯粹的尸气,又修巫蛊修罗之道,全身上下鬼气森森。 在玄门正道的眼里,他们只能算是强大的魔物。 不论是正一道还是全真,这些人都是以降魔著称,对仡家五兄弟会在先天上起到很强的克制。 可我修的阴山符法,虽能拜请北斗捉妖,但现在没有法坛啊! 现在要是与僵尸硬碰硬,除非是脑瓜有包。 在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时候。 五个人速度突然加快,他们几乎封住了我的所有的去路,处在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黑风肆虐,我以鬼王扳指中阴山符经操纵恶,让代表地狱之门的鬼王扳指大开,恶鬼顺着我穴位往外钻。 但每每有恶鬼脱离,都会好似在吮吸着我的心头血。 心里感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完美,任何强大的术法都是要有着后遗症。 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我就有些吃不消了,要是继续下去,那今天非得残了。 以意念之法默念经文,扳指停止的一刹那,之前向我问道的恶鬼一次站在我面前,此时的他,要比起之前显得更像个人。 “大师。” “杀了他们。”我指着五人说。 突然出现的恶鬼几乎填满了整个隧道,他们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愤,发了疯似的去攻击五兄弟。 可这五个人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角色。 他们张口可吞鬼,连番动手之时,甚至将恶鬼当做了自己的食物。 唯一能说话的恶鬼来告诉我,他们恶鬼本是污浊之物,可五个人现在要比鬼还要污浊。 以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们正好克制恶鬼。 仡濮突然一个加速,穿破层层鬼障,举起手直接奔着我的心口,在避无可避的千钧一发之际,我敞开了衣服,阴雷法剑顺势而发。 我的衣服被炸的粉碎,“砰”的一声巨响,仡濮捂着胸口撞击在墙壁。 周围一大群恶鬼顺势而上,拼命的去撕扯他的肉体。 我趁此机会驾驭着周遭恶鬼,随我快步向前冲去。 前行不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处大概仅有五六米的莲花池拦住路。 恶鬼就像撞见了可怕的东西,卷起旋风,眨眼便进入到了扳指。 眺望前方,这里不再是山洞,而是一座宽大的峡谷,至于峡谷的尽头那里竟然有着一尊堪比大山的文殊雕塑! 不会有人能够开凿出如此宏伟的工程,我觉得它一定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那张面孔充满了圣洁、古朴、庄严,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庞大的压迫感让我透不过气,尤其戴在手中的扳指,竟然微微震颤,仿佛随时都可能碎掉那般。 此时,青三姑抱着一柄竹剑正迎面走来。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是真急眼了,他们这群王八蛋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我愤怒吼道“你特么疯了,快把剑送回去,菩萨一怒,尸横百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菩萨怒(二) 我是真的被吓坏了,远处巨大文殊雕塑已经完美呈现出事态的严重性。 我绝对不是胡说,不管是当年陶弘景所拘禁的恶鬼,还是由僧人在金陵设下的十三把法剑,都在说明此地的非同寻常。 地下文殊菩萨塑像代表守护,剑则代表斩杀一切邪魔外道。 而从古到今,金陵城表面的繁华之下,拥有着血泪般的历史,过去南朝时期的侯景之乱,就屠了五十万人。 宋朝建康大屠,又死了三十万。 太平天国起义,牵连数十万金陵百姓遭殃。 光绪年间,曾国藩弟弟曾国荃,打太平天国破金陵城,再次屠城,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又是近乎百万的生灵逝去。 而陶弘景的鬼王扳指内只是囚禁了一部分而已,在长江底部的峡谷内,仍然有着无数狰狞的恶鬼,他们满腹怨气,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 当年僧人落下法剑,恰恰对后来数以百万记的恶鬼起到限制作用。 金陵此地独特的历史改变出的风水特点,已经成为天下间仙家修行的禁地,如若法剑取出,恶鬼为祸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在眼前壮观的峡谷内,青三姑低着头,怀抱的法剑像是用绿宝石雕刻而成的,晶莹剔透,丝毫没有杀意外露。 我的接连大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眼看她踏入莲花池。 “快把剑放下!” 青三姑不语,步踏水面,水波飘荡,足下伴随着莲花绽放,她身后那尊巨大的佛雕也在缓缓的脱落。 四周莫名传来了一声钟响,佛音缥缈,大地开始以高频率的震颤。 左右岩壁出现密密麻麻裂纹,见此我是真的急眼了。 鬼道法门被天生被克制,现在所能利用的,也只有我一百五十多斤的身体。 玛德,你不放手,那老子只能去抢了! 刚准备动手,仡家兄弟接连冲了进来。 “终于能进来了!”仡慷态度嚣张的指着我,“小兔崽子别在这儿捣乱,等爷爷们抢来法剑再收拾你。” “你们几个大傻逼,没看都快塌了么!文殊法剑是用来禁制恶鬼,金陵城下到底有多少亡灵,你们不知道么!” “跟我们什么关系?” “老子就想要钱!” 玛德,我的话简直就像放屁一样,可又一点办法没有,拼拳脚又哪里他们几个牲口的对手。 青三姑持续缓缓向前,每一步脚下都会有莲花绽放。 踩着莲花,她很快就到了对岸。 仡家兄弟围了上去,四个人起手就要抢,青三姑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缓缓的抬起头。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全身的汗毛瞬间乍了起来。 那是一双深深红色妖异的眸子,她的面部很僵硬,当仡慷出手抢夺法剑之际,青三姑动了,她举起手中翠绿法剑当头劈下。 仡慷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已经被法剑从头到脚劈成两半,他的尸体两半光滑如镜,不曾有一滴鲜血流出。 青三姑张开嘴,沙哑的声音自喉咙发出“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边说边继续缓缓的向前。 仡慷的惨死,激怒其他三人,仡劳、仡慷睚眦欲裂,他们拿起腰间的葫芦,将里面的尸气一口全部喝下。 三人立刻变得高大威猛,除了四肢以外,皆失去人类的特点,乍看之下,就好似地狱爬出来的恶魔那般。 青三姑的嘴里始终念叨着“杀杀杀。”,三人同时出手,那把翠绿色法剑像是有了生命般,在青三姑的手中挥动,伴随“唰唰唰”几道剑影,我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碎尸乱飞,人头滚落,强大的仡家五兄弟居然敌不过一击。 我滴个天啊!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当机立断,立刻掉头跑,青三姑肯定是被恶鬼挟持了,继续留下来讲道理也是白费。 她看似缓慢的步伐移动起来并不慢,峡谷频频震颤,碎石稀哩哗啦的往下落。回想几乎快要坍塌的大佛,心头升起几分悲戚,难道真的要完了么! 来之前我还以为身为玄门正道的各大门派会竭力阻止,可其实他们却在背地里做着苟且之事,不仅仅没有想过阻止龙茵茵,反而利用龙茵茵去达成他们的心愿。 一旦金陵城下的阵法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起自己会有可能会摊上的可怕因果,头都要炸了。 苍天在上啊,要是金陵出乱子,可真不赖我啊。 本来我就已经没有多久的阳寿了,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好好的活着咋就那么难呢! 向山洞外狂奔的路上撞见重伤的仡濮,他满面怒容,挣扎着要起身动手。 我当时灵机一动,立即大喊道“仡老大,你四个弟弟刚刚都被青三姑干死了,老惨了,死无全尸啊。” “你放屁!”他怒道。 我说“是不是放屁,你自己看!” 正巧青三姑在后面追出来,仡濮没有让我失望,在他去质问的时候,心里祈祷能多拦一会儿是一会儿。 冲出山洞,六爷、钟自灼他们五个还在那儿站着不动。 我扯着脖子对他们几个大喊“快点走啊,青三姑疯了。”几个人完全听不见我的说话。 大家的魂儿都已经被十二因缘桥带走了,现在就算是扛着人走也没用。 眼瞅着疯娘们又将仡濮斩杀,我吓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现在真不是我不义气,而是那娘们太厉害了! 搂着钟自灼的肩膀,心里特别无奈,咱哥俩相聚一起也是缘分,可哥们我真的尽力了! 继续准备逃跑的时候,朱儿不知道在哪跑过来。 她手里拿着古代的香薰,对着五个人分别是熏了一下。 眼看着他们几个好似喝醉了的酒鬼,摇摇晃晃。 我兴奋的大喊“钟自灼,你没事儿了?” “头好晕。”钟自灼捂着太阳穴,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张明,我这是在哪?来干什么?” 完了,间歇性失忆又犯了。 “谢谢,算我欠你一个情。”我认真的看着朱儿。 六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桥呢?” “来不及解释了,那帮王八蛋动了文殊法剑,青三姑彻底疯了,快跑吧!” 话音刚落,他们几个也看到眼眸已经猩红的青三姑,流露出的煞气让人头皮发麻,甚至会带来一种强烈的心悸感。 朱儿连忙道“我知道路,快点跟我走。” 来不及多想,被她叫着一起跑,看的出,所有人心里都像是蒙上一层阴影,毕竟文殊法剑涉及的事情实在太大了。 跑了不一会儿,朱儿忽然在一处仅有不足一米直径的小型泥潭近前停下。 记得在来之前我也看见过,只是没太当回事而已。 朱儿沉声道“跳下去就该撞见巫支祁了,一定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给你的东西不要吃,也不要盯着他们的眼睛看。” 说着,她带头一跃而下,眼瞅着没入泥潭后的身体消失不见。 峡谷震动依旧,青三姑更是越来越近,来不及做出考虑,我们相继跳了进去。 可心里却像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细算起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出不去,或许真的要永远留在这个介于阴阳水陆之间的奇异之地。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遇彪哥 跳进泥潭与肌肤接触会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就好像是被塞进填满泥巴的滑梯里。 不到半分钟,脚下忽然一阵失重感,我们几个先后安全着陆。 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却再次令我吃了一惊。 坦白的讲,自从下了长江峡谷之后,我一直都在被震撼着,所见所闻,也大都是匪夷所思。 但眼前巫支祁的所在之地实在是有些不同,这里与外界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头上有蓝天,脚下有植被,甚至还有许多小房屋,与平时所见的小县城十分相似。 最主要是此地生活着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朱儿又一次叮嘱,“尽量少说话,拿到野仙令立刻就走。” 我指着远处走来的人说“他们是巫支祁?” “没错,巫支祁天生就能操纵阴魂,这里没有一个活人,但凡淹死在长江的水鬼亡魂都已经被招来了,要想活命,一定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为什么?”我问。 “没有为什么。”朱儿不耐烦的说“野仙令我自己无法拿到,你们过来帮忙,但事后必须归我。” “你不怕我们反悔么?”六爷问。 “怕!”她回答的很痛快,“没有你们我自己无法夺回它,同样你们没有我也将无法离开这里。” 她的话说的非常现实,在气氛尴尬时,那些人已经越来越近了,按照之前的说法,我们几个同时低下头。 钟自灼却很迷茫,他问我,为什么他丝毫也感觉不出这里面有鬼?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他,雷正柯、雷正奇、雷正虎他们三个人也感觉出来了。 六爷忽然沉声道“你们摸摸自己的脉搏。” “怎么了?” 下意识的照做,结果当时就傻了眼,竟然没了!。 刚刚虽是处在绝境,但好歹也是活着的啊!怎么一转眼连命都没有了? “喂,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雷正虎质问道。 朱儿冷哼道“如果不信任我,那你们大可以回去,看到身后的湖水没有,跳进去就能重新回到金线谷。” 雷正柯以商量的语气问“姑娘您也别怪我多问几句,到底我们是生是死,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生死之间,阴阳之外,少说话,抢回野仙令立刻就走。” 四个人已经到了,我们低着头不说话,唯独钟自灼属于那种不信邪的,当他无所谓的抬起头盯着人家看,我则第一时间冲上前蒙住他的双眼。 “别乱看!” “有啥不能看的,放开我,我要看看他们长得什么样!”钟自灼很固执 他绝对算的上是不安定的因素,别看身体格外虚弱,可较起劲儿来却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给我气得没辙,当即就威胁他,要是再不听话,以后我就不要他了! 身为玄门各派中排行第三的钟自灼被我一句“不要他了”,吓的好像刚结婚的小媳妇,格外听话。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氛瞬间凝固,我也没考虑太多,之后才反应过来,当时其他几人的目光是何等的惊讶。 “太好了,来了这么多的新朋友了,快走吧,正好赶上了吃饭时间。” 来者说话的是个男的,但声音听起来却有着几分阴柔感,令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朱儿上前主动亲切的与人交谈,彼此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聊了不一会儿,朱儿招呼着我们一起走。 我们几个站成了一列队伍,引来他们“嗤嗤”的笑声,听起来是嘲笑我们太过紧张。 连生死还没搞明白,说不紧张都是骗人的。 直到离那几个人远了一点,我便快走几步上前问朱儿“野仙令在哪?我们要做什么?” 她十分冷淡的说,“野仙令巫支祁的长者佩戴,把他杀了,将野仙令抢走。” 原来是要动武力的,自打坐弱郎抬轿下了峡谷开始,其他人就已经各怀鬼胎。 任少岩为了鬼王扳指,金公明为了野仙令。 现在一个被我杀了,一个走丢了,仡家五兄弟惨死,青三姑疯了,聚义堂的五个人必然是去寻找古时候的金陵龙脉,她能找到的帮手也只有我们几个。 不经意间看到朱儿的脖子上有着一条深深的紫痕,“你,你没事儿吧?”下意识打算拉扯她的衣领,又觉得不妥,手到一半我就放下了。 她将衣领遮挡,眼神冷漠的盯着我“跟你没关系。” “任少岩被我宰了,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朱儿步伐明显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你惹了大麻烦。” 我说“无所谓,反正我孤家寡人,他能把我怎么样?再说,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确定。” “任少岩是任天青的独子,五毒教很厉害,甚至比你想的还要厉害。” “没事儿。”我指着前面的村庄,“比起五毒教,我觉得还是先考虑怎么出去吧,约定的两个小时就快到了。” 回头看看身后几个人,大家貌合神离,若野仙令一出,真的是谁也信不过了。 生死绝境下,已经没有任何道义可讲,六爷的临阵倒戈,视之为玄门正道楷模的五雷派同样也会为了求生而动手。 不管怎么样,能闯到这一步,我已经算是捡了一条命。 至于任少岩,哪怕再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 当入了村庄之后,狭窄的街道摆满了桌子,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热气腾腾的冒着香气的食物,勾的我馋虫大动。 吞咽口唾沫,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听着耳边村民嬉闹声,甚至还有人亲切的上前拉拽我们。 眼看即将穿过村子,忽然间我听见有人特别洪亮的大嗓门。 “哎呀卧槽!咱们是不是通过地道穿越到别的村子里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宝、老徐我说的没错吧,往这儿走就是通往光明的大道!” 这这嗓门太熟悉不过了! 竟然是彪哥,天啊,他们几个不是去摸镇兽的宝贝去了么?怎么一转眼又来到这儿了? 老徐说“咱们应该是赶上流水席了,一般有的地区迎接节日,会在大门前摆着酒桌,都是免费的。” “饿死我了。” 抬头悄悄看过去,三个人一脸泥土,狼狈不堪,正坐在长条椅上准备开动。 真要是吃了,那命就没了! 当机立断,我拼尽全力的冲过去,可是距离还差了一些,这时候彪哥已经拿起了一只鸡腿,当他放到嘴里的前夕,我被逼无奈之下,深深吸了口气,喉咙用力卡出一口大黄痰,“噗!”相距虽有五六米,我仍然很幸运的吐到他的嘴边。 第二百二十七章 鰼鱼 我发誓,这是我有史以来吐痰吐的最远一次,张德彪盯着黄痰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与侮辱。 恰到此时,我赶到餐桌前一把扫掉所有的食物,“彪哥,千万别吃!” “张张明!” “一会儿把头低下,不要和任何人对视,相信我,要不然你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粘痰?”彪哥拿着鸡腿晃荡了一下,愤怒的砸向我,“我干死你个王八蛋,差一点啊!老子差一点就吞了你的痰!” 我下意识躲避,六爷他们这时也跟了上来。 五雷派三人同时制服了彪哥、小宝、老徐他们三个,六爷拽着我,沉声道“干什么呢!知不知道这样会被你害死!” 雷正柯死死掐住彪哥,“别捣乱,我四位师弟已经羽化,绝不允许再出其他事儿!” “okok,先放手。”彪哥举起双手。 他们指责我的莽撞,朱儿也跟着一起埋怨,说什么吸引来了人群,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不出手,那彪哥今天妥妥得留在这儿。 五雷派松开彪哥他们之后,远处正有七八个人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那几个人穿着普通现代人的衣服,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任何鬼怪迹象。 “打不打?”我问朱儿。 “先别急,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手。”说着,她走上前与众人那几个交流。 与六爷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低声问我,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朱儿不怕与巫支祁对视? 我不以为然道“这应该就是她的不同寻常吧。” 彪哥对我摆摆手,等我走过去,他们三个围着我开始问东问西。 对这里的情况以及巫支祁了解的并不多,当前所遇到的,更多还是那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反问起他们三个的遭遇,原来这三个人真去了明皇宫遗址,又在底部掀开一座五行八卦石板,进而走入地宫。 到了最深处有一座类似祭坛的建筑,表面雕刻各种各样的猛兽的图案,以此为圆心,周围岩壁还镶嵌着铁锁链。 听到张德彪讲到这儿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来了兴趣。 六爷问他,那锁链是干什么的? 张德彪奇怪的说“绑一条鲤鱼雕塑,那鱼可老大了,至少有公交车那么大,也不知道谁雕的,手艺确实厉害,与真的一模一样。” “用锁链缠鲤鱼?” 老徐说“别听彪哥胡说,那是金陵城下的风水大阵,本来是非常厉害的,但不知道谁动了手脚,将水气完全泻掉,导致龙脉枯竭,二十四条锁链也是为了破风水,寓意囚龙在渊,底端百兽图则是文臣武将,以龙气藏鱼身,迫使那些百兽也发挥不出威力。”徐德一边说还一边感慨,他摸着自己山羊胡,“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好了,能立下如此夺天地之阵法的人,除了刘伯温,怕是只有徒手擒龙的姚广孝能做到!” “管他是啥呢,咱们主要是为了让更多历史财富重见光明!”随后彪哥在兜里摸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珍珠,一脸痛苦的说“那么多宝贝没拿出来是真可惜了,也不知道这块儿破珠子值钱不值钱?对了,夜明珠不都是白色的么。” 金陵是大明朝的发源地,虽然朱棣迁都北京,可根儿却仍然在金陵。 可当我看到黑色珍珠的一瞬间,聚集在体内的所有恶鬼亡魂如同受了惊的小狗,拼命往我身体内钻。 噬骨挠心的感受令我觉得不安,没错,恶鬼竟然会畏惧它,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六爷他们四个看张德彪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几乎同时脱口惊呼道ot龙脉遗物!ot 老徐赶忙从旁追问张德彪到底是在哪搞到的? 张德彪眨了眨眼,很奇怪的反问:ot这东西很厉害么?ot ot相当厉害!ot我跑上前,谁知张德彪竟然一把将珍珠收了起来,我再次追问“你在哪找到的?” ot厉害?太好了,那应该很值钱,唉,最近遇见你小子就开始走霉运,今天彪哥我总算是喜鹊落在头顶上,有了钱就可以弥补之前的损失了,对了,你们能给开多少钱。ot他笑眯眯的说。 ot我要了,你随便开价吧。ot六爷说。 ot此等邪物应该交给我五雷派毁掉!ot雷正柯立刻抗拒道。 彪哥听说这玩意儿值钱,一开始特别开心。 造化弄人,聚义堂费尽周折想要的龙脉遗物竟然被彪哥得到了。 看着他们流露出狼一样的眼神,我心里有种预感,大家友谊的小船怕是又要翻了。 等我简单的告知彪哥原委,他立刻面色一板。 ot什么!原来还有这等事儿,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谁要敢抢,等出去以后,都给你抓大牢里去!ot 说着说着,他语气忽然一顿,沉思道:ot对了,这珍珠是鲤鱼的眼睛,我拿下来以后,雕塑的眼珠子竟然变红了,当时我怕老徐说我,也就没敢吱声。ot ot鲤鱼眼睛红了?ot ot你那么大声干嘛,这个我还能看错么?ot 气氛再次陷入宁静,不单单是我,六爷也知道我在城隍爷那里得到的预言。 深深的吸了口气,必须要快点回去,否则要出大乱子的。 朱儿把人劝走了以后,她回来与我们汇合,黑珍珠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ot野仙令就在前面的八角楼。ot顺着朱儿指着的方向,小村子的尽头有着一座好似古庙般的建筑,ot族长就住在这间屋子,但门内有两条鰼鱼,它们一雌一雄,能吐水吐火,尽快解决,等抢了野仙令立刻就走。ot “走?怎么走?”六爷问。 朱儿说“把野仙令交给我,我就告诉你们怎么走。” “那不行,万一你夺走野仙令以后偷跑怎么办,必须先说离开的办法。” 气氛立刻陷入僵局,朱儿不想说,六爷他们几个又声称不说话,他们就不帮忙。 两边牵扯了小半晌,见朱儿左右为难,我说“我去!” “我也去!”钟自灼说。 “还有我们。” 特勤处彪哥他们三个也声称要跟着一起去,我扭头看向朱儿,“算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还了你两次了。” 她冷笑道“还呵欠我的,你永远也还不起。”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族长 我没有去做出任何的反驳,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是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我真的犯了非常严重的错事。 不管她对我有任何成见,也是理所应当的。 深深吸了口气,自从来到这里,空气中弥漫的桂花香变得异常浓郁,说明野仙令近在咫尺,但有一些事情我却始终想不明白。 “我能不能再问你一句话?” “快说。” “显然现在时间快到了,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 凝视着朱儿的眼睛,这个问题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非常关心的。 “着急?”她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哼笑道:“为什么着急?长江峡谷岂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立刻意识到她语气不对劲的雷正虎当时就急了! “什么意思,你是在耍我们么?” 朱儿平静道:“倘若拿不走野仙令,来到这儿就是个死局,想要活着离开是完全不可能的。” 六爷怒斥:“放屁,那龙家祖先怎么能出的去!” “谁说龙家先祖出去了?”朱儿反问。 大家当时就乱了,雷正柯又问:“在来的时候给看了一份龙家先祖留下的资料。” “我刚刚说过,野仙令庇佑他人安全离开长江底部,那现在令在谁的手上,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她的话立刻掀起一片哗然,天啊,难道巫支祁曾在人世间生活过?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那族长每隔十年会去世间待上十年,他利用鰼鱼将自己变成俊男,留在凡间招摇撞骗,采阴补阳,欺辱妇女,后被天师府生擒。谁知那巫支祁竟然可以溶于水中,他谎称口渴后假借杯中水逃离囚笼,追捕时受了重伤。” 现在死的死,疯的疯,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继续隐藏什么。为了能让我们安心前去夺令,朱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 听完她的话,我恍然间明白,原来只有我们少数人蒙在鼓里。 龙茵茵的真实身份是天师府的秘密俗家弟子,十五年前天师府当时的掌门曾去海外学术交流,龙茵茵的父亲负责接待,这样阴差阳错拜了师,当然了,她的身份少为人知。 来之前通过金线谷外的淤泥乃是极度阴秽之物,刚一接触,神魂便完全受损。 而聚义堂的五人没选择进来,目的是寻找大明龙脉遗物。 任少岩与仡家五兄弟、青三姑早就暗地里达成合作。 至于我们是到这儿当炮灰的,当没什么利用价值,也将会被遗弃。 此地非阴非阳,生活的都是长江水底鬼物,他们的眼睛是空洞的,能够勾走魂魄,一旦对上眼,魂儿就离不开了。 但朱儿不一样,她当着我们的面前眨眨眼,黑色的眸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森白的眼球,“因为我是天生鬼眼,不会被鬼物迷惑,他们派我来是为了交流打探。” “那就算是得到野仙令该怎么出去?”六爷问。 “野仙令也叫山神令,它会庇佑我们免受污浊之气的侵害,净化灵魂,否则就算逃出去,你也活不长。” 瞧她淡定的模样,就像是早有准备。 这次队伍算是比较壮大了,除了我们原本的六个人,又多了张德彪、老徐、小宝。 但现在钟自灼丧失战斗力,老徐、彪哥又属于充话费赠的。 小宝倒是能折腾折腾,可他最擅长的是摸宝,说白了,还得仰仗我们五个人。 朱儿倚靠在一边,“鰼鱼在门前两座水缸,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彼此互相对视一眼,还想啥?为了活命还得战啊。 群龙不能无首,我主动提出让六爷来负责指挥,毕竟他可是红门第一教官,六爷倒是没有推辞,随后我们几个奔向古庙。 介于阴阳之间的另外一重意思就是虚幻与现实之间。 所以,在这片看似平凡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虚妄的表象。 说起“鰼鱼”,它是中国古代传统妖怪之一,出自于山海经之中的鰼国,是一种长有翅膀的飞鱼,先天就是灭火小能手。 有事儿没事儿的嘴里含着一大口水,哪里有火去哪里,什么时候将火喷灭了才肯罢休。 而鰼鱼从不单独行动,经常是雌雄相伴,别看人家是妖鱼,但对人类却很有帮助,除此之外它还有个别的名字,叫“幻鱼”,能够释放浓雾,将人带入迷幻之地。 六爷命小宝去开锁,待“咔”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众人鱼贯而入,五雷派对付鰼鱼,我与六爷去杀老族长。 刚迈入进去,门口两侧巨大的水缸突然变得沸腾。 先后两只飞鱼自水面突起,它们大小堪比猎犬,翅膀每每扇动,水缸内都会有水流腾空反复。 突然,两条鰼鱼发出类似小孩子的哭声。 两尊至少得有一米多宽的水缸里面掀起龙卷风,并被鰼鱼吸入口中,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在它们吸水之时,周围竟然降下浓浓迷雾,雷正柯率先动手,四周雷声激荡,我与六爷闯过浓雾直奔屋内。 推开木门,眼前竟然摆着一尊两米多高的释迦摩尼金身。 没想到这位巫支祁的族长,侥幸逃回来以后竟然信佛了。 第一时间与六爷分头寻找,搜索的过程也注意到,此地与外界的寺庙没有任何分别。 但这样狭窄的地方,不管我们怎么找,却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最终停留在香气最浓的屋子内,周围陈设不难看出有许许多多现代化的东西。 最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一张九十年代罗纳尔多的海报。 真是奇怪了,怎么就好端端的找不到人了? 没过多久,小宝闯进来催促道:“找到了么?那两只飞鱼太厉害了,再不抓紧就麻烦了。” “确定在这儿,可就是不知道藏哪了。”我也很着急。 他听后也来了兴致,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肯定告诉我们,人还没有出这间屋子。 我问:“有什么办法?” 他沉思道:“巫支祁算是猴妖,我试试看。”说着,他在怀里拿出了一小瓶黄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东北虎尿,还是产后的母老虎。”他拿在手中比划了一下,“动物园的效果不好,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搞到野生的。” 按照他说的原理,万物相生相克,猴妖再强也是猴妖,这就好比齐天大圣再厉害,他的水性也没有沙和尚的好。 他将老虎尿对着屋子里的角落开始撒,过了不一会儿,柜子底部竟然窜出来个人。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以德服人!这玩儿埋汰啊,撒到屋子里几年味道都不散,你们不就是找我么?我就是族长,咱们有什么事儿可以商量对不对?没必要打打杀杀,那样不仅辱斯文,还忤逆了佛法。” 说话的是个小老头,笑起来三角眼,带有天然的猥琐感。 见我们愣神的功夫,他继续说:“阿弥陀佛,前段时间差点没被道士打死,后来本尊侥幸受到大师点化,现在选择信佛了,刚刚不愿意与你们纠缠,可这味儿不出来也不行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孙圣安 老头的突兀出现搞的我和六爷两个人有点懵。 他面部长了许多大块儿蛇斑,非常丑陋,身上穿着一身淡灰色的长衫,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肩膀,就像是好多年都没洗过,头顶上缺了一大块儿头发,看着又有种莫名的喜感。 “你们这群混蛋,老子回来了还不放过,到底想咋滴?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么!” 他一瘸一拐的阻止小宝泼尿的行为,时不时还抱怨着几句。 我瞪大了眼:巫支祁?” “不像么?”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何止是不像啊,简直太不像了! 他胸前佩戴着一张雕刻五仙的木牌引起了我的注意。 牌子上雕刻着狐狸、刺猬、蛇、老鼠、黄鼠狼五个兽头,这五位代表着北方最有名望的五大仙家。 可是....他三角眼,满脸斑,大秃顶,哪里像孙悟空原型的巫支祁。 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老头靠在一边感慨道:“我们老祖还在山底下压着,剩下这些猴子猴孙也没惹到你们,干嘛非得揪着不放啊。” “野仙令拿来。”六爷说。 “要它?”老头指了指,深思道:“不行,这宝贝我留着还有用呢,能不能换个要求?要不然你们都留在我这儿?咱们这儿的姑娘可漂亮了,要啥样有啥样,千变万化,身材俊俏,只要你喜欢,肯定保你满意!” 眯缝着三角眼,像极了拉皮条的糟老头。 六爷呵斥道:“我对猴没兴趣,快把野仙令拿来,我们要出去。” “你看你,又生气,给你倒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老头拖着瘸腿靠到炕头,而外面已经打的天翻地覆,看了眼六爷,他似乎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 恍然间有所明悟,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从我们进了房间开始,表面非常豁达的六爷又打起了小算盘,他想削弱五雷派,毕竟野仙令、龙脉遗物,哪一个不是受人争夺的宝贝? 那老头感慨道:“老朽姓孙,名圣安,但我发誓我始终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被抓之前我是乡村妇科大夫,救人无数。但在三年前被牛鼻子生擒,他们给我折磨的老惨了,看着我这条腿的么?到现在还不能回弯。” “我不管你救谁,没有野仙令,我们出不去。”六爷反驳道。 “你这话我倒是赞同,可刚刚也看到了,我现在伤的很严重,需要治病啊,你说,要是我把野仙令给了你,以后该怎么偷偷溜回去治我这一身上下的毛病。” 六爷瞪着眼,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一步步向前逼近,他与孙圣安仅有一臂的距离,冷声道:“你不交,那我自己动手。” “别别,咱们做人得有良心啊,像你们这样对我,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他向后一步步的退却,神色惶恐,一点也没有强者的模样。 很奇怪,身为巫支祁的当家人怎么这么弱? 退无可退,他突然在怀里抽出一把刻刀,悲愤欲绝的说:“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他毁了你信不信。” 我一愣神,那野仙令是神仙之物,刻刀能毁?虽然有着很大的疑惑,但却因当前特殊的形式不允许我们去赌而已。 孙圣安紧接着又说:“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朽我身为妇科圣手,解决了多少女人的痛苦,只因自己不属凡人却要被你们排斥,罢了罢了,你们若是想要,我可以把野仙令交出来,但最后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老朽生来就是巫支祁,不能成为凡人是心中最大的遗憾,当年在人世间得到一位大师的点化,他让我供奉佛祖九炷石香,倘若石香燃火,我就能够再次为人,可石做的香又怎么能燃烧?你若是能给我想到个办法,那野仙令我便交给你。” 开玩笑,石头做的香怎么可能会被点燃? 这种要求简直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六爷当然是拒绝的,可孙圣安态度很坚决,他的意思手里的刻刀不是普通的刻刀,既然敢拿出来,就说明一定有办法毁了野仙令。 若是不能点燃九炷石香,而一旦我们带走了野仙令,他会因为无法偷偷回到人世间治病而死亡。 现在他除了活下去以外,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再世为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在乎。 我与六爷一起上前围着观察,九炷石香每一炷都有小拇指的粗细,十分坚固的插在香炉里,不管怎么用力也无法移动分毫。 我有些无奈的问:“能不能换个要求?” “不可能,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应该有个好的结局,实不相瞒,我这些年救死扶伤,家里的奖状一大堆,唉,都怪那些该死的牛鼻子,闲着没事儿招惹我干嘛?” 六爷他指使我去找一些可燃物,我当时便痛快的拒绝了他。 开玩笑呢?要是来长江峡谷之前,他在我眼里还属于长辈,搁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没辙,六爷只好自己去做,听他的意思,感觉石香有古怪,毕竟石头是不可以燃烧的,如果不是欺骗孙圣安,也许是什么什么化石也说不定。 我也围着佛龛仔细观察,其实这里挺奇怪的,佛台上方只有一尊释迦摩尼金身,左右没有油灯供火,也没有瓜果梨桃。 两米多高的金身充满着庄严之色,与平日所见的佛像没有任何不同。 孙圣安一边摸着野仙令一边抱怨,小宝有些着急,就问孙圣安能不能先让外面的鰼鱼别打了。 我也顺着窗户看了看,两条鰼鱼每每动手都拥有着翻江倒海的力道,加上五雷派震耳欲聋的雷法,老徐和彪哥自然也受到牵连。 很遗憾,孙圣安说他也没有办法,还给我指着自己的瘸腿,唉声叹息我们欺负残疾人。 小宝担心彪哥和老徐的危险,主动出去帮忙。 而我则趁着机会与他攀谈,试图了解此处奇异之地。 “老先生,这里到底是哪?” “长江峡谷啊,不知道么?” “哦,你说这个啊,这下面曾经是一座城。” “城?” “每一座城市下面都有着一座城,此地四通八达,古时候所经历的屠城之祸导致许多灵魂盘踞地下,所以,这里就是一座城,所以说啊,在这儿生活挺好,你出去以后是不是还得考虑赚钱,在我们这儿根本不用!有没有兴趣留下来,我封你个官儿当当。” 孙圣安说着还不忘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丑陋的脸看起来甭提有多古怪了。 地下一座城?照他这么说的话,此地应该叫做鬼城,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处在撞鬼的阶段? 我自然是拒绝了对方,之后又问他关于十三把法剑的事情。 孙圣安活动着肩膀,他语气莫名变得低沉:“法剑...法剑当然是用来降魔镇鬼的了” 恰到此时,六爷找到一些干柴,又在屋外拿着明火,可那些九炷石香根本就不曾有任何的反应。 第二百三十章 水猿凶猴 在连续折腾了小半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六爷终于不耐烦了:“石头怎么能着火,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们?” “人家大和尚就是这么说的,九炷香代表通天达地,上入九天下入九渊,唯有点燃香火,会借此直达凌霄殿,由玉皇大帝下令赦我脱离巫支祁,回归人道。” “和尚一定是在骗你!我觉得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就当做是送一趟,等回到人世间以后,我给你想要的报酬。” 孙圣安摇摇头:“不行,我就要九炷香,以前大和尚说过,唯有大毅力者才能点燃九道神香。” “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干嘛还要问你们?咋滴?做不到就滚开,要不然咱们就鱼死网破!” “玛德,老子要是离不开,那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了你!”六爷气的不行。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问孙圣安,难道以前的和尚就没有点提示么? “什么提示?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一直以来的感觉,僧人都喜欢打哑谜,这也是与他们修行法门有关,不愿意粘连过多的因果。 仔仔细细斟酌刚刚孙圣安所说的每一句话。 和尚说香火是用来传递神念,可究竟传递谁的神念,是不是点香人的? 如果没有火,那用什么来点? 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一点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你们先别吵了,我去试一试。” 走到大佛近前,在他们两个注释之下,将手贴在九炷香上。 闭上眼,尤其扳指接触之时,会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耳边阵阵梵音回荡,将我体内所潜藏的无数恶鬼全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掌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摸起来非常有质感。 急忙挪开手,似乎是有字迹,用力搓一搓还会有灰尘脱落,我让六爷去拿水,谁知道他也来了脾气,竟然没搭理我。 无奈的笑了笑,只好自己动手。 找到一些水,涂抹在香的侧面,只见那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 照此办法尝试了一下,每一炷香都有! 将全部经文揭露,我仔仔细细的分辨上面的字迹。 其中一句话写道:“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了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替。” 连孙圣安也走过来,他随我一起念了几句,奇怪道:“无量寿经?” “为什么香上会有无量寿经?”六爷问。 我说:“以前听爷爷讲过,无量寿经是讲述如何在婆娑世界找到通往极乐世界的法门,曾经有僧人在此立下石头香火,怕是想让你明悟至理,当真正懂得道理,心术向善,石香自可燃火,通达九天之上。” “该死的,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成为真正的人!”他有些焦急。 这种事情很难,也不知道是什么僧人做的,竟然能有如此接引的实力,如果成功领悟,那岂不是真的可以通往西天。 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扳指,刚刚恶鬼忽然变得平和,这点是我所预料不到的,难道他们可以借此超脱?想到此处,我上前一步,“我可以试试看。” “你?” “是的,我有九成把握可以试一试,但你们两个必须躲远点,绝对不要碰我,还有,野仙令也得先给我。” 孙圣安显然不太愿意,他怕将野仙令给了我以后,担心我会反悔。 而我却反驳他,万一我成功了呢?他要是反悔该怎么办? 见他不语,我又说:“这里是你的地盘,假如你不想我们走,那我们怎么走的了?” 听完了我的话,孙圣安深思片刻,咬牙道:“那好吧,我要叫族人一起过来!” “可以,鰼鱼必须要停下,还要保证我们的安危。” 这样折中的办法他没有理由拒绝,见孙圣安找到一个小铜锣敲起,陆陆续续有人赶来,甚至门外鰼鱼也变得老实。 我们仍然不敢看那些人的双眼,谁知道他们谁是水鬼,还是巫支祁。 待确认大家都安全以后,询问下钟自灼的现状,他虽然虚弱,身体并无大碍,属于典型精气损耗过多,唯一万幸的是,他所损失的乃后天精气,能够通过一些外物手段弥补过来,假如先天精气受损,那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神经兮兮,现在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要靠你了。”六爷从旁嘱咐。 我第一次接到野仙令,其实它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有可能是我感受不到它的特别。 出于保险,我让朱儿帮忙鉴定了一下,最终我谁也没给,由自己佩戴更加安全点。 盘膝而坐之后,我也想了很多。 恶鬼对我来说或许真的是一大助力,它也的确很厉害。 但万一扳指某一天掉了呢,或者百年以后我去世怎么办? 那时候的恶鬼将会成为没人管理的定时炸弹,甚至还会带来一场灾难。 轻轻触碰九炷香,闭上眼,我坐在释迦摩尼佛像下摘下扳指。 头脑“嗡”的一声,双耳风声作响,呼呼的什么也听不清,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万鬼在体内穿梭奔腾,无数的恶鬼争相离开我的身体。 耳边不停的哭泣与哀嚎,那些沉浸在体内近千年的怨念快要将我分裂。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很清晰记住九炷香上的每一个字写的是什么。 当那些鬼魂跟着我一起念诵无量寿经,哀嚎的声音忽然变得安息。 虽然看不到周围是什么样,所做一切也是全凭感受,唯独一点可以确定,四周的确在弥漫的淡淡香火儿。 ——九炷石香真的点燃了! 我觉得之所以能成功的原因,还是孙圣安一个人的念力有限,而佛陀慈悲,面对无数鬼魂的哭泣之时,石头香自然被恶鬼心里的苦念所感染。 我可以很清晰感受每一个恶鬼的离开,他们脱离了我的身体,跟随香火消散天地之间。 随着恶鬼数量越来越少,忽然有人在耳边叫我。 “快醒醒,出事儿了。” 他的声音好似一盆凉水泼下,使我立刻变得精神。 睁眼一看,身旁正是不久前向我问道的恶鬼,他就坐在我的旁边,似乎有些焦急。 “怎么了?” “这是通天祈愿香,唯有做了大善事,引无数百姓为其求情才会点燃,可那孙圣安本是为祸人间的水猿凶猴!曾经掀起过长江灾难,是被僧人以文殊法剑镇压,为了安抚凶猴许诺要做满十万八千件善事才可摆脱束缚,而鬼王扳指内的恶鬼恰恰共有十万八千人,倘若全部请愿,那水猿就会摆脱束缚,带来天大的灾难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范越风 他语气焦急,催促我尽快收回鬼王扳指。 我看他年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古代长衫,头戴儒巾,最奇怪的是我明明睁开眼,可为什么只能看到他自己? “你是谁?” “在下范越风!” “到底怎么回事?” “唉,快点制止,晚了就来不及了,那水猿凶猴乃是唐朝末年作乱的水猿大圣,若不是文殊菩萨显圣,整个长江都得被他掀起来,而此地所有的大阵其实都在围着凶猴施展,因担心凶猴心有不甘,久而久之滋生怨气,文殊菩萨特准许他做出十万八千件善事,换了嗔心之后才可脱困。” 我当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现在的情形有点特殊,甚至搞不清楚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态。 “这么严重?” 范越风点点头,认真说:“快点醒来去将扳指戴好,限制住恶鬼。”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还是做梦?” “没错,我本也是恶鬼一员,只因被你点悟,找回了自我丢失的人性,如若不然,也该随着一起超度往生了。”他叹了口气。 “那我该怎么醒来?” 范越风原地踱步,两手因为焦灼而无处安放,本以为他能给出什么好建议呢,结果人家特别认真的盯着我说:“要不...你试试抽自己嘴巴?” “啥!” “试试吧,万一管用呢?” 看来不对自己狠一点是不行了,我抡起巴掌对着脸蛋“啪啪”就是一顿猛抽,疼是真疼,但就是不醒啊。难道说是我对自己不够狠?玛德,为了数百万生灵这个崇高的理想念头,我选择更狠的,掐大腿,撞墙壁,能用的都用了,还是很遗憾,我就是醒不来。 折腾了好半晌,我与范越风坐在一边。 我长呼了口气说:“既然是梦,我怎么又疼又累的。” “很正常,假如你梦里疲惫,醒来后也是一样,甚至一些个奇怪的梦境是可以杀人的。” “唉,不说这个了,现在醒不来该怎么办?” “那水猿凶猴非常厉害,曾号称水猿大圣,如今所有实力都已经被九道神香完全压制,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那还放任他活下来?这简直就是历史遗留问题,既然他那么凶戾,早该宰了他。” “佛不杀生啊,难道你不知道么?”他奇怪的问我。 呃...,一下子就被问主了,我怎么会问那么傻的问题? 聊起事情的经过,听范越风的意思,现在我们所经历的,很像即将来临灾难的倒计时。 说不紧张是假的,幸亏在多年以来养成随遇而安的性格,方才能保持住冷静的心里。 对了!十万八千恶鬼,范越风不也是其中之一么? 我一拍大腿:“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有你在我这儿,外面就算是全部超度了,那最多也不过只有十万七千九百九十九,差你一个他怎么圆满?” 范越风却显得忧心忡忡,“唉,事情要是这么完美就好了。”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我心里一凛。 他长叹了口气:“我本是十万八千恶鬼中的一员,能够恢复神智实乃天大机缘,如今虽得到释怀,身体却还是鬼身,倘若九道神香真的完全点燃,庞大的愿力促使,我怕是也会跟着一起超度往生。” 我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 “办法倒不是没有。”他沉思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抱歉抱歉,习惯了。”范越风双手抱拳,“我如今已经超脱恶鬼之身,算得上半个鬼仙,只要你能为我立下灵牌,供我为家神,那我自然能留在凡间,不被往生离开。” 这都是小事情,当时便痛快的答应了。 多一个家神又不是家鬼,平日里还能帮忙摆平灾祸,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范越风告诉我,他因为恶鬼嗔念刚刚结束,十分缺乏善因,需要我帮他做善事,积累功德成为鬼修,未来有机会去阴曹地府当个官。 感觉他的要求很像是求我办事的地仙。 神仙并不是无所不能,绝大多数都需要求人办事,并非说神仙不厉害,只是彼此维度空间的不同,所造成很多事情会非常麻烦。 以前听爷爷也讲过这方面的事情,佛道经书与科学是有着互通性的,像时间简史里面讲述的维度空间,以及佛道两家讲述善恶因果与宇宙自然。 我们所生活的现实世界是三维空间,被称作是由三维空间加上时间轴形成的,而四维空间则是三维空间向外的一种延伸。 虽然时间轴相同,可由于体积的不同时间转速自然是不一样的,因此会导致我们不会感觉到四维空间的存在。 爱因斯坦的理论是当人超过光速,会达到与四维空间转速一致,这样便能进入四维空间,以达到任意穿越任何时间的目的。 但人的灵魂、梦境、神念、皆会因为摆脱质量的束缚达到四维空间。 也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以及高纬度生命的升华,当然升入高纬度是有要求的,达不到要求就会堕入一维、二维,甚至零维。 地狱的惩罚的循环往复,阴曹地府与人间时间上的不同,便是一维、二维空间的形象比喻,其中可怕的无间地狱便是零维空间。 而关于这些说法早在奇门遁甲中就已经得到阐述。 八门是八个空间、三奇六仪构建时间冲突,而遁甲则是统领三奇六仪,通过规律推测未来吉凶,人物、天气等等。 其中善事积累的能量能够洗涤灵魂,达到进入高纬度空间的要求。 范越风便是想要更高层次的升华,他为了不被超度,选择与我相容躲避,也达到了让十万八千恶鬼再无法聚齐的效果。 随着我们的相互重叠,周围一切事物都好似镜子裂开了纹落。 密密麻麻的纹落越来越密,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我也猛然睁开了双眼。 原本华丽的佛陀金身,成为了残破石头,四周并无来时所看见优美的自然风光。 荒凉古洞,阴暗潮湿,除了漂浮的恶鬼外,还有一些白头青身的猿猴。 其中最大的那一只双目为红色,手脚皆捆缚着金色铁链,他盯着古佛,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逃亡(一) 我始终都是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阴气已经雾化,十万八千恶鬼借助我的身子向释迦摩尼请怨。 九炷石香已经燃烧了大半,那些经文会随着烟雾化作密密麻麻的字迹。 超度恶鬼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当我试着去捡扳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本想大声告知众人的话,又让我憋了回去。 孙圣安距离朱儿只有一臂的距离,包括现在虚弱的钟自灼,一旦彻底撕破脸面,非但不能起到作用,大家性命都得搭上去。 冷静..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九炷石香是一种封印,它彻底禁了孙圣安所有的力量,但以十万八千件善事的要求来看,并没有限制住他的自由。 我仔细打量着孙圣安,注意到他身上缠绕的金色锁链正在一点点的减少,一旦束缚完全解脱,水猿大圣恢复全部实力,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巫支祁在华夏神鬼怪历史中的地位不轻,包括吴承恩西游记也有涉及。 其中孙悟空对黄眉大王一筹莫展时,曾经去请过国师王菩萨做救兵。 菩萨当时说了这么一段话:“奈何值初夏,正淮水泛涨之时,新收了水猿大圣,那厮遇水即兴;恐我去后,他乘空生顽,无神可治。” 大禹治水时期作乱的巫支祁算是水猿大圣的老祖宗,他更是厉害的没边。 民间记载,禹王重臣夔龙捉拿,二人打了七天七夜,凭借计谋将他拉出水面才勉强擒住,可巫支祁仍然凶悍,禹王用玄铁将他缠绕,压在龟山脚下。 可想而知,这货要是真的恢复实力,不一定翻出什么乱子呢。 一筹莫展之际,范越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你的躯体正被恶鬼占据,试试看用山神令来震慑他们。” “怎么用?” “你闭上眼,跟着我一起念。” 不知道这个范越风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不仅学识渊博,懂得术法也多,最想不到的是他连野仙令都明白怎么用。 “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善观太和,洞察出入...。” 他念一句我学一句,所有的口诀加在一起大概有二三百字的样子,每每念诵,潜藏在体内的恶鬼都会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当最后一句:“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以金为章,金焚不洩,长诵五章,逍遥太极。”跟着念完毕,野仙令光芒大盛,让所有恶鬼皆亮出真身。 好不容易恢复身体的控制力,对身旁恶鬼,我忍不住捏了把汗。 抛开范越风,十万七千九百九十九名只剩下三人,而这三人已经没有狂躁之气,怕是不用多久,就会随着香火上入西天。 九炷石香燃烧到了根儿部,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折断。 孙圣安沉声问:“为什么停下来!” 不行,我们被重重包围,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随着剩下恶鬼离开后,孙圣安身上的金色锁链已经全部断裂,只剩下头上的紧箍。 比起电视机里的美猴王,他可以算的上是真正的妖怪,身材魁梧,尖牙外凸,铜铃大小的眼珠子凶光外露。 而众人不以为然的模样,很显然,他们看不出其实已经处在险境。 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了,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道:"没想到这九炷石香的愿力会这如此强大,让那些恶鬼得到解脱真是一大善事,不过,张明在入定中想起了一件事,金线谷内还有许多亡魂,既然这香火没有燃尽,何不一起招来,也好积德行善。" 孙圣安不可能知道范越风,我的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甚至自己都要被这种大义凛然所感动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金线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所有的恶鬼其实都在扳指里,但我敢保证,就算是他们看出来,也绝对不会拆穿。 道理很简单,弱郎还在金线谷,万一孙圣安反悔,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孙圣安凝重道:"你确定?" "当然,我张明自修行以来,从不说谎骗人,一心以行侠仗义为己任!" "那好,我跟你去,他们留下!" 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但凡还有一点机会去争取,也要去尝试。 "不行啊,您也知道,恶鬼难缠,大家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有我在,还怕什么照应?" "先生,你身为堂堂族长不会是怕我们跑吧?天啊,就算有野仙令,大家还是要洗涤灵魂才可离开,张明实在想不通先生到底怕什么。" "谁怕了!" 孙圣安眉毛一挑,十分霸气。 如今,他整个人已经与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 恰恰说明了,甭管是人是妖,都得需要猖狂的底气。 之前他就是个糟老头,现在人家是水猿大圣,完全是天壤之别啊。 在激将法之下,孙圣安答应大家一起走。 路上,我因为已经看破虚幻,清楚看到周围本来的模样,这里就是阴暗潮湿的地洞,桌子上摆放的美味佳肴全都是腐烂的尸骸。 孙圣安带路,我们到了朱儿之前所说的湖泊。 湖泊清澈见底,甚至有鱼虾游过,但一切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我的眼中看来,此地为一处污泥潭,表面还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每当泥浆翻滚之时,会有骸骨随之飘出。 孙圣安带头跃下,六爷找到我,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孙圣安变了。 这种变化让他捉摸不透,甚至有着几分畏惧感。 嘴上告诉他们别乱想,眼神拼命挤弄着与他交流。 六爷、朱儿、五雷派、包括彪哥、小宝、老徐,他们哪个不是摸爬滚打的人精。 大家有所会意之后,气氛也在无形之中紧张起来。 紧跟着跳进了"湖泊",那是一种被淤泥拼命拉拽的感觉,视线渐渐一片黑暗。 过了不一会儿,视线中出现一块儿好似被暗黄色灯泡点亮光明。 光芒微弱,顺着此方向前行,好似穿越在群山峡谷的雪堆里。 很快,我们走出光亮,再次回到金线谷,青三姑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峡谷十分破烂,左右岩石时不时的还会脱落。 看着大家,又看看孙圣安。 瞧着孙圣安自信的眼神我也没说什么。 我在前面带路,一直穿过了金线,抵达鬼门石碑。 我说:"孙先生,前面比较麻烦,我怕自己一个人折腾不来,不如你帮帮我怎么样?" "麻烦?" "是啊,您是巫支祁,擅长控魂,尤其这里有个女魔头,他手里拿着剑,我怕搞不定。" "剑?" "文殊法剑,难道您不知道么?" "原来文殊法剑一直在这里!怪不得当初我不论如何也进不去。" 瞧他兴奋的模样,我继续鼓动他。 终于,当他急不可耐的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扭过身,大声喊道:"他是水猿凶猴,大家快点跑,去弱郎轿子!快啊!" "玛德,你竟然骗我!" 孙圣安大怒,身上衣服被瞬间撑破,他化作三米多高大猿猴,速度飞快,奔着我就扑过来。 当他迈过鬼门石碑,残存在岩壁内的金线虫炸了锅,"嗡"的一声,铺天盖地的袭击而来。 "雾草,要亲命了,哥几个快跑啊!"彪哥话没等说完,自己一马当先窜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逃亡(二) 当前处境非常危险,因为水猿大圣不仅仅擅长操纵江水,身体灵活,力量又非常强大,挥舞着拳脚暴打那些漫天而来的金线虫,每每交手,岩石都被打的四处乱飞。 当前唯一万幸的是金线谷非常干旱,若是有水的话,我们今天可真就惨了。 金线虫不断侵扰,大家难免也受到牵连,我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事先将操纵弱郎的办法告知他们彪哥他们三个。 而水猿大圣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金刚似的,掀起无处的碎石,噼里啪啦的散落。 我心里始终悬着一件事儿,青三姑现在已经疯了,万一撞见了再“咔咔”几下给我们宰了,那麻烦就大了。 钟自灼因为身体虚弱,被水猿快步撵上,千钧一发之际,我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直奔着去救他。 虽然我也很怕死,可当时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的思考。 他曾数次救我险境,拿我当真正的朋友,光这份情义,是不可不还的! 不顾后遗症的危险,强行施展挂术扑过去,飞身撞开钟自灼,连续原地一个翻滚,再次起脚踹向孙圣安。 “臭小子,你们逃不走的!将那该死的香火点燃,我会放你们安然离开!” “佛祖让你好好念佛,你就别想着做一些歪门邪道,专心致志剔除自身十恶八邪,到那时自可解脱束缚,倘若执迷不悟徒造杀孽,迟早要下阿鼻地狱!” “放屁!老子何罪之有,压了老祖宗,又想降服我?吾等巫支祁岂为他人所奴!” 孙圣安怪叫的再次动手,钢铁巨兽之躯在狭窄的山谷里可以说是无敌的,气势非凡,拳脚挥动有着一种毁天灭地之感! 如果现在掉头跑,后背会露给人家,我自然会失去一切反抗的机会,深呼了口气,凝视对方,当前唯有放手一搏了! “钟自灼,快点跑!” “跑什么跑,我来帮你!” “别捣乱了,快走,我自有办法!” 在我的坚持下,他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那你小心点!” 我点点头,随着钟自灼的离开,仅剩下我与金刚巨兽般孙圣安对峙。 对方拳头挥舞,我则原地向后空翻,灵敏躲过一拳,落地站稳来个快速冲刺,凭借身体优势,奔着裆部滑到对方身后,再次起脚撩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他的篮子。 孙圣安疼的捂着裤裆大骂不指,抓住机会,再次飞身蹦到了他的肩膀,趁机抠他的眼珠。 既然是拼命,耍套路都是扯淡,能够用直接的办法要他的命才是最好的功夫。 撩阴、抠眼,锁喉,啥阴损咋来。 “我..我要杀了你!” 他疼的嗷嗷大叫,彻底的疯了,胡乱用手来抓我,我薅住他的毛发,闭眼回想胡四娘教我符咒,单手咬破食指点向他的脖颈:“莹莹灯火,照亮吾心,清风帝君,卫我光明,急急如律令!” 玛德,不管他再厉害,也是妖怪,老子身为红门传人,一生就是斩妖除魔。这一指点过去之后,“噗”的一声,孙圣安浑身毛发炸起,隐隐见到火焰浮现。 他开始拼命的挣扎,原地翻滚,企图灭掉身上的火焰,岩石乱飞,金线虫也跟着扑来,而我找准机会再次狂奔。 心里默念,只求祖师爷保佑愿挂术持续时间长一点。 总算有惊无险的追上大家,却发现他们正在因为弱郎的分配发生矛盾。 我们一共二十来人,现在就回去是十个,弱郎数量本该足够才对,可现在竟然只剩下九个了! 朱儿见我来了,焦急道:“快用野仙令洗魂,否则就算离开也活不长!” 彪哥凝重道:“张明,这轿子不够了,怎么办!” 与这几个高手比起来,显然特勤处在武力上很吃亏。 我说:“怎么回事?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我们来之前有个黑衣人走了,顺便破坏了所有的弱郎。” “黑衣人?” 雷正柯从旁道:“金公明!” 我被惊的不轻,金公明竟然没事儿?不过,有个很现实纠结的问题摆在眼前,五雷派三人,六爷、朱儿、我、小宝、老徐、彪哥,钟自灼,也就是说会有一个人没办法离开。 孙圣安怒嚎的声音越来越近,大家彼此对视,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快给我!江水还没袭过来,现在走来得及!”朱儿说。 微微一愣,两个小时已经过了,怎么还没有袭来?难道时间上有所不同? 六爷与雷正柯三人走到一起,他们绝对算上是小范围中最强大的战斗力。 我沉思道:“怎么做,你教给我。” 迫于时间紧急,她走到我耳边,告知施法的咒语。 按照他的指示,我又将野仙令放在额头重复一遍,随着木牌升起的雾气,渐渐将周围完全笼罩,狐狸、黄鼠狼、刺猬、老鼠、毒蛇的虚影若隐若现。 它们开始在我的指挥下为朱儿洗涤灵魂,随着虚影过体,好似在她的身上扒下一层乌漆墨黑的脏皮。 可正当朱儿准备离开的前夕,六爷一把摁住了棺材。 “让开,你什么意思!”朱儿问。 六爷冷笑道:“我们还没有解决,凭什么你先走?更何况,这里的弱郎已经不多了。”他接着又看向我,“张明,别打你的小算盘,你我本是同门中人,你现在过来,让那个特勤处的人把龙脉遗物交出来!” 他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同样,我也不甘示弱的说道:“这三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要是走不了,那你们谁也也别想走!” “逼我动手?” “笑话,六爷,我一直都敬重你是条汉子,可到了今天我知道,你特么就是一个伪君子!咱们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若敢动手,我张明就当黄泉路上有个伴!” 在长江峡谷之下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六爷其实真的很怕死,所以,我料定他绝对不敢赌。 他果然踌躇片刻之后,没有再继续张狂。 而彪哥他们三人对我几次欲言又止,我不怕死么?答案是否定的,我也是普通人,也怕死,更怕失去这个世界。 可特勤处是我父亲一手创建,如果出卖它,就是出卖父亲的灵魂,就像彪哥之前说过的那样,特勤处从来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除了他们三个以外,钟自灼重伤,已经丧失了争斗能力,但我仍然记得他数次救我性命过往,也记得他呆板的模样,没错,他就是我的朋友。 当前狭窄的范围内,以五雷派三人最强,就算是我纠集六爷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摆在面前看似有八个选项,其实却没有一个正确答案。 最终我打算留下来,去用野仙令的庇佑闯出去! 我特别正式的问张德彪,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今天过后,我真的担心以后没机会知道。 “小明!” “告诉我。” “他..他是整个特勤处的魂!也是一个英雄!” 我笑了,是啊,英雄..自古以来英雄不长命,想起在十二因缘桥救我的母亲,其实除了爷爷以外,我并不孤单。 下定决心,我先后以野仙令为每个人洗涤灵魂,当大家一一上了弱郎轿子。 我又担心六爷会抢龙脉遗物,所以把那颗黑龙珠也要了过来。紧接着,对钟自灼说:“如果我活着出去,咱们做兄弟!” 他握住我的手:“好,如果师门不让拜把子,那我就还俗!我这次特别有信心,所有事情一定不会忘!”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淹城 情义在有的人眼里,不值一提,可对我而言,它是无价的!与钟自灼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从最开始的成见很深,再到如今坚固的友情,我很不擅长与他人相处,接触的鬼怪要比人多的多,但若一旦交心,必是肝胆相照。 心中升起了万丈豪情,“不等他日,就在今朝,钟大哥年长我几岁,以后你就是我哥哥!” “好,那我也不特么管师门是怎么想的,等活着出去,你就是我钟自灼的亲弟弟!” 眼瞅着孙圣安即将追过来之际,我用力推着他离开山谷。 朱儿距离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我凝视她说“这次如果仍然还不起欠你的债,那可能就要下辈子了。” 她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也是苦笑。 听着孙圣安的怒吼,我想了很多的事情,不管是爷爷,还是东北急需的龙骨,以及对我有误会的若兰。 既然老天爷让我从小逃过一劫,那我的命,就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取走! “告诉我,怎么才能燃烧掉最后的石香,告诉我!”孙圣安飞奔而来,面临金线虫的袭击又一次受到阻碍。 竖起中指做出挑衅的姿势,“想知道?没机会了!”一步闯了出去。 滔滔江水瞬间把我卷了起来,庞大的压力快要令我窒息。 回头向下看去,底部有着一条深邃幽暗的鸿沟。 谁知道我刚跑出来,孙圣安竟然也跟着闯出鸿沟,他一出现便操纵长江之水,令水底很快就形成大大的漩涡。 无法反抗庞大的吸力,使我如孤舟飘荡,随时都有可能被拽去的危险。 范越风不断教我如何操纵野仙令,保证不被江水呛死。 而水猿大圣强大的控水能力令我胆寒,他发疯的锤击地面,震荡的波纹扩散,耳边还会不断传来他的咒骂。 而随着漩涡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在远处有数道金色光芒飞驰赶来。 孙圣安慌张大喊“玛德!是文殊法剑!那帮该死的秃驴,老子水猿大圣与你们势不两立!” 伴随金光贯体,他又被逼回鸿沟,可是我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十三把剑已经由青三姑取走了一把。 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他又癫狂的大笑起来“好好好,天意啊,少了一把剑,这是天意,老子今天一定要水漫金陵城!” 范越风教我心里默念五仙咒,请柳仙入体。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出马大仙,而是借助野仙令古时残存下来的仙家精气。 柳仙识水性,随着令牌弥漫出的青光,我上浮的速度开始加快。 水猿操纵水浪翻腾,冲击力险些撞碎我的五脏六腑。 挂术后遗症渐渐浮现而出,无休止的浪潮拍打之下,我的体力渐渐不支。 范越风不断教我该如何运用野仙令,可我的身体已经被完全掏空。 终于,再也无法屏呼吸,随着江河之水灌入鼻腔的一刻,再次感知死亡的如此接近。 范越风大喊与鼓励渐渐消失在耳边,滔滔江水将我拽入无尽黑暗。 而这一次我是全无任何意识的,不像以往还会发生灵魂出窍的现象,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再次苏醒过来,我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阴魂范越风就坐在我的身边,见我醒来,他惊喜道“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差一点你就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什么意思?” “你能活下来是一条鲤鱼救的你。” “鲤鱼?” “确切的说应该是大明朝束缚的龙脉。” “你的意思是峡谷底部那条被锁链捆缚的鲤鱼?” “没错,当初有人担心断了大明龙脉会影响国运,所以选择将鲤鱼囚禁于雕塑,并在北端修建龙门,寓意为鲤鱼跃龙门,真龙现北方。其中古时候十三把剑形成庞大的禁制稳固了金陵,免得龙脉脱离后造成自然灾害,可现在缺了一把文殊法剑,加上水猿大圣作乱,没想到被禁锢在雕塑里的鲤鱼精竟然借机跑了。” 听的出他语气里的忧心忡忡,我因为身体虚弱,缓了好半晌才能正常活动。 检查了一下,野仙令与龙脉遗物都没少,范越风声称我够活下来,多亏了大鲤鱼脱困后的腾空而起,恰恰也将我托到了岸边,又被路人所救,要不然可真的去见龙王爷了。 范越风指了指窗外,风雨急骤,倾盆而下的暴雨似乎要将城市所吞没,他说,这一切都是水猿大圣所为。 昏迷前夕,水猿大圣高喊要淹没金陵城,现在暴雨已经下了两天,江水开始泛滥,下游百姓正在遭受劫难。 我担心的问“难道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玛德,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干瞅着猴子做乱!” “先别说这些了。”范越风原地绕了半晌,思索道“对了,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怎么办?” “我记得金陵城的龙脉是钟山,而燕雀湖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龙头,为了将那里填满,朱元璋曾埋了一个人,致使金陵不会再发出帝王之气,若你把那个人救出来,或许能令整个金陵再次承天运照顾,水猿大圣自不能翻江倒海,一切灾难也可暂时平息。” 我怔怔的看着范越风,他到底是干嘛的?怎么啥都知道? “这么看我干嘛?”他问。 “你以前做什么的?” “教书啊。” “还有呢?” “除此之外,在下还是一名风水先生,唉,怎奈何被人误伤致死,心生怨念变成恶鬼。不过,我比其他的恶鬼要幸运,当师父知道我无法超生,他曾想尽一切办法保我神智,所以千百年来发生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二,只是在大概四十多年前,师父立下风水阵让人破坏,我因此沦落为恶鬼之道。” “你师父?” “惭愧,家师杨筠松,多年以来,在下真是辱没师父威名。” 听他说完,我惊的差点没蹦起来,天啊,竟然是那位活神仙啊!乍一听他的名字,有的人不熟,可若是说起“青囊经”、“撼龙经”、“疑龙经”、“二十四山”等等一些列的风水名著恐怕无我人不知,而此人正是这些学派的老祖宗! 天啊,照这么看,我是捡到宝贝了! 要不是让雨水停歇要紧,非得与他好好聊聊。 来不及去做过多的思考,我换好遗物,急忙离开医院,而且,我现在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轻易不能让人知道我还活着。 五毒教与我有杀子之仇,六爷知道我得到了龙脉遗物,还有鬼王派一心想要的野仙令。 于是,我在医院偷了一件雨衣,趁着天还没黑,直奔燕雀湖,最不可思的是范越风竟然知道具体的位置。 水猿大圣把所有的怨恨撒在了老百姓的身上,倾盆大雨让整个城市快要陷入瘫痪,许许多多的车辆被淹,一些地势较低的位置,雨水开始凶猛灌入房屋,灾难似乎越来越近了。 该死的猴子,要不是实力不允许,老子非得宰了他! 沿途奔跑之时,我向范越风了解将要救出来的人。 他告诉我,那个人叫“田德满”。 当初朱元璋打算填满龙头,便派出几十万民工填湖,可总也填不好,甚至不惜调动三座山的土石也没有任何效果。 有一天手下人进言,说燕雀湖畔的住户有个叫田德满的老汉,抓来填湖不就满了么? 朱元璋大喜,便派人将其捉住沉入湖底,以应“填得满”的吉兆,后来恬不知耻的封人家做湖神。 实际他被万千石土压在身上,上不入天,下不入地,田德满都快憋屈死了,听范越风的意思,想要把人救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第二百三十五章 燕缺 顶着瓢泼大雨,我被范越风指路前往燕雀湖,因为雨水太大,街道已经少有人影,许许多多的井盖被大水冲的翻腾起来。 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问范越风,那田德满是被埋在水底的,我总不能去把湖水挖开吧?何况,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哪怕累死也做不到啊。 范越风看着天空叹了口气,“没办法,当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田德满是水鬼,等会儿到了燕雀湖试试看能不能与湖里的水鬼交流,找到助它脱困的办法。” 当前没得选择,只能暂时这样,随着雨水越来越大,没跑出多远就已经淹没到了膝盖。 强烈的时间紧迫感压在心头,这一路上我还捎带着救了几名落水的女大学生。 等赶赴到了燕雀湖,站在湖边石台,望着水位渐渐上涨的湖水,心里有些焦急。 从这个方向看向城市,真的好像被水泡了那般。 那该死的水猿大圣正将长江之水源源不断的送到天空,如今水如倒泄,灰蒙的天色压抑的有些透不过气。 我说“老范,有什么办法?” “你把水鬼叫上来问问。”他说。 现在明火是没有,发兵马也不可能,很茫然的问范越风,“怎么办?” 他诧异道“你身上有鬼王扳指、森罗鬼令两件阴山鬼道法门重宝,难道你还不知道怎么拘鬼?” 我一拍脑壳,差点忘了,金公明掉落的森罗鬼令也被我收起来了,而且我还是绿袍老祖的徒弟,虽说两样重宝在手,可我师父也没教过我啊。 特别无奈的说“杂用?” “鬼王扳指能收押厉鬼,森罗鬼令可调魂遣将,一抓一收,无与伦比,你竟然告诉我不会用?”他叹了口气,指着我有些无语,“你啊,你就是传说中守着庄家饿死人。” “没办法啊,等处理完了金陵的事情,我也得找个机会去趟阴曹地府,见一见师父,和他再学学。老范,你见多识广,好好想想,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多少还是有点尴尬,以我所见,我觉得潘尽忠肯定是没想到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获得法器。 他沉思道“你试试看,我以前见过森罗鬼令,过去的阴山术士拿着令牌去号令群鬼,吆喝几声就好使。” “那看来得大嗓门了。”我清了清嗓子,待范越风点点头,当即我站前湖前,举着森罗鬼令,扯着脖子大喊“水下诸鬼听令,吾乃阴山传人!奉阴山老祖律令,召你等速速来见!” 一声不管用,举着令牌继续喊,瓢泼大雨被狂风吹的我满嘴都是,余音回荡在水面,不一会儿就有泡泡出现,乍看好似底部有鱼儿游荡。 管用归管用,可我不懂该怎么律令,只能走上前俯视着水下。 突然,一张人脸正贴在水表面仰望着我,他头发披散着,脸色瘆白,双目空洞充满着幽怨。 乍看还吓了我一跳,天下间的水鬼都有个特点,头发越长的越厉害,一般在水鬼手中死里逃生的,皆会有此发现。 没想到还真起了效果,我将手深入到水下,闭上眼,丝丝凉意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我在心里问“速速告知,水下田德满的尸骸该如何取出!” 估计水鬼是把我当土鳖了,他非但没回答,反而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往水下拉拽。 深绿色的眼眸凶光毕露,身体摆动,好似鱼儿一般。 他掌心十分滑腻,突然的发力,力气比四五名大老爷们加起来的手劲儿还要大,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今天肯定会被拽下去了。 僵持之余,令我心头大怒,“特么的,找死!”变掌为爪,阴山法门的拘魂爪骤然发力,直接将水鬼拖出水面。 离开水的水鬼犹如鱼儿脱水那般,被我攥住,无从反抗。 我呵斥道“玛德!说不说,惹毛了本师,今天就让你灰飞烟灭!” 见他还在逞凶,我晃晃扳指“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鬼王扳指有拘鬼的特性,不服立刻就办他! “饶饶命想救田大人,必须要有燕雀捞月。” 水鬼瞳孔恢复了黑白,化为为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形飘忽,看起来湿哒哒的。 我说“你把话讲清楚,现在雨水这么大!到底该怎么找到燕雀?” “那只燕子在明城墙下筑了巢。” “城下?你特么逗我么?燕子怎么能在城下筑巢?” 水鬼说“我真的没有骗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而那燕子捞月会付出生命,它未必会答应。” 看了眼范越风,现在的情形已经由不得相信不相信了。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多耽搁一天,就会多遭一天的罪。 他冲着我点点头,赞同水鬼的话。 就这样,我们俩调转头,马不停蹄赶往明城墙。 城市因为大雨已经断了电,长江翻腾,水浪滔滔,一些地区已经出现溃坝的征兆。此时,百万民众的命运算是都掌握在了田德满身上,我又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路灯昏暗,街道上已经可以看到忙忙碌碌的救援队。 数次有人拦我,他们告知前方井盖皆以脱落,下水管道崩裂,现在过去会很危险。 我借了一把手电,声称是救援队的。 就这样始终艰难前行着,等到抵达了明城墙脚下,也有些发懵,这城墙保存至今延绵二十多公里,我去哪找一只燕子啊? 与范越风好似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筹莫展,陷入僵局,忽然又在瓢泼大雨的夜色下看到另外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身湖人队的队服,脚下趿拉着拖鞋,头戴巨大斗笠的城隍爷庞金走在最前面,左右两侧跟着两官差,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连串身披囚服戴铁镣的幽魂。 每每行走,这些人还会传出叮叮当当铁链声。 庞金止不住乱骂天气,正好与我走个对脸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看着范越风。 范越风稽手打招呼,我则上前攀谈,“大人这是干嘛?” “唉,雨水把庙给冲塌了,还有四十多名阴魂没审,现在没地方待了,我就想到这边的明城墙坚固,先把犯人审以后再想办法修庙。”庞金也是很无奈,“我问过河伯,他说是压在水下的鲤鱼跑了,还有巫支祁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唉。” “庞大人,我也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 紧接着,我将燕子、田德满的事情告知城隍爷,他沉思道“你要这么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了,当初有只燕子修行有成,被阴曹地府准许投胎人道,还是我领着它来的。” 没错,那应该就是他了,燕子不会在城下筑巢,唯有人才会居住与城下! 我欣喜道“人在哪?” 城隍爷让官差先看管阴魂,由他带路,我们一起去找那只燕子。 到了至少得二十多年房龄的破旧小区门外,拐角到最里面那栋,刚进了楼道,就一位青年叼着烟早早等候在此。 一见面,他主动向庞金稽手“见过城隍爷。” 城隍爷说“今儿大雨你也看见了,这几位想找你帮忙办点事,尽快把雨水停下。” 对方模样清瘦,个头不到一米七,大大的眼睛,英气逼人,一看我就知道这是一位重情义的主儿。 “不必了,燕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青年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对城隍爷鞠躬,又说“老母病重,她待我有三世之恩情,燕缺愿拿我的命换老母20年阳寿,你若答应,那燕雀湖就交给我,若是不答应,那就不要再提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报恩 人的寿命本是苍天注定,但增福增寿的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除了要向来世去借以外,还有一个就是要做出大善大德的事情。 阎王爷要我利用龙骨衔接东北龙脉的做法,就是大善行为,当然了,燕缺舍己救人也是一样。 人家牺牲自己,救几百万人的命,只求给母亲增加20年阳寿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可还未等我这边打包票,城隍爷却有些纠结。 燕缺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我的要求过分么?燕雀捞月是奉献我自己全部的修为,甚至连命也要搭上,而我不过是想给母亲增一些福寿而已!” 我从旁点头,“是啊,不过分。” 范越风也跟着说:“确实不过分,救那么多人只求二十年阳寿,按道理封个阴神当当都不为过。” “我何尝不知道要求不过分,但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在世上谁都能向阴曹提要求,唯独他不行。”庞金叹了口气。 燕缺又掏了一支烟,深深吸口气,整个人显得非常哀伤。 我就不明白了,凭啥他就不行? 对庞金说,既然他的功德不行,那我用我的功德救人总行了吧?我啥也不要,都给人家老太太增阳寿。 庞金白楞我一眼,“你?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给别人积累福寿?救这么多人,给你还债都不够。” “啥!”我瞪大了眼。 “啥什么啥?因果循环本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要讲究宿命,任何孽债、业障都会伴随你自身的命运齿轮旋转,不管数百年还是数十年,它都不会消散!你又是换命所生,不属天地之间,一身孽债被天所不容,除非能有济世功德,否则早晚得下无间地狱。”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范越风又跟着点头,“对,庞大人说的对。” “那我就不救了!”燕缺态度认真,“玛德,金陵城内的百姓与我何干?我老母待我三世恩德,结果我却欠了三世未还,今生老母又患重病,我燕缺身为人子,怎能不竭尽所能?既然你们不答应,那算了,都回去吧!” 讲真的,这位气场很足,而且人家乃是天大的孝子,为了救母亲甚至不惜放弃生命,甭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绝对算得上感动天感动地的人物。 但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位怎么就感动不了阴曹地府呢? “稍等片刻,我俩再聊聊。” 外面雨太大,我扭头拉着城隍爷开始往楼顶跑,到了六楼,喘口气,“庞叔,现在也没外人,咱爷俩不玩虚的,人命关天,这里面到底咋回事啊?” “唉,你知道那燕缺是谁么?” “燕子啊。”我傻呵呵的说。 一开始我的打算是请香过阴,去阎罗殿问问,为什么不给人家母亲增二十年阳寿,可听庞金的意思,这里面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庞金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他是燕子转世?但其实他前世乃是燕王朱棣的养子,驻扎北方抵御蒙古,有次双方小规模摩擦,他率兵深入,被蒙古人乱箭射死沙场,死后因魂魄的煞气太重,没能入了阴曹,再之后又被燕子吃了眼球,自此附体在了飞燕身上。” 在昏昏暗暗的走廊里,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这位燕缺算是了不得的人物,本身是蒙古人,因为父母得罪了权贵被害,他在十岁的时候由家仆人带着逃亡今河北一带。 路上受到骑兵追杀,生死危机的关头,恰恰赶上燕王巡查边疆。 燕王杀退了蒙古人,救下燕缺,发现他虽然年纪很小,可胆色过人,又对蒙古有着仇恨,燕王便将他交给部下抚养。 很小的时候,燕缺就展现出强大的实力。 外出打猎,徒手与豺狼搏斗,遇见猛虎不曾退却,浑身上下全是胆色。 而且,他十三岁就随军杀敌,每每见到那些侵犯边疆狄人,下手格外残忍,有时候还会深入敌后,烧杀劫掠。 久而久之更加受到燕王器重,赐姓为燕,收做义子。 而燕缺对待燕王也是非常尊敬,视之为偶像,当皇帝打算削藩的时候,燕缺也感觉到整个燕王府从上到下的压力。 他一心都想报答燕王,怎奈何一次出兵杀敌却被乱箭射死。 心如磐石的他意识不散,阴差阳错附体在燕子身上,它飞回了燕王宫,陪伴燕王左右。 按道理他一只不善觅食的燕子活下来很难,可恰恰在当时的北方,燕子乃是保护动物,绝对不允许被杀,谁家要是打杀燕子,轻则杖刑,重则问斩。 直到燕王准备发靖难,知城墙无比坚固,部队久攻不下,燕缺率领群燕飞过城墙,用血肉之躯撬开门栓。 一场大战死了很多人,燕缺也为自己种下滔天因果。 至于后来能走上修行的道路,是由于朱棣经常会向道家方士求取长生之术,燕缺因常伴随作用,竟然在无意之中洞悉修行法门,从此修成精怪。 在早些年燕缺做过很多错事,有次他外出害人,被蒙古神鹰所伤,生死危机,她被一名老妇人所救,自此种下母子因果。 从那以后,他连续三世都是那老妇人的儿子,而且每次他都会记得一切过往。 只是那老妇人没有福气,三世皆为早逝,燕缺每次眼睁睁望着母亲去世,皆体会生死离死别之苦。 因为他对这个普通的女人产生母子情分,冥冥之中的报应循环,每一次的天人永隔,渐渐的,燕缺开始崩溃,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回母亲的命,可三世过去了,还是不曾改变现状。 直到今日的金陵城大劫,他只求给母亲增二十年阳寿,报答三世养育之恩。 但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应是该承受的因果业障,对此要求,城隍爷也很无力。 听他讲完,我心里也有谱了,这种事情庞金的确做不了主。 “我去趟阴曹,等把事情问清楚再回来。” “没用。”他叹息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还是很坚决的,毕竟无数百姓的命在这儿摆着,阴曹地府也不能见死不救,最主要我发现这一届的阎罗王是个慈悲心肠。 下楼找到燕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之后,他对我双手抱拳,感激道:“只要能救老母性命,燕缺死而无憾。” “没问题,张明自会尽力而为。” “对了,你打算怎么去?漂泊大雨,没有牛车快马,你去阴曹的路恐怕是会很艰难。”城隍爷担心道。 想到那个肥嘟嘟的大胖子,我自信道:“没事儿,我过冥河走水路,那边的摆渡人我熟。”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过阴曹(一) 城隍爷不管水路,过阴还得靠自己,我们一行人,不对,确切的说,应该只是我一个人,带领着他们两个阴魂一起去了燕缺的家。 打开那扇老式的木制房门,屋内非常整洁,一张铁腿的折叠桌上面放着白天吃剩下的饭菜,家里贫穷,最值钱的或许就是那件普通的电冰箱了。 老太太在里屋,年纪大概六十出头,她眯着眼喊:“是小虎么?” “妈,我带几个朋友过来商量点事儿。”燕缺应了一声。 “哦,那好,你们去屋里把门关上,我这边听评书呢,声儿有点小。”老太太说罢又躺了下来。 我们一起进了另外的房间,关上门,燕缺叹息道:“我母亲眼睛瞎了,得了类风湿关节炎,骨节肿大,看的我心疼啊。”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语气真挚,的确是个孝子。 虽然燕缺拥有拯救金陵百姓的实力,可他救不了家里人,也无法改善生活,追其原因,是因为他不属于普通人。 燕雀本是修行有成的精怪,始终都拥有前世的记忆。因此,他不能够通过自己劳作去赚钱,除了等待他人救助、施舍之外,只能给人家驱邪卜卦,赚一些所谓的压堂钱。 当然了,那些功德圆满的精怪是不在此列的,他们一下生就注定不是成为明星,便是投胎富二代。 除了与前世修行有关,还有重要一点,是他们不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去赚钱,天生就有能救济苦难的实力,如若功德圆满,来生可位列仙班。 但很遗憾,由于孟婆的一碗汤,很多人已经不记得在阎罗殿前许下的诺言,有的甚至做出激怒阴曹地府的事情,折福折寿,家庭破裂,以及断送前途入狱等等。 我走水路与平常所见过阴曹方法不太一样。 点上两炷香准备过阴,你在电视里看到点一炷香过阴的都是扯淡,民间一炷香代表向天问道以及与他人打斗所用,行话里也叫“盘道香”。 掌心要事先画好朱砂点,将折好的纸船放在水盆里,打开屋子里所有的水阀,哗哗的流水引来老太太心疼的声音。 焚烧香火,盘膝而坐,拳头微攥紧。 我说:“看好香火别断了,如果快灭了我还没回来,庞叔,你可得帮忙啊。” “你不是有熟人么!”他眉毛一挑。 我尴尬道:“熟归熟,可那胖子有点不靠谱。” 燕缺当时还以为会有什么麻烦,特别紧张,我劝他放心,主要还是我的个人问题。 随着一切准备就绪,渐渐进入冥想,随着迈过那座烟雾缭绕的大门,一步跨到黑暗,耳边全是“哗哗”的水流声。 没多久,我看到了一艘小船,跨步跳上去,跟着水流飘荡向深邃的黑暗深处。 在到达冥河之前还需要穿过一处山洞,脱离了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周开始灰色蒙蒙,等到站在冥河岸边,我打开手掌挥舞。 红色光线好似求助所用的探照灯,在昏暗的阴曹十分亮眼。 没过多久,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死胖子那肥硕的身影划着他的小竹排渐渐接近岸边,见到我的第一眼,他气的直蹦高。 “张明!你特么的就是个抠逼,又两手空空的来?次奥,老子还有别的事儿,再见!” 没等靠岸,他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媳妇,艰难的开始调转竹排。 “胖子,胖哥,胖爷,咱有礼物!真有!”我连忙喊着。 他用绿豆大小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我,“没骗我?” “骗你干嘛?” “算了,念在大家相识一场,我决定信你一次。” 没几下把竹排靠了岸边,我抓住机会一步跳上去,胖子咳嗽几声示意,伸出手不断的摆弄,意思要礼物。 “哦,没问题。”我走过去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胖子愣在那儿,怔怔的说,“完了?” “没错,我的礼物是来自真情的拥抱,感谢你所作出的这一切,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以及无数劳苦阴灵对你的行为表示崇高的敬意,待下次再来,一定给你送一面大大的锦旗,上面写着,‘驴马拉车为人民,胖子渡鬼心无悔!’” “尼玛的,滚!”他悲愤欲绝,抡起划船的竹竿就要揍我。 “消消气,我来这边办点事儿,人命关天,下次下次一定。”艰难抓着他的粗胳膊商量。 “张明,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知不知道,老子没爹没妈,没老婆没后代,孤家寡人捞点钱容易么?”他装模作样的抽泣几声,“可你,你特么竟然要送我锦旗?告诉我,那玩意儿有啥用。” “荣誉!” “荣你大爷,今天当我瞎了眼上你的当,说吧,又想咋滴!” 胖子虽然有点贪财,有点官迷,其实人还是挺好说话的,就是神经比较大条一点。 我把金陵遭遇水患,以及燕雀母亲的事情简单说一说,准备这次去见阎罗王。 胖子意思,阎罗王不太好见,建议我先找我师父去。 就这样,他拉着我走水路入了阴曹地府,见识过阴曹的我,没有太多的惊叹,因为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没有阳光。 胖子挺仗义,怕我找不到,主动给我带路。 踩在青石板路上,街道两侧人丁稀落,这里绝大多数的阴魂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不需要受地狱刑罚,等到在阴间度完鬼寿,就可以排队投胎。 每当撞见阴差,对方皆会主动与胖子打招呼,胖子也会向人家介绍,说我是潘尽忠的徒弟,对此,所有阴差都会投来友善的目光。 我疑惑道:“我师父现在很有名气?” “是啊,潘尽忠以前也是有名气的大师,只是在阴神当官需要看阴德,与实力没啥关系,但他老人家现在也是七十六路冥司之一,掌地狱司,主管地府阴差拘魂。” 我恍然所悟,怪不得他们会对我态度友善,没想到我师父在阴曹地府还是当官的。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还是非常有利的,朝中有人好办事可是千古不变的硬道理。 被带路在城里绕来绕去,没多久,拐到一处犄角旮旯的小瓦房,敲了敲门,有位小丫鬟打开门。 我一愣神,没想到师父还有人伺候着。 胖子满脸羡慕:“看着没有,为啥胖爷我惦记着当官,当官待遇好啊,管人不说,又有钱赚,现在还有美女伺候着,多美啊,想干啥就干啥。” “呸,你要是想当,你来当,每天不知道多少乱事儿要做,要不是没办法,我都准备辞职了。”潘尽忠的声音自门内传出,很快,他出现在大门口,“小明,你怎么来了?” “师父。”赶忙双手拜见行师徒礼,比起穆文斌,他才是我地地道道传艺的恩师,我恭声道:“这次来还有点事儿想要求师父帮个忙。” “说说吧,遇到什么解决不了麻烦了。” “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求师父为了金陵数百万黎民百姓安危,让徒儿见一见阎罗王。” 我把金陵水患以及燕缺为母求寿的事情一一告知,我师父听完沉默少许,他凝重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既然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咱们不能袖手旁观,走,我这就带你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过阴曹(二) 我师父这人别看他在世人眼里是公认的大魔头,其实,那只是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而已,与事实根本不符。 胖子向我们告别之后,又老老实实回冥河去摆渡。 师父说,在阎罗殿大家都是各司其职,每个人身兼数职,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其他亡魂可以回到阳间见见生前的亲人,而他们却还要忙碌工作。 我们出了鬼城,走在阴雾蒙蒙的街道,四周一片空旷,直至正前面出现十座高达千丈,气势恢宏的城门,颜色青灰,高高城门楼两侧的鬼头雕塑格外醒目,并且在每一座城门前都有排队的鬼魂。 他们都是需要受审的,进入阎罗殿以后会有三千多名判官不间断对每位阴魂审问。 多少与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问“师父,阴曹地府不是只有四大判官么?” “你说的四大判官是阴曹权利枢纽,他们官位大着呢,下辖七十六冥司,以及所有的判官阴差,除非是遇到特别重大善恶案件才会出面受理。”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说道儿,走向阎罗殿的路上,我因为第一次来,就多问了几句,毕竟现在经常与阴曹地府打交道,多了解了解总是没有坏处。 问起特别的案件,师父告诉我,并非所有的案子都是会善恶端平的,有的人让阴曹地府也很难办。 比如说世代行医的家族,他们祖上的荫德太过强大,子孙后代若是为非作歹,犯下一些罪责,他们老祖宗凭借阴德帮着抵消了。 虽然这对受害者不公平,可天下的规矩就是这么规定的。 所以说,绝对的公正也会存在一些差异,还有一仙家家后裔、道士后裔、受到皇封的家族,世代为官的,以及祖上有成了神仙、阴神的。 他们的后代,小判官根本无法裁定,或者不敢去判,四大判官这时候会出面审讯。 师父特别认真的叮嘱我,回到阳间千万别做昧理欺心的事儿,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三尸神知晓,逢初一十五,三尸神会禀告北斗星,所有的善恶皆会被一笔一笔的记下。 入城前,突然刘少卿与我们走个对脸。 “刘叔。”我主动打招呼。 他疑惑道“这不小明么,怎么来阴曹了?死了?” 我被他噎的差点没背过气,但在阴间见面,人家这么说也确实没错。 “没没,金陵出了点事儿,我来面见阎罗王,看看能不能寻求一个解决之道。” “原来这样啊,对了,我有事儿正打算找你呢。” 心里微微一凛,别看与他们接触时间不长,但现在我是非常深刻的感受到但凡他们找我,那就准没有一件好事。 老老实实听他把话讲完,原来是关于穆文斌的儿子穆正。 他今年也十一岁,被人收养以后过上富贵日子,前些日子他跟随养父养母去灵隐寺上香之后,回家的路上被一个修行有成的蟒蛇绑架了。 我答应穆文斌要照顾他儿子,没想到多年没见过面,第一次得到消息竟然出事儿了! 刘少卿叹了口气“我与穆文斌交情深厚,本想找阳差去帮忙,可找了好几个,他们都借口有事推脱了,你弱是弱了点,但肯定比他们靠谱。” “说谁弱呢?”潘尽忠不悦道“他是我潘尽忠的徒弟,能弱么?你好好看看,哪里弱?来,小明,露一手!”他又揪着刘少卿不放,非得让他把话讲清楚。 我尴尬的看着双方,不知道该怎么劝。 刘少卿见我师父真不乐意了,连连道歉,又说“潘老,那蟒蛇是外五行证道的地仙,差走一步要蜕皮了,现在正需要童子寄灵躲避,如果再找不到人,可就真的危险了,小明能行么?” “放屁!不就是长虫么,外五行也难超逃五行束缚,小明好好修行我传授他的法门,就算蛟龙也不是对手!”潘尽忠傲气道。 “昨天刚刚失踪二十四小时,我们阴曹地府不能干涉凡间的事情,能不能救下来,可就靠你了。”刘少卿神色担忧。 事不宜迟,等在分别之后,直奔阎罗殿,打算快点处理完金陵的事情以后去救人啊,还有,龙茵茵那些混蛋差点害死我,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简单算了。 我一个小小的凡人,面见阎罗王是不和规矩的,但师父帮忙以七十六路冥司之名求见。 过了不一会儿,有鬼差来传话,请我们去大殿。 随着深入阎罗殿,一路所见皆是鬼魂的进进出出,有的戴上枷锁被发往地狱受刑,有的领取衣物,前往鬼界堡生活。 我问过潘尽忠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到底阴曹地府是谁创立的? 很遗憾,他也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在事后回到阳间,我查阅各种资料研究过一段时间,人死之后的灵魂世界起源于人类诞生那天起,而阴曹地府则是受在印度佛教流入中原以后。 二者文化的碰撞所产生,包括十八层地狱,三十三重天的说法都在渐渐的完善,那些管理鬼神的阴神,有的是历代帝王所封,有的是民间百姓所敬仰,久而久之,深层次的文化底蕴,渐渐让华夏对鬼神有了系统性管理。 这也是好事,毕竟举头三尺有神灵,能够约束人的五毒之念,少做些侵害他人的事情。 见阎罗王时,我真的特别紧张,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正神,一句话可断他人生死。 在来之前,我有过无数的想象,他到底长得什么样?是不是戴着官帽,身穿金蟒长袍,等见到以后才发现,原来他是普普通通还有点帅气的着中年大叔。 阎罗殿内非常气派,尤其阎罗王面前摆着的龙雕木桌更加震撼,是由一颗巨大的古树雕刻盘绕,阎罗王坐在中间,龙头正对下方,使我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自打进了门,我师父变得特别低调拘谨,他始终低着头,时不时还会碰我一下,意思是让我低头谦逊点。 我紧张归紧张,但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次我是站在正义一方的,没什么可怕的,仔细打量着阎王爷,他同样也在端详我。 阎王不怒自威,唯独头发有些灰白,他穿着白衬衫,手里握着毛笔,刚刚像是在审阅着文件。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可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就是张明?” “见过阎王大人。” “按照规矩,你本应该去向判官禀告定夺,再由本王决定是否见你,可你却让地狱司亲自带你前来,已经违反了条令,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事情以后再追究,说吧,来见我什么事?” 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下情绪,不管怎么样,我这次来算是为名请命的,既然站在正义的一方,没什么可紧张的!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双手抱拳“张明为燕缺之事而来,文殊法剑丢失导致金陵水患不断,唯有重新打开钟山龙脉才可令金陵重聚王气,凭天命所归来震慑水猿大圣无法为祸,可燕雀湖却早已被填满,不将水鬼田的满救出,钟山之龙无法凝聚,张明找到能救出水鬼的燕缺,可他却因为母亲之事不愿出手相助,所以,张明来到阴曹,想求阎王大人以百姓安危为主,准许燕缺的要求。” 一鼓作气,我不卑不亢,说完觉得舒服多了,凝视着阎罗王,心里所想的是金陵正在遭受的水患,既然我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哪怕面对阎罗王,也是有着很强的底气。 “说完了?” “嗯?” 阎王爷将毛笔放在砚台上,平静道“回去吧,告诉燕缺,他若舍身救人,可抵消罪孽,若是随性而为,那我也帮不了他,至于他母亲的事情,你管不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过阴曹(三) 阎罗王声音虽然很平缓,可我却在言语中却听到他流露出一种不可抗的威严。 没错,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自古以来,他便代表着阴间最高的权利,但我仍然还是特别不甘心,凭什么?既然是神仙,那应该救渡凡人才对。 “走。”潘尽忠从旁碰了我一下,拉着我的衣角向外拽。 但我坚持不走,凝视龙椅身后的阎罗王质问道“阎王大人,一城之内,有百万生灵,你当真不管么?” “小明,别说话。”潘尽忠赶忙替我道歉,又贴在我耳边说“惹怒了阎王爷,你的命就没了!快点跟我走!” “师父,别拉我。” 现在真是被阎罗王的态度气坏了,就算是阎罗殿,不也应该走人民群众路线么?何况我今天来就是代表人民,他怎么连话都听不进去! 阎王爷停下毛笔,较有兴致打量我,眼神里有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潘尽忠吓得连忙跪下,“求阎王大人宽恕小徒不敬之罪,他也是救人心切,所以言行有些过激。” 不管身旁拉着我的潘尽忠,继续愤慨道“师父别求他!他身为阴曹之主,不为百姓做主,凭什么受世人供奉!” 阎王爷没有生气,很平静的开口道“说完了么?” “说完了。” “那就走吧。” 淡定的态度让我与潘尽忠都傻了,俗话说,不怕你吵,也不怕你闹,就怕你沉默下来不说话。 我们俩对视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沉思了片刻,我终于忍不住这种尴尬的气氛,主动开口问道“大人,能知道究竟因为什么您才不会答应燕缺母亲增寿?听燕缺说,他母亲已经三世不得善终。” “唉。” 阎王爷重重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金陵劫难,但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法度,在阴司律法之下,就连我也无法逾越,归根结底还是没办法啊。” “此话怎讲?” “你可知燕缺的母亲犯了什么罪?” 被问的的茫然,我又不是阎罗王,他说的这事儿我哪知道啊? 阎王爷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貌似是非常非常疲惫。 “请大人明示。” “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记得燕缺母亲三世之前曾是一位修庙匠的妻子。” “这又与不可饶恕有什么关联?” “小明,注意语气!” 潘尽忠瞪我一眼,我立刻抱拳道歉,阎王爷倒很随意,他摆摆手,示意我没什么事儿。他说“我就算将事情原委告知你也无妨。”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之后,我心里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因为这件事儿太让人无语了,甚至可以说不怪她。 燕缺母亲在三世之前叫“秋兰”,种下孽债发生之前,她的丈夫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夫妻两个人一直都没孩子,但感情却非常的和睦,丈夫是修庙、雕佛的工匠。 他们这行在佛家来讲,是十分积累功德的工作,但天有不测风云,安逸的生活被一次意外所打破,丈夫在一次修庙过程中不慎摔成残废。 为了谋生,他凭借自己的手艺,在家中雕刻小型的石佛、木佛,然后让妻子秋兰拿着去集市上换钱。 可是,好久不长,赶上闹饥荒,到处又兵荒马乱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谁还有心思买石佛啊。 夫妻二人被迫远走他乡,沿途靠着行乞为生。 丈夫在空闲的时候,都会诵经求福,能保佑他们夫妻二人平安。 路上丈夫染了疟疾,性命垂危,妻子没有钱拿来治病,走投无路的时候,便将丈夫以前雕刻的石佛全部取出。 先在家中供奉一尊,然后给石佛磕头,求石佛能够保佑这些可以卖个好价钱来救丈夫。 一大清早出去卖佛,也许是求助神灵得到了应验,运气很不错,有一位老太太将所有的石佛都买走了。 她便用赚来的些钱给丈夫抓药,等到回家时却发现丈夫已经去世了。 悲痛欲绝的秋兰,无从发泄心中的不满,她大声咒骂佛像,遂将家中所有的经文统统撕碎,举起佛像丢向屋角,歇斯底里的哭嚎着。 事情过后,将丈夫的尸体掩埋,万念俱灰的她正当打算上吊自杀,忽然看见一只燕子正在艰难躲避苍鹰的追杀。 燕子求生心切,不断穿梭林间,当被老鹰爪子击中后,猛然跌落。 秋兰善心发起,将小燕子救下。 她忽然觉得鸟兽尚且不惜一切苟活,人又有何理由不热爱生命? 就这样,秋兰因为一只燕子而放弃自杀,她在颠沛流离一段的时间之后,嫁给了屠夫,虽然一辈子没孩子,但也没受到过什么苦。 只不过,那个被丢掉的佛像引来了后续一些列的报应。 阎王告诉我,毁坏经文、佛像在阴司律法中也是大罪,可这些罪责在生前皆不会去偿还,唯独当被护法、英灵看到之后,他们会迫不及待的惩罚这样的人。 佛陀慈悲,不会因为你破坏佛像而责怪你,也不会因为你侮辱经文而惩罚你。但护法不一样,他们是生前信佛的人,死后化身的鬼魂,也有一些魑魅魍魉,山野精怪。 那日恰巧赶上有一只贪恋香火的狐仙附体佛像,更凑巧的是秋兰将佛像丢的位置,是她脱下的亵裤,其中里面还有她用过的经带。 这样以来,毁了狐仙道行不说,还将它捆在石佛不能脱离。 后来那狐仙到了阴曹地府告状,阎王爷没有办法,只好下达罚寿九世的指令。 我觉得燕缺的母亲做事情没有任何问题,一尊石头雕刻的佛像,本身是冰冷的,况且那还是她丈夫的雕刻。 但就像天道所规定的那样,这世上不论阴阳,有的时候处处讲道理,有的时候却又处处无法讲道理。 “阎王大人,如果那狐仙改口不再状告燕缺母亲,是不是就没事儿?” 阎王爷感慨道“我又何尝不想救金陵百姓?对了,那狐仙正在鬼城休息,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让阴差带你去问问。” 我与师父对视一眼,心头狂喜,阎王爷什么意思?很显然,他是在给我暗示啊。 双手抱拳“张明知道该怎么做了。” 前脚刚要离开,他又叫住我“对了,本王执政以来,皆以和为贵,以人为本,可那七十二路野仙岭有些过分了,待你将北方龙骨衔接,赎回阳寿之后,可助张守一前去剿匪。” 第二百四十章 过阴曹(四) 我现在感觉自己比阎王爷都要忙碌,除了金陵百姓的事情搞得我焦头烂额,其他事情也是一桩接着一桩,回阳间第一件事就是找龙茵茵回龙骨,还有拿走法剑的青三姑,以及身处东北剿匪的爷爷。 不过,有一点是没有看错,这一届的阎王爷还真的是个慈悲之人。 告辞了阎罗殿,由阴差带领直奔所谓的“狐仙”住处。 按道理,那狐仙本没有缠人九世因果的愿力,追其原因,还是在于佛祖雕塑。 打个比方,古时候你泼粪淋了一些个乡绅,他可能会报复你,但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可倘若你泼粪的时候,这个人恰巧穿着一身皇帝御赐的黄马褂,那你就完了。 他会假借你不敬皇帝之名活活整死你,当地官员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想到这儿,我现在有点理解阎王爷的难处了。 但今天不管对方有任何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做的,肯定就答应人家。 很快被鬼差带到一户门前摆着两尊陶瓷狐狸花盆的老宅。 鬼差对我师父行礼“潘大人,到了。” 师父问“这狐仙叫什么,曾与哪位正神有故?” “回大人的话,狐仙名叫‘胡三宝’,是曾在辽东胡仙观修行过,被石佛毁了修为之后,他便来到阴曹告状,阎王大人将他安置在这里已经数百年了。” 我惊讶道“可是连市的碧海观?” “大人认识?碧海观的王道长的确经常会来看看胡三宝。” “那就好办了。”我长呼了口气。 一旁鬼差也不傻,对我的态度恭谨,不仅仅冲着我与潘尽忠师徒关系,能见阎罗王不跪,还与他直言顶撞的人,估计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师父说他在阴曹为官的时间比较短,除了手下阴差以外,很多人都不认识,我能相熟也是好事。 心里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兜一圈竟然都认识,忐忑的心情落地,说起来,我与碧海观的王道长、辽南城隍爷,都算是有点旧情,毕竟我们一起干掉了阴阳巫师,又一同被黑社会拘禁。 鬼差离开之后,我与潘尽忠敲敲门,师父为了不给我掉面子,开门前就面带微笑。 等过了不一会儿,门开了,面前站着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头,体型偏瘦,身高不过一米五,皮肤褶皱的好似橘子皮,而那脸上皱纹若是笑起来,保准能夹死苍蝇。 师父双手抱拳“你好,在下。” 话还没等说完,对方把眼珠滴一瞪“滚!” “砰”大门被人家狠狠的关上了。 尼玛的,我与师父俩人当时就蒙了。 啥意思?上来就骂人,真是惯的他毛病啊,别说我师父那种生前就是盛名流传的大人物,死后人家还是阴曹地府实权派的冥司。 现在笑脸相迎打算商量商量,可人家上来就骂你,这事儿换谁也忍不了啊。 气氛尴尬了少许,师父憋着气儿问我“小明,为师几百年来,就没受过这种气儿!” 我安慰他,为了数百万百姓,能忍就忍一忍! “师父,还是我再试试吧。” 潘尽忠主动躲在一边,敲门时我心里就不明白了,对方哪里会知道我来的目的?难道他脾气始终这么怪异? 又过了少许,门再次打开。 老头手里端着一盆水,还未等我开口说话,人家一盆凉水给我来了个透心凉,“卧槽”,我浑身湿哒哒的指着他怒道“我与你无仇无怨,你特么要干嘛!” “滚!” 又一次的大门紧闭,人家压根儿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我是真的被气急眼了。 师父走过来,“小明,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要我看直接闯进去,抓起来得了。” “师父,前一秒钟后你的要求我肯定拒绝,可是,这位王八蛋竟然用脏水泼我,还是特么的臭的!”我咬牙切齿的盯着大门,“干他,爱谁谁,就算王道长来了,我也干他,师父,他欺负威你唯一的爱徒,这事儿你能忍?” “忍什么忍?我潘尽忠一辈子就没忍过!” 我们师徒俩一拍即合,他躲在一边,我来第三次敲门。 随着“吱”的一声大门打开,老头又端着一盆水。不过,我们此次早有准备,在他泼洒的一刹那,我师父一个健步冲过去,肩膀向上一抬,“哗”,整盆水都洒在了老头的身上。 “你们放肆!” “放你大爷!”我师父挥手就是一拳,正中对方面部,“大家都是几百岁的神仙,别在我这儿装资历!” 本来我就憋着一肚子气,紧跟着也是补脚踢过去,狠狠把他踹倒,拿出上学打架的本事,“叮咣”一顿乱踢。 “你个老不死的,往我身上泼脏水,老子是灵魂过阴,若是魂魄污了,你是想我随身带臭气么?玛德,要不是为了金陵百姓,我现在就弄死你个混蛋!” “放开我,老夫乃是佛祖座下狐佛护法,不尊本佛,小心打你入十八层地狱!”他倒在地上仍旧嚣张。 “放屁。”我师父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那你为什么不去西天极乐,反而赖在阴曹地府!” “那是时机未到,你们这群没有慧根的鬼道众生,哪里有资格进本狐佛的宝殿。”他明明被打的浑身是伤,可仍然一脸倔强。 等我们俩发泄完了,将胡三宝捆好了以后开始进行了盘问。 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佛祖护法,要去西天极乐,现在没去,那是时机未到。 我一听,以为机会来了,佛陀应该有慈悲之念,为此我把金陵数百万百姓正在的劫难说一遍。 他听后很惋惜,“唉,都怪这些人不信佛,否则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婆娑世界污垢不堪,这是洪水的洗礼,也是世界的净化。” 师父我俩对视的时候,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含义,甚至也明白,为什么阎罗王会放任我来这儿。 胡三宝显然已经入魔了,他不是修佛,而是修佛魔,执着到极限就是偏执,成为披着袈裟的魔鬼之心。 阎罗王没办法,就把他留在个小地方,不去管理,由他自生自灭。 我试着提起了一句,如果能救下金陵众生,他愿不愿意舍己救人。 可他一句话没把我气坏了,他扯着脖子说“为什么要救?一切苦厄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循环,也是善恶因果之报,我作为护法,应当遵循佛法意志。” 我再也忍不了了,就冲他这个偏执的劲儿,让他原谅燕缺母亲是不可能的。 对胡三宝抱以微笑,回头看看我师父,我们俩特别默契的走到另外的房间,低声讨论起该怎么办。 “师父,您老见识广,啥看法?” “我就没见过这么入魔的人,尤其他这样把歪理当真理的混蛋,放在过去,我早宰了他。” “是啊,我也头疼的,一般偏执深的人都不惧任何苦难。” “唉,小明啊,看来这金陵百姓,真的只有佛陀出现才能救的了了,可如今末法时代,魔鬼披袈裟,假佛遍地走,真佛无处觅,哪里有人肯渡他啊。” “真佛。”师父一句话提醒了我了,越想越觉得可行,我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 “冒充佛祖!” “你疯了?” 我自信道“没,现在只能这么办了,一会儿让胖子扮演接引使者,想办法把胡三宝给弄到阳间,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第二百四十一章 剿匪 潘尽忠再次追问我,是不是真的确定要这么做?毕竟,冒充佛祖在阴曹地府也是大罪,搞不好还会牵涉一些因果业障,对于修行人来说,更会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但现在金陵水患每耽搁一秒钟,都可能会有人在承受着灾殃,所以,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哪怕佛祖亲自来了,我觉得,为了百万生灵,他也应该懂得变通才对,如若做善事还需畏首畏尾,本身就已经堕入魔道,纵然成佛,也是假佛。 深吸了口气,我说“师父,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这老头油盐不进,入魔太深,如果不以魔制魔,那又如何剔除他的心魔。” “好!” 潘尽忠十分欣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虽然资质弱一点,但小明你绝对是我弟子当中,心性最为淳朴之人,他日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师父,你要夸我就直接夸,老也扯资质干嘛?再说了,小时候我爷爷经常说我资质不错,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资质愚钝?”我无奈道。 他摇摇头“阴山根骨与别派不同,你虽然得了我的邪骨但阴山法门主要在于心性,门内之人要心正法邪,亦正亦邪,可救人苦难,亦可送人地狱,你根骨太差,主要是因为心不够狠。” 心里不由感叹阴山派千奇百怪的要求,听师父说,最好根骨是需要门人的心性能始终游走在善恶正邪之间,不偏不倚,假如偏差为善,则成不得大道,偏差为邪,注定会走向魔道。 狠毒这种事情,那是鬼王派的专业,据说那帮混蛋连父母骨肉都能用来施法,要是换我的话,打死也做不出来啊。 金陵城解决之法算是已经搞清楚了,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与师父聊起最近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我现在手里握着两样宝贝始终困扰着该如何使用。 潘尽忠再三肯定问道“你确定是鬼王扳指与森罗鬼令?” “真的,都在外面,要不然我想办法给你看看。” 他深吸了口气“鬼王扳指是祖师传说之物,连我也不知道在哪,没想到竟然被你得到了,而森罗鬼令则是我当年用来差遣鬼兵所用。” “差遣鬼兵?师父,你不带我见过鬼兵了么,那森罗鬼令难道还有别的鬼兵?”我奇怪的问。 “你说对了。”潘尽忠目光深沉,“你所见的乃是阴曹地府中的正规军,他们只能帮助你做善事,也有权利拒绝你的无理要求,但森罗鬼令所接触的阴兵神将却不然。” “师父是说邪神?” “可以这么说,但要比邪神可怕,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森罗鬼令所接触到的阴兵神将,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我心头微微一颤,听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森罗鬼令所调集的相当于“黑社会”,只要钱到位,啥都能干碎,而我所接触的是正规军,人家有法度遵守的,不会随你的性子来。 但不论阴阳,凡是与“黑社会”打交道的人,你所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你最不能承受的,所以,到最后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师父教我用森罗鬼令以及鬼王扳指的办法,其中扳指要简单多了,他是一种天然的法器,能够收押无数厉鬼亡魂,传说是由陶弘景以天外陨石炼制而成。 茅山上清派以济世救人,斩妖除魔为己任,可世上鬼怪多是可怜之人,凶恶厉鬼如若不杀,那镇压将会非常不便,这就有了鬼王扳指的诞生。 至于为何好好的茅山派会分离出阴山派这样亦正亦邪的角色,那是上辈人的恩怨,与我关系并不是很大。 现如今阴山派内三样宝,邪骨、扳指、森罗令都被我得到了,阴差阳错,我成了地地道道掌门人。 师父教导我,森罗令可以抵御阴毒的伤害,但毕竟只有一个,多数阴山门人都会养阴奴,他在世的时候很不提倡,因为这属于将法门修成偏门,为此还严肃的叮嘱我,绝对不能学这种害人行为。 我连连答应,又特别得意的问师父,现在他成了阴神,以后是不是也能罩着我点? 他冷哼道“别心大了,阴神不得掺和凡间之事,要不然你以为凭啥阎罗王会找你去救东北龙脉?好好做事,早日帮为师报仇,让阴山之名再次发扬光大,这样我也算是对得起老祖宗。” 尴尬的笑笑,本以为找个靠山,看来还得靠自己啊。 忽然想阎王爷的话,我忙问道“对了师父,我爷爷怎么去了东北剿匪,到底哪出事儿了?” “我也是才听说不久。”潘尽忠神情严肃,“阎王大人打算以和为贵,可七十二路野仙竟然公开不服地府管制,擅自以法术助人改换运术。” “还有这种事儿?那的确是该管管了。” 我也挺惊讶,罪福因果会由阴曹管辖,好比凡人做了折寿减福的事情,都会被记录在案,但七十二路野仙用一些手法瞒过阴司。 这样以来,就成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师父说,阴曹曾几次三番派人去沟通,可他们根本就不听,这一届的阎罗王慈悲,为了凡人考虑,就找到一些术士去办这种事儿,可只是七十二路野仙实力强大,去一波死一波,根本就起不来波澜,动阴曹兵马难免又会牵动凡人安危,因为赶上爷爷为了我的事情经常与阴曹打交道,阎王爷便找到我爷爷商量此事。 爷爷便趁机谈了帮我度过劫难的条件,他自此潜伏在北方多年,暗地里与七十二路野仙周旋。 阎罗王的耐心越来越不足,可为了世间百姓,他只能选择用最小的代价杀死那些臭鱼,爷爷身为红门中人,最擅长的就是与精怪周旋猎杀,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孤军作战,虽有成效,却也微乎其微。 阎罗王见识到爷爷的本事,又因我得他真传,便捎带着派我也跟过去办事。 阴差阳错恰恰成全了我,正好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当面问爷爷。 看着师父知道我获得了阴山两样重宝的眼神,使我意识到,这位潘大师内心要比我激动多了。 我说“师父,外面那么危险,我会的东西实在有限,你得想点办法,别等我没为您报了仇,自己却死在北方可麻烦了。” “的确有点道理,这样吧,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用差遣小鬼入冥河,让史胖子把消息带给我。” 史胖子?我去看来我真没叫错他,连在一起喊出来,的确像极了死胖子。 该交代的也交代差不多了,检查了一下胡三宝身上的绳索,我与潘尽忠一起去找史胖子,见了面,我让他剃光头,人家当时就急眼了。 连忙许诺金银财宝五车,外带伺候起居的丫鬟才算安抚住好他的情绪, 在我的精心打扮下,一位肥头大耳的“僧人”被我完美的塑造而成。 我让史胖子自由发挥,但只有一个要求,他是接引使者,一定要让胡三宝相信,他就是来请他去西天的,随后负责把人在天黑的时候给我送到阳间来,剩下的事儿不用他管。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赝品 把事情交代完,我便先回匆匆离开,回阳间的路上是一片漆黑,行走在毫无任何方向的黑暗当中,唯有一盏明灯在指引我的归处。 若是灯火熄灭可就危险了,魂魄将会介于阴阳之间不断飘荡,没有归处,随着意识的消散,最终成为孤魂野鬼。 幸好阴曹地府的时间上会存在差异,给了过阴人很好的机会,否则要是在阴间待上个几天几夜,就算回来,肉身也僵了,待我苏醒以后,其他几人立刻围过来。 “怎么样!”燕缺紧张的追问。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特么的,现在感觉就像刚掉冰窖似的,平复气息,稳定过阴的后遗症之后,我忙说:“庞叔,调集几个阴差来装作和尚,等会儿阴曹会送一个狐仙魂儿上来,燕缺母亲的因果增寿都在他身上。” “什么人这么重要?” “说白了就是一个疯子,对了,周围最近哪里有寺庙?” 城隍爷思索片刻,他说名胜古刹周围没有,如果时间来得及,可去远点的,比如鸡鸣寺。我一想也行,反正得等到夜里,史胖子才会将胡三宝给我带来。 叮嘱城隍爷让鬼差扮演的僧人要把胡三宝给我送到鸡鸣寺,到了那儿在准备开堂收拾他。 我们赶快分头行动,城隍爷纠集手下鬼差统一剃成光头,而我则与范越风前往鸡鸣寺。 燕缺也不能闲着,给史胖子准备金银财宝以及伺候着的丫鬟,金银倒是不难,唯独丫鬟,需要去大街上找横死的女鬼谈条件,等人家答应了,再将魂魄附体到纸人,一并送到阴曹。 大雨依旧瓢泼而下,每一秒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待赶赴到了鸡鸣寺之时,庙里的和尚正在年轻祈福,我要求面见住持,人家还把我当成了疯子。 水火无情,大自然的威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抵抗的,但凡有一点点的希望,就要全力以赴的争取,如若不然,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至于阴曹地府内的史胖子,只要钱到位,他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作为一名演技派,他化妆成大和尚的模样,跟着潘尽忠一起去了胡三宝的宅子。 据说进了门,他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声称自己是西方接引使者,请他前往西天成佛。 胡三宝激动坏了,一个劲儿的挣扎,嘴里还向潘尽忠不断咒骂,让他赶忙把身上的绳索打开。 我师父可以说忍了很大的委屈,等绳索打开之后,那胡三宝跪地下就哭,埋怨怎么才来接他。 史胖子圣洁道:“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心诚。” 胡三宝很诧异,他说自己特别心诚,恨不得把心刨开看看。 史胖子下意识的说,“你家有啥值钱的东西?” 胡三宝愣了半晌:“值钱?” 史胖子严肃道:“就是能换钱的身外之物!我可把话告诉你,西天极乐那是净土,去的人啥也不能带,你要是有什么值钱的、放不下的两样东西,都要交出来啊。” 胡三宝思索了好长时间,摇摇头说没有。 史胖子急眼了,就问他当真没有? 胡三宝连连摇头,说自己一心向佛,现在什么都能舍得下。 史胖子不死心,就继续追问,大有一番癞蛤蟆攥出尿来的架势。 连我师傅在一旁都快要受不了了,但史胖子根本不死心,他觉得胡三宝那么大岁数了,又说一个神仙,怎可能会没有钱呢? 可人家是虔诚的信徒,的确啥也没有,当初被丢进女人亵裤里,完全属于一种巧合。 并且,胡三宝一生都盼望着有一天能够成佛,他见到一堆佛像时候,忍不住附体去尝试,没想到却毁了所有修为。 但史胖子不这么认为,非得让胡三宝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过了好半晌,实在是一无所获,他又说:"你生前是狐仙修行,可有珍贵的东西?" 胡三宝见史胖子派头十足,摆明就是上方神仙下界巡查的样子。 他吓得他匍匐在地,哪还敢说半个不“字”,绞尽脑汁思索了好半天,胡三宝说:“如果说真的有放不下的东西,应该是小的在凡间修行证道之前所残存的肉身,当中孕育着火云丹,也算得上天下间罕有的药材,也是我成仙以后唯一割舍不下的东西。” 史胖子连唬带骗的要来藏匿地,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准备把人给我送来。 另外一边的我正与鸡鸣寺的住持聊着金陵正在面临的问题。 对方四十多岁,身披袈裟,双目有神,面容慈祥,感觉不像是迂腐之人,但为了能够顺利进行,我还是多问了几句。 “见过大师。” “施主形色匆忙,身旁有鬼魂众生追随,想必也是修行之人,不知来我法寺有何贵干?” “大师,咱们也不兜圈子,您知道金陵水患的缘由吧?” 住持不做语,只是微微颔首。 我继续说:“知道就好办了,那水猿大圣本是佛门所镇之物,现在出了事儿,你们也有责任。” “施主既然来,想必是有什么解决之道。” “文殊法剑被峨眉派青三姑取走的事儿咱们先不说,就说这金陵城内的大雨,我有办法解决,你们配合不!” 住持义不容辞,大义凛然声称既然是救人,全寺当然鼎力配合。得到这句话我就满意了,先把高帽子给戴上,总好直接去谈事情。 把我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住持脸都绿了。 我拉着他的手腕,“你可想要好,水猿大圣能翻江倒海,就是因为当年你们的不杀,现在出了事儿也是佛门责任,我来找你是因果循环,你若不听,就等着日后背上浩荡孽债,累生累世你就别想成佛了。” “施主.我怕佛祖怪罪啊。”他为难道。 我正色道:“六祖曾言,菩提只向心觅,何须向外求玄?修佛在修心不是修形,我一个修行鬼道法门的术士,尚且惦记救人一命,你乃出家僧人,难道不应该慈悲为怀么?” 凝视着他的眼睛,他这么为难,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是让他冒充佛祖,这对于存有信仰之人来说,甭提有多难了。 看看乌云弥漫的天空,看看江水翻腾的山下,住持貌似做了一连番的内心思想挣扎,他试着问我,“你当真能让那泼猴安稳?” “放心,做不到,我会向佛祖谢罪!”我认真道。 “那好,贫僧就斗胆一次,答应你扮演佛祖!” 第二百四十三章 撤诉 事到如今,只能凭借着大家齐心协力才可度过难关,我问了范越风,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鸡鸣寺变的金碧辉煌一些,最好用风水改换磁场,让胡三宝一进来就迷糊。 这点事情对于他这样大师来说,难度一点也不大。 而城隍爷带着鬼差一起剃头之后,还得忙着与史胖子对接,免得他回到阳间以后跑错了路。 我们几个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要做的事情。 夜幕渐渐逼近,子时一到,史胖子用他的小船将胡三宝通过水路送到了阳间。 而回到凡间的胡三宝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模样,非常诧异的问,把他带到这儿干什么? 史胖子正色道“你以为阴间直接就去西天么?还得从阳间走,别着急,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 正当他们俩人谈话的功夫,庞金带着人去了! 只见一大群的鬼差剃了光头,见面的功夫,胡三宝看到来者皆身披袈裟,面色威严,体外有神光闪烁,显然就是活佛下凡啊。 冒充接引使者的庞金骗他,说佛祖恰巧来到金陵超度生灵,感受到了他的虔诚,所以才会命人去阴曹接他前来。 一听说佛祖来了,胡三宝兴奋坏了,连忙问在哪?庞金声称这就带领他前去面见佛祖。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一群鬼差护送他前往鸡鸣寺。 而我们那边也没闲着,范越风布置阵法将鸡鸣寺聚气不散,使得寺庙大雾浓浓。 这样以来,当胡三宝踏入鸡鸣寺的大门,便已经是晕头转向。 等他即将进门之前,配合事先准备好的灯光呼应,整个大雄宝殿内金碧辉煌。 住持法号圆觉大师,还别说,经过一连番的打扮,这位四十多岁的住持真的很具有佛陀气质。 他头上戴着头套,满脑袋都是肉髻。 盘坐高台,伴随周围的回荡的佛音,还有威严大殿所衬托出来的气氛,就连我都有几分感染。 没错,我今天就是要给他胡三宝演一出戏。 我此时跪在地上,面向这位假的佛祖,语气虔诚的说道“求佛祖慈悲,度我成佛,早日脱离苦海。” “哦?你有何资格成佛?”圆觉大师庄严的问。 周围有人帮忙打灯光,层层迷雾覆盖的鸡鸣寺,纵然是绝世高手,也会被蒙蔽感知,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鬼物了。 我料定当胡三宝听到我问如何成佛,必然会激起他的共鸣。 匍匐在地上虔诚道“弟子一生维护诸佛清誉,世人胆敢辱佛骂佛,弟子自会前去辩解,如若执迷不悟,弟子也会带行罗汉之道,剔除对方体内邪虫,数十年来勤勤恳恳,始终如一,也不曾有过任何的怨言,一心只盼能去西天极乐。” 圆觉又问“维护佛法的确功德无量,本座问你,你可曾孝敬双亲?” “弟子一心礼佛,遁入释门,对婆娑世界皮肉之相已经无牵无挂,心中唯有佛祖光明所照,自然不曾孝敬双亲。” “非也,阿含经记载,阿难尊者、罗睺罗尚且自行举床为母送葬,此事不可他人替代,所做所为实为报恩,我佛曾言,孝顺父母果报与一生补菩提功德乃是一样,你既不孝双亲,又如何成佛?” “佛祖说的对,但我双亲现已不在,弟子无牵无挂。” “本座再问你,为何一生执于成佛?” “成佛可脱离烦恼苦厄,不去承受轮回之苦,不死不灭,永享极乐大道。” “你尚未领悟真正佛法,华严经记载,一些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却因妄想而不能证得,你不能成佛,全因佛法领悟尚且欠缺,何况,本座亦没有看到你的慈悲之念,如今念在你一生护法有功,尚且证罗汉果位。” “为什么?我护法有功,为何不能成佛?”我继续问。 圆觉说“成佛需守五戒行十善,积累功德,才可成离苦得乐,如若执迷与表象,而不悟自心佛性,则不可成佛。” “求佛祖指点,如何悟自心佛性?” “即见心性,多积善业。” 我们两个对话刚刚结束,随后我匍匐在地,虔诚道“弟子明白,这水猿大圣频频作乱,金陵百姓苦不堪言,弟子愿舍我皮囊救天下万民!” 趁此时,旁边开始有人配合给播放经文,打着灯火,再由范越风把控风水大阵,使大雾气流在房间内绕来绕去,好似云梯前来。 鸡鸣寺的特效全开,从古到今,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那些传教士都懂得一些伪造神迹的手段,借此来哄骗大众,没错,当前的群雾缭绕,的确圣洁极了。 待我借机离开之后,胡三宝已经看傻了,他之后面见“佛祖”,跪在地上已经不敢多言。 圆觉问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可成佛? 胡三宝点点头,圆觉又问他,什么是佛性?胡三宝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紧接着,圆觉面色严峻的问他,是不是假借佛法之名暗害他人? 胡三宝矢口否认,这个时候,城隍爷派来了一位鬼差,借机从一旁说起了燕缺母亲的事情。 刚刚的阵势已经把他吓坏了,他跪在地上否认。 圆觉告诉他,宣扬佛法是好事,但不要强加他人罪孽,佛法并非是法门,而是一种开人心性的智慧,不理解,不可强求。 恩威并施之下,圆觉还告诉他成佛之道。 胡三宝紧张的快哭了,他就问,难道不能成佛么? 圆觉点点头,又说“你可放下一切因果执念,他日来鸡鸣寺,我自会让僧人度你。” 一场大戏即将杀青,伴随藏匿周围的僧人诵经,再到灯光音响的配合,胡三宝深刻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在一旁看的很清楚,他只是由于执念太深而入魔而已,倘若疏导的得当,也未尝不是好人。 我们那场大戏给他演的很足,之后,他主动回到了阎罗殿向阎罗王撤销了他的诉讼。 事实上阎王爷早就受不了他,只是始终拿他没有办法而已。 胡三宝撤诉之后,我师父派鬼差来传递消息,阎王爷已经答应燕缺的一切要求。 那日燕缺在他母亲熟睡之后,恭恭敬敬跪地下磕了九个头。 我们一起上了破旧老楼的天台,百里阴云,雨水灌溉,长江周围形成的巨大雾气已经将整个城市所笼罩。 夜幕之下,站在高高的天台望去,水漫全城,那城外凝聚的水雾便是水猿大圣的所作所为。 燕缺站在天台的最前端,他张开双臂,回头看着我说道“谢谢!” 我现在觉得无比的放松,自从脱离长江峡谷到现在,幸好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说“不对,我应该代替城内数百万生灵感谢你才对。” 第二百四十四章 龙殃珠 他目光看着远方,低沉道:“我燕缺害过一城百姓,不想有生之年,还能再为自己赎罪一次!”话音刚落,他纵身跃下天台。 等我再追上前一看,有一只燕子盘旋在空中,过了半晌,无数躲在暗处避雨的燕雀纷纷飞了出来,由数百只、上千只,越聚越多,再由它带动这些飞鸟穿梭在瓢泼大雨之中。 “走,一起去看看。”庞金说。 城隍爷是灵体外出,他可一步跳下去,我真要是跟着一起学,不摔死才是怪事呢。 等匆匆下了天台之后,继续在大雨中奔跑是很艰难的。 范越风始终随我左右,望着遮天般的群燕,我好奇的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越风说:“月为太阴,燕子前去捞月,与狐狸顶颅拜月,黄鼠狼穿人皮拜月是一样的,燕子天生又是背黑底白,与太极不谋而合,如若能打穿月光,可穿透阴阳两界改换因果。” “可现在没有月亮啊。”我指着天上的乌云。 范越风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话刚说完,潜藏在城内的燕子同时向上飞去,越来越高,越来越密,最领头那一只散发夺目金光,甚至有几分像是传说中凤凰。 “砰”的一声,天空响起了炸雷。 大片燕雀跌落而死,可剩下的仍然前赴后继的向天空追去,伴随每一次的雷鸣,都会大批燕雀死亡,我甚至忘了继续前行,站在大雨之中仰望天空,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没错,燕缺没有让我们失望,他终于带领着群燕穿过厚厚的云层,无数黑影的灌入好似一把利剑,再将云雾分割的一瞬间,皓月终于展露而出。 月光不知是不是被水洗过了那般,显得格外明亮。 当天地呼应的瞬间,燕缺忽然而下,当身体捞入月光,打破湖中数百年的禁锢,以他一生修为绽放出最后的光华。 随着他的成功,燕雀湖以井喷之势冲散出庞大气雾,这股气将弥漫百里阴云扫荡一空,原本瓢泼的大雨立即就停了。 气流依旧四处乱撞,每每经过,都会掀起无数电光,意外使金陵陷入短暂的黑暗。 范越风说,这就是龙气,也是天运,如果天运衰弱,城内必有灾殃,若是天运昌盛,则可安居乐业。 我又问他,假如这股气散了该怎么办? 范越风摇摇头,他说城市的布局很巧妙,恰恰锁住真龙之气,当年金陵龙脉是被姚广孝以鲤鱼跃龙门之法取走的。 他话音刚落,十三座城门同时爆发出金色光柱,天空星斗再次呼应,一副北斗七星图困住那乱窜的龙气,渐渐使它趋于安稳。 南斗北斗互相流转,彻底将这股气所稳定下来。 而当光芒彻底散去之后,我似乎感觉整座城市活了,说不好为什么,因为当闭目之时,会感受到它的呼。 与此同时,黑夜的远端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野兽咆哮。 整整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当声音平息后,范越风感慨道:“一切只是权宜之计,文殊法剑关乎未来,还是得取回来才行啊。” “对了,为什么青三姑得到法剑以后,像是变了个人。” “剑是用来杀人的,不管叫什么名字,它也是用来杀人的,剑意凌冽凶狠,不会存在任何祥瑞,那女娃可能被当年死在剑下的亡魂所摄。” 我担心道:“要是作乱起来,麻烦不就大了?” 他摇摇头:“应该不至于,能够寄居法剑并且感染他人的亡魂,必然是有着极大执念之人,等达成心愿也就散了。” 现在想想青三姑发威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不过,当务之急还得找龙茵茵他们。 玛德,越想越觉得来气,好悬被他们给坑死,这口气儿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大雨放晴过后没多久,再次又与城隍爷汇合。 庞金得知我们没去处,热情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 他说,土地城隍与鬼差阴司不太一样,由于历代城隍爷担任的时间久远,升官的升官,转世的转世,为了阴曹的正常运行,地藏王曾经交代过,天底下每三年举行一次考城隍。 考上的凡人会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实际已经成了城隍爷,拥有或多或少的法力,能够灵魂外放等等。 所以说,在庞金在参加考试之前,他也是个普通人。 他的家就在我经去过的那所学校附近,而他的妻子并不知道其实这位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其实是城隍爷。 两居室的房子,夫妻二人虽然没孩子,但感情很好。 去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庞金介绍我是他们家的远方亲戚,让我跟他叫老舅。 将龙脉遗物拿出来端详端详,看不出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竟然是龙殃珠!”范越风第一眼认了出来,他走过来仔细端详道:“谁能想象这么普通的一颗珠子,竟然是一个朝代灭亡生灵怨气。” “有什么用?” “它能令江南鱼米之乡成为塞外荒凉之地,你说厉害不厉害?” “雾草,怪不得聚义堂要拿它颠覆华夏龙脉。” “是啊,华夏的王朝更迭皆与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由于历代帝王对道家方术的畏惧,导致许许多多的限制与屠杀,道家中人没落,不过,我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懂用龙殃珠来施法!” 我问范越风他会不会怎么用,人家却摇摇头,他说师傅以前不教他们,担心后世弟子学会了之后,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引起天下生灵涂炭。 这么看来,龙殃珠的威力绝不是几句话能说的清的,聚义堂既然那么想要,想必人家已经得到了使用办法。 不过,只要在我这儿,他们就甭想集齐了龙殃珠。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等到第二天还没有亮,庞金就将我吵醒。 他说:“对了,那史胖子让你帮他办点事。” “他又想干嘛?”我无奈道。 庞金支支吾吾,有几次欲言又止,看出好像有什么事儿,为此,我拍着胸口,让他有问题尽管说。” 他说:"既然小明你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史胖子让你帮忙去取火云丹。" "啥?他在哪知道的火云丹?" 此物是非常珍贵的药材,往往有价无市,一直以来被憋宝人认为天灵之物。 庞金的表情,我忽然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他支支吾吾的说:"你来我家也看见了,我和你婶儿一直没孩子,那火云丹有神效,我本来想与史胖子开口,可彼此又不是很熟,你看看能不能帮个忙。" 第二百四十五章 森罗 庞金说完了脸都红了,在我愣神的功夫,他以为我不答应帮忙,非常纠结的继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现在当着城隍爷,但怎么说也是个凡人,这种事情我求过判官,他说是先天的,根本没办法,唉。” “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 瞧他有些不乐意,我连忙解释道“我是说那火云丹你直接取走就行,到时候我去与史胖子沟通。” “真的?” “他一个阴魂,要钱有什么用?烧点纸就得了,就算你把火云丹给他,他也不能死而复生,所以说,好东西要用在真正需要它的地方。” “那。” “别担心了,剩下事情交给我就行。” 我打起了包票,其实以我对史胖子的了解,他想要火云丹的目的,肯定想拿来与我做交易。 到时候不管他找我什么事儿,一律答应他就完了。 庞金激动的握着我的手不撒开,我说“对了,庞叔,帮个忙。” “只要我能做到,但说无妨!” “帮我找个人!” 庞金拍着胸口答应,我要找龙茵茵他们的下落,可几百万人中找他们,无异大海捞针,不仅仅为了龙骨,更为了尊严,之前被摆了一道儿,不把场子找回来,我都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 庞金在家点了香火,摇晃铃铛召来鬼差帮忙,交代了龙茵茵姓名之后,鬼差会去找各地方土地打听。 一个城市虽然城隍只有一个,但下辖各路土地却是非常多的。 有的管外来,有的管本地,管死的,管生的,大家各司其职,除非对方不在阴阳之内,亦或者是修行者,否则城隍爷查个人是很容易的 在全城阴神的帮助下,当天夜里才将位消息打探出来。 原来龙茵茵现在正在安徽交界处的一户山庄,同行还有一位和尚,土地爷看出对方懂法术,担心被发现,也就没太深入了解。 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在庞金那儿借了五千块钱上,白天上街四处买一些法器。 我们阴山法门也使用桃木剑,但唯独不用朱砂等纯阳物。 画符念咒皆为阴料,可另外一重身份是红门传人,像是桃核、匕首也得备着以防万一。 现在全国推行火化,阴料不是特别好搞到,唯有拿一些东西代替,比如医院盖死人的白被单,将它裁剪之后制作成小娃娃。 这些东西都是庞金帮我搞定,剩下的符纸、笔墨也都一并买齐。 我事后没有主动联系彪哥他们,除了因为时间太过紧迫,还有野仙令牵扯的事情很广,按照我的打算,等处理龙骨以后再找他们。 庞金又请我吃了一顿饭,中途有人敲门,我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位浑身湿漉漉的青年,他递给了我几粒珍珠,又说“田大人今日脱困,得知是您所救,让我送来六粒珍珠做为报答。” 当时我就明白了,原来是水鬼登门拜谢来了。 我说“不客气,告诉田大人好生照顾燕雀湖,救渡百姓,约束水鬼不要随意害人性命,多修善事就是最好的报答。” 水鬼则在鞠躬之后,化作一滩水顺着楼梯中间流下。 这位田德满是帝王封神,别看被困百年,可也算得上是民间阴神了。 庞金后来苦笑了几声,他说,田德满很善良,对外人还好,但唯独对姓朱的不满,若是有姓朱的落水,他必然会出手报复。 但那些事情就不是我们能管了的,下午我带着范越风打出租车一路前往安徽交界。 一路上大山较多,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零散的孤坟,我当天没有去县城旅社,而是范越风的帮助下,寻到一处野荒丘,站在高处看去,丘陵的背面坟茔重重。 为了明日斗法,我寻一处殍地打坐,以此吸取太阴之力。 阴差阳错使森罗鬼令受到阴气侵蚀,导致它将我带入到一片黑暗当中,这里四周黑的不见五指,过了半晌,忽然又看到头上有两盏巨大的灯笼。 还未等仔细观察四周,那大灯笼闪烁了一下。 恍然间我意识到,这个灯笼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双大眼睛! 它似乎是在观察我,我大声的质问对方是谁? 它沉声道“森罗!” 森罗?难道就是森罗鬼令上的雕刻的恶鬼?越想越越觉得有可能,很快,对方又说道“只要你付出代价,我能达成你所有的愿望。” 师父说过,森罗鬼令所调动的是一群黑社会,只要能以纯阴之力激发,通过冥想可带入森罗鬼令,付出足够代价便能换取一切所要的。 但历代获得森罗鬼令的人,他们手底下会养着阴奴,为了某种愿望选择献祭他人。 此等邪物,师父没说不让我用,他说阴山门人亦正亦邪,不入邪道如何知道正道所带来的光明?我直接告诉它,我没什么愿望。 对沙哑道“不,我看了你的内心,你渴望力量、渴望强大,渴望能拥有权力,也渴望金钱,这一切我都可以帮你达到,我是森罗,因贪欲而生。” “不不,这一切我可以自己做到,您先忙。”我说。 再次拒绝他,当森罗那双大眼缓缓的闭下,我也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 范越风忽然问“你刚刚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一瞬间变得非常恐怖?” “哦?怎么个恐怖法?” “像恶魔。” “恶魔?” “是的,欲巅而成魔,所以世间恶魔皆是由人性所成,那是非常可怕的力量。”他凝重道。 现在我与范越风之间因为因果的缘故,彼此形影不离,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隐秘,除非能证道阴神,否则会一直跟着我。 天色破晓,阳气渐生,这也到了收功的时辰。 很显然,一夜的打坐效果很好,对符咒与阴魂的感知力都在增强。 把森罗鬼令与他简单讲述,既然因贪欲而生的魔,可想而知它会有多么的强大。哪怕师父教我打交道的办法,我也不愿意去过多招惹。 “算了,先别考虑他,跟我去报仇。”我说。 “需要我的帮忙吗?” “他们当中有一位密宗高僧与他形影不离,你有没有把握附体不被他发现?” “如果你配合一下的话,倒是可以。” “怎么办?” “将需要附体之人的魂魄打出来,我借体重生,大概能坚持三十分钟。” 时间上也够了,就这么说定之后,破晓之时上路,正午赶赴到了县城。 在县里打听,相隔大概不到十里有一座温泉度假村,算得上当地比较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因为山里景色秀美,好多有钱人都在这儿买一栋别墅用来度假休养。 花钱打了辆摩托车把我送到山庄,这里四周长满了枫树叶,空气清新,山脉环绕之间,拥有着沁人心脾的泥土芬芳,环境优美,并且此地分为两个区域,一面是住宅别墅区,一面是旅游度假区。 我去了前台之后,让人家给开了一间客房,挂上免打扰的牌子,在洗手间缓缓的布置好法坛。害人邪法在污秽之地能增加法力,最忌讳放在正堂,就像泰国那些法师,哪个不是深居浅出,把自己关在死人堆里。 任少岩被我宰了,现在的任天青哪有功夫在这儿闲谈啊。所以说,现在最为紧要的还得是搞定那密宗大和尚。 深吸了口气,今天是我学习术法后第一次准备与人正面交锋,如若失败,以我师父那好胜的劲儿,他肯定饶不了,而且有范越风的帮助,哪怕不成功,自保也绝对没有问题。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凶 范越风出去打听具体的位置,而我则看了看自己所布置出的法阵,不由苦笑出了声。 今天这种阵势,我想换做任何人都会把我看做十恶不赦的邪法术士,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阴山法门本来就是与负面能量所打交道的术法,如果像五雷派那样堂堂正正,小鬼怎么可能会受到差遣。 关于立法坛的办法,除了要将桌子搬到洗手间之外,还要在墙壁上方,以三角形的排列贴出代表各路神仙的符纸。 最上面是阴山老祖,下边从左到右,吕山法王、九天玄女娘娘,再往下血灵神将、六丁六甲、鳝鱼神。 之所以准备了这么多,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养鬼,别看我昨天夜里在殍地打坐,但只是一种打坐的法门,就像僧人禅定,道士感悟先天之气差不多,若是凭他们来施法,肯定是不够的。 摆上香炉,点三支法香,这种香很抗烧,如果全部烧完得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五个用医院白被单制作出的小人,统统被我摆在桌子下面。 香火缓缓缭绕的同时,将白米平铺在地面,目的为了开辟一条引鬼之路。 连续忙碌只为筹备更好的制人法术,那大和尚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为了保险起见,没搞清他们目的之前,我还是不要露面为好。 这样也说明道术的可怕不是正面对敌,而是源自于出其不意的诡异法门,如果施法得当,往往在睡梦之间便能取走对方性命。 看似不可思议的种种,其实却频频发生在我们周围,那阴山术有着千丝万缕的降头术杀人其实只需要五千块钱而已。 站在窗户旁眺望,群山环绕,草木凄凄,好久没有仔细欣赏过如此美景。 自从躲避三灾六难开始,我便始终没有在一处久留过,说来也是可笑,小时候的而愿望是斩妖除魔,谁料却阴差阳错学了方术中公认最阴毒的法门。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范越风回来了,按照我给他的消息,在住宅区的确看到了一名僧人。 现在来说,只要确认人在就好办了,法坛准备妥当,我又去县城筹备其他施法之物。 让客房帮着叫了一辆车,大概十几分钟便再次到了县城。 没得说,直接打听去了当地的寿材店。 老旧的门房,没有牌匾,门口放着两个花圈就算是招牌了,前脚进了门,蹲在一堆桔梗旁吃饭的妇女站起身,她将饭碗放下,擦了擦手上的油腻。 “想买点什么?” 对方似乎在打量我,在县城这样的小地方,一般谁家出了事儿都会就近原则去选寿材,他们扎纸店多数是在第一时间就会知晓,像我这样贸然登门比较少见一些。 我说“大嫂,我是一名阴阳先生,想要在您着订一口八寸的杨木或者柳木的棺材,头高尾低,按照一比一缩小那种,盖子也得要能移动的,底部还要刻出七个凹槽。” “阴阳先生?不都是老头子才干的活儿么?”妇女一愣神,接着他为难道“哎呀,这样的细致活可不好做啊。” “大姐,我家传的阴阳先生,最近来这边办点事,你行行好,当做善事了。” “原来是祖传的!怪不得怪不得,我以前也听说过一些,都特别厉害,这行赚的还多,真看不出你还是深藏不露啊。”妇女恭维几句。 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卖家会先把你抬到某个高处位置,以此来令你不能讲价,但眼瞅着我就要得到三千万了,还差他那仨瓜俩枣么?对方果然话锋一转,又说“八寸的棺材我们这儿得定制,价格肯定会贵一点,柳木也没有,我得现出去给你找,这样吧,收你一千块!钱得先付。” 我本着快解决事情,二话不说就把钱给他了。 “对了大姐,咱这儿附近在十五天之内,有没有过谁家发生过丧事儿?”我又问。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刘老太家的儿媳下毒杀了全家,事情挺怪的,据说去了好几个阴阳先生也没见解决,你要是能办到,肯定会赚不少钱的。” 感慨真是苍天助我,横死的尸骸下咒最厉害,尤其十五天之内,殃气还没完全散尽。 扎纸店的老板娘说,那刘老太家是种草莓的,捎带着还有一家酿酒作坊,距离县城中心大概有十多里,出租车司机都知道那片儿,下车随便打听就能找到人家。 具体是刘老太儿子刘壮在外进货时有了外遇,大概在半个月前要与媳妇离婚,他媳妇心里有怨气,便给家里的饭菜下了老鼠药,当天夜里全家除了刘壮以外,公婆、儿子、小姑子都死了。 刘壮因为赌气吃的少,这才能被抢救活过来,后来到了出殡那天,家里的表亲找人帮忙改成了土葬。 事情过后刘壮变得浑浑噩噩,左右邻居时不时在夜里还能听见刘壮认错的声音,附近邻居都觉得他是心里有愧,也就没多想。 因为刘壮家里有草莓大棚,在附近算得上是比较富裕的人家,有的二流子看出刘壮精神被刺激的不太好,便惦记着趁火打劫。 其中马春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在深更半夜翻墙进了刘壮的家,撬开房间的门,结果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傻了,刘壮的媳妇竟然在厨房做饭! 马春吓得掉头要跑,谁知道这时候大门“砰”的一声关闭。 房间的灯光陆陆续续打开,马春看到他们里屋摆着一张桌子,孩子、老头老太太、小姑子、刘壮全在,而桌子上摆着的竟然是一位被开膛破腹的女人,血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弥漫的恶心的臭气让马春当时就吓的昏过去。 到了第二天上午马春浑浑噩噩的醒来,发现房间除了摆放着的黑白照片以外,什么没有。 他吓得飞奔出了刘家,逢人便说自己撞了鬼,但这事儿根本没人相信,仅仅过了两天,马春全身开始长脓包,连舌头、喉咙都开始烂,没等送去医院,他因为忍受不住痛苦选择服毒自杀了。 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刘壮左右邻居家的家禽牲畜开始频频死亡,有的老人意识到出问题了,四处打听请阴阳先生帮忙,可最终钱没少骗,事情却始终没有解决。 我听老板娘讲完就知道这是闹了凶宅,按照风水所说,人体本来就是能量,常年居住在某一点会与当地磁场相容,就像常听说那句,福人居福地,如果磁场好,久而久之气运就会好。 可若是横死过人凶宅,磁场已经被改变,这时候住进去的人难免会被同化。 追其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阴魂不散,另外一个是尸骸戾气被困在宅子里散不开。 像我施展阴山术,必须要用尸骨、人血、荒坟、令旗等物件,这些东西很难搞,何况我又是半路出家的。 今天能被我撞见这样的凶事儿,不仅仅是我的缘分,也可以说是他们村民的福气。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阴料 因为宾馆香火的不能灭,我还特意回去一趟。这次去采集阴料,保不准会遇到什么事儿耽搁时间,万一三个小时回不来,一切可就前功尽弃老。见到范越风,我把担心的事情一说,他让我放心,如果我没回来,他会帮我点香。 我还挺意外的问他,难道可以触碰火? 范越风摇摇头,“你在升降梯正对着的那面墙,摆一面镜子,可削弱对方的阳火,我会趁机扑上去附体,大概能坚持十分钟左右,别的坐不了,但点香应该是够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把事情交代完了,我便孤身打车前往了刘壮的家。 因为距离县城不是很远,这里说是农村,其实更像普通的城郊,附近几乎都是瓦房,公路两侧林立着许许多多的水果大棚。 我下了车以后,拎着新买的小包,挎着葫芦,里面有符纸、墨水、罗庚、桃木剑、以及抓明皇宫镇兽所剩下的十二枚山鬼花钱等降魔道具。 郊区地广人稀,随便找了一家小卖店买盒烟便与老板聊了起来。 我介绍自己是阴阳先生,在不久之前,有朋友告诉我这里闹了邪事儿,他处理不了,才推荐我来的。 商店老板听我说完都愣住了,急忙递过来一支烟。 “哥们,真专业的?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像啊。” “大哥,咱们不能以年纪来论实力,我爷爷是做这行的,我八岁入行,算起来比他们还要早。”我不满道。 “真没想到,我这小地方还来高人了,哥们你等着,我打个电话,一会儿让老金家的人来接你。” 我在门口坐着抽烟,望着村里的方向,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浮躁的气息趋于安静,阳气消散,阴气上升,眺望不远处的密集住宅区,有着袅袅炊烟,乡野人家的美感,可唯独有一户人家不太和谐,那里像是被蒙上一层黑纱,不论怎么看,也看不透。 二十多分钟,一辆五菱面包飞速赶来。 八字胡的中年汉子下车直奔小卖店。 很显然,我的年纪的确不太引人注意,在商店老板的介绍,以及中年人将信将疑的眼神,对方忽然问我,“你又准备要多少钱?” 开口前,我想起爷爷以前带我出去办事儿时候用的方法,我说“降的了,一万,降不了,我赔你一万。” 对方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赶赴到了村里。 在车上听他讲,他叫金郎,其实才28岁。 讲真的,他说四十八我都信,金郎告诉我,现在左邻右舍除了人以外,家家几乎就有没有活物了,他们家的小儿子天天晚上哭,嚷嚷着窗户那儿有人,没办法已经给送到姥姥家。 他和媳妇因为伺候果园离不开,每晚住在家里,锅碗瓢盆不是自己跌落,要么是电视机莫名打开,就连两口子亲热,都觉得背后嗖嗖冒凉风。 最可怕的不仅仅他们一家,挨着刘壮附近前后的四户人家都有这种事情。 七拐八拐的入了村子,刚下车我就被一大堆人围了上来。 金郎指着一户破败的老宅说“刘壮最近也不知道跑哪去,家里大门一直锁着,我们也不好撬开,师父您看看咋回事?是不是闹鬼?” “一家死了五口人,能不闹鬼么。大金啊,你找个娃娃来干什么,他能行么?” 有个老太太提出质疑,大金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们,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所有人都想跟着凑热闹,有的想看看怎么捉鬼,有的想看看怎么出糗。 其实,我站在他们家的门前就发现了不对劲。 刘壮的家地势过底,一排排屋子本来没什么奇怪的,我走到了大门前,将手搭在木门上闭目感知,不一会儿,就觉得掌心有些发凉。 抬起手一看,一道细微的黑线钻了进了掌心。 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我拿出山鬼花钱,把它拍在大门停了小半晌。 那些黑气在一点点的飘散,接着,我蹲下身子在门槛的位置发现有一块儿斑点。 “谁有刀?” “我有。” 金郎回车里取出一把水果刀给我,接着,我利用刀将黑斑刮了下来。 “这是什么?” “尸斑。” “啥!你逗我们玩呢?木头上还能起尸斑。”有的老太太立刻就不乐意了。 “谁说木头就不能起斑?尸体埋在土里,如果潮湿气过大,棺木也会起斑的。” “你说那是棺材,这是住宅。” “住宅?谁去找一只公鸡过来,就知道我说的了。”我说。 立刻有人回家去取,我将公鸡的双眼蒙上,扎破鸡冠。 把它用大桶扣住,连续击打桶身,造成“当当当”的响声。 大概十分钟左右,再将公鸡放出来,就见那只鸡晕晕乎乎的开始走路。 我们所有人跟在后面,公鸡先后去了每个人的家,然后兜一圈,出来又回到刘壮家门前撞门,为此,我要来斧头,并且保证出事儿我担着的话,砸开刘家大门。 公鸡进了门,我们在后面跟着到了刘家的酒窖,随着大公鸡的盘旋,不一会儿,它竟然口吐鲜血而死。 与我一起进门的老百姓很多,大家左右互相观望,像是被眼前奇怪的一幕所震慑。 而我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山鬼花钱,沿着酒窖入口周围布置花钱。 之后,我借来手电,独自一人下了酒窖。 在下酒窖之前我也没想到,刘壮的媳妇怨气会如此之大,大概只有五米的范围,躺着一男一女,男的还有点呼吸,女的双手指发青,嘴唇发紫,显然是一具尸体。 他们俩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好似普通人睡着了那般。 而我则分别用山鬼花钱压住他们,这个时候,女人突然睁开眼睛。 我说“醒了啊?我刚刚用雄鸡识路法,发现你是因殃气串窍导致诈尸起变,我劝你一句,有冤屈就去阎罗殿找告状,别留在阳间折磨无辜的人。” “他他们全家欠我的!我要报复报复。” 女人瞪着怨毒的双眼,身体频频挣扎,若不是因为山鬼花钱,她肯定就蹦起来了。 酒窖温度很低,我则指着酒坛说“入村前我就发现这里阴雾不散,很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这儿,到了宅子之后,看到门槛长出的尸斑,显然是因为你经常走动所导致的。” “那又怎么样!他负我在先,连全家一起欺负我,甚至还把那贱女人领回家,他们死有余辜!你是阴阳先生,不能不讲道理!”她怨毒道。 “我不是阴阳先生,既然你已经死了,那就老老实实去阴曹地府告状,留下这皮囊也什么用,不如留给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拿出匕首与玻璃瓶,让自己的心情快速平静下来,没错,她虽然有着冤屈,可她已经死了,对我而言,她现在的身份除了是邪物以外就是最好的阴料。 人就人,鬼就是鬼,任何留在阳间的邪恶生物都应该被消灭,哪怕它有万般理由。 女子是因殃气串窍而尸变,她如果要想维持现状就必须吸取活人阳气。 起初,会吸取家禽牲畜的鲜血或者精气,等到了一定程度,将不会害怕阳光,那个时候,死的将不会牲畜那么简单。 我说“我要你上牙第三颗大牙,头发、十只指甲,以及吐不出来的殃气!” 话音落后,我掐法指点她的心口,趁她张嘴时,我将桃木剑塞了进去。接着是该剪指甲剪指甲,该剃头发剃头发,最后用银针破她九窍,利用开口葫芦收取殃煞之气。 最后拔牙是很麻烦的,第一次我也很不适应,可我没有任何的选择,因为这就是阴山法门。 用力一拳头砸下去,将她牙齿打掉,同样一并收好。 处理完一切,我看看许多酒坛,深思之后,我还是没有选择碰它,只是爬上酒窖,告诉村民发现了诈尸,如果想要解决麻烦,将尸体取出来火化就行了。 金郎胆子很大,他主动下去抗尸体,这个时候的刘壮竟然活过来,金郎确认对方是人不是鬼以后,赶忙把他扶出来送到医院救治。 但也仅仅是在当天,隔壁县的警察便来到他们家将刘壮给抓起来了,原因是涉嫌谋杀。 第二百四十八章 筹备 他谋杀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情人,其实我在除掉诈尸的过程时,已经注意到了是酒窖的奇怪之处。 按照事发前那个叫马春盗贼的话来分析,刘壮他媳妇在诈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刘壮杀了他情人。 事后他将尸体的四肢、躯干、头部分别装在每一个酒坛里,而警察仅仅是在刘壮被送去医院的半个小时便追查过来,当天他就被公安局收押了。 如果我留下任意一坛酒,都可以用来饲养凶鬼恶煞,做到害人千里之外的本领,但凡事利害皆是相对的,你利用恶鬼杀了人,奴役恶鬼的同时,你也会成为恶鬼的奴隶,进而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毕竟,我真的是一名有底线的术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起十五天之内去世的人,他们残存在体内的殃气会顺着棺木渗入到下面大概一尺左右,这也被称作“断魂泥”,将泥土挖出来用葫芦装好,可作为施法的材料之一。 现在不必了,女子死前怨气太重,致使那口殃气无法吐露,最终串入身体九窍导致尸变,而葫芦就是我用来取殃气的。 回想在阴曹学艺的期间,师父教导过我,他说纵然所修的是邪法,也一定要发自善念而用,唯有这样做,才是阴山派该有的真谛。 事后金郎留我吃口饭,按照约定,他出去给我筹钱,毕竟撞邪不是一人家的事儿,他们左邻右舍加起来一共四户,以往的约定是每户出两千五百块钱。 可金郎在筹钱的过程中,多次遇见闭门羹,没一个人愿意出钱,显然就是一副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你又能把我咋样的无赖态度。 金郎悻悻而回,他让老婆炖了鸡,还炒了几个菜,倒了二两白酒,一口给干了。 在怀中摸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师父,您帮我们这儿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但他们不遵守诺言啊,我们家庭这个条件您也看见了,搁我一个人拿出一万,是真出不起,但这些是我该出的两千五,您先拿着。” 他要钱的遭遇我也听见了,老百姓那一幅自私耍无赖的嘴脸甭提有多可恶了,但我怎么是肯老老实实吃亏的人么? 金郎长叹口气“小师傅,老刘家出了事儿,现在刘壮也被警察带走以后,街坊邻居一口咬定就是他搞的鬼,与闹鬼没关系,唉,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言而无信,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 钱是我应得的,如果他们真的因为生活困难过来求我,或许我真的会抹不开面子少收取一些,但现在不一样! “没事儿,先吃饭,吃完了金大哥还得帮我点忙,这两千五给你。” “不不不,报酬是少点,但也是我的心意。”他连忙拒绝。 “金大哥你别误会,这钱就当饭费吧,你也少喝点,夜里的确需要你做点事。” 刘壮感动坏了,还要端起酒杯,被我举手拦下,他拍着胸口仗义道“没问题,只要一句话,风里来雨里去,我老金肯定全力配合!” 我脾气有点太犟,一直以来身上其实不缺钱,八十万一个的山鬼花钱我有十二个,放在老陈那儿的金条加起来也价值上百万。 假如真的心无牵挂,我把山鬼花钱和金条都卖了,回棋盘山买个别墅逍遥自在,光吃利息也够我嘚瑟的了。 所以说,咱现在最要脸面啊。 吃完了饭,歇息小半晌,与金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到夜里十二点,我让金郎带着镐头、铁锹跟我出门。 老刘家全家下葬的时候,金郎也跟着一起去了,很熟练就找到坟地。 三更半夜,刘家的新坟让金郎帮我撬开了,他被吓得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坐在一边,时不时四处张望,像是担心被人发现。 我让老金郎躲远点,跳下坟坑,以白纸裁剪了三个小人贴在棺材板,嘴里默念法咒,再以针扎破食指,借着血点了眼睛。 之后将三个小人揭下来,分别用布包好,递给了金郎说“把这个放在他们家的门口,我给你几道符,谁要是来找你,你把符卖给他,一共要他们三家合起来拿两万块钱,钱先替我收着,有空的时候打到我卡里。” 金郎都傻了眼,但我敢确定他不会坑我,主要是因为不敢,可以想象当你看见一个人对着棺材念咒施法,又在棺材板揭下三个瞪着红眼睛诡异的小人儿给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按照我的要求,金郎把三个小人分别埋在了那些人的家门口。 又给他画了三张符,只要谁来求他,交钱拿符,回家烧掉啥事儿没有。 此法名为“附魂法”,利用小人将坟内的怨气吸附住,埋在谁家门口,肯定是夜夜闹怪事,不吓个好歹都算他胆子大。 但我给的符咒全是普通的雷符,当点燃之后,雷法会破掉残存在屋子里的怨气,埋在土中的纸人也就会渐渐的消散,不会对住户造成任何生命危险。 假如我换个方法,将白纸人放在瓶子里,瓶口冲着屋内,那这家人不出一年,轻则断子绝孙,重则满门横死。 所以说,阴山邪法很厉害,但对心性的要求却更高,只是因为人性无常,后世门受到利益所诱惑,渐渐将这一门带入了邪道。 夜里由金郎开车带我回去,我让他沿着公路多走一走,大概绕到了夜里十二点,捡了一只被汽车碾压的死狗。 金郎对我特别畏惧,语气颤抖“大师。。您要这个干嘛啊?” “不该问的别问!”瞪了他一眼,金郎被吓得差点没哭了,我又说“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他那头点的就像个拨浪鼓,脸色煞白,十分慌张,有好几次险些撞到路边。 这样被他送回了度假村,我拎着大麻袋,在客房服务员一脸惊讶的目光中进了电梯。 回到房间,看到范越风靠在床边看电视。 “回来了?” “香火怎么样?” “我刚刚看了一眼,神位已经入灵了,你在下面摆的布偶躲进了五只鬼,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你给阴神入灵,又召集阴曹兵马,小心别被缠上因果,尤其驾驭五个横死鬼,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我心里有把握。” “难道……?”他欲言又止。 “你猜对了,我用的是正统阴山术,对了,龙茵茵走了么?” “还没,我今天还特意看了一眼,吃东西都是让客房给送过去,始终也没见他们踏出过房子。” 听说他们是叫服务员入送饭,我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我说“老范,明天上午,你附体服务生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最主要看看那大和尚在不在?冲掉魂魄的事儿交给我,你放心做。” “没问题。” 商议妥当,我独自又进了卫生间,用一个瓷碗装了一些死狗的血液,再灌半碗水,给神位点了香火,很礼貌的拜一拜。 将剩下的死狗尸体丢在桌子下面,我就继续回去睡觉。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利用拘魂手,将负责客房打扫的服务员魂魄抓出来,由范越风附体前去打探消息。 我则去县里取小棺材,捎带着买了一条活鳝鱼,路上还接到金郎的电话,他哆哆嗦嗦的说已经去银行将钱打到我卡里,两万块钱一分不少。 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没与老陈汇合之前,金钱还是非常主要的。 如今算上棺材,还缺五面令旗,我回到客房,将五个布偶分别画下拘鬼咒。 至于日那死狗尸骸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干,白布在昏暗的空间里透露着一种淡淡的粉色,十分诡异,它们皆被我裁剪成三角旗,绑在五根竹竿。 再每一个令旗上书写“符文”,所谓符文不是汉字,而是象征鬼神之力,其中背面还要写下五仙鬼帝的名号。 为了施法,我整整筹备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夜里,偷偷将枚令旗围着龙茵茵他们住所插好,自己手中留一枚令旗。 神坛桌上摆着草人、桃木剑、鳝鱼、装殃气葫芦、死人指甲、头发、牙齿、以及盛放死狗血的陶瓷盆。 回头看看范越风,“老范,房间一共几个人?” “六个,两名和尚、俩女人、还有一位道士、一位戴着脸谱的人,我因为是附体凡人,无法看出这些人的实力,但屋里好像有位年轻女孩儿被控制了。” “控制?” “是啊,瞳孔无神,行动僵硬,但是心跳和呼吸还在,很像被控制的表现,对了,那个女孩儿你也认识,就是在长江峡谷底部下的女娃娃,长得还挺漂亮那个。”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交手 朱儿!听到这个名字之时,我的心又一次起了波动,按道理,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算是结束了,可在心底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其实,我挺讨厌自己的,明明很喜欢若兰,可为什么又对朱儿始终放不下? 范越风忽然问我,是不是与那女娃娃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我觉得与一个鬼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把与朱儿之间发的事情告诉了他,范越风听完了盯着我,一脸的奇怪的说“直接娶了不就完了?” “什么啊,我俩没感情的。” “不像。”他微皱着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刚刚我一说那个女娃娃的时候,你眼珠子都跟着冒光,说吧,是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俊,心里就控制不住了?不瞒你说,我在去世之前也有过两个老婆,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喜欢娶回家。” “得了,我觉得咱俩没有共同语言。” 不愿再继续聊下去,可现在又给我施法带来一定的困难。 本来我打算一锅端,可这样下去朱儿难免会有麻烦,被迫无奈,我出门打探消息。 范越风见我急匆匆的样子,轻哼道“还说不是?唉,年纪轻轻,口是心非啊。” “您老少说点话,好好帮忙看着点香,我去去就回来。” “去吧去吧。”他又靠在床头,好似吟诗般摇头晃脑“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深更半夜我独自出了门,度假村到了夜里往往还很热闹,有的家庭组织在一起,大家吃吃喝喝打麻将,经常会搞到后半夜,像我这大半夜出门的,也并不会引起多余的关注。 这里的房子一栋挨着一栋,每一栋都拥有独立的空间,所以谁也不会影响到彼此,龙茵茵他们居住的房间,大门灯是亮着的,窗前时不时还会有人影走动,我悄悄躲在僻静的角落里仔细观察着。 玛德,也看不出什么子午卯酉,为此,我大胆的将森罗鬼取下,鬼头贴在泥土,低声默念“天地清灵,调鬼遣神,日月辉光,照汝前行,遵奉法旨,急急如律令!”以鬼头为中心,泥土微微龟裂,形成一道古朴的符咒。 恰到此时,阴风大做,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事先在别墅周围摆好的令旗开始摇曳不止,同样,那个鬼头下面的符咒变得更加清晰了。 枯枝犹如一双双鬼手在挥舞,我凝视前方,沉浸心神,胸前邪骨更是莫名传来温热感,没错,这就是正统阴山法术,当调动阴气为我所用,自身也会被阴气所伤。 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他们飘飘荡荡,无处所依,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们全部吹散似,不过,当这些影子走进四面令旗的范围之后,他们变得更加清晰了。 五个鬼令旗聚阴而不散,相当在阳间开辟出一条属于阴间的地盘。 我将鬼令举起,低声念道“吾奉阴山老祖令,门神退避,发百鬼围宅!”森罗鬼令上的鬼头双眼瞬间迸发出红光,以别墅为中心,向外散掉一股热浪。 如果我没有森罗鬼令,是需要提前用罗庚找七玄关,再利用铜钉来破掉残存在房子里的阳气。 类似的事情老百姓家里也常有发生,比如一栋房子,如果长期没人居住,哪怕是在盛夏时节,也会使人感受丝丝的凉意,此便是没有宅神的缘故。若宅神强大,可保我家庭和谐,不出小伤小病,也不会有鬼魂作祟。我是以森罗鬼令的一句话,直接呵退了宅神,导致围绕四周的游魂野鬼能呼啸入宅。 随着屋内的灯光闪烁,以我当前的实力,最多能调动一百多个鬼魂,如果太多,我也会因为无法承受被阴气损及心脉。 随着百鬼呼啸闯入,可想而知,人鬼同居的阴森之地会发生什么怪事?假如发生在普通人家,被许许多多恶鬼趴在耳边低语劝你去死,轻则造成幻听幻视,重则被怨鬼勾引自杀。 我在等,仔仔细细观察屋内的一举一动,那个大和尚让我记忆很深,他一句话喝止聚义堂,尤其他还是来自美国的密宗法师。 在我的印象里,几乎在国外的术士回国之后,不是骗子就是别有所图,简而言之,好人少。 果然,在百鬼入宅过后,立刻引起了对方的反击。 房子屋外的墙壁忽然出现一把降魔杵的影子,“砰!”降魔杵变大,它很快悬浮在房顶,并卷起温热的气流驱散掉阴气。 突然,降魔杵猛的砸下别墅,“咣”的一声钟响,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清风明月,暖意袭人,在降魔杵散掉后,有一尊无面大佛凭空浮现在房顶,那无面佛大约一丈有余,双手结降魔印。 密宗不传法印包含拳印、掌印、指印大大小小加起来上百种,外人看起来,不过只是一种手势,但实际它更像开启宇宙能量的一种钥匙。 突然,无面佛的降魔法印对着的我方向举起,仿佛一双大手当头拍下,掀起来的滚热气浪冲的我皮肤发麻,致使全身变得僵硬,脚步也无法移动,只能老老实实的准备受袭。 浑厚低沉的声音突然传递在耳边,“阿弥陀佛,施主以鬼道法门侵我住处,意欲何为!” 我心头微凛,他的确很强! 降魔法印来袭之前,我举起鬼王扳指,利用扳指内庞大的鬼气迎击,“轰”,二者相撞,拼了个势均力敌,法印散去,我向后数个空翻躲在树旁,咬破指尖,以鲜血书一道移魂符,以此分散无面佛的注意力。 趁此机会悄悄跑向别墅近前,撕开衣服掩住面部。 门内突然有人跑出,而我起脚就踹,偶然间看到震惊的一幕,龙茵茵被绳索捆绑靠在沙发,朱儿则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旁边。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确信自己看见了! 对方反应极快,起手格挡,而我不曾退步,一个侧跨步顺势上前抓他的腿,人家却连续后撤,步伐鬼魅,晃的我眼花缭乱,紧接着,此人起手抓我的肩膀,我本打算仗着力气把他擒住,谁知他身法灵活的好似泥鳅,对方微微侧身,顺势向后一拉,身体犹如弯弓般突然弹起,肩膀犹如重锤般狠狠撞过来。 “砰!”我被撞的飞出去,几乎提不起反抗的力量。 灯光接连的打开,看清了与我交手的人,他是一位道士,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身材削瘦,骨骼清奇。 道士厉声道“你是谁派来的?” 玛德,看来一屋子里聚集的都是硬茬啊,待密宗阿普拉站在窗口时,他大声道“仇道长,此人精通鬼道法术,很有可能是鬼王派的人,抓住他。” 仇道长出手打算抓我,危急时刻,我没选择掉头就跑,稳住气息,感受鬼王扳指浩荡的力量,待对方临近的前夕,我握紧了拳头,利用挂术在短时间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猛然一拳头打过去,速度太快,仇道长面色微变,下意识以太极野马分鬃式打算卸掉我的力量,然而,鬼王扳指曾经是储藏无数厉鬼的结界,其中阴气更是如同江海浪潮拍打岸边。 仇道长发簪被打散,阴气侵入导致他面色青紫,而在二楼爬窗户的阿普拉却以金佛盖顶的大手压迫我。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借机逃脱了。 现在计划有变,必须要回去立刻施法,否则我担心他们会因为泄露了行踪而选择离开。 第二百五十章 秘密 好不容易跑回客房,范越风坐起身,看我较为狼狈,关心的追问怎么了? 我说“玛德,刚刚与我动手的道士真的太厉害了,要不是懂挂术,今天我还真就栽了。” “谁让你不听劝了,我都说了,早就看出那些人不一般。” “对了老范,你说朱儿是被他们摄了魂,可你在冒充客房服务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的事情?比如龙茵茵被绑架?” 范越风沉思了片刻,他又说“我去的时候,没见到有人被绑架啊,难道他们是人贩子?天啊,我记得那两个女孩儿,各个都是非常漂亮,他们不会想图谋不轨吧?” “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龙茵茵是与阿普拉一起回国,他们的目的是寻龙,现在龙的踪迹已经出现,但青三姑带走文殊法剑,也就是说这些人肯定会陷入某种僵局,算了,不管怎么样,那些王八蛋差点杀了我,这回也该换我动手了。” 我在心里也琢磨了一下,他们竟然将僧、道、堂聚在一起,并且还非常害怕别人偷听,肯定在做什么苟且的事情。 而在谈话的功夫,我已经来到洗手间,恭恭敬敬给列位神牌上香,之后我打开棺材,将在道士身上取来的一根儿头发放在死狗血里绕了一圈,又绑在草人身上一同放入棺材。 其实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我打算教训他们一顿,目的是得回龙骨和三千万,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绑架了龙茵茵。 到底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在思来想去之后,最终还是拿出七枚钢钉。 道士唯有想要对方命的时候才会用钉子,可刚刚交手时候,我也看见了,龙茵茵被捆,朱儿被控制,阿普拉、姓仇的道士,聚义堂,谁知道他们搞什么幺蛾子。 我像泰国电影里那些施邪法的法师差不多,将灯熄灭,点上蜡烛,把活鳝鱼分成两段,取鳝鱼眼倒入狗血盆里,之后再用石磨制作的捣蒜罐碾压死人牙齿、指甲、头发放在一起捣碎搅拌,一边鼓捣一边还得念阴山符经的。 感觉碾压的差不多了,一同倒入到葫芦里。 这种邪秽的东西必须小心万分,虽然一旦沾上不会死,但唯独会留下一个后遗症,一辈子都可能与霉运相连,生不如死。 因不知道仇道长的生辰八字,只能以头发作为媒介,看着小草人,我低声诵念“无头者魂,服毒者魂,横死着魂,病死者魂,今请汝等来为神,弟子某某有急事,谨请鳝鱼神降临来帮忙,帮助弟子事事如心意。吾奉吕山法王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接着,用事先准备好的符咒帖在小草人的额头上,这个时候,洗手间的烟雾明显变得更加浓郁了。 鳝鱼血能够加强符咒的灵性,头发是媒介,沟通我与那仇道长之间的联系。而我现在最要做的事情是附魂,将自己的魂魄与他相通。 施法过后,方圆百里的横死鬼都会为我所用,直接通过草人媒介干扰仇道长的三魂七魄,令他神魂颠倒,头脑不清。 第二步是附魂法门,用钉子开草人头颅,低声默念“魂魄寄此身,魂摇心动精气飘,收汝魂魄,灭汝阳火,但有阻拦,速速退避!”抓白米撒在草人身上,之后我连着小棺材一起放在狗血的盆里。 盯着那个血盆,表面“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这个时候,我眼前的视线开始有了变化,渐渐,四周环境变得不再清晰,而我与仇道长的视线重叠。 有一句话得提一句,狗的五行属土,性属纯阳,但死狗却恰恰相反,尤其死狗的狗血,更是极阴之物,需要兑上点鳝鱼血调和一下,还得掺上水。 待我沉浸心神以后,不仅仅是视线,连他们说什么都听的一清二楚。 在那间房屋的客厅,仇道长倚靠在沙发边,旁边的阿普拉问他,“仇道长,你怎么看?” “啊?” “怎么了?” “没,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头特别疼,昏昏涨涨的。” “不如我为仇道长检查一下,鬼王派术法诡异多端,小心别中招。” “谢谢阿普拉大师,我自有分寸,不过。”语气略顿,“那个与我交手的人不像是鬼王派,他虽然懂鬼道法门,但所用全都是硬功夫,而鬼王派因为术法的缘故,身子很弱,会炼制行尸随身护佑,他这样的对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脸谱“先别说这个人了,真龙已经在北方出现了,柴家人说,七十二路野仙已经联合,他们手里现在有五颗龙殃珠,想要与咱们联合起来,但前提是必须找到山神令。” 阿普拉“青三姑取走文殊法剑之后,像被残存执念所摄,已经不知去向,就算真龙真的出现,又有什么办法降住他?” 仇道长说“这些你放心,已经有弟子远远跟随,等到法剑了结残存执念之后,再将她擒获也来得及。” 脸谱又说“七十二路野仙无非就是想超脱因果束缚,而我们聚义堂也是一样,一百零八个堂口还有七个位置空余,阿普拉大师若是想要加入也是可以的。” 仇道长忽然在一旁问“我想知道,聚义堂现在共有多少颗龙殃珠?” “三个!” “这么少!”阿普拉、仇道长同时惊呼。 脸谱说“大清龙殃珠被就日本九菊带走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日本交涉,基本上已经谈妥,算上七十二路野仙岭的五个,遗憾这次大明龙殃珠被人捷足先登,我们已经加大力度搜索剩下两个,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对了,你那边怎么样?饲龙法门问出来了么?” “唉,龙小姐身上张源先天师加持的天师保身法咒,又经天师大印上裱苍穹,魂魄坚不可摧,我这些年来一直想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她已经知道咱们的目的。”仇道长有些担心。 几个人陷入沉默,通过仇道长的眼神,看着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不管是阿普拉还是聚义堂,他们的身份都是象征着隐藏在世界背面的黑暗力量。 十一颗龙殃珠能断了华夏龙脉,屏蔽天机因果,甚至改朝换代,那些精通术法的奇门之人,会再次以风水之法谋取权利,七十二路野仙想以野仙令打开北神山,放出祖上修行的地仙的做法比他们更加有野心。 如今是楞严经记载的末法时代,只见妖魔不见神佛,如今真龙落于北方,那些千百年来修行的大仙们会借此替换阴曹,自立阴司律令,倘若成功,他们将会在世间为所欲为,掌握倾国之权! 听得我心里不由感叹,怪不得阎罗王会将他们称之为匪徒。 琢磨着对策之时,忽然,阿普拉倒抽了口冷气,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脸谱追问他怎么了? 阿普拉平复情绪后,苦笑道“一些年轻时修炼落下的老毛病,对了,那个长了鬼眼的女娃,若是没什么用处,不如给贫僧用来解解痛苦。” 他要什么?次奥他祖宗的,怎么看都像是阴气缠身的缘故,难道是要双修放阴? 心底情绪的波动促使仇道长额头开始冒汗,旁边那位脸谱突然大喊“大胆贼厮,竟然敢偷听我们讲话!”他举起一面八卦镜,对着仇道长的额头拍过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1v3 那八卦镜举起的时候,仿佛一个巨大太阳,迸发出刺目耀眼金光,我被晃的睁不开眼。 但我很清楚一点,若是对方封住仇道长头顶泥丸宫,我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千钧一发之际,我切断与仇道长之间的联系,强行招魂。 刚刚所用的是附魂法门,将我与仇道长的灵魂调整到同一个频率,我能够借用他的眼睛、耳朵、但却因为受到情绪波动,导致这一频率跳动幅度加大,让身旁的脸谱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睁眼发现我的双目视线变得不一样了,因为有一只眼睛不属于我,它是与仇道长相同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脸谱呵斥。 仇道长连忙打断“吴用,我与他有一样的视线,我看到他在宾馆的卫生间立下的法坛!” “什么样的?” “有有阴山老祖,吕山法王,还有小棺材。” “阴山派!”阿普拉与叫吴用的脸谱同时大惊,“阴山派弟子早已经被玄门正道所诛杀,鬼王派改换祖庭不拜阴山老祖,就连阴山传承也始终被器灵小僧看守,难道有人获得传承了!” 几人的对话让我听的一清二楚,“仇道长不要动,放开心神,你与那阴山贼子视线重叠,他所用乃是魂魄纠缠,待我们共同出手,将他擒获!” 话音刚落,吴用先在怀中取出黑白棋向仇道长方向一丢,落地之时连成北斗七星,而阿普拉的金佛盖顶也紧跟着使出。 我有一种仿佛天罗地网的压迫感,象征着仇道长那只眼变得涣散,忽然什么都看不清。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千钧一发之际,我单手捞入狗血的盆里,抓着鳝鱼眼睛整个塞进了嘴里。 腥气弥漫在口腔,视线终于有一丝朦胧,可这还远远不够。耳鼓嗡嗡作响,头昏欲裂,当前已经到了斗法的关键时刻,稍有差池,我的那一魂可能就回不来了。 玛德,是你们逼我的! 我双手掐灵光法指,沾血之后,退后三步,沉浸心神,大开体内穴窍,调动阴性法力,指尖全力点向墙壁神龛,“血灵神将听令,凋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法停止,那象征着血灵神将的神龛有了变化,所写符文由黑转红,盛放狗血的盆里“咕嘟咕嘟”快速冒泡,渐渐的,血盆犹如泉眼般向外狂涌,洗手间被红色覆盖,流淌在地面那些血煞甚至没入到脚踝的位置。 我法指不散,眼看着那棺材里的草人竖起,它诡异十足,有着某种魔力,就好似活了似的。 此时属于仇道长的视线又回来了,耳边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仇道长“这个人请了血灵神将,好大的怨气。” 吴用掏出一把羽扇,对着仇道长一扇,我这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热浪扑来,血盆哗哗的摇晃不稳,为此,我二话不说,抄起钢钉再次钉在仇道长的腹口。 “噗。” 仇道长吐了一大口血,他捂着腹部“我的肠子都要被搅烂了,好疼!” “阿普拉大师,快限制住仇道长,对方要实施血灵控魂!” 阿普拉脸色青白交替,摘下脖子上的佛珠,待他刚要准备戴在仇道长的脖子之时,我的第三枚钢钉又一次落下。 “啊!” 仇道长痛苦到地,皮肤褶皱,双目狰狞,身体不断翻滚,而这一枚钉子被我打在了他的脊椎。 刚刚每一次出手都是有着目的性,比如第一钉破他泥丸宫,方便外魂入体;第二钉破他丹田之气,让他无力反抗;第三钉破他脊椎天柱,令他无法吸取大地之气。 我再次点燃符纸,敕令血灵附体,同一时间,卫生间弥漫的猩红煞气好似潮水般汹涌卷起,形成大大的漩涡。 所谓血灵神将,只是调动四方煞气的一种手段,毕竟,尘世之间的正负能量是相对的,每一家小到家庭,大到社会环境,有多少的正能量就会有多少的负能量,而血灵神将是将所有的负能量召集,利用符咒化成煞气,侵入对方身体,达到操纵的目的。 三枚钢钉的成功落位,给血灵神将开辟出一条通道。 阿普拉追过来还想给仇道长戴上佛珠,我则咬紧牙关,指引着煞气灌入到草人,通过此法将仇道长变成行走中的魔兽,血灵神将污染的作用,令仇道长突然动手掐住阿普拉的脖子。 我与他的视线有了重叠,盯着面前的和尚,就是他,他要利用朱儿双修,我要杀了他!只有这样,朱儿才能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会如此的强烈,也许是受到血灵神将附体之时的影响,他使我变得无比狂躁。 经过我的刻意引导,仇道长成功将恨意转达到了阿普拉身上,只见他抡起来的拳头正面砸过去,阿普拉面色大惊,仓促间举手格挡,然而术有专攻,仇道长擅长武道,内劲迸发,阿普拉好似断线风筝重重摔落。 旁边的脸谱吴用很厉害,在我斗法的同时,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四周布置天罡星斗大阵,以棋子布局演化,手起令符,大喊道“天罡伏魔,法法奉行!” 令符燃烧的一刹那,一团无形的火焰透过与仇道长之间的联系,缭绕在我的四周,很热,不仅仅是皮肤,甚至灵魂都在灼烧。 他继续呵斥道“阴山派消失百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懂阴山法术!” 黑白棋子有阴阳之道,修术者的眼中,天地规则就是阵法,如若能洞悉星斗,按照相同排列呼应,可以形成结界,并在其中施法产生强大的力量。 此法很像风水之道,唯一不同的是风水用来改命,而结界的目的就是杀人! 很疼,非常非常疼,每一秒都像是把我架在火上熏烤。 强忍着痛楚“玛德,我是谁?老子是你爷爷!”我对葫念咒,“咒天天灭,咒地不生,咒死即死,死死复生,生而复死,万法破空!”咬破葫芦,对着一点,“疾!”葫芦频频摇晃,并有着一团黑气顺着草人口鼻而出。 单手法指操纵,另外一只手腾出来抓着白米连续“打米”破路。 心里想着,他以天罡伏魔,那我便人殃污他道根! 不出我所料,吴用见到殃气之时吓坏了,仓促切断与仇道长之间的联系,一头撞碎玻璃逃了出去。 仇道长继续遵从我的恨意追杀阿普拉,他步伐飞快,但阿普拉也不是善茬,他在缓和片刻之后,重新站起身,擦干嘴角的血迹,脱下衣服,胸口纹满了眼睛,他的脸渐渐成了一半修罗一半佛陀的模样。 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危机感,仿佛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恶魔的集合! 对方不退反近,低吼道“护法之道,卫我真佛,修罗之法,屠尽邪魔!”那些眼睛活了,忽闪忽闪的眨着,带有着一种极强的魔力,我的头皮发麻,玛德,刚刚赶走了吴用,没想到这大和尚还有后手。 生死搏斗,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当时就豁出去了,将神坛上剩下的四枚钢钉同时拍在自己的双肩!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令威 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双肩为两把阳火所在,更是承担着全身阳气,以铜钉强行将两把阳火覆灭之后,身体会介于非人非鬼的阴阳之间,可加强与仇道长之间的联系。 但任何大威力都会伴随着大风险,术士之间的斗法,稍有差池都会走向万劫不复之路。 阿普拉全身弥漫的修罗之眼形成结界,并封住我的四面八方,突然,那无数双眼睛散发夺目青光,穿过仇道长的双目,犹如无数利剑斩向我的魂魄。 耳鼓“嗡嗡”的震颤,而且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躲避,“咣”的一声巨响,胸口好似受到重型卡车正面撞击。 在洗手间连续倒退数步,身体倚靠在墙壁,强忍着不倒下,深深呼了口气。 我现在仅能靠着头顶天灯来强撑,缓缓闭上眼,灵魂又一次走入那个靠两炷香打开的通灵大门。 一步跨过之时,四周黑的不见五指,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流水声。 不一会儿,我在黑暗中看到仇道长漂浮的灵魂,我一步跃起,张开双臂向他靠近,彼此相互接触。 此时此刻,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待我们两个融为一体的瞬间,我再次睁眼,已经能够完美的控制仇道长,全身上下更是拥有无穷的力量。 修罗之眼的震慑不在,借助仇道长大发神威,在四周弥漫的屏障内,“我”飞身跃起,舞动拳脚,击碎四周所形成的屏障,“哗”的巨响,屏障好似玻璃般哗哗破碎。 稳住心神,缓步穿过密密麻麻的碎片,却意外踏入湖泊中央,站在湖水表面,瞭望四周,碧水晴天,空旷的没有边际,很奇怪,我不曾沉入水底,而且每走一步周围还会激起荡漾的波纹。 难道还是没有破开阿普拉的结界? 对方所用的法门也是咒术的一种,通过修罗之眼迷幻了我的五感,给我造成了站在湖泊的错觉。 四周没倚靠,没有方向,当我挥拳打向水面的时候,得到的却还是平淡反应。 不知不觉,荡漾的湖面起了微风,很快由凉意再到寒冷,似乎初春不曾经过盛夏便已经入了寒冬。 湖面“滋滋”作响,蛛网般的密纹自脚下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寒霜忽起,淡淡冷雾弥漫,使此地变得仙雾渺渺。 与仇道长之间完美相容,他会的功夫我也会,为此,在白茫茫的冰面上打起仇道长最强的拳法——“太极”。 此乃道家功夫,包括步踏也是源自于“大禹王”治水时候所创禹步,后世在道家法门将其改为“步踏罡斗”,暗含降魔之法。 以精神主导拳脚,以拳脚来诉说在宇宙道理,动静结合,刚柔并济,融入天地之间,调动天地之气。 利用仇道长的一举一动,双手翻覆阴阳交替,弥漫的雾气随着我的转动而转动。 眼看大雾就要被冲散之时,我却看到冰面上的“自己”,一个、两个、三个一点点的增多,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数之不清。 那些个“我”的数量在无限增多,他们同样保持着一个姿势,右手举起,脸色渐渐变成了墨绿。 随后,我耳边莫名传来嗡嗡的经文声,“ong览姆ong达咧都达咧都咧梭哈” 没错,这就是阿普拉的声音!特么的,什么时候中的招? 反反复复,每一次念诵都好似有着一把刀子插入心口,当那些个“我”的镜子汇到我的脚下之时,形成了一位头戴珍珠,长了八只手臂,似魅似妖似佛之物,尤其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充满媚态,连看上一眼都会觉得魂魄颤抖。 突然,一只手透过冰面,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手劲儿非常强大,勒着的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使我喘不过气来,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拉着我向下拽。 我很清楚,如果一但被抓下去就完了。 这是阿普拉的咒法,也是一种灵魂精神的交锋,他以初春转入寒冬,生机再到杀伐,庞大的法相企图拉我入深渊不得往生。 更为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抵抗! 内心很是感慨,自古以来就有那句“不是猛龙不过江”的说法,阿普拉能从美国回来,的确有这个实力。 本已经与仇道长融为一体,能够爆发出一倍的力量,谁知道对方竟然还有后手。葫芦里收集的殃气已经用完,现在的状态还没办法使用七星小棺材,导致现在非常尴尬! 脚下冰面与淡淡的雾气所演化出的极寒的气息不断侵入骨髓,继续下去,可能就真的被那绿皮怪物给吞了! 使劲浑身解数不断挣扎,却在生死危机的时刻,耳边忽然听到范越风的声音。 “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善观太和,洞察出入!”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赶忙跟着范越风重复念诵,这是这是野仙令!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所谓野仙令是后世之人所取的名字,说官方最霸气的称号叫“山神令”。 范越风又说“尘起于土,土地神逸,烟生于火,火降氛灭,金空有声,声不乱击!” 他每一个字都犹如钟罄之音,伴随我跟着一同的诵念,勒紧脖子的手突然收回去,冰面开裂,有五道光圈突然浮现在周围。 “怎么可能!是野仙令,是野仙令,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张明!”阿普拉歇斯底里的大吼。 不过,他的吼声并不能阻挡野仙令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效果。 五道光束犹如五颗流星击打在了冰面,“咔咔”响声过后,冰面开始碎裂,寒冬不再,春风袭来,一切正在归位原点。 而我也在这片清澈的湖水当中看到了一个模糊人影,操控着仇道长一记潜身入水,抓住向虚影,顺势用力捞起,阿普拉重新出现。 奇怪的是,他的额头居然出现了第三只眼。 “张明,我知道你,红门张明,你是张守一的孙子!你跑不了的,你知道了聚义堂的秘密,你的亲人朋友,一个都跑不了!” “你爷爷我独来独往,没亲没故,你能奈我何。”我打了他一拳,继续咒骂“玛德,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群害人精!” 阿普拉不死心,额头第三只眼忽然成了纯黑色,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想反扑,我单手化为剑指,死死的捅向他的眼睛。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可能的愿望 “噗。”指尖没入,用力剜动,阿普拉歇斯底里的吼道:“我的眼睛!放开我,你会遭受报应,永世不得翻身!” “今天我就让你翻不了身!”继续用力拉拽,彻底抠出第三只眼,到手以后才发现,冰冰凉凉,似乎是一只乌鸦的眼球。 周围幻觉连续崩溃,再次操纵仇道长一击打在阿普拉的喉箍,“咔”他歪头倒下没了呼吸,刚刚的力量足以击碎他喉骨打碎。 可是当打算与断开与他之间的魂魄联系之会,却看到窗边的吴用竟然没走远! 心头一凛,真是糟了,这样的话,刚刚阿普拉临死之前喊的每一个字,吴用岂不是清清楚楚?糟了,身份完全暴露! 退回到自身,我拔下肩膀上钉子。 鲜血“呲”出半米多高,范越风见我非常虚弱,他便在一旁急切的追问:“你可千万别死了啊,咱们俩一体同魂,你死了我可咋办?”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内息:“暂时死不了,谢了老范。” “谢天谢地,师父保佑!”范越风冲着东方连续拜三拜,“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现在神龛没立,庙也没建,我就这么魂飞魄散实在不甘心啊。” 不管怎么样,心里真的是非常非常感激,要不是范越风的及时出现,我今天保不准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他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连续救我,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了。 “放心,我一定给你们盖个大点的庙!”我双手抱拳,看向神坛草人的微微震颤,范越风惊讶道:“怎么还在动?” 接连的拼斗,身体损伤太大,能够坚持至今我也很意外,看来,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我也进步了。 我说:“有人要与我斗法,还没结束!” “不是刚打完么?” “那个聚义堂的人还在,对方想要反制我!” 话音刚落,草人身上的钢钉“滋滋”的往外钻,见状我拿起符笔书写一道“钉魂符”,一步跨过去,贴在草人的额头。 抓起白米唰唰的对着草人丢,一把接着一把,闭目凝气,仇道长的模样清晰印刻在脑海,我再次口念法咒:“魂魄归身,魂定心定人定,收汝心定神定,符法邪师速速退避,急急如律令!” 草人额头上的符纸瞬间燃烧,挥手桃木剑,草人“噗通”跌入草瓷盆,剑法再指,“咔”瓷盆碎裂,血污流的到处都是。 草人则重新躺在了小棺材里,我以钉子呼应底部凹槽,连续拍打四颗铜钉。咬破食指涂抹桃木剑身,口念法咒:“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整个桃木剑被我竖直插入到草人的头部,人首分离之后,再次挥舞小令旗,召唤四方鬼魅幽魂。 挥旗指向神龛,再请兵马捉拿,风卷残云之间,草人四分五裂,仇道长今天十死无生。 当做完了这一切,总算可以喘息一口气。 不经意回头看到卫生间的镜子时,的确吓了我一跳,那面镜子正对着我,昏暗烛火辉映之下,镜子里竟然是我的背影! 看来那吴用不单单只会布阵,也懂得差遣灵体化形显现,我咬破指尖打算书符之时,镜子里的人缓缓转过身。 对方戴着白色的脸谱,手持羽毛扇,与我面对面而立。 我举起法剑打算发令符,对方却摆摆手,“不必多此一举,你杀不死我。” 看他如此淡定,我也停了下来,盯着面前诡异的面容说:“梁山一百零八将排行第三,聚义堂中的智多星吴用。” “看来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那又怎么样?要杀我?” “杀?为什么要杀?阿普拉死了,仇道长也死了,你年纪轻轻,懂得杀伤力堪称第一的鬼道方术,所以,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而聚义堂的身份,刚刚你也听的一清二楚,门内所有人皆以脸谱交流,一百零八将领都不知彼此身份,就算你加入,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当然,曾经一次意外,被人知晓聚义堂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我爷爷?” “说的对,张守一,他曾是行者武松。暗地里得到了整个聚义堂所有人的身份,传说被他记在一本叫红门册的书籍当中,所以,我们可以是朋友。” “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要我手中的红门册与龙殃珠而已。” 我咄咄逼人,言语直接了当的切入主题,吴用点点头,微笑道:“没错,我的目的很明确,当然,你想要什么?不要忽略聚义堂的实力,我们是一群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每一个都牵扯着庞大的利益,如果你交出两样东西,我可以做主,帮你达成任何对等的愿望。”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存在价值的,当然,这是对方的心态。 烛火已经即将燃尽,经过连番的大战,洗手间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神坛破损,满地的血污,我很清楚现在的状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强行拼斗,搞不好会落下终身毛病,何况,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为什么爷爷会脱离聚义堂?我觉得,一定是爷爷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亦或者爷爷看到了一些与他人生相悖之事,所以,他才会带着红门册抛下无数荣华富贵选择离开,而我的父亲,他在生前也是以铲除聚义堂为理想抱负。 既然我是他的孙子,他的儿子,倘若被眼前欲望所左右,又有何面目见爷爷? 想到此处,我笑了笑,“我的愿望你达不到。” “不要小瞧聚义堂的能力,只要你说的出,我们就能做到的。” “真的?这个愿望有点难。” “但说无妨。”吴用语气自信。 “那我可说了。”脸谱淡定从容,仿佛无所不能,不过,我很讨厌他着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我说:“我的愿望是中国队夺得下一届世界杯冠军!” “你特么耍我!” 镜子里的吴用大怒,他突然出手,而我也在同一时间举起鬼王扳指,默念师父教我的操纵之法,意图降服鬼魅,“唰”镜子向外渗出红血,一只狰狞的男鬼被我拖了出来。 紧接着,吴用低沉的声音顺着四面八方回荡着在宾馆:“张明...你拒绝了聚义堂的邀请,阿鼻之火会焚烧掉你的灵魂,不要着急,很快你就会感受到它的可怕!”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寸担忧 虽然破了吴用的术法,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聚义堂的身份吴用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就是一群妄图利用十一颗龙殃珠斩断当前华夏的国运,趁此机会以风水改命之法,在华夏称王成相,其目的狼子野心。 最主要他们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一百零八个人涵盖了整个华夏不论门派还是家族传承,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可背后势力却盘根交错。 吴用一句话,调动的一百零八个背后门派,就像他所说的。 拒绝了聚义堂,等于得罪了整个奇门术士,待对方缓过劲儿来,那迎接我的可能是无休止的暗杀。 他们除了想要龙殃珠与红门册,更需要我的死亡来替他们保守秘密,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想到这儿,我不由苦笑了半晌,最初的愿望不过只是想找回失去的阳寿活,安安稳稳去做一个降妖伏魔的术士,赚着不多不少的钱,过着悠然自得的日我,如今看来注定要在邪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也没收拾卫生间,强撑着身体再次跑向了那栋别墅。 范越风在一旁不断制止我,他埋怨我不要命了? 没错,他说的对,因为我现在真的已经顾不得自己了。 与朱儿之间的过往应该已经随着长江峡谷那次事情过去了,可我觉得自己很傻,也觉得对不起若兰,当再次得知她遇到危险,仍然会控制不住自己。 一寸担忧千万绪,人间无处可安身,这就是我的心态,仅仅是担忧一点点,狂涌而来的思绪便让我无法安定下来。 跌跌撞撞的奔跑着,浑身沾满了血污,头发昏眼发胀,更像是一个喝醉了的酒鬼,只能凭借着自我意识找到回家的方向。 好不容易赶赴到了别墅,用力推开门我扯着脖子大喊:“朱儿!” 连续喊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反应,我环顾四周,别墅已经被打的破破烂烂,玻璃破碎,家具乱飞,就连吊灯也已经摔在地上。 看着惨死在角落里的阿普拉,他光着身子,纹身的每一只眼都冒着鲜血。仇道长则已经被血灵神将腐蚀到全身溃烂,接连的争斗让整间别墅被打的破破烂烂,我仰着头,呼喊着朱儿的名字,对了,记得阿普拉说过,人在楼上! 可等我迈步上楼梯的时候,一阵阵天旋地转,再也控制不住强烈的虚弱感,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明,你个大傻子!你死了我怎么办?老子只是一个灵体,你倒下我可没办法扶你啊,快起来。” “老范,看看人怎么样?” “这点事儿你交给我就行了,以后要爱惜自己,你不是一个人,知不知道?” 范越风语气幽怨,可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忽然指了指二楼,“有人来了。” 所见是一名容颜绝美的女子,她身穿紧身职业装,婀娜身姿诱人目光,留着短发更让她全身充满野性的气质。 女子娇媚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红门的小明啊。”语气着几分挑逗与撒娇,没错,能将成熟与媚态完美结合的女子,除了朱妈妈还能有谁。 我虚弱的靠在墙角,“朱儿怎么样?”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子,不过,要娶我合花派的姑娘,聘礼可是贵的很,朱妈妈我念在你痴情,又长得一表人才,不如将野仙令给我如何?” 话音刚落,朱儿、龙茵茵也相继出现,见到她安然无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朱儿恭敬的说:“谢谢朱妈妈搭救。” “要谢你应该谢谢那位熟人,他可真是了不得啊,以一敌三,杀了大日密宗护法阿普拉与武当山叛徒仇道恩,更伤了智多星吴用,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了不得啊。” 听她那副七分讽刺三分捧人的语气,我是非常反感,当即也不甘示弱的御她过过招。 “谢谢朱妈妈夸奖,野仙令这样的东西不值钱,在老家结婚那得付是三金首饰,正好我也即将成为亿万富翁了,朱妈妈要是不嫌弃,可以带着合花派一并嫁过来,我让你做大。” “好大的口气。”她冷哼道。 “错,还有活器也不小。” 我故意激怒他,看她面色诡异多变,范越风则不断摇头叹息,他骂我缺心眼,还说我是没牙的老虎,嘚瑟个什么玩意儿? 男人嘛,到啥时候也不能在女人面前弱下来,回家对老婆可以例外,但绝对不是现在。 陆陆续续合花派来了五个人,各个皆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我的故意激怒引来了朱妈妈的不满。她冲着左右递过眼神,有一人顺着二楼蹦下来,一前一后堵着我。 范越风:“嘚瑟吧,我瞅你就不是好作,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刚刚救了人家,可以讲道理嘛。” “与女人讲道理,我觉得一定是疯了。” “你在和谁说话!”朱妈妈问。 我没理她,与二楼的朱儿对视,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闪躲。 不过,能够确认安然无恙就好,就在女子打算挟持我的前夕,忽然间,朱儿大声吼:“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来!” 听到她的话,我在心里也过问自己相同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模糊的,但我却认真的盯着朱儿说:“我张明长这么大,从来就不欠人家的,不管是情还是钱。” “我们之间的债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杀你!”她又一次大喊。 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讲真的,我最看不得女孩儿哭了,说不好为什么,总会与对方感受同样的共鸣,反正心里就是特别的不好受。 “杀我?开玩笑,老子是杀不死的。” 范越风在一旁拍着脑门很无奈的表现,看来,这次的回答充其量只能给六十分,朱妈妈显然受不了了,她沉声道:“动手,打断四肢带回去交给任天青换钱。” 两位足以令人垂涎的大美女,忽然眼球泛白,她们动若疯兔,眼看要再次短兵相接之际,我搓了搓扳指,“是你们先动手的,不怪我。” 那只智多星吴用用来施法的恶鬼被我“噌”的一声放出来,另外一只手抚摸森罗鬼令,“不渡冥河,不得往生,新仇旧怨,缠缚今生,以森罗鬼帝之名,杀杀杀杀杀!”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重伤 那是一只全身血淋淋的恶鬼,它身上已经没有皮肤,站在我的旁边还能看到肌肉在跳动,如同活人被剥皮般可怕,他的出现令空气凝结,连朱妈妈也难以掩饰她的震撼。 “是活人炼制的血魔!你可真是够狠,怪不得阴山派要被玄门正道铲除。” 我没有必要再与她们几个解释厉鬼的由来,但“血魔”的煞气绝对的毋庸置疑,胸腔起起起伏伏,貌似有了呼吸。 往往鬼魂都是游离飘荡,但就算是恶鬼,也得借助某些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施展巨大的杀伤力。 有了呼吸的鬼已经不单单能被称呼恶鬼,除了感慨吴用的强悍实力外,鬼王扳指的确名不虚传。 血魔站在我的旁边,低声喘息,除了滔滔恨意,瞳孔内没有丝毫感情的色彩。 聚义堂的确狠啊,戴着面具做人,没有了束缚超脱法律之外,还真是特么的啥恶毒事儿都做的出来,怪不得我父亲一心想铲除他们。 我有了仰仗,不甘示弱:“朱妈妈身为合花派的门主,法力通玄,张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术士而已,实在是心里没谱,这样吧,把龙小姐给我,你们这样对待我的金主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指着二楼,龙茵茵身后跟着两个女生,很明显她被绑架了。 “你一个人威胁我们这么多人?” “不是我一个人。”我在怀里拿出手机,“刚刚来之前,我报警了。” “什么!”朱妈妈又一次惊怒:“你竟然报警?玄门争斗,你竟然会报警,天啊,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瞎啊,没看见死人了么?两条人命不说,还有绑架案,真想不到你们这群漂亮的女孩子会那么狠。” “人是你杀的,和我们没关系!” “我杀的?证据呢?死亡时间根本对不上,客房楼下有监控,我出门的时候人家一查就知道了,可你们不一样啊,是不是偷偷顺着房顶溜进来的?”几句话怼的朱妈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我趁胜追击:“你到时候去和警察解释,看看他们会相信不,别看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但以后就等着通缉令吧!” 不管奇门术士再怎么强,他们也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对官方动手,抛开聚义堂那种犯罪组织以外,其他人除非是不想活了。 其实,我根本没报警,只是忽悠她而已,要不然真的打起来,纵然血魔能杀几个,但轮到我也完了。 同样如果动手的话,等警察来,他们谁也跑不了。 很简单的一次对话,我扭转了劣势,加上淡定从容的样子,让她真的误以为我报警了。 朱妈妈看了看窗外,沉声道:“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任天青会不顾一切来要你的命。” “想杀我的人多了,也不差多他一个。”我说。 朱妈妈还是很不死心,此时我操纵血魔故意显露实力,他跳动的皮肤开始淌血,摄人心魄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尤其当他与其他人有了对视,那些女子会不约而同的泣出鲜血。 终于,朱妈妈在双重压力的作用决定撤退。 我用我的逼格很巧妙打了一场翻身仗。 她们下楼之时,我也缓了小半晌,扶着墙起身让路,结果好不容易倚靠在墙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朱妈妈似乎递给了朱儿什么东西,她的眼神忽然凌冽,沉声道:“朱儿,动手杀了他!” 与她眼神有了片刻的对视,只见她仅仅犹豫了片刻,几乎是下意识对我动手。 身旁血魔蓄势待发,她出手的同时,血魔也向她扑过去,狰狞的十指指甲外凸,锋利如刀,抓到必死无疑。 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三种可能:我死、他死、大家一起死。 而当我看到她眼睛里噙着泪光时,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我放弃抵挡匕首,而是选择制止血魔,鬼王扳指的束缚将它定住,腹部传来刺痛感,这一刀狠狠捅了进去,当她拔出匕首,我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鲜血流淌,身旁血魔又变得异常兴奋。 这个糟老娘们坏得很,合花派所有的女孩儿都是由她抚养,亦或者是她精心招来的弟子,这些人对朱妈妈的任何指示向来唯命是从,鬼医帮助朱儿治病的时候,我们两个魂魄交融,使我更清晰知道她对朱妈妈之间的感情。 半跪在地上,很庆幸,朱儿有意避过我全身所有的要害,要不然的话,可能真的去找史胖子做同事去了。 围在四周的人没有一个敢继续上前,血魔已经越来越兴奋,它的牙齿快速摩擦,好似在啃咬着什么东西。 我咬紧牙关虚弱道:“朱儿,你离我远点,现在血魔见血反噬,我怕控制不住他。” “废物!”朱妈妈突然抽了朱儿一个耳光,“我让你杀了他,为什么不扎要害!” 朱儿匕首掉在地上,她低着头,没有反驳,用一种好似蚊子般的声音说:“我们之间的债...清了。” 血魔越来越暴躁,如果我控制不住他,可能死的不仅仅是我自己,朱妈妈看出了征兆,她带着人马愤愤离开,只留下龙茵茵与我。 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血魔收回了鬼王扳指,龙茵茵跑到我的身边,身上香水味很浓,大大的眼睛盯着我,慌张的追问道:“我要见张天师,该死的东方术士居然欺骗了我,阿普拉法师也受到你们的邪术蛊惑而叛变,天啊,你们真的.真的..真的太让人失望了,刚刚听说野仙令在你那里?张明,你帮我夺回文殊法剑,擒住神龙,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她喋喋不休吵的我脑壳疼,尤其那句“你们”,听起来非常不舒服。 “你没看出我现在受伤了么?快点走,这里死人了,奇门术士之间的争斗不会进官,趁早离开待我找一家医院救命。”我捂着肚子,喘了几口粗气:“还有,别你们你们东方,难道你不是寻龙家族的华夏人么?” “不好意思,我下生就是美国国籍。”龙茵茵说话间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喋喋不休埋怨东方术士怎么怎么龌龊,虽然我也赞同某些人的确不怎么样,可好歹我也是东方术士的一员。 于是我盯着她念了几句“驱阳咒”,狠狠啐了口唾沫,比划了一下:“老范,她阳火已经很弱了,附体让她闭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借阴 龙茵茵茫然的左顾右盼,问我在和谁说话?在我的咒法作用下,她头顶上的天灯转瞬间变成堪比烛火大小的火苗,接着,附着在她身后的老范轻轻一吹,龙茵茵便昏睡过去。 鬼附人身,必须先拔天灯,任何见鬼法门,都是与额头有关,天灯若在,鬼不能近身,天灯灭,则鬼神可随时附体,甚至还会出现性命之忧,果然,在被范越风附体以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女娃娃身材不错。”边说着还故意掐了掐,对我抛个媚眼,“要不要试试?” “老范,我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骚。”我无奈道。 “其实我算好的,那个时候家里有点银子,只娶了四个小妾而已。” 瞧他神色得意,我也算明白为啥到了今天会有那么大的怨气吗,赶情人家以前的生活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烈落差。 让她搀扶着我快点离开,当前的状态不再适合继续单打独斗,等到离开别墅之后,现在根本就没有去处,如果回到宾馆,被人看到这服模样实在太麻烦,于是,我打电话联系到了金郎。 金郎接到电话吓蒙了,好在他对我很畏惧,没什么推辞,连夜开车过来,见面以后,他开着面包车将我送到最近的县城缝针。 聚义堂的威胁还在,那些人神通广大,保不准啥时候就能找到我,在等金郎走了以后,我又联系到彪哥,大概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多,彪哥与若兰便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医院。 老范附体时间过长,龙茵茵倒在一边睡觉,彪哥推开门,情绪特别激动,上来就打我肩膀一巴掌。 “你个没良心的混蛋,我真特么以为你死了!就在前天我还特意把你父亲照片拿出来忏悔好长时间,谁知道你个小畜生逃出来竟然不知道报个平安,没事儿自己在外瞎绕瞎绕,这回出事儿了吧?活该!看你身边又多了个女孩儿,说实话,是不是让耍流氓让人家拿刀给痛了。” 我现在没心情与彪哥斗嘴了,穆文斌的儿子在灵隐寺遇害,龙骨在鹰潭保存,东北七十二山岭的野仙们不安分,爷爷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的环境里,还有那始终隐藏在暗处的聚义堂,几件事情都像大山一样压的透不过气。 “彪哥,她就是龙茵茵,寻龙家族的后人,我拿到了野仙令。” “三千....万!”他张大了嘴,情绪一百八十度转变,以飞一般的速度上前抄起了水杯,倒上热水,然后一边吹一边说:“哎呀,小明快喝水,说这么多口渴了吧,你拿着,小心点别烫着。”他又跑到我的身后,一边敲肩一边说:“钱多了不是啥好事,你也没媳妇,给叔,叔帮你保管。” 在遇见张德彪以前,我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今天他是真让我长见识了。 “彪哥。” “慢!事到如今,我不能隐瞒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其实我是你爸爸。” “次奥!”忍无可忍,我拿着水杯顺手我就丢过去了,彪哥侧身躲避,连连说:“别急啊,要不然你是我爸爸也行,我姓张,你也姓张啊,这买卖不亏。” 若兰特别无奈的揉了揉眼眶:“彪哥,合适么?” “三千万,还是美金,别说当儿子,孙子我都干啊!”彪哥激动坏了。 他们俩因为钱和尊严在争论的时候,龙茵茵醒了过来,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哦,天啊,我怎么会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张明!”龙茵茵貌似想起来了,她盯着我说:“你个该死的东方术士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是利用鬼魂附体而已。” “不可能,我有天师咒护身!” “你的天师护身是保护魂魄不受操控,而我只是让你睡着了而已。”我耸耸肩,“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什么也没做。” “彪哥,把你们找来是有大事儿,我撞破了聚义堂的阴谋,他们要杀我。” “我就知道他们那些戴着面具的人肯定憋不出什么好屁,说吧,说吧,他们什么阴谋?”彪哥也恢复了正经。 “我怕你们知道以后会危险。” “特勤处害怕危险么?快点说,别叽叽歪歪的像个娘们。”彪哥无所谓,不过,他的眼神却咄咄逼人的盯着我,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在心里权衡再三,我觉得不能全部如实说出,深吸了口气,我说:“彪哥,那些人很邪,聚义堂是玄门正道故意选出来的人,他们戴着面具,去做玄门正道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游走在黑暗中,门内之人互不知晓彼此身份,所以,如果铲除的话,等于要将所有的门派全部铲除!” “那就铲除呗。” “没有那么容易,聚义堂每个人都牵扯背后的利益,而且这个特殊的集体已经存在上百年的时间,所谓玄门正道捉拿他们,不过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说到这儿彪哥也沉默了,他所谓的全部铲除,不过是嘴边说说而已,之后,他问我打算怎么办? “爷爷给我留的红门册里有着每个人的秘密,以前我听人说过,红门册当中记载了爷爷曾经杀过一个人,这个人关乎着红门一百单八将所有的真实身份。” “只要找到他们的身份,我想办法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彪哥咬紧牙关,貌似对这些人恨之入骨。 我说:“我现在受到重伤,正常的方法肯定恢复会比较慢,彪哥你们将我送到乱坟岗,那里有一处殍地,将我埋在里面,身上覆盖薄土要超过三寸,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应该能够痊愈。” “啥!” 三个人同时发出惊呼,可我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之后,若兰问我,是不是修炼了邪术? 看着彪哥他们那副如临大敌的眼神,我反而很淡定,盯着他们几个的眼睛说:“枪能做什么?” “杀人。”彪哥下意识回答。 我点点头:“对了,枪能杀人,也能保护人,术法也是一样,用正则正,用邪则邪,带我去吧。” 看着他们释然的眼神,我知道,虽然他们还是有点不适应,但好在已经算是说服了。 为了能尽快恢复身体状态,打算利用阴山特有法门,“借阴而生”,此法是源自于人体有阴阳二气,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原理。 纯阴不生不不长,伤势自然趋于稳定,而阴山法门能借坟场殍地吸阴的作用,使自身好似僵尸一般愈合,待第二日,只需要有人在我的口中燃一炷香,直到体内阴阳渐渐平平衡,我自然会苏醒过来时,身上的伤口也会痊愈。 第二百五十七章 炼尸 此法虽然听起来玄之又玄,很明显是将人当做花草一样饲养,只不过所需要的养分是天地间的阴气而已。 在医院歇了一整天,第二天彪哥在医生的反对声中,坚决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又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一行人扛着我去了乱坟岗。 当前也实在比较尴尬,如果不是因为附近没人家,他们几个肯定得被当做正准备毁尸灭迹的罪犯。 直到我躺在浅浅的地坑下面,盯着若兰,用我自认为最深情的语气道:“之前说的话依旧奏效,等我醒过来的,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啥时候了,还有心思泡妞?”彪哥攘了一铁锹的土,我咳嗽了几声,见若兰不说话,只好微微苦笑,继续解释道:“我朱儿之间的事情是一场误会。” 她认真道:“我不管你们因为什么,但男人应该懂得专情,绝不能始乱终弃,既然能脱下她的衣服,也要能负担的起责任。” “唉,你相信我。” “够了。” 若兰的冰冷态度让人很陌生,可彪哥却对此见怪不怪,他略有几分幸灾乐祸道:“臭小子,别乱想了,我们若兰强烈拒绝二手男人,对了,她有..处男情节。” “闭嘴。”若兰踢了彪哥一脚。 话说到这份上还真是有苦说不出,长叹了口气,还是等先恢复实力再说吧,对着额头贴了一张符纸,随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模模糊糊中能听见沙沙埋土声,待黑暗渐渐将我所是吞噬之后,能感觉到有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游走在我的奇经八脉,按照我的预估,大概只需要一天便能痊愈,所以,他们把我藏好了以后,该干嘛干嘛。 结果,我在当天夜里竟然没通过点香,自己就这么醒了过来,拨开身上的泥土,范越风坐在躺在一边数星星,被我吓了一跳,他捂着胸口:“这也太突然了。” “你一个鬼还怕鬼?” “鬼吓鬼,吓死鬼,你不是说得一天一夜么?这怎么才四个小时就醒了?” “没想到会恢复这么快。” 摸了摸腹部伤口,夜色宁静,月光之下,坟茔罗布,阵阵缭绕而起的阴雾弥漫,我抻了个懒腰,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打算,而这时候,身为我的贴心小能手的范越风居然有所察觉,他突然开口问我打算干嘛? 我说:“今时不同往日,聚义堂那些混蛋指不定会什么时候出现,我也得武装一下自己。” “你的意思是..要在坟地入手?” “虽然阴山符咒我只记住一百八十三道,但好在师父教了我一些术法。” 范越风耸耸肩,“瞧你笑起来就不像有什么好事儿,对了,提醒你一句,这里的风水已经坏掉了。” “你也看出来了?” “废话嘛,你也不好好想想,范爷以前是干嘛的。”范越风很不满我的质疑,“对了,你不是打算炼鬼吧?” 能选择在此修行,就是因为此地已经全无风水和谐之气,草木枯黄,怪石增多,山体表面坑坑洼洼,好多地方甚至寸草不生,看的出,此地怕是曾经遇到过某次山洪,彻底摧毁了灵根,因此成为阴邪凶煞之地。 我认真道:“养尸。” “确定?” “当然,我要是动鬼魂的话,有可能会耽搁他人往生,这样会比较缺德,但肉体本是身外之物,与其留下来喂食虫蚁,不如炼成行尸。” “你的想法好是好,但坟地这么多,你知道炼哪一处么?总不会挖出来挨个看看?” “不!”在我的心里有着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说:“全炼!” “你疯了?” “老范,我没有开玩笑,行尸需要采日月精华,我打算在附近部下“阴将化骨阵,正好十八枚山鬼花钱能当做阵眼,一旦练成,他们会通过精气彼此互相动手,直至剩下十八位行尸,受山鬼花钱所操纵。”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聚阴阵?” “你懂我。”我哈哈大笑,别看老范当鬼的时间比当人的长,但智商也绝对不是白给的,他算是一语说中了我的心坎,没错,我的办法虽然管用,可时间上会特别的长,如果有了聚阴阵,可能时间上会缩短几倍。 他有些抱怨的道:“我懂你,你也得懂我啊,啥时候给我整个神位?” “取回龙骨,我肯定给你们立一个。” “你的意思还有别人?” “嗯,一只成仙的白狐,她与我有很深的缘分,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范越风听后,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激动,时不时会问我漂亮不?我说,怎么能叫漂亮,应该叫相当漂亮,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我就想不明白了,难道鬼也有那方面需要?当然了,我没打断他的yy。 围着乱坟岗埋下十八枚山鬼花钱,其实我也肉疼,所有的山鬼花钱加起来可是一千多万啊,可一想起马上要成为亿万富翁了,咬咬牙忍了,这点钱自然不算啥! 几乎是含着泪布置完了法阵,每一个山鬼花钱的中心都有我的精血,十八滴精血,将会十八位行尸最终归宿,一旦决胜出了最后十八位,他日再将山鬼花钱放入行尸口中,就能实现完美的控制。 聚阴阵需要特殊的法器,条件有限,只好等到第二天去县城购买,当天我与大家汇合之后,又前去布置阵法,面对质疑,我借口说此地闹鬼,必须用此法来镇住鬼魂。 范越风我们俩研究过,根据山川地势,他给我预估的时间是一年可成行尸,至于以后能不能成铜尸、铁尸这样厉害的僵尸那就不是聚阴阵能左右的。 彪哥打开车窗喊我:“小明,你特么快点,一会儿龙老板等急了。” 妈了个鸡的,说到这儿我就来气,彪哥知道钱还没到账,立刻对改变了态度,之前那副谄媚的模样换成高高在上,甚至还端起了架子,不过,他已经开始围着龙茵茵转,非要把钱替我保管。 龙茵茵倒是很爽快,她说了,只要能帮她制服神龙,就一定把钱给我。 然而,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到底文殊法剑去了哪? 当前救人如救火,穆正的性命要紧,我不顾他们几个的反对,坚持先去灵隐寺,他可是穆文斌留在人间唯一的香火,如果真出了事儿,我都对不起穆文斌以前的仗义相助!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赶路 面前这片乱坟山区只需要一年,它将会变得草木不生,到了那个时候,三尺黄土之下,会有十八位行尸的形成,也同样昭示着我真正步入邪道。 邪道?想到这儿,我不由的笑了笑,说不好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讽刺,因为那些始终称之为玄门正道的人,他们会竟然暗地里组建聚义堂去做不法之事。 而被世人认为是大魔头的潘尽忠,他却时时刻刻叮嘱我要心修正道。 到底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看来是我心里多虑了,我师父那是人见人怕的大魔王,死后也不是在阴曹地府当着官员么。 心头有些释然,命运的巨轮的确很奇妙,不知不觉中,我真的步入“邪道”,当然了,术法并无正邪之分,游走在善恶之间,只要心有正气,那所行之事,哪怕被世俗所不容,但一样也是光明正道。 我还问了龙茵茵野仙令开启神山的办法,谁知道,她竟然耍赖了,非得要求我帮她找回文殊法剑才答应告知我入山神祠的办法。 当然了,在我的讨价还价中,龙骨可以先给我,只是得去天师府去取。 离开之时,回头眺望远方,这座充满神秘的城市里,的确隐藏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虽然城市重新有了龙气,可缺了一把文殊法剑的威胁,那在长江下面的巫支祁迟早也是会继续翻腾起来的。 路上彪哥为了巴结龙茵茵,主动坐在后座,若兰负责开车,她戴着墨镜,漆黑的镜片可以很好隐藏所有的情绪,我拿起一支烟放在嘴边,想了想又放回去,唉,不知道她怎么会有处男情结? “龙姑娘,以前咱们之间都是误会,往事翻篇,我叫张德彪,特勤处处长,知道你回华夏,实不相瞒,我还曾接到过保护你的命令。” “保护我?” “没错,龙姑娘那么漂亮,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彪哥大义凛然,“世上像我这样端正人可不多了,对了,那金光蛊女呢?她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 “我们来金陵的途中,阿雅有事先离开了。” “那个娘们。” “你说什么!”龙茵茵的语气顿时不善,彪哥赶忙改口道歉,龙茵茵又说:“张处长,我觉得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去找文殊法剑,而不是去灵隐寺救人,那些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官方,就算咱们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难不成你们的司法机构要靠一些江湖术士么?” “闭嘴。”我有些不耐,扭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龙茵茵的眼睛:“你是不是还想睡觉?” “不要以为我会屈服,告诉你,上帝说过,邪恶永远打不败正义!” “搞不懂你紫府被天师下咒保护,可信仰却追随了上帝。”瞧她不以为然,我倒是没有故意危言耸听吓唬她,“对了,忘了提醒一句,国籍一说在阴曹地府不成立的,阴曹办事只凭血脉,你受天师府敕封,本应该凭借着紫府仙门免除地狱之苦,但你却背叛了天师道,他日在阴曹地府受到的待遇与汉奸一样,需出抽出全身的骨头,再慢慢磨掉黑斑才会准许投胎,哎呀,想想都觉得疼。” “你敢诅咒我!”龙茵茵大怒。 “龙小姐,别太放肆,没什么用。对了,再次警告你,不要指着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你应该相信我一定能说到做到。” 龙茵茵的面色微白,她在与我对视之时,眼神里有些惶恐,在刚刚不知不觉中,我体内阴冷杀意会顺着九窍所弥漫,如果我是她,如今怕是已经起满了鸡皮疙瘩,没错,阴山术士从来不需要别人尊重,只要你畏惧我便可以。 我闭上眼的同时,身后也安静了下来,若兰开的车很稳,我也渐渐的睡着了。 自从那次一对二的大战过后,邪骨似乎已经与我融为一体,森罗鬼令里的森罗始终没有出来与我谈交易,好似一切的事情都变的恢复正常,但只有我自己清楚,如果不是森罗鬼令,我恐怕又得想办法放阴缓解痛苦。 中途我们在服务区休息,紧接着继续赶路,我有数次找机会与若兰交流,可她就是不理我。 彪哥时不时的还会打电话,听起来是想把特勤处的所有人叫齐了。 路上饿了,我们几个约在服务区吃饭,自从我的威胁过了龙茵茵以后,她显然变得比以前乖多了,难道女人真的是不修理不直溜?但又看看身旁的若兰,这个念头又被我打消了。 这次停留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饭菜刚刚上齐了,范越风竟然出现了,他大口大口吸味儿,还在一旁抱怨道:“唉,小明啊,你瞧瞧你瞧瞧,可现在只能干瞅着,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一千多年没吃过饭了。” 正巧彪哥动筷子,我不耐烦的对范越风说:“你说你急什么?回去我给你上供也不晚。” “你说啥!”彪哥顿时急眼了,“小明你把话说清楚,你骂谁呢?知不知道这叫不尊重领导。” 而当时我与范越风正在沟通,也没注意听彪哥说啥。 范越风说:“我怎么急,好歹我也是神仙,你能不能尊重一下,给点面子?” “你可拉倒吧,老色鬼,别忘了你让人家龙茵茵睡着时候做的龌龊事儿,我怎么尊重你?” 我指的是他在之前附体龙茵茵的时候,故意检查了一下身体,结果机缘巧合的把彪哥话题全给接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彪哥真趁着人家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但现在他的脸色已绿了,而同样复杂的还有龙茵茵。 “啪!” 龙茵茵挥手就是一个耳光,“臭流氓!” 彪哥捂着脸,一起身,桌子被不经意掀翻了,食物稀里哗啦的散落到处都是,“张明,你大爷的,我和你新仇旧怨,势不两立!” “人家又没说错。”若兰突然补刀,“我在后视镜看到你偷偷瞅人家胸沟。” “你们,你们两个...两个狼狈为奸!”彪哥憋了半天选出最不恰当的成语,可突然间,意外发生了,不单单是我,就连范越风也盯着地上散落的饭菜,那些大米粒化作一个个小肉虫子,而两根儿菠菜化作两只小青蛇。 与此同时,我的电话传来滴滴的声音,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内容只写了三个字,“任、天、青!”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入微 短信里的陌生号码为我敲响了警钟,大家也没有心情继续争执,彼此对视,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很明显是遭人跟踪了! 盯着陌生的电话号,能知道我号码的人绝对有限,当然了,金郎算一个,可他不可能认识任天青才对。 我虽然能凭借阴山法门种种提前准备的手段杀了仇道恩与阿普拉,但不代表我就能打得过任天青,那个老头子厉害的很,那日惠嗔双目被刺瞎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所以,任天青基本属于站玄术界顶点的人,也是公认的实力派。 自信不代表自大,面对面的情形,十个我也不是人家五毒教之主的对手。 我严肃道:“分头跑!” “到底怎么回事?”张德彪碰了我一下,他面色微白,刚刚如果不是因为不经意间的误会,那彪哥现在已经死了,这也恰恰证明五毒教这次压根儿就没打算留活口!“小明,短信是什么?” 若兰突然指着玻璃,“快看,是五毒教的标记!” 餐厅的玻璃渐渐起了白雾,一个五毒教特有符文隐隐闪现,气氛陷入冰点,随着符文的消散,我看看四周,干净的桌椅摆放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餐厅内除了吧台打着瞌睡的服务员以外,也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任天青是怎么知道我会留在此地歇息? 还有一点,我杀了任少岩,他老子必然对我恨之入骨,哪里还会费尽周折的找人下毒?所以说,这个短信的提醒,十有八九任少岩在来这儿的路上。 “彪哥,相信我,大家立刻分头走,迟了的话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要翻天了!他们五毒教还敢动咱们特勤处不成!”彪哥十分霸气,拿起手机要打电话,我则制止了对方,“任天青已经疯了,彪哥,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任天青?很好,那个混蛋说会纠集各门派帮助我寻龙,结果他却丢下我不管!” 彪哥长叹了口气,在长江峡谷内经历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任少岩被我杀了,现在老子已经疯了,复仇心切的他,势必会牵连到他们几个,但有一点值得欣慰,他的主要目标是我,只要我跑了,其他人就是安全的。 但彪哥却坚决不同意,为了大局着想,就算他留下来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毕竟,我们总不能对着一个疯子讲道理,前提,人家也得听进去才行。 我保证等安全了以后再联系他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彪哥,接着,我又对若兰说:“你还记不得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是你的人,你的命是我救的,那就是我的人。” 若兰眼神有一丝闪躲,现在我很清楚自己即将会被当猎物的局势,一切都是会是九死一生。 任天青有备而来,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因何被锁定之前,我的命将不完全属于我自己。 也许,只有把每一次分离都当做生离死别,才能更好的感受到友情、亲情、或者爱情。 瞧她略有迟疑的模样,我耸耸肩,感慨道:“算了,器灵小僧说过,若无相欠,怎会遇见,既然遇见,又何尝不会相欠?生死循环,牵扯不断,我们本来就生活在一个彼此相欠的尘世间,不管你是否接受我,之前我说过的诺言会一直奏效。” 我没有给她拒绝我的机会,抢先一步离开了饭店。 纵身跳出隔离带,夕阳下的奔跑没有浪漫,也没有诗意般的意境,有的只是焦急逃生的情绪,妈个鸡的,任天青到底是怎么知晓我的位置! 急速穿梭在慢慢山野之中,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找到一处相对低洼点的地方,四周很空旷,如果是谁来追,一定会现出真身的! 下定决心之后,我双手法指点向胸口,封嗅觉、封视觉、封触觉、封味觉,口念祖师密咒:“五不遇时龙不精,号为日月损光明,时干来尅日干上,奇与门兮共太阴。” 在短短的一瞬间,我的世界陷入了一个绝妙的场景。 眼前的花草树木不见了,空气弥漫的泥土的味道也无法感受,甚至连清风轻抚身体的触感也变得消失,我仿佛一个游离的个体,但却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听觉,而且,我可以很好的利用这种听觉。 如果在武侠小说中,此招被诸多大师取名为“入微”,殊不知,此法最早出现于佛经,佛法称之为“化境入微”,意思能够在某一样本事达到极限。 并在古时有一句诗上曾写道:“诗寻静语应无极,琴弄寒声转入微。 所以,入微很多时候会用来比作对声音追求的极致状态。 我可以通过感知,听到一切想要听到的声音,虽无视觉,但花草树木与四周的联系,会通过细微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呈现出一副漆黑色的地图。 伴随着声音渐渐点缀,我大脑的飞速运转,几乎可以听到白米之内虫子爬行的声音。 尝试着继续向远处搜寻,我很清楚,对方绝对不会距离太远! 我隐约中貌似听见有一个人正悄悄的行走,起初我还以为牲畜,随着观察的仔细,确定的确是人在跟踪,此人非常谨慎,只是远远跟着,步伐轻盈,应该是练过家子的。 他与我的距离估算大概至少在三百米左右,突然,我清晰听见“呱”的一声蟾鸣。 深深的吸了口气,没错,奔跑的途中以山地为主,根本没有稻田也没有水洼,哪里会有蟾鸣,一定是五毒教! 快速散掉法咒,紧接刺激双目,转移五感,强化视觉,顺着刚刚传来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趴在地上,他的手里捧着一只碧绿色的蟾蜍!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继续逃跑,摩挲扳指,将血给魔放了出来。 盯着远处的中年人,此时夕阳未落,血魔十分畏惧阳光,所以,我做出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就是解除与血魔之间的束缚。 这样的话,血魔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躲避阳光,而四周非常空旷,它唯有杀死活人躲在尸体内。 第二百六十章 孤词怨 (一) 夕阳西下,太阳绽放的余晖,似乎在做出最后的挣扎,红门术法的强大在于能将入微法门随时转换,三百多米的距离好似近在咫尺。 对方忽然也意识到了我的目光,手中端着的那只蟾蜍“呱呱”叫着,双目会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就好似把我当做了猎物。 不过,血魔的出现已经算是判定他的死刑,这种生前被折磨致死的冤魂,煞气最重。 扳指散出血雾的同时,血魔缓缓的浮现在面前,金色夕阳会带有很强的灼烧,“滋滋”声如同热水洒在烧红的铁皮上。 血雾弥漫,并带有很刺鼻的腥味,身影飘忽,猩红眼睛与我对视之时,滔滔怨念甚至有些干扰我的情绪。 鬼王扳指原本就有收魂的作用,但凡被关在扳指内的鬼魂,会无时无刻的承受着着经文度化,身体怨念会越来越淡,但血魔少说也待了几天,非但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凶了一些。 他与我互相对视,呼吸略显急促,似乎想要扑向我,不过,又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渐渐的转过身。 周围花草凋零腐败,一阵微风吹来,血魔身影忽然消散,化作红雾飞向中年男子。 当前已经算是彻底宣判了他的死刑,而我之所以没有直接操纵血魔杀人,除了因为有阳光外,血魔更是大凶之物,如若亲自差遣,难免会对自身造成反噬,这对于不知道任天青什么时候会追上来的局势,是非常冒险的。 那名中年人被红雾所笼罩,一边哀嚎一边抓挠着身体,“唰唰”的声音好似用铁刷子刮着猪毛,惨叫声回荡荒野,但很快又被风声所淹没。 临走之前我还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已经抓破了自己的衣服,皮肤起了脓疱,倒在地上貌似没了呼吸。 但凡想要我命之人,皆为敌人,我必杀之! 我所学阴山法门虽源自于“道”,是因为“道”是包容的,不论救人还是杀人皆为道,杀人者成魔道,可若一切发自于本心,本心发自于善念,纵杀尽千万人,亦可证道为仙。 结果了跟踪者,现在还不敢掉以轻心,主要还是没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跟踪我的。 难道是因为那只绿色的蛤蟆?很遗憾,绿蛤蟆被血魔一并干掉了。 我继续开始跑,并用上红门特有的藏匿术。 在古时候,红门术士最经常与妖打交道,凡是妖鬼,自身五感必然异于常人。 所以说,术士必须要精通自然之道,使自身气息容于天地花草之间。 我们还要学华佗五禽戏,将此法悟透,能够模仿出任何动物脚步、声音、甚至气息,并可以此来迷惑妖鬼的眼睛。 沉淀住心神模仿野猫快速行进,随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逃跑也陷入到僵局。 今夜无星无月,荒山亦无灯火,四周黑的不见五指,而高速公路多建立在人少的郊区,我纵然是封闭五感强化视觉,也得有微光才行。 当前既然一点光也没有,术法也就失去了效果。 跑到大半夜还没见过有人影居住,实在是一点也没办法,只好暂且藏匿在树上休息。 灵活爬上树梢,倚靠在主干旁,闭目养神打坐稍作休息。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当年随爷爷一起学艺的日子。 不过,那个时候我手里有金刀,跟在爷爷屁股后面,他挎着游子弓,背着追神箭,基本逮着谁灭谁。 但曾经一起度过的艰苦岁月,养成了我强大的承受能力,纵然是面对无可匹敌的任天青,心里也并不觉得慌张,脑海里想的,除了逃命以外,还有反杀掉对方。 四更天,乌云渐散,明月繁星重新高挂在天空,朦胧中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对话声。 “真奇怪,人怎么到了这儿就不见了。” “是啊,这里空空荡荡的,也不像能藏人的地方,要不是教主下过命令,明确告诉咱们碧水蟾能感知到少主灵魂,我都觉得是不是咱们走错了。” “别乱想了,对了,地龙派的师兄刚刚被鬼恶鬼伤了,那小子应该懂驭鬼之法,咱们符咒啥的都佩戴好了,万一他真被咱们哥俩抓到,拿着教主的赏钱,我就去国外买个农场!” “快别做梦了,碧水蟾呢?拿出来再试试。” 借着星月之光,我看清二人的样子,他们穿着普普通通的运动装,其中一个人背着大大画轴,上面还印刻着一副圆形的五毒硬币,很明显,我又被五毒教追上了。 两个人简短的对话,让我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碧水蟾因为任少岩的灵魂,所以才能感知到我的位置。 就在他们俩其中一人在腰间取出碧绿色的蟾蜍之时,与之前跟踪我的那只一模一样。 当中那位短头发的男子惊讶道:“咦!马哥你快看,这碧水蟾怎么还冲着天叫啊,是不是山里面信号不好,它糊涂了?” 身背画轴的青年也跟着凑过去,“这人总不能上天吧。” 在他们俩抬头的同一时间,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抢先一步在树梢上跃下,宛若灵猫般一脚踹倒其中一人,双手顺势锁喉另外短发青年,眨眼间,他们被我彻底制。 短发青年因为窒息而面部胀红,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恐惧。谁知,画轴跌落,另外一人趁势打开,他语气很激动喊道:“抓到你,我们就能改变命运,去死吧。” 画轴忽然飘出一道白烟,紧接着,一位身穿古代青楼服饰的女子飘忽浮现,她用宽大的衣袖掩住面部痛哭,“呜呜...呜呜...呜呜”声音凄凄婉婉。 四周变得烟雾蒙蒙,女子在面前大概不到两米的位置,一边哭一边哀怨的诉说。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小调,每一句话都好似锥子般扎在我的心口,不知不觉被女子所吸引,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容颜绝美,体态婀娜。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好心疼...好想去抱抱她。 不知不觉我竟然松开手里的人,向掩面女子缓缓走去,恰在此时,范越风抢先出现,他向我咆哮:“醒醒,这是孤词怨,你说你一个术士怎么被鬼魂迷了眼,知不知道,她生前相思而终,死后灵魂化作诗词中的一个字,当她念,你心随,就会被下咒,唉,我真是倒了血霉,竟然跟了你,小明,快醒醒!”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孤词怨(二) 范越风的确算的上是我的及时雨,他的突然出现将我叫醒了三分,凭借着半睡半醒的状态,我恍然间意识到目前的处境。 手握森罗令,默念法咒,凭借此令驾驭鬼魂的功效形成抗拒,待鬼令当中的森罗鬼影与我重叠,鬼影隐隐将我环抱,并在身前形成森罗鬼头。 恰到此时,婀娜女鬼放下掩面的衣袖,一张骷髅的面部令人毛骨悚然,她没有皮肉,瘆白的骷髅口中上下颤动,阵阵凄惨哭声猛然加剧,突然,周围白雾变得极其浓郁。 幸运的是森罗鬼令与我相互重叠的鬼影,它仿佛一面坚硬的盾牌,让女鬼无从下口。 五毒教的两名青年趁机向我动手,危急时刻,我连续闪躲,却又感觉天旋地转,只能凭借本能勉强支撑。 范越风非常无奈的拍着大腿,“如果不将那孤词怨搞定,你的五感都会出现偏差,打东其实是打西,向左会变的向右,继续下去,你迟早得被自己玩死。” 我赶忙道:“人家是鬼,你也是鬼,你就不能争点气,帮帮忙。”话未等说完,被青年一拳头打在脸上,周围白雾很浓,可他们却可以频频穿梭,打一枪换个地方,等我奋力还击,却宛如水中击月,起不到丝毫效果。 老范有些不满:“我们不一样,她是古董,我是古人,她是鬼,我是鬼仙,你看三国演义,诸葛亮啥时候与别人舞刀弄枪的?” 接触越久越觉得范越风有点不像古人,人家别的古人,对社会都充满了好奇,他却充满消极,最意外的是他居然啥啥都懂。 不过,面前的孤词怨确实很让人无奈,不管怎么打,她都会安然无恙,面对另外两人接连骚扰,我耐着性子问:“那范大仙人,该看怎么办?快点想个办法。” 不经意间,我的腿部又受到重击,还好反应迅速,立即以挂术封闭筋骨,避免了腿骨受伤,而他们俩的下手极狠,大有一番不把撂倒不罢休的架势。 范越风说:“刚刚我不告诉你了么,孤词怨是女子痴念情郎,所以,她在死后灵魂化作词语中的某个字,当她在你耳边低语,如若你跟着念下来,便会被落下迷咒,除非你能回忆起哪个字,然后想办法把这个字在脑海中斩掉,对了,她不是鬼魂,你任何降妖伏魔的手段都是没用的。” “斩掉?你确定不是忘掉?” “废话,范爷怎么能弄错?听我的,是斩掉,还有一个办法也可以,你抢回古卷,然后把它烧了就能破掉此咒。” 越动手接触越发现对方特别的难搞,不论森罗鬼令,还是鬼王扳指对她压根儿无用,就像范越风所说,人家只是附着在诗词当中某个字而已。 曲折婉转的声音时时回荡在耳边,她犹如跗骨之蛆吸引我全部的视线,貌似除了她以外,周遭都是浓浓大雾。 渐渐的,骷髅女子又一次低声唱出他的小调,她的无数次侵袭,如果不是凭借着森罗鬼令,我现在能否全身而退还不得而知,按照范越风的提醒,这一次我特意仔仔细细的听她说的是什么。 靠着自己那半吊子古文,我大致听出来了,女子是说,在漫漫长夜里她被心上人抛弃,她独自关在家中,望着月亮已经西下,但人却还不回来,所以,她的心情很糟糕。 第二句貌似是说,女子非常怨恨独守空房,抱怨对方,只有彼此心的呼唤,对方才能感受到她的爱恋。 在短短的一瞬间,脑子里灵光闪现,我抓到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她爱的人根本不回来,而“换我心,为你心”,可如果真的换来了心,那她也不至于成为孤词怨。 既然没换来,岂不是说她无心? 所以,我大胆推测,女鬼曾将自己的心剜下来,寄托于相思之情,指的就是那个“心”字! 疲于应对袭来的攻击,范越风倒算是多少起点点作用,他能看破迷雾,提前一步指引我躲开,免除许多不必要的伤害。 我在周旋时思索,既然要斩下一个字,岂不是要“无心”。 深思片刻之后,我心里也有了答案,沉声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有道是,你似胥山长在眼,他如石佛本无心,那我来问问你,既已无心,那又何来换心?” 连番指责发问,女鬼怔怔的停在半空。 “你虽痴情至深,所恋之人却无情无心,纵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若你心有怨恨,大可将他剥皮,抽骨,断筋,可你却以词小调来自怨自艾,殊不知人家儿子绕膝,享受天伦之乐,而你如今人非鬼,若想报仇,唯有斩断自心,唯有不爱,才可伤害!” 她忽然双手掩面,哭的凄凄惨惨,声音让人心碎,而我内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现在还不到同情的时候,若是同情,那就是有心,既然有心,就一定会被女鬼所伤! 孤词怨的可怕,就在于她专攻人心! 在女鬼哭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首歌词,“她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我知道她不爱我,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 孤词怨在封建社会时期是很常见的,自古以来,痴情女子多情郎,情到极处可入魔,而鬼本是由人心所生,说到底都是天下可怜之人。 心是什么? 心是所念之人。 而我鼓动她报仇,杀了那个负心郎,自然就应了范越风所说的斩心! 我的话对她起到了感悟,女鬼怨气滔滔,哭声越来越大,但周遭所弥漫的雾气却渐渐消散。 直到天地变得一片清明,看到距离我大概只有十米左右的一棵古树挂着一幅画,画中一位女子站在窗旁,低头掩面,与刚刚的孤词怨一模一样。 “噗”的一声,这幅画燃烧成了灰烬。 我也彻底脱离了之前那种颠倒的奇异状态,赶巧五毒教俩人又一次偷袭,但这回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凭借多年练的功夫,一个照面就撂倒一人。 另外那人也不打算偷袭了,吓得惊魂失措,转身便跑,而我拱起手掌,一记拘魂爪掀起了周遭尘沙,伴随着男子惨叫声,他的魂魄被我强行拉出身体。 感受到掌心微微的凉意,盯着漂浮掌心的魂魄,心如寒冰,我没给他任何求饶的机会,用力握拳,“噗”的一声,魂散人亡! 死死的踩着脚下,我沉声道:“想活命的话,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有一句假话,我要你灰飞烟灭!”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交易 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男子已经怂了,面对生死威胁,是很少有人能做到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对方立刻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式。 在他的口中,我总算搞清楚为什么会被尾随的原因了,果然,一切都与任少岩有关。 他本是金蟾派出身任天青的独子,一身上下有很多的保命绝技,其中有一样是诅咒。 此诅咒是任天青求某位得道金蟾帮忙种下,此咒与任少岩的魂魄息息相关,谁要是杀了他,一生都会被留下标记,无论走多远,也能被准确的锁定方向。 他在长江峡谷被我所杀,可以说是完全的偶然。 一开始,诅咒的气息十分微弱的,任天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特意去“金蟾仙山”,请当年给他儿子入灵的地仙帮忙,否则,芸芸众生,他想找到我,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位蛤蟆大仙,将碧水蟾孵化无数的蝌蚪,又交给了任天青。 长江峡谷出来之后,任天青便始终等待蟾蜍的孵化,而昨日正是碧水蟾孵出的时间! 任天青连夜下令让所有的五毒教教徒全部出动,满天下的寻找我,碧水蟾的数量非常恐怖,不说人手一个,也差不多了。 他又与其他门派达成协议,许诺半生财富来买我性命! 听到男子说完,心头的危机感愈加严重,如果不是那条短信的提醒,我们几人已经有了伤亡。 不过,任天青除了是五毒教教主以外,身家也是巨大,除了有地产公司,还有贸易公司与餐饮,加起来恐怕几个亿都打不住,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值钱! 我沉声问男子,到底该怎么才能解决自身追踪诅咒。 “张..张大师,那诅咒是任少岩的怨念所化,他会生生世世的将你缠绕,割舍不掉,除非彻彻底底的超度干净,否则下辈子也无法摆脱。” 心头一凛,看来任天青不仅仅对我有必杀之心,哪怕这辈子杀死不算,下辈子还要弄死我。 我行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那日与朱妈妈他们分别之后,她就已经把我的消息散开,当时全国的五毒教徒纷纷向我袭来。 只是由于我黄土之下恢复伤口,所以才彻底隐藏了气息,可难道还要躲在土里装死一辈子么? 任天青不相信我会死,他让五毒教手下沿途布控,人手拿着一只碧水蟾,不管是高速公路,还是各大路口,都有人24小时值守。 因此有了刚刚的偶遇,只要任何一人得到消息,四面八方前来围击。 听他所说,五毒教如今大概出动了上千人,教内生意全部停止运营,任天青彻底疯了,一门心思只想要宰了我! 青年还假装好心的提醒道:“张..张道长,您一出现,碧水蟾会冲着你的方向叫唤,我们五毒教这次可不仅仅金蟾派,就连天龙派,地龙派,合花派全都来了,四面八方,可以说是天罗地网。” 只要是有碧水蟾在,我就好似被安上了gps,无处遁形,不管怎么跑,人家碧水蟾都可以感知我的方向。 很有可能,不仅仅五毒教,聚义堂那些暗地里的门人也在找我。 想想都觉得头疼,豺狼没等赶走,虎豹又来偷袭,这日子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感知灵魂的气息?我叼着一支烟沉思解决之道,有没有可能骗过碧水蟾? 在面临如此僵局,我迫于无奈将目标看向森罗鬼令! “张..张大师,您问的,我知无不言全都说了,您看,这眼瞅着还会有追踪者,我就不打扰了!” “你说的对,的确快来敌人了。” 深吸了口气,入微的法门能让我感知到冥冥之中的杀意,如果不再想出办法,形势会越来越危险。 五毒教不是寻常门派,既能够与各大派平起平坐,又经过多年衍生出了现代化许多产业,其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门内高手多不胜数,仅仅他们两个普通的门人,都能拿得出孤词怨这样的法宝,其他人还不一定会有什么。 人若杀我,我必杀之! 为了能够生存,我忽然间有点懂当初六爷的做法,这世间虽然理想、信仰、以及某些东西会大于生命,可若不是为了那些重要的东西,生命就是最重要的! “我只是答应不杀你,没有说过放了你!” “你,你你要干什么!”男子彻底的慌了,“你亲口说不杀我,你亲口答应的!” 没错,我不杀,不代表森罗不杀! 闭上眼,手掌张开,拘魂爪卷起来的沙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它在青年的额头近前逗留片刻,对方的魂魄便被剥离身体,接着,我又顺势将魂魄推入到了森罗鬼令! 刹那间,四周一片黑暗,一双淡黄色大灯笼般的眼睛高悬在了半空,深邃幽寂的空间里充满死气,森罗的呼吸粗重,与他面对面,会情不自禁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气息。 “吾乃森罗,说出你的愿望!” 沙哑的声音深回荡,我与他近在咫尺,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 第一次与这样的邪神打交道,极有可能每一句话都包含文字游戏,稍有不慎,皆会堕入万丈深渊! 稳定了下情绪,凝神凝气,仰头喊道:“森罗,我被人追杀,只因身上有他人灵魂怨念,帮我剔除他人怨念,躲过追踪!” 第一次召唤森罗,心里也有点忐忑,可真的已经别无他法了。 他低沉道:“可以,亡魂三万六千人,我可助你超度怨念!” “啥!你有没有搞错?我就是让你帮我度个怨念,要三万六?疯了啊?”被他一句话激怒,不受控制的大声反问他,到底这个“价格”是怎么定下的? 森罗淡定道:“与你缠绕的诅咒怨念非常重,生生世世纠缠不休,三万六千亡魂交换,才有可能将他彻底度化。” 我被森罗的回答惊的有些呆住了,这哪里还像是人见人惧的邪神啊,分明成了菜市场的商人,我觉得他还属于坐地起价那种。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画家 森罗非常淡定,沙哑的声音再度回荡“我身为邪神,于我而言,这世上皆为等价交易,三万六千亡魂乃是等价所值。” 在漆黑如墨的环境里,我抬头仰望那两个橙黄色的打灯笼,将手里握着抓来的魂魄举起,“你好好看看,三万六没有,就一个,你到底要不要?” “太少了!” “我是真没有!再说了,我要真杀三万六千人,那不得招雷劈啊!” “不必,古时的凶魂多藏于山野之间,甚至战场大墓皆有无数亡魂,将他们献祭给我,我会帮你达成愿望。” 似乎他的声音有着几分期待感,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鬼王派经常会各处找寻鬼迹,必然也与森罗鬼令当中的祭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说“没时间了,我正被几千人追杀,哪有功夫管亡魂的事情,咱们第一次做交易,能不能便宜点!” “一个真的不够,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等价交易的。”森罗沉思片刻,“单仅有一个阴魂,我最多能保你遮住半日踪迹。” 有半日算半日,直接将手里的魂魄高高丢起,突然,一条猩红的舌头弹出,顺势将魂魄卷起后没了踪迹。 周遭黑暗逐渐退却,我又重新站在月光之下。 脚下的青年瞪着眼,他的嘴巴张开,似乎还有着呼吸,但唯独缺少了一魂,死亡的到来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身处青山明月之间,夜的死寂挡不住正在勃发的生机,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扪心自问,修行到底是什么?当连自我生死不能做主的时候,自然要拼命的去反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深深的呼了口气,月光带来了莫名的舒适感,接着,我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一层银霞,很快遮蔽我全部的气味。 一位阴魂带来半日安宁,三万六的话,岂不是五十年? 趁着机会,我继续在黑夜中狂奔,现如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疲惫之意,包围圈是来自四面八方,无论在哪个方向,都会面临着追杀。 可如今穆正的生死未知,想到这儿我真的一刻也耽搁不了。 夜间以观星法,定准了方向,凭借着步行向杭州的方向奔跑而去。 一日一夜不曾休息,幸运的是在天亮的时候路过一处较为富裕的小山村,此地私家车很多,也有好多是跑似活的,谈好了价格,让人家拉着我一路向南。 在路上的心里始终也好像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天知道,那些五毒教的人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司机是位中年人,喜欢聊天,天南海北的一顿侃侃而谈,我们俩在路上还半开玩笑,问我是不是逃犯? 我笑着说“大哥,如果是逃犯,那应该是抢车,而不是老老实实的花钱坐车了。” “你说也对,不过,你要去灵隐寺可是很远啊,到那边干啥?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庙会。”我这边还没等编个理由搪塞他闭嘴,人家又说“穷人算命,富人烧香,我看你装扮也不像富人啊,不会是要出家吧?我听说,现在好多大学生都去当和尚了,待遇特别好。” 我连连摇头,的确还不至于遁入空门,司机嘿嘿笑道“其实当一当也挺好,赚几年钱再还俗回家,金钱老婆都不耽搁,那些和尚们无非就是念上几句阿弥陀佛,然后骗光了你手里的钱,据说年终奖都好几万好几万的给。” 司机大哥的话糙理不糙,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是源自于几条臭鱼。 我自幼受佛道两家思想印象较深,认为二者既有所长亦有所短,加上自己年轻气盛,总喜欢与人争上几句。 “大哥,你说敛财这个事儿,我认为的确该管管,以后统一管理,就像咱们上班似的,由国家给发放工资,信徒捐的钱财用来援助那些真正需要钱财的人,可至于您说都是骗子,我觉得还是过激了,世上真正的修行者往往不被人所知,而招摇撞骗的假僧人却搞得人尽皆知,就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咱们老百姓看到的,听到的,皆以坏的居多。” “拉倒吧,这世上哪有好的僧人?我表婶前些日子撞邪,去我们附近寺庙求僧人,结果一点用没用,我表婶还差点上吊自杀。” “念经并非降魔,二者不能相提并论的。” “别介,以前寺里师父可不是那么说的,听他们说,念经就是无敌的,什么妖魔鬼怪也没办法,结果,我表婶差点没死了,那段日子,真把家里折腾惨了。”司机拿出香烟,捎带着递给我一支。 汽车行走在乡间公路,阳光刺目,江南气候宜人,风景秀美,行驶途中时而还会看到一些靓丽的古建筑。 司机应该是想省点油,他将空调关了,打开窗户,还未等感受江南的湿润,司机一口香烟破坏了这样的美景,我无奈的也只好跟着点燃,靠在副驾驶,要说不担忧绝对是假的,森罗所言的半日以过,五毒教怕已经在追来的路上,只是不知道他们距离还有多远而已。 “对了哥们,你信道不?” “道士?” “不是不是,帮我表婶那个人说自己不是道士,叫叫叫道家,对,他说自己是道家中人。” 老百姓接触密切的奇人异士,皆为道家方士,但有好多的方士为了名头响亮点,都会投靠一些门派,混个响亮的称号,方便能赚取更的钱。 我点点头,他又说“那个道家了不得,拿着笔画了一幅画,让我表婶挂在家里,结果就好了!” “画?” “是啊,你说奇怪不?以前我看到那些阴阳先生都是贴符烧纸,这位竟然就是作画,给我表婶家画了一只老虎,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招过邪病,如果你要是撞邪想去灵隐寺,路途远着呢,不如找那位大师,他是真有本事,而且收费还低!” 我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没错,苏州城外画家李道子! 一位从来没有接触过方术的普通画家,他竟然由画入道,画出的东西,能封鬼,降妖,伏魔! “大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只画一个女人?” 司机特意外的看着我“你居然知道啊?” 他的几句话忽然给了我一个提示,画家能够以画封鬼,属于最纯正的“道”,而昨日森罗为我避过追踪,身体表面的银霞,同样也是封印之法。 “距离多远?” “三四十分钟应该就能到。”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说“行,大哥,先去银行取钱,然后你带我去找那位大师!” 第二百六十四章 画中人 自古以来,便有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风景秀丽多姿,花草树木,文人气息尤外浓郁,街头上,三三两两的青年挽手前行,有的驻足拍照,也有的四处张望眼前美景。 因为是下午,气候并不炎热,我在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现金以后,便跟着司机去找李道子。 当然了,我觉得青天白日,五毒教也不能太过张扬,就算是下手,也得找我落单的时候。 司机最终带去了寒山寺,遥遥望去,钟鼓楼林立,绿翠青山,建立郁葱树木之间的千年古刹显得气势恢宏,不远处太湖波光粼粼,在烟波浩淼湖水上游船往复。 到了这处苏州城内最有名的寺庙山门,抬头仰望,金顶辉煌,面前橙黄色的墙壁写着“阿弥陀佛”几个大字,司机还给我指着介绍钟楼。 他说,在每年的元旦、除夕、寺里在夜间都会举行敲钟仪式,共击108下,但凡听此钟声之人,第二年烦恼尽去。 寺庙的景色让心中为之震撼,同样也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学过的一首古诗,诗中所写: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但说着说着,司机对此嗤之以鼻,他说自己最不愿意开长途汽车,但不开能干什么? 每年都有烦恼,以前他也来听过钟声,但现在呢?他指了指自己,“我不还开长途车呢么?没用。” 我怕他没完没了,就问起“画家”。 司机看了看表,“一般下午四点他才出现,估计也快了。” 因为寺庙是善男子、善女人信徒朝拜之地,又是名胜古地,赶上管理不严格,难免都会一些个职业乞丐借此机会消费老百姓的善心。 我们俩驻足没多久,立刻有俩乞丐走过来,打扮的蓬头垢面,手里端着破碗,叮叮当当的敲着,并一个劲儿的作揖。 司机不耐烦道:“你瞅瞅你,细皮嫩肉的,脸上抹灰才显得黑,再看看我,风里来雨里去,一个月赚的赶不上你们一天,跟我要钱?疯了吧!” 乞丐不满道:“你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一身清爽,没有臭味儿,冬天没疮,夏天没包,回家有媳妇,出门有朋友,我呢?颠沛流离,四海为家,身有重疾,又没有医保去医治,只能出来要几个钱,你要不给就说不给,干嘛要羞辱我?知不知道乞丐也是有尊严的!” “尊严个屁,重疾?是感冒头疼,还是屁股生疮?也不嫌磕碜的聊尊严?” “唉,人没善念,还来拜佛?迟早下地狱呦。”乞丐大言不惭的讽刺着,俩人的争执,也引来关注,很快就围上了一群人。 乞丐的话很有针对性,让四周人非常愤慨,纷纷指责他。 但是人家丝毫不以为然,吸引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可我却注意到,在人群当中有一位穿着得体的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贴着人偷东西,几乎个个得手,不到一分钟至少偷了十个钱包露出。 赶情这俩人在这里应外合呢,见他偷的起劲,我捡起了石子,狠狠丢过去,直接打在了对方的额头,“啪”,小偷应声倒地。 我趁机快速冲过去,一把摁住了对方,在四周乱作一团的时候,顺势把小偷的衣服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钱包,令人群频频惊呼。 “得,得罪我们丐帮,是不是不想活了!”男子瞪着眼,威胁我。 “丐帮?”我一下子笑出了声,“敢问你们帮主是不是姓乔啊?” 踩住小偷,把钱包全部拿出来,丢钱包的人急忙上来认领,面对群情激奋,我若不拉着点,小伙子今天非得让人家活活打死。 这时候,不远处有一位面色苍白,穿着青色唐装的青年缓缓自远处走来,他背着画板,头发灰白,青色胡茬,看起来有几分忧郁之色,高冷的气息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偷趁着我在愣神的功夫逃了。 司机在我耳边抱怨着那乞丐怎么怎么可恶,不过,那青年临走前的威胁不得不防,也许我没什么,可他还是个普通人。 我把车费给了司机,让他尽快离开,还叮嘱路上无论谁拦车也不要停。 就算没有所谓的丐帮,今天遇见的乞丐,显然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保不准会后续有什么报复,所以,小心点没坏处。 司机听我说完也冷静下来,拿过钱,急匆匆的离开。 而此时画家李道子已经摆好了桌椅,身旁放着酒葫芦,泼墨挥毫,在古树之下,缓缓的作画。 他的眼神很平静,犹如一潭死水。 明明就在那儿,却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来来往往,好似都将他所忽略了。 我走过去,站在李道子的身旁,望着他的水墨画,没错,就像是金公明说的那样,李道子只画一个人! 落笔作画,浑然天成,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被他的画所吸引,情不自禁忘记了时间流逝。 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直至画中轮廓渐渐清晰,那乃一位绝美的女子,披肩长发,眉头微缩,双目有泪,一种油然而生的伤感浮现在心头。 盯着这幅画,为什么会这么悲伤?他使我心底产生一种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无力感,特别特别的难受。 没错,感触越来越清晰,就像《诗经》中写到的那句话,“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尘世间最痛苦熬人的事情莫过于此。 可这还不算完,眼看李道子连续干了葫芦里的烈酒,弥漫的醉意让他红了眼,突然,他一口烈酒吐在画中,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我彻底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那画中女子像活了过来! 她悲戚的神色有了转变,嘴角微微上扬,眉头舒展,眼神中更是充满爱恋,笑容的感染力,令我由寒冬瞬间到了初春,女子面肌变得清晰,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由悲转喜。 李道子拿着酒葫芦,一口一口的牛饮着,他静静的盯着画中人,眼神充满了爱恋。 而更不可思议的事儿还在后面,随着宣纸的褶皱,画中绝美女子居然在一点点衰老。 我傻了眼,没错,她的面部起了细纹,再到法令纹的清晰,皮肤松弛,渐渐的..她竟然由2的不断变化着,直到她成了八十岁的慈祥老叟,而李道子的酒则更加频饮了。 当副画中女子最终化作一滩墨水,宣纸溃散,意境随之消失。 不知何时,我竟然已经泪流满面,怔怔的站在那儿,刚刚似乎自己经历了画中人的一生。 没错,我化作隐形的翅膀始终守护者心爱的女人,陪伴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直至垂垂老矣,几十年过来,相守相望。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道子心中的愿望而已。 他忽然回头看我,古井般的眼神与我对视半晌,接着,他缓缓的开口说道:“你..刚刚读懂了我的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忆相思 望着已经烂掉的画卷,李道子又拿起了一张纸,随手一丢,宣纸如蜻蜓点水般落在画板上,他仰头连续“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用砚台压住宣纸,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似毫无波动的眼神,却有着一种很强的侵略性,记得李道子在民间给于的排名中属于第十一位,仅仅比朱妈妈高一点点而已。 但如今他给我的压迫绝对不止于此,我觉得如果朱妈妈、金公明是修术之人,那李道子必然是已经领悟大道真谛。 我点点头,坦然承认,只见他随手将酒壶递了过来,平静道“你能看出画中精意,想必也是天涯沦落之人,我的酒很烈,你可敢喝?” 他模样微醺,浑身散发着酒气,但宛如千年古井的眼神里,却看不出有丝毫的醉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笑了,好像还真有几分意味,命中注定孤苦,但凡与我接触过的女人皆不得善终,不管是苗苗,还是情愫暗生的陈宝莲,亦或者与我牵扯不断的朱儿,以及共度生死的若兰。 可兜来兜去,到头来我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 一手接过了酒壶,很沉,这与它的大小极其不相符,我忍不住的感慨道“你说的没错,多情自古江南雨,情深酒烈酣入喉,既然爱,就应该如那西风烈酒!”话音刚落,我端起葫芦一仰入喉,浑身灼热,顿时惊住了。 因长期与阴气打交道,烈酒正在疯狂驱散体内的阴寒,我感觉到好似万千蚂蚁在骨头里向外钻,导致浑身上下又疼又痒。 我强忍着没有出丑,实际却已经大汗淋漓。 李道子细细品味我说的话,忽然,他拍着大道“好!好一个多情自古江南雨,世人皆喜欢恩爱缠绵,但爱,就应该如那西风烈酒,轰轰烈!” 明明李道子颓唐的神态并无任何敌意,可为何我会这么难受? 咬紧牙关,坚持站在他的背后一动不动,手里的酒壶似乎越来越沉,终于,我握不住了“吧嗒”一声,葫芦掉在了地上。 李道子弯腰捡起之时,我豆大的汗水整噼里啪啦的往下滴,几乎在很短的时间,脚下周围就已经被浸湿了一片。 此时夕阳余晖,寒山寺上有鸟雀飞过,如画如卷,美不尽收,而我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儿,身上不停的发汗。 李道子拿起毛笔,继续画着他的心上人,望着画中美丽的容颜对饮,有时候,他还会在陷入沉思之时露出傻笑,痴情至深,令我都为之震撼。 疼痛虚弱感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随之而来的强烈虚脱,使我坐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如同经历了连番大战,浑身疲惫不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我问“有水么?” “有酒。” “别了,我还想活命呢。”仰头靠在台阶上,“这酒到底什么做?” “它叫忆相思!”李道子又干了一口,“那些来追你的人已经走了。” “什么?” 李道子很淡定,“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五毒教,在你出现之后,我至少感知到十三位五毒教徒,他们费尽心思来找你,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 我还挺意外,任天青已经许诺重金,并传达了天下各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五毒教要抓我,李道子却摇摇头否认,他又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寒山寺,消息较为闭塞。” “原来是这样,我把他儿子杀了,任天青开价几个亿要我的命。”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是啊,价格那么诱人,连我都自己都想去投降了,对了,您是怎样帮助我隐瞒的气息?” “青蚨怕烈酒,我只是让它暂且睡着了。” “您的意思,我中了青蚨蛊?” 我当时就愣住了,青蚨乃是一种奇虫,传说青蚨母与子分离后必会仍聚回一处,人用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钱上,涂母血的钱或涂子血的钱用出后必会飞回,所以有“青蚨还钱”之说。 因此只要中了青蚨,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掌握母虫的人也会找到你,但我还是没想明白,这到底与碧水蟾什么关系? 与李道子没有任何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任少岩死之前所施的是青蚨咒,他在下生之前,用青蚨子的血来涂抹全身,又被人落下复仇死咒,至于他们所用的碧水蟾,李道子认为,很有可能是“蛤蟆地仙”施法,将青蚨的灵魂转嫁在了碧水蟾。 否则,青蚨只有三季生命,无法过冬,诅咒最多只能持续春夏秋三个季节。 在诅咒的作用之下,但凡任何人只要杀了任少岩,皆会被青蚨咒附体。 任天青后来请蛤蟆地仙帮忙,孵化碧水蟾,借助青蚨特殊的能力来搜索,不管我在天涯海角,都难逃被抓住的命运。 我问“有没有办法除掉体内青蚨?” “青蚨咒种在因果,难以清除,唯有灌醉了青蚨此虫,那些人自然就找不到你了。” “喝醉?”我看着他的葫芦,李道子少说也喝了大半日了,但那个酒葫芦貌似不曾减少过,难道是法器? 我求他帮忙,毕竟现在还真不是与五毒教硬拼的时候。 李道子说“天涯何处觅知音,我出手相助,除了讨厌五毒教,还有感知到了你与画中的共鸣,只是我的酒仙葫芦只有一个,不能送给你。” 我心想,那可坏了,现在我醒酒了,岂不是五毒教又来了? 对于他这种超然世外的人,自然是言出必行,我若是死乞白赖的继续求,非但降低身份,还起不到任何效果。 “那不知可否与李大哥同醉一场?” “可以,但我的酒名为忆相思,思的是故人情义,情越浓者酒越浓,无情之人淡如水,不知你可配与我同醉?” 李道子举止豪迈,丝毫没有文人酸腐。 我回复道“相思入骨夜微凉,魂牵梦绕自断肠,纵隔千山和万水,难舍伊人最难忘。”对于他的质问,我也笑了,“你我二人心中,又何尝没有一位难忘的故人啊。” “好!说的好!”李道子起身,将他的画卷收好,“对风饮酒,忆故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的确是知音,我李道子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走,我请你去喝酒!” 我赶忙趁机道“那谢谢道兄了!” 他背起自己的行囊,走在我的前方,清瘦而落寞的背影似乎充满孤寂,难以想象,曾经的他到底经历过怎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或者,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深陷“情”字而不能自拔。 第二百六十六章 酒器 跟他一起离开了寒山寺,但自从喝过酒壶里的酒之后,腹部始终犹如火烧,虽解了浓浓醉意,之前的痛楚却仍然历历在目。 听李道子讲,之所以会疼痛,皆源自青蚨虫的一种本能的反抗,如果将它比作体内的白细胞,那“忆相思”则是在最关键时刻的一针青霉素。 迎着夜色,跟着他一路去了太湖风景区,此时星斗璀璨,感受江南气候下特有潮湿的风,坦白的讲,因为从小生活在北方干燥土地上,这里的江南气候虽然好,但绝对比不上我心目中的四季分。 坐在湖边青石,看着李道子用葫芦盛着湖水,接着,又将葫芦放在空旷地。 见此情形,心中有所明悟,一开始我还以为葫芦只是普通盛酒的容器,但现在来看,它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酒器”。 所谓酒器也是源自于道,因为道是包容的,天下万物都可成道,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极致都是“道”。 古代将杜康封为酒神,李白为酒仙,酒鬼石延年,但他们三个只是一个代表而已,从古到今,世上不知少人被酒所俘,一些死后极度痴迷酒香,并不愿意堕入阴曹转世的阴魂会附着到盛酒器,并赋予某些魔力。 但李道子盛水为酒的酒器,怕是世间罕见,毕竟,甘露化琼浆,正是天下酒鬼共同的愿望。 我们俩在太湖边静坐了很久,彼此无言,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酒葫芦,说实在的,我一直也没发现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 并排而坐,我递给了他一支烟,人家摆摆手。 如今青蚨虫一日不绝,我将一日难以藏匿,他能救我一次,必然能救第二次,不得不说,李道子已经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以我的分析,他属于借酒消愁那类的人,又是满腹诗书,有古代文人的气息风骨,所他才会因为几句话视我为知音。 既然如此,我觉得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利用的,心底斟酌片刻,我主动开口道“道兄,不知道这酒大概要多久?” 他笑道“我的酒分三品九等,度数不一,饮酒的人同样不一,时间自然也是不一。” 我说“我听说,酒越久越醇,如若上等一品,岂不是要等上个几年?” 对视之时,愈加发现他的眸子的确很亮,哪里有半分酒鬼的模样,他倚靠在草地,四周飞来的蚊虫会在绕了一圈之后纷纷散开,连我看的都是渍渍称奇。 李道子笑道“你说的乃是五谷之精,而我的酒却是日月之精,二者不能同语?” “哦?日月之精化作为酒,张明的确是生平仅见。” “日月之精并非谁都可取,天底下唯有酒器可盛,你应该听过苏轼的一首词上所写的那句‘对酒当歌邀明月’吧?”见我点头,他继续说“苏东坡所用的酒器名为‘邀月’,传说能邀月下嫦娥,十分神妙。” “那道兄的葫芦?” “我的?”他爽朗笑道“它本是李白随身仙葫,名为‘吞天’,曾装了从古到今五位响当当的酒鬼,饮琼浆玉液,可挑起入云衢,入了凌霄殿,也凛然不惧。” 我尴尬的笑了,算是听明白了,他这是喝醉了谁都不惯着的葫芦。 我俩聊天的时候很开心,可关于青蚨咒该怎么解,我只字未提,因为心底上我便不想让他这样狂放之人认为我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聊起葫芦里的酒成熟时间,他说还得需要挑人的酒品来定。 以前都是人挑酒,还是头次遇见酒挑人,但之前饮酒造成的痛苦已经越来越清晰,我能够感觉到,也许用不了多久,酒便抑制不住体内的青蚨咒。 心底有些焦急,到底这酒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他说“莫急,酒分三等,上等雅、清,中等俗、浊,下等为恶、污,三者各为酒圣、酒仙、酒贼,三者时间最快的要属酒圣。” “那道兄看我算何等何品?” “琼浆入腹,灼烧剜心,可你能镇定自若,不失礼度,应属上品中等酒仙。” 我心头一喜,就问他是不是现在可以饮了? 谁知人家却摇摇头,又说“不可,因为青蚨虫入你骨髓,所以视之为贼,唯有酒贼才可吞贼,需下等末品才可抑制青蚨咒。” 听他主动谈起了青蚨咒的事情,心里暗喜,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他来找我饮酒,就肯定想到了青蚨虫的事情。 拱手虚心请教他关于一切该怎么解决缠绕在山上的麻烦。 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可李道子的飘逸出尘使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世人所搞出的那些排行,其实并不准,因为术法的强弱只能够逞一时高低,唯有真正的大道才能使人在修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李道子虽然只能作画,但我相信,如若他一朝开悟,能够彻底放下心结,天地之间都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有些好奇,到底是何人能让堪比人中龙凤的他沦陷,明明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但与他接触久了,却仿佛有一种穿越历史的沧桑。 他说“仙葫芦中的上等酒是日月精气,中等酒为人间正气,下等酒则为暗鬼浊气,亥时已过,应该快了。” 月亮已经到达了,伴随太阴之气渐渐而生,太湖表面形成了一层薄雾,此时正是浊气下降,清气上升之际。 在他话音刚落,意外出现了。 那些潜伏在地表的雾气盘旋不断,仿佛有了生命的灵蛇一般,向酒葫芦灌入,甚至在短短的时间掀起了一阵阵的阴风,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鬼魂飞入。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李道子缓缓起身,笑道“酒好了!” “谢谢道兄相助。”我认真道。 他打开葫芦闻了闻,随后盖好了丢给我“不必客气,我只是讨厌五毒教而已!喝了吧,一壶酒全干了,大醉一场,青蚨虫应该会睡上一些时日。” 我有些担忧,反问道“难道真的不能彻底清除么?” 李道子摇摇头“诅咒已入你灵魂骨髓,酒因可以麻痹灵魂,所以才能给段时间制服青蚨虫,若想彻底恢复,那只能换血,亦或者你能修行到斩三尸虫的境界,在内窥奇经百脉之时,将它顺便斩除。”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调五阴 心里还是有点遗憾,说的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每个人身体内都有三尸虫,也叫三尸神,它会跟着人的一生,记录下所行善恶,并且会在每逢初一十五上禀北斗,待人死之后,到了阴曹地府,这些罪责自然会成为因果羁绊。 如果是斩掉了,就成了做坏事没人知道,属于是一种欺天瞒命的做法,非常奏效,尘世间的强大修行者,不论佛道,因怕自己冥冥之中犯了因果宿命,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斩掉三尸,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葫芦里的“忆相思”,酒味辛辣,入喉似刀,汗水开始不受控制的“哗哗”往下流。 李道子在我的手中接过酒壶,也跟着饮了一大口,他望着星斗,忽然感慨道“十年了。” 已经没有心思去猜他的心境状态,腹部鼓起,“咕噜咕噜”像是的有个大虫子在蠕动,吓得我接过他的酒壶,又连续灌了好几口,直到肚子里的‘虫子’变得安静。 酒过半晌,头有些昏,我坐在地上喘了口粗气。 “这酒,真特么烈!道兄,你怎么没事儿?” “哦?”他又接过葫芦,“咕咚咕咚”的连续吞咽,擦了擦嘴,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酒能够醉倒我。” 很快,酒劲儿上来了,我俩一人一口,借着迷糊,我大声道“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女人!” “是啊。”他很坦然。 “道哥,实不相瞒,我也是!” “我当然知道,毕竟,世上没有情义之人是看不懂我的画。” “咱俩不一样,道哥,你是爱而不得,我是特么的不知道自己爱谁!” 李道子摇摇头“你知道。” “我知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么?”我不满道。 “你很清楚,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而已,不急,缘分天注定。” 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吧,我沉默了少许,将酒葫芦给他饮了一口,望着宽阔的湖水,心中的确有着一种难言的情绪,长呼口气看向他,“道哥,说说你的呗?” “我什么?” “别装蒜,画里的女人是谁?还有,我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爱谁,你既然知道自己的本心,那就去追呗!” “追?”李道子忽然咧嘴笑了,他笑的很苦涩,“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追一步是爱,退后一步是尊重,其实她她早就已经成家了。” 成家?怪不得他会念念不忘,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着如此坎坷的事情! 放下酒葫芦细细琢磨他所说的话,他说的没错,如果爱那将违背伦理道德,退后一步,不仅仅是尊重对方,也是尊重自己。 我也没想到,一次的“下等酒”让我有些喝多了,一开始的辛辣入喉,再到后来的习惯,但李道子仍然很平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气氛在短暂的平静过后,他反而笑道“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命?” 他的问题让我想到了曾经爷爷对我说过话,借着点酒劲儿,我完完本本的重复出给他“命运的奇妙在于琢磨不透,前路充满着未知,之所以各大相术能够将人一生命运悉数到来,说白了,无非只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人而已。” “是啊,归根结底只是怪我不太甘于平凡而已,既怨不得旁人,又怨不得苍天。” 我仰头躺在地上,脸发烫,没太听清他的感慨“对了,道哥,你的酒葫芦到底能装多少,怎么干喝不没?现在我有些醉了,那青蚨虫到底能醉多久?” 李道子笑道“你的酒量很差。” “别,按照道哥的话来说,我的情义很浓,所以才导致了酒太烈,咱们两个有缘,以后有机会我请你一起喝老雪,到时候,我就不信你还能像今天这么清醒。”打了个酒嗝,男人之间交朋友,的确一顿酒就足够了,有的酒交下来的是酒肉朋友,也有的是知己,就像是我李道子那样。 我问“道哥,讲讲画中人?” 话音刚落,他有些沉默,尴尬的气氛令我酒醒了大半,谁知他却自嘲的笑笑,“算了,别说我了,你把葫芦里的酒干了,咱们这儿来客人了。” “谁?” 李道子指着高高的台阶上,他又道“来了好一阵儿,看藏匿的方法,应该是五毒教地龙派的人。” 他所指的地方树木很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里还有人,我的头有些昏,还是强忍着站起身,李道子却摆摆手,又说“今日与张兄弟十分投缘,我李道子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他们五毒教,你好好休息。” 我试着以入微之法看向远处,月光莹莹,视线急剧拉近,渐渐清晰的场景,我看到一位身穿唐装的老头,身后跟着五名青年,他们有着一样统一的标识,左胸口的标记上画着“飞翼蜈蚣”。 五毒教地龙派也不容小觑,他们最为擅长风水斗法,其中门内绝学“制五龙术”更是有着害人生机的本事,我师父说,他这一法门是窃取阴山派得来,但五毒教发展至今,实力上绝对不容小觑。 李道子背负双手,挺胸与对方对视。 这时候,我看老者拿起一只竹笛吹奏,悠悠扬扬的声音回荡,可随着古怪的音律入耳之后,我觉得胸口非常的痒。 树叶“沙沙”作响,笛声更是由缓入急,树叶晃动的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最主要的是大地表面飘出了仅没脚踝的淡淡的绿气。 在笛声加剧之时,李道子手持毛笔,已经踏上了台阶。 突然,鬼王扳指内一道荧光闪烁,范越风打了个哈欠,吃惊道“五阴调令,不错不错,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了。” “你认识?” “当然认识,五音调五阴,招山鬼,驭毒虫,绝龙脉,这是很阴损的风水术数,说实在的,我范越风活了这么多年,发现越是听起来美好的音乐,隐藏杀机越重,就像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一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咏梅 李道子不是修术之人,如果将杀人的技巧比作术法,那四书五经则是“道”,试问一个读书的文弱书生,又怎么能打的过的杀人的武夫? 而此时的李道子已经缓缓的登上台阶,我以入微之法看去,那个吹笛子之人肢体动作也是十分夸张,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面部出现许许多多的青色纹身,我绝对没有看错,这些纹身,皆是在他吹笛子之时出现的,并且越来越狰狞。 地表雾气浮在脚面,传出“滋滋”声响起,似乎带有着一种腐蚀性,可李道子却仍旧神态自若,于是,我就问范越风怎么回事? 他很淡定的告诉我一个字“毒。” 我无奈道“你不是废话嘛,我还看不出这个是毒?” “我刚刚不说了么,吹的笛音名为五阴,但凡毒虫死亡或者繁殖之前,皆会竭尽所能的吐出毒气,五阴便是能将潜藏在群山之中的所有毒虫召而来,这些毒雾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我在想,要不要去帮忙?既然那么厉害,李道子可别出什么事儿。 笛声的声音开始越来越高亢,直到变成尖锐的长鸣,由平地发起的雾气开始激烈翻腾,树叶频频作响,我心头顿时一紧,已经做好去帮忙的打算,可刚准备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后劲儿太大了,三步一摇晃,好悬没头朝下栽跟头。 就像范越风说的那样,重头戏果然来了。 黑压压的毒虫在草地中好似潮水般汹涌而来,同一时间,脚底绿雾被搅动不息,那些毒虫向李道子袭去,密密麻麻,数以万计。 我傻了眼,如此风景秀美的城市之间怎么隐藏了如此数量的毒虫?他们到底都是在哪变出来的,毒虫的集中的出现,令草木枯黄,腾腾杀机令人胆寒。 李道子一手毛笔,一手砚台,镇定自若,他毛笔沾上墨水,没有宣纸,他迎着空气作画,一撇一拿,与我平日里所画符咒,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忽然,他口中朗声念道 “意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尘泥碾成尘,只有香如故。” 霎时间,天地变色,那山呼海啸般的毒虫将他围绕,黑压压的数量看的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假如李道子现在倒下,那我将会直接面对无休止的毒虫袭击,比起硬拼,我觉得现在跳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李道子却大出我的预料,他的不仅仅会作画,还会写诗。 此诗并非他所创,乃是南宋时期的陆游所著,名为“咏梅。” 声音刚落,泼墨挥毫,笔墨灵动,举手投足之间,竟然契合天地之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下咒的同一时间,天气似乎变冷了。 也让江南气候令我有了一种身处北方的熟悉感,在我们周围气温急剧下降,诗已经结束,可他的笔却始终不曾停止,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平底刮起一阵寒风,密密麻麻的毒虫竟然受到了阻碍,并且立刻止步不前,李道子落笔的速度仍然很快,但他貌似是在作画!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画家的画卷可以封妖、封鬼,因为他是以天地作画,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皆落在笔中实现。 也懂了他为什么会以“咏梅”题词,这是因为梅花香自苦寒来,天底下的虫子到了冬季要么蛰伏不出,要么生命只止于此,李道子的咏梅,以天地为笔墨作画,勾勒出一副傲雪寒梅的凛冬之境,以此来压制那些无休止的毒虫。 落笔的那一刻,飞雪偏偏而落,北风骤然凛冽,吹的人面部很疼,只见五毒教所招来的毒虫皆被困于原地进退两难。 当积雪将所有的绿色统统覆盖之后,地面出现了一抹殷红,没错,那里竟然是一片梅花! 范越风频频感慨道“此人道行很深,世间能够悟此大道者已经不多见了,可惜了。” “什么可惜?” “可惜古籍记载的上古丹道早已失传,要是他生在一千年前,或者能与葛仙翁平分秋色。” “老范,你眼力好,看看谁胜谁负?” “当然是你那个朋友能赢,他用的是大道真谛,但却有点像大刀砍蚊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经过修行,不懂如何将道转换为术的运用。” “老范,亏你还是杨祖师的徒弟,面对相差上千年的小辈,竟然束手无策,说实话,我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放屁,你说谁没办法?” “不是你刚刚说的么?” “呸。”范越风有些尴尬,但他又用很短的时间内,自我化解了这份尴尬“其实我那是怕麻烦而已。” 我当时就火了,指着他怒道“你大爷的范越风,我特么一直以为你是厚道的神仙,结果,你竟然欺骗我!再特的留心眼,你信不信以后我不管你了!” “别生气,有话好好说。”范越风尴尬的笑着,又说“其实,他用五音操纵阴毒,你可以借助太湖水气反制他,只不过需要一些法器,包括你手里又没有用来定位的罗庚,找不准方位就容易借错方位,那样会很麻烦的,况且,我第一眼就知道你的朋友不一般。” 不管这老小子说的是不是实话,以后必须得找个办法制一制他,要不然总拿我不当回事! “快看快看,成了!”他赶忙岔开了话。 一切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李道子的确很强,他是画家,身体孱弱,又不懂杀人术法,但他唯独懂得如何驾驭自然,所以,只要是与他正面论道,亦或者给了他机会,李道子的确是最强的。 但如果真是生死相搏,钟自灼却有把握很短的时间将他击杀,而这就是道与术的区别。 飞雪凌乱,卷起来的梅花瓣潮起潮落,它成了无数的“士兵”冲入到毒虫群中大杀四方,尤其凌冽寒冬,更让大批毒虫死亡。 笛声失去效果之际,老头大怒,立刻指挥随行五人出手。 当那五个人四面八方围过来,李道子立刻收笔,同样,凛冬寒梅也消散一空,无数的毒虫立刻退潮般纷纷逃走。 就像我说的那样,李道子是修道的,他的道可以感染到中咒之人,但唯一弱点是他不懂武技。 我恰巧此时也恢复了大半,活动下筋骨,立刻向台阶上方冲过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龙雷图 老头随行五人同时奔袭,他们的速度超乎我的预料,由于距离较远,再想营救已经有点来不及了,笛声骤变为尖锐的噪音,迫使我的视线成了水波纹,随之变得模糊,而那五个人已经围袭而上,他们与李道子相距仅仅不足五米。 我特别着急,咬紧牙关,想以拘魂爪帮他分担压力,可笛声的加剧竟然引来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游魂野鬼。 朦胧的虚影形成淡淡的白雾,雾中人影闪现,他们跪在地上向我磕头。 “小心点,是群鬼朝拜!”范越风追了过来,他急忙说“快立森罗令,你一介布衣,承受不起。” 听他的坚毅,我当机立断,手握森罗鬼令,引森罗附体,周身散发的气雾形成鬼头邪神,刚刚所有的压力瞬间消散。 承受跪拜绝非好事,帝王之命的人所承载是国之气运,除此之外,任何人的气运都是恒定的,假如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却受跪拜,那是祸,绝非福气。 打个比方,如果找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跪下“啪啪”磕几个,基本上这人的气场也就破了。 群鬼朝拜,希望我来度他入极乐,将我视之神佛,如果不是森罗能稳稳的全部承受,我以后就麻烦了。 再看李道子那边同样让人大吃一惊,他的笔动,则风雪动,满地的梅花落瓣平地而起,“唰唰”席卷五人,只见梅花瓣宛若刀锋迅速割向五人,李道子步伐又动,身形飘忽,脚下积雪形成了太极之图。 青衣白发,手握画笔,一举一动,阴阳相合。 突然,他大吼一声“翻江倒海!” 梅花、飞雪化作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拍过去,“咣咣”几声巨响,五人衣服顿时炸裂,笛声嘶鸣,地龙派老者喷了口鲜血,重重撞击在树干上。 李道子挥手一笔,划掉了这一副天地画卷,飞雪快速消失,一切又恢复秀美春光。 我与李道子并肩而立,面前老头的面部纹身渐渐退却,而另外五个人也已经倒下不起,的确太不可思议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头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下说“李道子,你确定要与五毒教成为生死仇敌!” “你想威胁我?” “不是,我是地龙派掌门白魁,据我们所知,阁下你与张明并无故交,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五毒教实在不明智,毕竟,你也有所牵挂。”白魁顿了顿语气,略带威胁道“比如那个女人。” “你敢!”李道子大怒,一步窜上前,毛笔顶在了他的咽喉,“你们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李道子发誓,让你五毒教鸡犬不留!” 老者毫不畏惧,又道“我们已经洗白多年,只想着安心赚钱,但教主下令,谁要是抓到张明,不仅仅得到财富,还可以成为五毒教的教主,这样大的利益诱惑,我白某人或许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能保证五毒教上万弟子会答应么?” “李道子,教主曾经也说过,你是这后末法时代里最有希望接近仙的人,甚至神游天外的禅僧也无法比拟,至今无非是为情所困而已,如若抓到张明,我五毒教愿意全力相助,以我地龙派的实力,有把握让她死后诞生湖北再生村,让你二人再续前缘!” 范越风说“小明,我觉得你这个朋友像是被说动了,我要是你,还是现在抓紧走。” 说完了这句话,范越风转个身,回到了鬼王扳指不出。 我也在心底权衡利弊,没错,李道子一生为情所困,而再生村乃是全世界未解之谜之一的村庄,那里的人就像喝了掺水的孟婆汤,能记住前世所有的事情,但唯独不可离开村子。 那边还在谈判,之前被李道子打倒的五人已经缓缓起身,这时才看清,原来他们的身体是被拼接而成的。 五个人的手臂有着狰狞的蜈蚣疤痕,并将四肢固定,五人趁着李道子愣神的功夫突然动手。 我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冲过去帮忙。 拳脚与其周旋,李道子身体孱弱,被一人偷袭,他吐了鲜血,正当两人前去夹击之时,我飞身将他撞开,一记“回马枪”打中一人面部,但因为重心的不稳,被另外那一人趁虚而入。 “砰”的一声,我被人死死的抱住,其余三人飞速赶来,千钧一发之际,那抱我的男子胳膊上的缝合疤痕‘咔’裂开,一个个堪比蟑螂大小的蹩虫往我身上扑我。 它们张开嘴,撕咬着我的皮肤,每一下都堪比针扎般疼痛。 其余四人,分两人抓李道子,另外两人来制我,白魁再次吹笛,蹩虫竟然拼命的往皮肤里钻。 疼痛感让我倒地打滚,本打算借助身体阴性法力来避过,谁知那蹩虫居然非常喜欢阴性的力量。 白魁面目狰狞,眼神流露出了疯狂。 他的笛音实在是太厉害,每一秒钟都让我魂魄无法安定。 当他放下了笛子,我虚弱的躺在地上,身上爬满了蹩虫,但我很清楚,那些蹩虫并没有想要我的命,它们只是钻入到了我的肌肉,啃咬身体所有的能量,迫使我提不起力气。 至于李道子现在,比我也好不了太多,他的近战能力太弱,只能通过他的笔,画出一道界限,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貌似刚刚的交手也累的不轻。 我白魁冷笑道“为了捉你,我连五毒囊都带来了,你师父穆文斌尚且不敢小觑,我是应该说你莽撞还是勇敢?等了几十年,五毒教终于是我的了!”接着,他指着我大喊一声“起!” 被蹩虫操控,我宛如木偶一般,直挺挺的站起了身。 白魁说“李道子,这个人我带走了,但白某人最珍惜的就是人才,之前的话依然奏效,地龙派擅长风水改命,而且我有十成的办法让她能够转生。” 我就像是湘西赶尸先生操控的尸体,步伐僵硬,跟在白魁的身后。 没走出几步,李道子突然又喊“且慢说!” “哦?你想通了?”白魁一喜。 “没,我想送你一副画。”李道子咧嘴笑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什么?” “龙、雷、图!” 话音刚落,李道子掘断了他的毛笔,一副古朴的画卷从中浮现,他随后丢向天空,云雷闪动,嘶吼咆哮的声音震彻山林,只见一条金龙挣脱画卷的束缚,从中呼之欲出! 第二百七十章 结拜 霎时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一条金色巨龙穿梭在云雾之间,起初围绕在他面前的四位傀儡毒囊接连炸裂,金龙立刻变得不可匹敌,犹如闪电般飞速割开天空。 白魁吓得面色大惊,而当那金龙贯穿在我的头顶之时,我清晰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正气,身体微微酥麻,无数的蹩虫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拼命向身体外钻。 面对金龙跃出的气魄,我似乎是真的看到活着的巨龙! 龙本为鳞虫之长,拥有着无上威压,区区蹩虫怎敢忤逆龙威。 我甚至怀疑画家见过真正的龙,否则又怎么能清晰的复制出如此天地之威。 “嗷!” 眼看着金龙贯穿白魁的身体,他的灵魂被搅的四分五裂。 金光退却,李道子半跪在地下,身边散落许多的碎纸屑,他脸色苍白的吓人,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我要与她天长地久,更要相伴踏遍祖国山河,区区一个再生村短短几十年,不值当。” 我上前搀着他的肩膀,将人拽起来,由死到生的经历让我心头感慨,“谢谢道哥相助。” “没事儿,我只是一直都讨厌他们五毒教而已,与你无关。”他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快点走吧,青蚨虫会随着你的衰弱而增强,刚刚的动手,怕是已经露馅了。” 四周还傻站着四个人,他们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会不会主动出击。 听李道子讲,白魁带来的五个人不是人,应该叫做“人器”,一种将人炼成容器的方法而已,当没有白魁的操纵,四个人等到太阳出来,自然会烂做一团。 此地不宜久留,在李道子的指路之下,我跟着一起去了他的家休息。 在路上我问了他刚刚金龙的事情,毕竟,那龙虽然小一点,可实在是太过逼真了,每次闭上眼,我也是历历在目,就像真的有巨龙盘旋在面前。 听他讲,这龙雷图是梦中所创作,他有次酒后熟睡,梦里看到一条金龙穿梭云端,四周电闪雷鸣,毁天灭地的意境让他记忆犹新,因此在苏醒之后,便借此意境画了这幅“龙雷图”。 此图做成之后,画中金龙每次都像是要飞出来,李道子便将它封在了笔杆里,他也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用上了。 而画家只画一个女人传言并不完全准确,他只是人物画当中仅画一个女子而已,悟道所画的其他场景还是照常的。 天色还未全亮,我跟着他一起去了住所。 那是一户至少有二十多年房龄的老楼,入了家门,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叮嘱我用“吞天葫芦”接一些井水,然后再放在他们家的窗户旁,说完了以后昏睡过去,不管怎么教,也叫不醒。 但在城市当中找井水非常不方便,我也是跑了好多地方才搞到。 一切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让葫芦受到太阳光照射,而李道子则一直在睡觉,直到傍晚苏醒,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吞饮,眼瞅着煞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有了力气,他凝重的对我说“张明,五毒教任天青非同一般,教内弟子上万人,现在连地龙派的掌门皆已经出动,今天我们干掉了白魁,但第二天就会有他人来顶替白魁,其余四门派同样不凡,任天青既然许诺五毒教教主之位,我怕你很难保证周全。所以,我想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短短的几天时间,我也感受到了五毒教的怒火,这些王八蛋现在摆明了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李道子重情重义,仅仅一次饮酒,他将我视之为知己,也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我说“道兄也知道真龙出世的事情,龙家的人来到华夏,金陵文殊法剑被青三姑带走,而我在前些日子偶然得知,聚义堂已经对文殊法剑志在必得,而且,各大名门正道各怀鬼胎,一心想以龙殃珠来颠覆华夏风水,张明现在只有一个牵挂,便是远在东北的爷爷!只要见过爷爷安然无恙,我纵然是孤家寡人,也绝对不会让那些王八蛋得逞。” “真龙出世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寻龙家族把事情搞的沸沸扬扬,还有人来请我出面,甚至还许诺山神令。” “不瞒道兄,山神令在我这儿。” 我顺手在腰间拿出了在龙茵茵手中得到的山神令,现在与李道子之间刚刚经历了生死,他既然知道的多点,没有什么不可以拿出来聊聊的。 注意到他震惊的目光,随后又说“我早就听闻真龙出现在北方,代表着无尽的财富与地位,而如果谁能拿着山神令前往东北神山,将北方群仙放出来降服真龙,可成为华夏守护神,小明,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机缘,未尝不是个机会。” 机会?我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只有一个人,曾经还答应师父去铲除鬼王派帮他报仇,现在一个五毒教都已经搞的焦头烂额了。 “别说我了,道兄因为我得罪了五毒教,如果继续留在苏州是不是会很危险?” “我孤家寡人,没什么可怕的。” “那道兄的意思是?” 他执着道“我等的人还没来,我又怎么能离开!” “唉,不明其中缘由,弟弟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劝你,但你一直在这儿等下去,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儿啊。” 他异常坚定的说“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五十年,总有一天,我相信一定会等到的。” 李道子的坚持让我再次体会到了,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痴者如魔,痴者如佛,人生在世,活的不就是个执念么。 心中感慨万千,我情不自禁的举起双手,认真道“道兄执念是张明生平仅见,今日一别,生死难料,我不想给自己留个遗憾,斗胆想和道兄结拜。” “哦?”李道子非常痛快的继续说道,“我李道子孤家寡人,没想到还能有个兄弟,好!” “但,不知道大哥今年多大?”见他眼神疑惑,我连忙又说“是这样的,终南山钟自灼与我生死之交,道兄与我也是如此,此人心性淳朴,为人端正。” 李道子爽朗道“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钟自灼不嫌弃,咱们就一起结拜!我李道子今年刚31岁,记得听人说过钟自灼应该是29岁。” 我欣喜道“好!大哥,今日咱们三个结拜,我就替二哥多磕一个头!” 第二百七十一章 飞来峰 李道子非修行之人,所以,我们结拜方式是选择的是拜天,去街上找一块儿有土的地方,我直接插上了九炷香。 在方术当中三炷香代表的是求天地见证,九炷香为通达三界,更像是投名状一样,象征生死与共,永不背叛。 我把事情与他一说,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李道子不太认可烧香拜神,但他还是比较赞同我最后说的话。 就这样,我替钟自灼做主,写了一张他的姓名的符纸,一并拜了下来。 我们三个有着一定相似之处,钟自灼是赤子之心,心性纯洁为世间少有,而李道子则是痴情至性。 至于惠嗔也是心性淳朴之人,但他乃是地地道道的禅宗子弟,碍于佛门有着清规戒律,是严禁与他人称兄道弟。所以,我们俩平时私下说说还行,但要是真的烧香叩头,他十之八九会因此而受到因果报应。 当拜完了天地,李道子忽然将吞天葫芦摘下递给我“我浑身上下只有这个葫芦拿得出手,就当见面礼了!” “使不得!”当即便一口拒绝,最开始我承认觊觎他的吞天葫芦,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已经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生死弟兄,更何况,我现在深知这吞天葫芦的宝贵。 李道子笑道“拿着吧,吞天葫芦吸取太阳精气可恢复身体,吸取月光精气能驱走邪魅,你身上还有青蚨虫,没有吞天葫芦,凡间的酒对它的抑制有限。” “可你。” “没事儿,无非就是多去几次超市而已,拿着吧。” 李道子眼神真挚,说的我心里特别感动,我也想回赠一些东西,可鬼王扳指能够承载魂魄,森罗鬼令不算啥好东西,野仙令还需要去北方神山,剩下的金条又都在惠嗔那里,我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宝贝。 但说实在的,他的吞天葫芦对我的确很重要。 我接到了手中,认真道“大哥,不知道你与五毒教什么仇隙,等我把他们都干倒了,再来陪你畅饮一杯!” “下回听你的,咱们喝喝老雪?” 相视一笑,他摆摆手,“早点离开吧,青蚨咒受到你身体强弱的影响,昨日拼的太厉害,五毒教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大哥,我能知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是谁么?” “我?”他转过身,随手在箱子里找了一瓶白酒,“她已经成家,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再重要,三弟你无需去打扰她。” 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他这是怕我做出过激的行为,多余的话,我也就没再继续多言,心底愿这位在街头的画家能够保重身体,早日走出这份情感,虽然希望不大。 之后,我连夜离开了苏州城,并直接前往灵隐寺,只有救了穆文斌唯一的儿子,我才能安心离开。 接连面对敌人追杀,我一个学习阴山术的人实在是太过吃亏了。 等着离开杭州,必须回沈城取回我的游子弓和追神箭,有了武器,再配合入微法门爆发出红门术士的最强战力,任何人想要抓我,都需要付出代价。 苏杭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凭借充足的现金,我十分任性的坐高铁奔赴。 下了车也不管几点了,坐车直接奔灵隐寺,到了山门的时候已经后半夜。 记得惠嗔提到过,他师父可是寺里有名望的大师,因为来的匆忙也没仔细了解,我只能靠着身手溜进去。 夜黑人静,山谷幽幽,入微之法的细微观察,勉强能分辨出方位,可等我刚刚翻越天王殿的时候,就听耳边“哗哗”几声巨响, 随之面前金灿灿围来一群人,只见无数棍影当头砸了下来,我仓促躲避,腹部又受到棍击。 好不容易勉强能看清视线的时候傻了眼,十八位像是全身涂抹金漆的僧人手持红色僧棍,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卧槽少林寺十八铜人? 揉了揉眼睛,没做梦,刚刚那几下打的我可是特别特别疼。 “何人擅闯飞来峰!” “误会!我是来找人的。” 知道打不过,也没必要硬撑,并且在静下来观察的时候会发现,十八个人并非身上涂抹的金漆,而是修炼外家功夫到了极致的一种展现。 如果挂术练到七十二个穴眼也能做到,但我才练了三十三个,比起人家差得远了。 十八位和尚不语,各个金刚怒目,摆明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想走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是惠嗔的朋友!来这里想找他师父,只因事情紧急,天色又已经太晚,山门关闭,所以才没有提前打招呼,希望各位师父见谅。” 我合计提到了熟人,应该能好点,谁知道人家十八铜人一点不给面子,“咔咔”围了上来。 现在没必要反抗了,打两个还行,打十八个等于自杀,再说了,佛门之地,他们是不杀生的。 在我放弃武力过后,一位红眉毛的僧人走我面前,以指法封我丹田,仅仅一瞬间,我我便全身无力。 惠嗔当年能烧了天王殿还安然无恙,绝对与他师父走后门有关,否则这十八位僧人,不得揍死他。 被封住全身,甭管是想施阴山法术,还是拳脚功夫,包括入微术全部都成了浮云,仿佛在瞬间就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那些僧人身上的金漆也开始缓缓的退却,他们成为普通的僧人,与刚刚怒目金刚完全判若两人。 被“簇拥”着走入灵隐寺,夜色已经很深了,很快我被带入到大殿,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寺里竟然灯火通明。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在做晚课,但当走入之后,发现屋内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分列站好,最中央有三位老者,我的到来,引起众人的关注。 红眉僧人走上前,双手合十,对三名老者中间那人说道“方丈,来者自称是惠嗔的朋友,想找圆空师叔。” “有事可让他明日再来” “回方丈的话,此人身上有非常强烈的邪气,刚踏入飞来峰,寺内五百罗汉雕塑便同时嗡鸣,弟子随即带领各位师兄弟将他擒获,现如今想交由方丈发落。” 第二百七十二章 被困 “唰唰”只见寺庙内聚集的僧人同时转身,面对大家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要坏菜!难不成是我自己跳火坑里了? 方丈眯着小眼睛盯着我,紧接着,他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身上有魔性,惠明,你先将他带入无字崖关起来。” “卧槽!你们疯了,知不知道这是非法拘禁!” 我大声抗议,但押解我来的罗汉却再次将我围了过来,当时我心里就后悔了,特么的,早知道在刚入寺的时候就拼一下了,他们这帮王八蛋,阴啊,太阴了! 方丈正义凛然道“灵隐寺乃佛门重地,承载护国之责,不容有失,贫僧以慧眼见你四周亡魂飘荡,鬼气森森,不再适合行走凡间,否则他日必将堕入魔道,留在灵隐寺,贫僧会保你安危。” “等等!老子有阎王任务在身,则日还需前往东北拯救龙脉,包括东北神山等着我去平息叛乱,你们把我留下来,岂不是不给阎王爷的面子。” 方丈淡定道“你的是我自会禀告地藏王菩萨,安心修行,我佛自会度你。” 肠子都要悔青了,好不容易赶赴到了灵隐寺,没想到入了土匪窝,我想着挣扎,但人家十八罗汉虽然吃素,可拳头不留情啊,我打在红眉僧人的身上就像砸在铁块上,“咣咣”直响,震的拳头发麻。 我接着表明身份,说自己特勤处的人。 方丈又说“我自会与特勤处说明你的情况!你可安心留在灵隐寺。” “不不,大师你千万不要开玩笑,北方龙脉断裂,需要用龙骨衔接龙脉,此等大事关乎无数人的性命,你关了我,若是北方受到龙脉波及,将会有千万人受灾,这些都是你们的责任!” “贫僧会差人入鹰潭请龙骨,天师道能人异士多不胜数,你无需再操心!” “次奥!那我爷爷还在北方神山!” “张守一并非短命之相,无需操心。” 我傻了眼,叮嘱着方丈的“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是张守一。” 方丈挥挥手“今日你来灵隐寺乃是佛祖旨意,贫僧自然知晓,带下去吧。” “我次奥你祖宗,老秃驴!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 我彻底愤怒了,我是来救人的,凭什么要抓我,刘少卿?对了,是刘少卿让我来灵隐寺的,他会不知道么? 试问出江湖以来,我一直都是惩奸除恶,时时刻刻谨记替天行道,世人皆有魔性,人人都可入魔,凭什么非说我会入魔,甚至还要关押我! 我不服,不服啊! 一时间,手握森罗令,眼前一黑,我再次看到了那巨大魔物。 巨大的灯笼眼高悬头顶,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仅能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吾乃森罗,说出你的愿望。” “我要离开灵隐寺,帮我逃出去!” “灵隐寺有罗汉真身,需要一万阴魂。” “能不能先欠着,等出去以后连本带利给你。” 森罗缓缓的闭上眼,很显然他拒绝了我的要求,待我重新回到了灵隐寺大殿内,十八铜人瞬间将我束缚,森森鬼气顺着全身穴窍向外溢出,我不甘心,再次追问方丈,到底为什么囚禁我? 方丈说“老衲有天地慧眼,可见三世因缘,你今生本来寻仇,天生契魔,需要佛法来度,他日时机到了,我自会放你出去。” “放屁!寻仇?老子与任何人无冤无仇,一心积德行善,你凭什么因为前世之事囚禁我,他日我若离开灵隐寺,与你们势不两立!” 我的咆哮没有任何的意义,被押解着离开大殿,我甚至觉得这一切是场阴谋,自问有史以来,我与灵隐寺无冤无仇,为什么来了就关押我? 佛法讲,缘起性空,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是独立的,古往今来,因缘际会,每件事的发生,每个人的相遇,都与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真的像方丈说的那样,我前世是个大魔头,可今生却是好人啊,凭什么上来就将我囚禁? 被簇拥着上了飞来峰,过了佛窟雕刻一路向上,直至到了山的背面,面前是一处悬崖,天还未亮,月明星稀,山谷幽静,十八铜人一脚把我踹下悬崖,在我经历短暂的失重过后,“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原来,在这片地方悬崖有一块儿平台,大概仅有五十多个平方,往前一步是深渊,头上则为九十度垂直的峭壁,我被封住穴窍,十八铜人镇守上方,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就已经被关押在此。 放弃了无谓的求救,就算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搞清楚到底是因为来囚禁我? 盘膝而坐,深深吸了口气,闭目养神,想以神念外出,可是,那禁锢却仍然都在。 “玛德!” 我一拳打在墙壁发泄心中愤怒,这世上没有人比剥夺自由更加可恶,此时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感,我发誓,假如我出去,一定要杀他的他们鸡犬不留! 突然,鬼王扳指再次闪动,范越风出现了。 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老范,那些秃驴疯了,无缘无故的将我囚禁在这里,你快想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范越风左看看,右看看,连连踱步,嘴里面‘嘶嘶哈哈’的十分为难,急的我推了他一下,“你特么有话快点说啊!” “难啊。” “怎么回事?” 范越风指了指四周,“灵隐寺有罗汉真身,十分厉害,最主要的是他们有护国职责,刚刚方丈看你的是慧眼已经无限接近佛眼,讲真的,我在那一瞬间也被看穿了。” 佛眼是五眼当中最为神奇的一种,不仅仅可以看穿三世,还能断人因果宿命,唯有成佛者才会拥有,没想到灵隐寺还有这样的高手。 “玛德,他说我是来寻仇的。” “差不多吧。” “什么意思?” “阴山曾与灵隐寺发生过一次争斗,据说阴山老祖格外凶戾,竟然一己之力不堕下风,后来的灵隐寺方丈请出降龙罗汉佛骨,引来罗汉附体大战,这才将阴山老祖击败,但同样阴山老祖也取走了一块儿罗汉肋骨,将毕生修为封印在了骨头内。” 在范越风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我们彼此对视,似乎都抓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罗汉骨以及邪骨! 我胸口邪骨那是阴山派自古以来的传承,只不过到了我的师父潘尽忠这一代,他将所有法力封印到了狐瞳,应该使邪骨成了鸡肋,莫非灵隐寺抓我,还是为了邪骨? 第二百七十三章 阳谋 什么前世今生,什么复仇谬论,我觉得十之八九是一个借口,他所隐藏着的真正目的就是胸前邪骨。 灵隐寺罗汉真身丢了一块儿肋骨,那真身就是不完整的,按照古代的传统思想可就是死无全尸啊。 “老范,有没有办法帮个忙逃出去?” “难啊,悬崖陡峭,上面有人镇守,你全身经脉被封,甭想了,老老实实的留在这儿吧。” “那也不能放弃啊。”思来想去,倒是琢磨出了一个办法,我说“要不然你出去跑一趟阴曹,找我师父把事情说清楚,看看能不能求阎王爷帮个忙。” 当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好歹我也是阎王爷御用当差的,灵隐寺这么做,也实在不给他面子了。 “那行,我就替你跑一趟。” “可以走水路,摆渡那胖子是我朋友,让他带你去见我师父。” 范越风临走前还嘱咐我别抱太大希望,毕竟,佛门本是清静之地,超脱六道众生,阎王爷够呛能插的上手。 就这样,我被关在了悬崖峭壁。 深深的吸了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到了灵隐寺有一个好处,不必担心青蚨咒了,任天青要是感知到了,来了才好呢!如果灵隐寺为了邪骨,他们肯定会全力护我周全的。 想通了以后,我伸了个懒腰,靠着墙边休息,能够很清楚的感知到体内青蚨正在一点点苏醒,用不了多久,五毒教会感知到,然后就是聚义堂,我知晓了那么多聚义堂的秘密,他们也不可能会放过我,那个时候的灵隐寺可就真的热闹了。 想到此处,心情顿时大好,没准还真是因祸得福。 我便仰头喊了一声“喂,上面有人么?有人么?” “吵什么吵。”来了一位小沙弥,他从上向下俯视我。 “帮忙买盒烟,我给你钱。” “佛门清静之地,出家人是不碰钱的。” “100!” “不行不行。” “300!” “哎呀,施主,你不要为难小僧。” “500。” “你等着,我在床底下还藏着几盒。” 佛门不爱财,寺院为何修葺的金碧辉煌?如若不爱财,又为何设立功德箱?如若不爱钱财,一尊佛像即可礼佛,为何要恢弘大庙? 这就好像每个人都穿衣服,可不一定每个人都是人。 每位僧人都剃度出家受戒,不代表每一个都是真正修行者。 这不是我说的,而是连一些佛门高僧都抨击过这些事儿。 趁着朝阳生气,晨露渐生,将吞天葫芦打开,既然大哥说过,灌醉青蚨虫需要月下污浊之气,那我便吸取太阳精气,孤身一人也得需要酒的陪伴。 出乎意料的是在天亮之前一条烟上面丢了下来,看着那写着“中华”二字,我有些错愕,那小和尚没病吧,五百块钱给我买一条中华,他这不是倒搭钱么? “喂,你叫张明?” 我抬头一看,来者有着几分面熟,我盯着半晌,“你你你你。” “别你你了,我是惠嗔师父,那个混蛋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师父!”捡起中华晃了晃,“凭借着我与老陈那个关系,师父您通融一下,把我也给放出去呗?” “你?呵呵。”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人家又说“别想了,方丈师兄已经请了地藏令,现在你的事情已经不归阴曹地府管了。” “龙骨呢?” “天师道的人会去办这件事儿,你不用操心。” “雾草,三千万说没就没了?还有,我的阳寿可咋整啊。”我担心道。 “刚刚都说了地藏令,你没听清么?” 惠嗔的师父圆空五十岁出头,面目慈祥,一看就是老好人。 地藏令我在d连的时候也听王道长提到过,有位冤魂请地藏令,想要祸害死蒋忠生,但王道长因为孩子上学以及未来买房子结婚等一系列现实的问题,自愿堕落,辅佐蒋忠生。 圆空的意思是,当地藏令一下,我的事情不归阴曹地府,追讨的阳寿自然也就不算数了,除了因为借命而生承担的因果以外,阳寿已经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愣愣的问他,还需要承担什么因果? “你傻啊。” “啊?” “啊什么啊,当然断后,你现在幸亏没有后代,否则难逃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也不用太灰心,天地总是会给凡人留着一线生机,这些都是可以改的。” 我气愤道“嘎哈呀,把我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让我做个明白鬼行不?” “我还真去问了掌门师兄,他说以慧眼看你有魔性,而且前世宿命恩怨太过强烈,现在没有爆发还是处在星星之火的阶段,万一变成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圆空十分严肃。 天啊,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我困住一辈子,换谁也不能接受啊。 我大声抗议着,人家却给我摆摆手,让我省点力气,他说方丈的慧眼就从来没是失误过,但看在我与惠嗔相识的份儿上,会照顾我的。 妈了个鸡的,不行,我绝对不能被永远困在这儿 回想当前所有能够被我所利用的资源,除了任天青对我的仇恨,也就只剩下聚义堂了,被困在悬崖峭壁,阴谋行是不通的,那就试试阳谋,于是,我决定借助圆空来向天下抛出重磅的消息。 “唉,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我是真的不能在继续隐瞒了,圆空师父,你们灵隐寺囚禁我,张明技不如人,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有一个消息我不得不说!” “别卖关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师父,你可知道聚义堂不是一个组织,他是全天下名门正派中暗地里组建的分支,这些人一心想着破坏华夏龙脉,利用风水术数吸取天地气运,以此来掌控华夏的目的。 最主要是他们的手段太过阴险,将华夏分出了一百零八份,任何门派都可占据一个,据我所知,这些人甚至卖国求荣,主动与九菊一派合作,坏我大好山河! 他们一直都在暗地里抓我,原因就是我爷爷的红门册便记载了所有人的名单,为了天下大义,为了华夏昌荣富强,我决定揭穿他们的身份!张明觉得,灵隐寺身为护国大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突破 圆空都愣住了,眼神呆呆的望着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们隐藏在阳光下的阴暗角落,那些人脱离了门派,却又服务于门派,背地里所作所为皆有害于华夏,导致张明到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能来此地,除了灵隐寺是护国大寺之外,最主要圆空师父是惠嗔的师父,可谁知道张明好心到此,却又被囚禁悬崖。” 我长叹了口气,背着手,转身眺望着远方,戏精附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修术者既不能问鼎成仙,亦不能救苦救难,还修个什么术!” “好!”圆空一激动,踹下来几块儿碎石,好悬没给我砸中,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惠嗔那混蛋交了个不错的朋友,你说的对,修行术法,如若不能救度百姓,那还修个什么佛?念个什么经!好,有觉悟、有思想、有高度!等着啊,一会儿等寺里的危机过去,我必须去找方丈师兄聊聊!” 危机?我正在打着烟盒的手停住了,连忙喊住圆空“师父,什么危机?你说什么?” “你来之前没遇见么?” “没啊,我包车上来的。” “怪不得你能上来,现在寺里从白天开始,山门已经关闭了,其实你来的挺不是时候,现在全寺正在戒严。” 戒严?怪不得大殿聚集了那么多的人,问起圆空事情缘由,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是因为有人正杀上山。” “谁啊?这么厉害!”我愣住了,十八铜人的实力我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是泛泛之辈。 “峨眉派的青三姑,她拿着文殊法剑像是变了个人,现在被罗汉阵困住,眼看坚持不了太久,寺里正在召集人手,如果实在顶不住,很有可能会再次请佛骨出世。” 我滴天啊!青三姑?文殊法剑?记得很清楚,阿普拉与仇道长他们几个在一起说过,文殊法剑内有执念,等执念消失,法剑也将会恢复正常,怎么佛门的宝贝会来砍佛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圆空一脸严峻的样子,感觉他绝对不是在胡说。 他随手又丢下一个打火机,“你省着点,今天寺里挺乱,我才能趁机会来看你,等文殊法剑的事情过去,我再将聚义堂的阴谋告知掌门师兄,放心,咱们这儿虽然没肉,可素食做的味道也很不错。” 圆空在离开时,我把穆文斌儿子的事情告诉他,对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我解决,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身处世外之地,周遭又一次变得安静极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小僧人回来了,他用绳子给我放下了一盒五块钱的黄果树,然后让我把三百块钱给他绑在绳子上。 妈了个鸡的,黑啊,真是黑啊。 说白了,一切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望着群山峻岭,盘膝打坐,感知日月山河之气,借助还没散掉的月光,我利用太阴之力修行着阴山法术。 挺遗憾是还不知道阴曹地府那边怎么样了,但灵隐寺既然已经请出了地藏令,我觉得范越风的成功可能性很低。 妈了个鸡的,只能寄托希望于我自身的价值了。 渐渐入定了,感知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当放下自身入定后,身体五感将会被完全放大,以此来达到提高的作用。 灵隐寺也是华夏有名的洞天福地,其中蕴含的天地精气是其他地方所比不了的,所以,这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我开始强化自我的感知,倾尽一切办法去聆听山林的声音,如果想要刻意去听什么,我会将注意力转移至此。 当天地精气汇聚在自我身体穴窍之后,挂术剩余三十九个穴窍也在缓慢强化着。 吞天葫芦里的酒助我打通全身穴窍,帮助恢复之前身体因为施展挂术造成的损伤,这是一种细致的活儿。 本该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手中可是有吞天葫芦。 眼看天色渐渐破晓,葫芦内向外弥漫着清新酒气,我在散了入定,拿起来还饮一口。 我也没想到朝阳之时的酒会那样的精纯,一口上头,浑身发烫。 很清晰的感受一阵阵洪流般的力量在体内来回不断冲撞,它很狂躁,甚至令我的身体开始发胀,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全身经脉都在震颤。 万幸的是挂术造成经脉淤堵损伤竟然有了松动。 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解决心腹大患,不知不觉全身大汗淋漓,我现在可以肯定,大哥的实力通玄与吞天葫芦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赶忙再次的盘膝而坐,待身心投入到修行之时,我仿佛看到了一片金色的胡泽,里面的湖水澎湃汹涌,并且已经有了决堤的势头。 我全身一阵颤抖,身体转瞬间便已经大汗淋漓。 可奇怪的是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恢复,所有的暗疾都已消散,感知力更是不断的扩大,方圆十米、百米、千米在这个范围内的一花一草,飞鸟虫鱼,无不清晰可见。 没错,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接触到了真正的入微法,此乃将五感融合为一,让我拥有隐藏在暗处的天眼,爷爷能够强悍无敌,他最仰仗的手段其实也是入微! 毕竟,当他屏住气息藏匿妥当,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呈现在他的脑海。 他可以听到你的呼吸、感知到你经脉当中的弱点,甚至体内的暗疾也能一清二楚,如若在这个时候拉开游子弓,我想很少有人能够安然无恙。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成为黑暗中最为可怕的猎手。 在我尝试自己入微极限的时候,大概在方圆一公里以内,我听到打斗声音。 聚精会神的聆听着,当我试着想要去看清楚这一切的时候,腹部微微一痛,红眉僧人为我的点穴,形成锁链般的束缚。 那边打斗十分激烈,只能听,不能看,让我干着急啊。 我尝试了多种办法,却仍然一无所获,唯一新的发现是体内的金色胡泽。 于是我试着引到体内滔滔洪泽冲击被禁锢的方位,只听见耳边“轰轰”几声巨响,漆黑一片的视线终于有了改观。 入微的突破,使我仿佛拥有了天眼,能将很远范围的场景尽收眼底,但很遗憾,一股的束缚迫使我无法看的清,导致变成了七八百度的近视眼,看什么都很模糊。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执念 我只能看到有一群人影在山间的小路里,他们气势汹汹的围着一个人,依照我的推断,那孤身一人想必就是被文殊法剑控制的青三姑。 他们群手持棍棒抵御,明明彼此并未接触,但在我的视线中看起来却是毁天灭地。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他们这是在斗术,仔细观摩,会发现那群手持棍棒的僧人会在齐心协力的时候,身体会向外形成罗汉影子。 而青三姑的剑却是真正法剑,每一剑都能搅动灵隐寺的灵气浮动。 虽没有肢体接触,但实际上,双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他们的每一次遭遇都是生死相搏,借助入微法门,我清晰看到了一尊堪比几十米高的佛陀虚影在与法剑周旋,双方每一次对碰,都会掀起一阵阵强大的气旋。 貌似是文殊法剑然发力,一道剑光飞速而下,在天空中化作三道光圈,彼此交错,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光圈分散而开,罗汉的手脚被捆缚的结结实实。 紧接着,法剑再次出击,犹如摧拉枯朽般将一群僧人相继打倒在地,罗汉虚影很快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被震撼到了,因为法剑的确是太强了,尤其灵隐寺那几位的实力我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你说斗武技,可人家的外家功夫早已经练到了刀枪不入。 倘若斗法,他又能彼此协作化为罗汉,可现在却都败在了文殊法剑! 怪不得龙茵茵想要得到文殊法剑去降龙,以此剑的威力来看,要想降龙,还真的得靠它! 伴随着青三姑的继续向前逼近,我似乎看到山门被打碎。 她每每前进一步,灵隐寺的灵气都会受到损害。 接着,我又看见四个模糊的人影拦在路上。 他们之间的再次交手,会有四个身披铠甲的神像阻拦,通过他们虚影的装扮以及手中所持武器,似乎很像是传说中的四大天王护法。 但如今的文殊法剑已经无可匹敌,我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剑里面潜藏着很强很强的执念,而这股执念强的让人心惊,拥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魄。 我也是第一次撞见这样的情形,以入微法门不放过任何可以了解的机会。 文殊法剑再次施展神威,眼看四道法身被打散,她继续开始向上,没走出几步,忽然有一只猫跳了出来。 虽然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但它明明身材只是正常小猫的大小,但谁知却给了我一种猛虎下山的威猛感,尤其那只猫围绕在青三姑的周围缓缓踱步,更如猛虎猎食。 在天底下任何门派都会有自己的护山神兽,这也是由于野兽的心性单纯,如若能够开启智慧,让它自愿放弃转世的机会,一心修妖,凭借佛门大愿力的帮助之下,自身也不会释放任何的妖气来吸引天雷。 “猛虎”吼声阵阵咆哮,灵隐寺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跟着一起颤动。 感受清晨朝阳带来的勃勃生机,深深吸了口气,在青三姑的这种状态之下,大猫的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 突然间,那只大猫一跃而起,连带着猛虎虚影同时扑向青三姑。 此次不比之前,大猫格外灵活,当法剑迎面斩下来的时候,它灵动的闪开,猫爪与虎爪同时拍下,又是一阵猛虎狂啸,法剑似乎伤到了大猫。 青三姑刚刚也没讨到便宜,向后连续后退。 伴随阵阵虎啸,双方很快纠缠在了一起,猫的灵活,虎的凶猛,激荡的交锋掀起山谷震荡。 但文殊法剑却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它化作无数的翠竹,竟然将大猫关在当中,眼看着一剑捅过去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 短短的一瞬间,我想到了星爷电视剧里演的“如来神掌”,山间卷起了气旋,文殊法剑发出剑鸣,它以不屈的剑意冲天而起,气势滔天,两股气流的之间的交锋,竟然形成了一道龙卷风。 山里的树木有的被掀翻,可在彼此即将接触的前夕,就听见了“咔咔”的几声脆响,那道庞大剑影竟然一点点的碎了。 什么意思?我愣在当场,难道是执念消失了? 紧接着,在灵隐寺发生了一场大混战,原本无人的山下不知道在哪里突然出了一群人,他们发了疯似的冲上来,光看架势我就知道,摆明了要来抢夺文殊法剑。 而山上也有人影向下冲,我因为束缚的缘故,入微法又受到牵制,没有办法仔细观察个清楚。 很遗憾,我利用入微企图找寻文殊法剑,一直感应不到,仿佛它已经彻底消失了。 本打算继续留着看看他们之间的争斗,可忽然间感觉四周格外的热,就像我被架在火堆上熏烤一样,最终只好散掉入微起身。 长呼了口气,不适感荡然无存,现在除了太阳明亮一些,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啊,我还特意的抬头仰望了一下,阳光格外的刺目。 莫非莫非入微法会让五感增强,所以导致了寻常太阳的照射也会使我格外的灼热?看来以后入微法门还得找个相对舒适点的地方用。 看好戏的愿望是泡汤了,时间已经不早,范越风耽搁了这么久,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唉,但愿以我师父在阴曹地府的实力,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闲着无事,我边饮酒边抽烟,还不忘修炼着挂术,以及在脑海里临摹阴山符咒。 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困了整整十天。 这期间我见过两次圆空大师,第一次是在第三天,他说聚义堂趁机入了灵隐寺,抢走文殊法剑,穆文斌的儿子穆正找到了,他被金蛟奶奶抓去当药童,看在圆空的面子,就把人给放了。 我俩聊了关于聚义堂消息的事情,圆空告知方丈,他们打算开会研究之后再做决定。 此事儿本来就很繁琐,牵扯的利益太大,如果按照一百零八将,每个人代表一个势力,灵隐寺若是出手,就等于得罪了一百零八方敌人。 但我相信,如果他们是护国法寺,就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果然,在第十天的时候,圆空来见我,又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反击 他趴在悬崖边,从上向下看着我,一脸凝重。 我意识到貌似是出了什么问题,本打算问问,可山风很大,呛了好几口,最后连喊出的声音都不是特别清晰。 “张明,出事儿了。” “啥!” “五雷派掌教王震霆被阴山符咒所杀,同时,各大门派都在传你是阴山余孽,杀死密宗阿普拉大师,又说阴山派已经复苏,五雷派因为这件事已经派人来灵隐寺抓你,想要逼问出阴山派的下落。” “你信么?” “当然不信,阴山派的强大底蕴早已经被打散了,那五雷派掌教算的上当今陆地真人,你一个小屁孩,哪是他的对手。” 我耸耸肩“那不就得了,摆明了是聚义堂打算动手了,不瞒你说,上次交手,我的确宰了阿普拉与仇道恩,当时他们两个正在与聚义堂的吴用商量入伙的事儿。” “你杀了仇道恩?”圆空一张嘴,哈喇子流了下来。 我很茫然“仇道恩很厉害么?” “废话嘛,武当每年能够进入内门修行的人屈指可数,知不知道张尊宝?他可是公认最有希望超越张尊宝的,但在入门的前夕被举报与信徒乱搞男女关系,依照规矩师门会破掉他的修为,可谁知道这个小畜生反抗不说,还被发现服用人胎来提高修为,从此成了武当山的必杀叛徒,但他怎么还与聚义堂搞到一起了?”圆空觉得特别奇怪,但紧接着,他摆摆手“还是别说他了,五毒教五千弟子上山,并派人封住山门,禁止游客登山,你说那些王八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指了指肚子“你们得负责任啊。” 圆空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你你你,你是个女的?卧槽,是不是惠嗔把你搞大肚子了?不对不对,可你怎么有胡子?天啊,那个孽徒连男人都不放过?你等着,贫僧一定要下山宰了他!” 我有点佩服圆空思维的跳跃能力,特无奈的说“不是不是,圆空师父你听我说,我因为宰了任少岩,被他临死前中下青蚨咒,五毒教一直都在抓我,现在你们把我困在灵隐寺,可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特无辜的看着他,圆空拍了下脑门,指着我,“你这个混蛋简直就是搞事儿的,知不知道前几天寺里刚被人砸了一通,今天又来人封山,老子佛门净地,不是打架斗殴的擂台!” “我不管,反正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们要是不管我,我就告诉所有的人,灵隐寺掌握得到聚义堂的详细资料,我孤家寡人一个,就不信你们能承受的住整个华夏门派的偷袭。” 见他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我非常肯定,自己的目的已经完全达成了,现在我就是烫手山芋,不仅仅身体有所谓的罗汉骨,还掌握聚义堂的阴谋,杀了我,灵隐寺说不清,不杀我,他们还是说不清。 “对了师父,最近几天伙食不太好,你让后厨给整点肉呗?” 圆空大师又急了“我特么跟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佛门之地不杀生,不杀生!” 我无所谓的坐在悬崖边,一手酒葫芦,望着延绵青山,心情更是十分畅快,仰头狂饮一大口。 “圆空师父,我现在只知道佛门禅僧与聚义堂无关,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该去信任谁,五雷派掌教之死,其中必有缘由,咱们今天可以把话撂在这儿,还会有人死,而且不止一个!” “你知道什么?” 没错,在灵隐寺悬崖边静坐的十天时间里,我将曾经所有的事情回忆,也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比如,为什么彪哥会说要保护龙茵茵,其实,很多人在一开始就将目标寻错了地方。 但既然我能想明白,聚义堂也会想明白,龙茵茵若是有危险,那首当其中的人就是特勤处他们几个,借着机会我对圆空说起连自己的猜测。 “师父你想,神龙出现在北方,它才是真正的交点之争,龙茵茵本是最后的寻龙家族传人,而华夏从古到今所发生的大事都会与神龙出世有着关联,所以,张明斗胆猜测,神龙远没有龙茵茵更重要。” 圆空沉思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告诉方丈师兄,但现在灵隐寺已经被封,五毒教的人来了,五雷派的人也来了,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好友,哪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要不是文殊法剑折腾的,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狼狈。” 我在无字崖囚禁,至少听到过三次鸣钟,小时候我也看过电影,排除重大节日以外,古时候鸣钟也有另外一重意思,就是抵御匪患。 “师父,我有两个办法能解决。” “快说啊。” “第一、放我出去,我跑了,他们就跟着走了。” “你还是说说第二个吧,方丈师兄下了死命令,必须留住你。”圆空大师连续摇头,非常正式的拒绝我。 “那得了,说第二个吧,报警把他们都抓走。” “开玩笑!玄门术士之间是不允许进官的,谁要是敢拉官方,可是会被所有门派一起抵制。” 我一愣神,怪不得之前他们说我不讲规矩。圆空大师又接着问“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你将红门册里的秘密告诉我,再将此书交由灵隐寺,拿出去公注于众。” “没用的,所有聚义堂的门人,在世人眼里都是叛徒,只有门派内少数人掌握他们的重要身份而已,就算你把事情全说出去,也是毫无任何的效果。” “那你说怎么办!寺里罗汉骨轻易不能动,方丈师兄还不让放你,真要是打起来,这片地的灵根也就断了。” 圆空有些着急,其实我在入微的时候也查看过,的的确确最近灵隐寺多了很多的人,但我又同样清楚一点,寺庙乃是护国大寺,不可能没点后手。 我问“寺里能坚持多久?” “大概一个月。” “其实我还有b计划两个方法,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卖关子,知不知道地龙派已经污染灵隐寺风水,连大猫都开始坏肚子,坚持不了多久,所有灵根就完了!”圆空抱怨道。 “别急别急,只要你们帮我杀了任天青,解决五毒教!那些门派没有借口自然就会撤离,五雷派掌教之死,我有办法嫁祸给鬼王派。” “你的办法好是好,但佛门中人不杀生!” “第二个办法就是我来!”深深吸了口气,一日不杀任天青,我一日都不会安宁,也许灵隐寺是我唯一的机会,下定了决心,我继续道“在这之前,我还要灵隐寺一处神龛、一尊神牌,以及希望圆空师父派人回我老家,帮我拿回游子弓,追神箭,以及家中狐仙神位!” 第二百七十七章 罗汉 “你出马了?” 这是他听我说完的第一句话。 我俩足足对视了小半晌,圆空大师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情不自禁的拍了下脑门,无奈道“什么跟什么啊,那狐仙是我朋友!” 圆空大师又问;“什么朋友还神龛?张明,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真出马了?” 出马在佛道两家虽然认可,但也绝对不是特别特别的认可,给我的感觉,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毕竟五仙不度山海关,他们有的受封于天庭,有的也在佛门服务,属于比佛道两家低上一些。 没辙,只好把狐仙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当然,四爷言出法随的事情有所隐瞒。 红门若是近妖,那可是行业里的大忌讳,倘若我真出马,不说别的,四爷头一个就得干死我。 圆空沉思道“这样倒也能理解,带领仙家修行也是功德一件,不过,你以后虽然会得到俗世的钱财之物,但下一辈子恐怕就要还了。” “领仙能赚到的那些钱财算不的什么,主要还是龙茵茵欠我的三千万美金,你把我放出去,实在不行等我得到钱了以后再给我关回来啊,要不然那丫头跑美国去了,我怎么找她?商量商量,到时候得到钱我再分给你点。” 他连连摇头“先别考虑离开的事情了,我现在就去见方丈师兄,问问该怎么定夺。” 圆空话音落下,急匆匆的快速跑开了。 如果给胡四娘一个神位,凭借凡人的愿力,每日由信徒的朝拜,会对她的修行会非常好,就连范越风也是如此。 我又等了一天一夜,夜深人静的时候,范越风飘飘荡荡的回来了,他喘吁吁,见了面就往我旁边一坐。 我还挺纳闷,难道鬼也会觉得累? “张明,老子差点没死了。” “你不是已经死过了么?” “屁,你当十八层地狱闹着玩的?”他憋屈个脸,瞧模样都快哭了。 我有些意外,难不成他还真的被关在十八层地狱里了?在详细的追问之下,他是一边抱怨,一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原来,范越风的确是通过水路去见到了史胖子,两个人见面聊起了我的事情,史胖子大事儿不含糊,急忙把他带去见我师父。 我师父自然知道阴山派与灵隐寺那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他担心我出事,马不停蹄去见阎王爷,准备好好的求个情,范越风当时忽略了自己曾经做恶鬼的身份,也傻了吧唧的跟了上去。 二人一起到阎罗殿,只见有一位黑袍僧人早来一步,他手持地藏令,而阎王爷正双手抱拳,等待接令。 在阴曹地府,阎王爷就是天子,地藏王相当于度化鬼魂的神仙,天子可不跪神佛,但毫无疑问,地藏王是阴曹地府最强的金字招牌。 首当其冲为地藏令,能够赦免鬼魂业障,拔冤魂出地狱,了因果。 第二个则是五帝令,用来调遣大批阴兵阴将,除非是人间遭受巨大动荡,五帝令平是不会出的。 僧人把我的事情一说,要求赦免我的罪过,恢复阳寿,并且还要囚禁于我。 我师父自然是抗议,就问僧人为什么? 说到这儿的时候,范越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说“小明,你猜那和尚说了啥。” “什么时候了,还猜猜猜的,我猜你个大爷,快说,到底咋啦?” 现在对范越风已经没有之前一丁点的高人神秘感,甚至都有点理解,当初他为什么会死的不明白。 “老子好歹也是鬼仙,你现在年轻气盛我可以理解,放你十年再和我这么说话,我一定和你翻脸。”范越风喘着粗气,显然动了火气。 他生气,其实我还挺无语的,但人家好在气消的比较快,做了几个深呼吸,又说“那和尚说,你已经与罗汉骨相容一体,使得降龙罗汉无法证道果位,所以,僧人请出地藏令,让阎王爷不再过问,最终的目的是度你出家为僧,消除体内魔气,修成高僧金身舍利,等你死了以后,降龙罗汉就能证道。” 出家?不存在的,打死我也不会答应! 妈了个鸡的,果然与我料想的一样,他们就是看中了我的邪骨。 说来也是点背,这邪骨已经不知道传承多少年,偏偏现在与我融为一体,听起来还是那种完美契合,人家寺里不能杀生,又担心罗汉骨被我邪气同化,不得已才把我囚禁起来。 范越风又说“这邪骨了不得,因为绿袍老祖将其中修为取走之后,没了阴山老祖的限制,导致他成了纯粹的罗汉骨,你意外得到也是机缘,老老实实修佛,肯定能成金身。” “当和尚能结婚么?” “废话嘛。”他瞪了我一眼。 “那不就得了,我是我们老张家独苗,出家?你信不信把我爷爷气疯了?” “那就没办法,你想想,连地藏王都点头答应的事儿,你能跑的了?安心出家吧,对了,来的时候我也注意这里的风水不错,你要成了高僧,凭借咱俩的关系给我选个好点的地方落座。” 他大爷的,这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我? 等再聊到我师父的事儿,范越风说后来的就不知道了,因为阎王爷发现了他,并且数罪并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让人押解到了地狱受刑。 范越风比较机灵,趁着磨骨的时候小鬼的磨刀丢了,他偷跑了出来,晚一点,可能就要投胎转世成一头驴。 我仔细回忆曾经每一件事,是胡四娘指引我去找到邪骨传承,导致邪骨与我融为一体,当时我还并不知道它是罗汉身上的骨头。 但有一点,胡四娘说此事对我来说是一次机会。 可现在兜来兜去,我得到阴山传承,本以为是机会,却数次身陷险地,但若是从了灵隐寺,安心修佛,胡四娘会随我来到这里承受香火,范越风也会得到百姓供养,难不成她指的好处是这个?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被算计了! 有可能这种算计是由罗汉骨开始,一步步指引到了灵隐寺,我被囚禁,等待最终的审判。 坐以待毙么?虽然不甘心,可看看前方悬崖,又毫无办法! 在完全被动的局势之下,我心里也产生大胆的想法,我要全力以赴冲破束缚,而最好的办法不是阴山符咒,而是挂术剩余的三十九个穴眼!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局势 一旦挂术大成,我就能成为几乎堪比赵云、杨再兴这样的盖世英雄,寺里的十八铜人都未必可以拦得住我。 由于每个穴眼之间都是呼应的,想练成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它将复杂的人体穴位通过挂术改变位置,达到阵法、星图的效果,越往后也将会越难。 七十二个穴眼好似泉眼,需要将它们分别填充,使穴眼内的能量能够源源不断的为自身力量,当然了,任何事情的是有弱点的。 好比古时候传说的赵云,他年过花甲,浑身皮肤却还白的像个小伙子,有次小妾服侍他洗澡,发现了赵云一生征战沙场,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道疤痕,于是,她拿了一根儿绣花针,开玩笑的说“都说常山赵子龙天下无敌,谁也伤害不得,妾身想给夫君留个纪念,让你一辈子记得我。” 然后,他缺心眼的用针扎了赵云的脊背,更意外的是扎在了挂术穴眼,泻掉赵云全身精,导致他皮肤急速衰老,没多久人便死了。 无敌的赵云能败在绣花针上,我也不例外,但只要时刻警惕一些,挂术可以说是古代近战的噩梦,当然,再牛逼的挂术也是扛不住子弹的。 摆在面前一面是生死,一面是出家为僧,两种危机就好似两座大山,重重的压在我的肩膀,使我完全透不过气来! 人的一生,虽然逃不开命数,可每个人一样有着自我变数。 既然没人帮我,那我就只能靠着自己的七尺之躯,去面对未知的敌人。 甚至有可能会得罪地藏王以及佛门中人,但我还是相信会有奇迹的发生。 利用吞天葫芦内本代表着日月精气的琼浆玉液,大口大口的饮入,磅礴的力量在身体纵横,这也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希望。 在修炼的这段期间,圆空师父始终也没再露面,范越风时不时的会出去闲逛给我打听消息。 此次的灵隐寺对外借口修葺古建筑,需要限制人群游览,而来了的门派当中,除了有五雷派的兴师问罪,鬼王派也来。 原因是森罗鬼令在我的手上,他们前来讨要森罗鬼令,以及鬼王扳指。 任天青带着五毒教的人,已经对灵隐寺下达了生死书,如果不交我,那大家就一决生死。 这么多懂术法的人聚集在一起,五毒教的地龙派对灵隐寺实施了风水封锁,一旦开战,灵隐寺灵气崩溃,不出百年传承必断。 如果做法更加阴损一些,十年之内可令福地变为大凶之地,凡是来上香的信徒,或多或少都会不舒服,甚至有的人会发生横祸。 本来这座千年古刹有着自我的手段,难就难在文殊法剑破了灵隐寺一大半的阵法,导致寺里处境非常被动,正是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 灵隐寺方丈拿出了拖字诀,他放出话来,说起我关乎聚义堂秘密的事情。 这件事儿影响很大,尤其华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与日本勾结,所有的人都会打你。 于是,方丈说了,怀疑某方势力与日本最为邪恶的组织九菊一派合伙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搅动起了四方风云。 各大门派都开始出面澄清,甚至有的人表态自己连子孙后代都没出过国。 在这期间的每一天,范越风都会给我带来消息。 而方丈不说到底谁勾结日本人,我又没有出面,导致现在谁着急灭我,谁就是汉奸,大帽子一旦扣下,那可是连天师府都承受不起。 事情一天天的拖下去,灵隐寺以邀请全天下所有的术士来到灵隐寺为由,借机暗地里等寺里的禁制恢复。 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非常漂亮,各门各派明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讲不出反驳的话。 全华夏大大小小的门派加起来,上千个可能多点,但七八百绝对有了,从挨个通知,再到传唤等等麻烦的事情,全折腾下来少说也得两个来月。 但谁也没料到任天青竟然忍不住了,他下令五毒教地龙派寻灵根,封灵隐寺七星关,导致方圆十里生气的断绝,其中最先感知的是动物,仅仅一天的时间,寺里便连个老鼠都没有。 每日频频出现的鸟兽飞散,甚至让一些不知情的人以为要发生地震了。 任天青非常冷峻的对方丈说“他杀了我唯一的儿子,任天青只要他的人,谁拦我,我杀谁,就算佛祖来了也没用!” 方丈感慨道“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话音刚落,任天青带领着其余四大掌门,以及一只碧绿色的大蟾蜍,战斗随即开始,五毒教人马开始往灵隐寺里冲。 其他人则看起了热闹,毕竟,只有任天青一个人有着正当杀我的理由,其他人虽然不能上前帮忙,但恨不得任天青能宰了我。 就这样,战斗以五毒教对战灵隐寺为开端。 而任天青不仅仅个人实力非常非常厉害,身上穿着百邪不侵的蛟龙皮,手下五行蟾蜍、灵鬼,以及蛤蟆大仙的辅助。 灵隐寺也出面应敌,又是同一条线路,任天青势如破竹,最主要是他的破坏力非常强,七玄关封锁后,他还不罢休,让合花派的女子们偷偷潜入僧舍,给寺里的僧人下迷心散,乱了佛子佛心,搞的灵隐寺乌烟瘴气。 天龙派为风水改命,精通玄门术数,追其根基是来自于奇门遁甲。 这些人给灵隐寺下了八门咒,不断削弱僧人们的阳火。 先断灵根,再断佛子佛性、又断佛子佛心,金蟾派擅长御鬼,借此机会击打他人灵魂。 逼迫的灵隐寺没办法,只好全寺合诵念楞严咒,想以愿力逼退五毒教,可他们忽略了已经疯掉的任天青。 就在一切僵局之时,任天青狂性大发,对僧人下起了毒手,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圆空大师果断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当灵隐寺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时刻,方丈终于请出了韦陀护法! 他为三界第一护法,也是最有名气的佛教战神,法身出现,终于令灵隐寺有了短暂的太平。 外界打的如火如荼,圆空大师终于按耐不住来找我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守戒 他的面色不是特别好,满面愁容,不仅仅是在这几日与范越风聊天了解我情况,包括每日送饭的小和尚脸色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现在的灵隐寺,已经不是曾经的护国大寺,它的底蕴虽然很深,可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好多懂得术数的大师皆已经圆寂。 留下的僧人,大都经历过某段灰色的历史,导致现在的人已经或多或少丢弃了某些传承,时至今日,也只能靠着老祖宗给留下来的阵法去维护寺里的尊严。 “圆空师父,最近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您一直没来,现在寺里考虑怎么样了?” “方丈说,你的想法我们可以答应!但有一个条件。” 我就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轻易让我离开,但对我来说,只要有一线机会,就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您说。” “方丈说,你暂且可不必出家为僧,但必须要受八关斋戒,在佛祖面前点授戒印,只有这样,方丈才答应放你出来,而在清除体内邪气之前,只能准许你在灵隐寺范围内活动。” “闹呢?我是红门术士。”话没说完,圆空出言制止:“红门起源于刘伯温,可你不要忘了,朱元璋曾经也是和尚,所以,红门与僧宝之间,一直以来都不分彼此的。” 爷爷说过佛门最厉害的不是念经,而是种下因果宿命,因为他们懂得天地之间的规则,有时候一言一语都可以让你处在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牵扯不清,以前不相信,现在可领教了,毕竟他们可是连祖宗的关系都能扯上。 八关斋戒是因世俗之人修行不方便所诞生的修行方式。 而斋戒是个广义词,斋指的是内心清净,摒弃杂乱不净的思想,戒则是自身,所以,佛陀给弟子指出这一理论,所谓八关就是八戒,分别为不杀生、不偷盗、不净行、不妄语、不饮酒、不吃非食、不坐卧大床,不粉饰自己。 一旦磕了头,守住戒,在佛家的眼里,你就是佛门弟子,依照佛经所言,修此法可不堕地狱、恶鬼、畜生。 净化邪骨当中的邪气,首要的任务就是借助佛法愿力,形成类似雨水冲刷,一点点将邪气冲刷干净,在此过程中,我必须要保证内心纯净,否则这边刷着,那边又给污了。 灵隐寺的方丈担心我做不到,还要给我种下戒印,很像是茅山魂牌、阴山生死魂,一旦种下,全身经脉都会被戒印束缚,倘若违反,一瞬间便可让你堕入全身骨头碎裂,经脉倒转的生死两难之境。 圆空的双眼犹如深邃的星空,完全看不破他在想些什么,对方又认真的说:“张明,你与惠嗔是朋友,我也给你露个底,如果你不答应,方丈说了,宁愿要灵隐寺毁于一旦,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而且,他会杀了你。我认识方丈师兄六十年了,他这个人说一不二,修的是大明王菩萨伏魔之道,不烂杀,但也不畏杀。” 怎么没提罗汉和骨?既然他不说,那我现在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必要主动说破什么。 我问圆空,假如我甘愿留下呢? 圆空感慨道:“寺里共有一百零八道禁制,文殊法剑破掉八十八道,五毒教封锁七玄关,又令十道法阵失去效果,现在能用的只有最后十道,如若灵隐寺灵根毁灭,就算方丈不杀你,你认为任天青会饶了你么?” 没错,这的确是入了我的心坎,灵隐寺的形式已经非常不乐观,而任天青与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不管做任何事情的前提就是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想出更多的办法。 自从被封住了穴位,向前一步十几米高的悬崖,向后十几米的垂直高度不仅没办法爬上去,就算是爬上去,那上面的铜人我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行!但我有个条件。” “你还有什么条件啊。”圆空无奈道。 我说:“我不当方丈徒弟,我要当他师弟!” “你没开玩笑吧,智玄大师圆寂快三十年了!”圆空惊讶道。 我说:“反正我不管,要是不答应,大家同归于尽吧。” 仰起头再次饮酒,一手掐着中华烟,坐在悬崖边郎当个腿儿,我有信心他们一定会答应的,毕竟,我身上有罗汉骨,而在灵隐寺的眼里,我是迟早都是要成佛的。 圆空最终答应我回去商量商量,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我本来已经有磕头的师父,别看他老人家在阴曹地府,但的确传授我玄学道术,又助我可借调阴曹兵马,所以,我现在拜师无非就是权宜之计,拜个不存在的人还行,真拜个鲜活的大和尚,我怕事后师父不得弄死我啊。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圆空又来了,不过,这回他穿的挺正式的。 双手合十,面容威严道:“张明,方丈师兄答应了你的要求,代师收徒。” “那替我谢谢方丈师兄。”我学着他的姿势双手合十。 很快,上面跳下来了两名僧人,其中有一位就是封我穴道的僧人,他双手合十,先是为解开穴道,二人同时恭敬道:“见过师叔。” 在十几日不间断的修行,借助吞天葫芦,我的七十二个穴眼已经到了五十个,挂术带来的强大不仅仅是刀枪不入,还有强横的身体机能,但我绝对没想过去暴漏自己,能示弱就示弱,灵隐寺绝不是久留之地。 “免礼,走,最近山里风沙大,吹的我浑身无力,帮个忙扛我上去。” “那师叔小心一些。”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夹着我的肩膀,“唰唰”两步登上了悬崖,圆空凝重道:“等一会儿拜完了师之后,事情还得先保密,什么时候铲除掉了任天青,我们自然会对外公开。” “我的宝贝呢?” “已经派人取回来了。” “狐仙牌?” “也在寺里,被安置在山下外殿。” 胡四娘来了是有大用的,她不同于山野妖狐,而是地地道道的仙狐,猎杀任天青过程中一定会有非常重要的帮助。 “再准备一个神位落座。” 圆空不耐烦,“你还要干什么?” 我也火了:“我能干什么?不为了杀任天青么!难道为了玩啊!” 第二百八十章 受戒 我最不满的就是他一脸警惕的模样,毕竟,如果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这个态度,日后我该怎么找机会逃跑? 最近与圆空大师接触比较频繁,也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惠嗔会那么不像和尚,就他师父这样的人,换谁看也不像和尚。 我噎了圆空大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交代红眉僧人惠明去办神龛的事儿,我则跟着他一起去拜师。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我们行走静悄悄的小路上,这几日的灵隐寺所发生的接连战斗,导致灵气受损非常严重,虽然草木仍然凄凄绿绿,生机却早已经断绝。 一路前行,被人群带到了大雄宝殿外,青石台阶样式古朴,两侧红门柱子撑起恢弘的建筑,庄严气息迎面而来,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圆空他们几个站在门外,让我独自一个人进去。 就这样,我缓缓的推开了大门,只见屋内点满了烛火,辉映的火光照亮宽敞大殿,有三尊古佛金身坐在高台,周围供奉着各种各样的佛像,前端的方丈身穿金銮袈裟,他矗立在古佛的下方,抬头仰望,随着大门缓缓的关闭。 他声音很轻,“来了。” 我恭敬的见过方丈,心里特别警惕,这位不是寻常人物,他的慧眼无限接近佛眼,最主要的是他拥有能看破他人前世今生的实力。 他背对着我,继续说道:“这位是智玄大师,也是我的师父。” 我对高台上的金身双手合十拜见。 “那应也是我的师父了?” “没错,贫僧代师收徒,你也的确有这个资格,只不过。”话音一顿,转过身时,双眸闪烁着金光,比我第一次见潘尽忠的时候还要瘆人,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修行过阴山邪术,全身经脉已经被阴毒所侵,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洗礼才可以真正入我释门。” 我心里想,那可太好了,正好我现在不想出家呢,再次稳定心神与他对视,也看清了方丈的模样,比起圆空大师,他要老上一些,双眉很长,额头有着很深的皱纹,完全可以用慈眉善目几个字形容。 “术无正邪,罪恶的在人心而已,张明虽然修行邪术,可却没做过邪事。” “你说的对,这也正是我为何会代师收你的原因,留在灵隐寺安心修行,日后纵然是天下人要杀你,我灵隐寺也会保着你的安全。” 方丈的声音好似春季里的威风,夏日的清凉,让人十分舒服到心眼里,我知道这种想法是很不好的,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要去相信僧人。 鉴别佛家弟子是否纯正的最有效方法,就是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会不会令你烦躁的心平静下来,能不能安心坐在这里听他把话讲完。 如果一个僧人尚且心浮气躁,他是没有办法去阐述真正佛法,以及教化众生。 他对我示意了一下“智玄”大师金身,缓缓道:“磕头吧,我会带师父先为你授八关斋戒,之后再为你戒印,你就是我圆绝的师弟。” 也不知道今天一拜到底算不算欺师灭祖,可我这人向来是跪死不跪生,死者为大,对我来说,不管是老百姓还是王侯将相,只要他化为枯骨恩泽草木,都应该去尊重,跪的是枯骨,实则是天地。 智玄大师的金身有很强的降魔威力,此种金身可是妖修梦寐以求的宝物,当然了,要想得到也是难之有难。 待还未等我下跪,双腿竟然僵住了,膝盖“咔咔”作响,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只能愣在原地,连腿部都无法打弯。 圆绝方丈似乎不曾感觉到惊讶,他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与我彼此对视,屋内的蜡烛都在此时不约而同的暗淡许多。 紧接着,他口诵我所听不懂的经文,每个音阶都好似重锤砸在脑袋上。 我头疼的要命,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仍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方丈的双目时而闪烁,如同两颗太阳那般刺目。 我说:“别念了,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 “见到智玄佛祖金身,为何不跪?” “我特么跪不下啊!” 我几乎无奈的吼了出来,双膝仍然“咔咔”直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我,企图强迫我跪下。 圆绝大师袈裟无风自动,双眉飞舞,整个人威风凛凛。 可就在这种威压不断的加强时,意外又一次出现了,森罗鬼令散发出了重重鬼雾,它将我的身体所覆盖上一层黑云。 层层金光不断往我身上压,一道道“卍”字符凭空出现,森罗鬼气顺着毛发向外迸发,我的身体都在颤抖,皮肤冰凉,浑身都在痛苦的震颤,同样也感觉到鬼气正在强大。 他在一点点的占据我的脑海,鬼王扳指、森罗鬼令二者变得格外发烫,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肋骨同样灼热难耐。 没错,趁着意识清晰,能感受到鬼雾是出自于我的身体穴窍,它是我体内的一部分,而圆绝大师就像挤压海绵那般将所有的黑雾一点点的挤出来。 终于,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圆绝的形象格外高大,他伸出手,有一双金灿灿的大手抚摸向我的额头。 而在感觉到被碰触的瞬间,身体骤然爆发,嘶吼声自喉咙里爆发出来,没错,他就是邪神森罗的声音。 我仰起头,一股力量冲破我的喉咙,“吾为森罗,主掌众生,不跪天,不跪地,不跪仙,不跪佛!”声音化作阵阵厉啸,迸发的力量令灵隐寺钟声长鸣不止。 门窗碎裂,屋内数百盏烛火瞬间灭了大半,就连高台上的三座金身也变得摇曳不稳,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恶鬼想要刨开的心,冲破我的皮肤,祈求可以重见天日,而那股令人胆寒的戾气似乎是要杀死所有的人,甚至毁了这个世界! 而在我定下心神的短短的一瞬间,魂魄被挤出体外,我居然看到了此时爆发的自己,立刻彻底傻眼了,天啊,这..这还是我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明王 浑身上下已经被黑雾缠绕,我有些懵了,不可能的,我一个大大的良民,怎么活的像鬼一样。 “我”双目猩红,头发凌乱,已经破烂的衣衫炸裂,全身上下弥漫着条条纹落,胸前皮肤鼓起再落,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束缚,它想要离开,却又数次受困于此。 鬼王扳指、森罗鬼令格外显眼,二者迸发出了红光,跌落在一旁的野仙令似乎也受到邪气的压迫。 没错,如果圆绝大师所散发的是天地慈悲之气,那“我”则像走出地狱的魔鬼,杀戮、死亡、毁灭,带有着强烈的怨恨,仇视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甚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细细回想我的过去。 母亲是狐仙,父亲不过是普通的修术者而已,但在出事以后,是爷爷用逆天之法,将我在死亡线上生生拉了回来,可说打到底,我终归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啊。 圆绝大师始终凝视着“我”,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 双方进行一场拉锯战,“我”不愿跪,圆绝大师偏要我跪,在不间断的抗衡之下,已经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身体被挤压出去的黑雾充满了大雄宝殿,圆绝大师双手合十,单脚猛然一跺,头顶散发金光,双肩又有莲花呈现,他显得我整个人格外超然,反过来看我,双目猩红,已经完全看不到瞳孔。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现在占据我体内的,应该就是森罗令里面的森罗了。 “我”张开嘴,就像是烟筒一般吐出浓浓的黑雾,并在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头,此时我也真正看清楚到底森罗长得什么样。 他头生双角,两颊鼓起,呈现青紫色,嘴巴很大,有四颗獠牙交错,鼻孔又宽又大,头发蓬松,双耳还戴着金色的耳环,就这么一个与我身高相仿的鬼头怔怔的站在面前,尤其两只眼睛,简直就像灯笼一样,但瞳孔却小的像是毒蛇那般。 至于圆绝大师所呈现的法相也让我更为吃惊,身体呈现淡蓝色,长得胖嘟嘟的,宛如童子般可爱,中长发的小辫子垂在肩膀,身后却散发着烈火,就这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胖子一瞪眼,凶光毕露,嘴角凸起两枚尖尖的虎牙,身体烈火气势骤然变强,背后又接连长出两只手。 他一手拿金色法剑,剑身冒着腾腾烈火,另外一手拿着金色降魔杵,上方还刻有着古老的密形文字。 紧接着,这尊“蓝胖子”法身腾出来的两双手掐诀,圆绝法师同时低吼道:“归命一切如来,一切诸面门,一切处,叱呵破障、暴恶、忿怒,催破一切障碍!”在他念诵之时,火焰越来越大,波及到周围所有的蜡烛,那些烛火冲天而起,围绕在大雄宝殿内,通达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牢。 蓝胖子好似成了火中霸主,四周弥漫的火焰都由他而诞生的,包括它双手掐诀的法咒,我在一旁看到第一眼,脑海里所想到的是惠嗔曾与我说过的,大日如来密咒! 净土宗法相金身各个庄严肃穆,而密宗降魔则皆如厉鬼! 可爱的蓝胖子成了驾驭焚天怒火的不动明王菩萨,而“我”体内森罗鬼气却不断变得浓郁起来,那个鬼头越来越大,怒火滔滔袭来,天上地下皆有铺天盖地的毁灭之势。 我已经看傻了眼,屋内烛火随着蓝胖子的指挥化作火柱烈焰,他真的实在是太强了,我甚至有一种担心,别直接把肉身给烧坏了,毕竟现在只是魂魄暂且离体逛逛,等一会儿还得回去呢。 突然间,森罗犹如离弦之箭窜出,它的突然出动,“森罗令”被拽的绷直,死死的勒住我的肉身。 看到肉身脖颈上的紫痕,我拍着大腿,特别着急,他倒是轻点啊,不就拜个师么?等先把他安抚住了以后,过后反悔不一样么?我一个被强迫拜师的人,还讲什么师徒道义,能跑就跑了。 人家森罗显然是比较固执,它带动起了火焰囚牢内无数鬼气,“咣”的一声撞击在囚牢,火光四射。 我敏锐的发现圆绝大师的脸色不太好,他退了好几步,等到稳住身体的时候,蓝胖子继续变换手印,火焰囚牢内,烈火汹涌向下。 轰然之间,森罗被重重的击溃,而圆绝大师一把拽出袈裟,向我肉身的方向猛的丢出,袈裟瞬间笼罩在身体,鬼气澎湃,挣扎了好几次,总算变得平息,与此同时,肉身终于缓缓下跪。 圆绝大师回头看向我的魂魄,轻轻的一挥手,魂魄飘飘忽忽的回到肉体,很快,我恢复了行动能力。 赤着全身,捡起野仙令,检查森罗鬼令以及鬼王扳指,发现森罗鬼令有了裂纹。 我傻了眼,这是给我破坏了? 当即,我起身就大声质问圆绝,把我这个破坏了,是不是得赔啊? 他面向智玄金身,平静道:“既入佛门,一切都为身外之物,森罗本是背弃佛陀的魔,许多年前他在尘世间作乱,被茅山祖师所擒获,并被封印在法令内,日久天长,魔气渐涨,它便鼓动茅山术士与他交易,而谁若是与他交易,便可成为森罗的宿主,最重要的是森罗可化身千万,勾起人心中魔性,与佛所不容,如若将你体内森罗逼出来,早晚你也是魔。” 难道是因为森罗,所以圆绝大师才会囚禁我? 不可能的,这里面的事情绝不会是表面上理解起来那么简单。 恭恭敬敬的答应,他指着智玄金身,让我跪下拜师。 我在心里默念,“爷爷、师父,对不起了啊,权宜之计,没办法,今天不拜师那老和尚不能放我离开,小时候您就教导我,该刚正时候刚正,该低头时低头,一切都得先活下来再说,至于不让我娶媳妇是绝对不可能!” 自我内心安慰明白了,我故作庄严,口中跟圆绝一同低声道:“南无阿弥陀佛。” 第二百八十二章 圆通 一声佛号过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腹腔内居然有声音在阵阵的回荡,而圆绝就站在我的前方,他背对着我,似乎并没有听见那个声音。 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就好似是有个人躲在空谷里咆哮着,声音却越来越淡,直至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明,智玄大师是贫僧恩师,在他年轻的时候,曾一改佛门修行弊端,以苦行游僧的方法,走遍世间角落,宣扬佛法教化众生,降服鬼怪妖魔。” 我恭敬道:“智玄师父乃大慈悲者,心系天下,我辈十分佩服。” “可你知道,智玄大师也曾被人称为魔僧。” 魔僧?开什么玩笑,魔僧怎么可能会塑造金身供奉? 对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信,他特别平静的说:“因为师父曾经为救一位被魔气污染的小男孩儿,将所有的污浊之气统统引到了自己的身体,从此被魔气所污,心性大乱,做出过一些后悔的事情。” 我又问:“大师,魔是什么?” “魔有四种,分别为烦恼魔、蕴魔、死魔、天子魔,烦恼魔为贪、嗔、痴、慢、疑,而蕴魔又为色、受、想、行,识,死魔即为寿元,天子魔则是外魔,乃佛门弟子所必须要经历的魔劫。” 什么什么魔?完全没听明白,一脸懵逼等待圆空给我解释。 好在人家比较有耐心,告诉我,所谓的魔,如果将它们细化,只能分为“内魔”与“外魔”,。 内魔由心而起,然而人之初,性本善,魔性会很淡,甚至忽略不记,但随着岁月的成长,渐渐会受到外界欲望的驱使,内心迷恋上五蕴,诞生烦恼魔,进而做出魔性之事。 圆绝又说:“但有一种人是例外的,他前世魔性未消,体内卫气又不足以御魔,活不过三岁就会被魔气吞噬掉五脏精气而亡。” 总算听明白点了,依我的粗浅翻译,那应该就是投胎没投干净。 “那此子应该夭折早亡才对,为何智玄大师又会出手相助。” “那应该去问智玄大师了。”圆绝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智玄师父将此子五脏魔气引入自身,没想到先天魔性会超脱他预料般的强烈,粉碎掉体内舍利,他为了抑制体内魔气,曾跑到荒野大山的无人区,不成想,那山里面有一对护林夫妇带着子女一起生活,智玄魔性大发,全家遭到毒手。 智玄师父清醒后,心里非常懊悔,怕再次害人,他便将自己打成废人,一点点爬出了大山,最后由过往路人将他带到灵隐寺。” 我不敢相信他会对我说这么多,杀戒可是佛门大戒啊,不过,我的猜想很快就被圆绝揭秘了,他说:“智玄师父吸入体内的魔便与你相同,当初他回到灵隐寺想要接受惩罚,方丈念在智玄师父舍己度人,打算宽大处理,谁知智玄师父却坐化了,方丈感慨众生无常,便将他入魔的事情隐瞒,并塑造金身,供奉在大雄宝殿。” 我有些尴尬,像这样隐秘的事情不都应该都藏着掖着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来听他说,因为是要代师收徒,所以不可妄言。 有了刚刚争斗,森罗被他利用大雄宝殿威势短期镇住,至于能不能彻底将它消灭,还得看我修行佛法到了什么地步。 心里有些无语,口中说的冠冕堂皇,可罗汉骨却只字未提,所以说啊,别说不打妄语,那是没涉及到某些特别重要的事情。 抬头看着被罩在玻璃罩的金身,他瘦小枯干,蜷缩大概只有一米出头,五官依稀看出轮廓,毫无任何魔性征兆。 我觉得像佛祖割肉喂鹰,菩萨以身饲虎,这些都是一种由衷善念而发,智玄救了一个人,导致了更多人失去性命,进而让善与恶分的不再那么清楚。 说了这么多,其实摆明了是告诉我,魔一日不消,我便要留在灵隐寺。 但我不禁的问自己,森罗真的是无恶不作的魔么?手持森罗鬼令已经有段时日,只要不向他许愿,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算了,还是先考虑当下吧,圆绝主持的简单仪式,让我拜师了智玄大师,并赐我法号为“圆通”。 磕头的时候,越念越觉得熟悉,圆通?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呢。 紧接着,又要授我八关斋戒,他单手放在我的额头,口中缓缓为念诵经文,让我也跟着一起念,他整个人的模样变得无比圣洁,低沉浑厚的声音回荡。 “归命一切佛,惟愿一切菩萨众,摄受于我。” 他念一句,让我跟着一句。 “我今归命胜菩提,最上清净佛法众。我发广大菩提心,自他利益皆成就。” 浑厚的声音使我莫名觉得耳后发热,热感接着又蔓延到脖子,颈椎、脊椎、通达四肢,那股热流不断乱窜。 “忏除一切不善业,随喜无边众福蕴。先当不食一日中,后修八种长养法。” 当这几句话跟着念完之后,我的头很晕很晕。 突然,圆绝的声音如雷般将我炸醒,“跟着我一起念,我弟子张明,惟愿如来,摄受于我,我从今时,发净信心,乃至坐菩提场,成等正觉。” 被连续的折腾,我的脑回路好似被掐断了似的,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念了出来。 当我最后一句话说出的刹那之间,也不知道圆绝在哪拿到的一炷香,趁我不注意,“嗤啦”给我烫在后脖子上,疼的全身都在颤抖,皮肤更是滋滋的发响。 我觉得自己也算是挺能忍耐的了,可这种疼痛真是让我受不了,想要起身,他看似平常的一双手,就像大山一样,把我压的死死的。 牙根儿都要咬碎了,可我修炼五十个穴眼的挂术没了效果,只能老老实实的任人宰割。 大概坚持了小半晌,对方突然松开手。 我彻底脱力了,虚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湿透了,“师兄,你特么想玩死我啊?” “圆通,你已经授了八关斋戒,又点了戒印,他日若有违背,必然会全身经脉倒转,痛不欲生,师兄未帮你剃度,因你佛心还未坚固,待铲除了任天青之后,我自会昭告天下。” 什么佛心未固?嘴上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不想背黑锅,不对..圆通...圆通!我叫圆通?天啊,这特么不是快递么! 当时哭的心都有了,急忙说:“师兄,能不能换个法号?圆通...圆通那是收快递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弓归 现在就连脖子上的戒印都顾不上了,一个劲儿的求他改名,圆通?天啊,我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到现在都在埋怨自己缺心眼。 圆绝很淡定的送我两个字“没门!” 尴尬的一趟救人之行,结果被人强行给收成和尚了,当初拜师潘尽忠也是如此,难道就不能给我留点尊严么? 方丈盘膝坐下,“任天青的事情,寺里会暗中助你,这几日我会暂且闭关歇息,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去问圆空。” 心情无比的郁闷,我总觉得当和尚也好,道士也罢,最起码得有一个比较霸气的称号,现在我叫“圆通”,以后跑了,灵隐寺再抓我的时候,会喊“圆通丢了”,不知道还以为快递让人给偷了呢。 等出了大雄宝殿,圆空、惠明都在,在场中其余小辈弟子手里拿着新衣服新鞋,各个会对我施礼,圆空说:“圆通师弟先把衣服换好,惠明是罗汉堂首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与他说。” 一群和尚,真是算计到了我的骨头里,看着他们心里虽然有些气的咬牙,但我仍然背着手让他们都转过身去,换好衣服,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那个..借我五百罗汉!” 惠明说:“罗汉堂需要护卫寺里安全,请师叔见谅。” “那借我一半。”人家又摇摇头,搞得我一脸没办法,当初的确是我自己要干掉任天青,但实际上是想打算借助人家灵隐寺的帮助啊。 我又问:“那你说,你们能帮点啥忙?” “供饭。” “啥!” 圆空说:“你没听清么?供你吃饭,这几天你总不能饿肚子。” 我有些懵逼,确定没看玩笑?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是非常认真,他完全就是找借口的托词,我们红门术士办事,见哪个还带着锅碗瓢盆的?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甚至很多时候可以几天不吃不喝,算了算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看头上没毛也差不多了。 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住!我大手一挥,“拿兵器来!” 惠明说:“师叔,所有的东西都为您准备在外殿,你可与我偷偷下山,这几日惠明负责送饭。” 现在我就是不愿意与他们继续较真,由惠明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见识到了做风水溃败,灵隐寺慈祥之地却成变得阴气森森,寺里的香火很难燃烧,或者燃烧后又会很快的灭掉。 远处眺望,草木匆匆,勃勃生机的绿树青山之下,万籁俱寂,现在别说是飞鸟,连虫子都没有,穿梭小路时,脊骨有着微微凉意,似乎秋季里袭来的北风,让人无处躲藏。 外殿很像是城隍庙,建在山下,青色石砖搭建,屋脊上的瓦片青灰,上方还有瑞兽雕刻,惠明告诉我,里面供奉的是佛像,以及城隍土地,当然了,这些都是没有开光入灵的,主要针对那些想要入山求超度的精灵所用。 毕竟在灵隐寺内有着一重重的禁制,邪魔外道都是被拦住不的入内。 路上向惠明了解情况,问他现在的五毒教已经打到了什么程度,玄门术士属于没硝烟的战争,明明很阴损,但却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原来,两方现在处在罢战的边缘,寺里前些日子请了韦陀金身,圆空大师拼着内伤与任天青打了起来,还好寺里尚存有一些底蕴支撑。 即将要演变为杀戮之战的关头,南派佛门禅宗纷纷来人,正道盟的大师们也来了,首当其中,天师府二把手,张博涛。 全真派龙门首座,游守恩。 茅山派大弟子,郭孝。 三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出面过来调停,暂且避免了交手,不过,灵隐寺事情涉及重大,圆绝方丈声称要在人齐了之后再说,可五毒教就认为是缓兵之计。 而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这一切都是无可厚非,尤其当一方明显要强盛于另外一方的时候,胜利的天平会加重某些砝码来让它倾倒的更快一些。 就这样,在几重压迫之下,各大门派都要寺里交出我,圆绝方丈才想到我之前的建议,毕竟,生死存亡,什么罪过也不如丢了祖宗基业的罪过要大。 惠明感慨道:“回圆通师叔,灵隐寺的没落都怪我辈无能,这次劫数若是能够挺过去,惠明一定会游历天下,磨练佛法。” “等以后出去,我罩着你,带你的吃香的喝辣的!”我豪气道。 “前提得师叔能早日化解体内魔性。”惠明说。 当站在庙宇的门前,看着桌子摆上的游子弓、三把追神箭的时候,我心里产生了共鸣,没错,真的呼应上了! 游子盼家归,追神猎骄阳。 这两把武器是我们青衣派的命脉,看似寻常,但追神箭可是连魃都能射穿的宝物! 闭上眼轻轻的抚摸,耳边都是爷爷曾经督促,他很严厉,不准我学任何的术法,只批准了解基础,懂得运用,因为任何的强大术士,他也离不开肉体凡胎,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 “小明,手要稳,肩要平,目视前方,屏住呼吸,让自己融于天地之间,犹如微风杨柳。” “干什么呢!我告诉过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白狐已经通了人智,你不杀它,它总有一天会杀别人!” “你知不知道,偏神不可接受正神香火,这么搞,会死人的!” “爷爷,你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你懂个屁,害人者为妖,救人者为仙,人若疯狂,那既是妖人,妖若慈悲,也是妖仙。” 爷爷说出最后的那句话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他的心性也在随着变化,有时候爷爷经常也会告诉我,做人别太绝,万物生灵皆有其存在的道理,如若为善,妖也不是不可饶恕,但人若恶毒,同样也不是不可杀之。 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紧了游子弓,看向北方的天空,心中喊道:“爷爷,等我宰了任天青,就去北方找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家人 摆放在神佛一侧的狐仙牌被擦的很亮,注视时,会有淡淡的白色气团凝聚在牌位内,雾气渐渐的鼓动盘旋,最终形成一个狐狸头像。 惠明指着墙角:“师叔,您让我留的神位也是安置在这里,小庙已经打扫干净,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对了,师叔,任天青他们都在山下宾馆,别看是罢战,但风水大阵还是没有拔出,方丈说,你有办法破掉七玄关。” 破七玄关?太看得起我了,简单摆个五帝钱、招财阵还行。 结果,人间前脚刚走,范越风飘飘忽忽的出现了,他颇为欣喜的说:“听说我的神位有了?在哪呢在哪呢?” 我指着门口犄角旮旯,那里建着一个小型的房子,里面空着的,门前还有香炉碗。 范越风兴奋的情绪立刻受到了打击,好似打了蔫的茄子,他崩溃道:“玛德,我一定要找方丈聊聊,他答应我,如果帮他解决风水大患,就给我一个好的神位,这不是特么的狗窝么!” “你俩什么时候牵扯上的?”我疑惑道。 他说:“在临走时候他偷摸说的,太坑人了,七玄关哪是那么好破的,不管了!” 范越风也耍起了脾气,不一会儿,狐仙牌内的白云漂浮而出,四娘随之浮现,她身穿白色长裙,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当真是画中仙子,一双勾魂的大眼睛,三分圣洁七分妖娆。 赌气的范越风傻了眼,他一言不发,盯着胡四娘呆住了,没错,我知道他已经被美色所击倒。 胡四娘微微拂袖,一道磷光闪烁,范越风眼神恢复了清明。 “美啊,真是太美了!我范越风活了上千年,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他激动的直哆嗦,“姑娘你好,敝人范越风,乃杨公弟子,是一名风水大宗师,你们家有谁健在?或者欠了的阴德?范某愿意帮你还,助他点龙穴,就是最牛逼的那种!” 范越风彻底失态了,按道理,他这么个老家伙应该不至于啊。 胡四娘没理他,袅袅婷婷走到我面前,举手投足都带有着媚态,那是朱儿或者朱妈妈朱心蕊都无法比拟的。 “见过姑姑。”轻咬了下嘴唇,勉强能够平静下心来。 “我因肉身被毁,灵体已经无法克制媚态,你虽是我顶神的弟子,仍然要多加小心。” 长呼了口气,总算能理解范越风的疯狂了。 “张明,我觉得方丈给选的位置非常好,你看看,这间小庙是多么典雅,能够与胡小姐共处一个屋檐下,实在是范某的荣幸,罢了罢了,范某一生所学,也就风水之术拿得出手,区区七玄关,无非是根据九星打劫所改变而成,不碍事不碍事。” 范越风背着手,鼻孔上扬,眼神一个劲儿的往胡四娘的方向瞟。 我心想,他刚刚不是还说没办法么,怎么一转眼就说人家七玄关狗屁不是了? 这边胡四娘貌似还准备与我说点什么,范越风则慌慌张张的跑到我面前,拉着我就要往外走,“小明,出来出来,找你有点事儿。” 我说:“老范,咱啥事儿就在这儿说呗,姑姑不是外人。” “你这孩子,叫谁老范呢?以后叫姑..不对,叫叔叔!记住了,千万别再整差辈了!” 连拉带拽,范越风本来挺帅气一个人,可怎么现在看起来那么贱呢? 刚出了小庙,他深呼了口气:“长话短说,我要做你姑父!” “疯了,胡四娘是仙。” “瞧你说的,好像谁不是仙似的,老子也是仙,是鬼仙,他是妖仙,说到底我们都是阴神精灵而已,所谓成仙大道太过渺茫,我活了上千年,除了少数几个拯救苍生的大德大慈大圣的人以外,没有一个成仙的,最多最多不过是到阴曹地府闹一个官差当当,没什么意思,所以说,帮我个忙,搞定你姑姑,让我俩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个伴,精神也好找个寄托。” “不一定答应..。”我有些为难,我生平对媒婆这种事儿还是第一次做啊。 “那你就不要管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妞是我喜欢那款,你帮我,我帮你,放心自己家人我是绝不藏私的,不瞒你说,我师父当年有几大绝技,其中有一个叫“御龙决”,专门驾驭地气为己用,以后要是真成了你姑父,我就把这招教你,绝对吊打所有的风水师!” 他语气很快,算是让我看清了本来的面目,王八蛋,绝对的见色起意,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主动与我说过这些事儿。 我这边虽然是拒绝的,可范越风貌似很有把握,听他的意思,貌似懂得狐仙修行之道,追问之下,他支支吾吾的说起,狐仙修法共有两条路,一条是克己,一条是随心。 狐性本淫,克制自身淫念,能够早日脱离妖身。 但随性而修,同样也可成就无上大道,只不过,需要经过妖身,度过七重天劫,与我所要面临的三灾六难有着相似之处。 我不知道地藏令有没有给我赦免三灾六难,可现在我有一点是能肯定的,我虽然不再是借寿之人,却仍然被命运的齿轮推向危险的境地。 随着默默点头之后,范越风笑逐颜开,吹着口哨与我一同再次回到了庙里。 胡四娘瞪了眼范越风,又对我说:“小明,我前些日子就常常会有预感你遇到危险,灵隐寺生机断绝,你身体被佛门祖印所囚,到底我不在这一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上山之前,我听有人似乎要你的命。” “胡姑娘放心,有范某人在,谁也伤害不了小明!” “是啊姑姑,这次请您来,是想您辅助我杀人。” “杀谁?” “五毒教,任天青!”长呼了口气,“我虽然懂得青衣法术,入微也已经大成,可藏匿的本事比起爷爷差了很多,希望借助姑姑精气来辅助藏匿,伺机宰了那任天青。” 胡四娘感慨道:“好吧,我既为你的师父,自然要帮你,不过小明,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道、佛二印,阴毒之气侵入骨髓,体表却宛若烈日,长此以往,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苦涩的笑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还是先别说我的了,老范,你说这七玄关怎么破?” 范越风不放过每一次在胡四娘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对于灵隐寺的风水开始侃侃而谈。 第二百八十五章 烧天门 灵隐寺的最大特点是处在西湖风水区域当中,座靠北高峰,面朝飞来峰,并且处在西北的位置,而西北在风水称此位置叫“天门”,包括入山门时写着的那句“咫尺西天”,其寓意便是穿过灵隐寺,就可到达西天佛国。 范越风又深深吸了口气,“你们两个好好闻一闻,空气中有什么味道?” 我也学着他的模样一起吸气,可什么也没有发现啊。 胡四娘插着双手,眼神里甭提有的多怀疑了,也别怪人家那么想,平时范越风挺精神一个人,怎么看到女人就变得神经了。 “什么味儿也没有。” “平时让你好好学,你不听话,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藏风纳气为风水,水为吉,风为害,若想利用风水害人,首先要污其水气,引八方邪风,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硫磺味儿,你居然没闻到?” 他一副老师训学生的模样,让我心里这个气啊! 没与他一般见识,当初爷爷只让我看基础,能被范越风指点一下,也是很好的机会。 既然闻不到,我试试以入微,黑漆漆的山林里,鸟兽已经飞散,甚至连泥土的芬芳都没有闻到,更别提什么硫磺了。 范越风拍了我一下,“不仅仅要用鼻子闻,眼睛、耳朵都得同时工作,此法名为望气。” 怪不得我闻不到,我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他绝对是为了在我面前显摆显摆。 他不会丢失任何一个打击我,抬高他自己的机会,听他讲风水望气,将气色光明认为是要发兴旺,气色暗淡则是败落,其中气呈红色则巨富,气呈黑色则有祸,气呈紫色则大贵。 一般损坏他人风水,都会从几点入手,而灵隐寺为西北天门,属金气为白色,畏火! 所以,他断定有人在南方离火位下手,令灵隐寺聚齐化为聚火,再以七玄关断绝灵隐寺的气脉,此法命为“火烧天门”。 正南是先天八卦的乾位,西北是后天八卦的乾位,乾为天,所以称天门。 正南或者西北,这两个方位见到阳性很重的东西,都属于火烧天门,不管是阳宅还是阴宅,对家里人得健康皆有影响,并且,施法者会在风水纳气口催五黄廉贞反逆,造成五鬼噬主等风水大凶的格局。 所以说,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对西北天门都会安置水位,都会想办法以水生金,避免火烧天门的事情发生。 “好解决么?” “范某人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五行通关,水来生金,搬土灭火!”他背着手,一步步走向胡四娘,“姑娘不要怕,有范某在,小明不会有事!” 胡四娘抿嘴微笑,柔声道:“那就有劳范大师了。” “自家人自家人。”范越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胡四娘“呵呵”傻笑,事不宜迟,我们趁着夜色就得动手,甭管今天来了多少人调解,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任天青与我只能活一个。 现在也是时候去验证自己的实力了,惠嗔瞎掉的双眼,总得由我去讨要一个说法。 我让胡四娘上我的身,范越风与别的鬼仙不同,他比较独立,平日里就在鬼王扳指里面待着。 结果,当胡四娘上身之后,立刻惊呼道:“这是山神令!” “姑姑你认识?” “没错,真的是山神令,这上面还有狐祖娘娘的气息!”胡四娘非常激动。 “姑娘,这山神令上有当年五仙各自封印的法力,能够开启山神祠,进出神山,姑娘本是狐仙,如若入灵山神令,会为小明起到保身作用。” “老范,这你也懂?”我惊讶的问。 “叫叔叔或者大爷,听见没有?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抽你!”范越风又一次嘱咐我,接着,他继续道:“我在尘世间已经游荡不知多少年,因师父帮助未消神智,知道的事情自然会多一些,你可以试试看,对姑娘对小明,都是很好的帮助。” 我再次举起野仙令,细细回想,范越风的确数次用野仙令在关键的时刻救我的性命,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拍了下大腿,又说:“你知道怎么用他打开山神祠?” “知道一半。” “啥?” “山神祠是需要开门咒的,我只知道怎么用,不知道咒语是什么。”他摊开手。 我们俩在探讨的时候,胡四娘已经入了野仙令,霎时间,拥有五仙符号的令牌迸发出了白炽光,它驱散了黑暗,犹如白雪偏偏而落。 一只成年的白狐漂浮在身侧,我可以肯定它不是胡四娘,或者说是只是一种能量的产生而已,当狐狸落在地上,黑溜溜的眼睛与我对视之时,我发现自己似乎我们是相通的。 范越风说:“胡姑娘不是寻常妖狐,魂魄纯正,倘若入野仙令,会化形狐灵供你去驱使。” “它听我的?” 望着眼前的白狐,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差不多吧,狐狸可助你通幽,控鬼,迷魂,招财。”他说。 我半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白狐,白色柔软的绒毛,摸起来非常有手感,还是不可思议,因为胡四娘的自打触碰野仙令之后,就像是彻底消失了。 忍不住的再次问狐狸,它是不是胡四娘。 范越风打断了我的话:“刚刚不和你说了么,这叫出灵,四娘应该是在睡觉,等不用的时候,你叫醒她就行了。” 我在感慨神奇的同时,范越风告知了我操纵野仙令的方法与咒语。 按照他所说试了试,白狐瞬间化作雪花飘散,白色荧光围绕在我身体周围旋转,过了不一会儿,那些光同时将我包围了,我的视线有了一丝变化,能看见许许多多的游魂飘过,他们排成一列,当到了小庙近前,那些孤魂野鬼会跪拜祈求。 不可思议的是我现在并没有主动开天眼,而且,我观察鬼魂细致入微,好似他们都会听从我的差遣。 把心里的疑惑问范越风,他仔细端详我,感慨道:“很不错,应该是狐灵入了你的眼,走吧,四娘睡的舒服,咱俩得去干活了。” 胡四娘的出现的确是一场及时雨,本来想让她附体帮忙,不成想野仙令的效果居然更好。 由范越风在前面带路寻找风水事发地,首当其中便是灵隐寺纳气位,那里必然有人正在催火,否则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短短几天就没有鸟兽。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赤蚺 斜挎着游子弓与三支追神箭,凭借着狐灵入眼,无需入微都可视黑夜为白昼,范越风始终在我的身边飘荡追随,按照他的指示,需要前往灵隐寺的正东方向,那里是风水纳气口,五毒教必然会在此立下法阵来催火,令整个灵隐寺纳入火毒之气。 随后,再封住散气口,堵住天门,让火毒之气被困在狭窄的范围之内,大阵一旦运转,首先会蒸腾地下水脉,可灵隐寺面朝西湖,水气充足,范越风猜测,他们并没有断水,而是污水。 在黑夜中快速奔跑,狐灵入窍,不仅仅带来敏锐的视线,就连身法速度也敏捷了许多,不走大路,我们沿着山里小路前行。 范越风脑子里自带罗盘定位,追星赶月,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过了子时以后,山里的温度竟然开始上升。 阴极而阳,阳炽必伤人气运,树叶蜷缩,草木渐黄,大量的生机蒸腾,五毒教明显是打算用钝刀子杀人。 过了不到三十分钟,范越风让我慢点。 他说:“到了。” 我左右看了一眼,此地比周围都要低上一些,顺着范越风的指示,前方大概不到五百米,那里灌木已经干枯的不成样子。 范越风让我张开双臂,把眼睛闭上,因为眼睛是最容易被迷惑的,叮嘱我同样不要用入微,如果太过细致,怕不利于搞清楚气的走向。 按照他的说法,我使气息平静下来,渐渐沉浸在忘我之境,内心也不断的有个疑惑,到底什么是气? 过了许久,我的耳边传来“嘶嘶”的声音,这很缓,但却又非常漫长。 范越风说:“忘气实则用感受的存在,我们身边无时无刻都被气所包围,像疫病的戾气,健康的元气,风水吉凶之气,风水师只要操纵得当,就可在翻手之间,操纵吉凶祸福。” “老范,我听到了‘嘶嘶’的声音,而且很热,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还看出什么了?” 狐灵入体带来的敏锐感,让我拥有了野兽般的本。 深深吸了口气,我又说:“好似有孤魂野鬼在挣扎。” “方位呢?” “在地下。” “地龙派擅长风水化形,请山野妖精辅助,你按照我说的做试一试,能不能找到藏匿之地。”范越风站在我的身侧,一字一板的说:“天地交泰,化物太极,半阖双目,入静守中,似看非看,目注而达心!” 不知不觉,我沉浸在了范越风的每一句话中。 现在可以肯定,他是想借着机会教教我,对我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守中,太极,交泰,开心窍通达目窍,此时,我在内心中看到一副美丽的画卷,我走在一片鲜花盛开的密林之地,这里很广阔,风景秀丽,草木芬芳,我不断的走啊走啊,到了一座大山脚下,这时候,忽然见到一红一绿两条蛇缠在一起。 两条蛇身的蠕动,貌似是在进行交配。 阴阳交泰,自然融为一体。 天为被,地为席。 而我身处茫茫天地之中,凭借直觉,一步步走向两条大蛇,突然间,它们停下彼此的动作,两条蛇不约而同的注视着我。 “嘶”,蛇吐出信子,毒牙外露,凶狠的咬了过来。 当机立断,挥手阻拦,红色顺势盘绕上膝盖。 看似凶险万分形式,却令我心里产生一种疑惑,明明望气看到眼前一幕,为什么会有蛇来咬我,范越风说的目注而达心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阴阳交泰,太极相交,我坐守阴阳当中,双蛇本就代表阴阳相交,我大胆猜测必然与心、目有关。 于是,我放任毒蛇咬了自己,短短的疼痛感过后,另外一条蛇拼命钻到我的喉咙。 闭上眼,我似乎看到了贪婪的自己,没错,这就是内心精神世界所呈现的画面。 蛇代表贪婪,贪婪也会迷失本心,二蛇交姌,除了表示迷乱情欲之外,还有纷纷扰扰割舍不断的世俗。 只有放下一切纷扰,这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本源。 咬我腿的红蛇不断变大,它将我死死缠绕,直至变成巨蚺,可我还是不一动不动,没有挣扎,只是窥看自己的内心,也许是大蟒蛇带来的死亡压迫,我竟然在一瞬间想到了自己所贪恋的一切。 金钱、地位、美色,情欲、爱恋,它们像魔咒一样缠绕在我的周围,遮住了我的视线。 可当在内心真的放下之后,视线终于有了清明。 一瞬间,我看到一条赤色大蟒盘踞在前方,淡黄色的双眼凶光毕露。 “老范,我看见了。” “厉害厉害,的确很有天赋。”他感慨道。 我并没有睁眼,很自然的拿下游子弓,弯弓搭箭,深深的吸了口气,没错,我闻到了硫磺的气味儿。 地龙派竟然以赤蟒布局,驾驭野鬼,部下火毒阵! 肩要平,手要稳,自然舒展的挂术让我的手臂膨胀,绷紧力道,当撒开弓弦的一瞬间,离弦之箭犹如脱缰野马飞驰而去。 “嗖!” 箭离之时,我睁开眼,望着追神箭携带着凌冽杀意,它划过黑暗,面对至少二百米的距离,凶悍袭中,随着“砰”一声响,尘土飞扬,杀意散尽。 范越风感慨道:“强!真强!” 闭目入微,有四个人正在往我们的方向跑,“快走!” 一步当先,快速跑到了追神箭落下之处,箭头插在石头上,更为不可思议的石头在流血。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的是蛇啊。”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箭头拔下。 范越风沉思道:“怪不得这么厉害,居然是赤蚺化蛟前的毒石。” “意思我刚刚看错了?” “没错,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妖,赤练蟒乃是毒蛟血脉,当蚺到了最后化蛟前夕,为了渡劫时,不被自身毒液所伤,它会咬在石头上,把所有的毒液统统注入到石头内!五毒教真的很厉害,连毒石都能搞得到,你小心点,这下面肯定还有五具毒尸!” “老范,有人来了!”我借助狐灵入窍一眼就看到山里跑来的人影。 抢先一步快速跑向树林,敏捷的速度好似真正的狐狸。 当躲在黑漆漆的林子里,但凡寺庙周围皆会有往复求度的阴魂,而我可以很清楚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为此,我山林里模仿狐狸连续吼出声,跪在地下,拜起月光,范越风说我现在活脱脱就像个大狐狸。 第二百八十七章 毒尸 漆黑的夜里,狐狸的叫声回荡在山林里,辗转幽幽,许久不散,乍一听犹如小孩子的哭泣。 我跪在密林中感受月光,四方小鬼皆听我调令,曾经常年与狐妖打交道,非常明白狐狸的气息。 当狐狸首尾相连,本就是一个太极图,当每次呼吸皆代表着一个大周天的循环,所以,民间有谚语说,狐过六十年可化美妇,三百年可成狐仙。 随着声狐狸叫,它已经搅动四方鬼魅,飘飘荡荡,进而要乱了磁场。 趁此机会,利用儿时爷爷教我模仿野兽的步伐悄悄靠过去,尤其在入窍之后,这一切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黑夜是最好的掩体,我灵活走位,第一个奔向正前方。 距离随着接近,发现对方此时正在原地的转圈圈,他被五个小鬼纠缠,两人抱着腿,还有骑着肩膀双手遮眼,腰间又有阴魂拉拽。 趁此机会,我悄然贴近,打算一拳了解战斗。 可当靠近的时候,心态却在一点点的起了变化,此时此刻,内心却莫名升起了一种冲动感,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想吸干他,并且,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 双手凸起了尖锐指甲,化拳为爪,一把掐住他的肩膀。 那种难以控制的冲动感由心而生,此时对方已经能恢复行动,可我的手掐的很紧,他大声惊呼:“救命啊!有妖怪!” 现在并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常言道,“人活一口气”,而我现在可以看到他体内“气”的走向,那股充足的精气令我沉醉。 难以抑制的用手抓他的心口、腹部、丹田、双肩,对方缓缓流出鲜血之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淡淡的红雾顺着我的口鼻吸入其中,我从来没有像现在感觉这样的舒适。 “张明,别冲动啊!” 根本就听不清范越风的呼唤,而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眼前这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成了垂暮老人,他的生机被我吸取的干干净净。 范越风追来,看看死者,又看看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脸色不太好,但并没有说什么。 我握紧了拳头,目光盯着不远处问道:“老范,到底怎么回事?” “妖,总归还是有妖性的,狐灵其实就是妖气的一种,它入你眼窍,带来好处的同时,你也会渐渐控制不住自己,假如放任自流,早晚要也会成为妖的。”他叮嘱道。 我点点头,嘴上应承他,但刚刚的一瞬间真的让我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掉转头来追杀第二个人,范越风叮嘱道:“少有人能请仙灵寄居山神令,到底吸人精气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说不清,可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老范,挂术需要的精气犹如汪洋大海,但刚吸取他人精气,竟然让我事半功倍,如果再配合吞天葫芦,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任天青就不会是我的对手!” 心态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内心中有着一个声音在不断向我大声告诫,没错,谁要杀我,那我便杀谁! 范越风摇头叹息:“盛极而衰,阴极必反,天底下根本就没有捷径可走,狐灵入窍,的确可以吸取他人精气,但早晚一切都是要还的,说实话小明,我怎么有点后悔把野仙令的办法告诉你了呢。” “路是自己选的,我能歪打正中,也是缘分!” 继续杀追杀第三个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对方亮出了桃符,蒙在他双眼的幽魂被呵退掉,对方见我时也是一愣神,“快点放毒尸,有妖怪!” 在对方大吼之时,幸存的另外一人也跟着一起动手。 见他拿出几张符纸,驱散鬼魅之后,符纸掉落在碎裂的毒石附近,忽然传来泥土脱落的“哗哗”声,大概在毒石四周不到三五米的范围,连续有手掌探出地下。 狰狞的手掌皮肤已经漏出白骨,尤其那股子腐烂臭味儿更让人作呕。 “师兄小心!他是狐妖,三师弟与二师兄被吸干了!” 狐妖?也许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吧,狐灵入窍,当真带给我非常强大的感觉。 我的身法格外迅速,趁其不备,想要以拘魂爪拘拿魂魄,对方似乎有所感知,再以桃符对抗,上端雷法冒出金光,刺的我睁不开眼。 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结果另外一人已经跑到了毒石周围。 “大师兄,别硬拼,快点回来!” 话音刚落,那人用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待血水滴在毒尸的掌心,一个个好似疯了般向外刨土。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五具毒尸竟然全部爬了上来,他们颤颤巍巍,全身脱落恶心的粘液。 那位被称作“大师兄”打算逃跑,我学起狐狸叫,魑魅魍魉又一次飞身拽腿,趁着他脚下几个踉跄,我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后背,用力向后一拉,右手顶在他后颈。 源源不断的生机又一次被吸取干净,如果可以形容,我觉得自己像极了吸星大法。 而五具毒尸也僵突然袭击,被迫无奈,只好暂且丢下人。 不可思议的是毒尸速度非常快,三两下就蹦到了我近前,可对方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动手,随着距离的贴近,耳边“咣”的一声,当中有一具毒尸竟然爆炸了! 庞大冲击波带着毒液,淋在了我的身上,“滋滋”的响声冒着白烟,如同硫酸浇在了身上,不敢恋战,全速逃亡。 范越风追过来喊道:“快去西湖,跳进水里!” 按照他的话,掉头就往湖水跑,全速奔跑,不知不觉,我竟然双手触底,四肢同时奔逃,用尽全身力气,在即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下子跳进了西湖。 冰凉的水温驱散了我所有的不适,水面“咕嘟咕嘟”的冒泡,周围蔓延淡淡的绿色,十分恶心,不过,西湖本是承气运之湖水,有海纳百川功效,不会因为区区阴毒所感染。 待不适感散去之后,范越风埋怨道:“让你快点走,你不信,那毒尸是用来污染风水的,要不是你有狐灵护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谢老范,下回我一定注意,对了,剩下七个关口在哪?” “东边,他们赤蚺蛇毒来布局,必然是青龙锁天,关口是用的是劫气法,一会儿回庙里好好恢复恢复,等到夜里我们再行动。” 我艰难爬出西湖,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五毒教幸存那人也已经不知所踪,我回头看着水中倒影,尴尬的笑了笑。 怪不得说我像妖,倒影中的自己窝着嘴,呲起的獠牙,脸上长满了白毛,五官都快纠结在了一起,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第二百八十八章 焚海 在西湖岸边,我散掉了狐灵,轻轻握紧野仙令,口念咒语,胡四娘倩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她神色十分茫然的扫视着四周,问我:“昨天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 “小明借了你的妖灵。”范越风说。 “怎么可能?”胡四娘难以置信的盯着我:“借灵,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你当然不会有感觉,野仙令里有古代狐祖封印的力量,打个比方,你现在的入灵就像是重回母亲子宫,得到最好的滋养,但尘世间凝聚的妖气与仙气是没办法带进去的。” “原来是这样。”胡四娘似乎明白了,她皱着眉,神态思索。 范越风见身旁美人苦恼,不会放过这次献殷勤的机会,连忙上前关心道:“胡姑娘,你完全不用担心,青丘狐祖之灵对您完全没有坏处,尤其姑娘现在还是灵体之身,倘若机缘深厚,会一定几率返祖!” 这回不单单是胡四娘,连我也大吃了一惊。 狐狸的祖先是青丘山,曾经那是大禹王的妻子,当之无愧的国母,其中青丘山族人还侍奉西王母的九尾仙狐。 民间一直有个传说,青丘山的狐族,天生通十窍,比凡人多出的那一窍为仙窍,满十四岁化身为人,心善之人见青丘狐则貌若画中仙子,心思丑恶之人,见此狐则为鸡皮老叟。 “当真如此?”四娘眉目微动,妩媚动人。 范越风赶忙说:“咱们可是自家人,我范某人堂堂君子,怎么可能会骗于你,胡姑娘,你在山神令内则是补先天,后天修为自然要交给持令者来操控,要不然,古往今来又怎么会将好好的山神令改为野仙令!” 我心里有些激动,如果要集齐了五仙,岂不是拥有更多的仙灵来辅助,到时候再与人打架,实力必然会大大的提升。 太好了,加上自己本来就懂得阴山道术、红门挂术、道家方术,佛门虽然没学过,但如果要学,圆绝不会不教我的。 各门各派皆有所长亦有所短,阴山道术惧怕五雷正法,方士身体柔弱,红门术士体质强悍,虽能凭借气血旺盛避过邪术,对敌却被局限在狭小的范围,必须有肢体接触才能伤人,可在这个法治社会就,此法属于最大的短板。 道教方术以超度亡魂,捉拿邪魅著称,不修害人之术,而佛家修来世因果,开启无上智慧,更别提害人方术了,当然了,密宗除外,其实密宗在根本上已经脱离了佛教。 如果我能集百家所长,对我而言,迟早会问鼎华夏巅峰。 胡四娘已经感受到野仙令的好,便再次打算入灵。 范越风连忙阻止,他说野仙令象征狐祖的子宫,如果入灵歇息时间过长,有可能会完全消失掉神智,古时候一些心术不正的方士得到山神令,他们会封印五仙供他长期差遣,待灵体彻底返祖之后,方式会利用炼药。 话到此处,二人同时看了我一眼。 我耸耸肩,“看我干嘛,我又不会。” “自家人,当然不用顾忌。”范越风摆摆手,一笑。 胡四娘在感慨山神令的神奇之时,情不自禁的对东北神山起到了一丝向往,他问范越风,到底东北神山什么样,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地仙都会聚集于此。 范越风思索了片刻:“我听师父曾经说过,东北神山是尘世间最后的净土,也是婆娑世界唯一可以让仙家安心修行之地,同样...。”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语气微微一顿,“那里也是一座无法走出的监狱!” 我再次认真审视范越风,百分百可以肯定,他绝对是有事情在瞒着我,妈了个鸡的,这老小子到了今天都不说实话。 时间紧急,虽然破了火烧天门,可还有另外七玄关需要拔出,我们三个重新回到了灵隐寺小庙。 而在我出手之后,寺里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 上午惠明来到小庙送饭,说起昨夜幸存跑了一个人,等他把我的事情与任天青诉说,五毒教大为震怒,大清早就来兴师问罪。 圆空立刻携几名寺里长老跟着一起去查看,在各派掌门人共同的见证下,全真教游守恩断定这是一起狐妖伤人,与灵隐寺完全无关。 但五毒教非说灵隐寺是藏污纳垢的地方,饲养狐鬼害人,提议搜索寺里。 这个时候圆空与他当场对峙,他指着任天青腰间的布袋,骂他明明自己就不正经,还敢指责别人,如果要搜灵隐寺也可以,前提是将他腰间的蛤蟆摘下来。 当然了,对于圆空我能想象到他耍无赖的样子,因为惠嗔可以说是他的翻版,两个人有着共同的处事哲学,如果用三个字来概括,就是“不吃亏”。 圆空不承认,大骂任天青歹毒,明明自己设立风水害人阵法,却还反咬一口,说五毒教得罪了人,所以才来寻仇的。 双方在扯皮的时候,任天青气的眼珠子通红,只是碍于“名门正道”的压迫,否则当场又得大大出手。 虽然外面吵的热火朝天,可对于在小庙的我来讲,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老老实实的继续打坐修行,已经吸了三个人精气对我的帮助很大,修炼挂术需要开通穴窍,我盘膝而坐,闭目潜心内视,看见丹田中的金色湖水仍旧澎湃。 但这一回让我最意外的是在茫茫湖水中,居然有三个红色的人影飘在水面上。 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湖水代表着体内运转的“气”,也是我在与人斗法,亦或者修行挂术时候所赖以生存的一种方式。 但红色的人影出现在了金色湖水上时候,让我觉得非常非常别扭,毕竟,好好的一番美景,却在上面漂浮三具尸体,可以想象到底有多么的大煞风景,因为金色湖水可以调配,我便试着淹没浮尸,可不管怎么想办法,仍然没有丝毫的进展,最终没办法,只好离开去找范越风。 等我睁开眼,见他正盘腿坐在自己的神龛位,单手拄着下巴,斜视仰望着高处的胡四娘,嘴里不停念叨着“美啊,真是美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我范越风也特么可以!” “别花痴了,老范我体内有三具尸体。” “别烦我,你吸了三个人的生机,同样也把浊气带入体内,导致体内清浊不容,自然就会看到三个人影,我都说了,让你别贸然行动,你非得不听我的话,自己去想办法吧。”话音说完,他还慵懒的摆摆手。 我发现了,现在硬的不好使了,对付他,我觉得是时候出绝招了! “老姑父!” “啥事儿!” 范越风一激灵,回答非常痛快,我看着他嘿嘿的笑着,范越风用手指着我点了几下:“呦呵,小伙子有进步,知道攀亲戚了。” “主要您老学问大,只是平日里显漏的不够明显,用一句成语怎么说来者,对了,叫大智若愚。” “滚一边去,你特么才若愚呢!”他瞪了我一眼,变脸很快,“看你那么懂事儿的份上,我教你几招,此法名为‘焚海’,控制气脉走向,焚烧气海,再通过穴窍蒸腾出污浊之气,效果最好,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唯独会特别特别疼,你能忍受的了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破关 体内多了三具尸体,哪还有心思考虑疼不疼啊,只要对身体好,就没啥忍不了的。 我点点头,今天只要死不了就行,其他事情一概都可以忍受,他忽然又说:“对了,你姑姑喜欢什么颜色?” “啊?” 青天白日的,小庙的光线很暗,胡四娘盘膝闭目坐在神龛近前,她的狐媚全在眼睛里,一旦她闭上眼以后,当真是美到让人自惭形秽。 但范越风的思维跳跃速度实在有些快,前一秒还在聊“焚海”,后一句就变了,他问我,“对了,古代狐仙爱书生,我是不是应该拿出点学问。” “不不,你现在就很有学问了,比如焚海就挺厉害的。” 我这边再次提了一句,他这才笑嘻嘻的起身,拦住的肩膀:“小明,我帮你了,你也得帮我,如果你不帮我,以后我也不会帮你。” “放心老姑父,以后你就是我亲老姑父!” “漂亮!” 范越风竖起大拇指,在我耳边嘚啵嘚啵讲起了焚海。 简而言之,封住体内阴气,刺阳气来串窍,将它凝聚到腹部左右天枢穴,以及气海穴所形成的丹田之处,这三个穴位的封锁,导致丹田之气无法散布到全身,使得气海彻底蒸腾。 他不忘了嘱咐我,因为丹田已经化气,左右天枢、气海三个穴位没有办法控制住蒸腾的浊气。 它会顺着丹田向上,串遍我身体的穴窍,只有将它一点点的逼出去,我才可以解决掉一切后顾之忧。 说完了以后,他还奸笑的盯着我,那眼神有着三分戏谑。 而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我显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盘膝坐在庙宇内,按照范越风的方法封住阴气。 在人体十四条经络当中,任督二脉为主,其中督脉属阳,行于背,循脊上头,过额鼻,至口齿,而交接任脉。 任脉属阴,行于腹,上胸,经咽,至唇,入齿,缘手足阴阳,而与督脉相接。 我必须先断身体其余十二经络的联系,在任督二脉的交界处以点穴之法设置重重阻碍。 阳气暴涨之时,体内再次闭眼,能够看见金色胡泽彻底沸腾了。 翻腾的湖水不断吞没三具尸体,尤其随着渐渐高升的温度,三具尸体终于化为白雾盘旋在气海的上方,直至袅袅上升,气通上顶。 每一次经过经脉,都会有万千蚂蚁啃噬骨头的痛楚,最主要的是我不能动,必须咬紧牙关,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也要坚持下去。 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往下流,全身上下都已经完全湿透了,不仅仅承受这种痛痒,还仿佛有人用锥子豁开我的皮肉。 现在度日如年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的情绪,换做分秒如年更为恰当一些。 闭目内视,眼睁睁看着漂浮在水面的三具尸体化为灰烬。 很幸运,我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下去。 接连的打坐已经让我忽略了时间,在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的全身湿透,衣服上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腥臭味儿。 如果不因为小庙只有我一个人,我都怀疑是不是被人偷偷给撒尿了。 范越风站在一旁夸奖:“不错不错,封住任脉,利用督脉纯阳之气焚烧气海,厉害,竟然半天的时间就搞定了,本以为你小子资质愚钝,没想到你居然隐藏这么深。” 范越风丝毫不吝啬他的夸奖,不过,我现在真的精神抖擞,甚至比昨天还要强上了那么几分。 最为主要的是,仅剩下的十个穴眼,其中有一个已经有了填满的迹象。 我忍不住抽了口冷气,难道..吸人精魄真的那么快? 焚海虽然很疼,但也绝对不是不可忍受的,面对这样的诱惑,我承认自己的确心动了。 心一横,妈了个鸡的,谁杀我,我吸谁,爱咋咋地吧。 我问:“老姑父,该干活了吧?” 范越风潇洒指向远方:“走吧,夕阳西下,正阴阳更迭之时,青龙锁天关,必是最清晰的时候。” “我也去看看。”胡四娘说。 “哎呀,危险危险,有我就行了。”范越风立刻反对。 “小明还年轻,有我在,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狐灵也能帮他一把。”四娘说。 我心里特别感动,但长期入灵会对胡四娘造成伤害,我也这次并不打算用她来帮助,可实在拗过不她,只好先是换上干净的僧袍,由老范带路,一同搜索风水大阵之地。 说起七玄关并非是特定位置存在,完全要根据地方气脉的走向,共有七道锁,犹如打蛇打七寸,锁会彻底断绝生机,更别提什么财运了。 五毒教立的局本就是以蛇为本,青龙锁,也是为了锁自己。 沿着正东方向仔仔细细的寻找可疑迹象,整个正东方向,除了树木以外也是什么都没有,穿过树林时,唯独有一棵古树显得格格不入,我的眼神在古树上多停留了一小会儿,范越风则喊住了我。 他说:“小明,劈开树看看。” “古树有问题?”我问。 “你仔细看看,四周除了这一株巨大的杨树外,其余的树木不是低矮就是枯死,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是啊,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杨树的自身问题。 “老范,你的意思是古树位置有问题?” “不是位置,而是这棵树本就是用来吸取地脉所用,不信可以找熟悉此山的人问问,这棵杨树成长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三个月?不可能。”古树少说也得有二三十米,还特么三个月,三十年我觉得都说少了。 范越风无所谓道:“我说砍下来看看年轮你就知道了,青龙锁天关,需要给杨树入灵,令古树变得贪婪,吸取周围树木生机做为养料,当准确的盘踞在灵脉上,被称为第一关,绝阳关!” “怎么办?” “砍了呗,难道还用我来教教你么?”范越风还摸了摸古树,他神态自若,明显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相信。 我全身上下只有追神箭而已,接触的越频繁,越能发现范越风的博学。 近距离拉弓射箭,随着“砰”的一声响,箭头没入树干,“咔咔”的几声撕裂,半人粗的树干射断了。 我也不给你相信会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范越风却冷哼的指着树干,“你好好看看年轮,因为杨树段时间成长,质量结构并不坚固,很容易就能打断,最厉害的是它能死死的压住地脉,第二个不是特别好找,继续向东走,争取全部破关!” 第二百九十章 迷心关 每次谈及范越风所擅长的事情,他皆有点骄狂,可等回头看向身旁始终不语的胡四娘时,就会变成合格的老师,嘴里时不时的提醒我,“小明,未来路还长,你很年轻,需要多多学习。” 胡四娘说:“那就有劳范师兄多多照顾小明了。” 仙家之间互相称呼,以年纪为认定标准,范越风明显年长四娘许多,被称呼师兄也是理所应当,可明显这几句话就让有些陶醉。 干劲十足的范越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们三个又行走大概不到一公里,穿过幽静小路,眺望远方还能见到林立的高楼,毫不否认的说,站在道路的正中央,利用望气法门观察,这里明显乱了许多。 在风水上将道路也比作“水”,本应该直来直去,可当我闭上眼以后,就好像被人扭着身子旋转好几圈,根本感受不到前路的方向。 “看明白了?”范越风问。 我点点头:“没错,这里气乱无章,如果有人在夜间开车,很容易出事。” “那就对了,第二关就在这里,叫‘迷心关’,以你的见解,认为这迷心关在哪?”范越风四下看看,意思让我找一找关隘在哪。 月光明朗,山脉之中显得静悄悄,迷心关能蒙蔽人的眼睛,那必然与水有关,这也是源自于水形无常的缘故。 环顾四周,果真发现在不远处有着一口古代水井,这里虽然已经挨近城市,但在周遭还会有一些古建筑,那口水井,看起来似乎是用来山林防火所用,远处看起来平淡无奇,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利用入微查看半晌,有一点引起我的注意。 这口水井是用厚厚的石板盖住的,当即,我把自己的猜测告知范越风,他对我竖起大拇指,"不错,观察事物非常敏锐!"得到肯定了,心里也有点窃喜,既然发现了,我合计那就开工吧,可刚打算继续上前,胡四娘拉住我担心道:"别贸然动手,这里既是风水关隘,井里不知有什么。""胡姑娘说的对!不过,有我在,小明的安危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没有问题!”范越风拍着胸脯保证。 胡四娘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不过了范越风胸有成竹的模样的确让人很有信心。 没多久,我们靠近了那口被石头压住的水井,范越风指着水井,像老师般给我讲起了风水缘由,他说井属五阴,通阴曹,也是阴气汇聚之地,而面前这口井则是龙骨位。 此地属于灌入灵隐寺阴阳二气的交汇之地,我在前面看到的杨树,追其目的是为了吸取地脉中的生机,水井的作用则是为了分割阴阳,彻底镇住阴气,方便毒火污染水下地脉,所以导致井内早已堆积大量的阴气。 范越风又说:"你摸摸石头。""怎么?"说着我将手搭在了上面,端端的一瞬,通体冰凉,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这么冷!"他说:"这里面都是被镇压大量的阴气,不凉才是怪事呢!找一根儿竹子,插进去,把阴气放了,迷心关自然也就破了。"我摊开手:"咱们来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有竹子啊?""那没竹子破不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忍了他好久了,这个王八蛋,这几天就喜欢拿腔带调的,气的我差点没翻脸。 他丝毫不动怒,就如同一名谦逊的长者,微笑道:"别急别急,青龙锁天关之所以叫青龙,主要是源自于青竹,否则又怎么能叫青龙?""你的意思周围有竹?快别卖关子了,一会儿天都亮了。"我是真要崩溃了。 胡四娘也跟着一起催,等范越风过足了大师的瘾头,他才把青龙锁天关的缘由告知一二。 其实,整个大局的最终目的就是一个字——“劫”。 把灵隐寺纳气口改为赤毒,耗尽寺里的祥瑞之气,最后凭借青龙来锁住天关。 也就是说,在七个关口之间,会被种植一片竹林,那下面汇聚的将会是七个关隘阵眼。 “可咱们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哪里有竹子啊。” “我之前不是教过你望气了么?好好看看四周,这里是第二道关隘,也是所有关隘的集中地,第一道为绝阳关,第二为迷心关,第三道为断魂关,前三道关的真正作用是害人,剩下四道关为困气,依次为白虎、朱雀、玄武,而最后一个则是青龙关,它象征着万物春生之气,一旦青龙关锁住,被困之地在三五年之内,必成绝地!” 学到手的本事都是自己的,我便再次感受望气之法。 深呼了口气,放空自己,感受气的走向与运行,这里的气却很乱很乱,完全难以感知到具体的位置。 范越风既然选择此地,说明这里一定是最为关键之地。 当前距离市区已经非常近了,附近根本就没有可以种竹子的地方。 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法来困守风水。 如果风水是先绝阳气,再迷其心,最终断其魂,三者之间必然是有着相互联系的。 水无常,树断阳,那么断魂关应该是绝命所用,就像鬼门关一样,环顾四周,我看到一处修建到一半的小房,那里坐落在东北方位,而东北在风水中被称为鬼门。 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我全速跑过去,当进入工地,只见中心摆着一尊石磨,磨盘的周围画着各种各样的恶鬼符号,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可磨盘却自己缓慢挪动。 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既然是困守关隘,那我直接将他掀翻了就可以,当即,我双手握紧磨盘,全身通透的六十二个穴位利用挂术法门衔接,那至少数百斤的石磨盘被我狠狠的掀翻了! 底部是空的,摆着由半个骷髅拼装的骨头! 一男一女,二者生前为夫妻,死后同穴,由施术者劈开两个骨头,拼在在一起,利用猫血催生,能够深夜请鬼推磨,进而磨掉风水大阵内所有人的命魂。 等将两枚头骨分卡,突然间,一条足足半米长的蜈蚣“嗖”的窜了出来,还好反应的快,连续退步,那蜈蚣毫不退却,十分凶狠。 我在躲闪中抓住机会,抽出追神箭,挥手以“斩风”之法,断了蜈蚣。 断魂关就此被破,剩下的四象必然是取其形! 白虎属金,朱雀属火,青龙属木,玄武属土,当离开了破旧的房屋,我站在高地,眺望远处灵隐寺之时,想明白了整体风水的缘由,心底茅塞顿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圈套 五毒教是以乱四象之法布局,传统风水要以朱雀在前,玄武在后,左青龙右白虎来设立,而灵隐寺乃是飞来峰,主峰为龙头,本就应该属于青龙,可对方偏偏把四象给逆过来。 水井的位置原本应是白虎之位,他却用石头压住气脉积压阴气,这样的做法属于“蓄兽”,并且应着鬼门,会通过道路的“水”气引动阴煞来搅乱杀人。 我低头细细盘旋,继续快速跑向最高楼! 风水中认为青龙延绵,朱雀招展,玄武垂头,白虎俯卧。 那依照逆乱四象,与灵隐寺对应西边,本应该俯卧的位置会延绵不绝,可那里明明是一片平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青龙关设立在水中,毕竟只有水,才可延绵不绝! 我快速奔跑,胡四娘与范越风都已经不再多言,不管是出于考验还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看清,我认为自己做的绝对没错。 很快,我们到了一处小公园,此地修建的较为秀美,凉亭荷花,浮雕门柱,鲜花盛开,草木旺盛,河水在公园内环绕,除了较为浑浊以外,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盯着河水流向仔细打量了小半晌,我说:“老范,青龙锁天关,翻译过来,岂不是潜龙入渊?” “你怎么看?” “龙游潜水才是困,之前那三关隘是为了风水能够害人,唯有困住的青龙关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可以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灵隐寺本为青龙,可五毒教将灵隐寺纳气口改变,破掉青龙山的生气,而风水的定义为界水而止,这条河,恰恰拦住了这股气。 之前范越风也说过,五毒教的七玄关本就与七星打劫有关,关键词为“劫”,我敢肯定,青龙关被劫到了水底! 范越风惊喜道:“厉害,仅仅几天的时间,竟然能领略了范某人风水精髓!” “那就证明我猜对了,稍等片刻,待我去破青龙关!” 话音刚落,我便“噗通”一声跳下水中,在水中游泳的过程,悄然运用起了入微之法,过了仅仅片刻,能够看见一股气流在水中盘旋。 我向那个方向游过去,等贴近以后发现水下插着一支翠竹,围绕翠竹四周分别摆了许多的石头,乍看之下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那支翠竹埋入的很深,仅仅留着是小半截在外面。 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贴近到水底,握紧了翠竹,刚一触碰,温暖的热流顺势传来,没错,我可以肯定,灵隐寺代表生机的青龙之气,全部都被困在这里! 妈了个鸡的,是时候让它释放出来了! 试着向上拉,可正在盘旋的漩涡卷却令我很难在水下立足,甚至每一次都需要倾尽全力才可以。 不过,能凭借着挂术,总算起到了效果。 一点点的向上拽,气流会随着我用力旋转而速度加快,可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放弃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不管是风水还是单打独斗,只要是五毒教所立下的,那我就一定要破掉! 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水下气泡开始“咕嘟咕嘟”的向上漂,“啊!”我大喊了一声,竹子终于被我拽了出来,与此同时,水底传出庞大的推力,这一次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是难以抵御的。 不受控制的向上飞,随着“噗”的一声,我被冲出了水下,重新回到岸边,范越风看我的眼神似乎充满了赞扬。 的确,这一点也不是我骄傲,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望气,在他们的行业内也算是少有的天才了。 河流下端喷出高高的水柱,青龙之气即将回归灵隐寺,可在最后关键的时刻里,由白、红、黄三种光芒凝聚的大网分三个方向扑来,皆距离河水不是特别远。 范越风惊讶道:“是白虎、朱雀、玄武,他们牵制着青龙回归,时间久了,就算生机回归也会重伤。” 我顺着方向看去,原来是三尊雕塑。 因为距离的问题,短短的时间,我弯弓搭箭,将三支追神箭分别射中了三个方向,眨眼间斩断了红色光芒之间的联系。 水下生机顺势迸发,水流被喷出数十米的高度。 可过了仅仅数秒钟,三道光芒竟然还有死灰复燃的意思,我一看,到了这个份儿上,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迫于无奈,双手抱拳,恭敬道:“小明速度有限,还请姑姑入灵助我!” “好,小明,你要多多注意安全。”胡四娘二话不说,一跃没入野仙令。 我摸了摸令牌,认真道:“放心,张明一定会尽快结束。”胡四娘与有着很强的因果束缚,她死我不会死,但我若死,她肯定也会魂飞魄散。 而我曾顶了她的神儿,虽然她现在没有办法读懂我的内心,可心肠善与恶,她还是能够感知的清楚。 所以说啊,这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想着行善,心自然会正,气场也会招来好运气。 大白狐出现之后,我双手抱拳,引的他在我周围盘旋了几圈,化作荧光与重叠。 水月倒影着的妖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丑陋,但我现在对自己的形象已经接受了,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范越风还在我的耳边不断嘱咐,让我尽快结束战斗。 背着游子弓,与狐融为一体,不仅仅是力量、速度、还是其他超然的实力,都远强盛之前。 跪地拜月,身披霞光,我飞速前往刚刚神箭的方向。 结果仅离开不到数秒,周围“哗啦啦”的出来一大群人,连我都没看清他们是在哪出来的。 为首一人赫然正是任天青,在他周围还跟着许多道士、僧人。 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我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掉进人家的圈套,这老小子怕是早就守株待兔,始终没有动手,或许就是为了等待机会! 他眼神阴狠:“我当是谁,原来是张明你个狐狸崽子,我早就听说你母亲就是狐狸妖怪,可也没想到你会丧心病狂以吃人为生!各位同道,助任某捉拿妖孽!”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五鬼蟾 河对岸缓缓走来的,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人,他们以任天青为首,穿着各异,这些人当中也有曾经见过的人。 包括朱妈妈与朱儿也跟在人群之中,来者对我更是频频惊呼,我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狐妖,也难怪他们会惊讶。 手握青龙关拔出的翠竹,青龙之气还没有彻底回归,所以,灵隐寺并不是真正的解决麻烦,还差最后一步,五毒教设下风水大阵才能彻底破开。 眺望三道光芒的方向,那里犹如星星火苗,随时都有可能演变为滔天大火,看在惠嗔的份儿上,遇到这事儿不能不管,范越风在耳边提醒我,“小心点,来者有南派道门紫阳派的传人。” “厉害么?”他重重的点点头。 妈了个鸡的,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求饶肯定是没什么用,不管是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好似狐般蹲在公园的凉亭高处,凝视着他们对面人群,冷笑道:“一群伪君子,有什么脸来质问我?聚义堂的事情我还没与你们算,一帮人面兽心的混蛋,尤其你任天青,自己养鬼害人,还有脸说我是妖怪,我看你才是妖怪,而且是人妖!” “大胆妖孽,聚义堂关乎各派声誉,把红门册交出来,贫道会将你经脉废掉,准你回尘世间做个普通人!” “大言不惭,如果我成了普通人,那任天青会放过我么!” “我再问你一次,五毒教地龙派门人,是不是被你吸干精气!”道人再次追问。 “你是谁?” “紫阳派,张浩云。”道人说。 见他与五毒教走的那么近,心底里更认为他们就是狼狈为奸。 范越风声音凝重,从旁告诉我,紫阳派修丹火道,除了懂得炼丹制药以外,更擅长火道之术,而在玄门之中,向来都有雷法降妖,火道害人之说。 最主要一点,紫阳派的老祖出过一位非常有本事的名人,名叫刘海蟾,座下三足金蟾更是响当当的仙兽。 金蟾不就是蛤蟆么,对了,青蚨咒就蛤蟆仙人为任少岩种下的,果然如此,五毒教与紫阳派就是穿一条裤子。 “道兄不要与他废话,先将这妖人擒住,我们一并找灵隐寺算账!” “也好。”张浩云点头应允,任天青则一声令下,只见那三十多人同时向我追来。 五毒教以天龙、地龙、金蟾、合花四派为主,其中前两个门派是修术的,后面两个则擅长武斗。 对方人太多,我不敢恋战,当务之急就是找回追神箭,只有它们才是我最终的杀手锏,当机立断,狂奔向追神箭射出的三个方位。 人群开始叫嚣:“张明,快快束手就擒,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大胆妖孽,吸人精气,害人性命,真是罪该万死!” 面对围追指责,我站在凉亭的顶端,深吸了口气,飞身一跃。 “嗖”的一声,相隔至少十余米的距离被一跃穿过,顺势踩在另外的一栋建筑。 “小明,这些王八蛋是自己找死,抓紧时间用青竹放出‘蓄兽’,那些人让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这么厉害?” “废话嘛,范爷我是大宗师,不是假的!” 有了范越风肯定的答复,我心里立刻也就有谱了,快速狂奔,紫阳派的道士的确很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做的,当踏出第二步的前夕,突然,一道热浪宛若囚牢一般从天而下。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使我感觉身体有种火辣辣的疼,虽说凭借狐灵入体躲了过去,可还是疼的要命,停下来缓和之时,那热量无孔不入,使我觉得特别特别热,眨眼间就胀红了身体,可就是不出汗,头也胀的要命。 范越风赶忙又说:“天火焚体,燃烧你体内奇经八脉,快点先泻火气。” “怎么搞?”此时张浩云正手持拂尘,闭目念咒,身旁树叶在短短几秒钟便枯黄大半。 我明白了,原来这个王八蛋是给我下了“眼咒”。 此法只需看一眼,将对方的容貌五官刻在心里,随时随地都可以施法,他低沉的咒语,就如同是唐僧的紧箍咒,吵的我头昏脑涨。 范越风喊道:“流鼻血,用拳头砸!” 脑子里也来不及做出什么考虑,挥着拳头,对准鼻梁“咣咣”就是几拳,打的我这个酸爽,当鼻血哗哗的往下流,身体也立刻觉得舒服很多。 夜色已深,我们在相距灵隐寺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大打出手,今天也是我有史以来面对最为棘手的危机,来者各个是高手,五毒教金蟾派有五个人,身穿黑色长袍,左胸有五毒教标识,胸口印着蟾蜍。 当我被天火牵绊,导致其他顺势围上,如果有追神箭在,不至于这么狼狈,妈了个鸡的,必须要快了! 再次打算突围,突然有七名道人手持法剑迎了上来,我挥手以拘魂爪想要破开,他们七个人却排成一列,同时出手,随着‘噗’的一声,又是强烈的热浪席卷,并且瞬间打散鬼手。 接着,那几个人步踏天罡,舞动法剑,口念法咒,剑光瞬间变得尤外夺目,晃的我眼睛非常非常的疼,而金蟾派的五个人好似酝酿差不多了,他们整齐喊道:“五鬼吞灵蟾!” “哇.哇.”似乎是在他们的身上传出一阵婴儿啼哭。 五个人腹部鼓起,好似多了一个巨大的铁球子,接着,他的肚子“咕噜”的向上推动,直至脖子鼓起,五个人的面部渐渐狰狞,他们又同时张开口,“噗通”一声,吐出了一个长满头发看不清模样的人头,在人头触地的一刹那,瞬间又变为五只黑漆漆的蛤蟆。 最令人奇怪的是蟾蜍居然长了一双普通人的眼球,随着五个人指挥,诡异的蟾蜍突然跳下了水中,它们的速度极快,当临近岸边高高跃处水面,舌头犹如利箭弹射而出,正中我的胸口。 刹那之间,我好似触电般,身体泄了大半的力气。 周围被围了个严严实实,紫阳派以剑阵迫使我无法逃离,“尼玛的!这帮王八蛋真是他难缠了!” “五鬼吞灵蟾会吸干你体内的道家真气,看你还怎么斗!”有人喊道。 “合花派,移魂接木!”任天青刚一下令,冲着我癫狂道,“你杀我儿性命,我要你生生世世,受尽折磨。” 同时一时间,就见朱妈妈与一位不男不女的青年吹奏长笛,在他们二人的衣袖内爬出至少脸盆大小的蝎子与蜘蛛,我想动手,五鬼吞灵蟾好似锁链般,源源不断抽空我的力量。 心里大怒,玛德,老子就算是狐妖,也是天底下最牛的狐妖,难道区区五只蛤蟆还奈何不得! 闭目是沉思,回想吸他人精气之法,渐渐的,我看到有五条锁链插入在我的五脏!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乱战 胸前的五条锁链就像是五根儿吸管,每当挂术要发威,它都会将我五脏六腑吸的干干净净,搞的我是一丁点的力气也使不出,而这还不算完,任天青已经下令对我移魂,如果真让他得逞了,那我可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我必须要冷静,狐灵入体,我就是狐仙,要是连几只蛤蟆都搞不定,还谈什么杀掉任天青。 我拼了命的触碰到其中一枚锁链,用力的向后拉拽,与对方形成一场拉锯战。 当锁链的另外一端被渐渐拽近之后,一只长着人头蛤蟆身的小孩儿被我拽了过来。 它张着嘴,锁链自他口中吐出,他明明狰狞的可怕,但眼睛却十分清澈,与常人无异。 我记得所谓鬼蟾蜍是未满三岁掉入河水中溺死的小男孩儿,他的灵魂会有一定几率附体蟾蜍,从此终日在池塘边哭泣找母亲。 这个时候,术士需要化妆成女人,将鬼蟾蜍捉住生吞,每当蟾蜍在腹中作乱,还需要以人乳喂养,平息怒火,等过了足足一百天之后,五鬼蟾蜍会在体内渐渐孵化。 因为与寄主心意相通,当需要害人之时,会将它吐出来,进而专吸人五脏六腑,今天一下子来了五个,那任天青也真的是看得起我。 我现在已经为狐妖,传统的办法行不来的,当鬼蟾蜍临近之时,我一爪子拍过去,利爪划破了蟾蜍的眼睛,对方‘哇哇’大哭,声音十分刺耳。 “妈了个鸡的,你生前虽然身世凄惨,可助纣为孽本就罪大恶极,张某今日定要将你们统统诛灭!” 鬼蟾被伤,其他几条贯穿脏腑的锁链开始飞舞,我真的肠子都要掉出来了。 正因如此,狐狸凶性被彻底激发,不顾疼痛的拼命挣扎,导致伤痕累累,身体也渐渐彻底化为狐狸。 呲起獠牙,甩的五只鬼蟾乱飞,迎着它们继续撕扯,在疯狂的对击中,五鬼蟾被我撕的稀巴烂,意境随之消散。 盯着正爬在身上的两只毒虫,赫然发现,貌似刚刚过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漆黑的夜里,三道被斩灭的光芒已经渐渐恢复,周围正是开始围杀我的人,他们有的惊恐,有的憎恶。 我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布满了白毛,手掌凸起的指甲上沾满了鲜血。 好像我刚刚并非坐以待毙,地面躺几名男子,他们的胸口被我撕的稀巴烂,我有些发懵,蜘蛛则一口咬在了我脖子,另外一只蝎子刺向大腿,二者同时的袭击,我疼的一个翻滚躲避。 有人大喊:“抓住狐妖!” 人群呼啦啦的丢什么都有,我撑起勉强的身体持续躲避,可体力下滑非常厉害,对了,我还有吞天葫芦! 仰头连续灌了几大口,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毒液顺着伤口往外逆流。 张浩云停止念咒,他悄然靠近,手持八卦扇,对着“呼呼”就是几下。 对方所有的八卦扇非常厉害,正扇为阳,极热无比。反扇为阴,极寒无比。 他来回两次,我当真是处在冰火两重天的环境下。 可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尖竹在手被我当做武器,靠着狐灵入体带来的敏捷,我想尽一切办法的靠近那人群。 生死相搏的关键时刻,任何仁慈之心皆等于自杀。 翠竹迅捷乱刺,利爪如刀,但凡触碰到的人非死即残。 八卦扇让我全身僵硬,紫阳派道人突然一剑刺过来,危急时刻,我以拘魂手爪打过去,当手掌拍在他的额头,道人身体立刻摇晃不稳,而我则趁此机会跑上前,利爪刺破他的皮肤。 内心里有个声音再次不断狂吼,妈了个鸡的,谁要杀我,我就吸谁! 连续的打斗令我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当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面前道人蓬勃的生机瞬间消失大半。 我又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人,一脚踹开道人之后,顺势抓了过去。 疯狂的情绪冷静大半,此人竟然是朱儿!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似乎已经忘记了动手,可任天青却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 “既然移魂接木不好用,那本座就将你魂魄打散!” 任天青瞳孔瞬间放大,黑色的瞳孔充满了双眼,他一拍腰间布袋,五灵蟾蜍随之跃出。 这五只蟾蜍介于仙、凡、灵、鬼之间,能操纵金木水火土,外界五行之力来攻人体五行,比如心属火,肾属水,如若肾水不能平衡心火,肝气侵心,以木旺火,心脏就会麻痹,甚至产生心梗而死。 它们的叫声操纵五行,火蟾蜍旺心火,木蟾蜍主肝再催心火,水蟾蜍控肾水不生,土蟾蜍令脾不输送五谷之精,金蟾蜍精气暂缓。 这样以来,心火大盛,心火焚肝木,杂质堆积血管,短短数秒钟就能让人死于非命。 除此之外,五灵蟾蜍还能操纵人体气血上涌,冲破颅干,造成脑溢血死于非命。 蟾蜍一叫,我立刻意识到不妙,推开朱儿继续狂奔。 任天青在身后紧追不舍,其余的人更是围追堵截,我早就已经杀红了眼,但凡拦我之人,除了朱儿以外,没有一次手下留情过。 三十多名敌人,被我杀了少说也有十人有余,我非常清楚灵隐寺不会出面来帮我。 我是阴山余孽,又是狐妖,还掌控着红门册,任何人与我牵扯在一起,怕都会得罪整个玄术界。 所以,在打斗周旋了那么久,始终也不曾出现过一名正道人士,来的人都是为了寻仇的。 我第一次与任天青正面交手,利爪与他接触,就像撕在铁板上。 任天青不仅仅懂术,也懂武,他反应迅速,身法敏捷,当一次不慎,被他抓住手臂之时,任天青的大手就像钳子一样,我的胳膊都要被掐断了。 他的五根手指连载一起,就像蛤蟆的爪子,顺势一掌拍过来,我觉得全身都在颤抖。 猛的吐出一大口血,玛德,你在厉害,也是人! 举起竹子插他的眼睛,忽然间,我发现手臂上沾满的粘液竟然在增多,他反应格外迅速,突然抬手挡住我的竹子。 双手皆被束缚之际,张浩云手持桃木锥急速跑过来。 妈了个鸡的,我的手被束缚,那他的两手又何尝不是同样束缚?哪怕只要有任何一处能动,我今天就要拼到底,心一横,张嘴就咬,“噗”,尖锐的牙齿刺入任天青的锁骨。 任天青吃痛大叫,失去理智的我,以狐仙吸取精气的法门强行炼他! 第二百九十四章 箭威 鲜血带来了澎湃的力量,并直冲入我的口鼻。那种感觉特别格外难以接受,任天青企图要掰断我的手,我在生死之间激发了挂术实力,六十个穴窍在体内迅速排列,呼应周天星辰,令身体与自然相容,达到可以施展的最强力道。 短短的一瞬间,力量瞬间与任天青终于持平了,他咬牙切齿道:“王八蛋,怪不得敢这么猖狂,短短几日不见,挂术竟然趋向大成。” 我始终咬紧不松口,现在这种情况,感受着蓬勃的精气灌入五脏六腑,舒爽的感觉已经通透了全身。 任天青仍旧狰狞道:“你杀了我儿子,纵然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将你剥皮抽筋!” 他的从容带给我一丝不详预感,事实很快证明了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对方身体的粘液正在急剧增加,原本腥热的鲜血变为黏黏的液体,很快糊在我的喉咙。 窒息感令我喘不过来气,急忙飞身一跃,双脚踢在对方的心口,“咣”的一声,我重重摔在地上,喉咙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任天青面目狰狞,脖颈处流着鲜血,他用黏糊糊的手擦了擦脖子上的伤口,那鲜血竟然很快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说:“我早已经是仙人之体,一只野狐狸也想吃我,真是自己找死!张明,我不仅仅要你死,你爷爷,包括你的朋友,所有与你有关之人,我要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喉咙里完全像是被堵上棉花,上不来,下不去,特别特别的难受。 任天青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挂术六十个穴窍,双臂一挥,少说也得有千斤之力了,但人家竟然能不动声色的限制住。 只有真正交手才能感觉出相互之间的差距,我已经无法呼吸,就当任天青拿出一个大概仅有巴掌大小的干尸靠近我之时,王八蛋像是打算对我进行收魂了。 我虽然懂龟息法门,但龟息并不是不呼吸,而是将呼吸的频率调整很慢,相反,龟息的一口气,顶的上平时吸入一个时辰的氧气。 倒在地上挣扎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的竹子,这令我心里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无绝人之路,当任天青打算对我动手,突然有一群黑衣人自远处跑来,他们各个打扮的鬼气森森。 “教主手下留人!” 任天青脱口道:“鬼王派!” “见过任教主,这张明身上有我鬼王派一样重要的东西,希望能将他交给我们处理,至于红门册,我们鬼王派完全不会过问,任教主的仇,鬼王派也会出手帮忙。” 说话的人二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模样看起来斯斯文文,乍看之下,很像在某个机关单位从事文职工作的毕业生。 任天青冷哼道:“我任某的仇,何时轮得到你们来帮忙。” 男子又说:“希望任教主能给鬼王派一个面子,日后香港以及东南亚的生意,鬼王派会为五毒教一路打开绿灯。” “我任天青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他死了,五毒教已经无后,就算是让我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老门主说过,任教主早年因为修行仙法,导致肉身介于仙与灵鬼之间,所以无法生育,不过,我鬼王派有一枚‘还尘丹’,纵然是天上的仙女吃过也会下凡,而黄帝内经曾言,女七男八,任教主今年不还不到六十四,依然可以生育。” 此话一出,无人不惊,尤其五毒教的各个门主们,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死了任教主的独生子,结果人家鬼王派来了就保证任教主能生二胎,那岂不是断了其他人的美梦? 他们的谈话彻底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而我捡起了翠竹,咬紧牙关让自己稳住,玛德,为了活命,只能先不把自己当人! 举起翠竹插入喉咙,“噗”的一声,堆积在腹腔的气体终于呼了出来。 此法是电视上常见的插管,像哮喘病人遇到紧急情况无法呼吸,在喉咙向下大概三指的位置插入管子帮助呼吸。 鬼王派还在与任天青谈条件,而我屈膝拜月,趁着所有人不被,身披月光“嗖”的一声跃出去。 奔向的目标正是追神箭的方位,逃跑的路上连续喝了几大口酒,因为事出突然,其他还未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跑出去二十几米。 很快,我就看到那只钉在树上的追神箭,二者中间的方位,还有着一尊铜制的玄武像,追神箭似乎擦破玄武的面部,铜像光芒时暗时亮,似乎已经受伤。 我捡起了拔下追神箭,弯弓,入微,开天眼! 方圆至少一公里以内的范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弥漫在空中的风变得缓慢,树叶以慢动作的方式飘舞,我甚至能够听到一公里以外的落叶,也能看见每个人的喜怒表情! 在追来的人群众,感受来自每个人的恶意。 没错,可以清楚感知到每个人细微的变化。 当中情绪最为激动的人,显然就是任天青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呼吸,一百米、八十米.....。 玛德,就是现在! 我睁开眼,盯着正前方,松开游子弓:“任天青,我次奥你祖宗!” “嗖!” 追神箭犹如脱缰野马,沿途所遇,不论是树枝花叶,还是飞舞尘埃,但凡所遇者,皆为此箭避开方向。 追神箭速度越来越快,当年此箭在老祖宗的手中能够斩杀旱魃,我虽然不如老祖的本事,但任天青也并不是旱魃那样强悍无敌。 目送着追神奔向任天青,此股庞大的力道让他避无可避,只听“砰”的一声,追神箭插在任天青的肩膀,将他向后推行,直至狠狠钉在了树干上! 一箭之威,震惊四座,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他只有一箭,大家快上,捉住他!” 直觉告诉我,任天青似乎是在关键的时刻缩骨了,避开致命要害。 张浩云在身后相随,一道火符丢来,五灵蟾蜍围绕四周,鬼王派几人更是纷纷放出恶鬼。 身披月光,似狐似人,飞身奔向另外一边,迅捷速度甩过身后的人群! 第二百九十五章 帮手 跨过小河,奔袭至少近百米,在河边看到一尊石老虎,追神箭已经打掉了老虎半个脑袋,钉在不远处的树干,身后人群渐渐逼近,我四肢着地,一跃而起,飞身扑向了弓箭。 张浩云首当其中,身后跟紧六名紫阳派弟子,他们各个持剑,头上冒着红光。 八卦扇每次挥动皆将那六人头上的红光抽调干净,扇子掀起来的热风,令沿途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感受迎面而来的热浪,我觉得非常非常口渴,张浩云则以扇做符,口中大声道:“天雷奔地火,斩尽世间妖邪!”一时间,热浪化为飓风,直面冲击,使我五脏六腑都在颤。 向后连续空翻几圈,落在地上,四肢骤然发力,‘嗖’的一声窜出去。 身后热浪仍然还在,我快速奔袭击,身处漆黑的夜幕之下,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枚金黄色的巨大符咒,它大概有两米左右,立在面前,好似一扇大门。 其他追兵已经前来,虽分不清他们都是何门何派,可光看来者同仇敌忾的样子,里面必然混着聚义堂的人,即将要抓到追神箭的前夕,拦在面前的大符竟然化作熊熊烈火。 对我而言,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咬紧牙关,猛的撞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火符炸裂。 张浩云口大喊道:“乾坤斗转,雷火翻腾,拜请火德星君降凡尘,急急如律令!” 火符散掉的火焰并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它们将我围绕,很快就成了一团火球,并侵入我的身体,火焰开始向外燃烧,火苗抽出我的身体,化作为一个燃烧着的火球。 张浩云身旁紫阳派的弟子,已经各自站好位置,那火人便是火德星君的化身,它的出现几乎快要抽干我的水分,正因为如此,在短短的时间内,给了我再次逃离的机会。 身上的僧袍已经破烂,喉咙扎着青竹子,任天青的粘液由青竹排出,导致胸前血污十分恶心。 身体受损,狐灵附体也已经有了溃败之意。 我能撑到现在,全靠着意志力去坚挺,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将吞天葫芦里最后的酒水全部牛饮而下。 酒劲儿充斥四肢百骸,有了力气以后,我一把抓住追神箭,将它重新搭在游子弓的一刹那,四周变得安静了,冷冷的扫视众人。 没错,这就是追神箭的威力,也是老祖宗给留下来的荣耀,握弓相看谁人敢言,醍醐醉酒斩尽不平! 喉咙受伤令我发不出声音,死死盯着张浩云,火德星君矗立在我们之间,刚刚一箭之威仍在,迫于威慑力,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继续上前。 张浩云正义凛然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只要交出红门册,贫道废你道行,由各派共同收押!” 我始终绷紧手臂,与众人对峙,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任天青拎着追神箭,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他的皮肤不断有粘液在翻腾,可被追神箭打穿的窟窿,是非常难以愈合。 任天青对众人吼道:“他只有一支箭,谁捉住他,就是五毒教下一任掌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几人彼此对视,有人大喊:“他已经受伤了,假把式而已!” “任教主说的对,成龙成虫在此一举!” 有了互相打气,这些人立刻像打了鸡血,分为四面八方向我追来。 坦白的讲,我现在真的只有一箭之力,若是箭威过后,那只剩下等死的份儿了。 范越风说过,大阵的阵眼位置有着“蓄兽”,只有将它放出来,蓬勃的阴气才会给我争取机会。 “且慢!” 圆空携惠明等人纷纷出现,灵隐寺罗汉铜人各个威风凛凛,圆空更是身披罗汉长袍,双目不怒自威,完全没有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想想也对,在之前灵隐寺遭受危机,也是圆空出面解决的,这老和尚绝对深藏不露。 任天青呵斥道:“身为佛门境地,却要容妖孽为祸,真是恬不知耻!” 圆空问:“阿弥陀佛,你坏我灵隐寺风水,难道不解释解释么?” “藏污纳垢之地,破你风水也是理所应当,就让天下正道都看看,灵隐寺纵容狐妖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放...,不是。”圆空刚想骂人,咽了口气,把所有的话憋了回去,又说:“阿弥陀佛,你与张施主之间的私人恩怨,却牵扯到了灵隐寺,又偷偷坏我灵隐寺风水基业,刚刚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们还蒙在鼓里,所以,咱们之间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不算了你想怎么样?” 圆空冷哼道:“怎么样?如果你与张施主的私人恩怨,贫僧绝对不会多言,可你偏偏用风水害我们,抽取飞来峰生机祥瑞,导致全寺的鸟兽飞散,惨不忍睹,但我灵隐寺乃是佛门正宗,护国法寺,又岂能随随便便被你们这些邪道人士欺辱,所以,惠明!” “在,师叔!” “罗汉堂戒律,但凡破坏寺庙建筑,损坏风水灵气,随地大小便,该怎么办!” 惠明正色道:“破坏寺里建筑,毁坏佛像,断骨七十二根儿,破坏风水灵气,损害古寺祥瑞,对信徒造成安危影响者,断八十一根骨头,随地大小便,断一根骨头即可。” “那还想什么呢?还不去打啊!” 圆空话音刚落,惠明带着十八铜人杀向人群,金色闪闪,铜人刀枪不入,罗汉伏魔棍法,打的众人惨叫连连。 圆空又看向山坡高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张掌教、游掌教、郭道长,今日是五毒教破我灵隐寺风水在先,寺里所做乃执行门规,方丈交代,如果各位插手,批准那圆空将请罗汉真身,不死不休!”’怪不得方丈交代范越风先搞定风水,只有这样做,寺里插手才能保证与我无关。 只要灵隐寺最后打退了五毒教,随便一个教化众生,将我留在寺内出家,自然就没有人可以说闲话。 老和尚一箭双雕,真是好打算!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机会 对我而言,任天青一日不死,危机便一日没有解决! 现在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青竹是我最后保命的招式,毕竟,我化作狐灵的事情已经超乎灵隐寺的预料。 倘若没有狐化,那灵隐寺完全有把握将我留下,到时候冠冕堂皇说几句改过自新的话,自然就可以避免被各门各派寻仇的后果,可现在不一样了,狐灵入体之后,我是狐妖! 听他们的意思,貌似还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没错,我的确是狐仙与人的结合,虽说后来换了魂,可李海昌的孩子我们算是表兄弟,根本上就没脱离狐狸的范畴。 被各门各派抓下把柄,纵然是灵隐寺要保我,必然会先破我“气海”,捣毁挂术穴窍,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将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圆空一开始的各种许诺都是可以改变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戴着面具而活,一旦涉及到自己切身实地的利益之时,必然要在信任的程度上打个对折,灵隐寺就是如此,因为罗汉骨对他们很重要,我更应该去提防! 惠明带领十八铜人以压倒性的优势打散了五毒教,朱妈妈算是非常识时务,当圆空带着僧人出现,她便带着朱儿几人悄悄退到了一边。 任天青愤怒疾行,“不管今日如何,我五毒教定要屠戮你灵隐寺三千比丘!” 圆空反驳:“出家人不打诳语,不造口业,但佛祖曾说,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样!” 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二人说动手就动手,任天青突然在腰间拿出骷髅,当初刺瞎惠嗔双眼也是凭借此法,他另外一手持起鞭子,口念法咒,啪啪的抽了几下。 白森森的骷髅开始变黑,唯独眼眶渐渐泛红,乍看起来十分瘆人。 “佛门境地,胆敢妄用邪法!”圆空冷哼,随着骷髅上下颚的嚼动,我敏锐的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圆空双手合十,口中诵念道:“湛旋其虚妄灭生,伏还元觉,得元明觉无生灭性,为因地心,然后圆成果地修证,破灭五浊,妙证菩提心,阿弥陀佛。” 他说的楞严经上的一段话,大致的意思是佛祖给弟子阿难讲修行之道,不要有虚妄生灭之心,降服无明烦恼,不生不灭,圆满佛心,成就菩提道果。 圆空庄严无比,身体散发着金光,令人肃然起敬,隐隐压制住任天青手中骷髅,而双方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我始终都在等待机会,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箭,或许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管是为了惠嗔还是我自己,他必须得死! 端着肩膀,时时刻刻等待着机会。 二人打的火热,圆空他化身为罗汉,拳脚挥舞,拥有撼动天地之力,张浩云随之也跟过来,“任道友,灵隐寺藏污纳垢之地,贫道这就来助你!” “啊呸,告诉你们几个,红门册的事情的还不算完,贫僧就不相信,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真理了!”手印交替,吊睛白额大虎若隐若现。 张浩云持法剑划破掌心,血剑画符,口中大念急急如律令。霎时间,方圆百米仿佛快要被蒸腾了,气温热的吓人,圆空的身上则浮现许许多多的“卍”字印。 热浪掀起,真的就宛如烈火燃烧在眼前。 圆空丝毫不惧,松开法印,金色猛虎一跃而起,夜幕之下,它却宛如明灯般照耀天空,猛虎化作巨大降魔杵。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圆空字字如雷,五官忽像罗汉忽像人,十足诡异。 那把降魔杵毫不留情砸下,“砰”的一声,气浪起伏,数百米树叶飘零而落,肃杀之气如入深秋。 同样,那几名影藏在树木后的大佬也纷纷现身。 三个人,算是代表了整个华夏玄门正道中三分之二的强者。 尤其茅山派,此派虽为汉代年间三茅真人所创,可茅山演变流派多不胜数,其中上茅三清派则陶弘景所创立道教茅山派,那陶弘景除了是千古名医外,还是一名道士。 下茅更了不得,天下巫蛊之术,至少有七成统统演变于茅山,哪怕如今谈虎色变的南洋降头,也是茅山一脉。 我始终端着游子弓,如同潜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静静等待致命一击。 圆空不愧为惠嗔的师父,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另外一边十八铜人早就打的众人乱窜,胜负已定。 降魔杵连续砸下,张浩云使火德星君相抗,抵抗没多久便被打的四分五裂,他受到重挫,道冠跌落,披头散发摔倒在地。 任天青忽然抓住机会,五灵蟾蜍突然出击,围在圆空周围蟾鸣不断,阵阵声音如浪潮翻涌,导致圆空面部也是青一阵红一阵,吐了几口血,神色萎靡。 再等一等,任天青还没有出全力! 二者僵持,圆空身后凝结出三头六臂的法相。 他口念晦涩经文,降魔杵“嗖”的一声,回到法相手中,并且不知何时,他六只手臂已经拿满了法器。 我在等所谓的仙人之术,刚刚他能在第一剑活下来,仰仗的便是仙人之法,所以,绝不能放过任何的机会! 双方的僵持已经让其他人无法插手,圆空法术多大开大合,乍看之下,犹如猛虎下山。 任天青身法鬼魅,力大无穷,而他似乎已是不死之身,明明被圆空数次击中,身体毫无任何的问题。 他越打越勇,体表面覆盖厚厚的粘液,面部也长满了疙瘩,好似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癞蛤蟆。 心里颇为惊讶,难道就是所谓的仙法么?不过,他哪里有一点点神仙该有飘逸的模样。 因为圆空的佛法太过刚正,任天青虽然无法驱使厉鬼,可配合五灵蟾蜍,也渐渐有了逆转的趋势。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少说几十个回合。 直至任天青鞋子裂开,巨大的蛤蟆脚掌裸露之际,圆空冷哼道:“说人家是妖,我看你才是妖!”话音刚落,圆空抓住机会,一记佛手印拍在任天青的胸口,双方终于拉开了距离。 我清醒意识到,机会正是现在,入微观察可以判断出对方至少五秒以后的动作,凝神静气,松开绷紧的弓弦,追神箭呼啸而出! 第二百九十七章 秘密 神箭的飞出抽空我仅存不多的力量。 紧紧盯着追神箭飞去的方向,不远处的任天青神色惊慌,像是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我很有信心,五灵蟾蜍不在他周围,恶鬼法咒又不能发,光凭他似人似鬼的模样,绝对没有办法避开! 一、二、三...。 我在心中默默的数了出来,任天青被追神箭之前造成的伤口还没有恢复,自然是不敢恋战,箭本是直来直去,他却向左逃离,打算绕过追神箭。 我承认他的想法是对的,但他不会知道追神为什么会叫追神而不是杀神,归根结底,主要在于一个“追”,哪怕神仙下凡,亦不能逃出追神箭的追杀。 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会带给目标一种压迫感,不论你跑向任何地方,都仿佛在追神箭的范围,进而给对方带来错误的判断,让对方好似掉入一个怪圈,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他本已逃离直线,可却在第五步时,鬼使神差般退了回去。 “噗!”这一箭正中任天青胸口。 成了么?连旱魃都能杀死的追神箭,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悬着的心已经彻底落地,虚弱感强烈的袭来,长长的呼了口气,惠嗔,你的双眼之仇,我终于做到了! 没有了精神支撑,终于抵抗不住疲惫侵袭,重重摔倒,我在心底不断呐喊,不能昏倒,如果现在认输那就真的完了! 眼皮渐渐不受控制,昏迷的前夕,我忽然想起范越风教给我的焚海! 对了,刚刚连续吸取那么多的精气没有消化,倘若成功的话,令精气飘入穴窍,足以可以弥补当前的伤害! 任天青被追神箭结结实实的钉住,在他眼睛里,我读出了他的不甘心,或者,他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其实,他死的一点也不冤枉,不管是封建社会还是近代,红门术士始终被玄门正道称之为噩梦。 我们古代服务于官府,专门捉拿为非作歹之邪师,那个年代,修行邪法的术士以人为药材事情比比皆是,到了近代杜家,他们能光凭四爷一个人,就被认为玄门当中最惹不起的家族,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本事,怎能延续至今? 任天青必然进行过换骨,因此换来不死之身,所带来的强大之外,隐藏副作用也是巨大的,最终他化为一滩烂泥,而我也借此机会悄然施展焚海。 闭目内视气海,在金色翻腾的海洋表面漂浮许多面朝下的尸体,他们看似随波漂流,却又固定在某一个范围。 时间紧迫,我急忙运转焚海,使气海渐渐蒸腾,由于体内的人数过多,需要承受比以往还要强烈的痛苦。 但我现别无任何选择,就算是死,也不要成为没有自由的傀儡! 焚烧后诞生的气雾自体内向外飘荡,那种感觉就像是活活被剥皮一样! 无数次想要吼出来,可我仍然咬住了牙,现在绝对不能认输,也不能服,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圆空阴差阳错又为我争取了时间,朦胧间依稀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大致是三大掌教的对话。 “此人乃是狐妖之身,吸人精气,不知大师打算怎么处理?” “与你龙门有什么关系?” “圆空大师,他手中红门册可在贵寺?” “与你正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万一有人借我正一名声作乱,我张某人也好能清理门户,更何况,正一已有两派分支,我华夏龙虎山自问没有加入那种歹毒的组织。““既然龙虎山没有叛徒,那又有什么关系?” “穆文斌下落不明,我必须要知道他的下落!” “那又与红门册有什么关系?” “你!” 张天师被圆空无赖的态度噎的不知怎么回答。 “圆空师父,茅山弟子多数在世间行走,红门册关乎重大,我们也很好提前得知,了解门派是否有弟子加入,再说,张明母亲的事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迟早是个祸害。” “又与你郭道长有什么关系?” “修道者本该心系天下苍生,又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 几人的对话好似几枚炸弹在脑海中同时爆炸,天啊,我的母亲?他们难道认识我母亲么? 我只知道母亲是曾经被茅山道士镇压在石磨盘下的狐狸,剩下的事情一概不知,而且,八年前我们一家五口人是在长白山里养蛤蟆的,从没与任何人有过交集,除了最后那场莫名大火之外,我也从没见过任何玄门道士。 可听茅山道长郭孝的意思,他似乎认识我母亲。 圆空又说:“阿弥陀佛,既然心系天下苍生,那你还不快点去济世救人,知不知道,好多人连病都看不起,饭也吃不上。” “你!” “我?我当然要念佛保佑你们顺顺利利。” 圆空摆明已经耍起了无赖,可他们三个人态度坚决。 而焚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快要结束,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被他们几个所干扰,可是,正当我在最后关头,郭道长又说:“圆空大师,二十三年前天下邪教为祸人间,我茅山派匡扶正道,暗地里为华夏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大事,可张俊生却将我茅山布衣派魂崖石盗走,又与狐妖串通一气,坑害天下正道,他的儿子也有那狐妖血脉,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天下正道又因何大伤元气。” “阿弥陀佛,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妖要是生了人,那叫妖么?” “人妖!”游守恩脱口道。 “非也非也,张明肉体凡胎,也证明那妖狐已经化凡,不再属于妖魔,何况那狐妖本就是北神山上的仙狐,至于因何发狂,还不得而知,而张建忠处长化名张俊生接触茅山派,也是因为鲜衣派与布衣派之间的传承之争牵扯到了普通人,虽说你们鲜衣治病救人,布衣精通奇门遁甲却不留隔夜财,但是,谁也架不住你们疯狂买房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怒火 郭道长立刻否认,不认为布衣派会因为钱去给人卖命,振振有词的与圆空争执,在古时候,天下术士十之八九都会奉行道义,施法救人,惩奸除恶,所行之事,皆离不开一个“仁”字。 可终归还是人心无常,物欲横流的年代里,多了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新鲜事物,也令人越来越难以保持住自己的初心。 郭孝则立刻予以否认,他说:“不要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污蔑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海南五套房是咋回事?” “圆空,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不一样,我是修古法的,不啄钱财,不居大屋,不睡大床,不饮大食,对了,听说你家装修特别豪华,啥时候赶上回去就拍个照,让贫僧好好欣赏欣赏!” 圆空的巧言善辩,彻底令郭孝哑口无言,旁边的又有人语气不善道:“灵隐寺可是要保张明?” “贫僧什么时候说要保他了?只是看不惯你们几个而已。” 三人又问:“当年杜老四极力保住这狐崽子,只因他没有妖气,我们各派掌门才没有继续追究,如今他已经化狐,惨案的事情你我几人心知肚明,圆空大师,我们几个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圆空说:“他的确修行阴山法术,而且阴山法术有一弊端名为放阴,需将自我痛苦转嫁给他人,十分恶毒!依灵隐寺所见,不妨将他气海破掉,留在灵隐寺出家为僧。” “不要忘了二十四年前那场惨案,斩草不除根,迟早是个祸害。” 圆空说:“方丈以佛眼确认过,张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绝不会发生当年的事情。” 三人沉默了,似乎他们已经接受了圆空的要求,一切与我之前料想一样,灵隐寺的确是想废了我。 说来也是可笑,他们讲出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最终无非也是为了邪骨而已。 四个人在商谈,鬼王派的人也参与进来,“圆空大师,我鬼王派愿意接受任何条件,只希望能将他交由我们处置,并且保证会将人原原本本的还给您。” “我说不给呢?” “对不起圆空大师,此人对鬼王派很重要,如果不交,老门主说过,鬼王派将会在华夏设立分舵,与灵隐寺...不死不休。”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会变得我如此抢手,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二十四年前,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外界的剑拔弩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回荡脑海,母亲、神山走出的狐妖、父亲加入茅山,鲜衣布衣之争,二十四年前的惨案,以及全家那场离奇大火。 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他们究竟是谁害死的?天啊,究竟爷爷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的心态已经快要炸了,当前恰恰处在焚海的关键时刻,体内残存的污浊之气已经消失大半,所化精气再次充斥着全身穴窍,虽不能恢复全部实力,但也不至于会束手就擒。 圆空态度强硬,并不打算交人,过了没多久,又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貌似是五雷派的人前来质问阴山派的事情。 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人似乎也多了起来。 郭道长却语气凝重的说道:“贫道希望能见到红门册,洗清嫌疑,至于张明,你看他如今已经有了几分妖气,我认为除了要毁掉气海之外,还需破其九窍,伤一骨,留魂牌!” 真是狠啊,破气海还不够! 因人天生皆有九窍,通过后天修行可开十窍,那个时候则被称为陆地神仙,破掉九窍的后果,轻则痴傻,重则丧命,伤一骨,指的应该是“根骨”,习武修术的好苗子被称根骨好,这一根骨关乎天命,能接地气,通日月,断了也就是彻底废了。 但他们还不放心,又要收我魂魄,如此一来,每日都降浑浑噩噩,活的如同行尸走肉。 既然圆空是为了邪骨,那他断然不会拒绝此要求! 可是在他们下定结论之前,有一女子大声制止道:“不要!” 这声音要我有些惊愕,我确定没有听错,是朱儿,他竟然替我说话,可她怎么会帮我?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郭道长微怒。 朱儿说:“晚辈五毒教合花派朱儿,张明拯救长江水患,镇守水猿大圣,一心为修补东北龙脉奔波,行走世间惩奸除恶,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他如今又是特勤处的一员,你们为何说他是妖?还有,祸不及家人,纵然是祖辈的孽债,又为何要牵扯后背?朱儿认为,既然大家都是修行术法,就应该遵守天道!” 张博涛感慨道:“无量天尊,所谓婆娑世界,天道无常,当年惨案之事,你个小娃娃还未必出生,我们各大门派之所以始终不曾对他动手,还不是因为知道他平日里的为人,可如今不比以往,你看他非但已经妖魔化,又修行阴山邪法,迟早会改变心性,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全家出事那年我刚刚八岁,爷爷告诉我仇已经报了,导致我的心底并没有恨意,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母亲的形象也渐渐模糊。 直到那日在长江峡谷内的十二因缘桥,我才真正的感受到,原来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她很爱很爱我! 我无法容忍有人诋毁她!再也按耐不住狂躁的情绪,愤怒由心底迸发,将平稳的气海掀起阵阵波涛,气海翻腾,我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黑暗危险的东西,可奇怪的是在戳手可得之时,却被阵阵经文逼退,那种修行意境随之溃散,我咬牙爬起身,一手拄着地面,将喉咙上的青竹拔下,单膝跪地,非常狼狈。 “到底...到底我母亲..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太极袍游守恩惊讶道:“明明经脉断裂,怎办没有昏过去?” 郭孝沉声道:“圆空大师,你也看到了,此子已经听到我们刚刚的对话,他日后患无穷,该怎么决定,贫道认为已经无需多言。” 强烈的刺激使我无法站稳,喃喃自语,“爸爸,妈妈,小弟小妹,你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扫视着围在身边的人群,没错,他们是所谓的玄门正道,他们各个穿着华贵,散发的一身正气,会让信徒们肃然起敬,可我心中愤怒却几乎快要将我焚烧! 第二百九十九章 螣蛇 曾经被我渐渐淡忘的仇恨又一次宛若潮水般汹涌而来,我不敢相信爷爷骗我!他说害我全家的人叫李伟山,此人已经去了美国生死不知,包括位动手的黑茅术士也早就已经死了。 十几年过去,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可前些日子在十二因缘桥上看到了已经化为仙狐的母亲,再到今天曾经全家人惨死的事情被人重提,我才意识到,原来仇人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场中所有的人,他们皆有可能是害我全家的凶手。 我大声咆哮:“回答我!” 圆空长叹口气:“阿弥陀佛,一切皆为迫不得已而为之,张明,你可入灵隐寺潜心修佛,贫僧自会度你脱离苦海。” “度..我?”身体有些颤抖,盯着圆空的双眼:“那谁来度我父母弟妹,一家四口的性命谁人来度!” 郭孝呵斥道:“混账,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年你父亲一意孤行,险些灭掉华夏龙脉,又害我茅山几乎断掉传承,这笔账贫道还没有与你细算!今日你反倒来质问我!不要以为有杜老四撑腰你就能安然无事,当年那是你们全家该死!” 我不怒反笑,一切都是一场偶然,我不过是五仙令入了狐灵,让自己变得更像是狐狸而已,虽然还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但此时此刻,我却在周围人的眼睛里看到畏惧! 记得师父对我说过,我不适合修行阴山法派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我不够狠! “师弟不要反抗,我一定会保你性命!” 我并没有回应圆空的话,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我一定会要记住每个人的样子,也许现在的我还不足以杀掉他们,可我年轻,有的是时间! “不管是谁杀了我家人,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我握紧翠竹,奋力窜出去! 速度极快,龙虎山张博涛似乎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他振袖一挥,龙虎虚影交替乱舞,周遭风起翻涌,奔雷般追向我。 游守恩双手掐诀,身后窜出三尺青峰,挥剑而下,罡风随之呼啸而来。 郭孝掐诀符咒,手持八卦镜,摇动三清铃,叮叮当当的脆响搅起周遭风沙。 “砰!”的一声闷响,我被龙虎虚影打在后背,狐灵瞬间散去大半。 生死危机的关键时刻,我在心里暗骂,范越风那个不义气的混蛋,快点教我怎么用山神令啊! 很遗憾,我尝试了几次面对水猿大圣时所用的法咒,山神令仍然毫无任何的反应! 如果这个时候散掉狐灵,恐怕不出三秒钟就得被游守恩的剑斩杀。 “没说清楚之前,不许走!”五雷派怒发冲冠,紧随其后。 借着挨打的力飞出去,口吐鲜血,趁机连续翻滚躲过又一次追击,挂术六十道穴位以压榨身体极限的方式的快速排列。 每一秒钟,我的身体都在向外渗出血痕,就像是完整的玻璃出现裂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崩溃的征兆。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我终于拼出了机会! 鬼王派怕我堕入他们的手中,带来的一群人同时掀起阴风,他们利用鬼道之法牵制三大掌门。 仅仅是两秒钟的时间,我抓住一个空挡,终于到了水井! 半蹲在地上,想要活下去,唯有这一种办法! 五毒教的人知道“蓄兽”的厉害,他们在我的到达水井旁之时,已经向后开始撤退,剩下的人仍旧阴魂不散。 我也不知道,井内的蓄兽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承载了灵隐寺山脉的所有阴煞之气。 我发誓只要我活下来,但凡参与到当年害我全家的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妖孽,束手就擒!”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贫道仁慈,会留你一命!” “张明是我的!谁敢动他,鬼王派将倾尽全派之力报复!” “阴山余孽都在哪!” “....”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我在以望气的法门找寻气眼,很快,我发现距离不到两米处的泥土,散发着一种灰黑色的气雾,并且还飘着浓浓血腥味儿。 没错,我确定找到了位置,挥起全身力气扎入泥土,“去...死...吧!”竹子开始向外涌出黄泥。 游守恩亮出宝剑,凝重道:“好强的阴气!诸位道友,这里怕是会有魔物出现。” “是蓄兽,各位小心!” 黄泥还在增加,而他们几个已经不敢轻举妄动,直至黄泥成了血水,“咣!”的一声巨响,石板炸裂,飞起的碎尸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 若想立蓄兽,除了要镇阴气,还必须有能够吸取阴气的野兽,将它埋葬在尸骸之中,由阴气越来越多,煞气会变的极其强大,一旦放出在其中关押的恶魔,它会杀死一切活着的生命,蓄兽自然成为玄门术士最不愿去碰的法阵。 弥漫的阴煞之气会对所有的人产生压迫,可对修行鬼道的人反而没什么效果,在浓浓的雾气中,我悄然施展假死,生机本来就即将消散,很容易就可以扮作死人躲过蓄兽。 张博涛大喊道:“小辈们统统退后,越远越好,蓄兽一出,百里不生!” 我躺在地上凝望,随着大雾消散,一条飞起的毒蛇出现在眼前,它黑头赤尾,双眼猩红,肋生双翼,腹部有一张女孩子的俏丽的面孔。 “是螣蛇,诸位道友,千万不要藏私,全力以赴,否则今天很多人死!” “圆空,快请灵隐寺法阵!” 他们表现的如临大敌,焦急万分,此螣蛇非山海经里的滕蛇,山海经里记载,蛇过千年而成螣,滕过千年而成龙,有的说是水神,有的说是火神,在奇门遁甲八神里排第二。 民间传说,女子因贪婪而死,死后会化为蛇,有剧毒,此蛇身大口小,想吃却吃不下,尤其成年以后会因为饥饿吃掉自己的尾巴,将自己活活毒死。 但术士得到了这种蛇之后,可以放在阴气的地方养,它不吃食物,只饮朝露,能搅乱阴阳平衡,如今被压在灵隐寺此等洞天福地,以阴阳相生来看,它受到的刺激会越来越大,再由同时关押的尸骸作伴,久而久之会化为螣蛇,怨毒一切生灵。 这一次,连圆空都不敢托大,连忙让惠明回到寺里叫帮手。 随着各大掌门画符布阵,巨大的螣蛇发出一声怪叫,顺势从天而下。 而我此时则趁着大雾,向市区的方向跑去... 第三百章 回梦 直至脱离了战场范围,我摇摇晃晃,走在漆黑的夜幕之下,看着周围车来车往,似乎已经走入到繁华都市街道,长长呼了口气,心底有着几分苦涩与自嘲,没错,自从行走江湖以来,我问心无愧,可如今却犹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 不知身后的追兵,会在什时候冲上来将我捉住,可是,可我真的不甘心,父母、弟弟、妹妹,他们的仇还需要我去报! 接连的拼杀已经透支掉我最后的潜能,意志力的作用逐渐消散,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问爷爷,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灵隐寺为了罗汉真身的完整性,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度我成佛。 而鬼王派也是如此,为了邪骨内封印的力量,他们同样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我。 茅山、正一、全真三大派系,不管是为了红门册,还是自己的做贼心虚,最终也不会放过我。 我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孤独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似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穿过山林,踏上公路,危险绝对没有远去,我想快逃离,可实力却不允许我这样做。 突然间,一辆汽车迎面而来,强烈的远光灯刺的我睁不开眼,我只觉得头昏眼花,大脑始终紧绷的那根弦儿断了,觉得好累好累,特别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然后什么也不闻不问。 当然,这个愿望很容易便实现了,我昏了过去,在梦中我又回到了儿时生活的地方。 东北林场的冬天冷的能把人鼻子冻掉,可到了夏天却空气清新,是自然界最好的氧吧,在四目望去,阳光透过树木照射在草地,郁郁葱葱,飞鸟穿梭林间,蝉鸣虫叫的声音会在午后不断响起。 距离家大概一公里左右,有一处大池塘,那是我们家主要经济来源,因为蛤蟆身上的蟾酥与蟾衣非常值钱,包括皮下毒囊都可以做为药材,父母很忙,经常会去看池塘,身为家中长子,当父母不在家,由我领着地弟弟妹妹玩闹。 梦里是夏季的午后,弟弟说要玩捉迷藏,他与妹妹两个人躲起来,让我来抓。 拗不过他们俩,应允了下来,我弯腰掐起一支狗尾巴草,又将草梗衔在嘴里,记得弟弟喜欢藏在柴堆,小妹妹喜欢藏在衣橱。 于是,我就开始找啊找,全由木头搭建的房屋并不是很结实,用力一推,大门发出“吱”的一声,屋内乌漆漆的,我先找小妹,直奔屋内的衣橱。 我笑吟吟的喊着,小妹,我知道你在这儿! “砰”的拉开,结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心里有些奇怪,平日里我记得小妹只喜欢藏在衣橱啊,可他怎么不见了?我又急忙出去找小弟,到了后院的柴堆,可是我惊讶的发现后院什么也没有。 我彻底蒙了,难道弟弟妹妹出事了? 林场方圆几十里是没有人的,我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回答,把能找的地方都找找了一遍,心底想着他们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在梦里害怕极了,甚至哭出了声,慌慌张张去找爸爸妈妈帮忙。 记得他们这个时间应该在池塘,我跑啊跑,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看到爸爸妈妈背对着我,他们俩蹲在池塘边,我心里大喜,急忙到了二人的身后,抓住俩人肩膀,将地弟弟妹妹丢了的事情告诉他们。 可他们俩谁也不说话,我心里着急,用力的一拽。 爸爸妈妈转过身,吓得我跌倒在地,母亲长着狐狸的面孔,十分妖异,父亲七窍流血,生死不知。 我吓的大喊,起身就要跑,可刚走出几步,小弟小妹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他们面部僵硬,眼神狠毒,嘴角却诡异的微微上扬。 我头皮一阵发麻,急忙向后退,带着哭腔问他们到底怎么了? 小弟小妹缓缓的抬起手,指尖指着我。 “为..什..麽..为..什..什。” “什么为什么,你们到底怎么了?”我惊慌大喊。 “为什么活的人是你!”弟弟与妹妹的同时咆哮,令我很害怕。 “不要啊!”我掉头狂奔,身后控诉的声音始终不断,我彻底被吓坏了,突然失足跌入池塘,“噗通”一声,冰凉的池水让我浑身颤栗。 吓得猛然间惊醒过来,坐起身,发现身上被缠满了绷带,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唯独噩梦令我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如今正躺在宾馆豪华标间,屋内两张床,旁边的床上非常整洁,不像有人坐过。 我赶忙检查随身衣物,万幸的是什么也没丢。 真是奇怪了,能在那么多高手之中将我救下,到底会是谁?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开了。 客房的门被人推开,朱妈妈身材妖娆的走了进来,她穿着白色的高叉连衣裙,还是精干的短发,身材前凸后翘,十分惹人注目,“身体不错啊,这么快醒来了。” “是你救得我?”内心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难不成任天青死之前下了命令,要求必须要将我活捉? “不应该谢我,要不是朱儿说救你,我才懒得管呢。”她倚靠在沙发,慵懒的模样好似一只华贵的猫,“任教主死了以后,五毒教大乱,我也算是乐得清静,不过呢,天龙、地龙、金蟾、合花四大派系谁也不服谁,任教主又交代过,谁杀了你将会是新的教主,哎呀,好难抉择。” 这娘们长得漂亮,但绝对是个蛇蝎美人,还是能从天灵盖能黑到后脚跟的人,而且,我才不会相信他会那么大度。 “任天青已经死了,他的话自然不作数,年代不一样了,一个名头不能代表什么。” “说对了,五毒教彻底散了。”她耸耸肩,“天龙派大宗师本想整合五毒教,结果地龙、金蟾第二天就宣布专心经商,不再过问江湖,除了他的嫡系还在找你,你基本上安全了。” “为什么救我?” “很简单,朱儿说欠你的,但我朱妈妈的女儿们,只有男人欠我们的,我们不会去欠别人,所以,我救了你两次,一次在灵隐寺,一次救你伤势。” 朱心蕊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娘们手里的人命,比起邪门歪道只多不少,而且她是软刀子杀人,更是防不胜防,免得与他过招,我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我张明知恩图报,说出你的要求。” 第三百零一章 上当 世上就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时候,望着朱妈妈笑意吟吟的眼神,摆明了非奸即盗。 她又说:“果然痛快,早知道你人这么好,真应该给你介绍几个好女孩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知道她是开玩笑,我直言让他有事儿快说,对方果然前一秒他还笑嘻嘻的打趣,下一秒语气格外严肃:“我要那条龙!” “开什么玩笑?天底下到底有没有龙的还不知道呢。” “你不用惊讶,其实真龙早已出世,这一点我早就已经与龙茵茵确认过,神龙出世以后不知躲在北方哪里,但整件事情在各派高层心知肚明,我非常需要那条龙,但光靠我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与他们去争,你不仅仅懂野仙令,又是北方人,据说还在阴曹地府有点门路,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找到龙,而且...我要活的!” “等一等,朱妈妈叫起来不太习惯,总有一种青楼老鸨子的感觉。”她对我的话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仍旧保持着一脸笑意,我摆摆手:“你先别笑,让我去帮忙争夺神龙,你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 “哎呀,太没风度了,挺大个老爷们,居然向女孩子提要求?难不成要我以身相许么?”朱心蕊故作嗔怨,美丽的眼眸瞬间挂满雾气。 他讲楚楚可怜的少女与风姿绰约妩媚完美融合,半遮半掩的春足以让天底下的男人为之倾倒,好在我有狐仙庇佑,我已经对这种魅惑之术免疫了。 见我不语,她又说:“好吧好吧,我朱心蕊走南闯北也有一些年头了,如果你帮我搞到真龙,我会将害你全家的凶手告诉你,还有...二十四年前关于仙狐的惨案,这些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有兴趣。” 没错,她的话的确扎入到我的内心,刚刚的梦境记忆犹新,如果没有发生那场大火,弟弟妹妹也该上学了,本该幸福美好的生活如今都成为了一场梦,面对梦里弟弟妹妹的控诉,父母诡异的死亡,让我的内心充满了怒气与不甘。 “好,但我要你拿出一些诚意!光靠几个消息指望我去卖命,是不够的,何况你所说的消息又并非独家。” “小滑头,我把朱儿许配给你,难道还不行么?”她翻了我一眼。 如果在事发前,我可能就陪着她一起开玩笑了,但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心晴。 “那你说想怎么样啦?” 发嗲且撒娇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起满了鸡皮疙瘩,我打了个寒颤,“合花派是天底下公认消息最灵的门派,我要你帮我找奇门术士,不论他是全真、正一、茅山、还是其他的人,把他们找出来!” “你想干什么?” 盯着朱心蕊的双眼,那夜的惊险历历在目,如果不是运气够好,恰逢蓄兽乃是难得一见的螣蛇,那我现在肯定被他们打成废人。 “既然暂时找不到真正的仇人,那我就一各个解决!世上太多人懂术法不是什么好事,等回东北的路上,帮我找出沿途所有的术士资料,但凡不正者杀之,以术换财者杀之,欺世盗名者杀之,蒙骗百姓者杀之,修行邪法者杀之。” “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你要真的把事情做绝,难道不怕得罪天下间所有的术士么?何况,我们都是修行者,本应脱离世俗。” 脱离?真是可笑,既然身处红尘又怎能超脱红尘,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昏迷前的事情,你应该看的出来,不是我想与天下为敌,而是天下并无我容身之地!” 我的要求朱心蕊没有拒绝,她只是提醒我,这样做的结果无异于是在玩火,当然了,她的本意是不想与我一同玩火,我的态度也同样坚决,朱心蕊虽然很无奈,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之后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我开始了在合花派朱心蕊的老巢养伤,随身物品一样都不缺,吞天葫芦提供大量的精气来供我恢复身体,范越风、胡四娘两个人偶尔会出来与我聊聊天,做一做指导,使我明明有很重的伤势,但三五天就可以安然下地了。 在这期间里,我也发现了另外一样让我十分头疼的事情! 我居然不能吃肉了,肉入腹部如刀子般搅动我的肠子,喝下去的酒水好似烈火般焚烧我的胃部,除了吞天葫芦的酒以外,我连啤酒都不能喝。 这里是朱心蕊的根据地,其实她真的是老鸨子,手底下的姑娘有清的混的,与古代青楼差不多,有卖艺不卖身,也有做皮肉生意。 但这里显然不是对普通人开放的,能入她的地盘,个保个非富即贵。 按照朱心蕊的话,姑娘们出来跟着她打天下,日后人老珠黄也得有个去处,其实呢,以我所见,无非就是想找个老实人接盘。 淫语春音偶尔会传入耳边,对我而言,它却宛如魔咒般让我痛不欲生,甚至当看到一大群美女的妖娆舞姿之时,我同样也会头疼欲裂。 种种怪异的事情还不算完,最可怕的是太阳一旦落山,除了水以外,我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连小米粒都能吐出来。 朱心蕊还以为我得了什么毛病,提出要我带我去检查检查,别得了什么传染病,话说到一半,她身后莺莺燕燕来了一群衣着暴漏的女孩儿,吓得我冷汗唰唰的往外冒。 没错,不仅仅头疼,眼睛也疼! 我捂着双眼大喊:“离我远点!快,把衣服都穿好了,多穿点,千万别露肉!” 姑娘们傻了眼,“嗤嗤”嘲笑声回荡,有的人打趣,说我是不是在为朱儿守身如玉,还有的嘲笑我比和尚还像个和尚,穿衣服的姑娘不敢看,真要脱了衣服,那不得吓得哭出来。 哭?我觉得真有可能。 不过她说和尚?...我像被雷击过一样愣在当场,妈了个鸡的,对啊! 我忘了,老子是和尚,还是受过八关斋戒正式出家的人,由圆绝带师收徒,拜师与佛门高僧智玄大师。 所以..我真的是个和尚,对了,圆绝还给我烙下戒印,那个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 瘫软的坐在床边,拜师真的不是形式主义,我法号叫圆通! 朱心蕊用手掌在我眼前晃过,“喂喂,怎么了?看你好像丢了魂似的,发生什么事情?” 一想起前几日杀光那些伪君子的豪言壮语,内心便会升起一阵无奈,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那老秃驴竟然暗算我,次奥,他用佛眼看出了未来,居然强行以八关斋戒约束,如此干扰天意的做法,难道不怕遭报应么!” 第三百零二章 离开 他说我命犯杀戮,又说我体有魔性,这回可倒是好了,戒印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彻底将我牢牢束缚其中。 用力搓了搓脸,难不成必须慈悲心肠饶恕那些害我的人么? “你激动什么?要是嫌弃姑娘们穿的少,下回大家多穿点,好啦好啦,别害怕,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真要是老虎我就不怕了,屋内一共来了八位女孩儿,朱心蕊站在最前面,香水气味儿混合弥漫,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是八关斋戒,首先一点肯定是不能害命。 为了再次确认猜测,我立刻运转挂术,将全身六十大穴位充斥四肢百骸,脚踏地板骤然发力,“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蹬出了深坑,这一拳足以达到古书里记载着的武将实力。 拳风呼啸,众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朱心蕊神色戒备,如临大敌,可是还未等我靠近,突然我的肋骨猛然一颤,强烈的疼痛感,就如同被人用锥子狠狠剜在心口。 "对不起。"平复好刚刚浓烈的杀意,胸口稍稍缓和一些,"我刚刚是想试试,到底灵隐寺对我做了什么。""找的什么借口?"我的内心是绝望的,这样以来,报仇岂不是成了痴人说梦?朱心蕊的眼神充满戒备,我不由的感慨,"不是借口,而是佛门戒印,一旦烙下,必须恪守僧人戒律,我是被他狠狠的摆了一道!"倚靠在床边缓和,朱心蕊摆摆手,身后八位倩丽的美女退出了门,屋内很快仅剩我们两个,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说明。 朱心蕊摇头感慨:“哎呀,本来还打算借着你的手帮忙解决一个混蛋,现在看,怕是都泡汤了。” “哦?混蛋?” “是啊,非常非常混蛋,你说你们男人啊,得到了肉体还不满足,偏偏还要她的心。”她语气幽幽,似笑非笑的说:“得到了心以后,你若不珍惜,不如好聚好散,偏偏要跺上几脚才甘心,不知道这人啊,受了多重的伤也不怕,可心要是死了,还不如真的死了呢。” 昨日的豪言壮语,随着圆绝的戒印变的举步维艰,曾在佛前发誓种下因果,我已经不能犯戒,甚至不知道这种戒印到底要陪着我多久。 我说:“之前说的话依旧奏效,虽然不能直接害人性命,但若只是惩戒他人,并一定非得取其性命。” “痛快。”朱心蕊笑眯眯的盯着我,“才发现你小子还挺爷们的,不瞒你说,我手下的姑娘们,有好几个暗恋上了你。” “别拿我开涮了,龙茵茵他们现在到哪了?” 我打断她的话,如果让她继续自由发挥,保不准还会说出什么呢。 “昨天我的人得到消息,他们已经到了沈城了。” “朱心蕊,你帮我个忙。” 我直言叫她的名字,朱妈妈似乎还很意外,她又说:“帮什么?机票我都已经买好了,抓紧时间干活,在北方我的消息很闭塞。” 北方某些地区地大荒芜,不像大城市这样人员流动很大,所以,合花派的消息越偏远越不灵,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耽搁一下,让她帮忙订一张去山东的机票。 离开那么久了,必须要尽快回去找惠嗔,他手里可是有着各门各派认为最重要的红门册,当然了,这个小册子我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始终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 我们两个配合默契,她为我提供该死之人的名单,我则帮她去找神龙。 关于神龙只是出现在传说中的生物,究竟会有什么作用,谁也不得而知,唯独寻龙家族早年得到的那块儿龙骨可是实打实的,光凭那么一小节就可以落地成脉,改变因果祸福,若是整条龙的话,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虽然她有心求我,但朱心蕊绝对是条老狐狸,每次当试着问起二十四年前惨案,以及杀害我父母凶手的事情之时,她总是笑着搪塞过去。 而且人家还非常的有自信,向我保证,在这天底下知道整件事情缘由的人不会超过20人,其中二十四年以来,断断续续有人过世,直到今天,能够完全了解真相的人不会超过十人。 当天休息的时候,我问她朱儿干什么去了?毕竟,我这条命也是人家救的,可自从那天以后,始终没有看见她,眼看要离开,出于礼貌也好,情份也罢,都应该去找她当面道谢。 谁知道朱心蕊却非常不以为然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我她猜个球,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猜来猜去,成年人都是直接问答案,如果不说就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好似电影明星般戴着口罩,墨镜,朱心蕊很看得起我,专门配了四合花派的骨干,开着豪华的mpv送我,路上非常有派头。 她们四个不属风尘中人,在朱妈妈麾下都是管理层,各个气质妩媚,身材凹凸有致,白白的大长腿比p过的还要漂亮,有的烫发,有的披肩,各有千秋。 我还发现,她们在朱心蕊的近前,会时不时的挑逗我,可离开了合花派会所,变得简直比三九天的寒冰还要不近人情。 至于叫什么我也懒得问,有四个大美女陪着,总比四个车轴汉子要赏心悦目,但却也导致我不管到哪都成了焦点。 被几名美女簇拥着去了机场,在航站楼的时候,朱儿远远的走来,她穿着宽大t恤,在腰间还系了结,平坦小腹露在外面,戴着大墨镜,背着双肩包。 我有些疑惑,难不成她是朱心蕊派给我的? 朱儿欣喜道:“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你们怎么来了。” 烫着大波浪的女子说:“还不是听朱妈妈说你要出门办事,我们四个不舍,前来送送你。” “谢谢大姐,朱儿也真是舍不得,但你们能来,我真的很感动。” 本来还以为她们是冷若冰霜,现在看,原来冰霜是专门用来针对我的,我在一旁尴尬的举着手,望着五位美女叙旧的模样,明显成了多余的。 几个人互相拉着手,一言一语的诉说着想念。 旁边披散头发的女孩儿担心问:“大姐,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听朱妈妈说过可能会有危险,姐姐们真的不舍啊。” 短头发又接着说:“是啊,五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小心点,千万不要吃亏啊。” “什么不吃亏啊,这女人一旦结了婚,还不是得受人家的气。” 被称作大姐的女子感慨,其他人都变得默不作声,紧接着,她递给朱儿一个非常醒目的小本子,“户口本”。 “拿着,出门时候忘在房间,幸好我发现的及时。” 当朱儿接过去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疑惑的心情,急忙喊住:“等一等!” “你怎么还在啊?” “对啊,不是快登机了么,你怎么还在这儿?” “走走走,别在这儿碍眼。” 四个女孩儿不耐烦的眼神,使我特别意外,特么的,本还是以为是贵宾待遇,谁知道我竟然是专门坐顺风车的。 我指着朱儿手里的户口本,“什么意思?结婚?” “跟你有什么关系?”朱儿没好气的说。 “废话嘛,怎么能没关系?你知道结婚的对象是谁么?我刚刚听你大..大姐说危险?怎么回事,到底这是去结婚还是去送死?”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 被五个女孩子一起针对,尤其那四位骨干,不说话的时候是淑女,说话就成了泼妇,那位短头发的嚷嚷我非礼,随着四周不断投来奇异的目光,如果继续下去,我今天都未必能登机。 “先行一步!” 趁其不备,拉着朱儿的手就往登机口跑。 身后四名女子并没有追来,只是依依不舍的大喊:“五妹,照顾好自己!” 第三百零三章 同行 来之前,为了能顺利通过安检,我已经把游子弓交给朱心蕊,让她帮忙等到地方之后邮过来,现在完全是轻装简行,等与朱儿对一对飞机票,没想到她也去山东。 等待飞机的时候,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气氛略显尴尬,甚至有一种少男少女间的羞涩,当然,这并非恋爱。我这个人心底藏不住事儿,短时间装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是真的受不了。 憋得实在难受,我主动问:“那个,你就没点啥事儿想对我说么?” 她直接开怼我,“我跟你什么关系?” 我说:“关系不关系咱先不说,我就想知道你干啥去。”指着她手里的户口本,我又一次追问她缘由。 并非是我三心二意,可刚刚听的很清楚,到底干什么事儿非得要朱儿去结婚,还得有生命危险那种。 不行,就算她是朱心蕊养大的,但满十八周岁就是得有自己的人权,我身为男人,绝不能装作没看见。 心里就是这么的安慰我自己,但朱儿明显不愿意搭理我。 我说:“你要是不说的话,咱俩谁也别上飞机了。” “耍无赖?” “为了还救命之恩,恭喜你答对了。” 她瞪了我一眼:“早知道有今天,我就应该不管你。” “不要这么冷漠,咱们能在这儿撞见,都是缘分,说说呗。”用胳膊碰了她一下,“到底去山东要祸害谁家小伙子?” 经过我不厌其烦的死缠烂打,她终于被我磨到崩溃,无奈的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出去办事的,不是去玩!” “办什么事?当初我娶你,你不答应,这回出去与别人结婚,那不成瞧不起我了么,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一种侮辱。” 她搓着头发,有些崩溃,“我发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杀了你。” “恭喜你,你成功拯救了人类历史上最为优秀的基因,说吧,朱心蕊到底要你干什么去?好歹你也是差一点成为我的女人,而且你放心,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跟着你,保证你的任务完不成!” 这一次她出奇的没有与我反驳,神情较为低沉,之后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 我被惊住了,的确,她真的是去嫁人。 追问其中缘由,原来是朱妈妈打算用冒名顶替的方法,让朱儿冒充曾经被指腹为婚的女孩,前去山东窃取一份很重要方子。 方子?难不成这位事主还是位大夫?我继续追问。 朱儿说的这个人叫“孙德胜”,自称是药王孙思邈后人,但朱心蕊得到的消息,他们家压根儿就与药王孙思邈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与另外一位古人有关,此人就是“华佗”,但根据记载,华佗曾被曹操杀了,他一生医术就此失传。 事实上,看守他的狱卒曾在华佗死后去收拾监狱,结果发现了一份没有完全焚烧的古老药方。 传说此药方能起死人肉白骨,返老还童,续命长生,但唯独有一个祖训,便是药方绝对不能外露,否则孙氏家族自此绝后。 孙家后人代代相传,始终恪守着始祖宗遗训,到了近代,因为生活所迫,孙家有人将秘方拿出来捞金,经过代代相传,赚下一份若大的基业。 而那份祖训上的预言在一点点的应验着,果然,自上一代族人开始,一脉单传,除了夭折就是横祸,到了今天,孙家只剩下一位后人。 偌大个家业搞得人丁凋零,女婿上门欺负老丈人的事情比比发生,后来孙家的家主花了重金请一位大师给瞧瞧。 那位大师下了断定,这是受到祖宗怪罪,根本就没有办法可解,要是想留一男半女延续香火,必须要找一位五行属水,八字日干很旺,缺财缺官,最终旺无所依的命格女子。 但天底下想找绝对的八字命格很难,就在老孙家眼看要断后的时候,终于在南方找到一位符合标准的女孩儿。 此女孩儿全家早亡,无依无靠,如果不出家为尼为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孙家花钱资助了女孩儿,又在外托人送到道观抚养长大,等待成人之后双方结婚,专门为老孙家延续后代。 朱心蕊的目标就便是那位千古奇方,关于药方的传说多少都是真假参半,不能全部当真,我倒是觉得其中或许涉及了某些珍贵的养生方法,毕竟华佗徒弟仅凭借五禽戏,就创立出五狐术。 合花派得知消息之后,许多年前偷偷破坏了女孩儿的护身符,导致女孩儿早逝。 由朱儿从中接触,冒充那位分别多年的恋人。 药王孙家势大,如果知道朱心蕊的做法,命肯定就保不住了。 听她讲完,我反应有点强烈,“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什么不行?” “你呗,你不能去冒险。”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反正咱俩是同路,你甭想去冒险,除非让我帮你。” “帮我?怎么帮?” 在朱儿的眼睛里,我能完全能够看的出,她的内心深处是很抵触的,我凑到她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如果实在不行再由她自我做决定,朱儿虽然叫朱儿,可她终归也是那个老妖婆众多女儿之一。 我的想法很简答,直接去偷出来不就得了,如果不给,那就动手抢。 聊着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让她上飞机以后再多冷静冷静,更令我可气的是她居然坐头等舱,而我则是非常普通的经济舱。 回想之前的得罪朱心蕊的场景,我现在已经非常确认一条真理,那就是千万不要招惹女人。 去山东的路上,我还翻了翻手机里面朱心蕊传给我的资料,包括其中详细记载了那位负心人的一切情况。 看着看着,把我都看的非常愤怒,这人的确是渣男,没错,真的是太渣了,我长这么大,只见过杜海朝一个渣男,可现在杜海朝与他比起来,简直就可以说是好男人的典范。 第三百零四章 渣男 渣男“冯建昌”,华北人,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去了云贵一带的农村做药材生意,与当地的一位女孩儿相恋,这位女孩儿就是朱心蕊寄养在村民家里的孩子。 合花派弟子众多,门内会在全国范围物色人选,每一个弟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首要条件家庭不幸福,父母离异,留守儿童,被人欺辱,受到长期压抑,性格扭曲等等灰色童年。 朱心蕊会给她们希望,然后将自己的人生观灌输给这些孩子,但由于没办法长时间带在身边,会将小孩子寄养在别人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教她们玄门术数。 如果特别优秀的,会成为贴身弟子,也就是像刚刚那四个女孩儿,她们是管理人员,还有一些没有学习玄术资质的人,这些人将会堕入风尘。 那位被渣男骗的女孩儿就是朱心蕊当年最心爱的弟子,名叫“朱璇”,她小时候父母因车祸去世,由奶奶抚养长大,因家境贫寒,奶奶身体又不好,从小就经常受到村里人欺辱。 朱心蕊教会了女孩儿下毒,帮助她将全村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带着一同前往南方生活。 原本合花派培养弟子,是不会让她在某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因为那样一旦产生感情,人就不再是工具,好多事情将会是变得更加难以预料。 但朱心蕊忽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亲情需要时间来培养,爱情却往往起于一见钟情,亦或者见色起意。 20岁的冯建昌到了村里收药材,意外在入山的时候摔断了腿,更凑巧那年收养朱璇的人家是村里唯一懂得医术的兽医。 在没有医疗手段的环境下,养父为冯建昌救治,命运促使两个年轻人就此相遇。 按照朱心蕊给我的资料,我多少有点冒冷汗,背景年代是1980年,天啊,1980年朱心蕊都已经收养女儿了,她今年到底多大?哪怕按照二十五岁开始计算,今年她岂不是已经五十多岁了! 坐座位上忍不住打个寒颤,引起旁边女子怪异的眼神,我歉意的点点头,继续看起资料。 冯建昌对朱璇一见钟情,开始他没皮没脸的攻势。 事实证明,不管女孩儿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可她终归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过了小半年,从未接触过外界的朱璇被冯建昌诚意打动,两个人相恋了。 等到了朱璇该走的日子,朱心蕊恰巧遭遇到五毒教围攻。 当年朱心蕊带走了五毒教大部分女弟子,引起教内不满,一直以来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的抓她。 朱心蕊被迫转移西北,消息的闭塞,朱璇与门派失联,只好继续留在当地谈恋爱。 而冯建昌常年收药材,难免会撞见山精鬼怪,有一次,他在山里被草鬼迷了眼,此鬼指的是一种专门附体女孩子身上,用美色勾引男人害命的鬼魂。 他趴在坟地里,搂着一具腐烂的野狗尸体,摇来摇去,神色陶醉。 眼看要遭遇生命危险,被一位过路的阴阳先生所救。 这位阴阳先生就是冯建昌的师父,他为冯建昌相相面,发现冯建昌祖上有很厚的福荫,接着询问生辰八字,掐算出由于所走的方向不对,气运受到压制,倘若往北走,必会行大运。 阴阳先生表明身份,说他叫赖广明,是茅山符道传人,多数的阴阳先生命里都会犯上五弊三缺,他也不例外。 一生降妖伏魔,没有个一儿半女,提出想要收冯建昌做干儿子的想法,只要未来能赡养他,那他必会让冯建昌享受莫大的富贵! 见过阴阳先生的本事,冯建昌心里佩服极了,他又问什么时候走?赖广明说,今天晚上就得走,而且观察他的面相,今天恐有杀身之祸,必须天黑前离开。 可冯建昌惦记与朱璇告别,让她能等他几年,等发财了以后接她去享福。 于是,他没听阴阳先生的话,假借收拾一些重要东西,便回到村里找朱璇。 等到约见小树林等到把事情一说,俩人抱头痛哭,并约定在三年后回到此地娶她为妻,二人情到深处,天为被,地为席,亲密到了一起。 那日赶上朱心蕊来到村里,撞见了二人的事情,她顿时大怒,抬手便要杀了冯建昌,朱璇死活拦着不让,而冯建昌看到满地的蝎子,吓傻了眼,掉头就往树林外跑。 其他合花派的女子紧跟不散,等到被围上以后,他本以为命运会就此了结,结果那位阴阳先生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将他救下逃离南方,自此一路向北。 后来的事情都如阴阳先生所说,冯建昌的确走起了大运,他去长白山采参,搞到一株六百年的老参,下山直接卖了几百万。 靠着这笔钱,他先是做药材生意,又在改革那几年开了几家矿场,接着涉及到了房地产,一路平步青云,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成为首屈一指的富豪。 然而,他却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承诺,从来没有回到过那个南方小村子。 可朱璇却一直在等他,因为合花派有一项非常人性的规定,如果谁要是怀了孕,必须要废除生平所学,弥补抚养多年以来的钱财,断小指还恩情,自此成为陌路。 朱璇在冯建昌离开之后,怀了孕,十月怀胎诞下女婴。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冯建昌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村里有青年去北方工地务工,一次工地出了事故,老板到达现场处理情况,他认出冯建昌的身份,等年底回村里以后,青年就把事情告诉给了朱璇。 这就有了朱璇去带着女儿去城里寻夫的故事,后面的事情很狗血,冯建昌结了婚,有了孩子,面对突然蹦出来的母女自然是不认的。 朱璇受到儿时生活环境的影响,导致性子偏激,根本不肯接受现实,她就无数次的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弃诺言。 但冯建昌就是不见面,还派人去哄撵他们,数次无果,就找人偷偷去谈,答应给一笔钱。 但这一切皆被朱璇拒绝,正当冯建昌为此事挠头的时候,阴阳先生赖广明找到他,愁眉苦脸的说,“你今年大运已过,祖宗阴德被损的七七八八,不出三年必有灾祸临头。” 冯建昌吓坏了,十几年来,他非常了解赖广明的本事,连续磕头哭诉求救,又说他去年在外面包了个小媳妇,女孩怀了孕,如果生下来就跟赖广明的姓。 老头子摸了摸胡子,他也习惯了锦衣玉食,不舍得眼前荣华富贵,沉思许久,就将目标瞄上了朱璇母女,问他:“听说有一对儿母女来寻亲?” 冯建昌十分尴尬,接着,赖广明又说:“我有一法,只要你按我说的方法,心狠一点,将那对儿母女为你做成人基,便能躲过天威,消灾解祸。” 第三百零五章 生人基 人基也叫生基,在风水中此法被称作“种生基”,因为人生下来,命运不同,贫富不同,而先人骸骨对后代子孙有着很深的印象,致使风水流派衍生出一种通过埋葬活人衣物、饰品、指甲、牙齿、皮发等到风水宝地,以求改变运气的偏门方法,追溯此法源头,应是源自于后晋时期。 简单的讲,就是“立活人墓”,让人假死,避过天威,通过风水改换今生运术,最初需要配合天运时辰,加入符咒的力量。 但赖广明所要运用的法术,乃是非常有名气的生人基,更是风水术数当中最为阴损的一种,需要将妻子儿女活埋,在古时候的封建社会,大户人家的小妾地位很低,小妾生下的子女同样没有地位,某些心术不正的人,为了利益,往往会牺牲自己的骨血,虽说效果非常霸道,但施术者也会受到严重报应。 这些年以来,赖广明在他心里可以说活神仙般的存在,每次都能帮助他逢凶化吉,可这回听说事情会如此严重,冯建昌心里也有些犯了嘀咕。 资料上写的是赖广明早就选好了龙穴,他让冯建昌派人将母女绑架,到了荒郊野外,为了能使生人基的效果更好一些,就把母女的眼罩摘下,使母女二人的怨念到达顶峰来刺激龙穴快速发迹。 接着,赖广明会准备一只开口的葫芦,取二人的眉心、脚心、手心,最后以银针扎入百汇穴,贴上符咒,用蜜蜡封住。 随后将母女二人推入深坑,填土后,冯建昌也要躺在上面以薄土掩埋身体,在周围立下四十九盏明灯。 躺了一天一夜,留下衣物、指甲、毛发等随身物品掩埋,立下墓碑,每年前来祭拜便可。 难以想象母女二人被心中挂念的男人活埋是一个什么心情。 生人基建成,赖广明又让他买一大一小两条龙鱼,放在水缸里养,他将葫芦用蜜蜡封好,沉入水底。 在那之后赖广明患上大病,全身生疮化脓,眼看就要活不长了,而冯建昌没有食言,待孩子出生之后,他按照事先的约定过继给了赖广明,可谁知没多久,小孩子竟然突发性暴毙了,更加奇怪的是赖广明在第二天身上脓疮有了消退的迹象。 至于为什么他会安然无恙,冯建昌心里有数,只是没有直说罢了。 朱心蕊有次路过村子,惦记着去看看朱璇,到了村子打听得知朱璇去了北方,恰巧随行当中有一位精通卜卦的大师,朱心蕊多问了几句,大师帮忙当场算出朱璇是因怨愤而死的。 朱心蕊不敢确定,孤身一人前去北方,阴差阳错见到了赖广明,两个人有过短暂的交手,没有分出胜负。 但合花派有合花派的规矩,既然脱离门派,那就是两方路人,是生是死,也与门内没有任何关系。 而朱心蕊说,仅凭她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又不能动用门派力量,导致这个仇她始终都记在心里。 我合上了资料,内心难免有些触动,毫不否认的说,这个人的确该死! 如果我所料不错,赖广明至少两种风水禁术,等下了飞机,找个时间与范越风聊聊,这王八蛋每次到关键时刻就没影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当天下午飞机到站,朱儿只是告诉我一句别再缠着她,然后就装不认识我。 我一步不离的跟着,等出了航站楼,只见一辆四四方方,看起来非常大的奔驰越野车拦在面前,怎么看都觉得这车像个饭盒子。 车门打开,一位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气质病病殃殃的青年下了车,他穿着黑色西装,五官很端正,只是由于气血不足,导致脸色惨白,当他刚走过来接朱儿,我快速跑过去拦在俩人的中央,质问青年:“你是谁?” “我不认识他。”朱儿很冷淡。 “你又是谁?”男子反问。 被他问愣住了,我?没错,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亲戚?不行,朱儿冒充的是孤儿,脑子快速运转,很快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于是,微笑的看着青年说:“前..前男友!对,我是她前男友。” 朱儿愤怒的指着我:“滚!张明我警告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我耸耸肩:“兄弟你瞧瞧,这回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了吧。” “心怡,不要激动。” 男子始终保持着优雅,不见他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对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孙鹏,天明医药公司的董事长。” “富二代?”我故意嗔怨的看向朱儿:“你,你说你不爱钱的。” 朱儿被我气得转过身,貌似不愿意与我再多说上半句话。 “张先生,现在心怡是我的女朋友,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但请你不要缠着她。” 原来朱儿冒充的人叫心怡,还好刚刚没着急喊出名字,“我也不想啊,刚刚在飞机上偶遇,这是老天爷的提示,说明我们俩的缘分没有断,毕竟老天安排的最大,我虽然看不惯她,但也不至于忤逆苍天,所以呢..你们既然没结婚,那我就是有机会的。” “你的希望不大,我与心怡已经定好在下个月1号结婚。” 孙鹏很自信,他从容不迫的气度完全不是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人该有的,坦白的讲,他这种态度,令我觉得挺不舒服的。 他揽着朱儿的肩膀,两个人一同上了越野车,随着汽车离开,我在第一时间也上了出租车。 告诉司机紧随其后,先是去了闹市区的一家西餐厅。 我现在被授八关斋戒,过了正午十二点,不能吃东西,甚至闻到肉香都觉得无比难受,没办法,只好蹲在路边吸烟。 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周围已经掉落的树叶让我恍然间意识到,原来已经快入冬天了,时间的确过的好快啊,当初王道长归顺金钱与权力,我又险些被蒋忠生囚禁在辽东,后来乘船逃到山东,一路上虽然波折不断,好在凭借着灵隐寺地藏令,已经躲过莫测天威。 其实与朱儿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了结,她的死活与我无关,可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就算是想偷方子,但没有必要非得现身自己吧?一想起她冷冰冰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痛快,是啊,我干嘛要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再说了,我是什么身份? 站起身,掐灭了烟头,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哪怕我真的是前男友,那也只是一个从前,何况我还是个赝品啊。 站在路边拦车,眼前又有两辆黑色无牌轿车停在餐厅门前,车倒是没什么特殊,但车上下来的人可的确够吸引眼球的。 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三百来斤的体魄,长得肥头大耳,冬天居然穿着半袖,后脖子上有纹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此人正是蒋忠生麾下的“老肥”,就是当初他冲入道观殴打王老道的社会人。 车上接连下来的几个人,都是在辽东陪着我一起劫鬼车的,这些人可是蒋忠生重要部下,随着一起打理公司的骨干,今天怎么都来山东了? 心里有着几分好奇,于是,我拒绝了上出租,悄悄坐在马路边僻静的地方观望。 为了探明缘由,摒弃杂念,闭上双眼,利用入微之法感受四周的环境。 在我的精神世界里,黑的不见五指,空气充满了燥热,汽车的声音,工地的吵闹声在耳边渐渐被屏蔽,这个时候,黑暗出现许许多多荧光闪闪的我星星。 所有的星辰都象征着周围每一个人,亮光会跟随着他们气运强弱而变化,待星星覆盖了黑暗,我踏过去,犹如踩在星空顶端,可以细细分别每一个可能在星辰背面的人。 很快,我找到了朱儿,又在她的身边看到孙鹏。 闭目仔细窃听,老肥说:“孙董事长,老板让我们来问问,码头的货,你们是接还是不接?” 第三百零六章 拜码头 老肥带着逼问的口吻,在他身上我都能感受到黑灰色的煞气,因为入微之后,与肉眼所见的事物有所不同,平常人是看形态,入微则是看气场,也就是人身上所散发的光芒。 每个人的光都是不一样的,比如常年学习儒家经典的人,他星辰的光芒为淡青色,修行佛家的人是金色,道家是白色,心善之人身上也会闪烁着淡绿芒。 煞气则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寓意着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断命的亡命徒征兆。 孙鹏冷哼道:“没想到你们还能追到这里,回去告诉蒋忠生,我孙家虽然人丁稀薄,但只要有我在,车夫只接利国利民之货。” “开个价。”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啪’的一声,孙鹏拍桌怒斥:“隔着渤海湾,山东还轮不到他蒋忠生说的算!” 我恍然有所明悟,他所说的码头指的并非海港,而是一种“黑话”如同红门弟子在外面相遇时候的切口,在封建社会时期,“码头”指的是当地的富豪乡绅,地痞流氓,一些外地来的演出的戏班子,要想在当地演出顺利,就必须挨个拜见,俗称拜码头。 “码头接货”,指的是另外一个城市的人想在这里打开市场,与码头谈合伙,如果谈不妥,往往会产生分歧,甚至动用武力。 孙鹏很有气度,通过他的口吻语气,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把老肥他们当回事。 老肥突然瞄向了朱儿:“这姑娘不错,不过,你那病秧子身体能行吗?不如把她让给我。” “自己找死!”孙鹏大怒,随着“咣”的一声,餐厅似乎动起了手,奇怪的是场很快就传来老肥的哀嚎。 我有些意外,看不出他身材孱弱,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再次以入微加把劲儿,配合望气的法门,凝结五感,渐渐的脱离星空束缚,一个鸟瞰图出现在我的脑海,将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 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就如同游戏里面的外挂,使我开启上帝视角,可以清晰看到每个人的模样。 当仔细观察孙鹏,发现餐厅的人已经散掉大半,老肥跪在他的面前,颈部扎着一根儿针,他双手张开,瞳孔猩红,全身上下布满了青筋,喉咙里又发出“嗷嗷”的喊叫声,像极了野犬。 此病很像狂犬病,畏光,怕水,行如野犬,无法进食,可实际上它属民间七十二翻怪症当中的野犬翻,一旦得此病,不出三天会被活活折腾死。 在老肥的颈部中央看到一根儿银针,正精准的扎在“风府”位置,结合老肥的表现,我想到一个词汇——“鬼门十三针!” 没错,越看越觉得像,怪不得孙鹏会有如此气度,能学习鬼门十三针的人,所要持的戒律要比僧人还要复杂,非大毅力者不可能修成。 此法源自于天医门,属祝由十三科的咒禁科,曾孙思邈的千金方里也有过记载,为道家方术一种,当十三根针同时落下,能灭鬼戮魂,无可匹敌! 小时候爷爷曾让我了解过鬼门十三针的行针法口诀,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全文为,“一针人中二少商,三针隐白四陵良,五针申脉六风府,七针颊车八承浆,九针劳宫十上星,十一曲池火针强,十二会阴不用忙,十三是舌底在中央。” 倘若与懂鬼门十三针的人遇上,就一定要保持距离,因为强大的天医派可以将真气凝结化针,足以一针见效。 “好针法。” 有人拍着手走进了餐厅,他身材瘦小,穿着青色布衣。 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来者竟然王道长,他突然忽然抬起头,冲着我方向拱手道:“阁下何门何派,居然能在青天白日之下将入微运用的炉火纯青,王某人佩服的很,何不出来一见,大家做个朋友。只不过,王某人有个习惯,不太喜欢被人一直盯,得罪了。”话音刚落,王道长在包内去取出了一张符纸,两手一掐,‘噗’符纸瞬间燃烧,夺目光芒刺的我睁不开眼,没办法只好散掉鸟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听觉还在,他们之间的对话仍旧清晰入耳。 王道长说:“我们也是来办事的,希望孙家能通融通融,蒋先生说了,只要能入了医药行业,未来所赚的利润,不论大小,皆给一成。” 孙鹏冷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蒋忠生背地里苟且的事情,孙家并非垄断医药,但也绝不能让坑害百姓的药物流入市场,我感保证,你在山东一粒也卖不出去。” “那就是没得谈了。” 孙鹏:“哪里来的,回哪里,入了胶东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在孙鹏强硬的态度,王道长并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起任何争执,而是主动带着人离开餐厅,我心里翻起巨浪,真的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当初王道长可是非常正派的人,怎么短时间不见,居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不成金钱真的是腐蚀灵魂的毒药么? 老肥已经被鬼门十三针伤了魂魄,但孙鹏下手留了情分,如果扎在舌头里,那神仙来了也救不活的。 民间奇异之人多不胜数,今天我算是领教到了。 我因被王道长的符咒刺激了一下眼睛,需要继续盘膝恢复,待等了小半晌,孙鹏居然找到了我。 “谢谢。” “谢什么?这里天气不错,我打坐休息一会儿。”我故意慵懒的说。 “我精通针术,从小就能看清人体百脉,兄弟气血如大江大河,一看便知是修行之人,而方圆百米,唯你一人在此打坐,如果不是你,那又会是谁呢?” 朱儿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懂入微。” 我没有再次否认,回应朱儿:“虽然咱们分手了,可当我看到有人要对你不利,立刻以鸟瞰法前去查看,刚刚就是那死胖子没有动你,否则我一定弄死他,怎么样,感不感动?” 恰巧又有四五辆黑色轿车行驶过来,当停在我们的近前,孙鹏客气的说:“如果兄弟赏脸,可以去我那里坐一坐。” “别!”朱儿还想拒绝,我则拍着手:“好,我正愁没地方去呢。” 车上下了一位银发老者,他对孙鹏鞠躬,“少爷受惊了。” “吴伯,查一查,看看是谁泄露我今天要来接我未婚妻。”孙鹏的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起别人的事情,“这位是我的朋友,安排去公司酒店住,刚刚吃饭被打扰,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再叫厨师做三个人的晚饭。” “我不吃!” “少吃点。” “不行不行。”我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想起那种如火再烧的感觉,不管多饿,也不能敢吃。 朱儿也说自己吃饱了,孙鹏笑着改口,又让人准备茶水点心。 等坐车去了一家五星级豪华宾馆的时候,金碧辉煌的装修,玲琅满目摆放着的古董,使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心蕊要觊觎他的家产了,有钱,真的太有钱了! 本来打算去找惠嗔的,但一看时间也有点晚了,本着不打扰病人休息的想法,决定明天再去看看他,而蒋忠生要来拜码头,这种事情听起来就感觉不太好,那个老王八蛋是将军煞,命格硬的很,如果为恶就是恶中之恶,为善将会封侯拜相。 但现在很明显那老混蛋已经误入歧途了,也不知道阴曹地府请地藏令的小鬼怎么样了,假如成功交给阎王爷,理应现在收了他才对啊。 孙鹏给我的感觉是刚正不阿,倘若我在一开始我留下只是为了报复蒋忠生,那现在也有点被这位年轻人的正气所打动。 答应跟着他一起去了宾馆总统套房,朱儿貌似不太喜欢看到我,她不满的说:“孙鹏,要不你们聊着,我先去别的房间休息。” 第三百零七章 红罗女 在朱儿前脚离开之后,孙鹏略显歉意,接着,他示意我坐下聊。 我在兜里拿出烟递给对方,孙鹏摇头拒绝,“兄弟,冒昧的问一句,您也是学道的么?” “我不学道。” 听我说完,他似乎非常遗憾,坦白讲,一开始的成见已经随着他那几句正义凛然的口吻消散无踪,如今的世道人心越来越浮躁,能够保持住本心的人非常少见,为此我多了一句,自己是修术的。 他很疑惑的问我有区别么? 我说:“当然有区别,修道者由道入术,最高境界可言出法随,修术者则是由术入道,短时间的进展飞速,但在后期的成长会受到非常大的诱惑与偏差,往往还没触碰到最高境界,就已经被天威所灭杀,你所使用的鬼门十三针也属修术的一种。” 听我说完,孙鹏感慨称自己并非修术,他以前是一位大夫,只是家里面频频出事,只剩下一个独苗,不接下偌大的家业,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子孙后代。 这倒也靠谱,我估计,如今整个孙家可能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对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紧握我的手:“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救一救我母亲。” 奇怪,他可是精通鬼门十三针的医生,有啥毛病不能自己去救治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如果他做不到的,那我也不一定啊,清了清嗓子:“有事儿咱们说事儿,但事实要搞清楚一点,咱们俩不是朋友,是情敌,懂不懂?” “谢谢。”他态度诚恳,“我母亲的确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她每天都会做梦,梦见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在我们家的走廊里绕来绕去,手里还拿着个铃铛逗着怀里的孩子,她在梦里害怕就开始跑,每次都跑一条路,然后会遇见两个啃着骨头的和尚,和尚会阴森森笑着告诉母亲别着急,下一个就吃她。” “我曾经随师父学过鬼门十三针,也自己锁住体内太阴,尝试见鬼之法,但却什么也没有,我母亲担心是累生累世的冤亲债主上门,所以,他想找法师帮忙瞧瞧,这些年来,我也找了不少人,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眼看我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成家立业,如果你能救活我母亲,孙鹏愿意取消婚约!” 看来这位病怏怏的小伙,还不知道其实朱儿是冒名顶替来的,最终目标就是为了钱以及那副药方,但那药方连他母亲都救不活,看来吹嘘的成分偏大一些。 我说:“有万般法术就会有万般机会,我可以尽力而为去试试,可若是真的成功救好您母亲的怪病,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孙鹏一点都没反驳,直接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能救好他的母亲,让他干什么都行。 这时候门铃响了,孙鹏很客气的去开门,服务生推着车子走进来。 按道理,服务生进屋第一件事是问好,这人居然低着头就往屋里走,引起孙鹏的训斥还是没有回应。 他将已经沏好的茶和点心放下,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在室内弥漫。 孙鹏捂着鼻子,怀疑下水道堵了,可我盯着面前服务生的变化,脑海里想到“恶灵”两个字。 “吱”的一声,已经上了锁的门开了,目光投向走廊,外面的灯光忽明忽暗,马桶与水龙头同时传出响声,屋内的灯光开始乱闪,电流声“滋滋”不断,那些裸露的电线就像正月里的烟花般呲呲不断。 整个走廊的灯“唰”一声,全灭了,应急灯亮着微弱的绿光,让宾馆显得阴气森森。 一定是王道长准备对孙鹏动手了,随着自我实力的提升,已经更深刻理解王道长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心里暗骂,那个王八蛋果然成为金钱的奴隶了。 “小心点,他被恶灵附体!” 我一步上前掐住服务生的脖子,抬起他的头,对方身体开始颤抖,口吐白沫。 孙鹏从旁拿出银针,第一针扎在人中穴,接着又快速落针,第二针扎在肩膀中府穴、以及二头肌部位的天府穴、大拇指下的太渊穴。 银针落下之后,服务生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面部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突然,他歪过身子,猛的吐了一大口的污血,脸色煞白煞白的,仰头一躺便昏了过去。 屋内诡异的现象并未停止,弥漫的臭气未曾消除,为了安全起见,我赶咬破食指,在地板画出一个阴雷符,双手快速掐诀,利用阴雷之法凝聚八方阴气。 符纹闪烁不断,形成一个黑色漩涡,将屋内阴雾纷纷吸入符内,随着屋内阴气骤然减少,那摆在桌子上的水杯开始震颤,“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的盖子掉了,有一只手臂从茶水中窜了出来,距离实在是太近,手臂速度又快,它突然一把抓住孙鹏脖子,等我想要上前去救人,茶盏内向外溢出白色漩涡。 漩涡有着某种魔力,令我头昏脑涨,错过救援时间,等刚有所缓和,那只手臂已经将孙鹏的影子拽了进水里,世界也随之变得安静了。 孙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跑过去检查,人是有着呼吸的,等摸了摸脉搏,检查眼角,我立刻确定他的魂儿丢了! 嘈杂的声音引起隔壁朱儿的注意,等她跑过来,愤怒的质问我:“张明,你对孙鹏干了什么?知不知道,那个方子很重要!别再来捣乱了王八蛋,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已经两清了,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 没想到朱儿的反应这么大,面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心底不是特别舒服,我说:“不是我做的,你去看看那个茶杯,就知道我说的话了。” 朱儿将信将疑的走过去,仅仅过了片刻,她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 “红罗女。” “传说中的红罗姑娘?”朱儿诧异的追问。 我说:“你说的那个是童话故事里斩黑鱼精,辅佐朝廷的神仙,茶里的红罗女是术士饲养的鬼魂,能够隔空捉魂,现在孙鹏有危险。” “那该怎么办?是不是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伙人做的?” 朱儿很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了方子,还是为了孙鹏这个人,不过,今天通过她对我的态度,我在心里已经有些放下对她的愧疚感。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去厨房要一只公鸡,用红绳穿过公鸡的鸡冠子,然后绑在孙鹏的手腕上,短时间能够稳住他的魂魄不被外邪所侵,天亮之前,如果我没回来,那就可以帮他准备后事了。” “这么严重?” “王道长很阴险,利用红罗女抓走的是天魂,不归地府管辖,所以雄鸡只能帮他争取到天亮之前,一旦鸡叫之时他不醒,那就算我去了阎罗殿也没用。” 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燃,深深了口气,“朱儿。” “快去啊,愣在这儿干什么?” “其实,孙鹏这个人真的不错,但依照孙家祖训,诅咒已经开始,所以,他注定是短命鬼,你一定慎重。” 瞧她一脸不耐烦,我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端着那碗茶水快速离开酒店。 找到一处十字路口,去了旁边烧纸的阿姨那儿要了三炷香,我搓了搓鬼王扳指:“你俩是不是走丢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道烟雾缭绕,胡四娘、范越风两个人转了一圈出现了。 我瞧着胡四娘眉宇有些雾气,立刻质问范越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老范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嗓音:“没想到啊,你姑姑喜欢听故事,我绞尽脑汁,从三皇五帝讲道四书五经,实在没的讲,又讲红楼梦。”他还在准备侃侃而谈时,胡四娘看出了茶碗,从旁打断:“小明,谁的红罗女?看阴气很足,应该距离不远。” 第三百零八章 酒馆 关键时刻还得是胡四娘靠谱,把刚刚发生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现在红罗女已经抓走了孙鹏的天魂,若是人魂掉了,还是可以补救的,但天魂乃是一身之本,倘若天亮之前魂不归体,那他基本上就是没救了。 范越风、胡四娘我们三个凑到一起,手中茶碗还里还有半碗水,水面飘着淡淡的雾气,如同镜子般映射出一位幽灵,她穿着红色长袍,半掩着面部,挽着古代艺伎的发型,眼角半睁半闭,时而还会闪烁着精光。 让他们俩帮忙想办法找到施术者,范越风盯着看了许久,凝重道:“小明,这个是高手,我觉得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要去招惹。” “王道长竟然这么厉害?” 我有想过他很厉害,但也没想到是那种连范越风都督促我不要去招惹的人物,脑补想起了当初相遇时候的场景,王道长可是被老肥他们连打带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是啊小明,你仔细看看红罗女。”胡四娘对准碗口吹了口气,白雾渐渐消散,“平常的红罗女皆为灰白煞气,多冤死女子魂魄所化,可碗里的幽灵散发的是白气,说明她已经超脱厉鬼。” 她担心我不明白,又指着范越风说:“老范,你给小明试试。” “很伤身的。”范越风先是一脸为难,可随着四娘眉头微皱,他重重叹了口气,深情道:“好!四娘,你相信一见钟情么,为了你,下地狱我都不怕!” “别废话。” “得嘞。” 范越风摇头晃脑,嘴里面念念有词,身体一点点虚化,周围随之弥漫出了白雾,看起来与碗口里的红罗女有着几分相似。 四娘说:“小明,这就鬼仙之气,那王道长可以驾驭鬼仙,如果你有游子弓、追神箭,或许还有机会,但光靠你本身的实力,除非挂术大成,否则你不是他的对手。” 待范越风满头虚汗的回到近前,他重重呼了口气:“绝大多数山川灵气都已经被现代化污染,我攒点力气我不容易,看来最近真得歇息一阵儿了。” 四娘感慨道:“谢谢你,范师兄,小明性子倔强,如果不让他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无暇顾及老范那副恋爱中小少年的模样,我在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毕竟,现在不确定王道长被金钱腐蚀到了什么程度,可孙鹏与老肥对话,已经令我内心感触非常多,他很正派,如果他真的倒下了,最终由让蒋忠生达成所愿,那不一定还会有多少人的利益受到影响。 于是,我认真道:“姑姑,我虽然痛恨那些术士,他们害了我的父母家人,又暗算于我,可有些人是无辜的,救人并不会影响我报仇的心。” “我知道你心意已决,可狐灵上次受损严重,我怕没有办法助你。” 我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借助外力,还谈什么报仇? 胡四娘教我寻灵的办法,先沾了一滴茶水点在眉心,闭上双目,双手缓缓搓着眼睛,由于我是顶了胡四娘的神儿,可以受到她法力的影响,嘴里跟着一起念:“心有明烛照八方,邪魔鬼怪伏地藏,天师令牌交由我,执戟带兵斩妖邪,号令天兵与天将,护国弘道万年长!” 与她灵魂相连,可借助天师府狐仙娘的法力,以她的号令来趋势法咒,明明闭着双眼,可却能看到身体向外飞出两道白光,四娘让我打碎茶碗,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只听“嗖”一声,碗内女子腾云驾雾的离开,随之两道白光犹如绳索般将他束缚。 女子离地面不足三尺,身躯向前缓缓飘荡,眼前无非是红罗女的一道魂魄,无需任何处理,等时间一到,自然也就消散掉,可借助胡四娘的法力,利用残魂归体的特性,我们在身后紧紧跟随。 穿过几条街道,到了一处长长巷子,左右没有店铺,巷子很长也很破旧,我们的突然到来,引起了小巷子内的野猫乱窜。 大概跟着红罗女前行二十分钟左右,穿过幽幽暗暗的小巷子,临近尽头时,她飘入到最后是一家亮着灯的小酒馆。 这家酒馆很古老,颜色暗黄,中式悬山顶房檐旁插着一株红色三角旗,上面由毛笔写着一个“酒”字,网格状的门窗贴着淡黄色的窗户纸,透过微光看清屋内影子影闪动,似乎生意还不错。 最让人惊讶是酒馆门口左边矗立着一尊大概半人高的“施食台”,此台为石头雕刻,专门用来施食饿鬼所用,上端为莲花台,燃烧着两支香火,下面则由一根石柱立支撑,并刻七宝如来。 右边门口是一座仅到小腿部位的小型庙宇,虽然很小,但却五脏俱全,工艺精湛,周围又有各种各样的摆设,就连香炉、神像都是迷你版的。 我提高注意力,仔细凝视着酒馆周围,想要看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没过多久,一些穿着破破烂烂的鬼魂出现,他们喉咙如针,嘴巴很大,留着口水开始跪向施食台磕头,鬼魂越聚越多,它们磕头结束之后,开始在地下捡米吃。 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居然还有施食的本事,说起饿鬼的由来,此为人生前造下恶业,辱骂父母,昧理欺心,背后嚼舌,贪恋色欲,欠人钱财,等等死后皆会化作饿鬼,游荡凡间,承受饥饿,不能吃凡间一粒米,一旦吞入口中,犹如火炭般生不如死。 就连佛家道家想要施食饿鬼,都需做一些法事,可这家小酒馆居然立下两炷香,什么都不用管。 不仅仅是我,胡四娘、范越风也神情凝重。 “范师兄,你觉得会不会有言出法随者?” “如果真是那样的大德之人,咱们还是走吧。”他担心道。 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去看看怎么行,毕竟,若真的大贤大德,必然明白善恶是非,那孙鹏坚持原则,不被受邪恶诱惑威胁,保持本心,这本就是人性中的光辉。 我坚持走入酒馆,他们的担心倒也能理解,言出法随乃是凡人的最高境界,根本上超脱术法的界限,需要大德、大贤、大能、大慈,那时候自然一言含万法,可一言可封神可灭神,一言度可鬼也可杀鬼。 他们俩硬着头皮跟我一起进来,推开门,眼前的一幕真是让我惊呆了,这里竟然宛如一场cospaly大会。 有的梳着大辫子,有的穿着民国服装,还有穿戴锦衣卫飞鱼缎,汉代儒衫,亦有秀才学子打扮的青年,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在一旁背书。 并且酒馆内别有洞天,分为楼上楼下,我大致看了一眼,少说也得能容纳三十多张桌子,这里不设包厢,悬挂的铜制灯台上插着许许多多的蜡烛,光线在暗淡中带有着一丝神秘感。 门口前台有一位戴着棕色头巾的黑牙小厮,笑眯眯的看着我:“客观,里面没位置了,改天再来吧?” 我客气道:“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 小厮疑惑问:“找谁?” “找我的。”角落位置传来声音,王道长冲着我摆摆手,笑着说:“小二,再来一壶酒,半只烧鸡,一碟花生。” “好嘞。”小厮点头哈腰,出了吧台对我欠身:“客官里边请。” 我心里已经一百二十个狐疑,这里到底是哪?怎么看起来怪怪的,甚至比当年的狐宗山鬼宴还要怪异。 第三百零九章 鬼餮 进来的时候也没细瞅这家店叫什么名字,不过,屋内的客人可是真不少。 范越风从旁提醒我,餐馆内人鬼同混,叫我小心点。 我们穿过人群,走到王道长身边,面前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油腻腻的,上面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摆着很久没有见过的长条椅。 我、范越风、胡四娘分别坐在其他桌旁,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气氛非常的诡异。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那日懂入微的人是你。”他感慨道。 “王师傅,我。”好多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因为王道长在我心里是非常正派的一个人,我们接触时间虽然短暂,但我相信,他绝对不是金钱的奴隶。 他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效力于蒋忠生?” “道长,您也知道,蒋忠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他卖命?” “如果我说为了钱?” “我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张明虽然修行时间尚短,尚且知道金钱乃身外之物,修行者必秉承天地浩然正气,所作所为,无愧于心,王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不会如此下作!”我认真道。 小二端着半只烧鸡,一户烧酒,还有一小碟的花生米,将四副餐具分别摆好,又为了表示微笑服务,露出满口黑牙,看起来特别不自然。 胡四娘、范越风对视一眼,二人有些意外,同时说:“你们居然能看见我?” “难道你们很特殊么?”王道长笑着指了指花生米,“吃吧,二位虽然是仙狐与鬼仙,但不用担心,这家店的东西二位也是可以享用的。” 我的心里也是震惊的,因为范越风与我是因果关系,狐四娘与我又是顶神关系,在此作用之下,我们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如果他们不想,那外人是绝对看不到的。 “这里是哪?” 放下餐具,王道长说:“鬼餮,你以前从没听过么?”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真是没听说过鬼餮的名号,范越风忽然道:“我想来了,原真的有这间饭馆。” “什么意思?老范,你以前也没来过?” “我没来过,也是听别人说起,鬼餮为阳间饭馆供阴间买卖,只能建立在‘阴阳路’。” 王道长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之前还以为有言出法随的高人呢,原来是一家饭店。 不过,王道长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仍旧该吃吃该喝喝,记得以前看电影,都说阴曹地府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凡人若是吃了,那肯定要留在阴间的。 至于我也没去过,每次过阴都是走水路偷渡,照此来看,此地很像是阴阳节点。 他继续客气道:“吃烧鸡,很香的。” 我说:“王道长,吃就免了,我来找您就是为了孙鹏。” “喝酒喝酒。” “道长,张明知道您绝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吃饱了。”他将油腻腻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待他动手触碰茶杯之时,我也紧跟着上前,将手搭在杯子上,凝视着他那双浑浊的双眼:“道长,这个人很正派,如果因为蒋忠生这种恶人,我觉得太不值了,何况,小明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们两个之间的较劲导致桌子嗡嗡的震颤,茶杯内的水开始向外溢出,气氛则彻底僵持住了。 他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念在你我有旧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现在放手。” “王道长,有的钱能赚,有的钱咱们不能赚,否则,又与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张明也是念在往日旧情,不希望道长误入歧途。” “你的挂术的确厉害,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没有任何的畏惧之意,心里非常的坦然,“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王道长另外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啪”的脆响,桌上的酒壶倒下,只见他拿起筷子沾起酒水,眨眼间便是一道符咒,“那就得罪了!” 符咒初成,“噗”的一声,酒水蒸发,绽放出夺目光芒,一条蛇随之凭空出现。 我也不敢怠慢,同样抄起筷子,顺势画了一道“阴风吹灵”符,符咒一成,毒蛇已经上前准备咬我的手背,但骤然卷起的阴风将那条小黑蛇牵绊。 手里的符咒依旧,接连画一道“迷合降心法”,意图干扰对方的心神。 王道长下手同样极快无比,他回手就是一道“金光咒”,破掉迷合符。 我们再次拼个势均力敌,但我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并没有用全力。 阴山符咒我懂的实在是有限,如果始终凭借符法来斗,早晚是要吃亏的。 果不其然,王道长的速度开始加快,那一根儿普普通通的筷子,在他的手中仿佛赋予了很强的生命力,灵动的指节在飞舞点缀。 眨眼之间,周围居然出现了五岳图,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王道长盯着我的符咒,神色异样,“怪不得实力进展如此之快,原来是修行过阴山邪术,张明,你完全不必与我为敌,念在你是个人才,咱们之间是可以合作的。” “法无正邪,用正则正!”我也不甘落后,阴山符咒连续画出四道,分别“锁魂大法”、“鬼殃咒”、“五阴雷”、“拘魂咒”。 说来也是讽刺,他一个正道人士,在用天地间赋予最正的力量去做邪恶之事,而我却在用阴邪之道,行天下正气。 我们俩以方桌为战场,各自用法非常谨慎,不会影响其他人就餐,只把力量压制在面前狭窄的范围之内。 可此次因为斗的实在是太激烈,与王道长双手触碰,他数次以雷法侵害我内脏,幸亏我的修行足以支撑如今的环境,要不然的话,能不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都是两说。 一正一邪的两股力量不断交锋,耳边“咔咔”作响,面前的桌子出现裂纹,“啪”的一声脆响,桌子四分五裂,碎屑飞的四周到处都是。 饭店秩序受到影响,周围人更是一言一语的在咒骂我们,而店小二一脸阴沉的急忙跑过来。 “桌子怎么碎了?赔钱赔钱,不赔钱就别想走。” 他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数落着,四周怪异的眼神也在一点点的消失,所有的人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有的抱怨,有的哭泣,还有的在勤学苦读。 刚刚的一次交手,我胸前就仿佛被人用重拳狠狠的砸了一下。 腹腔翻涌,疼的要命,几次气血上逆,都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王道长,放孙鹏回去。”我再次严肃道。 王道长自信道:“你确定自己能拦得住我么?” 没错,他说的对,斗法我的确吃亏了,倘若不是关键时刻桌子碎了,刚刚周围分布的五岳图能将我活活的压死。 “如果不将孙鹏留下,哪怕张明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敢保证,王道长也难以全身而退!” 话音落下,我将挂术穴位改换,当分布在身体各个角落,力量瞬间变得非常非常强大。 我沉声道:“张明虽然在术数上不如你,可如果豁出去,拼个两败俱伤还是能够做到的。” “滚滚滚,别在我的饭馆打仗,都出去。” 二楼有人大喊,抬起头一看,栏杆上探出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长得面黄肌肉,嘴角有一颗大大的痦子。 “出去打?” 我摇摇头:“先放人。” 楼上又喊:“你们俩听见没有,滚出去!” 王道长也示意我出去,可是,我很清楚这里没有言出法随,鬼餮不过是阴阳路上一家为游魂野鬼服务的饭馆,也就是说,我们是凭借灵魂走入到这里,如果让他离开,眼前一切犹如梦幻,王道长的魂魄会回到肉身,到那时候,孙鹏怕是没办法恢复了。 第三百一十章 阴阳路 从一开始听到阴阳路的时候,我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家酒馆如此诡异,建立在阴阳之间,光凭肉体凡胎怎么可能轻易到达? 至于这里是否有活人,在根本上也好理解,活人的魂魄因为有肉身的缘故,会带有着温暖之意,与阴魂的冷森森有所不同。 我能来到这儿,必然是与自身体质有关,修行阴山法术本就是已经介于生死之间,冥冥之中有着一定的契合, 因此我推断王道长绝对是先施法来到阴阳路,从此地下咒,通过茶碗,利用红罗女勾走了魂魄。 如果让他现在离开这家店,必然会大梦惊醒,到时候,我在偌大个城市想找一个人,无异大海捞针。 二楼拎着扇子的店老板,冲着我们几个大声狂吼,撵我们出去打,可事到如今,出去是不可能的。 王道长坦然道:“看来你真的成长了,张明,我不想伤你。” “不把人留下,张明就只好得罪了!”我一脚踢翻了椅子 ,王道长快速侧身躲避,“砰”的一声,椅子砸翻了旁边的桌子。 那一桌四名食客望着面前稀巴烂的饭菜,微微愣了半晌,其中一位剃盖儿头,长着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拍桌而起,怒斥道:“好大的胆子,敢砸我们黑风四煞的饭碗,是不是活腻了!” “哎呀大哥,你说,他是不是瞧不起咱们黑风四煞啊?”本来我是盯着王道长的,可被这位穿白衣,书生装扮,身材很瘦的男子嗓音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没错,实在是太尖锐了,就像是喉咙里卡主鸡毛,温温柔柔的聂声聂气。 “大哥四弟,还是我来吧!”另外一位满脸青春痘的汉子拎着斧头,他看看我,又看看王道长,我估计他肯定是觉得王道长一个人,岁数又大,比较好欺负。 恰巧此时的王道长想趁乱逃走,青春痘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啥,啥意思?是不是听到我们黑风…风…风四煞,想跑!” “放手。”王道长冷语道。 “呦呵!哥几个,听见没有,他居然敢威胁咱们黑风四煞,办他!”青春痘急了。 哥四个一怒掀翻了桌子,噼里啪啦了的乱飞菜品,搞的周围大乱,四个人又飞身跃起,围在王道长周围亮相,摆造型。 “白鹤亮翅!我是白风,白展堂!”娘娘腔柔柔的喊,随之头顶闪烁白光。 “灵蛇出动,我是绿风,柳帅帅!”青春痘摆出蛇的造型,红彤彤的青春痘,与头顶绿光油油,好似一片美丽的草原,让人心里发慌。 “饿虎扑食,吾乃黄风,黄大头!”黑脸汉子大喊,淡黄色光芒随之浮现。 毛寸盖儿头的老大背着手,拎着一根儿棒槌,非常嚣张,指着说:“本大爷就是黑风,老头子,我们四个哥几个纵横幸福屯已经三十年,今儿闯荡省城,怎么着,是不是不给面子!” 胡四娘、范越风一左一右站在我旁边,四娘的面部起了微微绒毛,长得三分像狐,两腮微红,眼角上扬,瞳孔内流露出凶光,身后白色的尾巴摇晃,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被黑风四煞这么一搅合,事情有些变化,酒馆内的人本来就多,刚刚掀翻桌子之后起到连锁反应,搞得四周人火气十足。 黑风四煞他们四个被人群针对,瞧着四周一个个铁青的脸,黑风、黄大头、刘帅帅、白展堂充分发扬了什么叫做见风使舵。 白展堂连忙说:“各位大哥,刚刚都是误会,我大哥与对面的人有点矛盾,无意惊扰。” 黄大头又怒道:“老四,你干什么呢!告诉你,大哥的英明绝对不容玷污,不就是一家破饭馆么?我们大哥说了,菜做的不好吃,拆了重建!” 眼瞅着黑风脸都绿了,另外三人却同一时间围在王道长近前,挑衅看着周围:“大哥,你看说我对不对!”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几个是想祸水东引,把责任推到王道长身上。 此时的王道长并无心解释这些事,再者他性情本就十分孤傲,不屑于与人争辩,当人群逼近的时刻,飞身一跃,踩着人的肩膀就往外奔。 黑风顺势大喊:“大哥快走,这里交给我顶住!” 一时激起千层浪,后厨是两位双胞胎厨师,身高两米开外,健硕的体魄十分神似电影里的面的绿巨人,他们二人拎着菜刀,敞着衣服,漏出胸前大肥肉,声怒吼:“谁说我的菜不好吃!” “大爷、二爷,人往那边跑了!”小厮指着方向。 “玛德,谁要敢说不好吃,老子就把他剁碎了包饺子!”咬牙切齿的双胞胎,也跟着方向跑去。 我、范越风、胡四娘什么也没做,整个饭店的人几乎走的差不多了,并且都是去追王道长。 这个时候的黑风四煞非常令我无语,他们竟然趁着饭店没人,挨张桌连吃带拿,尤其黄大头,嘴里叼着烧鸡,手里拎着猪蹄,大吃特吃,哪里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看的我一脸懵逼。 到底这是土匪啊,还是什么什么黑风四煞啊? 现在追人要紧,我们也跟着打算冲出去,对方突然有人拦住了我们。 “慢着!说走就走,是不是不给我们四煞与我白展堂的面子?”娘娘的声音又一次让我浑身不舒服。 握紧了拳头,数次控制住打他的想法。 “让开!” “别动,我四弟说的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苟且的做法,要不是你,饭菜也不被砸,更不会引起今天的情况,赔钱!”黑风说。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打你!”黄大头瞪着眼睛。 我挠了挠头,实在实在是憋不住了,在他们鼻孔上扬的之时,我铆足了劲,一拳头撂倒黑风。 “都给滚!” 其他三人愣神的功夫,我带着胡四娘与范越风一跃窜了出去。 冲出“鬼餮”我开始奔着人群的方向追去,这里漆黑一片,四周荒凉,只有一前一后两条路,瞧着另外一条路上的人影,我开始拼命的追啊追啊。 可跑了许久,还是没有撞见人,就好像大家都消失了似的,于是,我盘膝坐下,利用入微查看。 凭借自身的术法不断放大,再放大,感觉这里空荡荡的,连一只飞虫都没有,毫无任何的生命迹象。 心里产生大大的疑惑,这里到底是哪? 越扩越大,这里仍旧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方向,连我自己都以为走丢了。 范越风这时候在耳边叫我,以为他有什么新的发现,连忙睁眼。 他惊讶道:“你在干嘛呢?” “入微啊。”我很茫然。 “你缺心眼吧!入微是干什么的?”他劈头盖脸的指责让我彻底有些蒙,傻乎乎的看着他,范越风又说:“入微是通过五感的增强,精神外放,将世界勾勒在脑海,你看看这条路,它叫阴阳路,介于阴阳之间,就算是如何入微,也不过只能看到一片混沌漆黑而已,所以,我说你傻啊。” 被噎的哑口无言,我也真是笨,居然忽略了这一个因素。 “那怎么办?” 范越风说:“继续跑呗。” 这倒也是那么回事,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沿着这条黑漆漆雾蒙蒙的道路狂奔,左右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天上无星无月,地下的黄土却格外清晰,也幸亏身边有俩鬼陪着我,要不然自己一个人还特别不适应。 跑着跑着也很累,这条路长的有些让人发慌。 心里不禁疑惑,难道我走错了?不能啊,眼看着其他人也是走这条路来的。 问范越风与胡四娘,他们俩都是第一次来阴阳路,对这里根本不是很熟,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待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位穿着花布衣服的女子,她戴着头巾,怀里似乎抱着一个娃娃,迈着小碎步,行色匆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阳关道 既然是看见了人影,那肯定不能放过机会,迎面跑过去,没过多久,那位妇女居然在怀中拿出一枚铃铛,对着怀里的娃娃摇啊摇,嘴里面哼着小调,“夜哭郎,想亲娘,摇啊摇到溪水塘,头朝南,腚朝北,乖乖一睡天大亮。” 阴阳路上很静很静,叮叮当当的铃铛的铃铛声音,成为最优美的伴奏,不过,像这样漆黑的背景之下,添了几分诡异与瘆人。 胡四娘说,阴阳路处在阴阳之间,所以,很多死后不能入阴曹的人都会再此地飘荡,而有的鬼魂并没有神智,它们是由一股执念凝结后而成的。 我凑上前说:“大姐,打听个事儿。” 女人仍旧不理我,自顾自的摇晃手里的孩子,因为距离较近,能看清妇女的面部十分僵硬,有些怀疑她可能是游荡着的孤魂,没有自主意识,我低头捎带着看了一眼,女子怀中抱着的哪里是孩子,分明是用红布扎成的布偶。 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内心的悲悯,只有失去孩子的女人,才会拥有如此大的怨念。 婴灵是无法入地狱的,女子化为阴魂,终日在阴阳路上徘徊,必是为了等待他死去的孩子,然而,婴灵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时间的增长,婴灵也会长大,身材样貌随之起到变化,想要重新认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街道上的阴雾缭绕不散,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我不打算打扰女子亡灵,指着前方:“ “走吧,咱们继续向前。” “不问问了么?”范越风疑惑道。 “算了,不要打扰她的孩子睡觉。” 四娘突然指着前方:“小明你看,前面有人。”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蹒跚着往我们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模样就知累的不轻。 我心里有些意外,糟了,难道我们跑错了? 等妇女到了近前,她已经吓得五官扭曲,跪在地下就开始磕头,带着哭腔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未等应答,抱孩子的女人继续向前走,年纪大的妇女则一边哭一边跟着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忽然想起了孙鹏母亲的事儿,眼瞅着她们即将离开,我大声问:“您儿子可是叫孙鹏?” “对对对,您认识我儿子?”妇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救救我,昨天那两个僧人说,今天就会吃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声音渐远,她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跟在抱孩子的女子身后前行。 难道孙鹏的母亲曾经害死过这对儿母子? 虽然我挺钦佩孙鹏的为人,可绝对不能掩盖上一辈子的罪孽,如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作为修行之人是断然不能插手的。 我问她,有没有看到有一群人在追着道士? 她肯定的答复我,就在刚刚,的确看到有人群追过去。 悬着的心落下,本来打算继续追,可一想起孙鹏的所作所为,我不禁多看了他母亲几眼。 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也不像是凶恶之人,有句话说“慈母多败儿”,但孙鹏绝对有着英雄气质,儿女又是父母的一种映射,也许这里面会有误会? 我想了想,“老范、姑姑,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看看,我追到王道长,就与你们汇合。” 俩人一开始还担心我的安危,可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 姑姑了解我说一不二的性格,她只是叮嘱了我一句小心点,便带着范越风追了上去。 他们离开以后,我继续向前追,走着走着,心头升起一种猜想,此本是一片混沌,那太多的直觉感官,会使人忽略事物的本身,所以我打算全面封锁一下自己种种感受,尤其阴阳路,既然含阴阳二字,或许我是被自己迷惑了也说不定。 佛家讲六根,分别为眼、鼻、儿、口、舌、身、意,以此六法衍生出对这个世界的判断,红门封五感为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这与佛家六根本是相通的,但若是封闭最后一种自我意识,将会身处虚无,万法皆空。 当然,危险系数也很大,容易红尘中迷失,甚至再也醒不过来。 我们是被红罗女引入此地,很有可能是梦与现实之间,而六根中的“意”,便是梦中的意境。 深吸了口气,一切虚妄被我封住之后,自身唯有一样东西可以感知这个世界,就是“心觉”。 当最后一道触觉被封印之后,我如同浮空微尘,飘无所依,又因无法感知周遭一切,导致心中所想,既是所见所闻,多少有些像禅宗的入定,顿悟所见其心,既为见佛见性。 没想到居然意外让我蒙对了,阴阳路本是介于阴阳之间,其中存在着交叉点。 而王道长回去的路是阳路,我追的则是阴路,孙鹏母亲是由阳路跨到阴路,导致他曾撞见了那些人,所以,别看我现在始终都在跑,其实根本就是两条的平行线。 封锁意识,闭目感知到了阴阳之间,当触碰到了这个交点的一刹那,我猛然散掉功法,睁眼一看,眼前是另外一副模样,这里已经没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取而代之的是散落的碎石。 此地很空旷,道路尽头有着一道山谷关隘,站在原地能清晰感受到深处吹出的暖风,自然说明前面就是阳间所在。 鬼餮跑出来的人群正在交战,王道长虽然强,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尤其双胞胎厨子,那叫一个非常凶悍,他周围符咒乱飞,八卦太极缭绕分散四周,头上顶着三道金光,目光炯炯有神,身旁又有红衣鬼仙辅助。 感觉有可能是大家平日里太过无聊,间接导致这场争斗引起大家兴致高涨,王道长展现出他非常雄厚法术根基,面对围攻竟然不落下风。 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茶杯,不管怎么折腾都不见溢出半滴。 我深吸口气,妈了个鸡的,趁着红罗女不在茶杯里,必须要尽快给抢出来。 所谓阳间道,就是我们众所周知的“阳关道”,迈过关隘就是阳间,迈不过就是阴曹地府,但凡在地府阳寿未尽,前往回魂的必经之地。 我悄然以红门模仿野兽行迹的跟踪之法,悄然迂回他的身后,躲在暗处碎石堆里,以挂术调整身体,将气海穴位排列,不断对自己进行压迫。 不管来者有多少人,王道长既然能坦然应对,说明他一定会逃出来的,我能做的就是等待最佳的时机。 那些鬼餮出来的阴魂,完全不讲理,缠着王道长不让走。 他以杀鬼咒打退两名飞鱼缎之时,双胞胎兄弟一左一右抄着杀猪刀砍过来,他双手起势,左右野马分鬃,竟然打出太极。 只见由他腹部升起了一团清气,瞬间逼散周遭阴风,待飞过头顶之后,爆发出强烈气场,“轰”的一声,将两兄弟掀了个人仰马翻。 红罗女在空中翩翩飞舞,两袖挥动,将所有的人限制的无法存进。 他争取到了最好离开的机会,王道长则掉头便要跑,而我早就已经憋成了气球,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忽然窜了出去,自身成为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而此法与茅山爆阳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红罗女见状,飞速前来,抢先一步拦在我们之间,王道长同样面色惊愕,下意识提笔应对。 “把人留下!”我狂吼着冲出去,暴涨的力量,无可匹敌。 利用最单纯的野蛮冲撞,“砰”的一声,我撞破了红罗女,王道长左手画符,右手掐诀,一道山岳符篆凭空而起。 然而,这对我来说已经不足为道,因为我是要救人他却是害人,自古邪不胜正,纵然泰山当头,又岂能挡得住浩然正气! 第三百一十四章 獠僧 当猛然撞在那道金光闪闪的符咒之后,第一直观的感受是撞在了墙上,全身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近距离四目相对,我大声喊道:“王道长,不要在助纣为孽了,把人留下!” “留下?”他长呼了口气,瞳孔内迸发出一道精光,“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既然是你逼我,那就休怪我无情!”话音刚落,他单手掐剑指,隐约中他的中指与食指之间夹着一枚三角形的黄符,手起顺势挥动,形成出一道剑光。 心头微凛,难道是传说中的剑符? 道家门派千千万万,像是张天师所创立的道教,不过是万千道家中的一员,最早道术被称为方术,包含堪舆、望气、卜卦、医术等等,其中攻击性最强的要属剑咒,此法利用文字勾勒出古老的符号,将宝剑杀意封在符中。 其中御剑飞行的由来,是指剑符在迸发之时,会形成一道剑影,哪怕彼此相隔数里,仍然可以通过法坛的布置,将对方斩于剑下。 那道剑符“噗”的一声,化为飞灰,宝剑虚影顺势出现在了王道长的背后,他单手一指,剑光奔着我的心口急促袭来! 距离太近,根本是避无可避。 强烈的杀意使我咬紧牙关,体内洪泽大湖激烈的翻腾,使全身力气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提升,拥有再次与山岳篆抗衡的力气,“咔咔”的脆响声不断,符篆犹玻璃般散落的到处都是。 剑影扎在我的胸口,身体前冲的惯性,使我成功打在王道长的身上。 他如离线的风筝顺势而落,而我也成功将他腰间的茶碗打掉,剑符插在我的胸口,我躬身蹲在地下。 随着符咒的消散,王道长缓缓起了身。 他擦了擦嘴角,感慨道:“张明,不要怪我,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刚刚以挂术铆足了劲的一拳,让他也不是特别好过,当他打算捡起地上的茶杯之时,我则趁其不备,突然偷袭,一脚侧踢将踹了出去,王道长倒地之后,红罗女凶光大盛。 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捡起茶杯就开始一顿疯跑。 在场中还有许多在鬼餮餐馆的阴魂,王道长被我打伤,红罗女绝对不敢把他丢下来追我。 闭目找到阴阳路节点,瞬间踏回阴间路。 刚刚实在是太险了,如果不是剑符恰巧扎在山神令上,我现在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王道长绝对要比起那些所谓的虚排名要强出很多,华夏大地,藏龙卧虎,谁要是认为自己很牛逼,那活脱脱就是一个傻缺。 我能把人救下来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杀人? 等到确认安全之后,打开了茶盏,被缩小无数倍的孙鹏在茶碗的底部绕来绕去,这是一种收魂的办法,茶道与禅道相通,盖住茶盏的盖子很像庙宇的房顶,这种形状是古时候用来聚气所用,一旦盖下,能锁茶香,自然也能锁魂魄。 当然,咱们普通的大茶缸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在地下画了个圆圈,将茶水倒出,双手掐金光指,快速念咒:“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灭鬼除凶,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 醒魂咒一出,地面上的水缓缓冒出泡泡,孙鹏晕晕乎乎的站起来,他茫然看着四周,感慨道:“我是死了么?” “还没死透呢,跟我走。” “张师傅!”他茫然四顾,“这里是哪?” “阴阳路,走,跟我一起去救你母亲。”一听我说救他妈,瞬间眼神倍儿亮,也不迷糊了。 带着他快速奔跑,因为与胡四娘、范越风他们魂魄相容,找起来也不是特别的费事,过了不一会儿,我重新路过了鬼餮饭馆,门外捡食的饿鬼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古朴的酒楼仍旧微光闪耀,但刚刚那么一折腾,现在已经没人吃饭了。 沿着往前走了半晌,面前出现羊角路,左边为青青绿草,树木匆匆,虽然仍旧是灰黑色,但也不至于太过阴森,至于右边则是黄泥沟壑,看上一眼,就知道走起来非常的困难。 而胡四娘他们明显走的是右边那条路,孙鹏战战兢兢,左顾右盼,恐惧中又带有着猎奇。 “我母亲怎么样?” “一会儿看看才知道。”一想起那抱孩子凄惨的女人,我还是没控制住的问他:“咱们有话得说在前面,你实话实说,你们家以前有没有害死过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母亲谋财害命?”他面色不悦。 “先别激动,也许不是你母亲直接做的,但说不定与她有关。” “不可能!”孙鹏一口咬定,“我母亲非常心善,时常会布施给那些生病与吃不上饭的人,这么多年来吃斋念佛,又教导我做人道理,绝对不可能做坏事!” 现在谁说的也不算,生前果报,到了阴曹都会如那庖丁解牛般分解出来。 步入泥泞的小路,翻越沟壑,道路格外崎岖,身上沾上黄泥,湿哒哒的,还带有着莫名的腥味。 等过了一株古树之后,路边枯枝乱柳丛内,有着一栋木房,而胡四娘、范越风俩人的气息就是在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孙鹏指着那里,激动的说:“没错,我母亲说过,在梦里他就是到了一处木房,房子里有两名吃人的和尚!” 在民间故事当中,僧人皆为慈祥善良的正面形象,而老百姓会将人面兽心之人,比作蚀骨妖僧,说白了,就是一群剃着光头的妖怪而已。 “先别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叮嘱孙鹏小心点,我们俩到了房屋近前,爬窗户看见小屋内坐着两名僧人,他们背对着我,不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弓着身子,一边吃还一边吧嗒着嘴,一旁是抱孩子的妇女,孙鹏的母亲跪在地下磕头,而范越风与胡四娘他们俩竟然也在屋内坐着。 难道他们也被妖怪迷了?不能啊,当二位身披僧袍的鬼僧转过身,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 那二人长得皮包骨头,三只眼,嘴角外凸两枚淡黄色獠牙,应该是在阴曹地府中看守西天之路的獠僧。 “大哥,该吃这个了。”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吃一口就知道了。” “那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好纠结。” 孙鹏大怒,作势就要往屋里冲,我拦住他:“等一等。” “你叫我怎么等!”他憋的双目通红。 “他们是獠僧,专吃那些生前作恶,死后寻求仙法、佛法庇佑之人死后的魂魄,被称为西天守卫,凡生前恶事做尽,到了晚年,心生愧疚,妄想通过修行的手段逃脱地狱刑罚者,都会被獠僧拦下百般刁难,一旦说错话,就会吞入腹中,永不超生。” 我认真给他解释,心里也多少明白为什么胡四娘与范越风俩人不插手,毕竟,他们俩一个鬼仙一个是狐仙,根本就是两个系统的人,擅自插手不合规矩。 孙鹏咬牙切齿道:“自我出生以来,父亲早死,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教我做人,十六岁那年,我接受家族股份,外戚觊觎家产,想尽一切办法的害我,都是母亲给了我动力,他教我做人要无愧于良心,到了今天,我孙鹏敢拍着胸脯向天发誓,是我将胶东湾黑商赶出去的!而且,我没赚过一分昧着良心的钱。” 他慷慨激昂的态度引起我的共鸣,他说的对!既然有一句话叫父债子还,那长辈有孽,晚辈也能帮助消业障。 情敌之间的身份转换成了惺惺相惜,我一拍大腿:“有道理,今天的事儿,我帮你!”随后,一把推开了小木屋的门,面对獠僧,打算和他们好好辩论辩论!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因果 随着一步踏入了小木屋,范越风与胡四娘同时看向我,他们显得很为难。 范越风主动感慨道:“獠僧是专门负责清除那些外表光鲜,内心阴暗,做了不可弥补的错事却想通过其他手段逃离地狱刑罚的弟子,既不归阴曹也不归西天,咱们的确不能插手。” 我点点头:“不用说了,事情我都知道了。” 獠僧上下审视着老太太,而孙鹏的母亲在看我们之后,扑到儿子身上嚎啕大哭,几个人将目光投向我,孙鹏对我双手抱拳,神色激动,几乎哽咽着说道:“我孙鹏欠你的人情!” “大哥,今儿人有点多啊。” “是啊,但很遗憾,咱们好像只能吃那个老太太。” 他们俩对我们品头论足,简直就像在诉说一盘菜。 “闭嘴!”我大声呵止。 獠僧对我的态度显然有些不适应,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紧接着,我看向抱孩子的女人,她的眼神怨愤,始终盯着孙鹏母亲不放。 现在很明显,一切的源头在于抱孩子的那位妇女。 獠僧二人一步步走向我们,孙鹏吓得护住母亲,可在面目狰狞的獠僧面前,他的鬼门十三针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俩特别傲气的大声问:“我们是西方使者,既然要去净土,不会金刚经就是假冒的,我问问你,金刚经第十八品当中的第一段话讲的是什么!” 早就知道獠僧会以佛陀名号百般刁难,我打算从中把话接过去与他们俩过过招,可是,獠僧却瞪着眼睛问我:“无关人闭嘴,要不然连你一块儿宰了!” 我的想法落空,心里虽然知道答案也只能干着急,当老太太刚一犹豫,獠僧立刻漏出獠牙,怒斥道:“你答都答不上来,还修的什么佛?我等是绝不允许有罪孽之人污染西天净土!” 就当眼看要扑杀之时,孙鹏搂住母亲,毫无畏惧的凝视着獠僧:“经书里说,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为名心。” “你又是哪里来的混蛋,敢掺和我们獠僧办事,信不信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獠僧的声音几乎同步。 孙鹏说:“我是他的儿子,纵然母亲有罪,也应有子来偿,如果你们真的要吃,那请吃我吧!” 他“噗通”跪在地上,闭上眼伸出手臂,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 “大哥,他是儿子,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咱们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二位獠僧穿着一样,身高一样,连獠牙都是一样的,看的我发懵,分不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那他刚刚说的对么?” “好像对。” 有了这么一次间断的对话,也给孙鹏争取了时间。 獠僧又问:“算你刚刚说的对,我再问问你,佛祖又为什么这么说的?” 孙鹏:“大师,如来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只是眼鼻耳口舌身意对色声香味触法产生的一种意识形态,因此才搅乱我们的本心,堕入迷惘。” 双方一问一答,孙鹏应对如流,对方不要死心,又连续拷问多部经书。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被问住,这让獠僧变得些摸不到头脑,二人是母子关系,自然有着承负关系,母亲承受不住,则由儿子代去承受,导致獠僧也没办法。 抱孩子的女人没有任何表情,始终痴痴的看着怀中布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獠僧不耐烦的又说:“既然想去西天,必须要断绝恶因恶果,你看看她,就是因为你的恶因所产生,导致既不能入阴曹又不能回阳间,卡在阴阳路上来回溜达,她曾想报复你,只因为家中有神位护体才没有得逞,可阴阳路很小的,我们哥俩还得忙,每天看到她,烦不烦?尤其她时不时还来我们这里哭上一通,你如果解决不了,那就以死了结因果,下辈子好好修行,我们哥俩不吃你!” 孙鹏向我求救,而獠僧的小木屋却一下子变得没有门窗,房屋墙壁、房顶,皆刻有各种各样的经咒,除此之外,还有佛陀神像,金碧辉煌,带有着浓浓威压。 范越风、胡四娘两个分别化成黑影与白狐,他们吓得躲在我身后,范越风感慨道:“这就是我们没出手的原因,獠僧是守卫,很像是阴曹地府分离出去的刑部,专门惩戒那些假佛之人。” 复杂的图案交替转动,房屋虽然小,可却给人一种无限大的错觉。 獠僧打了个哈欠,嘴角向下溢出口水,催促道:“快点快点,我们哥俩都饿了。” 最终的决定权停留在了那名女子身上,她为执念的凝结,若想消除,唯有解脱心结,可她连话都不会说,该怎么解? 孙鹏与他母亲二人磕头求助,结果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作用。 眼看着獠僧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少,范越风在耳边又说:“小明你上,将手按住她的泥丸宫,我助你观魂。” 他这边刚说完,我是一丁点也没迟疑,上前大声制止:“等一等!”接着将手掌搭在女子的天灵盖。 范越风低声在我耳边念咒,忽然间,我就觉得脊背一凉,透彻全身穴窍,他懂得分寸,没有占我的“灵台位”,这里是九窍中枢,民间常有出马仙请来了大仙不愿意离开,就会抢夺灵台,挤走原有的魂魄,实施夺舍重生。 被范越风附体之后,身体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我呼了口寒气,眼前视线有了变化,女子生前经历的点点滴滴,好似过电影一般陆陆续续在眼前闪过,几乎是眨眼之间,我就已经了解到了她此生的缘由。 在女子的意识内,我看到了与孙鹏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中年人。 他们曾经相恋,相爱,再到结婚生子。 可随着事业的发展,孙鹏的父亲结识到了另外的女人,也就是孙鹏的母亲,后来也应了从古到今流传着一句哲理,“赌博出贼性,奸情出人命。” 再后来,他父亲想跟女子断了,提出离婚,女子不允,他父亲又去起诉,强行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刚刚满月的孩子归女方来抚养。 女子受到打击,将所有的怨念都堆积在了孙鹏母亲的身上,长期失眠抑郁患上了抑郁症。 有一年冬天孩子发烧,女子抱着就往外跑,不幸的是在路上犯了病,她悠悠荡荡的来到孙鹏父亲的家,抱着孩子在门口徘徊。 可孙鹏的父亲那个时候已经搬家了,不经常回来,宅子也是空着的。 就在当晚,女子怀中婴儿因为没有及时治病,又因寒气入体,丢了性命。 女子大受打击,病情加重,彻底疯了。 可她脑子里始终记得孙鹏的母亲,她认为,一切责任都怪她,是她的错,是她勾引了她的老公。 事情过了不到一个月,女子就在孙鹏家的老宅上吊自杀了。 从那之后,他们家里开始闹鬼。 但孙鹏的母亲是一位心地善良之人,事情本就与他无关,等到结束后她才得知。 莫名其妙被怨灵缠身,曾有一位受到她们家捐助的寺庙,给出了主意,让他念经回向,超度女子。 可女子怀中婴灵不见踪影,心有不甘,怨气太重,宁愿永不超生也不离去,最终那大师只好在他们家立下法阵,避过灾祸。 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看的很清楚,缓和了情绪之后,又把事情告知给了众人。 獠僧说:“有完没完,不行,快点滚,别耽误我吃饭!” 我心里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既然怨念都是来自于孙鹏的母亲,那让他想办法发出去不就得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獠僧不允许,没办法,现在只好拉关系,我说:“二位师兄,大家都是佛门中人,给个面子,今天人我带走,最迟三天,我让这位怨魂彻底解脱,绝不再烦扰二位师兄。” 第三百一十六章 鬼入梦 我没有撒谎骗他,在灵隐寺授持八关斋戒,体内的确有着很强的佛性,也正因为那股佛性,它束缚了我体内的森罗,禁他锢在深渊。 然而,獠僧还不相信,他们俩围着我走来走去,仰起鼻孔,呲着獠牙质问:“有什么证明?” 将圆绝为我授过的戒印扒开给他们俩看看,义正言辞的说:“这个行不行?如假包换,灵隐寺方丈代师收徒,今法号为圆通!” 在獠僧深吸气之后,俩人对视一眼,“没错,是这个味儿,挺纯的。” “大哥,你说咋办?” 獠僧有些迟疑:“二弟,大家都是佛家弟子,要不然给个面子?” “听你的,你是大哥。” 得到了肯定,我心头一喜,照这么来看,被授戒印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獠僧也有底线,他们实在是受不了女子在阴阳路上游荡哭泣,认为已经严重干扰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我们之间以三天为限,如果做不到,那就让女鬼报仇送老太太投胎。 孙鹏还要上前去争论,被我拦住后,答应下来。 我带着他们几个离开小木屋,重新回到阴阳路,而那名抱孩子的女鬼,始终飘飘荡荡的在后面跟着。 “老范,姑姑你们俩先回扳指,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胡四娘担心的问:“你自己小心点,这种怨念很强的因果,如果沾上可能一辈子都甩不掉。” “放心吧姑姑,我有分寸。”在他们俩离开之后,我转身对孙鹏母子说:“跨过阴阳路你们就会醒过来,在没见到我之前,你一句话也不要说。” “为什么?” 我瞪了一眼:“哪有那么为什么,想活命就听我的!” 孙鹏对我拱起手:“谢谢张师傅,只要您救了我母亲,孙鹏这条命就是您的!” 超度怨念并不好做,尤其是这种以死作为诅咒的,至少得缠到三生三世,也是所有术士最不愿意去碰一种怨灵。 其实,现在我更应该直接向他提条件,但骨子里不趁人之危的性格,让我选择事情结束后再说。 让他们俩跟紧我,闭目跨过阴阳路,重新回到了阳关道。 赶巧那些游魂也往回走,我们迎了个对脸,瞧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我还有点紧张,以现在的状态绝对不适合去与人拼斗。 突然,双胞胎屠夫瞪着眼,拦住我:“慢着!” “有事儿?”心头一紧。 “我做饭好不好吃!”哥俩同时问。 王道长之前就是因为被污蔑鬼餮的饭菜不香,引来一系列的麻烦,我还哪敢说个“不”字,一口咬定他们做的非常好吃,我还当着所有阴魂的面儿骂了王道长一通,直到那两兄弟露出笑容,我才跟着松了口气。 “好!以后常来吃饭,在阴阳路,谁敢说我们李大,李二做的菜不好吃,老子就把他剁碎了包饺子,你到了阳间帮我干掉那老道士,等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光着膀子的自称李大的壮汉拍着我的肩膀,又赞扬了我几句刚刚打的漂亮。 好不容易离开了阴阳路,感觉他们有点像盘踞在阴阳之间的土匪,也可以说是江湖草莽,不入阴曹,不能回阳,大家聚集在鬼餮吃饭聊天,每天混着日子,等到时机到了再去阴曹地府投胎。 带着他们俩一同过了阳关道,眨眼之间,我在梦中惊醒过来。 只见自己站在空荡荡的巷子口,天色破晓,漆黑的夜空出现了鱼肚白,孙鹏的魂魄也应该回来了。 打算离开前,注意到角落的位置矗立一尊小小的土地庙,小庙的前端还摆着一个香炉碗,香火已经到了根部,眼看着他折断之后,我打了个寒颤。 我掉头急忙跑回了酒店,孙鹏已经被朱儿搀扶起来,坐在椅子旁休息,他的面色煞白,气息微弱。 我对他说,生死有命,最终能否渡过难关,还要看天意了。 朱儿一脸茫然,“你们俩在说什么?” “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少掺和。”我说。 孙鹏立刻打电话叫车,又得知他母亲属牛的,掐算了一下时辰,“需要六个属羊男性,以及一根无根木,女性出嫁的时候的红盖头、坟头土、女婴下生的胎毛。” “什么是无根木?” “在死水池塘底部的树根,那种木头常年被水浸泡,你取的时候小心点,要用新娘子红盖头包住,一定不要见光。” 孙鹏老老实实的照办,他虽然懂鬼门十三针,可隔行如隔山,与阴阳术数名义上同属方术,实质却大相径庭。 朱儿也要跟着一起,我也没多说什么,就算是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能让孙鹏的母亲安然无恙。 当坐车赶赴到他家的时候,孙鹏的母亲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不敢出门,瞧了她一眼,今年她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可伴随接连的噩梦已经将她折腾老了许多。 我们坐在沙发上休息,等待着所有东西,期间我在他们家洗手间设立法坛,又画上三道阴山符咒,高台的位置还需摆下鬼王老祖名号的牌位。 像我所用的阴秽邪术,是需要选在污秽的地方来加持法力,除了洗手间以外,像坟场、医院、学校、火葬场、这些地方都可以。 点燃油灯,上香祭拜,在施法前还必须要保证香火不灭。 期间我开始筹备术法,与传统道士驱邪不同,他们会用盐巴、铜钱、黄符、朱砂、纯阳水等等至阳之物,阴山术法则是反其道而行,除了需要密闭阴暗不见光的环境,多数还得用油灯、坟头土、白米、阴钱儿、小棺材、毛笔墨水,甚至一些阴秽之物,大概是在天黑之前,所有的东西齐全。 我在漆黑的环境内取出木头雕刻,因为泡的几乎糟烂,并不用多久的时间。 一下下将它雕成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刻上五官,又剜了个窟窿,里面塞入胎毛。 将木头埋在坟头土内,点燃法坛上的香火,待提起毛笔书符画咒的一瞬间,四肢百骸皆有着阵阵酥麻的感觉,就好似有着一道电流透过全身,凝神静气,将身体所有的不适感忘在脑后。 这是阴气的反噬,但凡修行阴山术的人都会有此感受。 提笔画符,漆黑的御鬼召灵符篆被我贴满了房间。 边诵阴山法咒边撒着白米,当米粒落在地上,就会被一阵阴风卷的无影无踪,朱儿与孙鹏互相对视,他们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会被搞得非常不适。 满屋子都是婴鬼,说起婴鬼,它与婴灵有所不同,婴灵指未出产道而死,婴鬼则是未满月因疾病夭折,其中婴灵的怨气太大,以我的道行还招不来,婴鬼同样无法往生,飘荡凡间,十分凄惨。 我对着法坛上的鬼王老祖起手拜见,“奉鬼王老祖之名,法法众生,听我调配!”连祭三道符咒,屋内的掀起一阵小旋风,待我指向坟头土后,无数的婴鬼向前融入,而那雕刻的小木头也在一点点的露了出来。 我拿起小木头来到孙鹏母亲近前,严肃叮嘱道:“咬住它,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要松口。” 她吓得赶忙照做,可在木头刚刚入口,竟然头一仰,昏了过去。 “我妈怎么了!”孙鹏吓得要上前搀扶,我制止道:“别动,谁也不要插手,能不能醒过来,就得看天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所用的叫鬼入梦,能够在梦中了结恩怨,别再问了,那六个属羊的男子跟我出去一起,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故事 撂下话,我叮嘱朱儿留在这儿等着,我们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要碰孙鹏他母亲,要不然出了事儿,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接着,与孙鹏带着六名男子一起去了小区楼下。 现在的科技发达了,手机自带的罗盘要比手持罗庚准很多,毕竟,罗庚多少都会受到磁场干扰,寻找某些特定的阴煞地适用于不懂得望气法门的术士。 我分别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设为乾位,依次排开,选八卦中“未”方位,按照孙鹏母亲的年纪除以三的余数来选择距离。 人员很快就被安置妥当,此方法是以十二生肖丑未相冲的特点来做的,余下的两个人,要分别站在大门口两侧,又画六道“镇灵符”分发给众人,避免他们遇到意外打散魂魄。 剩下要做的就只有等了,他有些紧张,能不能救活,全看天意。 我又叮嘱六个属羊的男子,等一会儿,不管谁来也不让进,孙鹏很奇怪反问我,谁会来? 我掏出一支烟点燃,“你猜?” 他挠了挠头,语气焦急:“大哥,咱能不能别闹了。” 如今到了这一步,焦急是没什么用的,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将手搭着他的肩膀安抚,捎带着递给他一支,这回孙鹏没有拒绝,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谢谢。” “别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笑着说。 “少来,我可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他的语气一顿,“说实话,你是为了那个药方吧。” “既然你看来了,那我也不否认。” 我笑了笑,也许一开始真的是这样,可后来并不全是。 气氛短时间多少有些尴尬,他忽然长叹口气,暗骂道:“那该死的诅咒。” “方子难道不是好东西?” “你看看我现在的身体,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这的确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孙鹏的体质很差,莫名的诅咒导致他们家人丁稀落,还需要用女人来冲喜留后,虽然有着万贯家财,到头来不也为他人做了嫁衣么? 而朱儿来到这儿,就是受到朱心蕊那个娘们指使的,迄今为止我发现,但凡与她有关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好事儿。 好奇心促使我继续追问了几句,孙鹏倒也没托词,他猛嘬了几口烟,把烟头弹飞之后,面色低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耸耸肩:“看来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 “孙家能混到今天这一步,运气是必不可少的,而这服药方可以改换运气,当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听他讲起,华夏传统医学与阴阳五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其中八卦又衍生罪福因果,能供凡人趋吉避凶,人之一生的气运、财富、寿命都在小小的八卦图得以衍化。 那一味最后的药方就是如此,根据巴蜀志异种记载了那样一个故事,满清时期在川东一带有一个姓祁的老先生,活了140岁,眼不花耳不聋,行走如风,牙齿坚硬。 他一生有三十多位妻子,而他的妻子不是重疾而亡就是死于意外,无一善终,数百个孩子也没有比他活的久,老先生虽然拥有大量的财富,始终都是孤身一人,但他仍然对娶妻生子乐此不疲。 给他们家放牛的青年觉得老先生年纪大了,又没有子女,除了对此产生了疑惑,他还觊觎对方的家产。 就这样,他开偷偷调查老先生的一举一动。 没多久,他发现这位老先生每天都会喝一种汤药,然后泡在大木桶里面洗药浴,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转眼又过了一年,老先生娶了媳妇。 放牛娃心里羡慕的要命,久而久之他将每天观察老先生的事情形成习惯,轻车熟路的夜间爬上房顶,偷偷窥看。 那祁先生的新婚之夜没有任何疲态,反而龙精虎猛像是个大小伙子。 直到他媳妇怀孕、生子,这位执拗的放牛娃却仍然讨不到老婆,他心里极度不平衡,不死心的每天去趴房顶观察,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那祁先生把老婆孩子用迷香迷昏了过去。 又打开了家中一个从未打开过的箱子,透过房顶,放牛娃看到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灵位,老先生给灵位上香,然后再里面取出一个牌子,拿到他们家的屋子中央,恭恭敬敬的磕头,随手一挥,他媳妇竟然也坐了起来,下地到了牌位前与祁老先生一起磕头。 放牛娃看的很清楚,他媳妇是闭着眼的。 当一切结束之后,祁老先生用一根银针,轻轻扎在女子的百会穴,接着,他拿出一炷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居然让香火立在了女子头顶。 随着香火燃烧,祁老先生神色陶醉,拼命的吸允着香火。 一炷香结束后,他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事情整整持续了有三四个月,他老婆突然暴毙而亡,留下小孩子由他来抚养。 放牛娃都吓坏了,他是最清楚事情的人,坚信祁老先生一定有事情。 一开始他怀疑祁老先生是妖怪,故意找机会在一次给老先生修房子的时候碰掉身旁的瓦片,当瓦片稳稳砸在对方的手臂,引起嗷嗷咒骂,这才确信老祁不是什么妖怪,始终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放牛娃带着柴刀,悄悄溜了进去。 当时的老祁头喝完了药,正如往常那样前去泡澡。 趁着机会,他偷走了老祁头随身携带的那把钥匙,并且打开他们家中木柜子,眼前的一幕让放牛娃傻了眼,面前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灵位,有的人名字他也记得,就是老祁曾经娶过的媳妇。 而在所有灵牌的最顶端,则写着“祁广生”,那不正是老祁头的名字么,紧接着,他发现旁边刻着的日期让他傻了眼,因为根据上面的日子推算,祁广生今年已经三百岁了! 惊慌之余发现牌位的旁边摆着一副古书,他下意识的直接拿走,可回头的功夫,撞见赤着全身的老祁头。 他身上布满了死皮,密密麻麻的,让看的直起鸡皮疙瘩。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死皮内的肌肤是十分细嫩,哪怕说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不为过。 两人见面,老祁头拦住,索要古书。 放牛娃冷静下来,想象着老祁的财富与寿命,他竟然想到利用此书来威胁他。 于是,他询问长生之法? 老祁说:“我方法叫寄魂术,每隔十年会将魂魄寄在后代的身上,为了弥补魂魄的缺失,会通过吸人魂魄来保持健康,等十年之后将魂魄取回,而后代因为缺魂导致命格不全,往往会英年早逝,你现在把那本书还给我,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 听到书籍如此宝贝,放牛娃心里就没打算给。 俩人在争执的时候,老祁突然扑过来,俩人顺势扭打在了一起,放牛娃渐渐不敌,被踩在地下几乎快要被打死,危急时刻,他将腰间的柴刀抄了起来胡乱挥舞,意外杀害了老祁。 讲到这儿的时候,孙鹏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听懂了么?” 我沉思片刻,结合孙鹏的情况,缓缓道:“放牛娃杀了祁老先生,夺走了古书,霸占田产,以及老先生三百年收集的财富,想必如今应该富可敌国了吧。” “是啊,只不过老祁头意外死亡,后面也并不是很顺利。”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放牛娃必然姓孙,他就是孙鹏的先祖。 我顺势又点了一支烟:“看来你们先祖还真是向世人撒了个谎。”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古书 “不撒谎能怎么办?当时是处在半封建社会,大清朝气数将尽,动荡不安,如果没有传承的话,你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牌位旁边的古书是药方?”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了个问题,孙鹏的祖上虽然做的是医药行业,可既然药方是用来改变运气的,那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大批量卖钱才对。 “你听我讲完。”他继续说起:“放牛娃杀了祁老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稳定情绪,打开了古书,上面记载了寄魂术的方法,可他看着看着就发现,这本书竟然少了最后三页,放下书以后,放牛娃偷走了老祁头家中的钱财,又因为老祁曾经当过中医大夫,他连着药方也一并搜刮,并连夜逃出了村子。” “后来,那放牛娃用着偷来的钱财做起买卖了,起初干什么赔什么,一次偶然他通过偷来的药方配制成一种能令人延缓衰老的药丸,并迅速发家,声称是得华佗所传,没多久却吸引各路豪强的注意,为了保存孙家子孙免遭不测,他偷偷销毁药方中的一味药,将它上交给某方势力。” “但为了避免子孙后代不思进取,他没有公布最后的药是什么,随着日久天长,放牛娃老了,感受到死亡的可怕,他开始奢求长生,钻研起不死之术,由于少了最后三页,上面只记载了趋吉避凶,以及如何利用寄魂术更改运术的方法,越看越意识到此书的可怕,他随之立下祖训告诉子孙后代,除非遇到生死危机,断然不可翻阅此书。” “最开始家族仗着底蕴深厚,族中人没有在意寄魂术的药方,随着后期的频频爆发的战乱,偌大个家族受到灭顶之灾,放牛娃因年事已高,逃亡的过程死在路上,等到天下太平安定他们家也已经失去了大量的财富。” “为了生存,后来子孙决定继续冒充华佗之名,可民智已开,钱不像从前那么好赚,在生意上的几次受挫,有后人学起寄魂术当中的改运法,极短的时间内,血脉族亲的气运大涨,带来无尽财富的同时,也引来绝户之祸。” 一支烟已经燃烧殆尽,复杂的经历无非是证明当利益太过庞大之时,很少有人能保持理智的心态。 “好了,方子交给我,等你母亲的事情过后,我下阴曹给你问问,看看因果业障需要怎么消除。” “你懂过阴?”他惊讶道。 “很难么?”我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干,搞定蒋忠生那个王八蛋,我看好你!” “难道你与蒋忠生以前认识?” “没错,不仅仅是认识,我们还有仇呢,那个老混蛋恩将仇报,差点害死我,对了,这段时间你得小心,王道长很厉害,还是杀人不见血那种。”我严肃叮嘱。 孙鹏连忙向我道谢,他又表示出聘请我作为保镖的意向,我没直接拒绝,时间还未到之前,我们又聊了很多关于蒋忠生的事情,原来他想垄断胶东的药品市场。 其中有一种药是需要进口的,借着做海上生意,想连运输货源一手承包,这样以来就会对孙鹏造成影响。 他们本是合伙人,但蒋忠生手底下的人竟然弄了一些残次品,双方起到了争执,终止合作,并引来后续一些列的麻烦。 不知不觉中,小区的路灯全灭了。 我看了眼时间,他母亲的梦也快醒了,是成是败,只看现在! 黑色夜路的尽头,有一位身穿绸缎袍的女人款款走来,她年纪四十岁出头,身材绰约,唯独五官十分丑陋。 不一会儿,入了四个男子的围绕的中央,眼看即将进入大门。 孙鹏茫然的问我看什么呢? “别说话,来了。” 他瞪着眼睛站在我旁边,还是什么也没有,毕竟,在还未封住自身的穴位之前,他不具备见鬼的实力。 妇女走来,门口站着的两名青年已经打起了瞌睡,随着阴雾蒙蒙,妇女临近大门,几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揉揉眼睛。 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妇女刚要进门,门口站好的两名青年拦住:“你干什么的?” “你们能看见我?” 左边那人说:“废话嘛,那么大个活人能看不见么?” 妇女不仅相貌丑陋,说话声音还不好听,自然引的两个人非常不耐烦。 “走走走。”右边的开始驱赶。 妇女不悦道:“我要去找人!” “大半夜的找什么找?明天再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不认识我是谁么?告诉你,姑奶奶可是惹不起的,再不让进,那我可要闯了!”妇女指着俩人大声谩骂。 看着二人对空气驱赶的模样,孙鹏看了我一眼,显然已经会意其中缘由,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最终结果。 两名看门的青年也不是什么善茬,与妇女大声对骂。 气的妇女脸如土色,她怒道:“我是鬼,不信你们看看!”只见面部眨眼变成凶残的恶相,但因我事先的布置,六人不受任何影响。 妇女不死心,还想闯,俩青年动手阻拦,双方就在门前动起手。 互相撕扯半晌,坚守岗位的青年始终没给她机会,妇女有些疲惫,过了不一会儿她选择转身离开了。 但对方显然没有私心,妇女离开后20分钟,又来了一位身材健硕的男子。 两名门卫仍然没让进,这样从后半夜一点半开始,每隔半个多小时,就会有人往小区闯,此现象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酉时。 最后一位是名青年,他闯的时候力气大增,三拳两脚就将两名门卫打飞了出去,但他推开大门的一刹那,一只长着犄角的公羊闯了出来,吓得他掉头就跑。 太阳也随之冉冉升起,孙鹏的母亲熬过了最艰难的时辰,由此获救。 孙鹏事后得知事情经过,他问我妇女是谁? 我告诉他,最早来的妇女是勾魂使者,专门处理横死之人的,我施法让他母亲假死,就连阴曹地府也给骗了,勾魂使者前来拘魂,如果让她拘走了,那孙鹏的母亲自然就活不过来了。 至于她母亲做了什么梦,据她所说,她在梦里成了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吓得一言不敢发。 那怨魂到处在找他,在梦中怨魂去了很多地方,零距离的接触,孙鹏母亲瞧见怨魂伸长的舌头,闻着恶灵的腐臭,内心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煎熬。 而且,这个梦对他来讲很长,就像经历了一年一样。 孙鹏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发出婴儿的啼哭,紧接着,怨魂开始对她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同样,她自身的怨念开始越来越淡,直至化为烟雾消散一空,孙鹏的母亲就此梦中惊醒。 虽然她很无辜,但不要以为被动破坏他人家庭就无罪了,在因果关系上,很多时候往往无心也能犯大罪。 在他母亲恢复的那天,孙鹏设宴款待我,在餐桌上,坦言拒绝与朱儿的婚事,他对我说:“张师傅,我相信你能解决我孙家目前的困境,按照约定,我婚约已经解除,包括家族古老的方子也交给你!” 朱儿瞧我拿起古书的时候,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我对她晃动一下手里的古书,笑眯眯的说:“来,给大爷笑一个。” 她诧异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猜!”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对决 朱儿脸色变得阴沉,如果说眼神真的可以杀人,那我一定死了无数次。 饭桌上,孙鹏心情格外舒畅,数次向我敬酒,他又问起如何过阴的事情? 我示意他可以先把心放在肚子里,等天黑之后,我便想办法过阴曹,但在此之前还需要找一找惠嗔,让他助我办件很重要的事情。 饭后朱儿跟着我一起离开酒店,坐上车以后,她一路阴沉着脸。 不管任何时间,医院这个地方都不会受到淡旺季的影响,等我们到了医院门前,人流密集,汽车行驶的非常缓慢。 朱儿拦住我,伸出手:“拿来。” 我说:“干什么?” “别装蒜,方子给我。”她有些耍起无赖。 我说:“大姐,我这是豁出命换来的,你伸手就要,我给你岂不是没有面子?” “它对我很重要,给我,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我心里最想搞清楚朱心蕊要古方的用途,她手下的弟子门人因为都是从小养大,所以很少会有自主意识,类似于一种根深在心底的精神操控,这一幕是我与朱儿合魂之后发现的,导致如果要在朱儿的身上问出点客观问题,这显然是不存在的。 “寄魂术是一种邪术,但并不完美,需要配合大量的中草药时时刻刻调整五脏六腑的精气,可药方已经随着当初祁老头的死而失传了,单纯的寄魂术只能借助魂魄趋吉避凶,简单的讲,就是用身边血脉相连的亲人性命去换取自身想要的荣华富贵,副作用很大的。” 她严肃的说:“我知道,但朱妈妈说过,方子必须要带回去。” 我反问:“干嘛要听她的。 “你拿不拿?” 妈了个鸡的,找孙鹏去要方子还得假装结婚,伺机盗取,可怎么轮到我身上却直言就要,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为了方子要与孙鹏结婚么?现在方子在我这儿,你可以选择用之前的办法。” “你无耻!” “自己考虑一下,我还得找人呢。” 摆摆手,前脚刚走没几步,朱儿的声音飘来:“你是想找惠嗔吧。” “你们都见过,我就不介绍了。” “惠嗔早就出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心里一紧,他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 朱儿讲,惠嗔现在需要大量的山参来调和脏腑中的毒气,而他双目已瞎,在城市中买药时常会上当受骗,经常会耽搁病情,赶巧有一户药农住院,他们彼此聊到了山参事情,在对方出院以后,惠嗔与采参人一起去了东北,打算在那边采参续命。 讲到这儿,朱儿又说:“把方子给我,我告诉你惠嗔在哪?” 玛德,又是威胁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想得美,整个东北能采参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正巧我也打算去东北办事。”我又晃了晃手中古书,挑衅道:“来,叫老公。” “我叫你个头!” 朱儿气的两腮微红,挥拳就要揍我,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一步迎上,转移穴位到受击点,随后顺势一记揽抱,将她扛在肩膀。 “你放我下来!”她拼命挣扎,像一只即将洗澡的野猫。 “老实点,再折腾我可打了啊!”她仍然自顾自的折腾,本来街上人就多,我下意识挥起巴掌,冲着她浑圆的屁股蛋“啪啪”就是两下,除了声音格外的脆响,手感也非常好,直接打的朱儿老老实实,她咬牙切齿:“张明,我一定宰了你。” “妈了个鸡的,老子是男人,听我的!” 大摇大摆,扛着她过了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无话再次去了孙鹏的家。 他们家楼下停着七八辆挂辽牌的黑色奔驰,我们的到来,引起站在车旁抽着烟男子们的注视,一瞧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来找茬的。 但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孙鹏能撑得起整个家族,光靠嘴皮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敲门过后,是一名没见过面的黑衣青年开门。 孙鹏摆摆手,“回来了张师傅。”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主位,客位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 我笑着说:“有客人?” 女子侧身盯着我,笑眯眯的说:“小师傅当初不辞而别,我老公还时常念叨你呢,尤其..你当初可是没少偷啊。” “大嫂竟说笑话,当初蒋先生说屋内的东北归我们,张明只是拿了点应得的,又不想麻烦蒋先生,所以才不辞而别的。” 孙鹏招呼我过去一起坐,我很爽快的没有拒绝,坐在旁边听他们的谈话。 原来,王道长真的受伤了,蒋忠生打算重新谈生意,为了表示诚意,让他媳妇来到胶东,但孙鹏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想合作。 瞧他淡定的气度,不像是被包围的弱者,反倒像他一个人包围了一群人。 大嫂面色冷峻:“既然没的谈,那就开打喽?”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齐刷刷举起了枪。 孙鹏比划个枪的手势,“这个东西还是少拿出来,犯法不说,事儿还大,真弄出点动静,很不好处理的。” “你怕了?”她问。 孙鹏哈哈大笑,“我会怕?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他的笑声令蒋忠生的人频频皱眉。 仅仅过了片刻,电话通了,孙鹏用流利的英语与那边对话,片刻后,他笑着问蒋忠生的老婆:“蒋老板十三条船出海好多日子,应该也快回了吧?” “你什么意思!”大嫂面色微寒。 “没什么,我孙鹏前些年外出求学,曾在海上结识了几位朋友,有一位朋友叫帕乌,是英国与印尼的混血儿,最初步他带着他的部下在大西洋一带活动,前年听说辗转到了太平洋活动,好像是做船运生意。” “海盗!”蒋忠生的老婆脱口而出,气氛剑拔弩张。 孙鹏仍然镇定自如,他笑着说:“大嫂别激动,我孙鹏是做正经生意的,从来不会与人发生争执,就连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连骚扰,我始终未曾有过还击,对了大嫂,我给你看个人。” 说着,他将手机丢了过去。 等蒋忠生的老婆看完之后,脸色煞白,而我在不经意间注意到照片当中是一对儿年轻情侣的合影。 紧张的气氛有了转变,很显然现在孙鹏独一人已经强过整个屋子内的所有人。 孙鹏面色渐渐变得冰冷,整个人从人畜无害的邻家少年,变成手握生杀大权的将军,他的瞳孔微缩,本就缺乏血色的脸,有着浓浓杀意。 紧接着,他又在茶几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摞照片,当信封拆开,里面尽是这些日子蒋忠生与她的生活点滴,就连两个人在偏僻山区买的度假村都在照片里。 他的家人、亲戚、朋友、父母,每个人的照片都可以找到,蒋忠生的老婆终于表现出了畏惧。 “大嫂,我孙鹏做事一向有原则,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灭其满门。”他顿了顿语气,指着周围西装革履的大汉笑着说:“黑社会不是舞刀弄枪,而是比的谁更狠,谁的人脉广,谁的人情多。而蒋老板的确是个枭雄,对于他的某些行为,孙某还是非常钦佩,只是我做事有自己的准则,信任只有一次,一次失信,终生不用。” 蒋忠生的老婆低头沉思半晌,她抬起头,笑的很妩媚也无奈;“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会回去把事情告知蒋先生的。” “不送。” 孙鹏倒上了一杯茶,递到我手中,冰冷的杀意随之消散一空。 一切结束之后,我才算意识到,如果蒋忠生是彻头彻尾的枭雄,那孙鹏便是地地道道的黑社会,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从不与人硬碰硬,做着合法的买卖,就算是被堵在家门,仍旧坦然自若。 他却在暗地里布局,趁机掐住对方软肋,一旦被逼急了选择投鼠忌器,后果绝对不是蒋忠生能承受的。 第三百二十章 跟班儿 可能够如此缜密的心思,又怎么出自于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 当蒋忠生的老婆带着人群呼啦啦的离开之后,孙鹏将茶杯递给我,“茶泡好了,张师傅喝茶。” 接过茶杯,温度不热不凉,习惯性抿一口,感受唇齿残余的茶香,我感慨道:“好茶。” “除了要好茶也得配得上好水,泡茶的水是采集雪山之巅的天泉之水,不以大火急沸,亦不能文火慢煮,水沸起即泡为宜,茶汤香味可达上乘,假如水沸腾过久,那就成了老水,自然不配我的好茶。” “没想到你还是一位风流雅士。” “附庸风雅而已。”他摆摆手,十分自谦,接着又说:“泡茶与博弈的道理相同,不论是山泉之水或是雨雪天泉,主要在于一个时机,就像这些水,看似温柔无害,但若灼沸之后,想要下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慵懒倚靠在沙发,掏出一烟点燃,“那孙老板,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他正色道:“当然是朋友,你救了我的母亲,是我孙家的恩人。” 我说:“其实,我在不知道寄魂术之前,心里还是很钦佩你的为人,可不论如何,你修的还是邪术。” 朱儿茫然的从旁问:“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我笑着说:“刚刚的一壶茶,孙先生感悟出了百态人生,一己之力让人蒋忠生的老狐狸都不是对手,还精通鬼门十三针,以我的了解,当今世上懂得凝气化针的人并不多,其中鬼医应该算是一位。” “你认识我师父?” “当然认识,他老人家脾气怪的很。” 他感慨道:“是啊,我曾废了好大的力气拜师鬼医,回忆起来也好久没有见过家师了。” 我说:“其实你在给我讲放牛娃的故事时,应该已经想到我会猜出你的身份。” “那又怎么样?我早就活腻了。” 孙鹏的气质在眨眼之间转变,更是一种自身五行的转变。 我之前有过怀疑,但还不确定,为了保险起见想找惠嗔商量商量,没想到却撞破了他的秘密,而且因为刚懂得望气法门,能以肉眼断人五行强弱,比如人在二十岁以下为少阳,五行属木,正应木散发之像,以意张扬为贵,萎靡不振为贱。 三十一过,步入老阳,五行属火,以稳重仁和为贵,行为稳健,最忌如少年一般张扬惹事。 四十仍为老阳,但却是火旺之时,可盛极而衰,身体渐渐衰落。 五十火气渐衰,老阳转入平衡,称为“土”,此时是人生的一个节点,此时老人以面目渐渐慈祥为贵,主家出贵子,以面目变为可憎为贱,主家出是非。 六十一甲子过,元气多丧为金,金为少阴,身体好的还为老阳,身体差的已进入水,因金水都为阴,所以二者相同而语。 由于金水为收,善人多在这个年纪收福报,坏人也会在此时收恶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坏人老了之后信教的原因,因为他们看到了恶报。 刚刚在十几分钟内,孙鹏的容颜未变,可他却流露出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变的气息,这说明构建他身体的五行极其不稳,随时都有可能溃败。 我说:“我看过这本书,寄魂术的确是不全的,依照红门册上的记载,所缺乏的应该是融魂。” “你说的对,除此之外,还需要草药来补五行,虽然能活下去,可每天过的也是一种艰难。” “当你对我说出寄魂术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此法既然不能当做药物来贩卖,你们又是靠什么赚钱,还有,一直以来孙家对外宣称的孙德胜,为何我来到这儿始终不曾遇见,寄魂术是可寄居魂魄而不死的,那你又是谁。” 孙鹏说:“确切的说,放牛娃是我父亲,孙德胜只是我上一个身份,可后来因为一些麻烦,导致五脏衰败的太过厉害,没办法只好转移魂魄,寄居这里。”他指了指自己。 按照之前所言,他不懂融魂,导致五脏六腑始终会受到排斥,难怪我看出他命不久远。 可他将手中的寄魂术交给我,也令我在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我问:“你有什么打算?” 孙鹏指了指楼上,“当然是给我们孙家留个一男半女,让我母亲也过一过天伦之乐。” “你母亲?” 我吸了口凉气,没想到他在最后的关头还是悬崖勒马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将事情点破。 孙鹏气息虚弱:“在二十岁的时候,我觉得活到六十岁就够本,到了六十岁,我想活到八十岁,到了八十岁,我会想永远不死该多好啊,可万事万物都有着一定之规,忤逆天道,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只要我不寄魂,找一个五行属水,天干旺无所依的女子结婚即可。” 我侧身看向朱儿,“其实人家早就看穿你了,只是你自己还蒙在鼓里,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就要被孙先生吸魂而死。” 孙鹏不可置否的笑笑,事情显而易见,人老精,马老滑,这种活的久远的老怪物,比人精还要精。 “对了,那次咱们在阴阳路是我第一次去,原来阴曹地府长得那个样子,你说像我这样的人会不会下地狱?” “你想听实话么?” “当然。” “黄泉路上无老少,入了鬼门关,你生前做的恶事一样不少的显露出来,像浪费粮食,需要吃光馊饭硬饼,你想,就连生活中的一件小事都无法藏匿,何况你这样寄魂而生的人了。” “那该如何避免?” “行善助人,救一人可结三世善缘,你本是罪恶滔天,如果每日拜北斗诚心忏悔,不断行善助人,等到有人会心甘情愿为你立下生人祠,到了阴曹地府,会神光来帮你避祸。” 孙鹏眼神阴晴不定,没错,他不舍离开尘世,正因不舍,所以会怕死,而这一切终归是不可避免的规律,他眼神里由胆怯、迷惘、最后再到了坚定。 最终他下定决心,对我双手抱拳:“多谢张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开窍的还不算太晚,依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如若拜北斗忏悔求寿,也许能活到四十多岁,但生死无常,最终的一切还是要看造化。” 孙鹏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是一番心意,而里面具体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常年漂泊在外,我太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再者钱对他只是一个数字,我自然也就没推辞。 拒绝了他的挽留,蒋忠生在领略过真正的黑社会是绝对不敢在贸然动手。 而孙鹏一心向善,再到后来散尽家财专注于公益事业,我觉得在这之前,他与蒋忠生必有一战,而其中不再是我能插手的了。 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王道长防备不及时,没准会折在孙鹏的身上。 惠嗔去了东北,我继续留在胶东也没什么事儿,打算坐飞机去沈城。 结果,朱儿竟然缠上我了。 死活就要寄魂术,不给就拉着不让走。 我说:“大姐,你打不过我。” “打不过也得打,它对我很重要,交给我,算我欠你个人情,或者你提条件。”她十分倔强。 “你确定,真的是要提条件么?告诉你,我可坏可坏了。”我故意对她抛个眉眼。 “臭流氓!” “流氓?怎么招你了?朱儿同志,你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的,再说了,现在是你在求我好不好?”我无奈道。 她说:“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吧?” “我要....。”我故意放慢语气,眼神上上下下的瞄着她的妙曼身材,做出舔嘴唇的猥琐模样,引的朱儿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笑出了声,“好吧,方子是我用命换来的,我要你做我一个月的跟班儿!” “跟..班儿?张明我和你拼了!”她气得张牙舞爪。 第三百二十一章 破产 连我都觉得非常尴尬,都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他怎么还还那么奇葩? 拉开了被窝把王大哲拽了起来,让朱儿在这儿睡。 “这里!天啊,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朱儿十分崩溃的指着面前凌乱被窝。 “听话啊。” “别别,这儿多乱啊?我收拾收拾。” 王大哲好像有点纠结,但我连拉带拽把人薅下楼,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朱儿崩溃的咒骂声。 她紧跟着“噔噔”跑下楼,脸憋得通红,就像吞了苍蝇屎一样恶心,“我去宾馆,明天早上来找你!” 朱儿就这样摔门而入,搞得我一脸茫然,算了,也许女孩子爱干净也说不定。 我又问:“对了,你怎么在我家?” “师弟啊,自从那次事情过后我患了抑郁症,幸亏迷恋上了网络小说,将我在阴影中拉了出来,记得有一次赶上沈城刮大风,把你们家的窗户都给吹坏了,第二天想看看你在不在家,捎带着找人把窗户修了。” “然后你把锁也撬了?”我指着大门。 他非常淡定的说:“对啊,不撬锁怎么修?”王大哲又拍了下大腿,“不是不是,我差点忘了,你爷爷回来过,他同意我住在这儿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一句话瞬间将我的情绪调动起来。 “一个月之前吧,老爷子得知咱俩的关系,让我留在这儿帮他看家,等你回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莫寻山。” 还等着他继续讲呢,结果王大哲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我,搞得我心里非常奇怪,反问:““没了?” 他点点头,“对,就这三个字,老爷子说了,等你回来以后告诉你,千万不要寻山,老老实实守住家业,安安稳稳娶妻生子,其他的事情他会去做。” 安安安稳稳留在沈城?深吸了口气,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不仅仅是因为肋上的罗汉骨,还是被惠嗔所带走的红门册,亦或者不知名的狐妖惨案,那些人会放过我么?倘若在一个地区久留,暴露出自己我的位置,等待着的必然是无休止的危险。 “算了,我爷爷什么时候走的?” “待一天就走了,对了师弟,老爷子干嘛去了?那么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没有与王大哲聊的太多,毕竟,爷爷涉及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包括我在内,也是无法触碰到整件事情的核心。 东北神山的仙人,随着千年岁月的更迭,如今末法时代,山神束缚不再如当年那般坚不可摧,一旦有所遗漏,难免会有心思歹毒的仙人意图抗拒阴曹。 就像明朝时候的典故,朱元璋征服山海关,无论如何也打不进来。 有一位游方道士揭下皇榜,提议大封五仙,下令道门不允许入北方传道,这才得偿所愿的攻入北方。 当今的年代里,地仙野仙的地位已经沦落为妖魔,无论佛、道两家都有在北方根基,这对于当年拱手让出北方的地仙心里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将邪术传给众生,以表达对阴曹地府、天庭枢纽的不满与抗拒。 爷爷去平叛,所面对的敌人是地仙后裔,其中凶险已经不言而喻。 “对了,说说你吧,这么些日子以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我一问,王大哲长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 以前王大哲连内裤都得lv,从头到脚后跟全部都是名牌,可现在呢?头发潦草,身穿露窟窿的衬衣衬裤,就连脚上穿的鞋还是单鞋,毫不否认,这一身打扮比来城里务工的农村人还要简陋。 我递给他一支烟,让他慢慢说,还没等点燃呢,他竟然抽抽哒哒的哭出了声,委屈的像个小媳妇,搞得我满脸震惊,这到底怎么了? “大哲?” “师弟,你让我平静平静。”眼看着他缓了小半晌,长呼了口气,“好了,舒服多了。” 等他平静了少许,王大哲感慨道:“师弟,我走了背字,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从天堂跌入到了地狱,我爸彻底破产了。” 听他讲起,王大哲的父亲前些日子资金链断了,由于对手的恶意竞争,搞得资金吃紧时候伺机下套,导致大哲的父亲借用高利贷,又找偷偷圈了股东的钱,随着事情的接连事发,被以商业欺诈罪名逮捕。 整个集团短短四十天,分崩离析,各种债务的接踵而至。 王大哲这个富二代平日里哪见过这阵势,于是他偷偷躲在了我们家的老店,平时也不出门,饿了就叫外卖。 女朋友分手,父亲被抓,母亲逃到国外不敢回来。 他的确承受了很多从未承受过的压力,就仿佛头上三尺青天塌了,将他重重的压在地下抬不起头,他像个鸵鸟般,将自己的头埋在羽毛里,自欺欺人的躲避。 哪怕申请破产将所有的债务还清,王大哲同样不敢出门。 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从前的他飞扬跋扈,因为有钱,身边的人都会围着他转,捧着他聊天,而如今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心底的落差是可以想象到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现在我回来了。” “唉,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无钱莫入众,言轻莫劝人。” “谁说没钱?我有!”将银行卡拍在桌上,回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候的点点滴滴,那块儿百达翡丽虽然不在了,可我们之间的情义却在。 王大哲感动的哇哇大哭,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坐了一天车实在是很累,正当打算上楼休息,他指着门口,不可思议的说:“你疯了?那么漂亮妞儿不去搂着?放心么?” “不是妞。” “那啥?” “我的跟班,记得楼上还有地铺,你睡地下我睡床,走!” 抻了个懒腰上了楼,王大哲脸色十分不好,他数次支支吾吾,又想提前上楼,却因为楼梯较窄,只好在身后跟着,搞得我还以为他有什么秘密,而等上楼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朱儿的脸色不好了。 指着枕头下面团成一团团的纸巾,还有正在播放着小电影的手机。 他尴尬的说:“那个..那个有的时候,师兄也是需要吃点‘自助餐’。” 我尴尬的说:“得嘞,我也去宾馆,您慢慢吃。” 很庆幸,回到沈城以后得知爷爷还活着的消息,找个时间得联系联系彪哥,龙茵茵在北方寻龙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聚义堂也好,其他门派也罢,都会想办法套取寻龙之术,所以,彪哥他们会很危险。 我给他打过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干我们这行工作的,本来就神秘,行踪必然也更加神秘。 第二天一大早,叫醒朱儿,开着还不错的奔驰越野带王大哲直奔万象城消费。 记得以前学过的相术基础,相师为人相面,第一先看的是气场,如果气场足,五官福禄显示为中上,哪怕衣着朴素,暂时遇到困难,都会必然度过困难,常常会早年发迹。 倘若五官福禄上等,气场由盛转弱,那这个人的气场也就破了,要想转运非常非常的难。 现在的王大哲就是气场破了,当年开着保时捷,意气风发,如今背部微驼,目光闪烁不定,这样再想混起来可就难了。 拉着他进了一楼某家精品店,王大哲有点紧张,连说:“这里东西很贵的,师弟,算了吧?” “放心,不小心发了点财,可劲儿买!” 正当服务员去取衣服时,一位网红脸的女孩儿挽着一名青年走了进来。 女孩儿穿着高筒黑丝袜,短款的白色棉服,头上戴着卡通头饰,模样十分清纯,而她与王大哲对视几秒过后,大哲变得非常尴尬沮丧,低着头拉我就往外走。 青年男子拦住我们,“呦!这不是大哲么!好久不见,听说躲起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同学 男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的我浑身上下不舒服,心底更是有一种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他鼻梁子上的冲动。 可是,越看我越觉得这个人眼熟。 不对啊,他怎么长的那么像我高中同学呢?我喊了一声:“王三炮!” “啊?”他下意识的回应。 青年与我对视,朱儿也随之到了我近前,她的气质与形象绝对的优势碾压对面的女孩儿。 “是你,张大仙儿!” “果然是你啊三炮,怎么几年不见,变模样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王大哲从旁问我,以前认识? 我笑着说:“当然认识,三炮以前长得不是这个模样,要不是那贼溜溜的眼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对了三炮,你双眼皮后变得的?鼻梁怎么也变挺了,是不是去韩国了?以前挺帅的范德彪的脸型怎么整成了刀螂,渍渍,一点不富态。” 王三炮是高中同学,本名叫王三宝,高二那年因为偷班费被发现了,同学都排挤他,没办法家里就给转走了,记得他以前是个小胖子,脸又大又圆,赶上马大帅热播,就给起外号叫三胖子,后来记得有次上英语课,整堂课四十五分钟,他放了三个响屁,从此更名为王三炮“上学那会儿就听说你爷爷给专门搞封建迷信害人,这么多年不见,还没被抓起来呢?” 他也冷嘲热讽的与我过招,旁边的服务员、王大哲、朱儿、还有那位女孩儿都围成了圆圈,观看我们俩的冷嘲热讽。 “现在买卖扩大了,不仅仅干风水算卦,像殡葬的买卖也做,花圈啊、骨灰盒啊家里都有,咱们老同学见面,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把地址告诉我,明儿给你邮几个,现在用不上,早晚也能用。” 围观的几个人,皆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王三炮的脸色非常不好:“不必了。” “别啊,我看你面色不太好,嘴唇发白,脸发青,头发稀疏,皮发松,瞧你人中沟内无血色,阴阳二气不通畅,是不是心有余力不足?最主要是吹口有缺,说明嘴损招是非,家门不宁,说实话,是叔叔还是阿姨?” “嗯。”那女孩儿下意识的点点头,很快脸色微变,有些尴尬的左顾右盼。 他被我刺激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像是憋了很大一口气,“张大仙,几年不见,胡说的本事渐涨啊。不过,我们是来买东西的,大哲已经成了打折,像这种高端的地方,他就不要浪费人家的时间了。” 女孩儿回到了王三炮的身边,二人乍看起来,还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模样。 我指着十几套衣服:“这些,全要!” “啊?” 我霸气道:“我说你们服务员是不是都商量好的,怎么到了谁家都是啊啊啊的,麻利点,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服务员赶忙结账,在我们刷了卡之后,眼看王三炮那种尴尬到骨头里的眼神,我就非常舒服,妈了个鸡的,欺负我师兄,高低也得办他。 从离开之后,王大哲始终不怎么开口,我有些疑惑,难道我做错了么?等到回到家中之后,王大哲找我聊天。 “师弟,那个女孩儿是我前女友,叫冯程程,是地产商冯建昌的女儿,我们俩是经人介绍的,赶巧那阵子我比较迷恋日本卡哇伊的女孩儿,她的气质完全符合,甚至让我沉醉,没几天就把我迷个神魂颠倒。” “就在婚期已经定下的时候,我爸却破产了,家里身无分文,冯程程在那天向我提出分手,并跟了我的一位对头,王三宝处了对象,真的,我知道消息以后生不如死。” 我安慰安慰他,按照银行卡里的数额,孙鹏给了我大概几千万的样子,这些钱对于真正的富豪来说不算什么,可用来消费还是够用的。 “大哲,有没有想过东山再起?” “难啊,现在一没人脉,二没钱,能干啥?想与你学学风水,可自己也知道没有那个天赋。”他叹了口气。 的确是这样,包括我在内,除了懂得阴阳风水术数之外,同样什么也不懂。 事情暂时就告一段落,可喝着茶水的功夫,我细细咀嚼着二人的名字,不对劲儿啊,冯程程冯建昌?巧合么? 赶忙向王大哲问起冯建昌是不是以前做药材生意的? 大哲说:“我好像听我父亲说过,他的确做药材起家的,而且冯建昌很邪门,不管是买股票,还是开发楼盘,基本干什么赚什么,从来没见过他赔钱。” 我心里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还以为得大费周折,没想到他女儿竟然是大哲的前女友,这就好办多了。 始终不曾开口的朱儿,这次主动问我:“你说冯建昌?朱璇?” “对啊,你不知道明哥一生最痛恨负心之人,这次回沈城就捎带着把他办了,给你们老朱家报仇。”我正义凛然道。 当然,我可没说是与朱妈妈达成的协议,因为感觉那样多少有点影响我的正面形象。 “你们在说什么?”王大哲问。 “当然是惩恶扬善了,妈了个鸡的,那冯建昌害死妻儿,蓄养人基,这样的畜生怎么能安然享用富贵?那可是对我们这种正道修行中人最大的讽刺。” 朱儿说:“我入门的时候就知道朱璇姐姐,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是合花派的榜样,修行玉女经书,能达到精气化形的水平,可以在睡梦中吸干目标的精气与魂魄,十分厉害,只是后来用情至深,他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杀死冯建昌,可她失败了,在朱妈妈要执行门规的时候,朱璇姐姐怀了孕。” “唉,世上绝情之人往往更加深情,而痴情中人又何尝不沾染多情。”我情不自禁的感慨。 王大哲立刻接上了话:“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 还要背诗的他让我打断了,这小子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刺激,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就是接触冯程程,搞清楚生人基的位置,包括他们家的那位风水先生赖广生。 如果打草惊蛇,我怕赖广生有了提前的准备。再者,这位赖广生,据说是师承茅山俗家弟子的,从小修行风水术数,精通奇门遁甲,如果要交手,必然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 而我与他之间的对决,必然也得利用上风水之道,拥有范越风的我,还真就没怕过谁。 任何玄门术数斗法,都像是一种生物科学,唯有风水杀人才可以做到无形无相。 经过三个小时的思索,我对王大哲说:“我今天看出来了,冯程程不怎么喜欢王三炮,而那个女孩儿绝非忠贞之人,等一会儿我给你布下给桃花阵,增加一下魅力,你把她泡来,切记不可亲密啪啪,一旦做了,会伤你姻缘。” “还有这种说法呢?”王大哲有些尴尬。 他一开始听我说桃花阵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何况我早就知道他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多叮嘱几句还是有必要的。 我说:“淫人妻女者,妻女必备他人所淫,没看出来那对儿狗男女已经订婚了么?阴曹地府中认为告证亲友超过六人,就算订婚,会被城隍爷记录在案,如果二人感情不和分手,倒也没什么,倘若你用术法插足,是会为自己种下因果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和合术 我当天夜里开始给他研究起了‘和合术’,此法也是阴山术当中的一种,正统道门做法皆请示神灵,唯有巫派、阴山会利用吊魂术实施的和合。 其法是利用两个草人或人偶,发五鬼吊魂令,分别调男女的魂魄附体草人,再将两个草人放在一起进行施法,让其三魂不断交融,当三魂相互交融后,将所调之魂放回,之后会产生和合效应。 以此利用生辰八字,主管的是男女感情,打个比方,我们经常会在大马路上看到陌生人,有的陌生人你第一眼会觉得他很投缘,非常亲近,还有一种人,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烦他。 正规的和术是需要先查命理的,看看他们彼此有没有缘分。 而我要更加直接一点,利用自身法力来强行施和术,只要男女没有发生亲密关系,并不会引起因果伤害,但若是真的以此谋色,不仅仅是求术者,就连施法者也会承受子女恶报。 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王大哲,他满脸羡慕的盯着我:“厉害,师弟啊师弟,你说咱俩年纪差不多,怎么我就学不会呢。” 我安慰道:“人各有长,每个人所擅长的领域也是不同的,至于我可能天生就适合干玄术这一行,早点休息,等筹备好材料再为你施和术。” 王大哲摇头感慨世事无常,在他拿起手机撩骚的时,我与朱儿下到一楼,接着,我告诉她有事儿求她帮忙。 对方的眼神里充满戒备,我立刻劝她不要紧张,依照合同上的来说,用上吩咐两个字会更为恰当一些。 她立刻炸了毛,大声道:“张明,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放心,我张明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借机要挟。” “少来,瞧你眯着眼睛的样子,谁知道又想出什么阴招来了。” “当然是筹备施法材料,不过,我要的东西有点特殊,必须得让你帮忙,但你放心,绝对不违反法律道德。” 我们家本来就是从事着风水、殡葬行当,家里虽然长期没人,但绝大多数的法器还健在。 翻了翻抽屉,找到一面八卦青铜镜,把它摆在桌子上,“一会儿我会落咒,你帮我把她带到女澡堂子,将它挂在正对门的位置,剩下什么也不用管。” “这是干什么?偷拍么?” “传统的桃花和术见效太慢,我得给加点料,等我一会儿处理处理,明天交给你帮忙。” 没给她提出拒绝的机会,作为跟班就得有跟班的觉悟性。 深更半夜,我拎着家伙事儿,让朱儿随我当司机,她纵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一切都得按照游戏规则来。 而和合本来就是阴术,必然是需要阴料来催法的,当天夜里我需要找到“老猫眼睛”、“十字路口土”、“经常横死过人的路口树枝”,这三样东西都不是很好找,搞不好还得跑断腿。 其中老猫眼睛会麻烦一些,倘若是用邪法害人,只需要找一只纯黑的猫蒙眼杀死,取下眼球做为施法材料,可这样凶性太大,担心受术者扛不住。 而老猫不一样,猫不死宅,但凡家猫预感自己要死了,都会出去寻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包括农村在内,也很少会看见猫死在路边。 凭借入微的法门,找了好几个小时,总算在一处废弃的工厂找到已经断气的老猫,取下眼球用黑布包好。 给朱儿看的直撇嘴,但是无所谓了,一旦开始准备施术,任何东西在我的眼里都只是一种普通材料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找经常横死人的路口也并不多见,毕竟现在全国人民的素质上来了,各个路口都有天眼布控,司机也不像以前那么虎比。 但要说起一个地方,老沈城的人应该知道,那就是化工大老校区的东边丁字路口,汽车向前行驶到道路尽头,必须要向左或向右转,正前方挺大的一堵墙,每年都要死上几条人命,顺着条路再往右拐,是以前老沈城的法场。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与朱儿讲起早些年听我爷爷说过的事情。 那地方经常闹鬼的地方,据说以前有位摩的司机,有天夜里回家路过丁字路口,见路边站着两名青年打车。 这二位青年穿着白衣服,五官让人感觉很模糊,摩的司机为了赚钱把车停下。 结果那俩人刚上车,摩的司机“咣”就撞在墙上,人在医院昏迷好久才被抢救过来,他醒来以后把事情告知给其他人,鬼路口的名声由此渐渐传开。 而拦车的青年,就是法场上死后拉替身的,丁字路口不像十字路口,他那条路是由东向西,而西边的路不通,很巧妙挡住鬼魂必经之路,导致那个位置常年撞鬼,但自从法场搬迁以后,再就很少出现横死的事情。 朱儿说:“真搞不懂你们修邪术的,怎么一天天就与恶心的东西打交道。” “有太阳就会有月亮,黑暗与光明是共生的,作为一名术士,应该正确看待一切的施法材料。”我说的一本正经,“对了,你那次与我说的炼精化形是什么?记得小说里面写的不都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么?” “你说的是修仙,合花派修玉女经书,金蟾派修吞魂大法,地龙派修五龙经,天龙派修风水改命书,每个门派的功法是不同的,叫法自然也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修行法门的不同,只是好奇玉女经书嘛,对了,你看没看过一部电影,叫玉女经,舒琦与光头徐演的,里面的人修炼到一定程度,男人女人身体可以互相转换,吸阴补阳,吸阳补阴。” “你说的的确存在,但那是欲女不是玉女。”她打开车窗:“虽然是你的车,但你抽烟也要考虑下其他人的感受。” 我嘿嘿一笑,连忙把烟头弹出去。 向她多了解,主要也是想搞清楚朱妈妈的手段,最近长时间的接触,我居然越瞅她越觉得舒服,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与当初合魂有关?毕竟,合魂与和合之间还是有着共性的,而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反应强烈了。 听她讲起,玉女经书是一种把自身精气不断藏匿于宫巢,经过修炼孕育出“胎藏”,此为自身精魂的分支,一旦可以化形,将会由三魂六魄成为四魂七魄,多出来的形,可潜入他人梦境,睡梦杀人。 “听起来就很神奇,看来我以后还真得小心点,对了,你练成了么?” “我?”她的语气一顿,“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练成了。” 不小心又说错话了,开口想要道歉,朱儿却苦涩的摇摇头:“合花派内分合、花二门,合派精通术数,而胎藏的必要条件就是处子之身,门人若是无法凝出胎藏,或者胎藏受损,那必须要入花门做一名妓女。” 怪不得朱儿当初的反应会那么的强烈,我真是没有想过,原来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仅仅毁了她的人,而是她整个后半生,因为她在门派是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利。 话到了嘴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巧我们已经距离化工大很近了,深更半夜的道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在缓慢行进着。 很快便远远的看到丁字路口,并且在道边有着一位老太太正在烧纸。 一般这个时间出来的,多数是为了叫魂的,否则哪有后半夜还出去烧纸的? 我私下看看,现在马路都是板油路,想找点土特别难。 让朱儿把车停下,我下了车,由于距离老太太不是特别远,对方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与我对视,老太太长得瘦小枯干,头发稀疏,眼神直勾勾的有些发愣,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感觉,她沙哑道:“小伙子,这么晚了还来这儿?早点回去吧,这里不干净。” 第三百二十四章 火魉 不干净?我现在阴阳眼早就已经开了,在周围并没有见到鬼魂飘荡啊。 路边的火烧的很旺,也更加映衬出老太太枯干的脸,她有很深的抬头纹,枯瘦的脸颊与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假如去演恐怖片,根本就不需要化妆。 “大姨,什么不干净啊?你可别吓我。” “鸡叫三声,鬼门开,这条路是通往金鸡山的路,我儿子在这儿迷了路,我过来叫叫魂,万一门开了,你们两个小情侣会很危险的。” 金鸡山?开什么玩笑,那里是人死之后去阴曹地府的第五站,这里不过是丁字路口而已,再说了,想去金鸡山不是那么的容易。 据说人死一入金鸡山,会面的成群的公鸡迎面扑来,公鸡铁嘴如钢钳,数量极大,专捯灵魂的双眼。 更厉害的是翅膀,每每扇动都会掀起风沙,让人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锐利的爪子可撕开魂魄的皮囊,抓出心肝吃掉,老百姓入殓时候尸身胸口上的磁碟装着五谷粮也都是为了过金鸡山而备。 可老太太竟然说这好端端的一条路还能直接通往金鸡山? “大姨,您别逗我了,就算是人死之后,也得先去土地庙,再上黄泉路,哪有直接去金鸡山的,别说其他了,光第四站的恶狗岭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过去的。” “小伙子,你不听就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们要是继续往前走,如果到了金鸡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趁着时辰未到,还是掉头回吧。” 老太太说的诚恳,随后拎着小竹筐缓缓的离开了,我以阴阳眼查看过,老太太三把阳火都在,并非是游魂野鬼。 算了,我主要是来寻树枝土壤的,没必要继续深究事情的原委,正巧路边矗立着几株柳树,嘁哩喀喳收拢了一堆,又在土坑里挖了点泥土。 朱儿在车上打着打盹,我把东西丢入后备箱,坐到副驾驶,习惯性掏出烟,可想了想还是没有点,这个时候发生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之前老太太烧纸残存的燃灰竟然被风卷了起来,燃烧的火苗大概有指甲盖大小,它居然跟着我入了车内,我正叼着烟没动,那火苗缭绕在面前,“噗”的一声,烟竟然诡异般的点燃了。 我死死盯着那团火苗,太奇怪了,眼前并没有鬼魂作祟! 过了不到片刻,打盹的朱儿捂着丰满的胸部发出一声尖叫。 “啊!” 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看向我,抡起巴掌“啪”的呼在我脸上,香烟随即掉落,烫的我四处乱抓,“你特么疯了,打我干啥?” “臭流氓,我打死你个臭流氓,趁我睡觉占便宜,我打死你!”朱儿雨点般的“羞拳”砸在我身上。 她可是练武的,绝对不是普通女孩儿能比拟的,的确疼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的确很冤枉,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可朱儿嗔怒的眼神绝对不是假的,在抵抗着挨打拳头的途中,忽然间注意到她白色衣服胸前的黑手印。 “别动!” 我一嗓门吼停了她,指着胸前:“你快看,出事儿了!” “你还说不是流氓,张明,我虽然是合花派弟子,但也绝对不是风流下作之人,一个月之约我可以忍受,但唯独接受不了人格的侮辱!” “不是我做的!” 我下意识的推车门,结果车门被紧紧的锁住,“开门。” 她也拉了拉,同样没有打开,惊讶道:“我没锁啊。”突然的意外,让朱儿也意识到了眼前事情的变故。 看向车窗外,火苗明明早已熄灭,又在不经意之间,汽车的后视镜上闪过了一个人影,他全身燃烧着火焰,坐在后座咧着嘴,清晰的五官一点点变得焦糊。 “张明,终于找到你了!” 猛然间一回头,竟然什么都没有。 “你看见了么?” “当然看见了,打不开门,怎么办。”朱儿用力挣扎了几下,“你有没有发现车特别热?” 越想那怪物越觉得在哪听过,注意到汗毛在微微向外溢出的汗水,我恍然间想起一种怪异的妖魅! “玛德,竟然是火魉!” 急忙以挂术充斥全身穴窍,精气迸发到极致,顺势狠狠一拳砸向玻璃,可玻璃却毫无任何损伤,这在挂术施展之时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怎么可能!” 朱儿虚弱道:“张明,好热,真的好热。” 糟了,我懂挂术,可朱儿不懂啊! 火魉是诞生于地炽之火,由死者生魂化为的鬼火所形成,再由鬼火飘荡时被野狗所吞,野狗诞子则名为“魉”,因为野狗扒坟的特性,它会吞食大量残骸,体内生“怨”,怨与魉的相容就是老百姓小时候常听说的“山鬼”。 山鬼十分凶残,不仅仅伤害家畜,还伤害妇女儿童,一旦被术士捉住,必将其烧死,倘若魂魄未散,怨气因相容,术士再稍加施法劫走魂魄,可成为名副其实的火魉、最厉害的是它的火不单单是燃烧着的火焰,还有勾起他人心头之火,引起五脏湿毒火气上逆,使人外表无碍,脏腑焚成灰烬。 现如今每一秒都是宝贵的,根本就来不及考虑缘由,将手搭在鬼王扳指,神念一动,范越风、胡四娘二人坐在后座上。 刚出来,胡四娘便捂着鼻子环顾四周:“怎么这么大的火毒味儿,难道是火魉?” “张明,车下有困土符,你被人阴了。”范越面色凝重,指着车底说:“就在四个车轮被人下了阴招,分别为金木水火,中心车底有土,四象困土局,很难破的一种困地局!” 试了好几次,可连玻璃坚硬的好似铁壁,现在是真的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灼热感已经让朱儿痛苦难耐,大声嘶吼向我求助,热感还在继续上涨,我也不例外,身体已经陷入死撑的局面。 我大声道:“姑姑,快点狐灵附体。 “没用。” 胡四娘摇摇头,她说火魉本就是由极阴而转换成的,所以自身并不畏惧狐仙法术,哪怕狐灵附体也得会受到压制。 “来不及了。” 双手握住住朱儿的手臂,闭目以入微法门查找她体内阴阳穴位,依照经络,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人体十二经络各司其职,而任督二脉中隐藏着阴阳各四穴,每个人气血运行速度不同,经脉宽窄不一,导致四个穴位的位置也是不同的。 以入微将朱儿的里里外外检查的仔仔细细,不管该看的不该看的,甚至身体每一个痣我都数的明明白白。 找准胸前四阴穴,以点穴之法暂时封住阴气的流失。 朱儿现在很痛苦,面部已经开始泛红,体内湿毒火气被火魉彻底调动,恐怕坚持不到半分钟,她的体内将会五脏皆焚,最终化为灰烬。 “老范,到底该怎么破!再晚了我也快撑不住了,快点想办法啊。” “别催别催,正在想!” 范越风急的在车内也是直跺脚,透过玻璃窗,马路边站着一位身穿五毒教服饰的男子,他年纪四十出头,身旁漂浮着刚刚我在后视镜看到的火魉。 对方目光很平静,完全是胜利者在观看着猎物的最后挣扎。 如果不是挂术以及这些日子以来长期修行的缘故,那我现在比起朱儿也绝对也好不到哪去。 不敢放弃的拼命砸起车窗,就连拳头都已经打出了血,却仍旧没有一丁点的效果。 千钧一发之际,范越风突然拍着手道:“我有招了,张明,这种情况,你玩脏活儿试试看!” 第三百二十五章 鸡叫 所谓脏活儿是指用下三滥的恶心招,好比中了低级的蛊术、降头、招上邪灵,只要去农村的茅厕里面一顿臭骂,至少有六成的几率破掉邪法,遇到严重的,还有往身上涂粪的,由此被称为脏活。 但第一次实施,我心里也是非常的没谱,“能行么?” 他催促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快点,四象困土符有洁癖,再不试试看,火魉肯定会让你憋出内伤。” 范越风寻了片刻,又指着脚底下,“就是这儿,困土符的中心戌土,酝酿酝酿快点尿!” 如今为了救人脱困,哪还敢想那么多啊,在副驾驶的位置站起身,四娘躲进了鬼王扳指,范越风趴在我身后,被在一旁关注的上厕所实在不舒服,尤其当朱儿斜靠在座位上。 待我解开裤腰带,她微睁的眼睛又一次吓得的昏过去,嘴里还念叨那句“臭流氓。” 尴尬就尴尬吧,还有什么比活命更加要紧的。 人家火魉不是阴魂,乃是地地道道的妖,可操纵人体五脏蕴含的湿热之气来杀敌,纵然钢筋铁骨也是难以抵御防。 还好,来之前喝了不少水,我没有辜负范越风的希望。 最近接连的折腾,多少有点上火,一泡黄河水,车内的味儿十分呛人。 没多久,车锁传来‘咔’的一声脆响,门被打开了。 寒风灌入车内吹散所有的灼热,朱儿睁开了眼睛,而不远处站着的那名那男子双手正飞速掐诀,“噗”的一声,座椅、操作台随之自燃,烟雾充斥着整个车内。 “快下车。” “不行,腿动不了了。” 刚准备跳下车,朱儿的腿因为麻痹而无法移动,大火迎面而来火势很旺,如果我现在出去,再折返到驾驶位置,朱儿纵然不死也会受到灼伤。 火势很快,留给我思考的时间还不到一秒,操作台前端火起的瞬间,我飞身用半个身子压在朱儿的身上,如此狭窄的空间内是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只好用血肉之躯为她抗住熊熊大火。 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哪怕是素未相识,只要她是女人,我是男人总不能遇见危险就跑,何况朱儿失去了胎藏甚至可能会沦落风尘,都是由我而起。 单手撑住,大火灼烧着后背,皮肤已经焦糊。 我们俩几乎是以零距离在接触,疼痛令我咬紧牙关,冲着她大喊:“快...快点!” 朱儿大大的眼睛内雾气浮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竟然一动不动坐在那儿,我是真的被气急了:“你倒是特么快点啊!” 一声吼让她精神起来,朱儿回应道:“我的腿还是动不了!你别管我了。” 火苗渐渐升起,热量已经将我围绕,四面八方皆有火势来袭。 “动不了,也得动!” 我拼出了最后的力气推在她的肩膀,这一下直接给她推飞出了车内数米远。 “张明,快点逃啊!” 目送着朱儿安全着陆,我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了。 大火汹涌,在车内被烈火围绕,纵然是铜皮铁骨今天也得掉下一层皮,危急时刻,我摸了下鬼王扳指:“姑姑,狐灵!” 没了刚刚火魉、四象困土阵的压迫,胡四娘的灵体钻入到了野仙令,狐灵则在同一时间与我相容,顶着熊熊大火,一拳打碎玻璃,灵敏度的暴涨,顺势在车内跃出。 当矗立在街道,身上还在燃烧着大火,似人似狐的状态宛若妖兽一般。 男子冷声道:“我跟了你很久了,任教主的仇由我来报!” 范越风疾驰而至,“小心点,没脱凡胎都会被火魉克制,对方身上有个葫芦,你抢过来把葫芦打开,火魉的主魂一散就完了。” 我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火魉眉目桀骜,与常人无异,目光盯着朱儿,十分猥琐的闻了闻右手:“真香,还特别的有手感。” “火魔,杀了张明,女人是你的!” “正巧我看那个混蛋不顺眼,火魔的女人,只能属于我火魔,别人看一眼,我就要挖了他的眼睛!” 浑身充斥着烈火的男子“嗖”的一下奔过来。 对方速度极快无比,方圆几十米的热气都在蒸腾,而我甩掉身上的火焰,飞身迎着火魔的方向不进反退。 距离越近越觉得胸口越加烦闷,五脏六腑都在燥热,几乎快要蒸腾掉我全身的血液,但狐灵入体,带给的最强是狐瞳。 能操纵鬼魅,迷惑对方心神,火魔也属于鬼魅当中的一种,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我瞬间击打对方的灵魂,造成火魔有些迟缓,与此同时,我击溃火魔的身影,力道不减,犹如猛兽捕食般跃起,前爪撕向对方的腹部。 锋利的指甲凸出,打算将他开膛破腹,可在与中年人对视之时,发现他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害怕。 “我任某人今日来,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去死吧!”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究竟是谁,为何会因为一个死去的人如此拼命。 他的双手掐住我的手臂,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对方竟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 他的笑容很狰狞,他的腹部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只手从中浮现而出。 我当时就傻了眼,这与我那个时候杀死任少岩的做法如出一辙,“噗”那只黏糊糊手臂抓住我的腹部,我身体就好似被施了麻药,没有任何的反抗力气,好似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魂魄有了松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拽离身体,可对方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我现在不是一个魂,而是三个! “老范,快,入窍!” “合适么?” “来不及了,他要捉魂,我们与他拔河!” 每个人身体有九窍,范越风是鬼仙,一旦入窍能够带给我风水占卜的能力,胡四娘是狐仙,带给我敏捷与是杀敌的实力。 呈现在意识中的,抓着我的那只手成了巨大绳子,我们三个站在一边,开始最为原始的较量,一开始勉强支撑,由三比一的力气支撑,到了后期,中年人的生机显然在衰落。 随着对方口吐鲜血的倒下,腹部的手掌消失,他的腹腔十分诡异,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火魉非常好色,我们在撕斗,他竟然始终围绕在朱儿的身边调戏,一会儿掐一会儿抓,范越风急的骂人,可人家色眯眯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关注我们这边的事情。 趁着第一时间在尸体旁边捡起了葫芦打开盖子,对着地下开始倒水,第一下倒出了一只手指,第二个是一枚乌鸦眼、第三是一块儿巴掌大小的尸婴。 随后黑色污水倒了出来,火魉大惊,再想跑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瞅对方身体渐渐虚化,我趁机会,双手掐诀,发了出一道阴雷打过去。 “轰轰”两声巨响,原本不可一世的火魉化为灰烬。 搀起了朱儿,关心问道:“你的腿怎么样?” “很麻,应该是阴气入了骨髓,等到天亮散去应该会好点。” 她身体很虚弱,刚刚被火魔折腾的不轻。 此事也给我敲响了一个警钟,之前偷袭我的中年人与老太太没有关系,我们之间并非是偶然是,对方已经暗地里盯着我很长时间,既然他都能找我,其他人也一样可以。 主动蹲下身子,“我背你!放心,单纯的背,绝不占便宜的那种。” 朱儿这次出奇的没有骂我,车也毁了,大半夜的没有车辆经过,我只好重新撅了几根柳树条,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背起了朱儿,与此同时,天边传来了三声鸡叫。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金鸡山 鸡叫之声缭绕夜空,我还看了眼时间,当前正好是三点二十五分。 但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清早的太阳需要等到上午七点钟才会生起,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三声过后,天竟然真的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朱儿告诉我,刚刚杀死的男子是任教主的结拜兄弟,始终都在大山里隐居,当得知任家灭门之祸,便出山开始四处追杀我。 但现在最最让我疑惑的是鸡叫,难道老太太说的“三声鸡叫,鬼门开”是真的? 回去的道路没有阳光,可却十分明亮,更为奇怪的是高楼大厦没了踪影,街道上的板油马路不知何时变成了沙土路,气温也比之前来暖了许多。 当回头看去,同样是相差不多的曲折小路,除此之外,一片荒凉。 左右观望的时候,朱儿疑惑道:“张明,咱们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条路。” “我也发现了,对了,今天是几号?” “怎么了?” “十月九号,怎么了?” 我赶忙掐算下日子,越算越不对劲,今日月圆,必然是每个月的十五,按照十月份来算,最大的可能性为阴历九月十五号。 九最大,为数字之极,属阳数。 但凡过了九之后,阳气都会呈现大幅度下降,所以过了阴历九月,气温降低的速度很快,而九月中旬是地府最后一次大门开,如果九月份没有回到阳间坟茔的人魂,只能等到来年清明节才有机会。 心里有些懊悔,这些日子以来忙着与人打架,斗的皆为拳脚功夫,关于阴阳术数已经不怎么上心,这才导致今天尴尬的局面。 闭目沟通扳指,胡四娘、范越风二人浮现在我的身侧。 “这里是哪?好阴森的鬼气。”范越风感慨道。 我说:“阴曹地府,去往金鸡山的路。” “雾草,你怎么来这儿了?据说这里的鸡老猛了!” 范越风十分紧张,左顾右盼,充满戒备。 “今天晚上撞见那老太太说这里是鬼门,我还没当回事,结果竟然是真的,九月十五,鬼门最后一次大开,阴曹地府与人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缝隙,咱们来时候的丁字路口,就是为了拦住幽魂随意上界的地方。” “那可坏菜了。”范越风担忧道:“我记得大概是在隋唐时期,凡间与阴曹地府出现过交集,那个时候的天下正道忙着修补鬼门,隋炀帝修大运河来调动江水之气也是方便辅助封锁鬼门,间接导致狼烟四起,后来跌跌撞撞封了十之七八,隋朝也完了。” 胡四娘说:“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咱们的处境吧,我也曾听阴阳先生说过,没有提前准备,我想过金鸡山九死一生。” 黄泉路上没有回头,但凡是过阴曹的术士,事先都需安魂请咒,由祖师庇佑,现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金鸡山不同别的地方,那是阴曹地府十三站中的第五站,也是最难的一道关卡。 其中第一站为土地庙,第二站黄泉路、第三站望乡台、第四站恶狗岭、第五站金鸡山、第六站野鬼村、第七站迷魂殿、第八站酆都城、第九站十八层地狱、第十站供养阁、第十一站鬼界堡、第十二站莲花台、第十三站还魂崖。 如果没有术士前去捞人的话,十三站是只能一步步走完,到了酆都城之后,该还魂还是该下地狱,都会由判官定夺,而我们现在除此别无他法。 朱儿试探着问我,“张明,他们俩是谁?” “你能看见?” “是啊,难道看不见么?” “你好姑娘,我是他老姑父。”范越风那边刚打招呼,四娘踹了他一脚,嗔怒道:“范师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依你!” “好了好了,你俩先别闹了。” 我连忙打断他们,今天场合可不适合打情骂俏。 在范越风感慨女人善变的同时,我们得到了统一结论,此地与阴阳路还有着不同之处,因为入了鬼门,大家都成了幽魂。 路上探讨刚刚发生的事情,气氛在不知不觉变得紧张僵硬,没有人再主动开口说话,连胡四娘也成了半人半狐的紧张状态。 道路开始变得崎岖,左右成了悬崖,整条路犹如鸡冠般成为五道山岭,如果想要过去,需要持续翻越才可以。 最为紧张的是眼前这条并不宽敞的道路铺满了残肢断骸,鲜血染红了泥土,枯骨成堆,蝇蛆遍布。 “大侄子,看来这金鸡山还真不好惹。” “走吧,闯过去就好了,唉,这也是为什么我经常走水路去阴曹的原因,不仅仅远,还麻烦。”我感慨道。 朱儿说:“听朱妈妈说过,如果能撞见去阴曹办事的阴阳先生,可以求他拉一程。” “现在的阴阳先生越来越少,有几个懂得画马过阴的本事?所以啊,想要撞见的几率十分渺茫,咱们还是研究着该怎么样安全过去才是当务之急。” 范越风的一盆凉水浇醒了我们。 刚过第二道山岭,面前忽然吹来阵阵的狂风,卷起来的风沙迷的睁不开眼,就算是鬼魂都不能幸免。 因为我双手背着朱儿,只能暂且闭上双目,吹来风沙猛烈,打在眼皮‘啪啪’响,疼的我也是无可奈何。 朱儿突然用她那双柔嫩的双手挡住我的眼睛。 压力骤然减小,现在的风沙导致没有办法开口道谢,一些小小的细节体现,我发现与朱儿比起以前的关系要好上太多了。 等了小片刻,我在朦胧中看到有一道黑影向我的方向奔来。 距离越来越近,意识到了危险,我连忙扭过身子大声喊道:“趴下!”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危机感促使我瞬间卧倒在地,与此同时,大风变得异常猛烈,很奇怪,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风就散了! 我回过头看去,惊讶的发现有一个人骑在黄鼠狼的身上狂奔,在他身后正紧追一大群的公鸡。 雾草,黄鼠狼被鸡撵?忍不住的叫出声,但一想算了,这些鸡不能做普通的鸡来看待,甚至叫它们战斗机都不为过。 “别磨蹭了,趁着机会快点跑啊。”范越风反应够快。 他的话点醒了我们,刚刚跑出去那么多的公鸡,前面压力绝对减小许多。 “跑!” 也顾不上道路什么样了,撒丫子就是一顿狂奔,并在很短的时间上道第三道山岭,向下看去,多少还是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震撼到了。 山下大概有上百名衣衫褴褛的鬼魂被同等数量的公鸡追撵,那些公鸡非常的厉害,如钩子般的喙,一口就能撕掉魂魄的手臂,这些鬼魂没有办法抵御,只能拖着残躯继续跑,但如果能逃出金鸡山,他们到了野鬼村是可以想办法掠夺其他人的肢骸来弥补自己。 想穿过层层包围并不容易,深吸了口气:“姑姑、老范,几成把握?” 老范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只不过是几只鸡,它还能把咱们怎么招?” “我通灵之前就是吃鸡的,就算是第一次到了阴曹也不能堕老祖宗的威名,况且,刚刚的黄鼠狼能安然无恙,我也一样可以。” 话音刚落,四娘缓缓的四肢着地,化作非常漂亮的大白狐,尾部飘着三条毛茸茸的尾巴。 “我得背着朱儿,一切就要仰仗你们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着!” 范越风大喊了一声,我们三个飞速向山下跑。 一点点逼近,心也在瞬间被悬了起来。 等到闯入人群之后,我才真切意识到公鸡的可怕,因为它们也忒大了,任何一只都快赶上狼狗大小。 眼睁睁看着三只公鸡分食了一位幽魂过后,金闪闪的眼珠子凶光毕露,待同时转向我的一刹那,煞气迎面而来,我连忙喊:“不可硬拼,跑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野鬼村 妈了个鸡的而,我生平真的是第一次觉得“鸡”竟然会如此可怕。 那为首大公鸡格外凶悍,只是动了下锋利爪子,幽魂的皮肉被撕开,当扇动翅膀,飓风瞬间而起,飞沙走石,刮黑了天。 大公鸡紧追不舍,即将逼近之时,胡四娘向后一跃,凭借狐狸身躯的灵活性,骑在大公鸡的背部张嘴便咬。 可出乎意料的是大公鸡居然安然无恙,在挣扎了一番过后,锋利的爪子猛的蹬在四娘的身上,仅仅一个照面,四娘的腹部便是一片殷红,范越风第一时间前去帮忙,避免四娘被击杀。 她摔倒后的第一句话,冲着我大喊:“打不过,快走!” 范越风化作旋风,将四娘抱着便跑。 “小明快点!” 本来就不是特别宽敞的小路,崎岖曲折,到处躲藏着残肢,但由于过往的幽魂数量很多,也为我平分了许多的压力。 我们现在的处境更像是动物世界里的野马过河,两侧的公鸡成了潜伏在泥塘中的猎手。 不单单是四娘、范越风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在金鸡山,这些大公鸡就是无敌的。 担心朱儿背部受敌,我将她公主抱在前胸,昨日被大火熏烤的背部不已经没有了伤势,说明当前正处在魂魄游离的状态,记得阴曹地府的时间差非常缓慢,金鸡岭如此漫长的过程,在外面人看来不过是短短的片刻。 但金鸡山并非绝地,仍然有一类人是可以安然通过的,他们战战兢兢,手里端着小小的瓷碟,挥手撒着五谷杂粮,五谷落在地上会变成一大片,公鸡会低头吃谷子,我们趁机开始奔跑,每当遇到大公鸡就撒,争取到了很大的生存机会。 而有的幽魂速度过慢,稍一落下,就会被追来的公鸡咬断了骨肉,每一秒都是极其凶险,好在鬼魂哪怕剩下残骸都是可以继续前行的,在前往的途中,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朱儿有些担心,她问我,是不是人死之后都会那样的恐怖? 我认真道:“这不是最可怕的,地狱才是。” “地狱?” “天魂归天,地魂入地,人魂守墓,阎罗殿过后,三魂各有归处,若是判官笔下有罪孽者,地魂是需要入地狱熬过刑罚才可以入鬼界堡生活。” 朱儿很担忧:“那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说有,她问我是什么?我说:“当我老婆就没事儿了,毕竟我在阴曹地府也是有官职的人。” “呸。” “不信拉倒,对了,你腿好了么?” “麻痹感有所减弱了,但还是不行。”她情绪担忧,“你说,我下半辈子会不会站不起来了?” 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阴毒所造成的,潜在的阴毒已经伤了朱儿的灵魂,而这里是阴曹,阴毒必然会再次受到刺激,但绝对不会是永久性的,等回魂过后,自然就好了,他日若给我时间,有信心可以帮助她恢复。 可还未等到我开口安慰,四周有鬼魂发出惊叫声。 范越风、胡四娘立刻戒备十足,同时喊道:“有埋伏,大家冲啊。” 没想到我们会被公鸡打了一场伏击战,在即将上最后一座山坡时,无数的大公鸡迎上而来,利爪像钩子似的划破皮肉,喙能捯出眼球,将鬼魂开膛破腹,简直堪比穿越枪林弹雨。 胡四娘与范越风互相扶持,借助周围鬼魂做挡箭牌,数次幸免。 我这边抱着朱儿,行动受阻,当他们俩被牵制的一刹那,有只大公鸡将我当做了目标,它挥动翅膀,风沙飞扬,趁我眯眼的刹那扑过张嘴就咬。 我起脚应对踹过去,碰触之间,就听“咣”的一声巨响,那坚硬的感觉毫不亚于踢在铁板上。 公鸡势头凶猛,紧追不舍,被逼开始向后退,对方扑来的瞬间,我脚尖为轴做扭身动作,谁知道那公鸡可能是猴子变的,速度迅捷,趁机捯向我肋部,而那里正是朱儿的头部。 时间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我下意识的扭过身,“砰”的一声,正中后肩。 公鸡的喙是带着钩的,咬中以后钩会牢牢勾皮肉,它用力向后拉扯,撕下好大一块儿肉,给我疼的嗷嗷大叫。 公鸡还要追咬,危急时刻,四娘化作白影,顺势扑来,她没有选择厮打,而是直接咬住鸡腿狠狠甩了出去。 四周鬼魂数量又一次增加,趁着周围密集掩护,我们混在人群拼命跑。 承受数次袭击,总算是下了山坡,而前方以老槐树为界,只见旁边矗立着巨大的石碑,上面用红漆写着“野鬼村”三个大字。 此地有凉亭、茅屋,随处可见人群,甚至街道上还有摆摊卖东西的小贩。 被幽魂的群体推着向前走,许许多多大公鸡仍旧紧追不舍,能在抢先一步逃过大槐树的,自然免于灾难,否则怕是要永远留在金鸡山了。 很幸运,同行至少数百名的鬼魂都成功入了野鬼村,只是包括我在内,每个人的状态不是特别好。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野鬼村虽然简陋,可胜在安全,毕竟没有那么多该死的公鸡了。 靠在一处石台旁休息,朱儿被我放置一边。 范越风趁着同舟共济的机会,无数次向四娘表达自己的爱意,拍着胸口扬言可以为了对去死。 再向前就是迷魂殿,那里有着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被称为“迷魂水”,一旦喝下会口吐真言,不管做了什么事儿皆一一说明,同样,喝下去就是地地道道的阴魂,再无任何还阳的机会。 我叮嘱他们几个,一旦去迷魂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喝,等入了酆都城我去找找熟人,大家在一同回魂。 朱儿认真道:“谢谢,没想到你会救我。” “不用客气,大家是同一阵线的队友,我张明可以没有丢下朋友的习惯。” “嗯。” 怎么一下子对我态度那么温柔,搞得我有点非常不适应,除了感慨女人心海底针以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面前又忽然出现了一名瞎眼断手的中年妇女。 她着朱儿说:“这个姑娘怎么卖,我要一只手,两只眼睛。” “啥!”我与朱儿对视一眼,有些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点蒙。 她又说:“你就说多少钱?还是要多少功德?” 看着野鬼村四处讨价还价的场景,每个摊位都在贩卖着残肢断骸,除了人的,还有畜生的。 范越风说:“据说残魂不得入迷魂殿,而闯过恶狗领、金鸡山都会受到很重的损害,如果愿意出钱购买是可以拼接成人。” 原来如此,鬼魂五感与凡人不同,瞎眼并不影响。 得知其中缘由,我指着瞎眼的妇女:“滚!” “唉,可惜了,那么漂亮的眼睛,如果给我该多好。” “再不滚我打你啊。” 连威胁带骂的,总算是把人轰走了,她又去向别的摊位四处寻觅。 范越风感慨:“这些商人都是鬼界堡的阴魂,能在这儿摆摊,每年不少赚。” 我说:“赚什么钱?就算是凡间的钱财,到这里也没什么用啊。” “以阴德来换,正规的买卖契约,商人将文书带到供养阁给鬼差过目,鬼差会在对方子孙后代的身上抽取财富交换,也有的会给自己存下,以求他日投胎能博一个好的生活。” 真没想到,阴曹地府还有这样的社会结构,可是老范竟然懂这么多?我问他怎么知道的,老范再次将借口推到年岁久远。 可我总感觉这老混蛋有事情瞒着我,比如,他懂得野仙令,还知道阴曹地府,妈了个鸡的,不会是阎王爷放我身边的密探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牛头 当然,这也只是我单纯的一个猜测而已,老范的确很神秘的,他是长江峡谷的怨鬼,阴差阳错受我度化,自称是风水大宗师,当遇见一些特别棘手的事情之时,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过。 眼前这样的交易在野鬼村非常热闹,时常会看到小贩拿出小本,每当价格谈妥了以后,买家只需要在上面签字,接过残肢断骸就像拼装乐高机器人似的,很快将自己恢复如初。 当然,有一些没有钱财的幽魂会做出偏激的事情,那就是互相抢夺。 野鬼村虽然不大,房屋也很有限,街道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魂魄,他们会躲藏在角落窥看,而一些受伤不是特别严重的幽魂,瞧着身上缺了什么,便会去掠夺。 经过连番掠夺之后所剩下的残躯,会有其他躲在暗处的残魂来分走各个部位补充自己。 还有一些人因为特别着急,又不想过多耗费子女的福报,他们会去买动物的肢体,最常见的是猫狗。 我听见有一位妇女因为着急想要回去照顾还未长大的孩子。 她问卖家,能不能便宜点,她想去投胎。 卖家并没答应,还给她建议,声称如果走六道轮回中的人道,是需要她先还清生前孽债,而好多债是不知不觉中欠下的,等到还完了,时间也就来不及了。他给女子出建议,狗是介于人道与畜生道之间的灰色地带,为最接近人道的地方,投胎不用排队。 女子考虑再三,只是支付小部分费用,便为自己换上狗腿。 她继续上路,这样人无需进入阎罗殿,喝了迷魂汤以后就可以被带着去投胎了。 听的我也是非常触动,没错,不论身边花花草草还是猫狗虫鱼,陪伴皆为缘分,动物的一生守候更多是因为前世的挂念。 野鬼村虽然没有外界追杀,但自相残杀起来,丝毫不亚于在金鸡山上的九死一生。 朱儿问我,后背上缺了一块儿,没事儿么? 我觉得不会有事儿,何况别人东西放在身上也不舒服啊。 故意逗她,问朱儿:“你是不是被我的男子气概折服,所以喜欢上大爷我了?” “你过来,凑近点,我告诉你。”她迷人般的笑了笑。 反常即是妖,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冲着她摆摆手:“我就不过去,有能耐你过来。” 不知不觉,貌似还真有那么一丝丝打情骂俏的意味。 歇息差不多,我们继续赶路,沿途还捎带着干掉一些偷袭的恶鬼。 去往迷魂殿道的道路皆为石板铺砌,看起来非常大气,比起金鸡山可要好走太多了。 在路上看到赶路的亡魂也多了起来,但唯独没有见过官差的踪影。事实上,阴曹地府的官差数量是有限的,每天老死、病死、灾死、横死的人那么多,如果都由官差去抓,哪里能抓的过来。 正规的套路是土地庙先接到生死簿报备,得知某人某日寿命将至,如果是魂魄恋家,或者死后逗留凡间,这才会有阴差前来拘拿,否则阴魂都是自己去土地庙销户,领着通关文牒前往阴曹报道。 渐渐看到一座古朴的门庭,周围种植者紫色鲜花,蜿蜿蜒蜒的小河穿过凉亭,两岸草木匆匆,环境优美,门前雕刻着“迷魂殿”三个字。 在亭中似乎有人在忙碌什么,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在印象中,但凡有“殿”不都应该是庄严肃穆么? 可眼前却仿佛谁家的后花园,也有点像公园某个景区的休息站。 匆匆赶路的幽魂彼此没有交流,这条小路会通往小亭子,靠近之后发现亭子内有一名女子,她在为过往中人沏茶倒水。 想要过亭子需要经过曲折浮桥,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当背着朱儿一同上了浮桥后,忽然感觉特别特别的口渴,不单单是我,就连其他人也是如此。 而且,随着步伐接近,每一步都会出奇的口渴。 距离凉亭有一半的路程,嗓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冒烟了,难受的说不出话。 四娘与范越风互相搀扶着向前,老范感慨道:“真是快枯竭了,数百年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四娘吞了口唾沫,“老范,你闻到香味儿了么?” 大家不由自主看向了凉亭内的女子,她缓缓的倒着茶水,动作轻柔,并不大的茶碗内飘荡阵阵幽香,尤其听着声音,控制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沫。 我说:“一定要顶住,这是迷魂汤,喝了就回不去了!” “奶娘个熊,我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 范越风的抱怨不止,每当看到有鬼魂吞咽之后,惆怅的神色立刻变得欢愉,转眼消失在了路口。 很快到了我们几个,端坐在桌前的女子身材妖娆,戴着红色面纱,她缓缓的为我们倒茶,口中的道:“尘归尘,土归土,所做的一切善恶之事,也要有个交代,喝了吧。” 她的声音充满了魔力,每一个字都能送到人的脑海里,尤其待女子举起了茶杯之时,老范的眼神已经无比呆滞,他贪婪盯着茶杯,控制不住的伸出手,而我则一把拦住他,看向女子道:“我等乃阳间术士,今日只是在此过路,不需喝这迷魂汤。” 她的语气依旧文弱,“阴间路不走阳间人,到了阴曹地府是出不去的。” 迷魂汤对我的诱惑也是极大,至于背上的朱儿,她早就已经沦陷了,如果不是走不了,现在肯定一口干了。 胡四娘、范越风都太好受,我对四娘说,让她拉着范越风继续赶路。 可亭子内的女子不干了,轻轻拍桌,指着我:“你当这里是菜市口么?想来就想来,想走就走?” “哗啦啦”小路远处跑来了四位鬼差,女子挥手下令,喊了一声“拿下。” 鬼差毫不含糊,‘仓啷啷’抽出鬼头大刀,举起便砍。 迎面而来的大刀奔着脑瓜门儿就来了,我反应很快,抢先一步起脚踹过去,四娘从助我,我们在仅能容纳五人的小亭子打了起来,胡四娘十分神勇,三两下就把几个人丢进了河里。 闯过鬼差的包围,压根儿也不废话,快速奔跑。 顺着小桥逃了出去,远远就看见写着“酆都城”的高大古城门,这里第一次来,没有熟人,我觉得等入了城内就好了。 身后传出阵阵笛声,就好像城市里的放空警报,而随着声音传统而至,酆都城的城门打开了。 上百位长着野兽般面孔的阴差冲了出来,远远一看,与以前看到魔兽世界的里的部落差不多,尤其打头的二人正是牛头马面! 烟尘飞扬,大部队越来越近,他们各个手持兵器,身挎长弓,周围缭绕着浓浓阴气。 见到熟人,我心里还有些放松,忙挥手打招呼:“牛将军,是我啊!” “来者何人!” “我!我是潘尽忠的徒弟张明啊,以前你与我爷爷还有穆文斌打过交道的,您忘了么?” 说话时,我还给范越风与胡四娘宽心,劝他们没事儿。 牛头大眼珠子上上下下的瞄着我,本以为安全了,谁知道牛犊子竟然翻脸不认人:“我不认识什么张明,这几位擅闯酆都城,小的们,把人给我拿下!” 我当时就急了:“牛头,你特么不能公报私仇,咱俩的事儿早就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可是阎王爷认命的阳差,在凡间可是身有重任的!” “胡说八道,本大人分不认识你,把人拿下!” “次奥,你牛逼!” 大家刚刚经过口渴,现在又遇追兵,真的是精疲力竭,马面又让鬼差上弓箭。 面对强兵利刃,我制止胡仙姑的拼劲儿,免遭无畏的伤害,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动物世界”怒道:“牛头,我要见阎王!” “阎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带走!” 周围鬼差对我们几个丢出锁链,“唰唰”两声,锁链将我与朱儿锁成了一体,她虚弱的问:“张明,你不说自己在阴曹地府有官职吗?”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牛头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子,我觉得他一定是公报私仇。 牛犊子冷冷道:“擅闯阴曹可是重罪,下地狱之前我一定要你们喝个痛快!” 第三百二十九章 地狱变 我真是做梦也没想过,九死一生过了金鸡山,抗住诱惑闯过迷魂殿,最后却败给了一头牛! 现在被他们用铁链拴着,就像古时候的囚犯那般拖行。 回想与他之间的过节,当年我无非是想活下来,与他绝无任何的私人恩怨,现在他却不问青红皂白的把我们统统捉起来,难道就是因为他是畜生,所以听不懂人话么? 真是搞不懂了,庄严大气的阴曹,那是象征着威严的地方,怎么还让一群畜生去当官? 算了,等进入了酆都城,以我师父鬼差总教头的身份,应该有人会认识我,有了师父帮忙撑腰,事情肯定就能解决的。 但现在不管要做什么,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去硬拼。 我大声问牛头,他擅自捉我,难道就怕阎王怪罪么?可人家却只是冷笑,不予以任何的回答。 范越风低声问我是不是得罪他了?我很无奈告诉他,“那都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年爷爷帮我躲天威,骗了牛头马面。” 范越风一听说是真有过节,目光惆怅,搞得还以为他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唉声叹息了几次之后,他十分感慨,说牛是一种非常记仇的动物,现在找到机会了,肯定得报仇,他们大家无非都是受到牵连而已。 范越风主动前去求情,随着狗脸鬼差的两鞭子,抽的老范的嗷嗷直叫,随后有两名鬼差上来搜身,摸来摸去,一见什么都没有,二者皱着眉,狗头对猪头说:“玛德,竟然是个穷鬼。” 猪头安慰道:“没事儿,穷鬼也能榨出三两油,等去地狱之后再说。” 我愤怒的质问他们,难道没有王法么?这阴曹地府还是寻求公正的地方么? 马面轮起手给了我俩耳光,“闭嘴!你还想要王法?告诉你,擅闯阴曹就是违法,再敢嘴硬,让你想死都难!” 凄凄凉凉的道路上,许多官差押解着鬼魂与我们同行,这些鬼差无一不是兽面人身,糟了,难道阴曹地府真的有变? 入酆都城之后,城内尤外安静,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现在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种种说不出的诡异浮上心头,难道阴曹地府真的出事儿了? 被带着穿过酆都城,直接押解到一处由头生犄角的鬼头近前,牛头起手示意了一下令牌,鬼头的的双眼闪烁出强烈红光,紧接着,大门顶端挂着的牌匾闪烁,上面清晰的字迹清晰呈现,没错,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 地狱大门是由一个鬼头所成,怎么看都觉得鬼头特别眼熟,心里十分震撼,它这不正是被封印在我体内的森罗么! 可是,地狱干嘛要用森罗的头做为大门? 站在大门口,地狱之门已经打开,扑面而来的绝望气息感染到我的情绪,朱儿也是如此,她开始剧烈抖动,呼吸声都有些哆嗦,我安慰她放下心来。 “张明,到了地狱,好好享受,前面有清水池,去之前可以洗洗魂,保持住完好的身体去接受地狱惩戒吧!”牛头阴狠道我实在想不通,他本不是应该憨厚么?再次问他什么要害我? “害你?你当年害我与马面受罚,整整清理冥河污水一百二三十年,日日夜夜不曾停息,知不知道有多苦?现在我们哥俩遭过的,当然也得还给你了!” 我不相信,作为阴司枢纽会出现混乱的问题,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牛头以权谋私,跃过阎罗殿,直接想办法将我打入地狱,这要是在正常的手续里,他这么做是完全不合规矩的。 “到底阴曹地府发生了什么事!”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如今末法时代,天道本就十分脆弱,今日天地阴阳交合,导致鬼门重开,阎王大人他们正忙着封鬼门,叫去了所有的阴差帮忙,你放心,到了地狱过一遍大刑,我会让你给你剔骨抽筋,换上牛皮,他日投胎做我的子孙后裔,等下辈子,还是由我来管你!” 牛头哈哈大笑,一种报复过后的快感让他得意忘形。 原来阴曹地府真的出事儿了!鬼门是连接凡间与人间的通道,偌大的阴曹地府,唯有鬼门关可以跨越阴阳两界,但丁字路口今日鬼门大开,这本就是十分不正常的事情。 待鬼差继续用力拉拽,我忙说:“咱们俩和好吧,阎王爷都不在家,你好好想想事情得多么的严重啊,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啊,阿牛!” “滚!不要阿牛!” “咱们叫什么都无所谓,下回再清理冥河,我替你还不成么?干嘛非要打打杀杀啊?” “老子叫牛阿傍,你要再叫我阿牛,信不信把你脑袋割下来!” 看他眼珠子猩红,态度蛮横,我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没什么用,“得嘞,你说咋地就咋地吧,但咱们俩之间的仇,能不能别牵扯朋友,尤其这里还有女人!让他们走,我随你下地狱。” “小明!” “不行!” “行!” 四娘、朱儿、范越风几乎在同一时间吼出了声,我盯着老范尴尬的笑容,指着他不知道说啥了,妈了个鸡的,果然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讲义气! 我继续说:“阿傍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打你一拳,你打我一拳,这叫做爷们,可你扯我的朋友进来,那叫小人!你身为正神护法,统领阴曹半兽人,怎么说也得拿出点样子,咱们别使下三滥好不好?” “牛哥,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马面从旁点头。 “看着没,还是小马哥比较懂得道理,正所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债也不及兄弟,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 牛头在思索了小半晌,重重喘了口粗气:“好!你的朋友没得事罪我,他们可以走!” 胡四娘妖气瞬间弥漫全身,呲起獠牙,三条尾巴交替飞舞,凶光毕露,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锁链哗哗乱响。 范越风忙喊:“四娘,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滚!小明救我性命,给了我能重修的机会,四娘身为仙狐后人,绝对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周遭鬼差抽刀的抽刀,拿弓箭的拿弓箭,地狱入门前,战斗一触即发。 牛头亮出七尺钢叉,冷哼道:“在阴曹地府还轮不到一条狐狸撒野。” 眼看要打起来,我忙喊:“误会误会,阿牛哥,给我一分钟!” 四娘表现的非常凶狠,非到万不得已,牛头他们也不想真打起来,随着点头默许,我蹲下身子,凑到四娘耳边,她立刻道:“小明,我就算死也一定救你出去!” 轻抚着四娘绒毛,“姑姑千万别冲动,这里是阴曹地府,现在地府遭受变故,阎王爷、鬼差,十大鬼帅、四大判官都不在,说明事情很严重,按照人间的时间,一分钟相当于阴曹一年光景,这说明阎王爷他们离开不到一分钟。” “你什么意思?”四娘情绪立刻稳定下来。 “鬼门若开,必然是打通阴阳两界,你们现在回到阳间找鬼门,那里的鬼差都认得我师父,去报出潘尽忠的名字,让他带你们去面见阎罗天子,师父一定会救我的。”我说。 一分钟乃是一年,十八层地狱,哪一层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真要是从中过大刑,得需要莫大毅力才能保持保持神智不散。 而且地狱是不会死的,这里有洗魂池,每当刑罚结束过后,会有小鬼把人带到池子里洗,洗完了,鬼魂会恢复如初。 四娘还是有些不甘心,回头喊牛头帮忙松开铁链,又将朱儿放置在四娘的背部,认真道:“到阳了间她的腿才会好,姑姑一路上多多费心,帮我照顾好她。” 第三百三十章 鬼佛 四娘很担心我的处境,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继续打吗?拿什么打? 看看周围,牛头、马面他们哥俩显然霸占了阴曹,将好好的地府整成了动物世界,何况周围拎着弓弩的鬼差也不是吃素的。 我有仔细分析过,现在有种打不起的感觉,我们本就是通过阴曹地府的鬼门而来,说明体内的魂魄早已经离开了身体。 一旦魂魄受损,大家就算能够安然回到肉身,可对魂的伤害仍然是极其致命的,为今之计,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师父身上了。 将朱儿交给了四娘,这是自打入了阴曹地府以来,她第一次脱离我的背部。她特别担心的问我,如果去了地狱,结果会怎么样? 看向幽幽深邃的入口,要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有一线希望总得尝试。 我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阳间的分分秒秒,何尝不是阴曹地府漫长的时辰,你们出去以后可要快点,虽然洗魂池保我,但皮肉也够受了。” 她轻咬着嘴唇,曾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有了一丝动容,我并不傻,能感知到他心境一点点的变化,至今只是不愿点明而已,朱儿由最初的排斥,再到内心中慢慢对我的接纳,这一切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难免会装糊涂。 每位合花派的人都是两重极端的性格,她们的心冷如蛇蝎,可外表看起来却柔情似火,朱儿也不例外,没有破掉胎藏之前,她是朱心蕊座下数一数二的魔头。 老范催促道:“四娘咱们快点走,我与是小明心有灵犀,其实这些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走走,早去早回。” 我向马面询问我还魂崖的位置,目送着几人绝尘而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牛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三层的双眼皮笑眯眯的,十足的小人得志,“走吧,我的张大师。” 三十几把弓弩瞄着我,四十多名鬼差看守,我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不过,咱们不能堕了自己的威名! 我双手背负,大步前迈。 “积善因,结善缘,苍天有眼,牛头,你不怕日后报复么?” “报复?呵..你太小瞧地狱了。”牛头冷笑之时,旁边的鬼差也跟着哈哈大声嘲笑。 我心里为自己开导,或许今日所遭受的种种劫难,就是为我消除自身所造下的业障吧。 前方除了地狱之门的鬼头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的,这里没有时间、空间、甚至没有距离也没有方向,鬼头则完全有石头雕刻,头生双角,因为张着嘴,他的两枚外凸的獠牙犹如巨大的门柱子。 岩石雕刻成的森罗鬼头,他的颜色青紫,样式更是十分古朴,瞧着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每每向前走近,心底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说不好为什么,我胸口很闷很闷,仿佛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喘不上来气。 迈入黑暗之后,周围的小鬼居然多了起来,许多身上被拴锁链的阴魂低着头被小鬼拉拽向前方,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我闻到了腥气,甚至还有泥土的味道。 牛头马面他们到了地狱,变得同样十分谨慎,前行了许久,前面竟然是一处巨大无比的深坑!等到向下望去,沿着大坑向下是阶梯状的石阶,它一直延伸向下,将整个大坑变得好似古罗马竞技场般古朴。 当地狱的阴魂到了大坑旁边,小鬼会像丢垃圾一般,把人踹进坑里。 待密密麻麻的鬼魂聚集在底部,他们有的被关押,也有一些身穿红袍的小鬼拿着书笔记录。 坑内随处可见青面小鬼,有的手拿着钳子,挨个将坑里的幽魂领出来行刑,男女鬼魂几乎对等,哀嚎、绝望、血腥、暴戾,负面的情绪会使人的心都跟着颤抖。 看不到鬼差的身影,所有的工作人员皆为狰狞厉鬼,他们以折磨人为乐趣,鞭打嘶吼声,令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顶端写着一串金色的字迹写。 ——“第一层拔舌地狱!” 深深呼了口气,此情此景令我心头震颤,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最后,还会打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种种酷刑令人听着丧胆,牛头冲着我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来吧,我的张大师,让地狱里的小鬼儿们伺候你。” 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表现的很害怕,虽然明知道不会死,可他妈了个鸡的,真要是行刑,那可是真疼啊,老范你们可一定要快点啊! 牛头逼迫我入了大坑,很快就有一大群面目狰狞的小鬼围了上来。 这些小鬼都是穿着衣服的,其中有一位绿皮大眼的小鬼像是他们的头头,牛头主动上前攀谈,“这几位先在拔舌地狱过一遭,然后把他拉去剪刀地狱继续受刑,最后披上牛皮,直接打入畜生道。” “善恶文书拿来。” 牛头说:“判官们不在家,文书出不来,再说了,我牛头说话你还信不过么?” 小鬼不答应,为难道:“地狱惩戒,我们要看看文书才知道到底该施几次刑罚,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们没办法去做。” “一百次就行。”马面牛气哄哄的说。 小鬼有些不买面子,“地狱有地狱的规矩,没有文书,我们办不了。” “大胆,他是道门恶徒,难道判官不出文书,你就不作为么!” 牛头的一声吼,周围的鬼差各个亮出了家伙事,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我在心里不停的为那小鬼打气,多么希望他是一只正直守规矩的小鬼,可当牛头的钢叉搭在对方的脖子上,小鬼竟然立刻就怂了。 绿皮小鬼说:“就算是行刑,过后我也会禀告判官。” 牛头对此毫不在意,似乎惦记着想要看我折磨,我在大声抗议的同时,有了绿皮鬼头的应允,其他小鬼如狼似虎的将我擒住,顺着人群聚集地往外拖,周围等待刑罚的阴魂早已麻木,他们避开一条路。 黑漆漆的第一层地狱内,随处血、火、生锈的铁器,这些东西的颜色在地狱内不断交织,眼前所见到的狰狞而麻木的脸让人心寒。 难怪会将地狱比做最为残酷的地方,没错,种种不曾见过的刑具,他们令无数的阴魂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酷刑。 在地狱,任何哀求都是没有任何作用,我被带到了一处行刑区,小鬼把我的手脚用铁链锁住,其中还有一位小鬼拿着铁棍,拔舌之前是需要砸掉满口的牙齿,否则鬼魂会因为疼痛咬断舌头,这样也失去了意义。 我真的吓坏了,可任何的求救都是毫无用途的。 在血与火交织的地狱,尘世间的种种神通都会变的毫无任何用处。 只见鬼魂用钳子准备掐舌头的一瞬间,我身体金光大盛,脖子上散发出一个巨大的“卍”字印,金光笼罩全身,眨眼之间就变得圣洁无比,能感受到渐渐弥漫身体的热度,可刚到了一半,身体立刻变得一半冰冷,一半温暖。 锁链频频碎裂,小鬼吓得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爷爷饶命啊!” 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什么向我求饶?太奇怪了,这股力量又阴森又祥和,很像阴山派的玄术,又与佛门牵扯不清。 而牛头、马面、鬼差、地狱行刑的小鬼们也统统赶过来。 牛头见我的第一眼,惊呼道:“怎么可能,你竟然是半佛半鬼!” 我脑子里第一想到的是“一念之间”,但以绿皮小鬼带头,所有负责在拔舌地狱行刑的鬼魂唰唰的跪倒一片,“拜见鬼佛大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身份 鬼佛?什么是鬼佛?这是连我也是第一次听到的称呼,鬼仙与鬼佛不同,因为在道家的宗旨里,万物皆可成道,可佛陀却绝对不会成为鬼。 六道轮回已经将鬼道众生单独划开,鬼与佛之间相同乞者与神明,妈了个鸡的,但不管怎么招,好在我是没遭啥罪。 看到以绿皮小鬼儿为首的群鬼们对我尤外热情,我心底忽然有了个试探性的想法。 妈了个鸡的,老子刚刚受的惊吓也得让他们这群畜生试试。 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本座刚刚险些受伤,都是这牛犊子搞得,给我拿下!”周遭小鬼听我调令,纷纷起身,眼神流露出的狠毒之色,与那山林的狼一模一样。 牛头赶忙右手钢叉,左手令牌,举起大喊:“吾乃阴曹鬼帅,谁敢动手!” 在地狱内的小鬼本来就多,里三层外三层将牛头他们几个团团包围,并且,这些鬼长得与常人不同,不仅身材干瘦,连头也是特别的大,瞪起的眼珠子犹如铜铃,因为四肢干枯,长得特别特别像指环王里的哥布林。 马面手持鬼头大刀,他们携带着众多鬼差纷纷聚集在了一起。 心里顿时一喜,莫名其妙被称为鬼佛,看来还是很有用处的,但在那些小鬼围攻之前,我又想起了地狱大门的森罗鬼头。 森罗非常奇怪,我对他的认知非常少,只知道森罗可以接受亡魂献祭,帮助他人达成任何愿望,种种神奇的表现,就算是比起神仙也只强不弱。 圆绝大师以佛法为我授八关斋戒,再度点下佛印封魔,这一切所做所为到底森罗与地狱什么关系? 隐隐之中,我察觉到了某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森罗的事情,阎王爷知道还是不知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我已经回到了东北,那谜团注定还是会解开的。 战斗一触即发,牛头所带来的鬼差强悍归强悍,但地狱负责行刑的小鬼数量十分恐怖,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何况那么多的恶鬼了。 铺天盖地的小鬼似苍蝇般挥之不散,很快,牛头他们几个就被恶鬼狠狠的摁在地下。 绿皮小鬼跑过来,躬身说:“拜见鬼佛大人,现在人已经捉到了,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脱离地狱?” 恍然明白了,他们莫不是以为我是专门负责超度接引的吧? 可这种事情我说的也不算啊,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学起电视里面常见大师的口吻。 “这个..现在缘分不到。” “大人,什么时候缘分才会到?” 面对如狼似虎的小鬼们,我心里很清楚,假如今天不安抚明白了,那没准就得像牛头他们一样。于是,我故作深沉的说:“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 打量围绕在我近前至少得有数百名小鬼,他们的呼吸都带有着浓浓血腥气,众多恶鬼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 我意识到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刚刚所说是阿含经里面对缘起缘灭的一种阐述。 既然聊起缘分,那必须得扯出点玄之又玄的东西,这点佛法做的非常好,在解决他人心中疑惑的法门上,可要比道门中激进的方法更加有效。 轻轻咳嗽了一下,“各位身为刑司,责任重大,惩戒凡间造下罪孽之人,为百姓报仇伸冤,的确有着功劳,但至于为何不曾超度往生,只因你等所作所为,内心并非出自于替天行道。” 一句话引起阵阵的骚动,我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赌对了。 我继续说:“正因为是以恶制恶,更不要将自我情绪带入惩戒之中,否则恶虽未为,其实孽以做下。所以,必须要时刻谨记心中道义,如佛经所言,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终可自我救度。”学着圆绝的唬人的模样,我双手合十:“佛度人鬼,并非修桥铺路,而是在你心中埋下种子,待它发芽之后,一切可水到渠成。” 有的小鬼的确是有所明悟,但更多的还是那种迷茫,纵然嘴上应承,眼睛里显露出的凶狠暴戾却一点也没有消散。 绿皮小鬼喊道:“听明白了么?大人的意思就是我们做事不认真,工作不到位,经常会掺杂私有的情绪在里面,现在开始,要时刻谨记大人的话!” “好!”数百名小鬼立刻齐声开始呼唤。 能够将这些小鬼说服,也是上天的眷顾。 该说的也说完了,牛头、马面是他们众多鬼差论落为阶下囚。 打算找个机会还得问问小鬼,到底森罗是怎么回事,我去轻轻摸了摸牛头的犄角,转身看向绿衣小鬼:“你叫什么?” 他说;“回大人,小的叫阿狄,司掌第一地狱,专门惩戒那些生前谩骂诽谤之人。” 牛头气急败坏向我吐口唾沫,幸好反应够快,否则还真被他吐到了,他愤怒吼道:“张大宝,你敢冒犯本帅,他日阎罗殿前一定告你的罪!” “快放了我,我马罗刹是菩萨提拔,你无权滥用私刑!” 妈了个鸡的,他可真是恶人先告状,我还是阎王爷提拔的呢,他们也同样是一点面子不给啊,既然是他们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阿狄,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遵命大人。” 如狼似虎的小鬼将牛头马面拖了出去,包括随行鬼差,也是一个不落套上刑具,那些兴奋异常的小鬼可并不管他们是谁,十分兴奋的拿起钳子,伴随着牛头马面阵阵哀嚎,大刑毫不留情的开始伺候起来。 一开始牛头马面他们俩疯狂的骂我,可很快就没了声音。 我问阿狄,出地狱的大门在哪? 他很为难,说但凡入了地狱的阴魂皆不可出,因为天底下就不存在没有罪孽的人。 至于牛头马面他们是鬼差,自身本就携有着通行令牌,而凡人魂魄自身因果业障还没有清除,自然是不可出去的,如果想出地狱的话也有三种可能,分别是阎王爷召见,自身罪孽偿还,地藏王菩萨特赦。 抛开这三样,那是连地狱的大门都找不到。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刚刚明明喊我大人啊,难道还不可以么? 心中疑惑向阿狄诉说,他解释道:“大人,我们曾经见过古地狱经,在受认官差之时,需要向我森罗发下宏愿,看到过在森罗旁边供奉着一尊半鬼半佛的雕塑,地藏王曾巡视地狱时说过,若想地狱成空,必须人鬼皆可成佛,何况善恶由心起,鬼佛亦是佛。” “你的意思,一切都是地藏王鬼佛是地藏王说的?” “是的大人,地藏王曾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凡人劣根,无时无刻都在造孽,地狱又何时能空?倘若地狱不空,我们又怎能离开这个地方?但您都无法离开,我们又怎能脱离此地?” 阿狄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样我心再起疑惑,难道他们不是人变的? 与他一同巡视地狱,聊起身份,阿狄说他们皆为修罗道的修罗,只是由于背弃了自己的信仰,被打入地狱承担起刑罚职责。 无数年以来,重复着一样的工作,没有昼夜分明,也没有任何的七情六欲,他们内心也升起了厌倦。 直到听地藏王提到过鬼佛,所有的地狱恶鬼认为鬼佛能够超度他们离开地狱,这才导致他们见了我以后会那样的激动。 但其实我是赝品啊!鬼气是由阴山派说修为所化,佛法则是圆绝大师种下的戒印,就连森罗鬼令也是我捡的,将一切藏在心里,不漏声色的继续问:“对了,森罗是谁?” “您不知道?”阿狄惊讶的反问。 我认真的说:“我因在凡间修行,记忆有所残缺,不知也是正常。” “大人见谅,小的并非怀疑您。”阿狄伏地道歉,“森罗乃修罗道佛法第一护卫,曾是须弥山卫道者,与韦陀菩萨一内一外,并称为佛门两大护法。” 第三百三十二章 洗魂池 这绝对是我闻所未闻的,不管是阴阳先生、术士、道士,亦或当代佛门中的修行者,对修罗道的了解都仅限于文字,依楞严经上记载,六道众生有四种修罗。 天道、人道、鬼道、畜生道皆有阿修罗,共同的特点是男丑有力,女美善妒。 但凡潜心修行,却好动嗔恨者,终可成阿修罗。 阿修罗乃佛门八部众神之一部,是力量最强的天神,其中天道修罗当中的修罗王实力丝毫不亚于神话传说中的天帝神王们。 而凡间阿修罗也是如此,虽信奉佛法,却嫉恶如仇,比如鲁智深那样的杀神悍将可成修罗。 阿狄讲起了森罗,说森罗是修罗道的王,也是佛法第一护卫,专门惩治那些面善心狠的恶毒天神,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森罗忽然发了狂,在须弥山打伤韦陀,重创六道之盘,造成很大的杀戮。 最后关头是佛祖出手将森罗打败,肉身打入九幽,并以森罗的口为门,从上到下依次分为十八层地狱,可森罗的灵魂却自此了无音讯,连佛祖也认为他已经彻底消散,所以,当前整个地狱其实是建立在森罗的身体内。 听他讲完,我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妈了个鸡的,原来森罗有这么大的名头?怪不得圆绝大师会趁他孱弱之时封印了。 可如果这么说的话,森罗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一想起身体藏着个连佛祖都要杀的炸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早知道那森罗鬼令我就不要了,平白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的麻烦。 把这个话题岔开过去,继续巡视地狱之时,突然有一位老妇从旁窜起,飞身抱住我的腿。 “求求你救救我,我平日里做的善事很多,真的不应该下地狱的。” 左右恶鬼二话不说,抡起带刺的皮鞭“啪啪”一顿猛抽,每一次都会带下一大块儿的皮肉,下手毫不留情。 老妇人被打的嗷嗷直叫,四处乱窜,嘴里面更是念念叨叨,貌似是在念六字大明咒,但在凶狠的恶鬼鞭子抽打之下,这些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因良心未泯,多少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阿狄的感官非常敏锐,主动上前来解释,“大人有所不知,但凡来到地狱的人,都需要有判官出示的善恶文书,里面记载着该负担多少刑罚,绝对不会判错的。” 我出言反驳:“之前牛头威胁你们,难道也是不会判错么?” 阿狄十分尴尬,连连称刚刚都是意外,他又说:“大人若是不相信,只需看看善恶文书,包括在洗魂池照应之下,都会显露出她所做的每一件罪恶,一次刑罚洗净一些,等到全部洗干净,自然也就可以离开了。” 他怕我不相信,对身旁的小鬼挥挥手,那人立刻上前递过来一份古代的折子。 我翻开看看,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老妇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当中有的是城隍土地的记载,也有灶王、夜游神、日游神等等,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签名。 我大致看了一眼,折子里面说妇人生前在世,背后嘲笑寡妇没丈夫,笑骂小儿没娘,诅咒孤寡老人去世。 所有的罪孽加在一起,理应过大刑十一年,剪短舌头发往六道轮回。 阿狄怕我还不相信,主动拉我一同去了洗魂池。 随他一同穿过刑场,很快到了一处类似温泉地坑的地方,池子里冒着腾腾热气,旁边树立着一尊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洗魂池”,有无数的鬼魂排成一列等待,最前方还有小鬼负责看守,当将残破阴魂丢进去,好似涮羊肉似的捞出来,不管是残胳膊断腿,还是满嘴鲜血,出来以后立刻完好无损。 旁边立刻有恶鬼拽走收押,等待下次继续受刑。 阿狄说:“那里就是洗魂池,待魂魄受刑结束后,都会照一下,看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还在不在,等到石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的时候的就代表刑期已满,罪孽消除。” “当真是所有凡人都可以?” “是的,大人现在本是肉体凡胎,难免会做出一些错事,如果想看看的话,可在池内跃出之后去石碑前静站便可以。” 心底被勾起了好奇心,毕竟,谁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在无心之中犯过什么错。 人本身就不是一个独立的,生活环境下,一言一行,皆有可能结下善缘或者结孽债,本以为可以逃过,却发现,哪怕修道修术,欠了的债一样也是逃不过。 我则走上前,在所有阴魂停止之时,池内的水面好似镜子般清澈,尤其那股氤氲之气,待入了鼻腔,会从心底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舒适感。 “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清凉的水质顺着我的穴窍灌入到身体所有的经络。 之前所受到的伤害皆在短短的呼吸之间恢复如初,我已经无任何不适的感受,等到跳上池边回头看了看水中的自己,恍然明白为什么地狱恶鬼会如此畏惧于我。 半张脸皮肤褶皱,眼球又大又圆,好似凶兽一般格外狰狞。 另外一半则面慈目善,头上还长有肉赞,嘴角露着微笑,一张脸上有着两种并不和谐的面容放在了一起,就连我都不认识水中的自己。 妈了个鸡的,真是搞不清楚地狱到底怎么回事,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还给我劈成了两半似的。 定了定神,站在光滑的石碑面前。 一开始石碑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很快,我的视线模糊,在石碑中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所作所为,有的因为贪财,也有的是耍小聪明,还有是残忍杀害那些成精的妖孽。 没错,受红门门规的影响,做事情有着自我一套准则,人妖殊途,妖孽不可不杀。 虽然后来我的心态已经改变,但罪孽之事却早就已经做下。 一点一滴的过往没有一样落下,好多我本来已经遗忘的事情都再次呈现出来,但这并不是最为震惊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非常强烈的白光。 我捂着眼睛,疼的蹲下身子。 阿狄大喊,问我怎么样? “别过来!” 长长呼了口气,虽然时间很短,但我确定自己看到了某些事情,如果猜得没错,那应该是前世今生! 回想刚刚的一幕,画面一闪而过,有一名女子背着我负重前行,心底莫名的愧疚感,令我很压抑也很闷,非常非常的不舒服,为了能再次看清楚,我选择继续尝试。 再次注视着石碑,我一刻不敢大意,仔仔细细的紧盯着。 忽然,眼前又是晃过了那道白光! 我忍着双目刺痛,不敢任何放松,视线一点点的拉近,没错,我看清了,那个背着我的女人脚底下非常不稳,蹒跚着向前行走。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画面中的自己双腿侵染着鲜血,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断了! 这是前世么?脑海里大大的疑惑,毕竟,我在今生从未有过如此遭遇。 白光仍然没有散,突然,画面中的女人侧过身,那一刹那使我立刻愣在当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朱儿! 她的面色惨白,十分憔悴,眼神很焦急,她再次加快了速度,似乎有人在身后紧追,在她奔跑的途中那白光也在一点点的散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地狱之行 身体顿时间好似被雷击过,怎么可能? 难道在前世之时,我与朱儿之间有着生与死的纠葛? 阴曹地府的熙熙攘攘又何尝不象征着滚滚红尘,或许这一切真的如经书中所言的那样,“若无相欠,怎会遇见”,缓和了许久的内心,直到自身焦躁的情绪得以变得安稳,我长呼了口气,离开洗魂池。 我问阿狄,池子内是不是只能看到今生罪孽?见他点头之时,我又问:“那前世呢?” “前世的话还是很难看清的,但也有一种例外,如果前世造下的而业障太过于严重,也有可能会得到回向。” 业是指身、语、意为三业,而障则是比作因果障碍。 怪不得一直以来与朱儿之间都是牵扯不断,但她的胎藏被我阴差阳错的破掉,双腿也因放阴所导致的伤害,我就搞不懂了,到底是她欠我的,还是我欠她的? 没再与阿狄说太多,巡视地狱之时,路过所见的行刑小鬼皆叫我大人。 听他讲,这些小鬼都是修罗死后所化,他们在阴曹地府的身份叫“鬼司”,指背弃信仰的鬼物,由于曾修行过佛法,被指派留在十八层地狱惩戒罪人,狠毒的性情仍然丝毫不减。 拔舌地狱每天都无数的人被丢下来受刑,在老太太的事情过后,再看到阴魂承受折磨,我已经是格外淡定了。 地狱很大,行刑的鬼司数量也是非常恐怖的,游荡之时,我想起穆文斌当年求我帮忙的事情。 他媳妇是我半个师娘,曾因为施术害人性命,被惩罚刀山地狱受刑,穆文斌拼尽一切办法想找萨满教罪赎书,目的就为了他媳妇。 既然现在来都来了,地狱又没有回头路,我惦记去刀山地狱,看看能不能凭借着自己现在唬人的身份,想办法把人给捞出来。 地狱毕竟很苦的,尤其刀山地狱在第七层,可想而知我师娘现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说干就干,问了阿狄该如何继续下地狱。 他说:“因为常有人需要连续下好几层地狱赎罪,我们会拿着鬼司令牌通过第二层下界,大人如果想去的话,阿狄可以带您同去。” 别看阿狄长得绿了吧唧,但办事情绝对靠谱,不知道他这里需不需要纸钱,如果需要,回去以后高低得给他烧点还还人情。由阿狄带路,中途也没在过问牛头他们几个的事情,照我的打算,阎王爷不回来事情都不算完,但等阎王爷回来,事情更没完! 在拔舌地狱中穿梭,看着那些因为痛苦而嘶吼的鬼魂,血洒的到处都是,鬼司手中至少半米长的钳子夹上去,看的我舌头一麻。 太可怕了,多亏了圆绝,否则我现在也得受尽折磨呢。 在地坑前行了许久,远处出现一处山洞,漆黑幽幽的洞口外面布满了青苔,顶端挂着“第二层剪刀地狱”的牌匾,灰暗、阴冷、死亡的格调将衬托出地狱的死寂。 刚刚拔舌地狱都那么可怕,可想而知是剪刀地狱是什么样了。 我们俩快步穿过,洞内明亮,隧道并不是很长,接着到了一处被掏空的山体内,排队受刑的鬼魂延续隧道深处,有负责行刑的鬼司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排队的鬼魂挨个上前受刑。 那剪刀非常不锋利,一剪子下去,往往要折腾数次才会减掉鬼魂手指,之后再将鬼魂丢到一边,任由他痛不欲生,最后统一去洗魂池恢复,周而复始的继续受刑。 我发现剪刀地狱里的男性要多于女性,聊起天的时候,阿狄也声称自己很纳闷,他说许多年以前,这里没有一个男的,全都是老妇,这几年变了样,以男的居多,女的居少。 “剪刀地狱惩戒什么样的人?” “生前教唆他人夫妻不忠,乱搞有配偶者,亦或者帮出轨者牵线搭桥,提供方便,都是要下剪刀地狱。” 我恍然明白了,怪不得现在女的少了,因为新时代的妇女早就解放了。 古时候女子哪能随便接触陌生男人,都是由黑心老妇牵线搭桥,她们从中谋利,给人家在外远行的丈夫戴绿帽子,十分可恶。 可当代电子通讯繁多,陌生人社交渠道十分常见,根本用不上有人帮忙牵线搭桥。 至于地狱为何没有针对不忠女子的刑罚,原因是在古时候有一种叫做“幽闭”的惩戒,堪称胜过地狱所有酷刑,阴曹地府怕是看到凡人竟然比他们还要狠毒,自然就没再过多插手。 这也间接导致男人频频下剪刀地狱,女子虽也有不少,但比起男人还是有所欠缺的。 阿狄说:“大人,在向前穿过隧道就要到受形城了,一定要跟紧我,否则走错了城门就麻烦了。” “受形城?这里不是地狱么?” “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地狱负责惩戒,可一旦罪责赎清过后,还是要由鬼司记录,到了下一世仍然会去偿还的。” “既然罪孽已经偿还,为何下一世还要偿还?”我奇怪的问。 阿狄恭敬道:“大人,在阳间之若人打了你一巴掌,再赔你银两,那巴掌打在脸上,您疼还是不疼?” 废话嘛,打都打完了,就算给多少钱,该疼也是疼啊。 阿狄接着给我讲,地狱内阴魂也是如此,有的是恶语中伤,有的是生前作孽,所作所为都会伤害到某些人,现如今他们不过是在地狱中将对等的罪孽赎清,可那些受害者却早已经受到了伤害。 受形城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如果是杀人者到此,将会成为浮游小虫,早生晚死,有着生前记忆。 偷人东西者,受形城会让他变成猪羊,受刀割之苦肉,肉还会被曾经偷窃过的人吃。 未来之事皆会有公道偿还,这也促成了受生城存在的必要,阿狄还说,此城不归阴曹管理,不受官僚约束,负责管理受生城是地藏王特赦的人。 谈话间已经穿过剪刀地狱,一路畅行无阻,出了隧道眼前是一片开阔地,相隔大概数百米有着一座小城,城内的正中央则是巨大的城门楼,它呈方形,顶端有八角门梁,样式十分古老,五脊六兽皆坐落在淡金色的房顶。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城门楼也得有近百米的宽度。 大门朝我的方向打开,共有四个城门,绕其左右的土房众多,林林总总加起来,我估计得有数千间。 阿狄叮嘱道:“大人千万不要轻易走错城门,主殿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我们走的大南门,如果直接出北门是会成为飞鸟的。” “这里难不成是六道轮回?” “不是的大人,六道轮回为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其中畜生道内包罗万象,除了人以外都是畜生。” 没想到地府还有那么多讲究。 现在有点明白为啥以前看国外恐怖片的时候,魔鬼往往能打的牧师他妈都不认识,而华夏的神鬼电影当中,有英叔画符念咒,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搞的定。 这必然与华夏健全鬼神体系有关,曾经要是没有神灵们的丰功伟绩,你画符再多的符也没用。 他又说:“若是在城北门而入南门,则化为鱼虾,西门过东门,会成为草蜢蟋蟀,东门过西门会化作飞蝇虫蛆,咱们是鬼司,要走通过二楼走,这样就能到达受生城内。” “城内有人居住?” “是啊,许多生前好事不做,恶事也不为的人,当偿还过罪孽,会留在受生城里过千年才可投胎。” 庞大的地狱没有天空,却大无边际,没有阳光,却又不曾黑暗,没有冬夏春秋,却可以感受到寒来暑往,这里没有飞土沙尘,却有鲜花绽放。 大步快速行进,过了不一会儿,我们走入了城门楼。 宽敞的四大城门来来往往同行很多人,其中有一个人最为奇特,他不从任何们走入走出,手中高举着佛门令牌,边走边喊:“我有地藏令,放我出去!我要回阳间找他报仇!” 第三百三十四章 蒋忠勤 地藏令那可是最纯粹的免死金牌,它连我当年所欠下的阳寿都能借助解决。 盯着举令的男子,他大概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白衣,头发很凌乱,模样依稀有些面熟,每当绕到城门前时,他不选择进入,而是会兜上一圈,再继续大喊着自己要报仇。 迈上台阶之前,我叫出了阿狄,问他缘由。 阿狄说:“大人有所不知,此人曾在阳间有很大的冤屈,曾数次求见地藏王,终于在一次讲经的过程中得到地藏王回应,答应给他地藏令拔出地狱,之后此人一直惦记着回阳间报仇,但如果去杀人的话,那岂不是忤逆了地藏王本意。”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倒也无错。” 阿狄说:“大人说的是没有错,但善恶皆有因果左右,虽然他被人所害,但在前世又何尝不害过了别人,地藏王讲经的目的就是为了了却因果,可他却执意报仇,守城的守卫只好选择避而不见了。” 眼看着那人绕来绕去,我恍然间想起了当年王道长提到的事情,蒋忠生被人状告阎罗殿,请来了地藏令,鬼魂曾想尽一切办法要杀死蒋忠生,但几个月已经过去了,蒋忠生却仍旧安然无恙,连我都怀疑是不是地藏令出了问题。 没听阿狄的劝阻,我急忙下了台阶跑到男子近前。 周围来来往往的阴魂非常多,但除了蒋忠勤之外,其他人的眼神皆十分呆滞,木纳状态,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他情绪激动,冲着四周大喊:“我有地藏令,地藏王已经答应让我要回去报仇,快放我离开,我不想成为畜生!” 我说:“你的仇人可是蒋忠生?” 他在狂躁的情绪中镇定下来,“你是谁?” “我在问你。” 估计我现在的形象有点太过于有威慑力,对方没敢怠慢,跪在地上哭诉道:“没错,我是他的亲弟弟。” 怪不得,我说一开始怎么看他那么眼熟呢。 “你先起来说说,看看我有没有能帮你的。” “你真的可以?” “大胆!鬼佛大人的话,你还敢有所疑惑,是不是想去拔舌地狱尝试尝试!” 阿狄的一声吼吓得男子又一次跪在地上,我在一旁安慰他别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 “蒋忠勤。”他战战兢兢的回答。 安抚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至于蒋忠生,我早晚也是要收拾他的,如今在阴曹地府遇到那个想要利用地藏令去杀他的人,如果能利用,可以省下很多的麻烦。 他连续做了几口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蒋忠生与蒋忠勤他们俩本是一对双胞胎,都是早些年做船运生意的,但弟弟蒋忠勤做事踏实肯干,经营着正道生意,等发家之后拉上哥哥一起做上了买卖。 而蒋忠生是个人才,他江湖气非常重,借着弟弟的买卖,短短几年就结交了一大帮朋友。 这些朋友当中,涵盖着各行各业,三六九等、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他为人豪爽仗义,钱散人来,这些兄弟们都以他马首是瞻。 在货运行业过程中,难免会与各地的地头蛇起争执,蒋忠生凭借着狠劲儿,在东南亚打响了名气。 各种各样的走私买卖接踵而至,两兄弟相辅相成,蒋忠勤的生意更是风生水起。 但在一次外出购买小岛的途中,他们夜间停留的时候受到海盗袭击,直到蒋忠勤死后才知道,幕后主使者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本死在异国他乡的小岛上,水下亡灵归龙王水府,他做为幽魂是绝对不可以过海的。 一连被困了七年,魂魄的怨念本该越来越大,可小岛独特的风水结构让这里根本就无法聚齐,他像是孤魂野鬼飘飘荡荡,直到有一年,岛屿又来了其他的人。 趁着一行人当中有人阳火较弱而附体上身,他趁此机会回到了华夏大地。 刚下船没多久,就当地的城隍认定为非法入侵,派阴魂给抓了起来。 等到审问之后,城隍爷还查了查蒋忠勤,发现蒋忠勤已经被除名了,在尘世间就没这个人。 经过各种查找线索,城隍爷注意到,竟然是蒋忠生找术士到城隍庙偷销了户籍册,整件事情非常隐蔽,然而那位盗门术士已经投胎入了六道轮回,从此查无音讯。 蒋忠勤在城隍爷的帮助下,回到曾经的家中,自己的老婆被哥哥霸占,孩子称他为爸爸,曾经的家产也都成了蒋忠生的囊中之物。 后来,蒋忠生又对外宣称自己死了,以弟弟的身份继续存活,躲过了曾经其他部门的监控与灾难。 占据了六年弟弟身份,等到事情摆平,他又以自己原来的身份出现。 蒋忠勤的老婆孩子却已经送到国外读书,他自己完成了洗白的转变,做起正道买卖,事业更是风生水起。 但蒋忠勤则因为横死他乡,生前无德无才,做事为富不仁等等称号,被打入地狱。 受尽屈辱的他凭借着犟劲儿连续告状,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得到地藏王怜悯,赐予他地藏令,让他回到凡间先行投胎,可因为前世罪孽无法抹去,投胎也只能在受形城走,可蒋忠勤哪里肯答应,绕来绕去,一直在此徘徊。 我问他:“你本应该下辈子成为什么?” “飞鸟虫鱼皆可,可我目的是为了报仇啊,哪怕让我继续入地狱,也要杀了蒋忠生那混蛋!”他咬牙切齿的吼道。 “其实,报仇不一定非要以人的身份去做。” “大人什么意思?” 我说:“毒蛇破开蛋壳就可杀死成年的大象,蒋忠生手底下虽然有术士,但绝对不会注意到一条蛇,你有地藏令,到了阳间若想复仇,城隍土地也不会阻拦的,如果你找不到他的话,我可以帮你。” “帮我?” 他还有些不相信,我则解释自己与蒋忠生也有着仇怨,事情还没结束。 “那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告诉你地址,出了受生城可以在六道轮回的时候往沈城投胎,到时候你来找我即可。” 蒋忠勤在这儿游荡恐怕也得有些日子了,我的话无疑是点亮他的希望种子,告知了他详细的信息,对方沉思片刻,立刻跪地磕头感谢,他带着强烈的怨念,从南入北离开了受形城。 阿狄很担心,他说地藏王是想解怨,我的做法则是报怨,不怕忤逆了地藏王的意思吗? 我说:“人家被搞得妻离子散,还要在地狱里受刑,去报仇不应该么?” “应该是应该,可地狱也得按照规矩来啊,我只是担心而已。” “不用担心了,仇没报仇,何来解怨?如若报仇却没报成,那就是天意,忤逆不得。” 阿狄恭恭敬敬的继续在前面带路,跟在他的后面,我们上了受形城的二楼,奇怪的是,刚出二楼的大门口,眼前是一座荒凉的小村子。 村子内的许多人甚至都穿不上衣服,他们在这儿生活,等待着投胎。 穿过受形城之后,在村子的尽头,有着一座大无边际的城墙,墙的表面分别摆着许多副石刻而成的壁画,我仔细的数了数,一共十八副,每一副都是森罗张着大嘴,口中有着许多正在行刑的场景。 “这里是?” “很快就到了,这是十八层地狱门,在这里可以直接到达,属于咱们鬼司专用的通道,否则要去第七层地狱是要走很久的。”阿狄说。 我盯着壁画上布满尖刀的丘陵,上面覆盖着许许多多枯骨残害,十分恐怖。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刀山地狱 虽然也曾见过了拔舌地狱、剪刀地狱,可比起刀山地狱绝对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堪称地狱第七层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紧跟着阿狄缓缓步入其中,单手触碰着石板,顷刻间眼前一黑,我仿佛矗立在一片黑色的深渊,前方有着微弱亮光,奔着那一缕亮光走啊走,出现一座铆着金色钉帽的黑色大门。 当穿过大门的一瞬间,我彻底领略到什么叫做可怕! 刀山地狱,中国民间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第七层。 生前亵渎神灵,残害生灵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一座巨大的山丘上方布满锋利的尖刀,无数脱光衣物鬼魂被鬼司驱赶,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 还会根据罪过大小,裁定上刀山的距离与时间,无数的人影向山上爬,凄惨哀嚎的声音回荡在刀山地狱。 阿狄站在我旁边,低声道:“刑罚只是一部分,在刀山地狱之中最为残酷的是时间上不同。” “什么意思?”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地下一日阴曹一年,但在阴曹的一日可是刀山地狱的375年,自第七层开始,每一层地狱的时间都会递增,所以说,当阴曹判定刀山地狱刑罚一年是按照阳间的时间来计算,可就是三万五千七百年,这才是阴魂年限,但只要你想找的人,基本都会在的。” 这确实是令我真的大大的吃了一惊,果然,无休止的惩罚才是最为可怕的。 阿狄带路去往刀山脚下,那里聚集了许许多多的鬼司,他们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但凡有小鬼不肯遵守,立刻上前一顿猛烈的招呼,将所有的鬼魂强行逼迫着继续登山。 忍着内心中的惊愕,阿狄则比较熟络,他直接找到鬼司当中的负责人,介绍我就是当年地藏王提到过的鬼佛。 对方立刻不敢怠慢,匍匐在地,恭恭敬敬的拜见。 “见过大人,小的阿龙,是刀山地狱的执事,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小的就可以。” 在阴曹地府中接连的反转已经让心中彻底适应鬼佛的身份,为了保证自己威严的形象,我一本正经的说:“我要找一个人,但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你可有办法?” 阿龙说:“知道生辰八字、死亡时期都可以帮您找到。” “这些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与刘少卿相识,曾经有过一位道士手持五雷号令闯入刀山地狱来救她。” 目前这也算是最有效的线索了,但阿龙听我说完,立刻指向刀山地狱中颜色发黑的一块儿空地,“大人,你说的这个人我记得,她叫张雪琴,曾经他丈夫闯入刀山地狱的时候还打断了我的一条腿。” 我不好意思明着捞人,借口说张雪琴曾经有恩于我,这是莫大的机缘,如今我到了阴曹地府必须得来瞧瞧,让他帮忙把人叫来。 阿龙尴尬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刀山地狱以山下到山顶为一次刑罚,一旦登山不可后退,每一步都犹如利刃过体,但登山者并不会死,如果大人想要找那张雪琴,可是要等上一年的时间。” “这么久?” 阿龙很无奈,一旦登山之后,鬼司们也是没有办法上前的,毕竟,那些明晃晃的尖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我十分为难,阿狄从旁给了个建议。 他说,刀山地狱有一个特点,魂魄不洁,心地不善,登刀山则真如利刃,可心善之人上山踩上去,尖刀却仿佛豆腐渣般脆弱。 阿龙也跟着说:“以大人鬼佛的身份,登刀山必然就像踩在那刀刃上,不妨上去找一找,那刀山步步难登,大人应该很快就能撞见。” 二人圆溜溜的眼珠子乱转,态度虽然恭谨,可他们这种常年在地狱底下的小鬼,哪里有生活在天朝的我对人心的把握。 很显然,他们现在是有些怀疑了我的身份,但却碍于摸不准而不敢深说。 如果这个时候拒绝,必然会心起疑惑,这对于之后想要在地狱捞人的事情必将会百般阻拦。 可望向了那无数把尖刀,多多少少还有点没谱,毕竟这人生在世,谁还没做过点错事啊。 万一上山“咔嚓”一下子给我干透了,鬼佛的身份暴露不说,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都两说。 阿龙、阿狄语气中有着咄咄逼人的势头。 穆文斌当年数次救我性命,他虽然为人高傲,可在萨满地宫的时候,的确是我欠了他的。 如果没有他给我的五雷号令,我可能早就死了,更不会留着号令镇守东北龙脉,他现在被被关在七星棺,就算是打开棺材,也早就已经断了气。 穆文斌生前说过,他一辈子只有两个牵挂,穆正的身体以及地狱受苦的妻子。 如此至情至性,我作为他名义上的弟子,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又怎么能随随便便打起退堂鼓?否则,自己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心底也来了火气,没错,连拔舌地狱都没能耐我何,第七层的刀山地狱也是一样,老子吉人自有天相! “好!前面带路,本大人这就上刀山!” “大人请!”他们俩一听说我真去,情绪显然变得非常激动。 倘若安然登行刀山,那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鬼佛,在十八层地狱当中,没有人能忤逆我的意图。 很快,我们到了布满黑色刀刃的山路,此路上的鬼魂任稀稀两两,但在无边无际的刀山中,黑色却只有这里独一份。 我问阿龙,这里为什么是黑色的?听他解释,原来黑刀是专门给人间修术的人准备的,因为懂得术数的法师到了阴曹,本就精通某些法术,有的还会利用移形换位等等法门躲避惩罚,而黑色刀山的力量最强,能够让术法无处遁形。 怪不得让我上这个,赶情他们阿狄与阿龙心有灵犀啊。 到了这份上,也甭提退缩的事儿了。 我咬紧牙关,在他们俩的关注中,一步登了上去。 生死成败,都在这一脚上。 “噗!” 异常锋利的黑色尖刀断了,他被我踩的稀巴烂,真如二者所说的那样,刀如豆腐渣! 底下传来阿龙与阿狄的惊呼,这俩修罗小鬼眼神里闪烁的小星星那叫一个崇拜。 这也代表从这件事情过后,地狱内的鬼司都会听从我的话! 一步步向上登山,边走边喊着张雪琴,尖刀一个接着一个的断裂,我在锐利密集的刀海之中如履平地。 沿途还能看到那些承受着酷刑阴魂,他们见到我,会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求我能度他们离开。 古时候有句古话说,善不为官,当然这并不是指当官的必须要心肠恶毒,而是要眼睛里能容得下魑魅魍魉,当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必会杀尽天下不正之人! 阴曹地府的官员也是如此,刀山地狱,哪有一个冤枉的? 心如铁石,一步步向上寻找,大概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我看到一位满身鲜血的女人,她不像其他鬼魂那样大声哀嚎,这个女人很平静,任由黑刀剖开身体,仍然是一语不发的继续攀登。 当我喊出张雪琴的名字,她的身体显然愣了一下,但对方却没有停,仍然继续爬。 我又喊:“我认识穆文斌!” “你是谁?” 她猛然间回过身,披头散发,白色所占据的瞳孔看起来非常诡异。站在刀山是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尖刀贯穿了她的脚掌,好似被一片荆棘树丛中簇拥着。 “穆文斌是我师父,我是张守一的孙子张明。” “原来是张老爷子的孙子,难道你也惩罚下了刀山地狱么?唉,这地狱没有尽头,永无休止,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孩子,文斌现在怎么样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八极 哪怕面对刀山地狱中那最残忍的酷刑,我师娘却连吭都没吭,她双目已经瞎了,可当提起穆文斌的时候,声音都在不停的颤抖。 我一时间有些语塞,话到了嘴边居然不知道该去怎么回复她,也许不忍心吧,穆文斌被困七星棺中,那可是连旱魃都没有办法脱困的禁制,不仅仅肉身,连灵魂也无法脱逃。 “孩子,说话,文斌到底怎么样了?” “师娘,师父现在。” 张雪琴立刻打断了我:“孩子你说实话,虽然我的眼睛瞎但心不瞎,不要瞒着我,文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的确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于是我就将北山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张雪琴听我说完,伫在原地许久不曾言语。 我的心情也不好受,穆文斌被困,我也有着责任。 “师娘,对不起。” “张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文斌真的不容易,他为了我的确背负了太多太多,所以我在刀山地狱承受多大的惩罚都不怕,因为心里始终坚信着只要我的魂不灭,等到赎清罪孽的那一天,就一定会再找到他的。” “师娘放心,我一定会打开七星棺,将师父救出来。” “七星棺..。”她的声音透漏着绝望:“此棺上承北斗,截天运之所在,凡人想要打开谈何容易啊。” 我不这么认为,既然是棺材那就一定有着盖子,有盖子就一定能打开,“师娘放心,师父的事情等离开刀山地狱之后再说,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将您捞出地狱,现在跟我走。” “不可能的,地狱之中是没有回头路的。”在得知到穆文斌被困之后,她的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 她不信我说的也属常,毕竟在世上除了阎王爷和地藏王之外,谁能在地狱捞人?走到她的面前废了好大一番口舌劝说,将她在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蹲下身,“师娘,我背您下刀山,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就装作不会说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度您离开刀山地狱,师父现在虽然被困在七星棺,可您的儿子穆正还在人间,听说他现在过的很好。” “对..我还有穆正。” 张雪琴刚刚崩溃的情绪消失干净,她按照我说的那样,趴在了我的背部。 接着,我背着她一步步向刀山下走去,下山路很难走,张雪琴却忽然问我到底修的是什么? 我现在真的是有点修杂了,无奈道,“师娘,当初师父看我资质太差,入门时间较晚,所以并没有传我五雷法门。所以张明是从小跟随爷爷修行红门术,之后阴差阳错学了阴山术,前些日子被佛门种下戒印,你若是问我修什么,现在我也有点叫不准了。” “原来是这样。”她将手搭在我的颈部,手指一点点的移动,沉思了少许之后说:“别动,这是寻鬼脉之法。” 我惊讶的反问:“师娘知道了什么?” 她沉思道:“你居然是骨为阴,血为阳;术为阴,道为阳;静为阳,动为阴;刚刚以寻魂指法为你诊鬼脉,发现你的身体似乎被人落下很强的咒禁。” 在灵隐寺圆绝的确为我下咒,可怎么还牵扯到阴阳上的问题? 继续缓慢地下着刀山,张雪琴很认真的说:“张明,如果我的诊脉没有错,你是被设下阴阳八极咒。” “什么咒?” “全阳为仙,全阴为鬼,半阴半阳则是人。常人骨头属阳,你的却是极阴,常人血为阴,你的却是极阳、天下修术者,应以纯阳为主,亦或者阳中有阴,但你却是极阴无阳。其中道为万物之母,本属太阴,可你偏偏内修佛法,成了极阳。动为阳静为阴,但红门入微术的法门恰恰与之相反。” 我有些呆住了,这张雪琴到底什么人?只不过用手指搭在我的脖颈,居然给我摸了个明明白白。 她继续说:“骨、血、道、术、动、静六者,加上神与鬼共有八者,此称呼为八极,倘若再以八卦位置分离八极,可形成天下第一大封印载体,当今世上如此载体是非常难找。” “载体?” “没错,比如你。” “我?” 我彻底被她接连的话语所搞蒙了,这位师娘可真是太神秘了。 “张明,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到底封印了什么。”张雪琴语气认真:“我曾精通天医术数,能辨别鬼道阴阳,而观你鬼脉,全身上下的经络已经分为阴阳两极,如果猜得不错,现在到了地狱极阴之地后,由于阴气增加,使得极阴极阳得以平衡。而极阴为鬼,极阳为仙,现在怕是已经成为半仙半鬼的模样。” 张雪琴字字诛心,我被她说的冷汗直流,的确没错,当真是丝毫不差啊。 但“阴阳八极咒”究竟它在什么时候落下的?心中充斥着疑惑,趁着还没有到达刀山脚下,我问张雪琴,这种阴阳八极咒到底是必然还是一种偶然? 我体内的确侥幸得到邪骨,倘若骨头为阴,那邪骨和罗汉骨有关,可这一切明明都是偶然之间所造成的,怎么好端端的就中了咒? 张雪琴说:“八极咒的载体是很难寻觅的,往往找遍凡间也难发现一二,古时候每个朝代都会有术士专门找童男童女炼为载体,可成功几率却十不足一,我倒是觉得被人算计的可能性较大。” 我仔细回想所有的遭遇,仿佛人生之中所有的经历都是在灵隐寺后发生的改变。 她担心道:“你体内已经有八极阵,现在又被划分出阴阳两极,按照以往的规矩,但凡出现可以改变天下局势的邪魔之时,阴阳八极咒将会将邪魔封印,而为了防止载体被腐化,载体也会被打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妈了个鸡的,“鬼佛,阴阳,一念之间”,还有圆绝在我体内种下的戒印,以及我在打坐时所看到的一道道锁链,是它将森罗拉入无尽的深渊,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封印?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召见 怪不得灵隐寺肯大费周折的请地藏令来赦免我所有的罪孽,可这一切我居然毫不知情! “师娘,有没有办法改变?” “也不是没有,但改变的话,八极咒会被打开,那被封印的恶魔也将会再次出现。” 想想森罗,他好像没什么威胁性,只要能保持住不受他的诱惑,森罗其实翻不起什么浪,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与那些正道人士结下的仇怨没有报,爷爷还在东北不知所踪,我现在绝对不能再出事了,种种客观的因素促使我一口答应下来。 张雪琴说:“解开的办法并不难,只需要颠倒阴阳重修即可解开八极咒。” “您的意思令骨为阳,血为阴?” “没错,但鬼脉诊出的结果是你曾经是换体而生,骨髓极阴,要想转变为阳的话,很难。” 我说:“师娘,如果我体内有罗汉骨呢?” “罗汉?罗汉为纯阳之神,当然可以改变现状,但你非佛门修士,怎么可能会修成罗汉?” 身处地狱之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阴山老祖夺走灵隐寺罗汉金身,练成邪骨的事情告知了她。 没想到,张雪琴居然也了解一二。 她听后十分欣喜,“如果邪骨已经与你相容,你只需放掉体内所有的阴气,以纯阳法门刺激邪骨,解开阴山老祖曾经的封印,那时必然是人间罗汉,天下间也少有人会是你的对手。” 话说的好是好,可现在的难点很多,首先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开罗汉骨。 看来找个时间真得与我那位二师傅潘尽忠好好聊聊,他曾经将阴山老祖修为窃取到了狐瞳,好好的传承宝物成了没用的骨头,对罗汉骨的了解,肯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谈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刀山脚下。 阿龙、阿狄二人赶忙上前,“大人真佛下凡,果然不同反响。” 我以命令的口吻说:“她与我有着因果为了,我准备将她带出地狱。” “万万不可啊。” 阿龙与阿狄两个小鬼吓得跪在地上哀求。 我故作愤怒:“什么意思,难道本大人捞一个人都不行吗?” “大人息怒,此人可是阎罗殿亲自督促受刑十三万年,当前距离刑期还远着呢,这要是被拔出地狱,他日阎罗殿一旦追责,我们可是承担不起啊。” “现在阎王爷正在人间封鬼门,阴曹地府出了事儿由我担着!” “大人。”他们两个还有所阻拦。 这时候必须就得来点横的了,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拘魂爪,阿龙被我死死的攥在手中,冷冷的扫视周围:“告诉你们,这人我必须要带走,就算阎王爷来了我也要带她走!”手掌不断加大的力道,拘魂手的特点能够捏碎亡魂。 眼看阿龙开始挣扎,周围那些负责行刑的鬼司铺天盖地的奔过来。 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狰狞恶鬼,张雪琴很紧张,她还碰了我一下,小声嘀咕着到底要不要继续打。 我摇摇头,在地狱绝对不能靠武力,否则穆文斌当年就是个例子。 “吾乃地藏王菩萨钦点地狱鬼佛!你等难道要以下犯上么!”我大声吼道。 我刚刚在上刀山的事也不是就他们俩见过,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周围的恶鬼显得左右为难,在刀山地狱周围也引起了阵阵骚动。 可阿龙却仍旧强烈的反抗,我为了杀一儆百,将他一下子丢向密密麻麻的刀山,随着利刃穿过身体,四周立刻安静了许多。 我缓缓环视四周:“还有谁!” 随着恶鬼有了松动,我趁此机会又说:“吾乃鬼佛,受地藏王指引,来阴曹超度你等。”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地狱?” “大人,我想做人。” “大人...。” 鬼司们乱做一团,各种各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但他们大都是询问我究竟该怎么样才能离开地狱。 我说:“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但地狱不能没有人来看守,待我离开之后,自然会禀告阎罗王,再与地藏王商议之后,早日解决阴曹地府岗位轮换的事情。” “谢谢大人!” 面对着鬼司跪拜,我指向阿狄,让他在前面带路,先离开这里去受形城。 有了阿龙的事情,他也不敢怠慢。 于是,在刀山地狱顺顺利利的带走了张雪琴。 剩下的事情有两种选择,一是投胎,二是做鬼仙。我问张雪琴是怎么打算的?人家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不见穆文斌绝不投胎。 穆文斌被困在七星棺,魂魄不能离开,如果她自己去投胎,怕会迷失在六道轮回,这对于张雪琴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让张雪琴暂时入了鬼王扳指,在阿狄一脸的惊愕之中,我们暂且留在了受形城休息。 趁着鬼佛身份好用,我找到城内说的算的鬼差,很容易便要到了一间屋子。 在地狱的日子里时间是很缓慢的,每日与张雪琴学习天医,越发觉得她的确是个好老师,彼此渐渐熟络之后,更加认定我师娘是个人才,甚至她要比穆文斌还要厉害。 毕竟穆文斌的术数皆在杀人,而张雪琴则是救人,但如果由救转为杀,破坏力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张雪琴教我认识身体穴道,以如何不通过男女之法,来利用针灸放出我经络内的阴毒。 日子一天天的过,在受形城几乎要忘记到底待了多久,直到有一日,阿狄来找我。 “大人,黑白无常求见。” “快请。” 让张雪琴先回扳指,该来的总会来的,阎王大人派来黑白无常召见我,这不仅仅关乎我自己,甚至师娘能不能离开地狱也得要阎王爷点头才行。 我起身相迎,不一会儿,哥俩一位身穿黑西装长着黑炭脸,另外一位白西装长得英俊潇洒,随着彼此接近,他们主动拱手道:“见过鬼佛大人。” “二位鬼帅客气了。” “潘大人找阎王大人说到了你的事情,阎王知道牛头马面的做法十分生气,所以特惩罚令他下界投胎做牛做马,现在阎王爷正在阎罗殿处理公务,让我二人召您去交代些事情。” 第三百三十八章 挨揍 我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届的阎王爷的确是个好说话的人。 单从惩罚这方面就看出来了,让牛头转世去当牛,马面转世去当马,明着看的确是被惩罚了,可他们以前本来就与牛马有着不解之缘,实际上不过是打回原点而已。 算了,仁慈也有仁慈的好处,毕竟能好说点话。 我恭恭敬敬的接受黑白无常的提议,他们俩又说阎王爷要召见我,没得说,只好跟着二人离开地狱。 临走之时,阿狄可怜巴巴的盯着我,眼神中已经表露出他现在迫切的想法。 我说:“放心,岗位轮换制的事情我一定会像阎王爷提一提。” “那就有劳大人了。”阿狄的面色大喜。 黑白无常随后分列左右,他们催我跟紧点,就这样,见他们二人分别手持令牌在前面带路大步前行。 周围的场景犹如幻灯片般频频闪过,自受形城穿过剪刀地狱、拔舌地狱再次回到了入口处。 回头看看巨大森罗鬼头,我心里有着一个强烈的疑惑,到底阎王爷知不知道森罗被封印的事情,或者他本身也是一个参与者。 但阎王爷曾令我东北帮助爷爷平判,应该并不知情森罗,实在有点摸不透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算了,这届阎王爷仁慈,应该不至于到不可控的地步。 自打回到阴曹,半人半佛的模样消失了,跟在黑白无常的身后疾行,穿过酆都城到看十江城门,选择正中央的城门穿过,很快就到了阎罗大殿门外。 我师父当时也在门外,本想打招呼,可看他的表情非常不好,就像吞了苍蝇粑那么难受。 难道是因为我的事儿?那可真是太罪过了,当年还答应过师父帮他去灭了鬼王派,现在鬼王派买卖越做越大不说,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真是惭愧啊惭愧。 路过潘尽忠身边,白无常主动问:“潘大人,阎王现在怎么样?” “已经在大殿了,阎王大人交代过,直接让小明入殿。” “师父。” “唉。” 我师父一声叹息彻底给我搞懵了,这叫啥事儿?最后的感慨么? 冲着他挤眉弄眼,奈何人家居然不看我,搞得我特别无奈,到底还是不是他亲生的徒弟?我也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主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人家又是一声叹息,还说我进去就知道了。 望着拥有宽大台阶的宫廷建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大殿四周有着很多鬼差,看起来甭提有多气派了,但今天这次却有那么一点点的严峻,没错,不管是黑白无常,还是我师父这位鬼差大总管,都显得心事重重。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阎罗殿台阶,推开大门,望着坐在黑色龙椅上的阎王爷,他同样也是眉头紧锁,低着头似乎在审阅着批文。 “见过阎王大人。” 他头也没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小明来了,最近这几天在地狱怎么样?听说你应了地藏王的鬼佛预言?” “一切都是偶然,张明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那个张雪琴在你这儿呢吧?” “是。” “我知道那个丫头,记得她以前是位大夫,纵然救人无数也不能弥补她的罪孽,天生万物赐予玄术,凡人用玄术杀人是罪大恶极之事,你把她救出来,有点不太合规矩。” “张明知道不合规矩,但张明也知道大人宅心仁厚,但凡事必然有着其中缘由,恳请阎王大人准许她离开刀山地狱,其中代价我愿一并承担。” 凭借着“道”的身份,在阴曹地府是不用下跪的,这就好像古代有功名在身的书生见到大臣一个道理。 可凡事总有例外,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欠穆文斌的,一定得还给他! 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求阎王大人再给一次机会,无论什么罪责,张明都愿意承担!” “唉。”阎王爷摇头叹息,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差点没笑出来。 没错,虽然不是场合,可我真的差点笑出声! 阎王爷那英俊的面容成了熊猫眼,两只眼睛淤青,脸也有些肿了,一开口大板牙少了半截,眼看就要憋不住了,连忙闭眼睛平复情绪不敢去看他。 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唾沫,天啊,难道身为群鬼之王的阎罗也会受伤? “张明啊。”他语重心长说:“每年地藏王都会随缘特赦地狱阴魂,加上我的檄文救她也无不可。” “谢谢大人!”我心头大喜。 “你先别忙着谢。” 我连忙说:“大人什么要求请讲。” 他合上了手中文件,感慨道:“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乱,阴差明显不够用,很不利于我们阴阳两界的平衡,前些日子人间鬼门开,逃走了很多的怨鬼,阴差人手严重不足,我为了不惊扰凡人,特意带鬼差前往阳间。” 我总觉得阎王爷话里有话,他兜了这么多圈子不直接说,先说阴差人手不够,又说鬼门被打开,现在自己又受了伤,尤其张雪琴的事情他既不接答应带走,也不说不答应。 回想黑白无常与我师父的凝重表情,我敏锐嗅到阎王爷的言外之意。 我正色道:“大人,张明还有凡人之身,在阳间做事比起钟馗大人要方便一些,再者本身就是阳差的身份,如果有什么用的上我的事情,张明自然责无旁贷。” “你说的我都懂。” “大人的意思?” “我们在阳间办事受到了阻碍。” “什么!还有敢阻碍大人办事?”我惊讶道。 “唉,咱们阴司不管阳间事儿,只要人活着,寿元未尽,阴神是不可干扰凡人的。上次鬼门被打开,上上下下鬼差奋战数日,但仍然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阴曹只留下能维持运行的人,剩下的统统发往阳间配合城隍土地捉拿鬼魂,各地鬼门封印应该也差不多了。” 阎王爷突然有点支支吾吾,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概尴尬了有半分钟,他气急败坏的指着自己的面部:“可总有一些凡人不开窍,玛德,占了鬼门还特么有理了,我让他们搬迁,居然还敢打我!” “打您?” 我惊讶的叫出了声。 “你先起来再说。”阎王爷摆摆手。 我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凝视着阎王爷。 眼看他从最开始的淡定变成了暴怒,气急败坏的说:“规矩规矩都是规矩,老子要不是为了规矩,非得干死他们那群王八蛋!” 第三百三十九章 黑白无常 能如此斯文的阎王大人开始骂娘,天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虽然很好奇,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阎王爷拍着桌子发泄胸中怒火,大概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双手缓缓运气、吸气,面目渐渐变得缓和。 “现在好多了。” “大人...这。” “办成了,你师娘的事儿交给我,办不成,趁早回地狱待着去,还有你小子冒充什么鬼佛在地府招摇撞骗的事情,我一并给你收拾了!” 正说着的时候,阎王爷忽然手起笔落在折子上写了一个字,等丢到我面前一看,我惊讶到:“拆?” 他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我的脸就是被那群老瘪犊子给打的,曾经天庭有令,阴曹地府不允许干涉人间,要不是老子我为了清官的名誉,真想把他们都抓起来丢进地狱大刑伺候!张明,你是阳差,不受规则限定,要以德服人,一定特么的以德服人!走吧,黑白无常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阎王爷摆摆手,看起来好似余怒未消。 本来还有关于阴阳八极咒的事情问他,但看他铁青的脸,现在提明显不是时机,等帮他办妥了,然后借着机会去提,效果一定会更好一些。 我出了阎罗殿,黑白无常、我师父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潘尽忠问:“怎么样?大人还生气呢么?” 白无常连连叹息:“这事儿闹的,咱们堂堂阎王爷挨打了,传出去得让人笑话死。” 黑无常说:“事情就咱们几个知道,谁敢往外说啊?当初就是大人拦着我,否则我非得打死他!” 白无常名叫谢必安,人称“七爷”;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人称“八爷”。 两人在阴曹地府是响当当的人物,传说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快要下雨了,七爷要八爷稍待,自己回家拿伞。 谁知前脚刚走,雷雨倾盆,河水暴涨。 八爷性情耿直不愿失约,最终因为身材矮小,被水淹死。 过了不久七爷取伞赶来,见八爷失踪,他急坏了,沿着四周寻找,退潮的时候发现八爷的尸体,他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 这件事儿在民间引起了轰动,又传到了阎王爷的耳朵里,他嘉勋二人信义深重,便封为鬼帅,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 面对两位历史有名望的鬼帅,我不敢托大,恭敬的问他们,到底在阳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特别无奈的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道来。 阴阳两界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但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阴曹初立之时,两条线之间却有着各种交点,古时候的前辈、修士、甚至帝王都在修补交点,建立许许多多的鬼门,直至彻底将阴阳分开,形成非常庞大的阴司系统。 但近期由于真龙的出现,导致两条线变得不稳,使得鬼门不固,需要进行重新封堵。 有的地方还好说,可有的地方不是被建了村庄,就是盖了猪圈、修葺房舍。 阎王爷也不能随意毁人房屋,他合计找人家商量商量,谁成想话还没等说完呢,那家两口子立刻急了,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偷袭了阎王爷,父子齐上阵,就这么把堂堂阎罗天子给打了。 最无奈的是阎王爷怕人多扰民,命令黑白无常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所以直到阎王被打了足足十分钟,大家才知道里面出事儿了。 其他人一看,那还了得,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动手教训教训,阎王爷则大手一挥,严厉道:“咱们为官的,要以德服人!不能坏规矩,走!” 挨了打不说,还吃了哑巴亏。 毕竟,事情是人家阎王爷亲口说的,哪家小鬼敢不讨好去折腾人家? 我现在越来越肯定,这届的阎王爷好说话,心肠好,换做民间怪志中的记载,那还不得当天就把人魂儿给勾走了。 师父拍着我的肩膀:“小明,事儿交给你了,办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好我也救不了你,毕竟事情都赶在了一起,大人也正在气头上。” 黑白无常意味深长的盯着我:“事情你自己拿捏,大人说了,要以德服人!” 阴曹地府的宽敞大殿门外,我们三个围在一起,随着师父把详细的地址告诉之后,我则由一个由术士完美过度到了拆迁办的办事员。 聊了小半晌,这户人家在沈城的西边市郊,而且还属正西的位置。 那户人家姓余,占据着一条交通干道,按照鬼门之说,它恰恰坐落在鬼门阵眼上,现在鬼门动荡,阎王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搬走,通过阴德福报补偿,随后会有土地震荡旧楼,将房屋震塌。阴差随之上前,修补鬼门阵眼。 等谈差不多了,我师父拍了我一下:“对了,你得抓紧回去。” 我还挺纳闷,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着急了? 他又说:“你刚刚在阳间误入鬼门,丢了一魂,现在两魂七魄乱走,现在也有一些时间了,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你不早说!有你这样不靠谱的师父么?” 我有些着急,好端端的肉身再给我走丢那可就麻烦了。谁知潘尽忠竟然先急眼,他说:“你不说我还不来气,我堂堂阴山派独苗弟子勿入鬼门!放在我以前的脾气,非得掐死你不可。” 潘尽忠好似发怒的公鸡,我也很是无奈,有必要找个机会必须得好好跟他谈谈,他身为阴曹地府教头,我是他的徒弟怎么一点特权都没感受到。 奔着还魂崖走去,中途还见到了迷魂殿那美丽的女人,我主动打招呼,历史的教训告诉我,千万别惹女人,尤其长得漂亮还小心眼的,保不准背后使点什么坏。 到了还魂崖恰巧遇见牛头、马面,那哥俩被押送着准备跳崖。 仇人见面,牛头来了犟脾气,瞪着我喘着粗气。 马面从旁唉声叹息:“唉,好不容易不被人骑,现在又要去当马,可怜啊可怜。” “闭嘴老马,阎王大人是让咱们俩重修,是好事!” “牛哥,认个错那么难么?你这也太犟啊。”马罗刹十分无奈,“争取咱们哥们早日在阳间相聚,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话音刚落,牛头马面被阴差推了下去,接着,有位阴差手持金蟒皇榜,大声念道:“牛阿傍、马罗刹,因违反阴司大律特回凡间入畜生道修行,接受城隍管制,何时修够功德何时回归鬼帅之位。” 第三百四十章 招兵 随着牛头马面坠入到了无尽深渊,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两位鬼差离开之后,我师父碰了我一下,悄悄递给了我两样东西。 “拿着点,我偷偷搞到的,牛阿傍的头发,马罗刹的咯吱窝毛。” 我心里这个嫌弃,好端端给我这玩意儿干啥?连连摇头拒绝,潘尽忠没好气的说:“你要不是我弟子,我都不愿意管你,牛头马面被惩下凡间,没经六道轮回反而是还魂崖,你猜不透阎王爷的意思么?” 我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照顾自己人呗。气的潘尽忠对着我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巴掌。 我捂着头:“再打都被你打傻了。” “打傻你个混蛋,现在是多事之秋,只见鬼魂荡凡间,何见神仙度世人?” 师父说的这件事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尘世间的魑魅魍魉越来越多,鬼由心而生,魔由性起,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仙人来度世的。 就像经书中记载末法时代,如今善恶由人做,祸福自己招,并非是上天惩罚罪人,而是自己惩罚自己。 他又说:“这两样东西牛头马面的贴身之物,他二位堕入凡间之后,一身法力会被封印在俗世皮囊,这两样东西就是打开他们禁锢的钥匙,你拿好了,万一撞见了,能用这两样东西差遣他们为你所用。” “多谢师父!” 我心头大喜,好歹他们俩也算是神仙,多了俩神仙保护,必然是利大于弊。 先后告别了黑白无常,他们俩再次重申了几遍以德服人,我紧接着一跃跳下了还魂崖。 坠崖的一瞬间,好似身处梦境,从高空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当落地的一刹那,瞬间惊醒过来。 一睁眼时候傻了,现在正是深更半夜,我竟然不知不觉到了中街,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城门楼,有些熟悉也有一些陌生。 “哎呦,怎么这么疼!” 噗通坐在地上,揉着大腿,牛头马面的毛发在手中掉落。 我将它们收好以后发现鞋竟然坏了,脚底板上起了几个大水泡,一碰疼的要命。 再次坐在地上,很奇怪,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街道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家家商户门窗紧闭,由青砖搭建的高大的城门楼被月光辉映着微光,我就坐在距离城门不到十米处,两扇门扉半开着,透过城门能看到延伸至故宫的街道,但中街我也来过,怎么今天看起来不一样呢,至于哪里不同,话到了嘴边还说不出来。 范越风、四娘他们俩也是不靠谱,都已经找到了阎王爷,难道就不能过来照顾照顾我么? 月光明亮,街道朦胧,时候应该是不早了,但从化校那边走到中街,少说也得二十来公里,两条腿疼的要命,吃力的爬起身,正当身打算回家的时候,眼前的两扇门扉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转过身仔细观望,每扇城门有三个窟窿,它们犹如天上的星辰般交替闪烁,似乎还带有着某种吸人的魔力,只看上一眼,我竟然无法离开视线。 四周莫名起了淡淡的雾气,我依稀能看到有很多人在雾中赶路,这些人更是越聚越多,凄凉的街道在眨眼之间似乎热闹了起来。 此时,张雪琴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在我耳边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清,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每一个字都仿佛春雷炸响,没错,正是她叫醒了我。 于是被她引导着缓缓的念诵起玄门正宗静心咒。很快,一阵清凉从头到脚的浇灌而下,使我的视线终于可以移动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就在刚刚很短的时间,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师娘,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鬼门六眼,有人在这儿摆下阴局招鬼兵。” “什么?你的意思刚刚所看到的都是阴兵。” 张雪琴环顾周围:“你说的对,现在事情很严重,招鬼兵绝对不是平常人能施展的,我现在完全找不到是何人所立,而此地乃怀远门,是当初整个沈城的鬼门所在。” “师娘说的是大西门?” “对,此大西门非彼大西门。” 张雪琴刚出地狱,魂魄较为虚化,可是,她明明是瞎的,怎么看的清? “什么意思?还有,师娘你的眼睛好了?” “鬼魂的五感与人不同,到了阳间一切都能看的见。”张雪琴十分严肃的说:“小明,这里被人布了幻术,” “幻术?““是的,那个不知名的术士很厉害,他借用古城遗迹八门来聚四方鬼兵,你最近打听打听,是不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无论是阴兵过境,还是阴兵借道,但凡与它们扯上关系绝对不会是好事。 我想起许多年前那次阴兵借道,殃及百里,到处都是废墟,堪称人间惨案。 张雪琴让我盘膝而坐,封五蕴摒六尘,按照她所交代的方法一点点入定,虚掩的大门不见,大西门前街道宽敞,零零散散还有一些车辆行驶而过,道路两旁的路灯也随之亮起。 “怎么回事?” “你看那里。”张雪琴指向城门。 在大西门的城墙上方并排站着六只黑乌鸦,待我抬头之时,黑乌鸦的目光与我对视,相隔十米的距离,乌鸦的瞳孔深邃,完全不像寻常野兽该有的样子。 “它是幻鸦,施术者分别在八个城门设立招鬼驱魂的阵法,其中大西门是鬼门,你身后就是古时候的法场,此地阴气极重,应该是你在丢魂以后受到招魂阵的驱使,被吸引到此处。而且,当年我与文斌曾杀死过城内出世的蝎子精,意外撞见沈城第九门屯兵之地,看幻鸦的体型,想必招兵阵已经有些日子,沈城能保证没出乱子,那些被召入城中的阴兵必然全部屯兵在第九门,你不是施法者的对手,咱们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张雪琴焦急催促,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老范和四娘哪里去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越想越觉得担心,不过,这沈城莫名出现的招兵却显得非同寻常。 现在留下来也起不到效果,打算先回家想想办法。 对于沈城八门我也处在似懂非懂的阶段,向张雪琴询问沈城在自古以来最为神秘的第九门,此门在“辽东志”上有所记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盛京九门 沈城的历史悠久,古时候的老城外圆内方,是一座被青砖高墙围绕着的正方形军事堡垒。 努尔哈赤曾在入城以后,沈城故宫还未完工,他在靠近北城门的边上修建了一个简单的“临时居住宫殿”,此地紧靠在通往第九门之地。 而根据《盛京城阙图》中记载,沈城第九门是建立在城墙内两条平行通道,里面可以大量屯兵且不被发现,一旦皇城被攻破,这里将会是一大后手。 由于地道式的设计是在地下,随着岁月的变迁,第九门便消失在民众的视野当中,而在术士的眼中,此地残存的遗迹是可以用来囤聚阴兵。 而在努尔哈赤以前的明朝管辖,沈城只有四座城门,后被皇太极扩建为八座城门,八门对应八条街,使城内形成一个“井”字,八旗军各守一方。 也就是今天的内治门(小东门),抚近门(大东门),天佑门(小南门),德胜门(大南门),外攘门(小西门),怀远门(大西门),地载门(小北门),福胜门(大北门)。 其中合起来的寓意是“天佑地载,德盛福胜,怀远抚近,内治外攘。” 张雪琴十分感叹,曾经那些凝聚古人智慧结晶的恢弘建筑,已经随着沈城三十年代大规模破旧而拆除了,今天沈城所有的城门都是仿造而成的。 术士利用幻鸦刻画出曾经的怀远门,幻鸦弥补曾经缺失的鬼门六眼,能够以此来吸引各路阴兵,此六眼按照八卦的方位是坤,属死门,古时候的死刑犯都会由此门拉出去到菜市口斩首。 包括现代一些个老沈城人到了怀远门都会拜一拜,祈求诸事顺利,消灾解难。 她劝我快点走,现在这个时间段,硬拼绝对不是好的办法,帮阎王爷拆迁的事情紧迫,其中里面被囤聚老九门里的阴兵,唯有在月圆之夜才可差遣,可今儿已经过了农历十五,还得一个月的时间,不必着急。 我一想也是,六只乌鸦贼溜溜,看一眼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还不如找一找城隍爷问问,他作为一城之主,沈城突然来了那么多的阴兵,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多亏了师娘帮助,否则今天还不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打车回家以后,我腿已经快要断了,四娘与范越风的失踪,一会儿还得想办法能不能与他们感应上。 可当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却发现一楼的王大哲正捧着手机追剧,朱儿坐在一旁看着电脑。 两个人互不理睬,各忙各的,我的推门而入引起二人同时抬起头。 “张明!” “师弟!” 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好似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见面,情绪激动,尤其王大哲更是双目噙着泪,朱儿对我也不像最初那样的冷冰冰,反倒是格外焦急。 我有些发懵,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我消失了很久?“朱儿,看到四娘与老范了么?” 朱儿说:“张明,这些日子你去了哪?我们始终都找不到你。” “找不到我?” 我有些茫然,不就一直都在城市内呢么? “是啊,鬼仙范大人、胡四娘他们四处都在找你,我刚刚也在浏览新闻,登录人口失踪,还与蓝天救援队的人联系了。” 瞧着他们俩焦急的样子不是假的,可四娘和范越风全城找我?有点懵,不对劲啊,我一直也没有走远,他们俩好歹都是修炼有成的神仙,难道还能跟不上我? 过了不一会儿,屋内的灯光闪烁几下,一阵旋风吹开一楼的大门,范越风和四娘二人相继出现。 胡四娘急忙上上下下的检查我,焦急道,“小明,我们可总算找到你了!” 范越风感慨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跑的有多快,我们两个几乎绕遍了沈城,也追不上你。” 我被他们一言一语说的云里雾里,我是完全一种特别懵的状态。 静静听他们把事情讲完算是了解了,赶情我还真的出问题了。 胡四娘、老范、朱儿他们几个九死一生的逃离阴曹地府,回到阳间之后,朱儿负责盯着我,他们俩去找阎罗王的团队。 听朱儿讲,那个时候我就像疯了一样,速度奇快无比,几乎眨眼之间就可以奔跑十几米,而且越来越快,别说她作为凡人,就连鬼仙、狐仙都追不上。 随着跟丢了以后,他们开始四处找我。四娘发现,我始终都在沿着城市走,上蹿下跳,不与任何人接触,平日里好似疯了一般,如果普通人不是注意力特别集中,甚至都难以捕捉到我的行踪。 一连在外面绕了三天,直到一次郊区时,我又被鬼差给围住了。 他们看到了阎王爷那群人,潘尽忠从旁了解情况之后,人马又回到了阴曹,而我则挣脱了鬼差锁链,再次消失无踪。 这才有了我在阴曹地府苏醒以后的事情,怪不得我鞋底都碎了,腿也疼的要命,原来还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正谈话间,鬼王扳指飘过一道青烟,张雪琴再次出现,“那是因为在术士招鬼兵的时候,意外将小明也当做鬼兵给招了,但小明仍有着肉身,身体是阳气过重,无法进入屯兵所在,只好在四处乱窜,此本是一种泄阳的本能手段,倘若是普通人,也许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明能坚持多天,想必与罗汉骨中的纯阳之气有关,否则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她的忽然出现,让四娘与范越风吓了一跳,“这位是谁?好大的阴气!” 我介绍说:“我师娘,穆文斌的妻子。” 王大哲一听说穆文斌的老婆,眼珠子一亮,四处乱看:“师弟师弟,你在和谁说话?师娘?师娘在哪?快帮我介绍介绍,我可是师父的大弟子啊。” 张雪琴:“小明这人是谁?体内浊气很重,不是修道的根骨,文斌怎么会收他为徒?” 我简单把王大哲与穆文斌的缘分说出一二,张雪琴听后大为感动,又说:“原来是这样,此子心性很好,虽然资质欠佳。你替我转告他,如果肯百日筑基,我会想办法利用天医派九命针帮他打开穴窍,有感悟天地真气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使诈 我将张雪琴的原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大哲,他得知自己也可以像我一样修道学术,眼泪激动的哗哗往下掉。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问:“真的么?这是真的么?师娘啊,你是我亲娘啊。”说着说着,王大哲“噗通”就跪在地上,情绪格外激动的‘咣咣’连续磕了几个头。 太过于兴奋,磕头的方向有点偏差,我碰了他一下:“大哲磕错了,这是我,师娘在这儿呢。” “那你特么不早说,欠我三个头,快点还给我!” “你也没问啊。” “张明,我作为你师兄,是时候在师娘面前表现下我身为师兄的威严。” 起身之后,就是张牙舞爪的抓过来,他与我嬉闹了小半晌以后向张雪琴磕头见面,随着她的指点,之前必须要为王大哲梳理经络,当然,这些活儿都得靠我来做了。 至于百日筑基,除了打坐修行之外,还需要配合一套吐纳的方法,并且要保证一百天不近女色。当然,这些对于王大哲如今屌丝的现状来看,是最容易达成不过的事情。 记得黑白无常说过,当前正在被拆迁的余家人,属于当地比较有名的泼皮无赖,就想靠着拆迁发家致富奔小康,不管谁来了都是狮子大开口,全家老小齐上阵,你又不能弄死他,完全属于滚刀肉。 但如果我自己掏钱,阎王爷岂不是白挨打了? 所以,现在既要把事情办好,还得给阎王出气的同时不能破坏规矩。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老余家,大概三间瓦房,大儿子三口,二儿子三口,加上老两口一共八口人。 我去冒充和谈的工作人员,一进门看他们俩儿子面目丑恶,老太太刁蛮无礼,儿媳妇更是尖酸刻薄,全家人手里还掐着家伙事把我围上,骂骂咧咧的开口要两千万,不给就是不搬,如果说多的了,威胁要把我弄死。 情况也打听的差不多了,我回到家以后,叫着四娘、范越风一起商量拆迁的事情。 如果有外人看到我现在的状态,自己对着空气叨叨个没完没了,那就活脱脱的像个精神病。 首先我们必须要搞清楚一点,阎王爷说过以德服人,这是不能破坏规矩,更也不能恃强凌弱。 种种客观条件导致现在的进程变得非常非常的难以继续推进。 范越风说:“不如我去给他们家周围改动风水,让屋内的阳火炽热,但凡谁住下都会生病,无声无息的做法虽不致命,但效果会非常的折磨人。” 我摇摇头:“不行不行,风水也属玄术,不能用。” 四娘说:“那我给他们托梦呢?或者上了他们家老太太的身,前去走走过场,吓唬吓唬。” “这也不行,人家没有请神,四娘你要是擅自上身的事情不和规矩。” 范越风沉思道:“那怎么办?实在不行,我上别人的身,把他们全家老小绑架了,然后请土地破宅,再封鬼门。” 王大哲坐在我旁边,一会儿点头“嗯嗯”,一会儿“嘶嘶哈哈”,貌似他能听懂似的。朱儿又去鼓捣电脑,她最初跟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孙鹏家的寄魂术,但自从出了地狱以后就从来没有提过,整个人也变得温柔许多。 事情变得有些一筹莫展,既不能用玄术,又不能来蛮横的。 我想来想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骗!” 我说:“老范,你去那个地方查查风水,有没有大墓?” “干啥?盗墓啊?”老范指着我,“还有,以后叫我叔叔,将来可能还得叫姑父!” 范越风的反应还挺大,不过,四娘立刻又在一旁安慰:“范师兄,小明的事儿就是咱自己的事儿,让你去你就去。” “得嘞,您说的算。” 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化作一溜烟消失不见。 四娘问我什么打算? 我说:“阎王不让咱们动粗,那就动智,事情办得漂亮,我师娘才有可能拿到特赦。” 第一天去那拆迁户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周边的风水,虽然不是什么绝佳的风水宝地,但在矮子里面拔大个儿,也算是好地段了。 我记得周边有一条河,但凡有水且名堂开阔的地方,有着一定几率出现墓地。老范身为风水大宗师,做这种事的确靠谱,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还真就找到了古墓。 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说:“墓地不是官墓,应该是一位土财主。” 我有些不理解,问他财主的墓与官墓有什么区别? 他牛气哄哄的说:“过去等级分化严重,当官都是有着自己的规格,不能随便做棺尊,如果说规格特别大的,很有可能是土财主,他们死后,梦想能靠风水改变子孙后代的运气,建造自己陵墓时,会不惜花下重金建造子母棺。” 对范越风竖起大拇指,接着,我找到王大哲,他还没有露面,由他扮演耍单枪的盗墓贼,想办法透露出古墓的事情,那俩儿子穷凶极恶,肯定会想办法和你套关系,在盗墓之前,我打算报警,直接把俩儿子全抓起来。 虽然这种做法很低级,属于目前来讲最为好用的了。 简单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王大哲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向我求助一些保命的手段。 我随手给他画了一道符,叮嘱他,这叫“幸运符”,能够帮助死里逃生,运气好到爆棚。 他突然激动的问:“那买彩票行不行?” “你是想有命花,还是没命花?” 他立刻恍然,连连声称“受教”,转身就离开了家门出去准备东西。我担心他懂不懂盗墓里的规矩,王大哲十分牛气的说:“摸金校尉!我得找一个摸金符去,这些日子的小说不是白看的。” 闲下来以后,我始终担心沈城囤聚大量阴兵的事情。 他们就像是埋在城内的一颗炸弹,万一爆炸了,所造成的后果是无法估量的。 张雪琴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目的就是为了帮我搞清楚沈城第九门的事情。 趁着现在没事儿,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找一找当地的城隍,难道他们不知道忽然城内多了鬼兵?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中心庙 中午收拾收拾东西出了门,沈城的城隍庙在故宫北侧的中心庙,古时候城隍爷也辉煌过,因为在古代,有城市就有城隍庙。 老百姓认为城隍是城市保护神,“城”指城池,“隍”指干涸的护城河。 近代却因为一些影视将土地爷、城隍爷刻意去弱化,导致后代子孙不敬城隍,反而会去拜一些杜撰出来的人物。 在清代,沈城的城隍号称全国第一“都城隍庙”,统领天下城隍,行政级别绝对高的吓人。 而且城隍皆为生前有本事,受百姓爱戴之人,像上海的城隍就有霍光、秦裕伯、陈化成。 西安的都城隍是纪信,苏州的城隍是黄歇,北京的城隍有文天祥、杨继盛两。 但沈城的城隍就比较厉害了,因为压根没名字。 据说是一位老道士出资修建,他在碑文上没有刻下任何人的名字,反倒刻下“沈、阳”二字。 清王朝的破灭,城隍老爷也无所适从,跟随当代神仙重新排座,把排名第一的城隍老爷改为了最末流,二十年代初期又被商铺给挤没了。 我坐着公交车,兜来兜去到了这处熟悉的地方,如今城墙上的六只乌鸦不见了,青天白日的,看不出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凭借在大连、山东闯荡过的经验来看,城隍爷绝不是飘飘荡荡的鬼神,而是潜藏在人群中的普通人,他有可能是门卫老大爷,也可能是磨菜刀、修剪子、卖糖葫芦、扫大街、卖矿泉水的。 我溜溜达达到了城隍庙,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庙里的人很少,可财神爷的面前却堆满了香火。 看到这儿,我无奈的笑了笑,神仙换了一波又一波,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财神爷的地位果然是万古不变的常青树。 买了五炷香,按照正东、正南、正西、正北、正中五个方向来为摆下五炷香,此法名为五行香,是我们术士来沟通神灵的。 当然,如今的九天之上,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神仙,这连我自己也是无法确定的。 香火缓缓的燃烧着,天有些凉,我靠在庙里的墙角抽着烟,盯着袅袅升起的香火,呼出的烟气与哈气在周围弥漫,擦了擦鼻子,静静等待着城隍爷的到来。 五炷香大概燃烧了一半,我身侧忽然出现了一位戴着黄标的老大爷。 “干啥呢?这里不让抽烟,快掐了。” 仰头望着面前环卫工人打扮的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皮肤很黑,头发乱糟糟的,许久没刮过的杂乱胡茬显得非常埋汰,他正拿着笤帚指着我手里的烟头。 我现在也不是普通人,天眼早就已经开了,在老者面相看出了端倪,他的五官很虚化,就是那种只要你转过身便会忘记的脸。 没错,咱们在生活中也会遇到一些类似的人群。 明明不是你的记忆力不好,就是偏偏记不住某个人的长相。 这种情况有两点,一、他身上的因果孽债较多,导致今生有恶灵、债主缠身,多种五官交错,很容易迷惑别人的眼睛。 二、他是神仙、妖怪、精灵。 我有想过城隍爷会很普通,但也没想过他会混得这么惨。 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大爷,来一个。” “别套近乎,我们主任说了,这里不让抽烟。” “好吧。”我把香烟掐灭,“大爷,打听点事儿行么?” “啥事儿?我一个搞卫生的能知道啥?” “近日城内忽然多了一些人,你知道么?” 紧紧盯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试图在当中看出一些什么。而那老大爷却笑了:“你这孩子,说的话就是有问题,咱们沈城那么大,每天最不缺的就是人。” “我的意思您不懂么?” “懂啊,你不是要找人么?该干嘛干嘛去,到庙里找人,除了道士、僧人、就是神仙佛祖。找什么人啊找人,这大冷天的,回去吧。” “大爷,您到底知道什么?”对方一丝不耐烦的语气让我更加的捉摸不透。 眼看他转身离开,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等追上前以后,他回头反问我干什么?随着我的胡搅蛮缠,对方有些急了,指着我鼻子骂:“滚,有多远滚多远。”他甩手离开,我远远盯着他的背影使我陷入了沉思。 心里有一种直觉,他一定有着难言之隐,莫非是庙里说话不方便? 近日沈城鬼门开,阴曹地府大乱,阎王爷挨揍,再到城隍爷莫名其妙,内城九门囤聚阴兵,怀远门上的乌鸦。 对了,他刚刚说来庙里的人,不是道士、僧人、就是神仙佛祖。 来庙里来庙里...没错,我来庙里就是为了找人的! 我不敢怠慢,继续向前追,而步行街内的人非常多,奔着老头的方向跑啊跑,可他明明离我不远,但就是追不上。 “砰。”我撞到了人,耳边传来“哇”的一声,居然碰到了小孩儿。 他大概五岁左右,坐在地上低着头哇哇哭,父母似乎不在身边。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盯着老头渐渐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心里也是很无奈,“唉!”蹲下身子扶起小孩,“没事儿吧小朋友,叔叔不是故意的。” “呜呜,好疼啊。” 小男孩儿哭的特别惨,他长得粉嘟嘟的,非常可爱,看他那么伤心,我心里也十足的歉意,“真的对不起,你爸爸妈妈呢?” “在那边。”他给我指向厕所旁边的管理中心。 估计是员工家属的孩子,把人家小孩撞倒了,怎么说也得找他们家大人说一说。 我抱着小男孩儿直奔向了工作中心,随着推门而入,屋内弥漫着阵阵香火的气味儿,共有例外两间屋子,小男孩儿领着我去了里屋,屋内坐着英俊的青年、又矮又丑的老头、珠光宝气的中年人、面目凶狠但眼神慈祥的大汉。 “那个,对不起,我把您家孩子给碰了?” 话说的时候,我扫视着他们几个,可四个人有点奇怪,谁也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搞得我还以为要打架呢。 很快,我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深吸了口气,这是周围磁场乱了的缘故。 因为我是修行阴山法,所以会受到磁场干扰,越正的磁场会对我越排斥。 我问怀中的小孩:“哪个是你的家人?” 小男孩儿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我,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发凉,只见粉嘟嘟的五官开始渐渐衰老,三五秒的功夫居然变成了人参! “嗖!”人参瞬间飞到了彪形大汉腰间黄色锦囊。 四个人同时起身,我以为是遇见敌人,刚准备开六十四穴窍,又矮又丑的老头忙说:“先别忙着动手,我们几个是中心庙里的神仙,刚刚城隍看你心性不错,所以孙把头派参娃子把你引来。” 我完全蒙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五位神仙躲在犄角旮旯里?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我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你叫张明?我听牛头马面提起过你。” 说话间,城隍庙的环卫工人推门而入。 “大爷,到底怎么了?” “唉,一言难尽。”老头长叹了口气。 又矮又丑的老头上前说:“小伙子,我就是土地爷,事情还是我来说吧。” 坐在卫生间旁边的管理中心,土地爷语重心长的说:“沈城沦陷了!” 我差点没一口气噎死:“啥!九一八早就过去了,你说啥呢?” “不是这个意思,神山那边出了点问题,跑出了几个地仙,他们与一些凡人勾结,来到沈城借助第九门屯兵,意图撬动沈城镇物,想要彻底打开东北神山。” “何况神龙也出现了。”彪形大汉站起身,“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山神孙大胡。”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三大地仙 一屋子神仙搞得就像是特务小分队似的,看的我脑壳“嗡嗡”的。 我问:“神龙?你指的是寻龙家族在找的东北神龙?” 孙大胡说:“准确的说,不是北方神龙,而是华夏神龙。” 我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天啊,你开玩笑么?一朝只有一条龙,那可是承载华夏气运之所在!” “你看我像在和你开玩笑么?神龙出世,东北神山变得躁动,我作为山神的后裔,世世代代守护神山,直到那日惊变,神山里逃出三位地仙,他们每一位修行都至少在千年以上,非常厉害。” 孙大胡的语气低沉,其他人同样一脸凝重。 而沈城沦陷的事情不用他们说,我自己也能猜出大半,在沈城部下招兵阵法的人,就是自东北神山跑出来的仙人。 城隍爷说:“因为沈城是华夏最后封建王朝的发迹之地,别看清王朝已经破灭,可残存的龙气仍然还在,那些地仙企图用华夏九大龙气喂养神龙,最终以求达到九九归一,改天换地的目的。” 我想到了在长江峡谷内的鲤鱼跃龙门,聚义堂企图改换风水,以达封侯拜相的阴谋。 照此看来,聚义堂与神龙之间,难道是早有预谋的? 我又问孙大胡,到底神龙长什么样?他说,神龙可大如千里,也可小如介子,正因是承气运而生,所以他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但在华夏的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九次神龙,这是第十次,寓意着龙行化气,恩泽九州,如果神龙被神山的人控制住,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恍然道:“怪不得聚义堂四处找寻龙脉源头。” 孙大胡说:“我不认识什么聚义堂,华夏自古以来唯有九次大一统,分别秦、西汉、东汉、西晋、隋、唐、元、明、清,那三位地仙已经得到大清镇国法器“白虹刀”,又在沈城囤下大量阴兵,一旦成功掠夺华夏龙气,沈城做为大清发迹之地,势必会受到牵连!” 华夏历史大大小小的皇帝加起来得上百个,但符合领土向北到长城、南边到南海、西边到陇西、东边到辽东,这样大一统的王朝条件唯有九个,正因为这九大王朝的存在,才奠定了华夏天朝之名。 我疑惑的问:“白虹刀是什么?” 俊朗青年稽手道:“那白虹刀是清朝护国神器,早期的主人是努尔哈赤第十五子王多铎,当初多尔衮率领八旗军攻下京城,为了能够迅速统一天下,派王多铎南下金陵,此刀杀了明朝名将史可法,又造下了扬州十日的惨案,屠杀十万无辜百姓,先后镇压起义军,在清朝初期十分有名。后来被皇家视为护国神器,收藏在宝库。岁月的变迁,导致如今它正收藏于恭亲王府,至于他们怎么得到的,我们也想不明白。” 我抱拳道:“您是?” “在下周仓,为关将军持印神将。” “雾草!”我连退了一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咱二爷,不对不对,应该叫武帝圣君、珈蓝菩萨,或者武财神大人,他呢?” 了不得啊,关羽那可是正神!寻常的地仙连关公的香火都不敢受,甚至关公神像的刀都是不开刃的,否则煞气太重,一般人完全承受不住。 他拱手道:“早年大帝在阴曹当过一阵阎罗天子,后来上界为仙,许多年也没有什么消息。” 听他说完,还觉得有些遗憾,毕竟差一点点能与传说中的人物成为同行。 现在神龙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三大地仙的事儿,孙大胡也说不清楚。 就在这间光线昏暗的公共厕所管理中心,我与一屋子神仙研究起了对策,而聊天时得知了他们几个人的身份也都是了不起。 环卫工人是城隍爷,英俊青年是周仓,珠光宝气那位是财神爷,又矮又丑的是土地爷,彪形大汉是山神爷孙大胡。 三大地仙入驻沈城,在方城中心部下招兵阵,他们几个是当地神灵,首当其冲的受到影响。 铺天盖地的阴兵一个劲儿的入城,城隍爷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赶忙过阴打算求助阎罗殿,谁知在去鬼门关的路上让人给偷袭了,城隍庙里的阴兵被拘禁,他自己也稀里糊涂被斩了仙根,导致如今处在仙与凡之间。 山神孙大胡来到沈城想要报告,也被人家给斩了仙根,中心庙的神仙们纷纷遭殃。 沈城的阴兵聚集速度非常快,在极短的时间成了气候,包括前些日子鬼门动荡,阴曹地府跑出来很多恶鬼都被招兵阵屯于第九门。 数量非常庞大的阴兵聚集在一起,导致现在谁也不敢去碰九门,它更像一个炸弹,若是引爆了,将会群鬼夜游,沈城必然变得暗无天日。随后的负能量的堆积引动九天惩戒,当灾难来临,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去世,而阴兵的队伍受到补给后,也会更加开始壮大。 到那个时候,阴曹势必会派兵出面剿匪,不仅仅是北方,乃至华夏都会掀起一场噩梦。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三位地仙,杀了他们,或者囚禁起来。 至于第九城内的阴兵,困住总比放出来要好。 可在阴曹的时候,阎王爷并没有与我说这件事,难道是不让我插手?但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也要随缘了。 我问他们,到底是谁斩了他们仙根? 五个人同时摇摇头,尴尬道:“没看清。” “啥?你们可是神仙啊?” 土地爷说:“神仙也是人变得,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清,稀里糊涂就睡着了,等起来以后,仙根断了,法力丢失七七八八。” 财神爷叹息道:“本来今天买的股票要涨,但被斩了仙根以后,感应失灵了,十只股票全都绿了,唉,亏惨了亏惨了。” 城隍爷说:“是啊,那些人实在是太神秘了,去鬼门关之前我正在庙里惩罚一个不孝子,结果昏了以后,将本该打入地狱第八层惩罚,却写成了情有可原。” 我去!这么折腾下去,阳间不乱才怪哩。 “我也是,东北神山动荡,多亏万年老参的帮助才得以拉上闸门,老参让我来沈城找他们几位神仙商量,谁知道我前脚刚来,大家居然都被暗算了,就连我自己也让人迷昏之后灌了三斤萝卜汤,散了我一身法力。” 事情似乎越来越繁琐了,就连我都被大家接连遭遇的事情惊的呆住了。 既然可以随意斩杀神仙的仙根,可为什么却要留下一条命? “你们几个有什么线索么?” 土地爷说:“线索倒也是有,近期北陵附近频频发现有法力波动,像是有人打算破地宫。” “北陵不早就被开了么?” “不一样,北陵有白蛇窟,以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那底下可是连先进设备都没有办法探测的,当年有好多人都出事儿了,他们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已经判了死亡,据说有一位老太太来到医院把所有人救活,在她走后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着‘三百年来天地改,热风吹絮落纷纷。’” 他给我讲,那老太太走的时候所留便是北陵当中的一段话,大家看后自然猜到了缘由,在那天之后,有人还看到北陵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白蛇。 考古工作立刻暂停,洞窟被人叫做“白蛇窟”,后来蛇窟居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看过它,也没有人敢去深究它的存在。 我说:“就算是找到神山逃下来的仙人,你们能怎么样?仙根被斩,还能是他们的对手么?” “打不过也得打啊。”五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孙大胡又说:“我有山神令牌,那些地仙本为代罪之身,会受到令牌牵制。只是很遗憾,如果两枚都在就好了。” “山神令?你说的是这个?” 第三百四十五章 财神炒股 在脖子上取下那枚一直跟着我的野仙令,它很强大,曾经助我逃脱了水猿凶猴的魔抓。 孙大胡见到令牌,面色顿时大喜,“是真的!天意啊天意,有了阴阳两枚令牌,那些地仙精灵一个也跑不了!” 其他几人沉重的情绪皆被孙大胡感染,城隍又说:“中心庙、北陵、方城内、这几个地方近期频频出现僧、道的修行者,我们也是暗中跟随,不管怎么样,九门内的阴兵只能进不能出,有了山神令,咱们得早日找出那三个畜生。” 跟着一屋子神仙研究起了对策,大家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我直接也表明身份,不过,听他们的意思,像是对我早就有所了解。 说起东北神山,越来越觉得那里更像是一处监狱。 没错,它就是神仙特有的监狱,但凡尘世间有的精灵地仙达到某个高度,甚至有可能超脱三界之外的时候,凌驾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和平,自然会被关押到东北神山统一看管。 而对外界却美曰其名说是洞天福地,如果真的那么好,东北神山里的仙人,干嘛非要忤逆阴曹? 七十二路野仙岭的叛乱,东北神山三大仙人逃出,华夏神龙出世,天地鬼门大开,望向窗外沉甸甸的雾霾,看来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季节。 大家分工明确,他们去打探北陵附近的事情,我则要去封最后鬼门,还得负责协调阴曹,毕竟一旦阴曹派兵,麻烦就实在是太大了。 土地爷、城隍爷、财神爷、周仓、山神爷他们几个也都闲不着。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财神爷,方头大额,粗眉大眼,五官非常清晰,虽然穿着布衣,但身上却挂着珠宝,虽然乍看起来就像山寨的,可他身上挂的翡翠珍珠的的确确皆是上等。 尤其他时常拿着手机,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翻一翻,我一开始还挺好奇,凑过去问问他干什么? 财神爷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说:“别看我法力被砍了一半,但感应还是不错的,你瞧瞧,茅台又涨了,跟着我一起买,保你发大财。” “财神老爷,您不是可以给人赐财运么,难道还要自己赚钱?”我惊讶问。 “不自己赚钱难道你给我啊?我们财神也得需要做好事,最好的办法是通过自己赚钱来救济那些需要的人,否则有事儿没事儿的给老百姓赐财运,那天底下不就没有穷人了?”他关了手机,无奈道:“人一生财运皆有定数,而且财运可牵扯寿命、子女、健康、婚姻等等运气,如果我随意赐给别人财运,他若是无福承担,命硬的人子女受损,命弱健康受损,命薄的干脆横死早逝,所以啊,有那功夫我不如自己炒炒股,买点房。” 财神爷说的很实在,我双手抱拳:“受教了。” “我看你小子晚年有财气,以后好好向善,我教你炒股。” “那就先谢谢大人了。”谁还敢嫌弃财神爷登门?我连连道谢之后,离开了他们这间管理中心。 现在基本上已经摸透了,第九门就在内城的北端,现在青天白日的,自己还去溜达了一圈,但什么也没感觉出来。 绕了大半天,实在是没什么事儿,天黑前我又回到了家中休息。 与张雪琴、四娘、范越风他们三个碰面,把五大神仙的事情和他们几个商量商量,四娘是狐仙,他对于东北神山的事情很为难,毕竟,如果有一天四娘能千年修为,也是会被囚禁的。 范越风挠着耳朵,就像事情与他没关似的。但他懂山神令,却声称自己不知道东北神山的事情,明显就是有事情瞒着我。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第二天早上没多久王大哲也回来了,他造的浑身上下可埋汰了,一进门就说:“玛德,累死我了,那家人都是一群混蛋啊。” “怎么样了?” “墓没打开,底下有机关,我们几个商量买足了设备之后再研究重新打开。” “不用,你现在睡觉,在梦里让老范告诉你该怎么解决。” “正好我一宿没睡,让范爷仔细给我讲讲课。”王大哲抻了个懒腰,“对了师弟,我在盗墓之前还看到了冯程程他爸。” “冯建昌?” “对,听村民讲,他爸是这一片地皮的幕后老板,貌似是他在暗中操作,让余家不搬,想讹一点钱。” 冯建昌、冯程程,本来被沈城阴兵折腾的想晚点报仇,现在看来,貌似一切刚刚好,这些事情挤在一起,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王大哲,他吓得一激灵,往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眼神怎么这么不正常。” “上次和你说过的桃花阵被事情给耽搁了,现在时机正是刚刚好啊。” “你意思让我再勾搭冯程程?” “不能说是勾搭,应该叫吸引。” “吸引?” “余家恰恰处在鬼门的位置,背后的老板又成了冯建昌,冯建昌背后有一名风水大术士做后盾,同样是修行之人,对方有可能看不出来么?” 王大哲一脸茫然,但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冯程程的身上下手。 说干就干,王大哲回去睡觉的时候,我叫上朱儿开车再次寻找东西,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要容易多了,仅仅一天的时间所有的家伙事儿统统齐了。 八卦青铜镜被我再次给了朱儿,她拿着镜子问:“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装了一些摄像头,让我帮你挂在女澡堂里头看。” “大姐,我有那么猥琐么?” “你以为呢?” “我以为?那当然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啊呸!说清楚,要不然我可不帮忙的。”朱儿说。 虽然这方法有点不地道,但只要大哲不得寸进尺,问题不会太大。我给朱儿解释,这世上只有两个地方只有女人没有男人,第一就是女厕所,二是女澡堂,当然了,平日里搞卫生的人是不算在内的。 女厕所是用来做污秽之局,所用来术士之间斗法,因为经血、产道血被认为是不洁之物,术士碰到会伤修为的。 澡堂子则是聚阴之地,以水为主,而黄铜的构造最为稳定,适合做法器的载体,若是悬在门定,可用来削弱受术者的阳火,让她更容易中招。 在铜镜内夹着冯程程的生辰八字,随着高悬之后,不出一天,阳火必会削弱十之七八。 朱儿眼神戒备的盯着我:“说,你到底用这些阴损的办法,坑害多少小姑娘?” “冤枉啊。” “阴山派一旦修炼到极致,都是需要放..阴的。”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好像蚊子一般。 我连忙解释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放阴了。朱儿不信,我继续演示了一遍,利用张雪琴教我的针灸法门,通过刺激经络,达到推行体内阴阳精气的运转,解决阴毒的麻烦。 好说歹说,她总算相信了。我笑眯眯的问她,是不是吃醋了?人家义正言辞的说要替天行道,如果我还要祸祸别人,那她一定会宰了我。 最后看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完全不像是在与我开玩笑。 我耸耸肩,虽然很无奈,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其实在短短的一瞬间我想到了若兰,是啊,已经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甚至朱儿无时无刻的占据在脑海,难道我移情别恋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梦里有你 或者这并不叫移情别恋,而是我心里一直都有着朱儿吧。 按照事先说好的办法开始布置和合术,期间利用死猫眼睛、横死人路口的土、柳树枝等一些列的法器来做提前筹备,在施术之前还需要布置法坛,这些东西都是施法关键的原料,必须要特殊处理一下。 柳树条可用来绑棺,死猫眼睛要事先烤干搅拌入十字路口凶土。 它们看似无害,到了我的手中成为最为有效的利器,随着范越风梦里授业结束之后,我又为王大哲梳理了一下经络,之后由张雪琴、四娘、范越风他们三个都出去打探沈城阴兵的事情。 眼瞅着沈城即将要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不提前做好充足准备,是很容易被坑的,自身的主动权绝对不能全部掌握在城隍爷他们手上。 四娘他们三个因为都是阴神的缘故,我分别为他们立下牌位,需要烧香供奉,方便遇到危险能够在第一时间回来。 屋内就剩下我、朱儿、大哲三个人。 “师弟,那范先生是谁啊?在梦里给我讲的云里雾里的,根本听不懂。” “他是大宗师,他说什么你听什么准没错。”我指着桌子上一红一白两张纸人说,“取中指、眉心、脚心三滴血,滴在小人儿相同的部位。” 这两张纸人是用手工裁剪出来的,看起来怪怪的,他吧嗒着嘴,直皱眉说:“我说师弟啊,你就不能给我制作一个帅点的?你看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你就凑合点看着吧,我将迷魂法门与调魂咒同时用,你事后一定要把持住,千万不能做出过分的事情。” “我是那种人么?” 王大哲还十分不满,朱儿双手抱肩的站着,就像领导审查工作似的。 先给鬼王牌位上香,敕过了符笔、墨汁以后,烧掉为鬼兵准备钱财,之后打米开路,手掐法咒说:“大哲,你最好去床上躺一会儿。” “干什么?有什么不能看的,怕我偷学啊?”他不满道。 “确定不去躺着?” “师弟,师娘是不是教了你我不知道的本事?好啊,现在就知道瞒着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okok,您待着别走,让你看。”心里那叫一个无奈,是他自己执意不走,那就不怪我了。 将房间的窗帘拉好,烛光摇曳,法坛上林林总总的法器让一切看起来十分的神秘,我单手快速的变换法指,另外一手抓了把米丢向大门,随之念道:“天门开,地门开,吾奉阴山老祖调鬼令!” 屋内的香火顿时明亮,燃烧速度开始加快,连续三道裱文打出,大声道:“奉请五方鬼路神将,阴分明阳明开,破开迷茫不归回,寻爱之人王大哲。”,话音刚落,就听‘噗’的一声裱文燃烧,随着它的化为灰烬,王大哲眼神迷离,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我随手一挥,代表他的小纸人飘飘入了小棺材。而仅仅在一刹那之间,王大哲僵住了,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色也变得红扑扑的。 “他怎么了?”朱儿吓了一跳。 “调魂咒需要将他们二人的魂魄调到一起,达到生同欢死同穴的效果。” 随着继续施法,在鬼王牌位的香炉被卷起了飞灰,继续发鬼兵擒冯程程的魂魄,屋内所有的门窗不约而同的开始‘啪啪’乱响,而事情显然还没有完。 我闭上眼,感应着鬼兵与我之间联系。 那是一道漆黑的大门,两炷香火为通往大门的通道,潘尽忠带领我与鬼兵签下契约,随着指挥,两位鬼兵眨眼到了冯程程的家,并在睡梦当中拘走了她的魂魄。 代表冯程程那张红色纸人缓缓飞起,落入小棺材内的一刹那。 我立刻上前将盖子封好,用那些土壤将小棺材掩埋。 再以装好清水的碗摆在小棺材的近前,口中念念有词,“上仙赐我和水一碗,此水可合天、合得地,合得阴,合得阳,合得男,合得女,白日合得同凳坐,夜晚合得共枕眠,急急如律令!” “啊...啊..啊。” 我这边咒语刚结束,王大哲发出一阵骚骚的低吟,下半身上上下下的动着,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朱儿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点了三炷香,无奈道:“是他自己不回床上的,不赖我。” “你给他下咒了?” “是啊,传统合和是令男女之间产生相互吸引的磁场,我的比较直接一点,要将爱彻底的做出来。” “做出来?你是指梦里?” “答对了,春梦了无痕,王大哲正在与冯程程夜里私会,梦与现实的交错让他们连自己都分不清。” “你不是说大哲不能对女孩儿怎么样么?” “做梦又不犯法,谁能把我怎么样?” 我说的理直气壮,朱儿我们俩无奈的看向身旁的王大哲,他此时正面色微红,噘着嘴,哼哼唧唧的说着肉麻情话:“来嘛小乖乖,再亲一下下嘛。” 鸡皮疙瘩瞬间布满了全身,我打了个寒颤,与朱儿对视时她也与我差不多,我们俩都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等我一会儿,我请你吃宵夜。” “你不是不能吃宵夜么?” 避免法坛上的香火受损,我提前处理了一下,接着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话不能这么说,你吃我看着也是可以的。” 拉着她一溜烟的跑出了店铺,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并排前行,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忙着事情,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安静独处的机会。 有句话我觉得说的非常好,上床以后,还能做朋友么? 朱儿与我之间就是这样尴尬的关系,她的胎藏是我破掉的,如果不能完成这次任务,她会堕入风尘,成为合花派千万妓女中的一员。 当然,她曾经所享有的荣光,也随着胎藏的破灭而结束。 走了许久,身边来来往往连续过了几辆出租车,司机会刻意慢下来,但朱儿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就跟着她的身后一直走啊走。 “饿不饿?” “还好。” “还好就是饿了,走!” 深夜十二点,我拉着她上了出租车,告诉师傅去保工街那边的一家老面馆。等到了饭店之后,有两桌小年轻喝醉了酒,五马长枪的争论哪个社会大哥如何如何。 在我的印象当中,老板没换,只是看起来老了许多,七张木色的方桌就像老板脸上多起来的皱纹那样显得很旧。 见她微微皱眉,似乎不喜欢特别吵闹的环境,我在点餐过后,笑着问她:“那老妖婆以前带你来过东北么?” “不许你说朱妈妈的坏话。”朱儿有些不悦。 “那好那好,咱们都这么熟了,能不能解决下我心中的疑惑,就是那个老...美女!她今年到底多大了?”一想起那么漂亮妖艳的女人是老妖婆子化妆而成的,心底一阵阵恶寒。 “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朱妈妈她就是现在的模样。” 我连连点头:“是啊,那时候你刚八岁,现在少说也得十三年过去了,奇怪,怎么一点没变化?” 我细细琢磨的功夫,朱儿忽然站了起来,语气激动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八岁时候见过朱妈妈。” “我..我猜的。” “猜的?合花派每个人的身世都是秘密,朱妈妈绝对不会与外人说。”朱儿的眼神渐渐严肃,“张明,我今天看到你施法的时候就在想,你是不是对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我完全一脸懵逼的状态,她情绪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快了,搞得我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曾在无数的梦里梦见你,甚至儿时那段被我封存的记忆最近也在频频想起,每个梦中都有你!不是你对我施了术,又是什么!”越说越激动,朱儿‘啪’的拍了下桌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绿帽子 讲真的,我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的愤怒。 周围桌子旁的男男女女仰脖观看,也许是朱儿惊艳的面容,引的四周不由对她品头论足,甚至一些低声碎语传入耳边让我非常不舒服。 “你先坐下别激动,听我给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虽然胎藏已经被破,但我宁愿一死也不会堕入风尘。” “我没说不给你啊。” 朱儿眼眶很红,咬着牙说:“那就把书给我,从现在开始,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态度格外坚决,将我一下子推到风口浪尖。 是啊,自从那日被鬼医融魂,我看到了朱儿所有的秘密,同样,她的三魂七魄中存有着我的气息,帮他治病,我必须要有赴死之心,也正因为她是将死之人,冥冥之中又成了难以割舍的生死与共。 经历了长江峡谷之战,又到了金鸡山生死与共,我在这间破旧的面馆内才恍然间明白,原来我们之间竟然不知不觉中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此近的距离才使得能够用最为真实的视角看待她,没错,我也没想过当初鬼医融魂之后,会对她有着今天这样的影响。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语气有些着急,可朱儿真正的生气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居然会是那么的重要。 虽然这份感情源自于误会、愧疚、再到融魂,可尘世间每一次相遇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你先别激动,当初融魂的事情是鬼医做的,我是为了救你,所以必须要舍掉一魄来帮你治腿拔出阴毒,在那种情况下我是别无选择的,你知道么?” “那我的阴毒也是你造成的。” “是我造成的,可事情咱们也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么?” “我娶你!” 我想都没想的说出这三个字,就连周围嘈杂的场合也变得安静下来。 在旁边桌上的女子从旁感慨。 “天啊,这是求婚么?怎么能选择这样的场合,老公告诉你,你要是敢学他,我肯定不答应。” 老板顿时不乐意了,质问对方。“咋滴?瞧不起我这面馆啊?告诉你,咱家都开二十多年了,别说求婚,离婚的得几十对儿!” 周围吵闹起哄的声音渐渐变得杂乱,暖烘烘的气温交杂着酒气,它让我明白自己仍然还是个普通人。在她美丽的眼眸中,我看到了彷徨不定、不安躁动、紧张局促、恼怒中却带有着几分羞涩。 妈了个鸡的,哥们速来都是别的优点不明显,唯独脸大的优点是绝无仅有的。 我说:“我是认真的,城隍爷我们是朋友,你要是现在答应,明天我带你找他,让他开一个龙凤帖交给月老,咱们就是合法夫妻,至于你不想暂时登记也无所谓,咱们可以先上车后买票!” 也许是我的攻势太过凶猛,朱儿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我有些焦急,就催了他几句。朱儿深吸了口气,认真道:“我们合花派的女人终生不嫁。” “那就离开合花派。” “不可能的,这条命是合花派给的,是一生也无法改掉的命运。” “那我就平了五毒教,废掉合花门!” “我会杀了你的。” 我特么就不明白了,合花派又不是尼姑庵,干嘛非得终身不嫁啊? 老板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先吃点面,冷静点,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啊。” 我闻着弥漫的肉香,呼口气,“命运?我被圆绝下了戒印,需要受持出家人戒律,过午不食,不许喝酒、不许动凡心,否则必会肝肠寸断,你说,这叫不叫命运?” “你要干什么?” 我大声道,“老板,给我你们这里最烈的酒!” “六十二度闷倒驴,要不要?” “上!” 我高喊了一声,老板端着酒坛走了过来,我当着朱儿的面儿举起了酒坛,沉声道:“我的命运早该结束,八岁换命改运,十八岁假死逃生,二十岁三灾六难,二十三岁地藏赦命,如今灵隐寺为我种下戒印就是为了束缚我的命运。而你对抗的只是合花派,而我!对抗的就是这天!这地!这奇门百派!” 一坛子的闷倒驴,我猛地灌入口中。 “别!” 辛辣入喉,酒劲儿真的很冲,但随着酒入肠,它仿佛沸腾了那般,在腹中有着一团火焰燃烧着。那是一种五脏六腑皆焚的错觉,我咬着牙,独自承受着戒印的束缚与惩戒。 单手拄在桌子上,一口血盆在一旁。 老板吓得过来询问,我摆摆手,沙哑道:“什么叫做命运?我想、我干、我行!所以,我想问你,你真的愿意接受合花派为你安排的命运么?如果不愿,那天塌下来我替你扛!” 不知不觉中朱儿已经泪流满面,她重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吃着面条。 周围的人有的鼓掌,有的疑惑,他们将我当做喝醉了的疯言疯语,当然,在这样萍水相逢的环境里,没有人会在意我说的是什么。 朱儿很像是那种野外漂泊的流浪猫,当有一天住在了别人家,时时刻刻还会保持着那种警惕而敏感的心。 很幸运,我的表白虽然低级,却打动了她。 戒印不会让酒残存在我的体内,很快,我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大口的呕吐,每一次都好似有尖刀顺着腹腔划入向上,酒精与鲜血同时向外呕出,那些刚刚正在吃饭的客人很不讲究的趁着乱‘嗖嗖’往外跑,眨眼间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我现在心里将圆绝骂了个底朝天,特么的,这戒印实在是太坑爹了,万一动色戒,岂不是舒服与痛苦并存着啊。 我发誓下回一定不这么喝酒了,实在想喝,就用吞天葫芦里的冒充一下。 不过,青春嘛,总得有一次冲动。 朱儿上前将我搀起,吐的东西味儿太大,搅了满屋子的生意,老板非常不乐意,拦着不让走。 朱儿没带钱,我又特别特别的难受,捂着肚子,让老板稍等我一会儿。 正当我找钱的功夫,有人又推开了饭店的门。 “老王,一碗面,俩鸡架,一杯白酒,多来几个鸡屁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后厨拆鸡屁股的事儿。” “次奥,老张啊,有日子没来了!” 俩人的对话让我一愣神,这声音实在是太熟了。 人在肚子极度疼的时候,想要直起腰的速度是非常慢的,这点患胃病的人应该是深有体会,结果当我废了好大力气仰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迅速转身,推开门就往外走。 “爷爷!” 没错,这背影我太熟悉了,还有刚刚的声音,习惯性的点餐!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见我就跑。 “爷爷,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站住啊。” 一手捂着肚子往外追,那老板上前抱住我,“干什么干什么,还没给钱呢!” “回来给你!” “不行不行,你要是走了,我找谁要去!” 两句话的功夫,爷爷已经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坐在椅子旁,朱儿问我:“刚刚那位老人就是张守一?” “一定不会有错!”我也不管爷爷走没走远,扯着脖子大声喊:“爷爷!你孙媳妇怀孕了,再不出来,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他随母亲姓!”等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支箭穿过窗户钉在墙上,最不可思议的是箭头竟然挂着一顶绿帽子!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风降温 非常乍眼的绿帽子在墙上晃晃荡荡的,朱儿与饭店老板两个人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们指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守一!”我扯着脖子大喊爷爷的名字。 很遗憾,在寂静的夜里,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一定是故意的,虽然我现在三灾六难已经被地藏令解决,但却因为缺乏因果德行,这辈子如果不做一些特别大的善事,甭想有后代。 所以,他故意射来一顶绿帽子来提醒我被人给绿了! 给饭店算了账之后,我们俩跑出去追,茫茫街道一个人影都没有。 爷爷回到了沈城,可他为什么不见我? 这也让我心底更加疑惑,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么一搅合,饭也不用吃了,离开饭店以后我问朱儿考虑的怎么样?她反问我,那个女孩儿怎么办? 我说:“你是说若兰。” “对,看的出她很喜欢你。” “可能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吧。” 我顺手搂向她的腰,这一次她也没有反抗,心里窃喜,看来我的表白还是起到了很不错的效果。 “你不去再试试?” 我一本正经的说:“可能你对我一直以来有着偏见,实打实的说,我张明绝对不是花心的人。对了,你记不记得毛主席语录有一句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朱儿“噗嗤”的笑出声,“你就是个流氓。”她碰了我一下,“那个融魂术之后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只要看不到你,我就会做梦。” 阴阳术数的强大是在冥冥中抓住天地之间的规则,男女双方的互相吸引,源自于气味儿,念念不忘却来源于灵魂。那次融魂之后,我虽然没有她感受的那样真切,但好感却是实打实的。 我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听老天爷安排的,老天爷最大嘛。” 一路上打情骂俏,心里却不敢放松,爷爷一直以来都是在接受阎王爷的指挥在东北与七十二路野仙周旋,他来到沈城,莫非七十二路野仙岭的人也来了? 朱儿却忽然特别认真的盯着我:“张明,朱妈妈养我那么多年,我不能随随便便的离开。” “可合花派不是不能嫁人么?” “没错,胎藏一旦失败,只能留在门内堕入风尘,但有了寄魂术,朱妈妈应该会念在功劳的份儿上放我一马。” 我尊重了她的想法,毕竟,每个人的成长是不同的。 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洗魂池旁所看到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她背着受重伤的我,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就像是阿狄所说的那样,前世的业障太过于强大,是会影响到今生相遇。 也许从那次开始,注定是我这辈子都欠她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不管她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两个的魂魄是相容的,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谁也拦不住。走,我去带你见几个人!” “这么晚了。” “没事儿,他们都是夜猫子。” 正巧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上了车直奔方城中心庙,她在车上还问我要干什么去?因为车上有司机我也就没怎么说,等到了站之后,我笑着说:“刚刚不是说了么,去见城隍爷。” “你是说见城隍订婚?” “答对了,男女之间见证有三,第一、父母;二、天地;三、结婚证,这大晚上的民政局也没开门,父母又不在了,只有先找他们几位神仙来帮忙。” “你到底认识几位?” “五位。” 很快到了管理中心,粉嘟嘟的小男孩儿正在树下荡秋千,见我来了,他跳下秋千转眼就回到屋内。 “城隍、土地、山神、财神、周将军,都谁在家呢?” 朱儿已经无语了,拍着脑门十分无奈,虽然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像精神病,但朱儿也不是寻常女子,接受能力还是可以的。 人参娃娃拉开大门,倚靠墙角对我摆摆手。 拉着朱儿一起走过去,她还说这里阴森森的。我解释神仙居住的地方,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进门,里面摆着一张麻将桌,几个人正在打麻将,财神爷端着茶水给四位倒上,见我来了,城隍爷问:“这么晚来我们这儿干什么?等等,你们别动别动,八条我碰!” 我说自己搞了个对象,让他们几位给见证一下。 土地爷说:“正好明天找你有事儿,你来了也省心,北陵蛇窟的事情我们去查了,结果那些人的目标真是地宫下的蛇窟。” “这话怎么说?” “你想啊,白蛇有龙气,自然要盘踞龙穴,如果我猜的不错,囤聚阴兵应该就是抓那白蛇的。” 孙大胡说:“我大概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蛇是冬眠时期,也最为脆弱,他们必然会选择天最冷的时候下手。” “那是什么时间?” “我看了眼天气预报,十五天以后大风降温。”孙大胡推倒了牌,“胡了!” 屋里面乌烟瘴气的,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叼着烟的山神爷,矮丑的土地爷,一脸正气抠脚的城隍爷,旁边伺候局的财神爷,还有因为输钱懊恼的周将军,哪里有半点神仙该有的样子。 我无奈道:“你们几个好歹给个见证啊,我明天领证了。” “给钱给钱。” “财神,借我点钱。”周仓眼巴巴的说。 财神爷特别兴奋:“快下来快下来,没钱还玩什么,该我了。” “你玩我们就不玩了。” “凭啥?” “跟财神爷赌博,那我真是钱多烧的,不玩不玩,爱谁玩谁玩。”土地爷一把推了麻将。 “土豆子你啥意思,老子是缺钱的人么!” 算了,这是一场很失败的见证,朱儿我俩非常无奈的退出管理中心,她问我沈城要发生什么?我叹了口气:“要变天了,阴兵囤聚,阎罗殿绝对不会视之不理,三大地仙,七十二路野仙岭,沈城龙脉,你现在离开也是好事。” “你会有危险么?” “也许吧。”我随手点了一支烟,“算了,不说这个事儿。明天早上咱俩去领证,现在也已经过了十二点,说明咱们两个是正式合法的,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朱儿有些挣扎。 “放什么放,我要做点那夫妻间才会做的事儿!”飞了个媚眼,笑眯眯走向宾馆。 这一夜是放下所有的伪装,朱儿自己也向我坦诚了,自打从鬼医那边出来之后,我就像是一个梦魇,无时无刻都在缭绕着她的梦境,出现在她的生活,一开始的讨厌,再到习惯与接受,以及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寄魂术的书我也交给了朱儿,叮嘱她千万不要好奇观看,这本书我自己瞧过几眼,很邪门,里面所记载邪术都是勾出人心底最深处罪恶所用。 至于阴阳术数,它更多只是一种辅助作用,好比一开始朱儿会梦到我,但是更多的却是讨厌。最终变成了好感,是说明我个人魅力还是很不错的。一夜策马奔腾,再到疲惫的睡去,梦中期待着天亮后相约去领证。 我觉得男人就像雄狮,遇到自己所爱之人,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宣布主权,而结婚证就是最好的宣誓。 可等我睁眼以后,身侧却空无一人,床单板板正正,就像昨夜做了一场梦。 我赶忙下地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没人。心里有些不理解,好好的人去哪了?屋子似乎有点奇怪,床上没有头发、甚至没有朱儿昨夜留下的痕迹。 心底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急忙换上衣服跑到吧台。 “服务员,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呢?” “先生,她很早就走了。” “走了?” “是的先生,她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第三百四十九章 往日如风 当看到服务员拿出的信封,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急忙打开,里面是朱儿留给我的一段话。 “往事已成风,还如一梦中。” 我喃喃自语着重复这段话,有些发懵,看向吧台的女孩儿,“这什么意思?” “客人别急,我给您查查。”服务员随手鼓捣了几下电脑,她给我解释道:“先生你好,上面说往事不过是一场春梦,美好但难以留住,醒来依旧是空,什么也抓不到,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回忆与痛苦。先生,这是分手诗啊,您看,下面还写着勿念。” 另外一名服务员轻轻碰了同伴一下,我耳边“嗡嗡”直响,到底怎么回事?朱儿为什么要走,不是说好了今天去领证么?妈了个鸡的,这叫什么意思?随随便便留几句话给我打发了么? 我恨不得立刻杀回合花派在山东的会所,把事情当面问清楚。 但下个礼拜气温会降到全年最低,时间与现实不允许我去那么做。 轻咬着嘴唇,不管她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特么的,她是我的人,就算是回合花派,我也给你带出来! 退了房间走在冷冷的大街,远处大烟筒向外冒着浓浓烟气,将这天色遮掩的灰气蒙蒙,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尾气与一些刺鼻的气味儿。 随着点点雪花,行人匆匆,路渐渐扑上白色衣装,是啊,气温明天要比昨天低了许多。 朱儿走了,我心里一下子变得空唠唠的。 你说这人也是奇怪,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可有一天这人要是不在了,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还挺不舒服的。 很快回到了家中,王大哲气呼呼的坐在门口,我一进门他就围上来了。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梦的舒服么?” 王大哲气的站了起来,“次奥,原来你特么都知道!” “我召的和合术,怎么能不知道?” “没良心的混蛋,你特么连师兄都耍,今天我就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三两下就把他制服了。 摁倒之后,让他冷静了挺长时间,关于昨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只字未提,这种事情说了肯定会让人不好意思。 看了看时间,我问他东西都准备怎么样了?他指了指里屋,就等着今天动手挖墓。 撤掉法坛以后,我将棺材内的小人放到了床底下,等什么时候事情结束,才可以将小棺材打开。 给四娘他们三个上了香,闭目感应了一会儿,三个人不知道干嘛去了,谁都没有一点消息。 算了,这点事儿,我们俩去也能搞定。拿好工具,招呼着大哲一起赶赴去老余家。 我当初露过面,本来不参加这次盗墓报警的,主要就是怕大哲出事儿,我躲在车里,由他去找老余家的儿子办事。 可等我们俩开车刚到了余家门前,发现他们家瓦房门前挂着白绫,墙角还有花圈。 我吓了一跳,难道这是出人命了?大哲下车去看看,我在车里等他们,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担心他出什么事儿,也跟着下车去了他们家。 等我前脚刚进去,两位穿着孝服的余家媳妇上前拦住我。 她问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左右看看,发现院子里摆着两口棺材,贡台上摆着的死者照片居然是余家的两个儿子。 我问:“这是怎么了?” “跟你没关系,走走走,不要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俩儿媳妇作势开始轰我。 “刚刚来的那个人呢?” “我们这儿没人来,别在这儿捣乱,快点滚。” 大儿媳妇用力推我,二儿媳妇回屋取菜刀,双方都是气势汹汹,但大哲好端端的人呢?难道一进门就被俩娘们给撂倒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再继续隐瞒,质问对方,人哪去了? 二儿媳妇已经取来了菜刀,俩娘们可能蛮横惯了,抡起来就要打我,也不能把他们俩当做娇滴滴的小娘子,纯粹是东北虎娘们,一脚撂倒,抢来菜刀架在大儿媳妇的脖子上,“次奥,人呢!不说别怪我弄死你!” “有能耐你砍我试试!”老娘们上来了虎劲儿,逼我砍她。 我一来气对着脖颈子狠狠一拍,把人打昏了过去。 紧接着,又上前制服了二儿媳妇。 等到了里屋,王大哲竟然被捆的里三层外三层,嘴巴上也贴了胶带,整个人被丢在炕头,除了他以外,那老头老太太也被人用绳子绑着。 大哲见到我来可兴奋坏了,一个劲儿呜呜叫。 我摁着二儿媳妇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我就报警让警察来问你!” “我说我说,千万不要报警啊,不怪我们绑了二老,如果不这么做,他们要杀了我啊。” 二儿媳妇哭哭啼啼的哀求,那老两口眼神阴翳,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我意识到了问题,连忙问她怎么了? 二儿媳妇哭着说:“公婆撞鬼了,如果不把他们俩制服,我们都得死啊。” “撞鬼?” 我看看炕上的老两口,又看看女子,她的确不像是在撒谎,况且那老两口身上的三把阳火已经没了,摆明了就是死人。 先把大哲给放了,他骂骂咧咧,“特么的俩虎娘们劲儿是真大。” 和二儿媳妇聊起撞鬼的事情,她说她叫王桂英,昨天夜里他们全家一起上山盗墓,结果老爷们死了不说,公公婆婆也撞了邪。 我撕开老头儿嘴上的胶布,对方冷冷的看着我,声音沙哑尖锐:“偷我的钱,我要你的命!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那老太太也是如此,他们俩就像是换了个人,沙哑的声音喊:“谁动我钱我杀了谁,杀你全家!” “别装逼,本大师在此,容得下你们放肆?”王大哲牛气哄哄的说。 老头冷笑的看着王大哲,忽然吐了口唾沫,我轻推了他一下才免于被沾上。 先来那老两口已经是个死人,躯体被两只恶鬼占据,死人的唾液也称“鬼津”,非常晦气的一种东西。 我随手一记拘魂爪,老两口面部扭曲,‘啊啊’大叫,“嗖”的一声,化作两团黑影飘了过来。 “这招厉害,师弟你可一定教教我。”王大哲非常兴奋,又追问,“你手上是鬼?” 我摇摇头:“不是,这是残存在九窍的阴气,能够迷乱凡人神智,操控精神。” 二儿媳妇已经惊呆了,她知无不言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原来,那天是余家兄弟骗了王大哲,先支开大哲说打不开墓,又让他回去买东西,就是为了独吞里面的陪葬品。 深更半夜,兄弟俩上了山,把墓地撬开,里面有着大量的金银。 折腾半宿将东西搬回家,谁知道大清早的时候,老两口疯了,轮着菜刀砍死了大儿子二儿子。 儿媳妇担心报警会引来警察发现金银的事情,连忙去村里定了两口棺材,就在三个小时前把兄弟俩装进了棺材里,对外谎称是打鱼时候掉水里淹的。 这俩娘们见钱眼开,不报警不说,把公婆都给绑起来,打算先关一阵,等老爷们下葬以后再找阴阳先生看看。 恰巧又赶上我们俩进门,事情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幕。 我问:“拉了多少金银?” “都在炕洞里。” 王大哲用炉钩子往外掏,一会儿的功夫,掏出七八个大麻袋,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四五百斤。 我们俩盯着满地的金银珠宝,感慨王桂英怪不得见钱眼开,这些东西搁谁看到能不心动啊。 “咋办?” “充公。” “你特么啥意思?我没听清。” “我是来这儿替阎王爷办事的,把这金银财宝自己留着成什么了?万一惹恼了阎王爷,小心有钱没命花。” “雾草,真要打电话报警?” “你猜对了。” 我打算找到警察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一遍。 二儿媳妇面如死灰,嘴里喃喃自语“不行不行,警察把钱拿走,我该怎么办?我的钱,都是我的钱!” 除了她以外,王大哲也被我气的都快哭了,就在这个时候,屋外昏倒的大儿媳妇醒了过来,身体僵硬的走进屋里,与屋内被我囚禁的二儿媳妇眼神莫名的相同,变得迷离呆滞,黑色的眸子渐渐消失,院子里的水井向外飘出漆黑的浓雾。 那些雾气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忽然扑向她们俩,顺着七窍侵入,二人同时痛苦的低吼,眼看着面部长出鱼鳞般的结晶! 第三百五十章 封鬼门 “钱是我的,谁也别想带走!” 王桂英的一声吼,她的嘴巴在一瞬间张开到宛如皮球般大小,一口就吞了所有的黑雾。 眼睛渐渐变得猩红,五官揪揪着,眉毛上有着深深的川字纹,十根手指的颜色也变的漆黑。 王大哲惊慌逃到我的身后:“师弟,这咋啦?” “那口井应该就是鬼门所在,现在还残存着怨鬼,她刚刚因为对金钱的痴迷与贪念,与那些怨鬼产生共鸣,成为恶鬼载体,现在已经算不得人了。” 他惊呼道:“雾草,这么厉害?” “你还不是对手,先躲远点。” 推开王大哲,对付这种附体的怨鬼,直接动手是最直接的。我在跑动的途中就默默开展了挂术,而王桂英现在就好似山里的野兽,不仅仅速度奇快无比,动作也是特别凶猛。 眼看着她迎面而来,我不退反进,一拳头打向她心口窝的颤中穴。 她身体变得格外敏捷,“嗖”的一下,上了房顶。四肢犹如壁虎般行走在房顶快速攀爬行走,而屋外那大儿媳妇也跟着起来。 我活动下拳脚,好久没打架,都快荒废了,“大哲,把炉子升了。” “这都啥玩意儿?” “黄帝内经上写过,人身体阳气过盛,侵蚀干净阴气之后,人会变的疯疯癫癫,力大无穷,反之阴气也是如此,二者分别阳身与阴身,唯有泻其阴气才可彻底制服。” “教我!” “你先升火。” 头上的王桂英突然扑来,估计是她觉得王大哲比较弱点儿,居然把目标选择了他,措不及发,大哲被对方抓破了衣服,吓的尖叫起来,问我会不会中毒?被大量恶鬼附体之后,全身经络都是由鬼气所填充,所以会在最短的时间获得强大的力量,以此带来爆发性的实力。 我以拘魂爪打她,并且会在每一次的确会抓出来阴气,但总的来说,量还是不太够。 那边正在生火,我将王桂英打倒之后,身后大儿媳妇扑过来就咬。 情急之下,挂术全开,可对方凸起的牙齿仍然嵌入肌肉半分。 现在很尴尬,不能上来就下死手,必须要掌握制服鬼却不伤人的力气。 等王大哲那边把炉子一生好,我立刻爆发,抓住王桂英走到铁锅近前,她想挣扎,但脖子已经被我掐的很死。 另外大儿媳妇还想偷袭,王大哲抡起棍子砸过去“砰”的砸在胸口,棍子断裂,人什么事儿都没有,王大哲吓得把手里的东西丢了,大喊“妈呀,这特么是怪物啊。”撒丫子开遛,但也成功吸引了人家的追击。 他们两个人在屋里屋外的追赶,当真是上蹿下跳,而我此时摁着王桂英的脸贴上烧红的锅底,“走不走!”她挣扎的嗷嗷直叫。 “不走,我弄死你!” 王桂英的脖子几乎九十度向后,咧着嘴,声音自喉咙里发出。 “我会找你报仇!” 话音刚落,在她口鼻眼耳向外溢出黑色的浓烟,接触到空气后,烟雾凝结为水,滴落在烧红的铁锅底,‘噗’的一声蒸发的干干净净。 “师弟快来帮忙,这娘们咬我屁股!” 俩人一前一后还在追,我跑过去摁住了对方,掉转身带到了铁锅以同样方法逼出冤魂。 这回闹的屋里有过打斗痕迹,我怕麻烦,报了警以后让王大哲留下来。 我则先回家,到了家第一时间过阴去见阎罗王。 这一次轻车熟路了,我没有再水路,直接走大路,现在身份也是阴司枢纽中的一员,不管是野狗岭还是金鸡山,那些畜生不会拦我,它们可是精明着呢。 等跋山涉水的见到阎罗王,又义正言辞的将所有财宝充公的事情说一说。 阎罗王赞许道:“你做的对,阴阳同源,我虽然是阴间帝王,但阳间钱财也不可乱用,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他们家的人已经死了,我会派阴差去看看,顺便把他们接到阴曹来聊聊!” 他高兴我也高兴,连忙说:“大人,您看,我师娘的事情怎么办?” “好说好说,都包在我身上。” “谢谢大人!这些日子师娘先与我在凡间办事,大人放心,我已经为她立下牌位,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 “我相信你小子办事靠谱,去吧去吧。”他刚摆手,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对了,如果没什么事早点离开沈城。” “是不是沈城要出事儿?” “差不多吧,阴兵聚集了那么多,不是造反是想干什么?如果他们一旦作乱,阴曹地府必然会派兵上界,但自古以来,打仗受苦的都是老百姓,你家里要是有亲戚,抓紧让他们离开。” 阎罗王的善意提醒我明白,可是,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去死么? “大人,咱们不能想个办法解决掉灾难?” “办法就是尽快把操控者给逮起来,剩下的事情,倒也可以交给城隍去办。” 除此之外,他给不了我任何的帮助。沈城囤聚的阴兵一下子成了我的心腹大患。 回到阳间以后,我将鬼门解决的事情告知给土地爷,他在当天就降了一场小地震,毁掉水井下的鬼门。 在中午时候,冯程程来找王大哲,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发展地下情,而我则又去了管理中心找他们几位神仙聊天。 尤其鬼门的事情,但土地爷很专业的告诉我,鬼门是一种并不复杂的阵法,只要重新埋上就行,而埋着东西肯定他是最擅长的。 北陵那边暂时安静了许多,五位神仙也在养精蓄锐,大家都在等待西伯利亚大规模冷空气的到来。 他们五位神仙倒也很潇洒,每天不是周仓输钱,就是财神爷股票涨了,有时候没事儿土地爷会出去抱打不平,城隍爷也拎着鸟笼子四处遛弯记录善恶。而我去找孙大胡聊一聊长白山那边的事儿,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瞎眼的和尚。 他说:“见过,走之前那和尚正在林场附近传道,很有名气,据说现在已经到了野仙岭的地盘,要不是实力强大,早就被那些人给弄死了。” 想想惠嗔也是学以致用,他本来就特别带有神父气息,想起为一大群ktv小姐讲经说道的模样,没错,传道说法确是他最擅长的。 城隍爷说:“你手下那三位阴神最近活动的很频繁。” “是啊,我想知道九城门到底在哪。”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消停消停,免得打草惊蛇。” 我觉得不会,三大地仙极其自负,他不可能不知道当前沈城的局势,还有那些许许多多的术士们,每一方都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动手。 闲着没事儿,我就与他们几个打打麻将,聊聊天,夜里在与四娘他们三个碰面。 很遗憾,到现在非但没找到三大地仙,爷爷也消失的没有踪影。 第四天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份快递。 发件地址没写,拆开才发现,竟然将游子弓与追神箭给我快递过来了!但美中不足的只有一把箭了。 我想到了朱儿,一定是她知道我会遇到危险,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的帮我搞回来。 当天下午,王大哲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自己已经与冯程程和好了,她们要举行一个patty,问我来不来?我哪有功夫去那种场合,叮嘱王大哲尽快把生人基的位置套出来,自然一切就结束了。 他说:“你来吧,冯程程以前也是你们学校的,聊天的时候听说你,大家还长念叨你,你在家也没什么意思,赶紧过来给我撑撑场子,打车来啊,快点!” 王大哲说着就挂了电话,我特别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妈了个鸡的,一堆正事儿没做呢! 我平时不怎么与同学联系,上学那阵儿就特立独行,根本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对于这种同学聚会的patty,一项是没什么感觉,要不是为了王大哲,我才不去呢。 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棋山附近的别墅,现在是冬天,去别的地方聚会不方便,有一位冯程程他们班的土豪,他家里有一栋八九百平的别墅,刚装修完没多久,请大家去聚会。 结果一聊天才知道,原来都是一个学校的,好多都是我们班同学。 王大哲估计就是牛逼吹出去了,我要不去,这小子得墨迹我几个月。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异胎 虽然在前段时间买了几件奢侈品的衣服,但都随着那次车内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加上平时我个人又不太注意形象,手里的确没有一件像样的玩意儿。 找出以前出去办事穿的布衣,套上羽绒服便打车前往棋盘山。 以前的王大哲,那是富二代中的神二代,钱多的随便乱造,现在风水轮流转,成了穷困潦倒的屌丝,但他骨子里的纨绔劲儿还是在的,但自古以来都有那句‘人穷莫入众’,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往那些人堆里凑合。 八点多我到了小区,王大哲在外面接我。 “你怎么才来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距离有多远,赶上不堵车就不错了,你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要注意尺度么?还有,我平时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啊?” “放心放心,我这方面克制的很好。你不来还真不行,走走。” 他拉着我就往小区里走,哥特式的建筑群一栋挨着一栋,住户很少,但皆是十分的气派,尤其到了聚会点,在外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中世纪的城堡。 他敲敲门,是冯程程给开的门,屋内传来“轰轰”的音乐声,人很多,也非常乱。 “大哲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王大哲说:“这不刚出去一小会儿么。” “离开一秒我都想,怎么办呢。”两只手臂挂在王大哲的肩膀,神态迷离,微醺的姿态,显然就是一副任君采摘。 王大哲深呼了口气,“师弟,我一定能挺住!” 我施的法术属于阴术了,介于降头与道术之间,如果想要害死冯程程,可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跟着俩人腻腻歪歪的进了大门,狂躁的音乐戛然而止,大概屋内算我九个人,他们的目光在同一时间投向我,还别说,真有好几个同学。 “张明!” “杨旭。” 拿着扑克正在斗地主的人叫杨旭,他长得又高又壮,在高中时候是我们班的体委,上学那会儿为人就特别仗义。 对方放下扑克,走过来与我拥抱。 “这都好多年没见面了,听大哲说你是他师弟,的确是太巧了。”杨旭指着屋内另外两名男子,“那个就是李博,上学那会儿坐在第一排戴小眼镜。” 杨旭爽朗的言语将我拉回了校园时代,象牙塔的岁月是短暂的,而且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跟着爷爷去做活儿,再后来因为李海昌的事情不念了,有好多人的印象已经在脑海里模糊。 但李博的他变化的确太大了,以前那是厚厚的眼镜片,脏兮兮透漏着猥琐劲儿,可现在是典型的小型男啊。 杨旭说:“我俩的女朋友是他表妹。”他指了指斗地主座位的小胖子,土豪凯说要聚一聚,想联系冯程程找王三炮,没想到他和大哲俩又和好了。” 犄角旮旯内的二人,冯程程半个身子都腻歪在王大哲的身上,眼睛里闪烁着的小星星,已经很明显再也容不下其他之物。 几个人尴尬的笑笑,明显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听大哲说,你特别厉害。”杨旭的女伴有些好奇的问。 “都是江湖把戏,登不上台面。”我谦虚道。 女孩儿哼道:“二十一世纪,怎么还有那么多相信老一套,风水要是有用,王大哲也不能混的那么惨。” “别乱说。”杨旭碰了一下。 “我说的是实话嘛,程程可是富家千金,那王大哲以前还行,现在自己连饭都吃不上,拿什么谈女朋友?要我看,她就是想攀高枝儿,觊觎老冯家的钱财。” 她的声音很大,也很刺耳,看王大哲沉默的模样,我忍不住反驳道:“两情相悦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再说了,都老大不小了,是是非非自己也可以分辨。” 杨旭拉着女孩儿,不知道究竟是她看我不顺眼,还是看王大哲不舒服,说话确实有点彪,而且现场除了杨旭以外,其他几个人皆有着故意纵容的意思。 “要不是程程非要带着他来,我才不允许你们登我家门。”另外有女孩儿说。 屋内本来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到了冰点,不用说,现在大家都是非常不愉快。 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估计他们找我来,应该是来把王大哲带走的。 其实,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想要人基具体准确的位置而已,犯不着让王大哲搞出这么多没用的事情。 杨旭有些怒了:“都特么闭嘴,我找小明来是有事的!” 指责声立刻戛然而止,王大哲则非常牛气的搂着冯程程的腰,“师弟啊,人家看不起咱们,走吧。” 我很迷茫的指了指自己,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 杨旭立刻拦住道歉,“先别忙着走,他们几个失礼了,我道歉。” 他女朋友不满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以前王大哲是什么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回自己办不了,还拉着一个骗子。” “再多说一句话,我们就分手!”杨旭也急了。 那女孩儿娇生惯养,用力推了下杨旭,推门就走,屋内另外两名女孩儿去追,剩下我们几个老爷们,胖子凯说:“不碍事,我妹妹就那个臭脾气,过一阵儿自己就好了。” 李博说:“是啊,小明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他上学那阵儿就懂这方面的事情,怎么可能是骗子。”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看看他们几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一些尴尬,转身推了大哲一下,“别腻歪了,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我与王三炮干了一架,把他脑瓜子打出血了,去医院的时候遇见了杨旭。” “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不是怕说不明白嘛,杨旭,你和我师弟说。” “我妈怀孕了。”杨旭长叹了口气。 “不是你爸的?”我下意识的去问,可这事儿也不归我管啊。 杨旭叹了口气:“在场的也没有外人,李博我们是发小,胖凯又是我大舅哥,我们几个最近一直都想商量怎么解决。” 我还挺纳闷,怀孕的事情要大家解决什么? 杨旭说:“不瞒你,我妈许多年前遭了车祸,一直都在病房,谁知道却怀了孕,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混蛋搞得,但谁知仅仅七天的功夫,我妈肚子就像成了十月怀胎,大夫给做了彩超,虽然看不清但确定有了孩子。” “还有这事儿?” 杨旭长叹了口气:“是啊,我爸一直在国外,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肯定说不清楚。我身为人子,有想过给引产,但大夫都不建议去做,说是那样的话,我母亲这条命肯定就没了。” “会不会你才发现?” “绝对不会!我亲眼看着母亲肚子在七天之内变大的,这事儿肯定是撞了邪。” 其他几个人也说,“大哲说你无所不能,我们也是想尽了办法,实在没辙了。” “这种事情干嘛要来别墅说,到医院不就完了么?” “那个...我母亲没在医院。”杨旭尴尬的指了指屋外,“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实在没办法继续在医院住下去了。正巧,我也在这边有一栋房子,就托人搭建了病房,棋盘山这边人少偏僻,唉,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们俩知道么?” 杨旭说:“只是了解了一部分,我没全都告诉她们,现在事情这么邪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哲说:“这个你是专业的,师弟你看看怎么办?能治么?” 其实在这样的多事的时节里,必须要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尽量远离麻烦,可望着杨旭祈求的眼神,以为他很孝顺,内心升起怜悯之心,我说:“那得先看看才知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鬼胎蛊 趁着那几个离开的女孩儿还没回来,王大哲让百依百顺的冯程程留下,而我们几个老爷们直奔向杨旭母亲的住宅。 他母亲今年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因为长期瘫痪在床,五官衰老的速度十分缓慢,乍看之下还是很年轻的,但只是高高鼓起的腹部时而还会有胎动,看起来非常诡异。 我上前摸了摸她的肚子,一种非常冰冷的寒意顺着手掌袭来,解开两个扣子,滚圆的肚皮上血管狰狞,盘横交错的纹落尤外麻人。 “小明,我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杨旭有些着急,我翻了翻她母亲的眼皮,心里的想法已经大致可以判断情况了。 “你母亲被人当做母体养了蛊。” “不可能的,我妈一直都在医院,再说了,我也从来没得罪过别人啊。” “瞳孔内的黑线就是蛊虫的一种反应,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得罪过谁,但绝对可以判断是蛊虫。对了,你有没有拍过x光?” “拍过。”杨旭四处找了找,给我拿来一份片子。 那片子内有些混沌,只能依稀可以看清楚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所以这才断定为胎儿,但在时间上有点不太现实,医院里的大夫同样不敢轻易断言。 眼瞅着杨旭的父亲回国,她擅自做主偷偷把母亲带到了这里。 对方叹了口气,瞧他满面愁容的样子,明显是有着难言之隐。 “我母亲还有救么?” 我说:“倒是可以试一试。也幸亏你把她带了出来,蛊虫眼看就要成熟,施蛊者必然会来收走蛊虫,到时候你母亲可就真没救了。但现在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成功。” 在心里思索了小半晌,施蛊虫借母体而生,那十之八九是人胎蛊,但对方选择一位五十多岁的昏迷妇女下手的事情,倒是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了。 幸好前些日子与张雪琴学了天医,懂得一些解蛊之法,又加上没事儿拿着王大哲练习,帮助他梳理经络,凭借着自身技艺倒也能折腾个七七八八。 她母亲的肚子圆滚滚的,有着明显胎动迹象,但四肢浮肿,面颊还有着红点,种种表现出的一系列的症状都是被已经被蛊蚀的表现。 我让杨旭抓当归、鳖甲二者各一两,需要用醋来熏烤。地栗粉、神曲、茯苓、车前子、白矾三碗水煮成一碗。 这些东西可以清除蛊虫,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想抓药也得等到第二天。 王大哲说:“我师弟是不是特别牛逼?服不服?” 杨旭说:“小明我们以前就是同学,他的本事我还是信得过的。” “那就得嘞,按照约定,你得兑现。” 两个人对话听的我云里雾里,这王八蛋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杨旭说:“你放心,一旦我母亲病好了,冯家那位风水先生的藏身之地,我肯定告诉你。” “啥!”我碰下王大哲,“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以为师兄我脑子里就知道泡妞么?实话告诉你,我都打听清楚了,你要的人基十分隐秘,现在谁也不知道在哪,而冯建昌是个老狐狸平日里身边又跟着那么多的保镖,我就觉得不如找一找幕后的风水先生。” “杨旭知道?” “是的,那风水先生还为我们家看过风水,帮我父亲度过一次劫难,后来我父亲出钱给他买了一座山,建了小庙,那大师一直都在庙里居住。” 王大哲牛气道:“师弟,我这招叫釜底抽薪,接触他们父辈相交的子女,一定会得到些有利的消息。” 牛逼,我都猜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接触上的。 可现在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我观察了一下杨旭的母亲,现在临盆在即,最好明天一大早将药拿来。 “这样吧,你多准备点雄黄粉,明天早上开始熬药,救了人,你带我去找那风水先生。” 事情就这样商议妥当,这个时间离开也没有车了,我就留在这儿住下。 我感觉杨旭也是够没心的,妈都中蛊了,居然还能开patty,也不知道他脑子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几个先后离开,没多久,大哲拎着两瓶洋酒偷偷来找我。 看了看病床上的妇女,指着门外问他,那几个人还在嗨? “是啊,杨旭与阿凯的表妹刚刚处对象,他家里的事情怕丢人,也不敢说出去,听说他父亲有了小老婆,杨旭为了争财产,他妈绝对不能死,还有,这几个都是哥们,也就互相帮着隐瞒,别看他们外表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骚着呢。” “你的小迷妹呢?”我问。 王大哲皱着眉头,“说真的,这女人啊,以前觉得挺好,完美,又带来快乐,可一旦变成这样,我也受不了了,再说了,你师兄我现在虽然没钱,可仍然还是一表人才啊,干嘛非要在一棵被人撒过尿的树上吊死。” “我还以为你被迷了呢。”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人么?喝酒喝酒。” 我摆摆手,戒印的束缚还在,面对不咋喜欢喝的洋酒,也只能是一笑了之。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一身酒气的杨旭自己拿着我要准备的药材进来了。 刚开始还觉得他人挺孝顺,现在看都是假象,想治好他母亲无非是为了利益,毕竟,宁愿带走也不会选择留在医院的举动上来看,这人是很自私的。 我亲自动手熬药,期间画了一些降魔用的符咒,再醋熏的当归与鳖甲涂抹在肚脐,妇女肚皮立刻上下翻腾,一条条的血管乍现,十分狰狞,将雄黄粉撒满了房间每一寸角落,唯独留下床底。 “我妈怎么样?” “这是蛊虫的反应,药给我。” 我伸手接了过来,压住她的喉咙,将汤药一点点的灌进去,随后以点穴之法帮助梳理气息。 大概过了不到三十秒,她肚皮就像是吹起来的皮球,撑的特别特别大。 杨旭十分紧张,而我则仔细盯着一点点的变化,现在正是驱虫的前夕,十分凶险。渐渐的,妇女一下子醒了过来,她张着嘴,五官狰狞痛苦,嘴里发出‘ouoou的低吼。 “妈啊,你怎么样啊,妈啊!” 杨旭想要过去,我一把拦住了他,“别动,下一步钓蛊还得用你来帮忙。” “怎么办?” 我抓起他的手咬了一个大口子,还未等他大叫,血已经被我滴在地上。 仔细盯着妇女不放,也不顾及杨旭是怎么想的,我掐着他的手向下用力挤捏,刺激血流的速度加快。 “还是不够,大哲,去取刀。” “啥,要刀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杨旭吓坏了。 我说:“你妈生你养你,用你点肉怎么就不行了?快去!” 王大哲典型的扒眼不嫌事儿大,小跑的下了楼,拿着一把水果刀上楼来找我,杨旭吓得哇哇哭,一点也没有之前男子汉的硬派。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七,把袖子扒开,“用你胳膊二两肉救你母亲。” “啊?换个方法行不行。” “救还是不救?不救立刻就死。” “我..我..我。”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犹豫,说实话,见到这种情况我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算了,就是多余问他。常言道,一个母亲能养十个儿子,十个儿子未必能养一个母亲。 好歹我也是在地狱混过的人,行刑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一把割下了二两肉丢到病床近前,突然之间,妇女打了个响嗝,声音非常长,一道雾气‘嗖’的钻了出来。 我依稀可以看到,雾气中是一具鬼胎蛊。 它的上半身是普通人头,下半身则是蜈蚣的样子,被黑雾包裹,凡人的视线难以看清。 见到鬼胎蛊我想明白为什么选择妇女了。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鬼胎蛊需要数年的时间静养,鬼胎在腹中啃食母体精血,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假如不是植物人,又有谁能承受的住? 第三百五十三章 劫龙气 下手真是狠啊,腹中胎儿并非杨旭母亲七天的变化,而是数年的蛰伏,直到了今天即将临盆才有了种种反应,难以想象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会下此毒手! 望着正在啃食血肉的鬼胎,胡四娘他们也没在身边,只能靠自己生擒。 “去,拉开窗帘。” 王大哲非常迅速的跑过去,等窗帘‘哗啦’的打开,阳光照射在鬼胎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听起来就仿佛是被红烙铁烫过那般。它在怪叫了一声之后,四处乱窜,满地的雄黄又成了烧红的铁锅,逼的他眨眼之间没了踪迹。 “雾草,那是什么东西?”王大哲惊呼。 “别动,你们俩快点站在阳光底下,别乱跑。” 但凡是阴秽之物,皆是畏惧阳光的,天地间的正阳之气是万物克星,就好像风水界里的那句最好的风水是人本身道理。 交代完了,我又一步窜过去,手里的符纸贴在杨旭母亲的额头,这样可以避免被鬼胎再次入体。 我一步步的走向刚刚婴灵消失的地方,“你出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能听懂么?”大哲喊我。 “废话嘛,万物皆有灵性,你都能听懂,他为什么不可以?” 王大哲被我噎的没话,而窗帘此时已经全部拉开,屋内光线非常好,那鬼胎蛊躲藏只剩下一个位置,就是床底! 我悄悄弯下腰,撩开床单一看,只见他蜷缩成一团,虽然身体在颤抖,可那双犹如野兽般呲起的獠牙却仍然凶相毕露。 我伸出手,“这里很安全,进来躲一躲。” 鬼王扳指在我的促使之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对于任何鬼怪来说,鬼王扳指曾经装有数万怨魂的特点,是绝佳的藏身之地。 果然,那鬼胎蛊只在犹豫半晌,便化作一溜烟钻了进来。 解决了鬼胎蛊,我对杨旭说:“将你母亲送到医院,鬼胎蛊吸走了她大量的精气,就算能醒过来,怕也活不长了。” “只要能醒过来就行!”杨旭激动的跑到窗前,本来还以为会是场孝子大戏,谁知那杨旭竟然痛哭流涕的喊:“妈啊,你可醒过来啊,我爸在外面找了小老婆,还生了野种,现在你们没离婚,在名义上你俩仍然是夫妻,只要你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给我,就算那个小杂种想分钱,也分不去。” 我无奈的看了看大哲,他耸耸肩,“也许这就是豪门恩怨吧。” “算了,那风水师在哪?”我问。 杨旭说:“就在辛民,我爸私下给他盖了一座庙,你到那里打听弥勒庙就知道了。” 我感慨道:“弥勒庙?那风水师好大的胃口啊!” “什么胃口?” “大度能容,容天难容之事。术士借助弥勒之名,必然是想要吞下什么难以消化的风水宝地。他之所以建立庙,是想通过立庙来消化一下,很像挡煞的意思。” “这么厉害?师弟,教教我!” 王大哲是一片荒地,非常渴望能得到知识的灌溉,这点学习态度堪称一绝啊。 “走吧,事不宜迟,找那风水先生算账去。” 王大哲将杨旭的车开走,我们俩离开棋盘山直奔辛民。 在路上压根就是一点也没歇息,我对那个冯建昌的作人也是非常的气愤,好聚好散,干嘛非得弄死人家娘俩? 妈了个鸡的,出这招的风水先生更是该死。 作为一个有良知,且痛恨利用术法为祸的修行者来说,不办了他,睡觉都睡不安稳。 按照杨旭给的地址,直奔向了弥勒庙,但导航路过村子的时候,需要在板油路下道,但前面却出现一片收过的大麦地,有的地里面还堆着没拉走的桔梗,路上沟沟坎坎的,别说我们的轿车,就算牧马人来了也不一定咋回事。 可这就奇怪了,导航明明还显示在前面,怎么就好端端没路了?难不成导航该升级了? 北风呼呼的刮着,天也是一天比一天冷,我们俩下车以后冻的嘚嘚瑟瑟。 “师弟,杨旭那瘪犊子不是故意告诉咱们错的吧?” “不会吧,导航都能搜得到,还能是错的?” 我也搞不明白了,大哲提议去找人问问,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想问,也得先赶回去村里才行。 这边刚发动,前方开过了一辆三轮车。 我赶忙让大哲把车停在路中央把对方逼停,很快,对面传来一阵怒吼,“你他妈干啥呢?别挡着路,滚滚!” 我和大哲一起下车,对方也拉开车门,手里攥着扳手,满脸横肉,模样就像是杀猪的屠夫那样彪悍,他拿着扳手指着我们俩:“咋滴,想劫道啊?” “不是不是,大哥误会了,我们是想问问弥勒庙怎么走?”我客气道。 对方见我们态度好,也就顺势收好了武器,又问:“你去庙上干啥?” “听说挺灵的,所以打算去拜一拜。” “别去了。” “啥?” 司机大哥问我有烟么,我在包里掏出一支给他点上,对方吸了口气,“我刚在那边送吃的喝的,近期一直都是闭关的,不接待任何香客。” “是这样啊,那导航的位置怎么变了?” 我把刚刚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司机听后告诉我们,去年修路,老路是反浆地,需要穿过一座浮桥,后来桥拆了,自然要绕路过去,地图导航还残留着以前的线路。 搞清楚路线就方便多了,谢过了司机,我们俩又回到了车里。 王大哲神神秘秘的说:“好端端的这几天闭关,一定有问题!”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 “你想啊,眼看都要过节了,也是庙里最赚钱的日子,你说偏偏这个时候关门,难道不奇怪么?” “你大爷的,圣诞节和庙里有什么关系?”我特别无奈。 他扯着脖子跟我喊:“怎么关系?圣诞节也是节,现在人就喜欢洋玩意,以前我爸他一个朋友,赶上圣诞节还给他爸烧俩圣诞老人。” 得了,我服了! 王大哲以胜利者的骄傲开车带我们绕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远处看到池塘边上的古庙,下了车,道路两侧还有未曾融化积雪,地面一块块洼地结了冰,阵阵北风就像刀子,刮到脸上生疼生疼的。 折腾十几分钟才到了弥勒庙的大门前,脸疼受麻,特别难受,门口告示果然写着日期到十二月二十七号之前不接待香客。 “这天真特么的冷,你功夫好,抓紧翻墙进去把那老混蛋擒住得了。” 我说:“那样容易打草惊蛇啊。” “一个老头你还怕啥,咱俩一个去里面抓,一个在外面守着,把人摁住了逼问出人基的下落,一切事情不就都解决了么?” 我一愣神:“可以啊,脑子比以前灵光不少。” “次奥,还不是因为冻的,快快,快翻过去抓人!”王大哲开始催促。 很多时候,的确应该学学简单粗暴! 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飞身翻了进去,待落地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幕确让我大大吃了一惊。 弥勒庙的院落被八个法台所占据,这八个方向的符号正是乾、坤、艮、兑、坎、离、巽、震,皆是用水泥浇筑,刷着金色漆面,每一个字的前方都有着巨大的铁链。 八卦金色石台向外延伸出了八条铁链,在它们所交汇的地方是一座深深的地坑,上面还盖着一张黄布。 我悄悄走过去一看,布上面绣着黄龙吞日,站在旁边会感觉热浪扑脸。 我没敢直接掀开黄布,凑上前打量,能听到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赖大师,是成是败可就要仰仗你了。” “杨老板放心,我赖某人说话一就一二就是二,冯建昌早年要害我性命,多亏了杨老板相助,赖某这条命是杨老板给的,只要事成之后,你能保我晚年富贵,过继给我们赖家一男半女,我自能助你截走一节龙气。” “赖大师放心,从此以后,您就是我干爹,日后有我给你养老送终!” “唉,也只能这样了,那个冯建昌亏我帮他立下人基,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他日我可教你破掉他的家的风水,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两个人一言一语的对话,令我心头大为震惊,杨老板,冯建昌,风水大师。 难道冯建昌与风水师父闹掰了?看今天弥勒庙这个架势,的确像是打劫风水所用! 天下间的风水宝地少之又少,常人又没有福报能够消受,所以就有了打劫之法,他们不取全部气运,只截取小部分,既能保证安全,又可带来荣华富贵。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照 连串的碎脚步声传来,我不敢怠慢,悄悄躲在了古庙的钟楼内,匍匐在地,悄然运转了入微法门,无论是风吹沙土还是他们的低声私语,皆一概逃脱不了我的耳朵。 如今范越风不在身边,这样的风水大阵的的确确是我第一次遇见。 但我知道眼前八个位置为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天地定位,否泰反类。山泽通气,损咸见义。雷风相薄,恒益起意。水火相射,既济未济。四象相交,成十六事。八卦相盪,为六十四。 自人类诞生以来,八卦是最早洞悉宇宙天机之物,在他之后才有了太上老君的清静经,释尊的金刚经。 所以,但凡改变气运之法,必须要经八卦逆转,而八卦更像是打开天地规则的一把钥匙。 在这个时候遇到如此夺天之阵,到底这位姓赖的风水先生是干嘛的? “赖大师放心,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提。” “其实也没什么,现在只是要等待时机而已,令尊本是属龙的,只要在三天后的辰时准时奠基封土,自然可以封住一部分的龙气,到时候无论是经商还是为官,必将一路坦途!” “我自然信得过赖大师,那冯建昌以前不过是一个卖假药的,现在能将买卖做的那么大,圈里谁不知道那是杨大师的功劳。” “只要你信得过我老头子就行,对了,明日我让你养的鬼胎蛊已经到了该降生的日子,我一会儿给你拿着葫芦,你可用葫芦收纳,随后供奉起来,能保你们家香火不断,代代都出俊杰之才。” “好好,真的太谢谢大师了。” 我心里掀起了一阵浪潮,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是杨旭父亲为他母亲种下的蛊胎,这种胎蛊极其霸道,甚至在发作的时候,不比地狱当中的酷刑差太多。 这人啊,为了荣华富贵还真啥缺德事儿都敢去做。 “一会儿你还得去龙坑内承受龙气贯体,在坚持三日,就是飞黄腾达之时。” “赖大师所说的龙洞那真叫一个舒适,坐在里面简直比桑拿房还要舒适。” “感觉舒适就好,快去吧。” “好嘞。”杨老板又对身边人说道:“你们几个一会儿去把饭菜给做了,别让赖大师饿了肚子。” 一帮人等陆陆续续的离开,我没敢施展入微化境的天眼之术,因为高手会第一时间感受到目光的注视,稍有不慎会为后续追查带来很大的不便。 始终静静的趴在鼓楼上,外界声音很快就安静下来。 体温已经随着寒风吹成了冰点,身体僵硬,几乎与外界融为一体,红门敛吸的法门可以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调整自身体温。 但是,我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外面的王大哲。 这小子见我不出来,他有些着急了,再加上大门始终紧锁,想进又进不来,于是乎,他心一横,找了几块儿石头垫起来,一跃翻上墙头。 “雾草,人呢?师弟,师弟啊,你在哪?” 我被他喊的有些懵逼,也顾不得敛息的法门,身体僵硬的站了起来。 “师弟啊,我滴师弟啊,原来你没事儿,再不出现我还以为你被老头给办了呢。” “人呢?” “什么人?” “赖广明啊!” “没看见,你不是一直在这儿呢么?” 真是说清楚,对于红门入微,我有一百二十个肯定绝对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但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消失了呢? 双手掐诀,驱散渗透体内的冰凉,我一跃跳下钟楼,左右看看,一个人都没有。 “你确定你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我骗你干嘛?老子在外面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进来看看。不对不对,我是担心你!” 沿着屋子里找来找去,除了偶然闪过的野猫之外什么也没有,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消失了,连一开始屋内杨老板的几个保镖也不见了,他们就好像彻底在人间蒸发了那样,让我有一种自身处在梦境中的错觉。 对,我记得说龙洞! 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处由锁链延续的深坑,坑竟然不见了! 没错,黄龙吞日旗也没了,除了仅剩下的八尊石墩子,八条锁链还有那个地坑统统消失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当前也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术法是不是出了问题。 “来,大哲,跟我一起挖坑。” “师弟你没病吧,这冷的天,你要挖坑?知不知道土都已经被冻上了,咋个挖啊?” 东北的冬天会下雪,庙里不可能不准备几个铁锹等着除雪,我挨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还真就找出了两把铁锹。 给了王大哲一把,我对着自己记忆中的地面开始动手挖了起来。 土地被冻得夯实,每一下都是十分吃力。 折腾了小一会儿身上已经出汗了,王大哲怕感冒,自己跑进了庙里坐着休息。 这间庙只有一个大门,王大哲一直守在门口,小庙仅有的三间瓦房是不可能容纳那么多人的藏身之处。 所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亦或者,对方会的障眼法我没有识破。 王大哲自从入了道门之后,对佛教之物向来嗤之以鼻,屋内的炉子还是热的,这更加证明我之前所经历的事情绝不是幻觉,至于王大哲,他在弥勒庙里就甭提什么尊重与不尊重的,坐在佛台前,随手拿起了贡品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还说不好吃。 我问他,难道也不怕中毒么? 王大哲嘿嘿一笑,“我就不相信,哪个和尚敢去给佛爷下毒。” “下来,坐在上面多不尊重。” “尊重什么?我可是正一道的大弟子,不惧这个。” “快拉倒吧,万事万物,但凡大德大智大慈大悲大贤大智大慧者都值得尊重。” “得了,我发现你现在翅膀硬了,没事儿就训你师兄。” 王大哲抱怨了几句还是跳下法台,而此时的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大佛面向西,西方落日余晖,照射在佛像的面部,结果正在此时我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这尊佛像竟然一点点的变了模样!越看越惊,随着落日的消散,佛像从头开始退却金身,如同是即将蜕皮的毒蛇。 我与王大哲并肩而立,他将口中苹果吐了出去。 “我就说嘛,吃他点供果,坐一坐法台没毛病!”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这庙里怎么还供奉个娘们?” 佛像一点点的变化,从头部开始,居然变成了一位长发披肩的女人,落日西下的过程中,神像也随着开始蜕变,头部周围浮现出了许多配饰,乍看仿佛是太阳那般。 这种东西我在封神演义里看过,很像是通天教主他们背后的光圈,除此之外也像耶稣像背后的神光。 光芒还在向下,很快到了肩部,神像的女子是穿着淡金色的开衫,头戴金色头饰,怎么看都不像华夏人的打扮。 没过多久,她的轮廓完全被揭露而出,她的腰间挎着一把宝剑。 王大哲我俩同时沉默了少许,彼此对视之时,他说:“你有觉得这把剑特别像电视里演过的吗。” 我说:“对,好像是抗战片里的。” 王大哲一拍大腿:“次奥,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岛国的武士刀么!” “妈了个飞机!大哲你说对啊,我也想起来了,这神像特么的偷天换日,居然岛国神道教大神天照!” “雾草,什么时候杨旭他们家还有了日本亲戚?” “不对劲,不是杨旭日本亲戚,而是那几个岛国人故意隐瞒的!” 就当我们谈话之间,墙壁闪现出了两道门,共有四位面戴脸谱的青年走了出来。 我看看神像,又看看脸谱,心里一瞬间明悟了,这特么的聚义堂竟然背地里与岛国勾结! 第三百五十五章 幻术 我想破了脑袋,也从来没想过聚义堂居然会与岛国人扯上关系。 大清灭亡都多少年了,这帮混蛋还真当自己是伪满洲国了,居然还找他们合作? 伴随着四位脸谱的出现,一瞬间,整间弥勒庙里的气氛异常尴尬,现在给我的感觉,他们也应该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现。 王大哲突然抄起了一旁的贡品,狠狠丢过去:“八嘎,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敢冒充佛爷,今儿老子非得替佛祖好好教训你们这群小鬼子!师弟,你先上,办了他们!” “啪啪”东西接连掉地,瓷盘摔了个粉碎。 那边四个人也是异口同声,“千万不能让他活下去!” 听到他们流利的国语,我心里立刻升起了一阵愤怒,岛国人虽然可恶,但最可恶的就是这群狗汉奸,他妈了个锤子,今天不干死他们,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当遇到汉奸之时,我会自身携带buff,全身上下所有的本事都会百分之一百二的被彻底激发。 只见四个人一拥而上,身法鬼魅,彼此身影互相交错,使我也看不出究竟都是什么脸谱,但今天反正甭管是谁,干就完了! 穴道瞬间在身体表面排列,挂术七十二罩门,我练到第六十个,平日来打架可能展现的不够明显,但今天却是实打实的硬碰硬。 “告诉吴用那个王八蛋,老子一定要踢爆他的屁眼!” 我手握双拳,挂术的六十罩门分散,推动十二经脉,其中手三阴从脏走,手三阳从头走,足三阴走于腹,足三阳走于胸。 二者阴阳交汇,阳脉聚于头顶,阴脉则交于会阴。 阴阳经脉会随着挂术六十道罩门放大,促使阴阳之气在体内形成循环,如果将这一切比做汽车,那应该发动机的进气阀门变大,让动力在短时间有着飞跃的提升。 但我不会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而是将奇经八脉开阔,造成八条经脉彼此平衡,形成阴阳双鱼,而体内由道术所开阔而成的洪泽湖,立刻会成为气海之源,伴随阴阳双鱼带来的蜕变,挂术施展可由内而外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当我耳边仿佛听到了海水咆哮声之时,他们彼此间有了第一次的交锋。 挥起拳头,红色脸谱突然闪身,那速度快如闪电。 另外一人则已经出脚而至,上、左、右、前皆有敌人来袭。 我双手抱膝,原地来了个翻滚,突破包围的一刹那,左脚为轴,大臂摆动,全身的力气瞬间爆发。 “砰!”的巨响,狠狠正中目标,但由于用力的有些过猛,造成身法短短的迟疑,进而引来身后有人偷袭。 突然有一记飞脚踢在了我的后背,很万幸的是有奇经八脉的保护,他将对方脚上所藏有的暗劲儿被消耗干净。 三者间的重重包围,想要挣脱并不容易。 当我还在寻找机会的之时,那位被我正面击中的脸谱居然毫发无伤,他双手快速变换结印,低声道:“封,鬼道之术。” 声音刚落,周围传来嗡嗡的声音,那些灯光照亮的角落里,影子变得舞动起来,突然间,数道影子扑来,他们化作各种各样的武器。 速度太过突然,我一时不被,让对方打在了影子上。 疼痛在瞬间由内而外,十分钻心,让我疼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们当中的另外一位脸谱,掏出腰间香包,又在里面抓起一把柳叶丢向空中。 飞叶飘零散落的到处都是,明明已经深冬,可翠绿的叶子却似乎带有着勃勃生机,屋内无风,但柳叶会缓缓的在地面翻动,那位脸谱忽然轻捻起一片叶子,十分淡定的放在口中轻轻吹奏。 袅袅仙音阵阵弥漫,而在地面上所有的叶子竟然会随着音乐偏偏飞舞,我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敏捷的向后退,眼前柳叶无风而动,小庙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叶子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由上到下,成了一个漩涡,四周墙壁被柳叶刮碰之时,“哗啦啦”的脱落,遗留下很深的疤痕。 妈了个鸡的,这哪里是叶子,分明就是刀啊! 柳叶刀,暗劲儿脚,还有操纵影子发鬼术,四人当中的另外一位穿红衣的脸谱,我们虽然有过交手,但感觉他也并没有拼出全力。 “师弟,小心啊,你特么中了幻术!” “啥!”突然喊来的声音,令我大为吃惊。 扭过头,发现王大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骑在天照神像的脑袋上,他激动的大喊:“最远那位穿红衣服的,他就盯着你什么也没做,其他几人也在那儿看着,这帮王八蛋是想把你累没劲儿了再收拾你。” 红衣服?再次找向那位不曾动手的红衣脸谱,可眼前居然一花,四个人竟然全部都穿着红色衣服。 不可能的!我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身为堂堂的红门术士,自身五感超乎常人,又精通入微法门,怎么可能会中术? “别愣着了,这里光线好,不信你上来看看!”王大哲喊。 如果我中了术,那王大哲难道没有中么? 看着四周的凌乱,刚刚的争斗打的十分火热,就连我挨了一脚都是那样的清晰。 我下意识的一跃而起,几步登上了神台,四人并没有追击,待攀爬到了神像头部,看向四周的视线果然有了变化。 四人当中,唯有一位穿红衣,戴着红白花脸谱,双目为猩红色,他仰头盯着我之时,我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第一直觉是中了幻术,可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之后,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惑,到底是我中了,还是王大哲中了? 真真假假令我分辨不清了,没错,自打王大哲进了弥勒庙之后,一切就变得不正常,地面上消失的锁链还有深坑,之前好端端的还在那儿,为什么王大哲叫我的时候就消失了? 还有,王大哲进来之后,那赖广明人呢? 头有些大,王大哲喊:“就是那穿红衣的,刚刚你中了幻术以后像疯子似的,他们几个就在那儿看着,而红衣服的那位脸谱有时候会念咒语,还会掐法指。” 我又一次跳下神像,柳叶飞刀与鬼道法术再次接踵而来。此时我居然可以分辨出到底谁穿了红衣。 一开始的确想过彻底封闭五感,但那样根本就来不及了。 我不敢去打红衣,不仅仅如此,貌似自从王大哲翻墙进来之后,一切的事情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长长的呼了口气,既然我中了幻术,那鬼胎蛊应该没有中! 手握鬼王扳指,轻轻摩挲,闭目沟通。 “帮我杀了他,他日我会为你超度还你自由!” “嗖”的一声,鬼胎蛊好似离弦之箭,直奔向了王大哲。 “张明你干什么,那只鬼来咬我了!快来救命啊。”他在惊慌的大喊。 我始终盯着那骑在天照头上的王大哲,随着鬼胎蛊凶猛而去,他的身影竟然在一点点的消失,同样,那位天照神也有了变化! 第三百五十六章 黑猫白猫 我这也是在赌,如果王大哲是幻术,就算我去动手,他也不会有事的! 因为这里面还存在一个逻辑关系,中术者是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处在幻术的圈子里,哪怕我去打王大哲,或者与四大脸谱继续拼,结果还都是一样的,因为本身已经被迷幻,所行之事皆为幻觉。 但鬼胎蛊不一样,他介于人、妖、灵之间,鬼王扳指又与我心意相通,待我指挥他动手的时候,鬼胎蛊并没有中术,一旦他去进攻,真真假假必然有所分辨。 “噗!”一声闷响,天照大神的神像消失不见,佛像再次出现之时,它的旁边摆着一个瘆白的纸人,而那个纸人的身上,居然还披着王大哲穿过的衣服。 鬼胎蛊坐在佛像的肩膀,茫然四顾,周围还如之前那般,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我们的打斗也成了一场虚无,如果不是刚刚的疼痛,我甚至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惊醒过来。 抬起头,在庙里的房顶赫然浮现出一朵白色的八瓣菊花,那朵菊花忽明忽暗,其中花蕊更是犹如无数双眼睛,它在闪烁之间,使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所受到的迷惑必然与菊花有关。 挥手招来了鬼胎蛊,他现在没有载体,鬼王扳指是他最好的去处。 看向门外,消失的地坑浮现,八卦石桩延伸出的八条锁链通往了深坑中心,黄龙吞日旗的上方有着云雾之气蒸腾若现。 对,大哲人呢?我跑到纸人近前,一把拽下衣服。 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小鬼子,老子不管是聚义堂还是菊花派,把王大哲放了,否则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我的吼声在弥勒庙里空洞而没有回应的,随着白菊渐渐消散,一段话浮现在了屋顶。 仔细分辨半晌,发现字上所写竟然是水浒传里面施耐庵的一段话:天罡已尽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 千古喂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 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赤族已堪怜。 一心报国摧锋日,百战擒辽腊破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岛国人会用这段话,也不明白他想要告诉我什么,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华夏山河风水,岂是外人可以随便染指的? “喵嗷。” 一声母猫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顺着声音看过去,一黑一白两只猫轻巧的踩在屋檐。 白猫口吐人言:“你的朋友在我手上,现在离开这里,事情与你无关。” 黑猫说:“我们知道你叫张明,是华夏的奇人高手,所以我们不想与你为敌,如果你肯加入,是可以接替入云龙的位置,荣华富贵,金钱地位,要什么有什么。” 我指了指屋外与房顶:“你们就是菊花派?” “应该叫我们九菊一派。”白猫舔了舔爪子,黑猫又说:“这里是临时分舵,门主说过,大家都可以成为好友,王堂主的聚义堂是好友,你们也可以是好友。” 在圆空那里已经了解到,其实聚义堂为末代王爷王毓麒所创立,他纠集奇人异士所形成一个犯罪组织,背地里做着丧尽天良之事,却始终没人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两只猫竟然提到了王堂主?难道这么多年,王毓麒一直还活着? 我说:“老子不管你是几菊,快把我朋友放了,再撤掉这个该死的阵法,否则我一定剥了你们两个畜生的皮!” 黑猫呲着獠牙:“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竟然还敢威胁我们。”它又对身边的白猫的说:“别耽搁正事儿,要我看,还是宰了他得了。” 白猫说:“门主说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大岛国一定要广纳华夏人加入我们。” “但门主指的是要听话的,像这种不听话,又张扬不低调,还是杀了最好,正好那刚刚几个人我还没有吃饱。” “你只吃眼睛,自然吃不饱了。” “唉,没办法,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两只猫彼此对话,原来与杨老板一起到这儿的几个保镖都死了。 丝毫不敢大意,我被施了幻术的事情,必然与两只猫有关,在入微的时候,我只关注那些人的踪迹,两只野兽的确是没太注意。 它们的对话也给了我机会沉淀心神,再次利用入微观察四周,黄龙吞日旗下面的人,必然是整个弥勒庙的重点。 “神山下来的三位野仙,沈城囤聚的阴兵,神龙在寒冬时期的显像,与你们有没有关?” “哎呀,你居然都知道了,看来还真的是留你不得。” 黑猫的毛发乍起,它速度快如闪电,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我忽然感觉到一道黑影迎面而来。 寒光一现,那黑猫直奔向我的双目。 而此时,入微术展现出了强大的作用,因为不管它的速度多快,在入微已经展开,那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都会像是慢动作般在我的脑海里呈现。 配合六十罩门打开的奇经八脉,精神与身体的契合。微微侧身,用尽了全身力气砸在黑猫的头部,‘砰’正中黑猫后脑。 “喵嗷!”白猫发出一声嘶吼,双眼瞬间变红。 彼此对视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所感受到的气息是由春风、夏日、秋雨、冬雪之间四季转换。 糟了,原来白猫是懂得精神袭击之法,先迷方向,再迷直觉。稍有不慎,立刻会陷入到它的幻术。 幸亏我懂得红门封五感之法,中招之前点向眉心,五感全部封闭,又在眨眼之间散掉,一开一散之间的转换,躲过幻术袭击。紧接着,那百试不爽的拘魂爪被我顺势打出,一只巨大的鬼手当头砸下。 白猫灵活闪躲,身边竟然浮现出了无数的纸片人。 白森森的剪纸人身形鬼魅,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妖异的姿态犹如飞雪而落,随着骤然发力,那些纸片竟然变成无数的利箭,它们挡住拘魂手的同时,白猫叫声的频率越来越快,纸人速度极快无比,它们绕在我的周围,犹如风雪般令人捉摸不透。 耳边忽然传来了‘嘻嘻哈哈’的怪笑声,这些声音有男有女,尖锐刺耳,好似锥子一般扎在我的脑海。 第三百五十七章 虺 妈了个鸡的,我还是第一次面对野兽会如此狼狈。 当然了,金鸡山不算的。 纸片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我团团包围,那种感觉尤外难受,勒的快要透不过气。 同一时间,我的两只手也可以互相接触。 “次奥,该死的畜生,真特么的难缠。”两手一碰,我立刻以阴雷法剑释放体内的阴气,短短的一瞬间,我好似成了炸弹,“轰”崩碎了纸片人。 随后,仰仗挂术带来的速度,全力冲向白猫,它飞身要跑,而我此时利用红门善于模仿动物步伐的手段跟在白猫身后,连续几次踩踏,发力的同时,一脚踢中了白猫。 待它倒下之后,我不敢放松,这白的可要比黑猫难缠多了,尤其那双可以迷惑人的眼睛,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幻术当中,十分凶险。 死死的踩住它,警惕道问:“我朋友呢!” “你朋友?你朋友死了。”白猫冷笑。 “老子一定剥了你的皮!人到底在哪!”我脚下再次用力,白猫挣扎之时,我又闻到一股香味儿,身侧有人赶来,我猛然回头,惊讶道:“朱儿,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不放心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关心的检查我的身体,又说:“你师兄已经找到了,你在干什么?” 我?朱儿美丽的容颜未有任何变化,她的言语之中流露出焦急的语气,我恍然间回想起了那一夜的缠绵,事情就如昨日般清晰可见,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一寸呼吸都历历在目,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场合有了冲动,呼吸不知不觉有些急促。 “我在抓猫。” “抓猫?哪里有猫啊。”朱儿凑过来,“哎呀,你脚下是一坨屎。” 我下意识的刚要抬起腿,有人大喊:“师弟,小心啊。” 师弟?只有大哲这么叫我! 她是朱儿?眼前美丽的面庞有些虚无,朱儿还很委屈,催我怎么不听她的话。 我用力的摇摇头,不对劲儿,朱儿从来不会承认大哲是我师兄,双方第一次见面,王大哲的猥琐事情让朱儿很反感,以她冰冷而倔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回来? 被迷失的直觉再次恢复过来,我感慨道:“你很漂亮,但你终归不是她!” 脚下狠狠用力,随着一声尖锐的嚎叫声,朱儿的身影渐渐飘散,化作一张白色纸片人飘飘荡荡。 回头一见,王大哲竟然在佛像后身艰难走出,他此时全身赤裸,嘴唇已经被冻的发紫,双手抱肩,一步一跳,哆哆嗦嗦的来回活动身体。 这弥勒庙本就是建立在偏远的农村,哪里有么供暖啊,倘若在屋内生了火炉会暖和一些,火炉一旦灭了,温度会很快与外界达成一致。 “师弟,救救我,忒特么冷了,有两个大美娘们把我勾走,说找我玩一会儿,怎么玩玩就不好好玩,你看看给我挠的。”他指了指肚皮,身上有数道猫爪的痕迹。 我惊讶的问:“那你到底玩还是没玩?” “玩啥?” “你说玩啥?” “你不说我哪知道玩啥?”王大哲还有点不明白的反问我,紧接着又恍然大悟,“嘶..,没想到师弟你还打听这事儿?玩倒是没玩上啊,但的确亲了嘴儿。” 我松了口气,只要没干出格的事儿就好,猫属九阴,乃至阴至柔之物,尤其通过拜月有了神智,它不仅仅精通幻化之术,拥有比狐妖更加擅长的采阴补阳。 如果王大哲真的与她们做了点啥,轻则毁了命格,重则脱阳而死。 “亲嘴倒是事儿不大。” “你把话说清楚。” 王大哲拦着我不放,十分紧张,而摆在眼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去找丢失的赖广明,我挥手推开了他,“你亲的是两只猫,至于美女不过是对方施幻术的必要手段,事后最多会昏睡几天,也许做点稀奇古怪的梦境,但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他彻底傻了眼,愣在原地,盯着已经被我干掉的妖兽喃喃自语,“我滴个老天爷啊,差一点竟然失身于妖怪,果然世道乱了,人心险恶妖心更特么恶毒!” 不再理会王大哲现如今是如何脑补,我走到了黄龙吞日旗的近前,当靠近四五米的距离,温度立刻就变得十分灼热。 他们刚刚的对话我记得很清楚,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在我入微之后被发现了,那两只猫偷偷给我下了幻术,四周狰狞的锁链让我有些迟疑,到底黄布下面隐藏了什么?刚刚激烈的打斗,赖广明居然不曾出现,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正常。 深吸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四周吹过的寒风不曾侵入到黄龙旗的范围,每一步靠近,温度皆有所回升,春暖花开的感觉令我逐渐受到了感染,没错,这是阳气强盛的表现。 就像阴气重的男人嘴青面白,性情阴暗,不喜阳光。阳气重的男人面红润,双眼有神,声音洪亮,性情急躁。 盖在地面上的黄龙旗大概有一米半的大小,黄龙追逐着红色烈日,栩栩如生,盯着它看久了,似乎这条龙在云端飞舞穿梭,就像活了一样,它的移动勾起我体内的阳气,使我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不安。 不敢丝毫大意,将六十罩门再次全力戒备,轻轻拉开黄龙旗,我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条颜色黝黑的大蛇盘在洞内,那蛇有些奇怪,头特别大,但似乎头与身体之间有着关节连接,身子明明很粗,但唯独脖颈的位置有些细小。 这在蛇的种类来说是不可能的,它两枚蛇眼犹如黑色的玛瑙透漏着一股子灵气,而在蛇的底部则是一个圆形石板雕刻,八条锁链沿着八个方向贯穿石板,灰暗的颜色透漏着冰冷寒意,令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那条黑蛇见了我,上半身缓缓升起,猩红色的舌头缓缓吐出,它猛然开启进攻姿态,蛇头高高昂起,张开大嘴,露出两枚至少一寸多长的毒牙。 我震惊的发现黑蛇的头顶鼓起一个大包,它看起来十分狰狞,凶态毕露,洞口的血腥杀意扑面而来。 不对,它不是蛇!或者说,它不仅仅是蛇那么简单。如果我猜得不错,此蛇应该叫“虺hui”,在南朝古籍《神异经》中记载,虺修炼五百年化蛟,蛟修炼千年化龙,龙修千年化角龙,角龙千年化应龙。 第三百五十九章 改命术 唯独我觉得奇怪的是,按照古籍中的记载,虺不是应该一直生活在水里么?怎么好端端的卡在地坑中央。 最危险的是它含有剧毒,传说中甚至可以毒死神仙。 它盯着我眼神充满戒备,时而还会凸出分岔的舌头,双眼缓慢移动,也许它是在等待机会,稍有不慎便要置我于死地。 “师弟,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有点像盗洞。” “盗洞?” “就是盗墓贼打开的洞啊,你不知道吗?像发丘中郎将,搬山道人,卸岭力士,还有寻龙尺洛阳铲什么的。” 我一愣神,沿着四周看了看,还真是有点像人为挖开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看书学来的,做人必须要爱学习,不爱学习怎么能进步?” 得了,面对他开始装逼的模式,我心里是一阵阵无奈。 王大哲沿着四周仔细检查了小半晌,他沉思道:“师弟啊,这毒蛇不会就是守墓的神兽吧?” “如果底下有墓,倒也可以这么理解。但这里就一条路,有毒蛇拦路,他们怎么下去的?” 王大哲问:“你看见那些人在洞口下去了?” 被他一句话叫醒,对啊,我一直都匍匐在钟楼隐蔽,只是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那杨老板提到了“龙洞”,可我并没有亲眼看着他下入眼前的地洞。 “你说的对,我的确没有亲眼看着人下去。” “那不就得了,这弥勒庙里面这么大,天知道这些人是在哪下去的。” “我在入微术时候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明明就是在空地消失的,不是蛇洞又是哪里?”我十分的不解。 “你利用入微术?”王大哲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破损的衣服,“但你不想想,老子被剥光扔在佛像后面你都没发现,还谈什么入微术观察?要我看啊,保不准是那两只畜生故意把你引来这里,让你下眼前的破洞里面喂了毒蛇。” 王大哲说的有道理,真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很不出奇,关键时刻给了我数次建议,长吸了口气,“没错,你说的有道理。” “必然的,我告诉你啊师弟,实不相瞒,要是我当年家里能穷点,平时少泡点妞,多多学习,今天咋说也得是个高材生。” 没心思继续听他在这儿吹牛逼,八卦的八条锁链绝对有问题,还有地坑内的虺,一切牵扯到了岛国人,而那帮畜生又是无利不起早,我可以百分之百分肯定,这里面一定还有着某种阴谋在暗中缓慢推行着。 对了,八卦衍生阴阳万物,八条锁链的中央应该是阴阳才对,但黄龙吞日所散发的阳气哪里有半点纯阳? 虺为水中毒蛇,它已经生了角,自然有了蛟龙气,而虺必须要等到进化蛟龙的时候,才会蜕下纯阴之体。这里面恰恰涵盖了阴阳相生的含义。 按照坟墓的特性,前后左右必有四象,劫龙气光靠阴阳肯定不行,需要以中央五黄来布局,土可纳万物,无论金、木、水、火皆可被土所包容。 所以,如果将虺比做水,那东方属木、南方属火、西方属金,而所谓的八卦锁链无非是稳固整个风水局的关键之物。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再次走到坑洞前,低头将黄龙吞日旗彻底掀开。 “师弟,小心点啊。” “没事儿!” 将手伸向这条连神仙都能毒死的虺,外人看起来,所作所为无疑是在玩火。 突然,那巨大的蛇头猛然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直奔我的手腕,即将碰触的瞬间,四周锁链频频传出震动,伴随锁链的同时抽搐,巨大力道猛然收紧,那条虺被死死的勒住。 它此时与我距离我仅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八条锁链让它没有反抗的余地。 虺与普通的蛇不同,它的嘶吼犹如虎豹咆哮,浑厚凶猛的声音回荡在地坑内,它再次贴紧在石板上一动不动。 王大哲惊讶的问:“这八条锁链难道是困它用的?” “没错。”我环顾整间弥勒庙,原来在这座庙内隐藏着一个法阵,心头微凛:“北方黑水玄蛇,一旦化蛟,必然是由阴转阳,那位在此布局的赖广明是想用风水改命之法!” “什么改命?” “凡人命运苍天注定,有的人生来就是龙凤,有的人生来必然苟且,苍天之下是由无数到规则锁链盘横交错,形成了一张无形大网,我们就像网里面的鱼,明明在网中,却以为自己是在大海,世间玄术可以突破网的限制,看到网之外的规则,亦或者驾驭这张网,能够任意穿梭,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悠久的寿命都是可以达到的。” 王大哲听的云里雾里,我知道,像这种深奥的问题并不适合他,但既然有黑水玄蛇,就必然会有东方青蛇、南方赤练蟒、西方金角蚺。 这是改命术,不是四象法阵。 蛇与龙皆为鳞虫,那位赖广明想要窃取龙气,必然会找齐了五行蛇,通过龙气的刺激令五行蛇同时化蛟。 蛟龙纯阳入体,成就九五至尊之命! 天啊,他到底是谁?一个普普通通的风水先生怎么可能会懂这么多?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大哲,找到五行蛇,那个风水先生必然在中央五黄位内,他想擒龙!” “庙就这么大,去哪找啊。”王大哲说。 我说:“还有三天的时间,一定有机会的。” 忽然间,始终躲在鬼王扳指内的鬼胎蛊变得异常躁动,它化作青雾逃出了扳指,速度飞快跑向东南方向。 对了,鬼胎蛊是赖广明要杨老板种下的,它肯定是最后的线索! “追!千万别让它离开视线!” 话音刚落,我们俩紧追不舍,只见那鬼胎蛊飞出了弥勒庙,王大哲身手不如我敏捷,我已经飞跃出去了,他仍然停留在墙角找梯子。 追逐片刻,只见弥勒庙的东南角竟然有着一处池塘,池塘的上面种满了莲花,此时明明已经深冬,可冰封的池塘居然化开了,水里面有鲤鱼游过,朵朵莲花在寒冷的冬季里灿烂绽放。 第三百六十章 赤练蟒 面前风景美艳如画卷,鲜艳的莲花与池塘之间的颜色鲜明对比,一半是碧绿幽幽,一半是骄阳烈火,可两岸却又、、是未曾融化的积雪。 我仔细寻找鬼胎蛊的踪迹,它本就是一团淡淡的阴影,当落在水面之后,居然消失不见了。 站在池塘边,莲花好似雨后的春笋,一朵接着一朵的盛开。按照东南方向来推断,难道赤练蟒在水下?可是古书记载,博物志记载赤练蟒是长居于地下,蛇身斑斓,性情暴躁,它不惧酷热,蛇皮可用来制作防太阳直射的皮衣。 水下鱼儿游过,莲花池的绽放,哪里有半点毁灭杀意? 我轻轻的触碰了下水面,瞬间袭来的刺痛感令我倒抽了口冷气,这简直是太烫了,像有人用烙铁印在皮肤上一样。 仔仔细细打量着周围,貌似水中除了那一条鲤鱼之外,并无任何的生物,我又想起了那个地下被困住的虺,它是北方黑水玄蛇,被赖广明用铁链死死束缚在地洞,难不成这条赤练蟒也是被池塘困住的? 想到此处,我随手捡起了一块儿石头,仔细盯着水下飞速涌动的鲤鱼,它看起来要比普通鲤鱼大上几倍,除了背脊为红色外,左右皆为青鳞,看起来并有与别的鲤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鲤鱼一圈又一圈的绕着,我抓住机会,拿起石头猛的一丢。 “啪”水面激起三尺浪花。 被击中的鲤鱼在水中翻腾了几圈身子,突然之间,鲤鱼猛然跃起,随着鱼头跃出水面的一刹那,鲤鱼越变越大,竟然形成了一条至少十几米的大蟒蛇。 它的上半身簇拥在莲花中,模样狰狞,与它的距离不过三五米,巨蟒身上的鳞片闪烁,两枚拳头大小的眼珠子凶光毕露。 我连连后退了几步,蟒蛇想要咬我,它的蛇头刚出池塘,整个莲花池炸了锅,密密麻麻的鲜艳莲花化作一朵朵烈焰,将空气燃烧,掀起汹涌的热浪。 水面忽然出现的大火将蟒蛇重重包围,承受不住烈火灼烧,那条蟒蛇再次堕入水下,重新化成鲤鱼。 果然,赖广明是用逆五行之法来囚禁四大蟒蛇,自己则座于中央五黄位。 鬼胎蛊呢?它是在飞跃到水面之后立刻消失不见的,如果让他跑了,可能这个五黄位想找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趁着鲤鱼不能跃出水面,我盘膝在原地,再次以入微天眼之法仔细搜索每一寸角落。 闭上双目,周围景象完整呈现在了脑海。仔细搜索的途中,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赤练蟒,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就是这赤练蟒的肚子起起伏伏,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 它的游速一直都很快,起初我还以为是鱼儿正常的畅游,可当看到水面上的火焰,我就不再那么想了。 因为赤练蟒很痛苦,水火本不相容,赖广明却利用八卦强行扭转成了水火相济,这才将蟒蛇死死的困住。 倘若是黑水玄蛇是为了阴极反阳,那赤练蟒必然会是阳极反阴。 仔仔细细的分析着,阳极返阴,唯有先将一身阳气脱掉才行。我又再次观察鲤鱼的腹部,难道说鬼胎蛊把赤练蟒给上了?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就像女人怀胎十月会有阳神守护,一旦临盆,全身阳气会被脱走,这也是为什么会说,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上走一圈。 王大哲此时已经艰难的翻过了墙,他站在我旁边,望着面前莲花池感慨道:“又漂亮又暖和,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温泉里面能种莲花的。” 到底怎么样才能把鬼胎蛊钓出来?头都快炸了,看着王大哲擦了擦鼻涕的样子,我灵机一动,想到一种办法。 “大哲,需要你帮点忙。” “看你说的,我是你师兄,我能不帮你么?”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有多久没那个了?” “哪个?”王大哲刚说完,立刻意识到了不妙,急忙道:“等一等,你把话说清楚,到底要干嘛?” “我就问问,如实说!” “自助餐算不算?” “不算。” 他长叹了口气,“唉,汤没盐不如水,人没钱不如鬼啊。” “那最好,快点去池塘尿尿。” 他有些懵逼,“你让我尿,我现在也尿不出来啊。” 让他试试“嘘嘘”,王大哲则一脸的尴尬问我为什么这么尿尿? 我给他解释,赤练蟒是纯阳转阴,所以会极度排斥阳气,男人本是纯阳之体,若是男女有了亲近之后,纯阳体就已经破了。 唯有若百日筑基,可恢复一部分的后天阳气,虽然会掺杂太多的污浊之气,但对于赤练蟒来说,仍然还是会有很大的刺激性。 我现在也是在赌,想看看能不能利用此法逼的鬼胎蛊在赤练蟒的身体脱离出来。 王大哲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站在池塘边,把裤子一脱,自言自语“小宝贝,对不起了,已经好久没让你大展神威了,今天你绝对不能掉链子,咱们哥俩不仅仅要有七进七出之能,还要有翻江倒海之威。放心,等这泼尿结束之后,你大哥我肯定找个机会给你解解渴!咱们去吃西餐、中餐、泰国菜、韩国菜、日本料理、绝对不吃自助餐!”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刺激自己尿尿的,也没想到,他在一脸贱相过后,长长吁了口气。 滚滚‘黄河水’一泻而落,随着池塘上咕噜咕噜的冒起泡泡,他却有个毛病,喜欢闭着眼睛,如果是茅厕倒还好说,但池塘可是水火并济,除了水以外还是有火的。 国外有比利时那位撒尿童子救全城,华夏有王大哲撒尿灭赤练蟒。 污浊之气像是一条臭鱼,搅了满锅粥,而池塘的火与水同时翻腾而起,水火反冲的效果就像尿到了电线被过电一般,王大哲身体一激灵,捂着小肚子大喊道:“啊!疼死我了,张明,你个王八犊子竟然坑我!” 他倒在地上翻滚,我喊:“放心大哲,这是阳气反逆,对你以后很有帮助。” “我帮助你大爷!” 在王大哲拼命翻滚的时候,那些绽放的莲花居然接连快速凋零,红色脊背的大鲤鱼在水下开始不断的翻腾,只见小小的池塘竟然掀起大风大浪的澎湃感,水与火交替转换,如果不是逼人的热浪,我还以为自己是处在幻术当中。 只见那条鲤鱼由头开始继续化为蟒蛇,它非常非常的痛苦,怪吼的声音好似婴儿的啼哭,风似乎吹的更大了。 突然之间,水下又一次浮现出我在黄龙吞日旗下见到的铁链,一共八条,凶猛而上,直接将赤练蟒锁死,“啪”的一声,它又跌入水下。 腹部鼓起,肚子来来回回的翻腾,它大口张开,鬼胎蛊“嗖”一下钻了出来,这回竟然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 赶忙催动鬼王扳指想要收他,鬼胎蛊继续乱窜,这回没想到它竟然又回到了弥勒庙。 我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用最短的时间入微。 正常准备需要至少五分钟左右,可当前仅留给不过十几秒。 注意力全神贯注,思绪犹如猎鹰般飘出,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儿使我头部有着撕裂感,我咬着牙挺着,待跃过八卦墩,忽然见鬼胎蛊钻入到了弥勒庙大殿没影了! 我真是笨啊,弥勒庙..弥勒庙,岂不是就是大度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那阵眼必然是在弥勒的肚子里! 苏醒时候的后遗症汹涌袭来,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咳嗽,王大哲恢复差不多过来揪着我衣领准备报仇,结果瞪大眼睛问:“雾草,师弟你怎么了,鼻子怎么出了那么多血!”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五帝龙王 鼻血哗哗的往外流,想止都止不住,可把王大哲吓坏了,连我自己都以为快要死了。 其实,我现在是真的生不如死,眼珠子已经充血了,头里面像是有一团浆糊,搅的我睁不开眼,头都要炸开了。 “快,扶着我进弥勒庙,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大哲很担心,“师弟,你快躺下歇会儿,我去我去,交给我还不行么。”接着又摸我脑袋又给诊脉,可是,现在已经不再是他能插的上手的。 鬼胎蛊已经妖化,受到赤练蟒阳逆的作用,已经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厉鬼,哪怕在我全盛的时期都未必能把它捉住,更何况是半吊子的王大哲了。 “别说了大哲,我给你的幸运符戴着呢么?” “戴着啊。” “那就好,如果遇到夺体串窍的事情,你就将符纸吞下去。” 我不放心的又叮嘱他一遍,大哲却有点紧张,他建议现在离开,等到明天恢复好以后,叫上点人再来。我也有考虑过他的建议,毕竟神龙出世要等到气温降低到全年最冰的那一天,但如果明天再来,对方一定会提前做好准备,那时可能会面对更多的敌人。 赖广明既然立下这么繁琐的大局,他不可能轻易挪动自己。 “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 被搀着再次走向弥勒庙,翻墙行不通了,我们就从正门进去。 大门正对着弥勒佛像,一开始是翻墙进来的,并没有注意到奇怪的变化,发现了弥勒庙面前的香炉有问题,原来香炉上是一条金色的蟒蛇盘绕而成的。 许许多多的香火好似一把把利剑插在金蟒蛇的身体,缓缓燃烧的过程中,蟒蛇很痛苦,但它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还有一条东方青蛇不知藏在哪,但除了赤练蟒以外,其他三条蛇必然都离不开弥勒庙。 路过香炉,我能感受到蟒蛇的杀意,然而他却没有办法把我怎么样。 围绕大佛绕了一圈,我说:“砸开肚子。” 王大哲敲了几下,无奈道:“师弟你确定不是逗我玩呢?你摸摸看,它可是纯铜的。” 我眼看着鬼胎蛊触碰到金佛后消失,按照大度能容的寓意,洞口绝对是在这里!轻轻的摸了摸佛像,现在除非是真不要命了,否则绝对不敢用入微尝试,但看看大门口,天色虽然昏暗,但明月始终高悬,整个大佛面朝月光,盈盈闪闪,格外的神秘,这恰恰也是疑点。 我说:“大佛的方向不对。” “什么意思?” “咱们这里是平原,本该坐北朝南,但佛像却坐东向西,立此佛的人分明是用一种避光的方法。佛法本就是正阳之气,却偏偏避光,方向绝对有问题。” 既然这里要有光,可却偏偏无光?环顾着大殿内,扫视了一圈后发现在角落的位置摆着一尊烛台,对啊,火光也是光啊。 我随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烛台,照射四周,莲花台座,贡品瓜果,我之前是在大雄宝殿斗的妖猫,而弥勒庙还是第一次进来。 庙内的墙壁为淡黄色,金身古佛,彩装布置,庄严肃穆的庙内让人很难与邪恶相提并论。 端着烛台围绕着佛像开始照应,一遍遍的尝试,当我处在北端斜照之时,阴影投射在墙壁上。可由于半截遮挡的缘故,佛像的肚子我正好形成一个半月形。 “大哲,看到肚子的位置么,你过去看看有什么?” “这回你确定没阴我?”他警惕的问。 “现在你认为我阴你,其实刚刚我是在帮你,以后你就该谢我了。你要不去,拿着蜡烛,我去。” 他见我要去,还是非常仗义,拍着胸口,“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谁让你是病号呢。” 每当到了关键时刻,王大哲都会非常仗义,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点也是我非常感动的。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专注自己,不屑于奉承,更不善于伪装,虽然活的真实心底却很孤独。 他走到阴影处找了半晌,在肚皮的位置摸到一块儿松动的砖头,随着用力的一压——“吱。” 大佛的腹部传来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 只见大佛的肚皮凹陷,一个深邃的洞口浮现而出。 我们俩站在大佛肚子出现的洞口,彼此对视,他问我恢复怎么样?我勉强能够打斗,可比起最强盛的时候,肯定还是差了很多。 幽暗深邃的大佛洞口,宽度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空间虽然不太宽裕,但绝不拥挤,我走在前面,前脚刚迈入,隧道频频亮起了灯光。 王大哲惊讶道:“挺高科技啊,都是声控的。” “果然时代进步,连古墓都安上灯了,还是小心点吧,既然有灯,咱们俩更别提什么隐藏目标了。” “是啊,像咱们哥俩这种绝世双雄,难道还搞不定一个老头么?玛德,别说他是风水先生,就算是天照大婶儿来了,咱哥们也办了她!”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根本就不知道那两只猫的恐怖,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差遣两只妖猫啊。 沿着隧道向下,大概下行了十多米,隧道变宽,地底下是一处宽敞的单间,但只是这里没床,最显眼的是一口由石头做成的棺材。 棺材两侧皆为云龙雕刻,石板则更要霸气一些,雕刻着五条龙,其中四条龙的双眼分别镶嵌青、红、白、黑四种颜色的宝石,唯独有一条龙是空洞的石刻,上面什么也没有。除此之外,在石棺的五个方向还分别立着五种颜色的石碑。 青色石碑写着“东方青帝龙王”、红色石碑“南方赤帝龙王”、白色石碑为“西方白帝龙王”、黑色石碑为“北方黑帝龙王”、最后那一块儿石碑写着“中央黄帝龙王”。 怪不得选五蛇来布阵,这个赖广明到底是干嘛的?竟然懂“五帝龙王局”,意图利用五蛇逆转阴阳,擒住真龙之气,一旦黄帝龙王成功复苏,将会夺天支造化,很轻松便能逆天改命。 所以说,赖广明一定躺在石棺里,可他为什么要带着杨旭父亲一起入棺? 从一开始,他让杨旭父亲入龙洞,难不成就是为了筹备今天的事情? 我走向石棺,王大哲有些紧张,他意思打电话叫人。 我摇摇头,这种情况下,叫人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一步步距离的接近,五帝龙王牌同时爆发出五种光芒。只见一条狰狞而巨大的龙头随之浮现而出,它看起来格外凶猛,身上鳞片清晰可见,但整个龙头是由五种颜色构成。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使我顿时间感受到强烈的死亡压迫,没错,在龙头的面前,我成了小白兔那样的猎物。 隧道内的光芒忽明忽暗,就像有着巨大的秤砣压在了身上,并且越来越沉,压的我喘不上气,龙头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但我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更令我万万没想到,由于龙气的刺激,被埋在深渊内的森罗居然所有了反应! 王大哲“噗通”跪在地上,他痛苦的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师弟..好..好...好难受!” 第三百六十二章 深渊 糟了!大哲只是普通人,五帝龙王局拥有夺天之能,我们两个普通人误入其中,随着重量的加大,真的是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身体好似扛着一座大山,我无法支撑这样强大的重量,紧跟着也半跪在地上,鼻血止不住的飞溅,王大哲要比我更严重,他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全身肌肉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好。。好,难受啊!” 天啊,如果继续下去,大哲会有生命危险的。 妈了个鸡的,我给他的幸运符是防止被邪灵入窍,根本没想过会在不起眼的地洞下,遇到拥有夺天之能的五帝龙王局。 此风水大局可是连天地都可掠夺,我们两个普通人,又怎能与传说中的真龙相提并论? 相传龙为鳞虫之长,乃天地之间至高无上的生物,而五帝龙王则代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的陆地龙王,面对五帝龙王的压迫,它会夺走我们全身精气,就如同秋季的鲜花枯萎凋零。 森罗在体内的反应还在继续,只要我闭双眼,便能在耳边听到传来的嘶吼声。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向王大哲走过去,几乎每一寸都掏空了所有力气,“挺住大哲,我带你走!” 他蜷缩着身体打哆嗦,“口渴。。特别渴。” 在狭窄的地宫内,温度渐渐有些升高,身上莫名而来千斤重担,随时都有可能让我们俩粉身碎骨。 我擦了擦鼻血,仰仗挂术勉强支撑着,但毕竟我只练到六十个罩门,全身上下还有十二个死角,在此无孔不入的压迫之下,任何一个弱点都是致命的。 “大哲挺住啊!” 拖着他向台阶走,心里特别后悔,玛德,我就应该听他的建议,等到恢复好了以后再来,如果不是我执意前来,大哲也不会有事儿,都怪我啊! 我五感敏锐,可以很清晰感觉他的身体正在向外蒸腾精气会飘向那条有些透明的龙头。 王大哲与我相识在校园的年纪,他曾经是纨绔子弟,如今成了落魄的贵族,见证世态炎凉,玩世不恭的心态渐渐消失,他随着身边朋友渐渐走散,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他将我当做真正的朋友。 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拖着王大哲艰难的前行,我们是同病相怜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痛苦令我发出阵阵嘶吼,千斤重担坠于肩膀,重量越来越沉,可就算是骨头碎了也没关系,我相信只要能离开地洞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弥勒庙内只有两只猫作守卫,如此强大的五龙劫气阵法,是根本就不用去设下任何防备! “师。。师弟,我,不行了,你别管我。”王大哲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我安慰道:“没事儿的大哲,挺住啊,就快了,我带你回家!我手里有钱,助你重回巅峰,教你学风水、学道术、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他突然咧着嘴笑笑,头发枯黄蓬松,两颊凹陷,脸皮紧紧的贴在头骨上,平日里健硕的手臂已经枯干,双腿肌肉消散,就像在坟墓里挖出来的干尸。 而这仅仅是在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事情而已,他凄惨的笑容刺痛到了我的心,王大哲说:“师弟快走,再不走,你。。你也会像我一样。” 我脑子里浮现出当初彪哥说的那句话“特勤处从来不会丢下任何一位队友”,没错,王大哲是我朋友,兄弟、师兄。 我靠着挂术支撑比他要强上一些,可当爬上台阶之后,我发现痛苦并没有消失,自己能不能离开都两说,现在带着王大哲,几乎是等于去送死,可我还是坚持带他一起走。 省下力气拖行,不管怎么样,是绝对不可以放弃的。 王大哲忽然有些回光返照,他说:“临死前,叫我一生师兄!” “师兄。”他听我喊他师兄,双目缓缓的闭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满足,一直以来我经常直呼他的名字,虽然嘴上不说,可我心里清楚,无非是因为大哲本质并非修道之人,可他却一直以来都拿我当师弟! 想到此处,心底就像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吞咽了口唾沫,眼睁睁望着他生机在消散,庄子在《知北游》上说过,气聚则人生,气散则人死,大哲的气已经散了! 不行,绝对不能死,我身边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出事儿! 强烈的刺激感,心底呐喊的声音越来越重,耳边忽然间的炸响,犹如巨雷般令我忍不住昏厥过去。 霎时间,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滴答。。滴答。”水珠滴落在水面传出清脆的声响。 这里没有边际,甚至比我当初去地狱时候所见到的还要黑,绝望、幽暗、无际,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空间的转动。 在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忽然,在头顶上有两盏巨大的红灯笼照亮黑暗,我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怪物。 他长得犹如魔家四将那般狰狞,獠牙外突,粗大的双臂被铁链勒紧,全身淡青色的皮肤如同恶鬼一般。在传说中,六道众生的阿修罗女子极美,男子各个骁勇善战,但却奇丑无比。 森罗作为修罗界与韦陀并列的第一战神,他的气魄充斥着威严与毁灭,至于刚刚我所见的红灯笼正是他的双眼。 我脱口道:“森罗!” 他反过来质问我:“你为什么害我?” “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我很茫然,可森罗又说:“佛门戒印,他趁着我还虚弱,偷偷种下,将我打入这样的无底深渊,都是你的错!” 一切都是圆绝故意陷害的,事情与我无关的,未等我去辩解呢,森罗又说:“他将本座束缚在你的体内,想要利用你来彻底封印。” 我仰望着被困住的高大魔神,想起现在的处境,我说自己也是被陷害的。接着,又追问森罗,能不能帮我救下王大哲。 他说:“我已经被戒印种下,除非我是你,你是我。” “什么意思?” 森罗说:“你我一体双魂,戒印困住了我的魂,但我可以是你,你也可以是我。” 我恍然明白了,原来森罗是想我替他关在深渊。他又说:“你放心,戒印不会消散,纵然本座重回凡间,却仍然要受到诸多限制,但我现在只想报仇,杀光那些暗算我的人!” “你能救大哲么?” “吾乃森罗,无所不能。” 他十分肯定的回答犹如撩动我内心的防线,正因为这一松懈,森罗忽然吹了口气,我的脚下四周浮现出数条拳头粗细的铁链,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锁链便在短短的瞬间将我吞没。 我被勒的很紧很紧,身体快要被活活挤爆了,痛苦促使我忍不住的大喊:“啊啊!” 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就在我清醒的一刹那,我的双手、双脚被困,而面前矮小的男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天啊,他不正是我么! 心头微凛,我并没有答应森罗,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越看那个“我”越觉得他非常邪恶,他瞳孔是红色的,神色桀骜,冷冷道:“从今天开始,我替你活下去,去杀尽那些你想杀却杀不掉的仇人!” “站住,你站住。” 我有些慌了,玛德,刚刚被森罗的几句话勾动了心神,他趁虚而入,与我互换了身体。 不管如何呐喊,对于森罗而言,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他舒展几下肩膀,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在一旁拼命大吼,“放我出去!” 但每次挣扎,我会像黑水玄蛇那样,被铁链死死的困住,周围浮现“卍”字佛门戒印将我镇压,黑暗中出现密密麻麻的经文,这些字都像刀子一样剜在我的心口。 我无法呼吸,抬头仰望,无尽的黑夜深渊之上,似乎有着一抹亮光。 而它就像是被云雾遮挡住的月亮,隐隐若现,那一丝微光根本不足以照耀深渊内的整片黑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心底 忍受着孤寂与痛苦的同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森罗会那样的恨我。 都怪我太大意了,森罗本就是可以沟通他人心底邪念的神,一旦内心稍有松动,自然就会被他趁虚而入。 在黑暗中拼了命的挣扎,结果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看着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我心里也是特别无奈,玛德,好歹我也是受过戒印磕过头的弟子,到头来却还被佛门手段禁锢。 我感觉到了疲惫,如同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哪怕拥有千般力气,仍然挣脱不开那束缚着的铁链。现在之所以不甘心,还不是因为有了牵挂,在黑暗中我也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像与爷爷之间的亲情,还有与王大哲、钟自灼、李道子、惠嗔他们的友情,亦或者是朱儿的爱情。 甚至彪哥、小唐、若兰他们这样的伙伴,正因为身边有了这些熟悉的人,使我整个世界充满了精彩与留恋,可现在我却成了阶下囚被关押在无尽深渊。 阎王爷啊,好歹我也是您手底下的官差,帮你报了仇,当初被聚义堂与灵隐寺算计,我犹如丧家之犬般狼狈而逃,之后便一直在江湖中颠沛流离。可是万万没想到,充满危机的江湖里居然有着岛国人的插手。 那一朵八瓣白菊代表岛国玄术界中最为神秘强大的力量,如果森罗替我活着,那他会不会去摆平那些人?对了,还有大哲,森罗有没有救下他? 双手、双脚、脖颈,被这五条锁链死死的锁住,他能锁得住森罗一点脾气没有,我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现在已经谈不上泄气,而是真的绝望了。 后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在深渊下抬头仰望那唯一的月光,歇斯底里的大吼:“放我出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嗓子吼出去,意外真的发生了! 头顶雾气竟然开始缓缓的散了,鹅黄色的月亮浮现,它的明亮驱散了这片黑暗,我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很像是一口井的井底。那月亮开始变红了,深渊终于有了温度,可怕的是温度竟然一点点的上升,起初还能接受,可越来越热,简直如同烈火烧在身上。 紧接着,眼前一花,月亮上掉下来一个人! 此人半僧半鬼,他穿着破烂的僧衣,手中牵着链子,不可思议的是另外一端竟然拴着森罗! 我勒个去啊,这人谁啊?待距离接近之后我差点没叫出来,因为诡异僧人属于人的面孔竟然就是我! 我滴个天啊,他才是真正的鬼佛!深吸了口气,森罗原本不可一世的样子变得非常颓丧,他开始大声抱怨喊道:“竟然是阿罗汉,阿罗汉!为什么会有罗汉,天啊,到底你是谁!” 仅仅听森罗抱怨了几句,鬼佛对我一挥手,铁链‘咔咔’接连断裂,我不受控制的飞到他面前,对方又像丢小鸡仔那样将森罗丢了过去。 一刹那功夫,森罗再次被困住。对方又拉着我一跃而起飞向深渊最顶端的月光。 零距离的接触,我打量着鬼佛模样,刚刚森罗喊他罗汉,莫非是罗汉骨所化? 与他交谈,人家压根儿就不搭理我。 穿过月光的一刹那,眼前变得白色茫茫,等到光芒散去之后,我终于回来了! 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原来我还在五帝龙王牌位近前,只不过,当前的五座石碑已经碎了两座,莫名的威压不在,王大哲虽然昏迷不醒,身体却恢复了生机。 我松了口气,很庆幸能够脱离那令人绝望的深渊,从被森罗迷惑再到鬼佛出现,我敏锐嗅到潜藏于身体的秘密。 森罗是被佛家封印在深渊,而人心本就像深渊难测,恶魔常常潜伏在深渊的底部,当心底一旦冒出邪念,恶魔将会一跃而起,夺走你的灵魂,做出邪恶之事,那高空中的明月则象征着灵魂,也就是大脑中枢藏魂所在。 当一念魔心起,瞬间将会吞噬魂魄,善与恶则就在一念之间。 圆绝给我种下的戒印就像锁链,它将恶魔死死的限制住,使他没有机会作乱。 至于鬼佛,十之八九必然与阴山老祖有关,他夺走了灵隐寺罗汉金身一块儿肋骨,通过种种的手段祭炼,将罗汉妖魔化,侵蚀成半鬼半佛的存在。 大哲昏迷不醒,地洞里面更是一片狼藉。 我还是很后怕的,那罗汉骨能救我一次,天知道还能不能救第二次。 在为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我很庆幸,那森罗最起码没有骗我,他真的救了王大哲。 我试着叫醒他,可几次下来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不知道棺材里的赖广明到底怎么样了,我几步走上前,盯着棺材板上龙雕,五条石龙颜色暗淡,丝毫没有我来时候的气魄。 将手放在棺材板上,闭目以入微感受了小半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我用尽全力的向上掀起。 发现棺材里杨老板和一具穿着完整衣衫的枯骨躺在了一起,如果人死后变成骨头,衣服早该腐烂才对,可这里面的衣服就像刚刚穿过的那样。 我还在思索为什么杨老板会与骷髅躺在棺材里的过程中,忽然,有一道黑光自棺材内一跃而出。 下意识的抬手躲避,“砰”的一声,黑芒被鬼王扳指收入其中。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刚刚的鬼胎蛊,他趁着我打开棺材的一刹那,选择第一时间来攻击。 不过,那枯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赖广明? “王八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阵阵咆哮声吓了我一跳,鬼胎蛊竟然会说话了?不过,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我下意识喊道:“雾草,你是赖广明?” 他十分牛气,以命令口吻喊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竟然敢用收魂法器将我困住,快点把我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他可能是真没搞清楚鬼王扳指是什么样的宝贝,那是陶弘景创立的法器,陶弘景是谁?茅山上清派祖师爷,中医大师、阴山邪术理论创始人,一个小小鬼胎蛊还敢造次? “你妈了个鸡的,你差点害死老子,这笔账还没与你好好算算呢!放?我放你大爷!” 脑子里快速思索该如何惩戒阴魂的法术,阴山派大多数都是需要立法坛,放鬼兵,但玄门正道可有很多办法,尤其五雷法、压胜钱这些都是一等一的炼魂术。 于是,我手握鬼王扳指,口念道门八大神咒、又诵五雷法,接连的咒语伴随气息的沟通,那赖广明大吼道:“别念了!别念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我散掉法咒,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不如实说来,等回去以后,小心炼魂大阵之下,让你形神俱灭!” 他虚弱道:“我的五帝龙王局是你破的?” 看来对方并不知道森罗的事情,我主动大包大揽:“这里还有别人么?” “看不出来,你这么弱,竟然能破我的五帝龙王局。” “少废话,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发现了一点都不能对他松懈,而且,当看到那两只猫与菊花之后,有点怀疑他会不会是岛国潜伏的卧底! 经过连续大声的斥责,鬼胎蛊特别正式的说:“实不相瞒,我叫王毓麟,是聚义堂首座,天魁星宋江!本想借助岛国人的手段来窃取近日龙气,却不想机关算尽,最终却付诸东流!” 第三百六十四章 王毓麟(一) 我想破脑袋也没料到,这位随冯建昌来到北方的风水先生,竟然会是全华夏最强大犯罪组织的首脑。 聚义堂一百零八将,不管他们出自何门何派,他们各个都是世间少有的佼佼者,更代表了华夏奇门当中最强大的力量。 但可怕的是这些人全都听从天魁星宋江的调配,谁能想到那位无人知晓的王毓麟竟然成了鬼胎蛊! 种种事情的接连发生,更加令我感叹命运的神奇。 王毓麟为了我能放过他,继续开始谈条件,苦苦哀求道:“聚义堂到底什么个实力,你心里肯定清楚,但我要比你更清楚,只要你放了我,说吧,除了让足球夺得世界杯,什么都能满足你!” 放了他是不可能的,这位可是真正的王牌,有他做为内应,铲除聚义堂的事情指日可待。 于是,我开始借机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他与沈城阴兵的事情。 他重重叹了口气,感慨自己虎落平阳之时,将聚义堂如何发展的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要在八国联军入京时候说起,满清十二个铁帽子王被人撵出了京城,王毓麟就是十二王爷中的一员,可他却在逃跑的途中被八国联军抓住了,对方问他慈禧逃走的路线,王毓麟为了活命将逃亡路线全盘托出。 他虽然侥幸活下来,可却害怕慈禧追究他的责任,王毓麟便选择跟着戏台班子走南闯北,自己眼睁睁看着清王朝没落。 直到溥仪被岛国人扶持成了傀儡皇帝,王毓麟还以为光复大清有望了,从河北启程前往投奔,辗转周折,好不容易到了吉林伪满皇宫,在溥仪接见了这位叔叔之后,他开始诉苦,说岛国人怎么怎么不靠谱,怎么怎么囚禁他。 王毓麟立刻感觉不妙,他意识到,留下来甭提光复大清了,自己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 于是,趁着夜色偷偷溜走了,捎带着还顺走一些金银,不幸的是被人家守卫发现了,面临二狗子们的连夜追杀,他逃到了深山老林里,王毓麟的运气一项都很好,眼看着要饿死在山里,却幸运的发现一处不到百人的小村落。 当时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王毓麟担心在山里遇见觅食的熊瞎子,毕竟东北深山里的黑熊很多,每当到了入冬前夕,熊瞎子为了储备脂肪,不管饿不饿都会大肆捕食,所以这个时节独自进山是非常危险的。 他找到村长商量商量,就留在那处不知名的村庄。 王毓麟懂唱戏,时不时会来上几段,意外还成了村里的红人,用他自己话来说,简直与电影明星没什么区别。 感受到了村民非常热情,村里的大姑娘长得又俊俏,大家都将他奉为上宾,王毓麟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就这样一直住在了村里,到了第二年还与村里的一位小迷妹结了婚。 有一天夜里,老村长找到了他,想让王毓麟帮帮忙,去后山的庙里取香炉里的香灰。 虽然不知道老村长为什么会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承蒙村长照顾那么久,的确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老村长递给了他一件用麻绳编织的衣服,以及一个戒指大小的木盒,又叮嘱他,必须要在有月亮的时候前去,天亮之前必须回来,如果遇到阴天、黑云遮月,一定要穿上衣服,当有月亮出现以后还必须要脱下来。 王毓麟还说,那老村长的口气特别严肃,也让他意识到了严重性。 从那之后,他开始每天拎着麻袋上山,至于那处古庙是没有牌子的,里面什么神仙都没有,只有一座大概两米左右的石头,石头前有香炉碗,里面的香灰满满腾腾,但村长告诉过他,必须要一点点的拿,绝对不能一次性拿太多。 我问他,那庙是不是山神庙? 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能活到现在,所学玄术可是村里人教你的?” 王毓麟惊讶道:“你也知道七十二路仙岭?” 果然没错,就像是阎王为什么会找我爷爷去平叛,因为七十二路野仙始终都没有消停过,任何续命、改运、掠夺他人气运的玄术,十之八九都是出自于七十二路野仙岭。 “聚义堂的幕后是七十二路野仙岭,难道当今华夏各大门派已经被他们渗透了?” “谁说我聚义堂的幕后是野仙岭?”他轻哼了一声。 “难道不是?” 王毓麟的话让我非常意外,毕竟野仙岭的仙人应该属于妖物了,这些妖怪虽然行动受到限制,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厉害。 他牛气哄哄的说:“聚义堂是我的,幕后老板也是我,那些妖怪想通过术法来控制我,不过,我堂堂大清王爷怎么可能会受到一些妖怪的管制?” 王毓麟告诉我,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香灰是天罡地煞星斗汇聚的罡气,山神专门用来镇守东北神山所用。 他在第一次成功带走香灰后,老村长还教他法术,像撒豆成兵,折草为箭,御鬼降妖,偷天换命等等术数,王毓麟很怕死,所以选择了偷天换命。 之后他跟着老村长学法术,不管什么风水大阵,还是炼丹补药皆为夺天之法。 直到有一次他忘了穿麻衣,看到香灰里面竟然与平日里的天空一模一样,里面有着七十二个星斗,蕴含着很强的力量,看出香炉的不同寻常。 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了术数,再加上他发现村里人的古怪,比如全村除了他们家以外,是没有人开火做饭的,甚至房屋连烟筒都没有。这里的人不会衰老,老人始终都是老人,孩子也不会长大。 能让老村长如此在意,那香灰绝对非同一般,他打算回去打听清楚缘由,可到了家以后因为没穿戴麻衣的事情竟然大病了一场。 老村长看出以后将他大骂了一顿,事后竟然没有救他,让他自生自灭,包括妻子突然间转变的冷淡,都让他有一种等死的感觉。 但一项命大的他还是活了过来,而村里人对待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从那以后村长再也没要他进山,王毓麟想离开,但村民却限制住了他的自由。 他心里越来越察觉到村民的奇怪,直到有一天,村里又出现了另外一位男人,这些村民们完全忽略了王毓麟的存在,而他妻子更是将他当做透明的,甚至主动去勾引那位陌生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王毓麟(二)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忍受的,何况两口子都过了一年多了,虽然没孩子,可回想你侬我侬的岁月经过,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 青年如当初他误入小村子的事情差不多,受到村民关注,大家围着他转,王毓麟的妻子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勾搭人家。 王毓麟很聪明,他在发现村里人不让他出去以后,便一直装病。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可能活不长的人,王毓麟说他始终躲在暗处观察,时而还会去村里四处闲逛,他发现这里没有田地,村里人不种田,也不养殖牲畜,每个人都是一间小房子,每当到了夜间以后,家家户户便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 王毓麟怀疑自己可能是撞见了鬼,庆幸的是老村长这些日子以来,没少教他本事,他决定选择用假死之法,来逃离这里。 夜里回到了家中,发现老婆正在与那个新来的男人苟合。 气急之下,他抄起了炉钩子,顺着脖子狠狠的插进去,两人当场毙命,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媳妇竟然变成了白狐。 王毓麟明白了,自己这回是掉进了狐狸窝了。 他不敢声张,将尸体处理妥当以后,并没有慌张逃跑,因为这些人是妖,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妖的对手?前些日子他也偷跑过,不过却让人给抓回来。 王毓麟十分平静的倒在血泊中,他用起了假死之法。现在一切成败都已经交给了老天爷,如果被发现的话,那他肯定活不了,王毓麟知道老村长精通各种法术,如今又发现妖的身份,想要胜利是不可能的。 老天爷这一次仍然站在了他的身边,村里发现他死了,就把尸体给丢进了大山里。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毓麟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掉进了死人坑,周围有的已经成为骸骨,蝇蛆遍布,野狗横行,假如再晚点话,可能他自己都要被野狗给吃了。 逃出村落的王毓麟并没有慌忙离开,他凭借着记忆力,竟然摸索着去了山神庙。 我问他,有没有撞见孙大胡? 他说:“你是说那位披着兽皮的壮汉?” “你认识?” 王毓麟尴尬道:“我骗了他,现在孙大胡可能还在找我呢。” “骗了?怎么骗的?” “我偷走了山神庙前面的那个香炉碗,后来才知道,那碗名叫北斗盂,里面是天罡地煞七十二星斗的罡气,乃镇压东北神山的重要之物,当然了,这个香炉碗里也蕴含了七十二种气运,我就是靠一个碗,创建了聚义堂。” 我算是听明白了,妈了个鸡的,看来神山出事儿,与他也有着直接关系。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北斗盂里面有很强的力量,尤其当这样一股力量为他所用,所产生的毁灭性,丝毫不亚于天雷惩戒。 “盛京的九门阴兵怎么回事?” “为了真龙出世。” “北陵地宫?” 他说:“是的,白蛇昂首,真龙抬头,四海云腾,气行九州。我在这里设立风水大阵,就是想劫走一部分的气,聚义堂一百单八将领都在暗中筹备了很久,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有信心让神山的三大野仙空手而归!” 能够一手创办聚义堂,忽悠了山神庙看护者,盗走北斗盂,王毓麟绝对不一般,就像刚刚他讲起野仙岭的遭遇,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简单。但当前沈城所要面临的灾难却是真真切切,说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让事情发生的。 阎王说过,只有杀死三大野仙,一切的问题才可迎刃而解。 王毓麟又说:“兄弟,你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放了我吧,刚刚我在夺体换魂的时候被你干扰,现在只能附身到鬼胎蛊的身上,等到下一次重生不一定要多久。再说了,如果聚义堂没有我,肯定会乱套的。” “帮我干掉三大野仙,我就放你离开。” “啥?” “没听到么?” “我觉得你一定是疯了,小兄弟,那三大野仙是神山里跑出来的,不是七十二路野仙岭那些小瘪三,你要我去杀神仙?开什么玩笑,我要能那么厉害,早就把他们野仙岭给荡平了。” “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这是命令,你懂么?” 我语气已经严厉起来,丝毫不想给他留面子,聚义堂一百单八将,又有强大的北斗盂,如果不利用那简直太可惜了,光凭五帝龙王局周围的五条稀有毒蛇来看,这个组织的底蕴绝非常人能够想象。 “如果。。唉,其实我也没把握,如果你非要我帮忙也行。但我怎么知道帮你成功以后,你会兑现诺言?” 我说:“你现在没有机会去选择,只能相信我。” 气氛在沉默了小半晌啊,王毓麟最终还是答应了。 很简单,因为我吃定了他怕死的性格,换魂夺命术,让他有了无尽寿命,甚至许许多多的身份,甚至要比我送给朱儿那本寄魂术还要强大。 我又问他九菊一派怎么回事?王毓麟冷哼了一声:“一群痴心妄想的小鬼子而已,不过,他们手段很邪门,与鬼王派关系密切,我一直以宋江身边的风水先生身份和他们交流,大家都是彼此互相利用而已。” “九菊一派?” “是的,以前陆家嘴金融街的事情就是他们做的,还有偷龙换命,红衣男孩,他们擅长风水、养尸、邪术、驭妖,三年前换了堂主之后,这帮混蛋又打起了华夏的主意。” 原来他们真的挺厉害的,离开地洞之后,王毓麟告诉我在是庙里案台下面有着一张金色脸谱,那个就是他的,一百单八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大家除了一个固定的联系方式以外,都是靠面具与令牌来辨别身份。 他现在夺魂失败,把这些东西让我来用,方便驾驭一百单八将干掉三大野仙。 我扛着王大哲,按照他的指挥,果然在大雄宝殿的下端翻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一看,一部ipad,一张面孔,一个玉石雕刻的令牌,上面写着“天魁星,宋江!” 第三百六十六章 首座 的确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了聚义堂首座! 双手捧着淡金色的脸谱,我心底也是充满无奈,今天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王毓麟问起我是如何破掉五帝龙王局?当然,森罗的事情我肯定不能告诉他,而除此以外,鬼佛到底是个什么存在?摸了摸胸前肋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与罗汉有了不解之缘。 但在身体里面藏个东西,我想不管换做是谁,肯定也会非常不舒服。 回到家以后,大哲还在昏迷不醒,我为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应该外强中虚,身体精气损耗太过严重,虽然森罗帮助他恢复了,可还是需要时间来痊愈。 问了王毓麟的生辰八字,刻下牌位之后,我在密闭的空间下将他放了出来,人头蛇身的鬼胎蛊落地就要跑,但四周早就已经提前布置好了雷池鬼阵。 他在撞击数次过后皆被雷池所伤,我则站在一旁较有兴致的盯着他,王毓麟垂头丧气的说:“该告诉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说的生辰八字不对。” “你特么到底要干嘛?” 我指了指高台上的牌位,“这是给你立的神位,生辰八字对不上是不能落座的,无法落座,我该怎么样才能限制你?老老实实的听我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崩溃的王毓麟用头撞地,一边撞一边骂我没人性。 但神位是一种双面性的东西,看起来的确对他有限制,但实际上也是有好处的。 就像我师娘张雪琴、胡四娘、范越风,他们都被我立下神位,这样不管他们到了哪,绝对不会出现生命危险,而且他们做了好事,这些牌位都会一一记录,他日不管是投胎转世,还是去阴曹地府谋取官职,亦或者未来躲避天劫,皆会起到帮助。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地仙、鬼仙皆喜欢众人为他们立下庙宇碑文。 另外,牌位是我这种精通术数道士立下的,就等于他的命被我攥在手中。 王毓麟作为聚义堂首座,他绝对是能屈能伸的大人物。 我在准备结束之后,手掐法咒,将王毓麟一味分魂固定在了牌位当中,除非我愿意,否则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站在自己的牌位近前,抬头仰望,眼中噙着泪:“唉,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世道真是没法混了。” 我握着ipad,问王毓麟要了密码。 打开以后,会看到里面有是一个类似qq群的聊天室,我翻了翻,绝大多数都是英文。 “这个是什么?” 他说:“暗网玄门平台,也是我创建的。毕竟,我们聚义堂要以光复大清为己任,这里面会有雇主派下任务信息,一切皆有我来掌管,分发给大家任务赚取赏金。” 接着,他还告诉我整个聊天室另外的界面就是一百单八将的群组,里面的人都用着水浒传脸谱,群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不用看了,每个人的身份都是隐秘的,如果我派发任务,谁如果愿意做,自然会联系到我的。” “前些日子在长江峡谷,你们夺走明朝龙气所化龙殃珠是谁要你们做的?”我问。 “龙殃珠当然是我要用,要不然你以为在弥勒庙的五龙局是怎么立的?不过,华夏有九大龙殃珠,我只得到其中五个,剩下四个更强,不管是野仙岭还是九菊一派,他们都在暗中搜寻,据说鬼王派还与九菊一派有着暗中合作,但我们两家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掺和谁的事儿。。” 自从见到了王毓麟,好多谜团都已经迎刃而解,原来背地里坑害华夏的人并非是聚义堂,而是岛国人! 王毓麟设立五龙局,五条龙脉足以他截取真龙之气,剩下的就算是太多了也没有什么用。 至于聚义堂到底为什么会成立?还有七十二个席位的事情,按照王毓麟的说法,他是故意骗大家的。 一山不容二虎,龙脉本为夺天之气,如果被分成了七十二份,哪里还会有真正龙脉的效果? 但一百单八将从来都不会缺少,这里有着高额的赏金,还能隐藏身份为门派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聚义堂的存在很重要,王毓麟另外一个则是华夏当之无愧的黑锅之王。 我在小黑屋内烧香点灯,招回他们几个,毕竟离开了那么长的时间,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两炷香烧完了,还是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有点慌,莫非是出事了? 对,去北陵地宫! 五仙还在,神龙也没有出现,现在的沈城乱不了,如果出事儿的话也只能是在北陵的地宫发生的! 我不敢怠慢,仅仅恢复了小半晌,就再次离开了家门。 打车前往了北陵公园,青天白日的,因为是冬季,逛公园的人很少,天很冷,草木枯黄,遍布的枯枝乱树,彻底展现出了北方秋冬肃杀之气,天地伏藏,万物龟息。 而王毓麟则始终悬在我的身侧,我们俩聊天,像发布任务的价格多数都在百万起,不管干什么,聚义堂都能帮雇主达成愿望。 他还说,这个组织并没有很强的执行力,纵然他是宋江,所掌控的也只是七十二地煞的班底,而与三十六天罡之间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想调配一百单八将,在这里发任务就可以?” “是的,看你兜里钱多少了。” 没想到王毓麟这种火了快二百年的老怪物还真么喜欢钱,接着,我又问:“知道张守一么?” “你是说天英星,小李广花容?” 没想到爷爷还有这么帅气的身份,梁山好汉以小李广花容颜值最高,善骑射。我问他红门册的事情。 王毓麟说:“那是一本记载了一百单八将身份的书,不过,现在可能早就换代了,就算是红门册也没什么用。” 我摇摇头,其实红门册最大的作用是在于让丑恶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各大门派都有弟子加入,如果传出去玄门正道靠偏门捞金赚钱,势必是对整个门派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当然,我没有与他说那么多,毕竟,一个已经成为鬼的宋江,现在说话根本不算了。 通过王毓麟我已经对聚义堂有了很深的了解,这个组织很强大,背地里牵扯了各方势力,他们互相协作,七十二地煞听从三十六天罡调配,一层层牵制,让整个组织非常稳固。 在去往北陵公园之前,我发了一个任务。 “杀三大野仙,一人一千万,赏金三千万!“很快,灰暗色的头像接连浮现,至少十几人回复接任务,提到这儿的时候,王毓麟很自豪的说:“这就是聚义堂的素质与速度,现在相信我们是最强的吧,只要钱到位,别说地仙,大罗金仙我们都不怕!”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各司其职 孙鹏当初给了我几千万,今天为了搞定三大地仙,我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千万不要认为道家中人都不喜欢钱,那是他们给人的一种错觉而已,如果不喜欢,佛道两家又干嘛设立功德箱? 当然,在过去的年代里,箱子里的钱僧人道士取十分之一用来生活,剩下的都是用来布施为善,亦或者修观修庙,当然了,在如今浮躁的社会下,是否还有恪守古训的修行者,我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我不后悔把自己身家财产都拿了出来,钱不再多,够花就行,主要还得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看到每个人接连的回复,原来大家一直都知道神山地仙来华夏的做法。从古到今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东北神山的地仙,他们虽然属于自然,但却不属于人,我甚至觉得一百单八将背后的门派是不是早早就跟我一样有此想法? 按照天气预报推算,我发布消息说:“明日正午北陵地宫,降妖伏魔!” 天罡星卢俊义回道:“替天行道。” 王毓麟从旁说,聚义堂做事,如果上下皆无异议,则会被判定为替天行道。 也就代表着做正经儿事情,一百单八将必须全部到位。如果有人会替反对,也会说出缘由,理由不成立将会无效。但王毓麟也无法确定这些人当中到底有没有人被收买。 我盯着电脑上的对话框,“替天行道”四个字接连浮现。 而聚义堂的做法,有些让我联想到了民国时期的土匪,他们虽然打家劫舍,但丝毫不影响一致对外,在家国大义之下,私人情感是可以暂且抛下。 关于北陵地宫蛇神庙一事,一直以来都是沈城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小时候听公园管理人员提到过,老辈子人都见过地宫,甚至当时还有过系统化的挖掘,但由于技术比较落后,没多久整件事就此搁浅了。 不过,以前参与过发掘的人提到过,说地宫的入口在北陵公园后面发现一个地道,很窄,仅容一个人匍匐着钻进去,里面有大量动物的骨骸,尽头是一个铁栅,方向是通到皇太极宝城的地下。 后来这个入口被埋了,但据说80年代时候,有几个小孩子玩的时候,他们一棵枯树下又找到了入口,发现里面有大量的毒蛇,事情被上头得知,有人再次组织封堵地宫,导致地宫后来成为传说,一直都在沈城民间流传着。 能得到聚义堂全体人员通过,虽然三千万花了出去,但我觉得这笔钱花的值,也有一次更直观了解聚义堂实力的机会。 直到现在,张雪琴、四娘、范越风始终都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不着急肯定是骗人。这三位可都是各行业的佼佼者,尤其成为鬼仙之后,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把他们限制住的难度是很大的。 打上了汽车前往北陵公园的途中,又让司机调转了方向去中心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也得找几位神仙商量商量。 张毓麟一听说我要见孙大胡,把他吓的够呛,连连叮嘱我绝对不可以把他的消息泄漏出来。 看来,术士再怎么厉害,骨子里还是怕神仙的。但我是真没看出五大神仙有什么出奇之处,毕竟,一群能因为打五毛钱麻将干仗的神仙能厉害到哪去? 等到了管理中心的时候,一进门可以说被他们几个雷人的造型震住了。 孙大胡身穿老虎皮衣,肩上披着老虎头,五官画的就好像是印第安人似的,背部带着钢叉,双脚穿草鞋。 城隍爷穿了一身淡黄色的长袍,头戴长翅官帽,就是那种帽子两边有很长耳朵的,据说此帽子是发明于宋朝,皇帝为了防止大臣们在上朝的时候交头接耳所用。 土地爷腰间挎着大印,一身锦绣袍。财神爷珠光宝气,全身都挂着铜钱,手里捧着金元宝、玉如意,模样格外阔气。周将军则换上了过去战场时候的铠甲,手持大环刀,威风凛凛。 几个人一见我,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们这是。。干啥去?扭秧歌么?” “什么扭秧歌,我们是去打架。”土地爷说。 “张明啊,你可能不知道,这帮王八蛋把沈城定风珠给破了,还戳瞎了金龟的一支眼,过不了多久,这沈城就要出问题了。” 我看了看天气,虽说很冷,但太阳当头,天气晴朗,属于难得的好天气啊。 定风珠我不太清楚,但金龟倒是知道一二,因为沈城五区最初本就是建立在一个大乌龟的背部,直到现在看城市规划图也能从中找寻出蛛丝马迹。 但城隍爷解释道:“现在是最后的挣扎,等太阳一落山,立刻就会变天,这帮混蛋想借遮日,开放阴兵!” 一听说要放阴兵,我还以为真龙出现了,连忙追问他们现在龙呢? 五个人围着我,像是看猴似的同时问:“谁说龙出现了?” “啊?你们不说放阴兵么?” “是啊,我们也没说龙出现。”土地爷说。 周仓拎着大刀,“小兄弟,那些禽兽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几个打算慷慨赴义,避免沈城遭受劫难。” 我连忙打断他们:“您们等等,咋回事啊?谁跟我说一说?” “还是我来吧。” 孙大胡这时候站了出来,他感慨道:“那东北神山的三大地仙竟然玩阴的,派眉仙前去南塔啄瞎了神龟一支眼,又派蟒仙潜入浑河搅动,泄了水气,引来八方邪风,接着他们趁机夺走北陵定风丹,一旦过了十二点,将风雪袭来,地动山摇。” 我记得爷爷说过,沈城本是福地,之所以数百年没有发生过地震、水灾,完全要归功于灵龟。 而且以故宫为中心,四个方向分别建立了四塔四寺,分别为东塔永光寺,西塔延寿寺,南塔广慈寺、 北塔法 轮寺。还有城南白塔堡地区的白塔。 其中,白塔为沈城神龟的头部,他们所说的眉仙是指山里修炼的神鸟,这种鸟很难化形,但凡能够显身,皆是少有强者。 看着他们五个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质,还真有大决战的意思。 财神爷感慨道:“可怜啊,那些王八蛋其实就是想通过天灾来引动阴兵,神龟瞎了眼,地震一旦开始,龟无法起身,自然难免会发生灾难,那个时候第九城门大开,前些日子招来的数万阴兵将会被放出来,也不知道那些混蛋是在哪找到的‘五方鬼旗’居然可以勒令兵马。” 一开始我还在怀疑为什么三大野仙不放阴兵,今天与他们交谈才知道,不是他们不放,而是放不出来。 这个城市的风水没有被迫,冥冥之中就会有规则限制。 阴兵本为凶煞之物,不可能会让他随随便便放出来,假如引起天灾可就不一定了。 我说:“我来这里找五位前辈,是有一事相求,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堂上三位鬼仙。” “你是说小狐狸、还有风水先生和大夫?” “对,您见过?” 我眼巴巴的盯着土地爷,三个人确实失踪了有一阵,现在面对的对手是一群神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啊。 土地爷说:“我问过小狐狸,他们已经融入到了城市之中,四处搜索三大地仙。” 我惊讶道:“您的意思那三位地仙在俗世?” 孙大胡说:“是啊,这次神山逃出来的是三千年的豺狼、一千年的兔仙、八百年的吊睛白额大虎,他们迷恋凡间俗世,在人间迷惑了几位弟子帮助他们享受生活,明天正午神龙出世,如果事先找到他们三个,最快的办法铲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您们五个?” “我去修塔,土地爷修河,孙大胡去捉那眉仙、财神爷捉蟒仙,周将军去北陵附近把来沈城的畜生都给揪出来!”城隍爷说。 第三百六十七章 24小时 五个人面色凝重,一种压抑的气氛在狭窄的房间内弥漫着。看向窗外的晴朗天空,谁又能想象在美丽的艳阳天之下竟然会隐藏毁灭性的杀机? “明日正午,神龙在哪出?” 城隍说:“不知道,蛇神庙是神龙祭坛,无论神龙出自什么方向,最终也会自地宫而出,三大地仙是想要将华夏神龙截走,我们必须要抢在他们之前杀死三大地仙!” 孙大胡感慨道:“自从北斗盂丢失,禁制可以说是一年不如一年,神龙为华夏承载之气,倘若真的被三大地仙带走,那日后东北神山里的精怪将会成为华夏正统,那个时候可真的就妖孽随便走在尘世间,世道早晚会乱套的。” 满脸疙瘩的土地爷义正言辞道:“是啊,先贤们拼尽一切手段,好不容易让世道安定,如果出了事儿,我们五大正神哪还有脸接受凡人供奉!” 他说的没错,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牵挂的禁区,也有凭借一切也要守护的东西,正因为强烈的责任感,才会让妖魔无处遁形。 我忽然想到了先祖,他捉蝗神,杀旱魃,追瘟神。就如我们青衣派的最高境界不仅仅是让邪法术士心生胆寒,最强大的本事是《青衣序》中记载惩戒邪仙天神的手段! 太爷爷那样孤身一人追杀旱魃的行为是何等英雄豪气,虽然我辈再没有机会展现,可红门术士骨子里的桀骜却仍然都在。 距离明日正午的真龙出世,仅仅有不到24个小时的时间,也许我们这一门存在的宗旨就是为了今天! 深深的吸了口气:“张明身为一方修士,生养在这片黑土地,自当为百姓生灵殊死奋战,那三位地仙交给我!” 五位神仙异口同声道:“你能行吗?” 我正色道:“不能行也得行,交给我吧。” “那好吧,马面正好在城里,可由他来助你!”城隍爷严肃道。 听他讲起牛头马面,这二位被阴曹地府惩戒之后真的到了阳间,但法力已经完全被封,而且他们并非投胎而是夺魂,入了成年牛马的身体,有着各自的命运。 不过,马面要比牛头幸运一些,毕竟当今社会耕地已经很少有用耕牛的了,导致牛头现在可以说是生死未卜,但马面不一样,他很幸运,投胎到了马场。 又成为一匹品相非常好的大赛马,城隍爷告诉我地址之后,我这儿还有他们俩的体毛,按照师父教我的办法,是能够爆发出他们潜藏在体内的实力。 孙大胡将脖子上挎着的令牌交给我,他说:“山神令为一正一副,当初我没敢交给你,现在你的心性得到我们五神的认可,拿去吧,只要二者相容,拥有限制地仙的法力,如果能够相遇的话,此令牌可助你束缚他们三个。” 城隍爷还拿出了小本本,歌颂了我几句“英雄出少年”,开始给我记载阳间所为,这种东西就像是档案,到了阴曹地府是有大用的。 最终临别时是孙大胡还交给了一个锦囊,他让随身的小人参精跟着我帮忙。 按照他的说法,人参娃娃能在一公里的范围内感受到地仙存在。 离开中心庙已经过了十二点,阳气的骤然下降,天冷的让人缩起脖子,同样,抬起头仰望,那一抹艳阳也被满满雾气遮住,仅显露出了并不刺眼的太阳。阴阳眼所见到的城市,会发现许许多多游魂野鬼走出阴暗的角落,他们像普通人一样,在大街上逛来逛去。 中街商业区原本是全天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可如今,顺着步行街看过去,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都会双手裹着衣服快速奔跑。 而留在街道上闲逛的,他们有的穿着单衣,有的穿着中山装,还有的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 这些人大多数会打着纸伞,女的手中还会拿着手帕,彼此嬉笑怒骂间会用其掩住面部。 虽然是青天白日,却已经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 我双手插着兜,在街道上快速走过,身后路边却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司机下了车,围着汽车绕了几圈,因为街道上的人很少,他擦了擦眼睛,大声骂道:“真特么邪门,刚刚有小孩子跑过去,大白天,撞鬼了?” 气温似乎每一秒都有着降低,我在街道上走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在身前追逐跑过,他们各自拿着一个小糖人,女娃娃梳着朝天辫,那娃娃剔着锅盖头,俩人走走蹦蹦,嘴里面哼哼着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小童谣。 揉了揉眼睛,阳气蛰伏的速度非常之快,甚至快到让人措不及防。 整条步行街的人越来越多,我想坐车先回家,毕竟游子弓以及一把追神箭还在。 走着走着,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今天这样安静。 正巧到了地铁站,我下站乘车时见到两名衣着古怪的男子站在售票口,他们梳着大辫子,穿着大褂,头上还顶着西瓜帽,但一人昂首挺胸,身穿绸缎服,另外一人驼背低眉,满脸奴才相。 卖票的女孩儿拦住二人,“不好意思,你们得去那边买票。” 一开始二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女孩儿。看到此处我顿时就明白了,阳气在过了十二点呈现断崖式下跌,虽然是白昼,可受到定风珠消失的影响,沈城的头上三尺已经没有罡风了。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除了指的夜游神之外,在道家的眼中最可怕的要属罡风,它不仅仅能要了鬼魂的命,更能给术士神游天外带来生死威胁。现在罡风没了,阳气下降,地铁不见光,就有了鬼魂借机出现。 “别在这儿站着,去买票啊,要是不会,我教你。” 女孩儿语气礼貌,可也有了几分不耐烦。 那位身穿锦罗绸缎的男子语气低沉道:“我回自己的家,要什么票?” 女孩儿无奈被气笑了,“两位大哥啊,您回家没错,但地铁坐车得要票啊。看您二位穿着cos的服饰,难道有人躲在一边偷偷拍短视频呢?告诉你们,咱们这儿是公共场合,愿意耍去那边。”她紧接着又嘀咕了一句,“都什么人啊,这不是变态么!” “大胆,敢对贝勒爷不敬!掌嘴!” 旁边的奴才急了,双眼立刻变的极其怨毒,抬起手就要打,我瞧见此处,抢先一步站在他们之间,起手挡住了奴才的胳膊。 女孩儿看样子也被吓了一跳,她脸变得煞白,身体有些哆嗦。 我礼貌道:“不好意思,我们在拍短剧,这二位的票我买。”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贝勒爷 售票员许久才恢复情绪,他看样子像是被吓的不轻。现在的天气说白了就是阴盛阳衰,二者达到了一个平衡点,导致阴阳相同,使两种维度空间有了交集。 人怒而阳盛,鬼怒而阴强,人离不开阳气,一旦被厉鬼呵斥,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阴毒之气。 对方的身体不稳,即将摔倒之前,我则上前搀扶住他,悄悄放在他衣兜里一张符。 “没事儿吧?” 女孩儿看向“奴才”,神情依旧惶恐,她甚至忘记了回答。我赶忙带着二人买票进了地铁,足足过了五分钟,女孩儿仍然愣在原地,她似乎对于刚刚发生得事情充满了茫然。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重重压在肩膀,大灾大难来临之前,一城风水皆被破,会造成阴阳混乱,人鬼同路,就如传说唐朝安史之乱以前所发生的百鬼夜游。 前脚迈入地铁,候车的人三三两两的排队,两侧幽暗的隧道向外吹着凉风,地铁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 身旁那位投胎西瓜帽的贝勒爷问我是谁? 我说:“一名过路人。” 旁边那位奴才微怒道:“大胆奴才,见到贝勒爷还不知道行礼!” 我笑了,指了指他的辫子:“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你嚣张个什么锤子?” “哼。”贝勒爷冷哼道:“大清亡归亡,但我的家就在这儿,这里的人把我府上给破了,每天都有铁马在身边过来过去,吵得好几年没安静过,今天回家居然还被拦住要票,你说,本贝勒到底该不该生气。” 地铁的人虽然不多,可周围的人对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像是听不见似的。 瞧这位贝勒爷愤怒的模样,我估计是修地铁的时候把他的墓给挖出来了,亦或者改变了原有线路,这样就造成了每日地铁挨着坟墓行驶。 任何城市大面积动土,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古怪的状况。比如京城的最后一班空车,目的是让亡灵回去休息。当然了,沈城也有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像故宫门前坐轿子的格格,以及地铁建造初期频频出现的花布鞋。 面对贝勒爷的质问,我说:“生气的确应该生气,但也不能胡来,随随便便的去打人,吓唬人,就算是放在你们大清朝,也是不和规矩的。” “你到底是谁?”贝勒爷警惕问。 我拿出阎王爷给我的阳差令牌,牛气哄哄的说:“吾乃阴曹地府三十六部阴司,巡阳司。” 当然了,地铁上还是有很多普通人的,万一贝勒爷搞出点什么事儿,那个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所以,这个官儿是我自封的,最起码听起来比较唬人。 “阴司你又能奈我何?”贝勒爷毫不在意,他挥手指了指旁边的随从:“小愣子,给他点颜色瞧瞧。” “喳。” 恰巧地铁入站,大家都在等车的功夫,那位小愣子突然出现在一位妇女身后,举起手要推。 “你大爷的!” 我见此大怒,起手就是发雷决,结果那小愣子诡异一笑,待我刚到近前,他突然狠狠掐了一下妇女的屁股。 “哎呦,耍流氓啊!” 妇女疼的喊叫,她回手就一个耳光,我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而此时的地铁已经进站了。 贝勒爷缓缓走了进去,站在地铁的门口冲着我摆摆手,诡笑道:“巡阳差又能怎样?我要这些人给我陪葬,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次奥,站住!”我真是急坏了,地铁本是不见光之地,开工前都会有法师安魂镇土,现在贝勒爷出现,也代表阴阳之间的溃败,曾经的安魂咒也失去效果,一旦午夜十二点,城市风水彻底崩溃,阴兵将会出世,到时候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无力回天。” 可是,我刚要追过去,那名妇女拦着就不让走。 “非礼啊,你个变态,臭流氓!” 四周的群众们一拥而上,各个都掏出了手机,他们咔咔开始乱拍,种种指责的声音起起伏伏。 我指着地铁,“大姐,再不走来不及了。” “走什么走,你刚刚耍流氓时候怎么不说呢!” 女子三十岁出头,模样中等,但身材的确是前凸后翘,破锣嗓子的一顿嚎,别说周围的人了,就连车厢里的人也能听得见。 我抬头看了眼地铁出发时间,还差一分钟即将发车。 地铁的车窗内,贝勒爷站在窗口位置看我冷笑,这一幕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 至于民间常有那句“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完全是一种误导,因为鬼也分三六九等,怕人的鬼属于不入流的,指的是阴魂,他们没什么本事,最大的能耐无非就是影响别人的气运,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可一旦由灰色阴魂成为厉鬼“白绫”,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种鬼懂修炼,知道拜阴,明白因果,除了必要的复仇之外,一般不会主动找人麻烦。 清朝王室特别注重风水,他们占据宝地,身旁又有术士出谋划策,甚至有的死后会想办法保存魂魄修行,而观察贝勒爷的阴魂气息,明显早就已经超过白绫,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十之八九属于“青衣”,那可是与黑白无常同级别的鬼王。 我要走,那妇女拉着不放,如果强行挣脱,肯定会伤了对方,但当前我也是没有选择了,我万般无奈之下,我掐住鬼王扳指:“出来帮忙,跟踪他们俩。” 一道青气漩涡,鬼胎蛊十分无奈的说:“大哥,你招呼我干什么,没看见人参娃娃么!” 那位人参娃娃在鬼胎蛊现身后,也在我的腰间荷包跃了出来。 长得十分可爱的大娃娃盯着鬼胎蛊,他神情冷峻,细看倒也不像是个小娃娃。 而且,普通人能够看见人参娃娃,却看不到鬼胎蛊。 “盗窃者!” 我抓住人参娃娃,赶忙说:“先办正事,盗窃的事情等之后我在帮你。” “真是没脸啊,带着孩子出来还耍流氓!” “对不起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就没见过耍流氓还这么嚣张的!” 我的“对不起”是指得罪了,不敢用挂术伤人,我只好厚着脸皮做出一种很流氓行为,就像星爷鹿鼎记里面的龙爪手,对着她的胸部作势要掐,吓得妇女尖叫着两手护住。 抓住机会,在大门关闭的前夕,我拼劲全力一跃而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地铁惊魂 从头到尾一气呵成,丝毫不谦虚的说,就我刚刚那个速度,真要是打起来,连一般武林高手都不是我对手。 地铁关上了车门,那位妇女也拿我再没有办法,也许我会背上一段时间流氓的帽子,但咱问心无愧。 可刚解决这一麻烦,又来了另外麻烦,我忽略了参娃子见到了王毓麟的激烈反应。 非常尴尬的是鬼胎蛊属鬼魂,参娃子是妖精,鬼魂没有形体,妖却不一样。 他们俩在地铁车厢两端,王毓麟特别无奈的喊道:“玛德,你个小兔崽子怎么特么的死心眼啊,老子都成了这副模样,你居然还能认出我?” 参娃子长得本来就特别特别可爱,一双大眼睛,脸蛋粉嘟嘟的,还梳着小辫子,不管是谁看见都惦记咬一口的。可现在他很生气,指着不远处漂在半空的王毓麟,愤怒道:“你个小偷,混蛋,居然骗了孙叔叔,要不是爷爷出手,妖怪就跑了!” 我尴尬的看着车内的人,连连念叨,孩子太小,动画片看多了。 当然了,参娃子的怒气冲冲的样子,也引的周围一片笑声。 王毓麟咆哮说:“老子凭智力取来的北斗盂,正所谓兵不厌诈,你们既然相信我,那就怪你们智商不高,被骗也应该认了。” “哼,你个骗子,把北斗盂交出来!” 话音刚落,参娃子的面部渐渐枯老,无数的触须在面部生出,他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突然挥起手,只见车厢顶端突然出现蔓藤般的触角,疯狂袭向王毓麟。 “雾草,这是公共场合!” 我也是真急了,妈了个鸡的,城市风水崩溃,给了他们这些魑魅魍魉胡来的机会。 王毓麟身形飘忽,像泥鳅一般让人根本就抓不到,而那些突然出现的触手就好似章鱼的触角,数量开始大量增多,那地铁冰冷的顶棚居然成了滋生触角的土壤。 人参娃子已经疯了,眼珠子冒着绿光,下手格外凶悍。 车上的乘客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尖叫不已,他们纷纷向另外一节车厢逃窜,人群在慌乱发生踩踏事件。 我扯着脖子大声吼道:“大家别害怕,这不是真的,是拍电影,我们是剧组搞出来的特效!” 当然了,我的吼声没有任何的效果,车内弥漫着药香,这些香气会对人五脏起到帮助,但看大家紧张的模样,恐怕是无暇顾及了。 人参是上天赐予凡人的瑰宝,其中在徐福长生不老仙方里,就有一味千年人参,导致数千年来帝王将相对此趋之若鹫。 而人参六十年结一片叶子,三百年成精,长白山的采参人都知道,但凡人参出现,只要超过了三百年,距离远远望过去,上方有七彩云雾,十分神奇。 但最神奇的是人参千年可化为人形,参娃子就是这样的人参,因为他已经脱离虚幻,有了实质性的本体。 王毓麟也不是善茬子,他虽然化身鬼胎蛊,可人家以前可是华夏最强大的神秘组织聚义堂首领。 半人半蛇的身体速度奇怪无比,只见一道光闪过,就听“嗖”的一声,王毓麟顺着一位青年的鼻孔钻了进去。 这特么的是玩大了! 我发誓再也不和他们这群神仙、妖怪去合作,干什么玩意啊?一点人情世故不懂,难道不知道现在啥场合么?妈了个鸡,妈了个飞机,一趟列车数百人要出了事儿,想后悔都来不及! 被王毓麟钻入身体的青年发生了变化,舌头伸出半尺长,指甲疯长,头发枯黄,双目如同山林里的豺狼。 “啊!” 青年一声吼,尖锐的声音引起车厢玻璃共振,几乎所有的人捂住耳朵,随着他刚刚张口,我知道不妙啊!再次在关键时刻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身穴窍大开,速度超越了极限,又不敢动手打人,只好张开手掌迎接。 被附体后,青年所吐出来的东西叫“蛇夷”,是一种毒雾,会像火焰那般燃烧,虽然不烫人,但却能害人魂魄。 而在场中的都是普通人,他们可真的受不了啊。 幸亏我速度够快,手掌顶着那团即将出来的黑雾,趁着散开之前,将所有的雾气重新塞进了嘴里。 我怒道:“王毓麟,你特么要再胡闹,回家我就破了你的神位!” 他也很委屈,“你应该管管那条疯狗,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偷了北斗盂,能引起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么?” 王毓麟被我噎了个哑口无言,可参娃子很愤怒,是非常非常的愤怒,我大声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回北斗盂!” “就算是你杀了他,北斗盂也不在他身上,东西在我那儿,等把沈城天劫过了再给你!”没办法,现在只好去撒个谎了,要不然这个固执的小娃娃今天肯定没完了。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现在我也怒了。 “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是孙大胡的人,我就不敢动你,要是沈城天劫的大事因为你耽搁了,老子一定把你拿来炖汤!” 话到此处,我的手掌不由用力,钢化的扶手被我捏弯了。又在兜里随手抄起当初仅剩下的五枚山鬼花钱,庞大的正阳之力让参娃子倒退半步。 正所谓人参就怕两样东西,萝卜泄参气、铜钱锁参魂。 如若铜钱用红绳缠绕,那可是人参娃娃天然的克星,山鬼花钱庞大的正阳之力可直接打散人参的灵智。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 参娃子低着头,长长的呼了口气,面部的须子渐渐退散,五官也由衰老再次恢复粉嘟嘟的可爱模样,接着,他起手散掉了那些密密麻麻的触手,车厢又一次恢复如常。 “好,事情过后,我要北斗盂,否则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你爷爷?”我立刻想起了孙大胡说的山神,没错,今儿来的山神孙大胡属于半个山神,还不算是无尽山脉里面的代表人物。 王毓麟低声道:“那是一株万年老参,曾经秦皇不死药方中逃了出来,被封做山神,目前就在长白山隐居,整个山脉的天地灵气皆归他管,非常非常厉害,但他唯独不可踏出山脉,否则会有无数人抓他!” 第三百七十章 夺体 我在一旁算是听出他语气里的怯懦,还真是没想到,原来这位号称令人闻风丧胆的聚义堂大佬居然也有胆怯的时候。 现在也没机会去继续问一问关于万年老山参的事情,车厢早就已经乱作一团,尤其人参娃娃的大展神威,再到鬼胎蛊的附体,包括我打弯了钢筋,如果事情发生在米国,可能老百姓第一感觉会认为是漫威英雄出世。 我接连说拍电影,瞧着众人狐疑的眼神,我尴尬的头皮都跟着刺挠。 正当老百姓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地铁又发生了一次意外。 在列车进站之后,开门的方向竟然变了! 没错,按道理是应该开向左边,这回却成了右边。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随着门打开之后,黑洞洞的隧道内,竟然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上车! 他们穿着各异,大都衣衫褴褛,而且每个人都梳着长辫子,身材枯干,双手就像那陈年的树皮似的,脏兮兮的模样,与刚刚在煤矿里面爬出来的矿工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是毫无任何生气可言的,见到他们,我心底顿时一凉,妈了个鸡的,他们莫非就是当年修庙的殉葬者! 最毒不过帝王家,古代的王侯将相,为了保证自己的坟墓的隐蔽性,往往会在修葺坟墓之后将那些工匠一并杀死。 沈城阴欺阳的形式越来越强,游魂野鬼随处可见,其中最可怕的是东北方向在五行八卦中隶属于鬼门。 但车上的乘客却对上车的幽魂完全没有看见,他们仍旧对我指责,面对危险茫然不知。 人参娃娃、王毓麟他们也不再继续闹了。我松开手,那被附体的青年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呕吐,污秽物散发难闻的气味。 乘客纷纷向后退,至于那些上车的人们,他们始终低着头,随便挤在座位上,使整个车厢变得异常拥挤。 尽我所能的挤出一个还算是和蔼的表情,“各位听我说,我们正在拍摄一个超能力短剧,肯定大家能够配合一下。” 有人捂着鼻子不满道:“什么超能力?瞎折腾什么,你看看车厢里的味儿!” 谈话间,我始终不敢掉以轻心,可是上车的亡魂实在是太多了。 而现在我手中的准备多少有些不足,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贝勒爷。 “从现在开始,大家跟我玩个游戏,手指要这样放,好不好?” 我做出降魔指的模样给大家看,然后以临兵斗者接连变化指法,密宗九字真言像是一种密码,互相演变能达到无穷变化,虽然流传下来的只有四十八手印,可应付绝大多数的鬼魂还是够用的。 指法刚开始变化,那些殉葬死后的修坟匠立刻散开,他们的眼睛里散发幽光,神情可怕,似乎随时都扑上来将我撕的粉碎。 “神经病,没人陪你耍!” 这时候又有人提出了惊讶,“太奇怪了,怎么还不到站?” “是啊,列车行驶指示灯怎么不亮了?” 还有人将脸蛋贴在窗户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外面,声称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老百姓并不能看到上车鬼魂,那就证明大家阳气未消。 我拍了拍手,“大家听我说,正好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做个健康操吧?”我开始给大家师范,前举左、左过右、左就右....。 此乃道家罡步,因为门内崇尚日月,而北斗是传说中众神居住之地,此步按照北斗所踏,能够感召神灵,大禹王曾在治水的时候也踏过北斗罡步,并称之为禹步,此法又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刺激体内真阳,不仅仅邪鬼不侵,还能刺激人体极限,达到斩妖杀鬼的本事。 很遗憾,我像是跳大神的大傻子,根本就没有人理我。 我真的特别特别着急,甚至想尽了一切办法去解释,我说是在拍短剧,拍视频,拍电影,拍超能力,拍英雄。 谁知道却会引来人们的嘲笑,他们会说,“你这熊色还能拍救世主?超级英雄?” 又有人从旁讽刺,声称是漫威看多了,认为我这属于耍猴。 没错,道门术法在外行人的眼中看起来的确很傻,但胜在能降服鬼魅。 可今天放在我们几个的身上,效果的确不太好了。 因为很多国人的心目中是没有超级英雄的,亦或者贬低自我,崇洋媚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五千年的雄起,却有着百年耻辱,好多奴才忘记了千年辉煌,却只学到了奴性,自己不如人,认为民族都不如人,明明自己是个low比,却始终自觉良好。 很遗憾,亡魂怨灵并不会讲道理。 待车厢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之后,诡异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突然,车厢的尽头有一阵阵马蹄音传来,不仅仅是我,每个人都听见了,大家交头接耳的功夫,一匹黑棕色的大马在车厢奔腾,吓得周围人尖叫着散开。 烈马飞驰,我看到骑在马上的是一位穿着官差服饰,凶神恶煞的男子,他手握皮鞭,对着修坟匠开始抽打,边打边喊,“贝勒爷有令,起坟开天窗!” 开天窗是爆炸的意思,原来那个王八蛋竟然想炸地铁!列车厢内的亡魂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反扑,他们张开枯骨手臂,一把拉向最近的人,阳火削弱,亡魂夺窍! 哀嚎声在短短几秒钟内此起彼伏,可随着声音散去,所有的人都变了模样,无论男女老幼,青色的血管暴起,口水滴滴哒哒向下流淌,与釜山行里面的丧尸如出一辙。 距离最近的几人突然向我袭击之时,我步踏罡步,散开道气,“轰”的一声,人被震昏了过去。 那匹大马距离我不足十米之时,我凝神静气,洪泽之气贯彻四肢百骸,身上特别热,血液已经在沸腾,参娃子站在我的背后,他说:“我可以助你不被阴气所伤。” 短短一瞬间,我将所有的力气拥到了拳头,崩腾的气血掩盖阴山派的阴毒,这一拳如猛虎般吞噬了侍卫。 “轰!” 它云雾般散开,一条列车中的乘客皆以被附体,人群皆以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我。望着前方,大声的吼道:“玛德,不管你特么在哪,老子抓到你以后,一定要你永不超生!”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死战 我不知道列车上到底有多少人,可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能救下更多的人,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就算是发生误伤也是难免的。 我说“王毓麟,你先去看看他们俩在哪!” 人参娃娃喊道“最好快一些,列车已经停了。” “停了?怎么可能?”我有意无意的看向窗外,明明还是在行走啊。 “我们的魂魄被欺骗,明明停了,却是在行驶途中,列车里的人皆被亡灵附体,最多五分钟过后将会两车相撞,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玛德,这才仅仅是刚过正午十二点,难以想象阴兵一旦出世会掀起多大的浪来。自打踏入地铁之后,事情接连发生的出乎预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术了,可仔细查看,却不曾有任何迹象。 王毓麟被派去追查贝勒爷,他重重的抱怨了一声。“玛德,老子一代枭雄竟然成了你的跟班,次奥!”接着,飞快的向前方。 我们这边也不敢闲着,人参娃娃一跃抱在了我后背。 那些被附体后的乘客力大无穷,厮打时,我还不敢下杀手,这样就导致我非常吃亏,狭窄的车厢被拥堵,人群一片片的向我扑来。 我顶着人流往前冲,事情已经闹大,有人参娃娃助我巧妙隔开那些偷袭的人们,可仍然还会有一些抓住空隙。 我的双腿被咬,肩膀也被抓破,车厢内的人群全部都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瞳孔冒着蓝光,凶残模样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既视感。 越打火越大,我去他妈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揍你们也是救你们!一道阴雷以我为中心散开,接连结印,学会的一百多道符法每个都不闲着。 车上已经凌乱,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人。 人参娃娃突然在我脚下伸出触手,拖着我穿过第一节车厢,体内六十罩先后排列,我弓着身子,抱起双肩往前面凶猛的顶着。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坚持片刻,靠着蛮力,强行打出一条道路。 即将要到达车头的时候,前方竟然出现了雾气。 视线受阻,雾越来越浓,甚至浓到哪怕彼此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人参娃娃在耳边低声道“这是毒蚌散发的雾气,有我在你不会受伤,快点杀死操纵者。” 来不及道谢,既然什么也看不清,我索性闭上眼,凭借直觉来感知四周变化。 突然,一道凌冽杀意直奔而来,我下意识向后躲避,挥手就是一拳,可谁知竟然打了个空。 妈了个鸡的,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强行入微么?当初那种快要死了的感受仍然让我心有余悸,可如果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起到效果? 整个车厢内的人皆被修坟的亡灵伤害,天地失去原有的秩序,也许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最后的挣扎,也许十二点过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往事。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是一阵刺痛,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允许阴兵借道的再次发生!心一横,死就死吧! 面对毒雾遮挡,我快速入微,依上次的经验来看,留给我的只有十秒钟的时间! 瞬间沉浸在术法带来的奇异感,睁眼一看,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狭窄的列车前端站着五位铠甲守卫,有两人拎刀,三人拿着弓箭对准我,至于那位奴才小愣子正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热闹。 十秒钟。 他们几个人的动作、表情都已经被放慢了无数倍,我似乎可以看到束缚这个世界的规则界限,当超脱束缚之时,会带来强大反噬后果,爆发出来的实力也与反噬程度成为正比。 大脑就像是被重物击中,意识有些涣散。 抓住十秒的时间,对方射出的弓箭被我躲了过去,瞬息间到了近前。 “一。”直击弓弩手要害,“二!”又一次起脚踹倒身旁。 第三次出手能清晰看到他们惊愕的生态,不过,这一切都太晚了,六秒钟击倒六人,拳拳不留情,阴雷与挂术的完美配合,让魑魅魍魉无处遁形,而在列车角落处摆着一个金色大蛤蜊模样的香炉,上面还插着一炷香。 我在第八秒打断了香火,第九秒准备抓贝勒爷之时,却发现驾驶室是空的! 时间转瞬即逝,十秒钟一过,大脑“嗡”的一声,就像那根儿弦断了。 鼻孔向外飞溅鲜血,我仰头躺在地面上,浑身虚弱无力,想要咳嗽,却是一丁点也提不起来力气。 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视线模糊,没错,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又来了。 我真的尽力了,可为什么贝勒爷会不在驾驶室?真是该死,难道命运是在玩我么! 耳边传来脚步声,依稀可以看到有人站在我面前,他背着手,冷哼道“想抓本贝勒,你还是太嫩了,这里是当年殉葬坑,你们就留下来给我当仆人吧。” 木已成舟,大局已定,所有人都会陪葬。 可始终趴在我身后的人参娃娃却在关键时刻起了重要作用,他的触手缓缓将我缠绕,顺到了嘴边,耳边传来稚嫩的声音,“咬一口,你就恢复了。” 咬?他有些稚嫩的声音将我唤醒了,此时,触手已经伸入到了口中,我下意识的咬了下去,温暖甘甜的汁液充斥着心脾。 仅仅不到半分钟,立刻就觉得耳不聋,眼不花,全身也有劲儿了! 只见贝勒爷站在列车长的旁边,两名驾驶员闭着眼,双手胡乱鼓动,嘴里还说着一些话,就像身处在梦境一般。 而我则一跃起身,犹如灵猫般突然袭击。 拘魂爪掐住贝勒爷的脖子,鬼王扳指趁势用力,直接将他捏成了一股青烟。 贝勒爷被抓,可两名列车员仍然身处梦境。 我怒吼道“快点把人叫醒,否则我宰了你!” “你们都会给我陪葬,混蛋,老子的家,凭什么让人你们穿来穿去!”他大声嘶吼着。 我尝试了各种办法,贝勒爷居然油盐不进,左右为难,急的嘴角冒泡,万般无奈之下,被我派出来帮忙的王毓麟出现了,他大声喊道“列车员的腰间有一块儿玉,我闻到了,贝勒爷在那里!” 鬼王扳指内阵阵愤怒咆哮,使我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 快速翻找,果然在他腰间找到一块儿墨绿色的玉佩,正面雕刻麒麟送书,反面则刻着“多罗”二字。 第三百七十二章 海蜃 王毓麟声称他被毒蚌给迷了方向,我忽然觉得,不仅仅是我,或许全车人都被鬼给迷了,而两名司机睡梦中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原因,当前的病根就出在这枚玉佩上! 第一时间用力捏碎了这块儿冰冰凉凉的玉佩,只听鬼王扳指内传出阵阵的咆哮声,待声音平息过后,世界变得安静了,一阵暖流忽然出现在了车厢内,贝勒爷同样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刚刚所有发生的事情就如同是一场梦境,司机仍旧驾驶着地铁列车前行,周围的人各忙各的,连我都被眼前的事情搞得有些措不及防。 人参娃娃站在我的身侧,他的手腕有着一个很深的牙印,鬼胎蛊悬浮在我的旁边,想着不仅仅是我,彼此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触。 “怎么回事?”我很茫然。 那司机忽然起身,指着我问“你干什么的?这里是私人工作区,不让外人进入,奇怪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好意思,走错了。”我连连抱歉,向后退出了驾驶室。 对方随手将门上了锁,我站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忽然发现角落摆着一枚小香炉,香已经断了,但看旁边散落的香灰,似乎刚刚燃烧不久,除此之外,地面还有着散落纸片。 一共有六张,裁剪的模样非常逼真,我心里非常疑惑,难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幻术? 不可能的,贝勒爷的玉佩粉末还粘连在手指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切都那样的真实。 王毓麟同样疑惑道,“不对劲,来的时候明明看到有鬼魂附体平民,我闯到此处,又被毒雾迷住,要不是嗅到司机身上的玉佩,可能我们现在已经完了。” 正当我们对话的功夫,地铁广播播放出非常清脆的声音,“怀远门就要到了。” 我愣在当场,明明过了那么长时间,地铁却仅仅行驶了不到一站地,可刚刚记得怀远门明明已经过了。仔细检查了一下地面供奉的香炉碗,突然,身边有人走来,“干什么呢?这里是工作区域,乘客是不允许进来的。” 来者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工作人员的服装,语气颇为惊讶,他又追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越来越肯定刚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一场梦境,就连蛤蜊所做的香炉都是与我来时一模一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中术了。 当然,这种事情连王毓麟也说不清楚。 我问工作人员,这香炉怎么回事? 那中年人不愿意搭理我,挥手就往外驱赶,“走走,这是什么与你没关系。” 可当我用手摸了摸了香炉里的灰,里面还带有着一丝丝的温度,不像是已经放置很久的。 “赶紧走,这里是工作区域,闲杂人等不允许入内。” 他又一次催促我,可越是这样,我越起了疑心,事情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生。 我再次追问他是谁?人家只是不耐烦的驱赶。试问,哪里会有列车放置香炉的? 在他靠近的一刹那,我猛然起身掐住他的脖子,将对方死死顶在角落。 中年人急了,大喊着要报警。 “你不说,那我自己找!” 接连以点穴手法破他穴窍,不管是仙家还是鬼魅,如果想与凡人打交道,串窍是必须要走的经过。所以,我先找四阴穴,再找四阳,连续出手封堵,如果真的有鬼魅在体内,必然会被我逼到百会穴,以此来顺七窍逃离。 我速度很快,压根儿不给他机会,手掌拍在天灵盖的刹那之间,我呵斥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千万别耍花样,我只数三声,你不回答我就弄死你!” 他妈了个鸡的,在这样的诡异的场合里突然出现,绝对有问题! 现在我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中了幻术! “一!” “你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放了我,快点。” “二!” “你到底放不放!” “三!” 手掌用力,拘魂爪的阴煞之气,只需眨眼就能将他完全吞没。 “我说!” 中年人在短短的三秒钟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双眼恐惧,紧张道“这是蜃珠做成的香炉,那两位列车长前些日子捡了镇守亡魂的玉佩,玉佩在哪亡魂就会去哪,海蜃珠可以用来制造幻象,在你到地铁之后,我就把它点燃了。” “你到底是谁?” “柴胡黄柳青,灰白卯灵犬,我是七十二路山岭马家堡卯家仙弟子。” 卯仙是兔子成精,世人皆以为报复心最强的是黄大仙,实际上卯仙才是复仇心最强的,黄仙缠三代,卯仙则世世代代,只要你家还有人活着,卯仙的仇就不会完,而且它们不会直接杀人,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的逼人自杀。 他们做为非常非常阴毒小气的地仙,供奉嫦娥抱玉兔,门内以女子居多。 “你怎么知道我来!” 他说“因为脖子上有山神令。” “贝勒爷怎么回事?” 他说“神龙出世,阴盛阳衰,我们找他想要谈一谈合作,却不想被你给杀了。” 几次追问得知,贝勒爷果然是埋在这一片儿地下,列车员巡视隧道时捡到了这一块儿玉佩,从此那多罗贝勒就开始在阳间闲逛。 今天的确是他第一次回家,老头受到上级指挥,本来的目标是贝勒爷。 谁知道我又从中插了一手,他这才在上车之后点燃了海蜃珠,意图将我们两个全部捉住,因此才引来了刚刚的误会。 至于他们找贝勒爷的目的,是因为贝勒爷乃皇室血脉,能够在真龙出世的时候当做一味引子来献祭。 原来七十二路野仙岭早早就有所准备了。 “三大地仙呢!” “三位仙君一直在尘世间享受生活,符灵大仙则去引开追杀者,蟒大仙去帮忙,现在据说去了白塔堡。”男子十分胆怯的继续哀求“别杀我,你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我身上有诅咒,你要杀我,会引卯灵官世世代代的追杀。” 追杀者?难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我瞬间想到那日在面馆的绿帽子,忙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张守一!” 第三百七十三章 黄雀 中年人听我提到爷爷的名字,特别惊讶的反问我“您认识捕快!” 我心里顿时大喜,没错,红门的历史就是朝廷捕快,这两个字也是野仙心目中的噩梦,千百年来从不曾忘记,他这么叫的确没问题。 既然爷爷也在想办法破局,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在哪?” “符灵大仙把他引到了白塔,在那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爷爷有危险,妈了个鸡的,那老家伙一连着几年不见我,这到底要干什么?我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当他的面儿问清楚,究竟还有什么事情隐瞒我。 中年人哀求我不要杀他,可他趁着我失神的功夫,双眼突然变为红色,五官飞速长出绒毛,好好的嘴唇变成了兔唇裂,大板牙露在外面,突然双腿一跃,两脚对准我的腹部就踢了过来。 我当时有点走神,千钧一发时刻,人参娃娃的触手犹如疯长的蔓藤将他的双腿束缚,趁着对方动作受阻,我立即以道气用力拍打他的百会穴,“噗”的一声,好似气球漏气的声音传出,他筛糠般倒在地下。 一道红色血雾顺着七窍向外飘散,接着,被我顺势随手打散,列车的窗户上浮现了一只兔子的轮廓,直到最后才渐渐消散。 至于中年人他就像喝醉了酒,倚靠在墙角,呼吸平稳,没有什么大碍。 地仙串窍,必藏匿于人体,若想将他找出来,首先就得用手段将地仙逼出,这一点鬼门十三针非常厉害,张雪琴是天医正统,用她教我的手法,恰恰能够将他们克制。 刚刚真的好险,差一点就被他挣脱了。 “谢谢。” “不用客气,是孙叔叔让我保护你。” 鬼胎蛊给我指向贡台,他说里面有东西。 我发现是上了锁的,凑在排气孔里观察,里面雾气蒙蒙,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着火了呢。很快在中年人的身上发现了钥匙,之后换了好几把才将铁盒子打开,里面就像出锅的蒸笼似的,腾腾雾气向外飘出。 随着雾气散去,里面有一颗类似小孩子拳头大小的白色珍珠。 王毓麟的眼神好,他惊讶道“这个就是海蜃珠!” 海蜃,在传说中指的是一种能够喷出迷雾的蛤蜊,老百姓认为,小为蛤蜊,大则成蜃,经常海上会出现的海市蜃楼,指的便是海蜃吐出来的一种迷雾。 “有什么用?” “此物能布下幻境,是非常厉害的一种法宝,可真实与虚幻重叠,令人防不胜防。” 怪不得我会中招,回头瞧着已经关闭的驾驶舱,看来,那些地仙已经着手准备了。 24小时,每一分钟都是在与时间赛跑。 在地铁到站后,我下了车,打车回家取了游子弓与追神箭,将它们装在皮箱,我觉得就像一个行走在城市中的杀手。 爷爷被做局引入白塔堡,但我相信,以爷爷的本事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王大哲昏昏沉沉的已经人事不知,当前身边谁也指望不上了,我只好再次打车前往,结果刚一出门的时候,天气阴沉的吓人,浓雾压的很低,街上的交通基本属于半瘫痪的状态。 可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2点30分,距离天黑还早着呢。 偶尔身边路过的人群会埋怨当前的雾霾太过严重,可是,这并非是霾,而是精纯的地气。 此雾气是由地表向上,好似一个巨大的锅盖将一切的事物笼罩。 就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一口气,风水龙脉也是如此,在最后的时间,就会像是那鲜花般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 我在家里将但凡能用上的东西都搜刮了出来,加上游子弓与一把追神箭,只要给我机会,纵然是三千年的豺狼来了,我也能让他不死也脱三层皮! 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急都要急死了,当前交通瘫痪只好靠步行,可茫茫雾气又分不清方向。 “小兔崽子,你特么回来怎么不知道联系我!” 重重的大手拍在我的肩膀,我一眼就认出来者竟然是彪哥! “彪哥!” “叫彪叔,我和你爸爸以前是同事!” 我吃惊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问你呢,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要不是前几天小唐在大街上撞见你,我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是啊,我在死里逃生之后,的确有想过与彪哥他们联系,可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又不想连累其他人,毕竟聚义堂为了自己的名誉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才没有与大家联系,今天却不成想彪哥上门了。 “我……” “你什么你,告诉你,特勤处就没有退出的规矩,你小子要是想打退堂鼓,老子就替你爹切了你。” “对了彪哥,他们几个呢?” 这回彪哥竟然谁也没带,只有他自己站在我们家门口。 一听我说这个,他拍着大腿感慨,“玛德,龙茵茵那娘们真特么是滑不溜丢的,我们几个严加看管,竟然跑了!” 我第一直觉是不可能,她是最后的寻龙家族,各方势力的都在找她,再者她已经将山神令的操纵之法放在鹰潭,她在华夏的一举一动,都是受到关注的。而在今天这种节骨眼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龙茵茵被绑架了! 而地仙的目的是华夏龙气,与龙茵茵之间的关系并不大,现在彪哥的及时出现给了我一种讯息,这场沈城阴兵龙脉的大局,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是七十二路野仙岭与三大地仙? 我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势力,它甚至要比聚义堂还要强大!那就是华夏正道盟,它是由所有门派构建而成的组织。 聚义堂不管怎么强大,这些组织内的人员都是门派中的徒弟,背后的大门派才是真正的黄雀! 不行,我必须要尽快找到爷爷,千万不要再被当枪使了! “彪哥你怎么来了的?” “啊?开车啊。” “太好了,快,带我去白塔堡。” “你开玩笑呢?这么大的雾!” “我爷爷现在有危险,现在快点去白塔,事情在车上再说。”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杜家出现 彪哥的出现当之无愧是我的及时雨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 他开车带我直奔白塔,路上大雾蒙蒙,车速开的很慢,彪哥一边开着一边还在骂骂咧咧这该死的天气。 等到好不容易上了二环桥,沿途看到很多车辆打着双闪,彪哥问我,事情到底与神龙有没有关系? 我说“龙行有雨,虎行有风,但凡真龙出世,都会伴随着雷电大雨。” “可现在是冬天,那里有雨水啊。” “没错,神龙本为鳞虫之长,它必须要遵循天地规律,到了冬季自然会选择蛰伏,而这时候它的实力会变的很弱,正因如此,才会给那些人机会。” 彪哥奇怪道“我特么就不明白了,那个臭娘们到底是在找真的龙,还是找风水龙穴?” “我一开始也有跟你一样的怀疑,但随着接连事情的揭露,到了现在可以肯定一点,龙茵茵再找真龙,野仙岭的地仙想要龙气,至于正道盟,他们显然是二者都想要。” 彪哥拍着方向盘,骂他们狼子野心。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同样逃不开如此定律。 我说“北陵地宫有一处蛇神庙,它是建在皇太极的寝陵旁,彪哥,如果按照你的理解,神庙到底有什么用?” 彪哥沉思一会儿,异常认真道“庙这种东西,肯定是用来辟邪的,难道是为了防止皇太极诈尸?” “你赢了。”我瞬间就被他搞得无语了,皇太极诈尸?天啊,亏他能想得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大哥。” “叫彪叔。” 我无奈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陵墓必然是建在风水宝地,那神庙的作用无非有两种,一是祈福,祈求祖先英魂能够世世代代保佑后代子孙,第二是镇龙气,因为风水轮流转,古往今来王朝更迭无法避免,可哪个帝王不想让自己的江山万世流传?这就有了术士会通过手段来帮助王朝镇龙气。” “有用么?” “废话嘛,当然没什么用,龙无形无相,哪里能被困在某一处?但以神庙的特点,也许会困住最后的龙气也说不定。至于寻龙家族所想要找的真龙,我倒觉得与藏匿有关。” “按照你的意思,真龙出世之后,也有可能藏在北陵地宫下的蛇神庙?” “没错,就像是营口坠龙事件,黑龙江坠龙事件,神龙踪迹不曾离开过东北,这说明东北有着他可以恢复的绝佳场所,龙家曾经找到一节龙骨,而这次刚来到华夏就断言真龙一定会出现在北方,我觉得他们肯定早就已经猜到神龙藏匿点。” 在车上我们俩仔细的分析,不管是任何势力,他们绝对不可能见到神龙而不心动。 龙茵茵在关键时刻消失,沈城又接连囤聚阴兵,正道盟始终不曾出现,大家似乎都在等,就像是王毓麟一样,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肯定已经躺在棺材里面坐收渔翁之利。 我的分析引起了王毓麟的关注,他十分赞同我的猜测,在他眼里,聚义堂虽然厉害,但也绝对不敢正面挑战华夏正道盟。 彪哥则似懂非懂的看了我一眼,他又全神贯注的握紧方向盘,不由自主的感慨“小明,你这一副模样与你父亲太像了。” 我情不自禁的掐起香烟,“我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了,对了彪哥,你猜谁会赢?”深深的吸了口气,回忆之前所有所发生的事情。 在我眼里,虽然东北神山看似很强,可华夏道门却始终不曾做过任何措施。 彪哥特别认真的说“不管谁赢,犯法我就抓了他!” 我自信道“彪哥,我相信不管他们怎么斗,最后赢得一定是我们!” “就喜欢你这样的自信,确实和你爸爸一样。” 瞧他无所谓的表情,明显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其实,我真的是这个想法,也没有吹牛,既然大家的目的是龙气、神龙,那只要让神龙腾空,气行九州,一切的麻烦则迎刃而解,同样也可以让他们所有的计谋统统没用。 不过,在事情开始之前,我必须要找到爷爷。当彪哥得知我爷爷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特别仗义,打开导航就是一顿猛开,基本上也不管撞不撞车了。 一路上有好几个拦车的路人,我让彪哥别去看他们,这些人都是借助大雾来找马路上替死鬼的幽魂。 千万别小瞧替死鬼,你只要能看见他,说明就被他缠上了。 要不是有我在,彪哥今天肯定会很麻烦。 等到了目的地,我在车内闭上眼,依稀可以听见四周传来隐隐虎啸。 符仙为虎,在民间的传说多是保护山民入山、符灵附体能够找到草药、还能他人治病,咱们这边供奉符灵的不多,可在台湾省的却十分盛行的。 彪哥问我怎么不下车? 我说“把天窗打开,等一等。”透过车窗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白色茫茫,视线在这样的天气里是毫无任何用处的,能够仰仗的只有强大的五感而已,这是红门天然的主场,也同样是妖怪的乐土。 闭上眼感知着气息,方圆十里内的气场很乱,其中以妖鬼居多。 我仍然仔细找寻爷爷的位置,而在大概不到十几分钟之后,气氛陡然突变,四面八方出现了许多人。 因为大雾的缘故我看不清,导致这箭也始终没有释放出去。 混战进行的如火如荼,后来我听到有人嚣张的大喊“杭州杜家杜海朝在此,你们这群小妖,还不跪下来叫爷爷!对了,一会儿虎骨给我留着,谁也不许抢!” 我傻了眼,没错,是杜家来人了! 红门四大家族,现在只有杜家算是正统了,他们很强,尤其四爷可以言出法随,吼迅雷霆,一身实力乃天下间少有的强者。 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我大喊了一嗓子“杜海朝,你大爷的!你怎么来了?” “张明!” 他奔着我的声音,短短几步就追了过来,雾虽然很大,可我还是能一眼认出那副欠揍的脸。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道 不仅仅爷爷在沈城,就连杜家也来了!看来整个沈城阴兵的事情已经让各大势力,暗潮汹涌。 刚刚杜家与七十二野仙岭的人战斗时间虽然很短,但是绝对够惨烈,好多人都挂了彩,不过,这些人的手中皆掐着一个红色的大布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原来,杜家不是直接杀死山精,而是把他们抓起来,当然了,抓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将地仙精气送入家畜身体,然后给门内的人吃掉,以此来帮助恢复元气。 “我爷爷呢?” “张老爷子与四爷在一起。” “四爷也来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四爷能不到位么。对了,臭小子,你的漂亮小媳妇呢?借我看看。”他一边说着还左顾右盼的找了起来。 “先别扯那些,到底我爷爷和四爷他俩是怎么回事?今天明明是我爷爷被包围,怎么还换成了你!” 杜海朝我们都彼此很熟了,当前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太过超乎预料,而正道盟才是幕后大佬,我也想知道四爷到底是什么打算。 四爷是个传奇人物,也是少有四旧运动中没有被打掉的术士,主要实在是太厉害,而且杜家的人又能打,开始也有人去他们家闹事,不过后来都被四爷带着人马打退。村长本来是想上报,结果被四爷摸到了家门,连恐吓带威胁的解决此事。 后来,村里附近经常有女童去世,四爷调查,得知是江南来了老怪,他们是一伙组织,门内修行不死仙术,假扮郎中借机吸女童精阴,一般吸完了人不会马上死,等过上十天半个月女童会得病,折腾半年以后人才会绝气,搞得村里还以为闹瘟疫。 四爷单枪匹马从东北追杀到了江南,愣是把人家一个拥有七百多号人的组织全给宰了。 同样,他用的手段也很巧妙,卸掉男子真阳,折腾个年,人也就完了。 在玄术圈里的人都知道此事,四爷狠辣,不讲任何慈悲之心,他所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霸道凶狠,属于是惹不起的刺头。 “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地仙出来闹事儿的事情,不仅仅是四爷,乌衣派也来人了。” “正道盟呢?” “四爷说,不管那些牛鼻子,咱们就做咱们的事情,爱谁谁!” 杜海朝抻了个懒腰,他说“碰见你省得麻烦了,你爷爷让我给你带个话,你若想积累济世功德,凌晨十二点过后跟着咱们一起去八大城门,守护城内不被各门派侵扰。” “守城?老百姓怎么办?” “有夜游神帮忙解决麻烦,除此之外孙大胡已经去找海蜃珠了。” “你是说这个?” 我将海蜃珠子拿了出来,这是我在地铁发现的,可孙大胡人呢? 我们在聊天的时候,却不知孙大胡在追杀眉仙的时候坐错了车,阴差阳错被我给取来了,要不是恰巧撞见贝勒爷,那就更别提海蜃珠了。 杜海朝接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没错,是真的。十二点挂在鬼门六眼,那时候必将海市蜃楼,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楚。” 我爷爷与四爷两个人,完美的给我上了一场课,算是再次证明了那句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爷爷没事儿,我心里也就放下了。 我问杜海朝接下来干什么? 他说“当然是办正事,要不然还能干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皮带,“这些东西都是大补,城南那边咱们有养牲口的地方,把这些都送过去,等着结束开庆功宴!” 遇到了杜海朝我可算是找到组织了,他又回头叮嘱身后的人尽快撤离,别在这里拥堵交通,之后,他钻进了车里。 “张处长好,我叫杜海朝,杜家百年来最为杰出的天才。” “你好。” 张德彪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大将风范的,他双手抱拳,“有机会替我像四爷问个好,不知道这沈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海朝给我们讲了缘由,其实,四爷虽然不出山,可始终关心着天下间的风吹草动,而且四爷一项以嫉恶如仇为己任,甭管什么仙、妖、方士,在他的眼里都是邪魔外道,千万不要撞到他手里,否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前些日子,正道盟三大巨头找到我四爷。 他们聊起了天下形式,又探讨古代祖先是否成仙的话题,毕竟,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希望能永生不死,亦或者灵魂升华,超脱三界之外。 四爷用了阴符经当中的一句话回应三大巨头,“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这句话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告知他们三个,既然是修道之人,就要顺应天命,生生死死都有着一定之规,千万别想什么歪门邪道。 全真派掌门说“纯阳道君自唐朝得道以来,民间始终都有着他老人家的传说,王重阳祖师也因受纯阳祖师梦中授道天遁剑法,纯阳心法创立全真派,既然吕祖可以成仙,后代子孙为何不可努力而为之?” 四爷说“唐朝的神仙教宋朝的人学艺,真假我不知,反正我是亲眼没见过,何况,你看天下有人贫穷,有人孤苦,有人生病,生死离别无时无刻都在上演,可迷茫之时,又有多少人去拜神仙,到头来穷的一样穷,苦的一样苦,既然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那又有什么神?什么仙?什么佛?” 天师道掌门反问“四爷应该也见过山精成妖,魑魅魍魉,怎么还能矢口否认呢?” 四爷说“纵然真的有阎罗王、西天佛祖、太上老君,那他们与我等有什么分别么?” 没等几人回答,四爷又说“老君说,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老君是告诉我等,他只是道的发现者而已,你我同为修行者,应该去感悟道的存在,不要去想那些歪门邪道,长生之法古往今来便存于世间,可再看看,又有几人可以长生?” 从杜海朝的话语当中也听得出来,其实,四爷是有很高的思想觉悟,他不屑于歪门邪道,对待子孙后代也是如此。 茅山派掌门提到神龙出世,四爷却严肃道“神龙出世,气行九州,谁人敢拦,就是与天下为敌,与红门为敌!” 按道理,三大派的势力比四爷强很多,可怎么听起来却像是他们受到威胁了。导致神龙出世这么大的事情,却只有东北神山的人出手,正道盟始终不曾现身,虽然他们会暗地里搞着小九九,却有意无意的用一层遮羞布来掩盖。 我特别惊讶的问杜海朝,四爷到底是干嘛的?哪里来的底气? 杜海朝只是微微一笑,他说“四爷不死,天下玄门永远乱不掉。” “为什么!” “不敢呗。”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养殖场 不敢?堂堂三大教派竟然被一个人吓唬住了,我是真被他这样惊人的言论吓了一跳。可看看身旁的彪哥,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天啊,看来是真的,四爷居然真的那么厉害。 我又想起那个曾经为了一顿饱饭奔波的爷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都是齐名的身份,怎么一比起来,我爷爷就像是个打酱油的。 他们都是修行者,见过光怪陆离的事情,也许正因为如此,四爷才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神鬼之说。 胡四娘在出事儿之前可是尘世间少有的狐妖,但她在四爷的手上就像婴儿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我问杜海朝,那个八百年得道的符灵老虎呢? 他指了指远去的大巴车,“当然搞定了,这点小毛贼,还用的上四爷出手么?真把我杜家儿郎当做吃软饭的了。” 刚刚的确没有看错,他们之间持续的战斗并不是很久。 “我爷爷呢?” 杜海朝却指了指我手中的扳指,“这玩意见到四爷的时候少拿出来,要不然非给你没收了。” “为什么?”我奇怪道。 “你说为什么?你身为红门子弟,与鬼神打交道算个什么事儿?咱俩这关系,我肯定不会乱说,但四爷生平最痛恨我们养鬼、领仙、出马。” 我点点头,看来这位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爷真是非同小可。 彪哥负责开车,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些距离,杜海朝告诉我,曾经我爷爷去找过四爷,俩人还在房间里谈过沈城的事情。 据说,两个人在房间里聊起北方神山的妖怪们不太安分。 四爷说,吾辈之人必须时刻谨记祖训,但凡妖魔横行于世,红门弟子自当鞠躬尽瘁。 爷爷又把阎罗王的要求说了一遍,四爷开始不愿意与阎王打交道,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仙还是鬼,皆必须要遵守道的规则,自己一生坦荡,到了阎罗殿也不会有事。 而且四爷已经触碰了道,所以,在他眼里世间一切是无神无仙的。 可我不一样,我犯了规则,是要受到惩戒。 爷爷为了帮我,所以才会去请四爷出山,他先是提到各门派之间的猫腻,包括背地里想以聚义堂的名号囚真龙、劫龙气,最终所有的黑锅由聚义堂来背,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师。 如果真的让他们成功了,所造成的后果会非常可怕,因为北方地处鬼门,乃阴兵鬼将滋生之地,如果不是古往今来有许多风水大阵的克制,那后果难以想象。 真龙即将出世,他们如果从中插上一手,将会有数以百万计的生灵遭受劫难。 四爷悲天悯人,一生嫉恶如仇,他答应了我爷爷出山。 就这样,俩人曾去东北神山,后又追到沈城,三大地仙被逼不敢现身,只能拉七十二野仙岭的人帮忙暗中出手。 四爷并没有阻拦,他是想要看看,到底玄门正道最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别看沈城聚集了大量的阴兵,可没到最后一刻,螳螂与黄雀之间的事儿就没有明确了。 杜海朝指路,我们去了城南的养殖场。 这里处于城市南边,距离马面所在的马场也不是很远,如果有时间,也得把它叫着,毕竟人家可是青衣鬼帅,实力完全不用我来操心。 养殖场很大,有着一间养猪场、还有鸡舍、羊圈、牛棚,占地至少有四个篮球场大小,三间大瓦房,绝对属于乡村土豪的级别了。 那些人很忙碌,一个个在车上拽下布袋,看起来似乎还很有分量,他们分工各异,有的去猪圈有的去鸡舍,将布袋打开随手往猪圈里一丢,然后蹲在一旁兴奋的观看,彼此还会交头接耳,聊着猪肉怎么怎么好吃。 我走过去瞧瞧,此时的大肥猪像疯了一样的拱,可明明布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杜海朝从旁牛气的说“怎么样,厉不厉害?” 沉淀心神,立即以阴阳眼观察,这才发现大肥猪竟然在啃着一只半人半兽的精灵。哀嚎声幽幽入耳,这些魑魅魍魉在绝望中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大肥猪吃了精灵之后,眼珠子冒蓝光,身体至少又肥了一整圈。 除此之外,还有喂食羊、牛、鸡、鸭,只要是吃过精灵,牲畜都至少会大上一圈。 杜海朝喊道“弟兄们一会儿杀猪宰羊招待着客人!告诉你啊张明,吃过地精的野兽就像人吃过人参一样,咱们人虽然不能吃人的,可吃这一类牲畜,会对体力恢复大有帮助,除此之外,还会刺激肌肉,增长力气。” 我还想拒绝,但热情的杜海朝却把我拉入到了小平房,屋内没有窗户,大白天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待杜海朝熟练的点燃灯光,炕头坐着一位身披斗篷的女子,她面前摆着六个木偶,手中拿着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小心翼翼的滴在木偶上。 结果我们的出现让女子手一抖,瓶子里的液体滴落在一旁。 她身体吓得一哆嗦,抬起头的时候,面部布满了青筋血管,格外狰狞。 杜海朝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忙。” “怎么回事?” “自己不会看么。” 现在的阴阳眼因为强行入微的缘故,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随意可入,必须要全神贯注,才可观察到那些魑魅魍魉。 一只青色大鬼咬在女子的手臂,待他吮吸鲜血之时,女子挥起银针扎在鬼的眉心,那青色大鬼立刻化为烟雾,在天空中转了一圈又汇聚到木偶身上。 “饲鬼?”我下意识道。 “杜海朝,你就是混蛋!”女子双目幽光一现,六个人偶突然直立,周遭黑雾乍现,无数双鬼手自雾中若隐若现。 杜海朝陪着笑举起手,“大姐大姐,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谁知道你大白天的饲养鬼将啊。” “我说过,任何时候来找我都需提前敲门!” 待女子五官恢复之后,我恍然间想起了当初香港之行,不过,我所爱恋的苗苗已经死了,他是苗苗双胞胎姐姐苗秀。 杜海朝将我的海蜃珠丢给她,“别生气,这不是给你送东西来了么?” 苗秀见到海蜃珠,面色一喜,刚刚紧张的气氛随之消散。 第三百七十七章 重聚 海蜃珠是一种能够用来制造幻象的稀有法宝,而且它又对魂魄有着超乎想象的好处,所以苗秀见到之后才会这样兴奋。 她第一时间将海蜃珠放在香炉里,上面点上一炷香,待香火袅袅缭绕之时,她的身旁隐隐浮现出了六只恶鬼,这些恶鬼皮肤发青,模样丑陋,他们围绕炉边贪婪的吮吸,模样比起民国时候的抽大烟还要陶醉。 随着这些雾气缭绕,苗秀的气色也是越来越好,待那些青鬼吃饱喝足的靠在角落,她掐断香火,面色红扑扑的,瞪了杜海朝一眼,“下不为例。” 杜海朝摆出他那最擅长的欠揍的表情,“我发现你和你哥哥一个德行,真是难伺候。打灯不行,开窗户不行,你瞧瞧,自打你来了,直接掠夺了我合法采光权,连窗户都被你钉上了铁板,以后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们兄妹的习惯也不是什么秘密,对了,红老魔呢?” 杜海朝看了眼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我碰了下杜海朝,“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不知道的?” 他挑了挑眉毛“张老爷子把红门全部叫齐了,这回可是真来了不少人。” 我又想起了门内那首诗词,朱门红罗锦绣袍,青龙玉佩戴金刀。飞龙腾入凌霄殿,乌龙擒月九重渊。 青龙指的是青衣派招牌金刀,不过在我的手上失传了。 飞龙则是红衣派,古时候是隐藏在皇帝的明朝锦衣卫高手,最强的红门飞龙是东厂暗卫,专门用来制衡锦衣卫的。乌衣派做着阴间的事儿,时常与鬼神打交道,能下潜九重深渊,此地不是指阴曹地府,而是凶死横死亡魂的聚集处,更像是阴曹地府的恶鬼流放地,那里的阴魂鬼将凶残无比,但乌衣派内有一样法宝名叫‘擒月’,可能伤人魂魄,差遣游魂野鬼,恰恰克制深渊厉鬼。 我问杜海朝一共来了多少人? 他比划了一下手指,“算上你,一共八个。”他还说,来的这些人有朱衣派的红老魔,这个人在国内或许名声不响,但在国外却让人闻风丧胆,他乃外八行最为凶狠的索命门中人。 索命一行奉荆轲为祖师爷,当初官府衙门被打倒之后,北洋政府执政,朱衣派掌门大当家追随了汪精卫。 最初的汪精卫还不是大汉奸,在晚清时期他可以说是青年英雄,25岁亲眼看到华夏复国会屡次起义失败,他在日本期间心底萌生复国之念,找了几个朋友,组建暗杀团队。 先后策划了几场暗杀清朝大官的事件,但要说最为壮烈的一次,要属暗杀清朝摄政王载沣,遗憾的是暗杀失败,几人全部被擒,按照当时的律令是要除以凌迟极刑,可他们却丝毫不惧,并在狱中写了一首诗。 全诗文是“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块,不负少年头。” 青年的汪精卫很爱国,也很热血,他做出的这首诗触动当时朱衣派大掌门方战堂,当汪精卫被释放之后,方战堂找过汪精卫,并跟在身边保护,门下弟子也加入复国会。 可当打跑了满清,又干掉了袁世凯称帝,好不容易捱到了民国政府,方战堂却发现美好的生活并有到来,内忧外患不胜其扰,当权者却忙着排除异己,巩固权利,朱衣派在迫不得已之下由保镖强行改成了杀手。 随着日久天长,再到汪精卫当政,之后他竟然成了汉奸。 方战堂见状是捶胸顿足,大骂自己有眼无珠,愧对列祖列宗,在红门老祖牌位前自断双手,又带着骨干弟子离开了华夏。 可是在国外谋生的期间,索命门找上来合作。 此门为外八行之一,专门搞刺杀,当初是被派遣参加一战的华人劳工,战争结束后侥幸活下来,他们痛恨洋鬼子,又恨国家不把他们当人,于是索命门落草为寇,在国外干起了杀手买卖。 当得知方战堂身处国外,索命门门主立刻前往拉他入伙,朱衣派因生活窘迫,就此加入了这一行,十几年过去,朱衣派在国际黑榜杀手排名一直名列前茅。 杜海朝说朱衣派一直都想认祖归宗,借着这次神鬼霍乱人间,他们出动了最强的弟子红老魔与刀斧手二人。 乌衣派有苗秀、苗刚两兄妹,再加上杜海朝和我,这不是只有六个人么?我问他剩下那两个呢? 谈话之时,有人推开了大门,一共进来两名男子,他们个头相差不多,太阳穴微鼓,双目炯炯有神。 相术中有一句话说,“十分面相,七分在眼,人之性格、富贵、善恶皆能在眼中有所表象。” “你好,齐德龙。” 他黑色运动衫的男子背部宽阔,声音有力,看起来像久居高位之人。 另外一位面向颇为富态一些,可却能给人一种压迫感,尤其那双犹如老鹰般眼神,带有很强的侵略性,不过他笑起来却很有亲和力,“夏迅!” 这到了嘴边的话我虽然噎住了,可事实摆在眼前,我越来越佩服爷爷的能耐了。 怎么把他们给整来了? 东齐、西夏、北张、南杜。 杜海朝摸了摸鼻子“怎么样?厉不厉害?这二位可是不出山的大人物,我给你介绍一下,西夏狂刀夏迅,东齐霸枪齐德龙。” “张明见过二位。”二位看起来年纪比我要大上个十多岁,但门派里面是要讲究辈分的,我们这边三代单传,爷爷又是我嫡系师父,指不定谁辈分大呢。 “我们对北狩神弓早有耳闻,今日能见到也是缘分。”齐德龙笑道。 我看向杜海朝,八个人齐了,又是在这样的场合被叫了进来,他们到底还有着什么打算? 杜海朝说“人齐了就好办了,四爷交代了,十二点之后,华夏道门将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入城,故宫下正是通往阴兵大营的唯一通道,咱们的任务就是拦住一切想要入城之人。” “这是要干什么?阴兵出世,百里无生啊!”我有些激动。 杜海朝说“听我把话说完啊,四爷得到消息,此种召阴兵的方法被人暗中做了手脚,一旦让道门接触,那阴兵才会彻底失控。” 原来,华夏道门借机混入第九城门,他们有手段可控制住阴兵。 所以说,第二天中午之前,谁要是掌握了阴兵,最终的胜利天平就会倾向哪里。 而红门这边,由四爷震慑地仙,我爷爷则去见阴兵,企图抢先一步把阴兵召来。 我担心道“华夏正道盟那么厉害,光凭咱们几个能守得住么?” 杜海朝指了指海蜃珠,又说“除了咱们八个,还有五位正神能出手帮助,一旦掌控了阴兵,那就是咱们反扑之时。” 第三百七十八章 礼物 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战斗,红门各个派系的弟兄们也在默默努力着,我们大家虽然很少接触,可真要遇到妖魔要霍乱人间,哪怕早已退出江湖,也仍旧会牢记红门使命,斩妖诛邪! 没错,我觉得这或许就是信仰吧。 大概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有两位身穿红衣的青年回来了。 其中个头较高的男子戴着墨镜,穿着西装革履,身材笔直,与中南海保镖的李连杰非常神似,另外一位则双臂过膝,五官则看起来非常普通,如果把他丢在人群,那绝对是转眼就能消失的人。 这二人不喜言谈,杜海朝问他办完了么? 戴眼镜的男子点点头,夏迅上下打量着二人,问他们是不是朱衣派的兄弟? 杜海朝说“是的,他们二人不善与人打交道,等一会儿习惯就好了。” 西装革履的叫红老魔,不是因为红衣派所以叫红老魔,而是他在杀过人以后,瞳孔会变成红色,等到至少三到五天的时间才会消散。 另外一位刀斧手,也同样不是说他擅长用刀斧,他名叫邵浪,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因为受不了虐待,逃跑之后便与野兽为伴,被索命门收入之后,学习暗杀技法,会模仿野兽,但他不仅仅是简单的模仿,而是真的可以像野兽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杀人从不留全尸,多数深仇大恨者会找他放任务。 我问“刚刚去杀人了?” “嗯,有几个掌门背地里与岛国人勾结,企图破坏华夏龙气,他们俩在外跟踪十五天,上午我接到消息,天莲派、贯道门、三才山的掌门被杀。” 在华夏的奇门当中,耳熟能详的只有全真、天师、茅山,这是因为五几年那会打击封建迷信,所有的门派要么被打掉,要么就隐姓埋名,所以除了一些有正统传承的,已经很少会见到门派子弟在世间行走。 但你看不见,并不代表世上一定是没有。 除了苗刚以外人齐了,我们留在此处商量对策,苗秀断定那些奇门术士绝对不敢大张旗鼓闯八大城门,他们一定会在子时借助百鬼夜游闯入。 杜海朝的意思是布下奇门遁甲,以逸待劳,争取把众人拖住。 苗秀说“茅山、天师、全真,哪一派能没有高手?失手是小事,可满城的百姓怎么办?” 杜海朝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张明,你的游子弓,追神箭带着呢吧?” 我说在车里,杜海朝又说“张明只有一箭,这一箭斩杀五毒教任天青的实力大家有所耳闻,所以,我们要靠一箭镇守。” 夏迅说“那让张明一个人站在城墙头上就得了,更何况有八座城门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要是把所有希望寄托于追神箭,事情也未免太过于儿戏了。 不过,杜海朝却是一语道破,他说那些修行者金贵的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 只要八门都有镇守,凭借红门独特的手段,再加上追神箭就像是悬在那些人头顶上的刀,没有人愿意刀落在自己的头上。 我问杜海朝,他凭什么这么自信?万一三派合伙,给我们来个狠的,我就不信立派千年没有点自己的看家本领? 杜海朝牛气的说道“不会的,四爷还在,那些人不敢。” 我们几个互相聊天,彼此熟悉对方,因为养殖场距离马场较近,我想起了马面。 现在这种情况,能叫上一个帮手算一个。 大雾已经不像开始时候的那样浓烈,院子里热热闹闹,杜家的子弟性情开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该干活的时候也从不含糊,彪哥与他们打成一片,等我找到他帮忙开车带我去马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喝了酒。 然后又美曰其名的告诉我,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绝对不能开车,让我自己想办法。 院子里的气氛很热烈,时不时大家还能唱上几句,如果有外人经过,或许以为我们这儿正在举行什么节日。 正巧苗秀也出来透气,因为她太像我的初恋了,当然了,我的初恋实比起小红与小明,韩梅梅与李雷还要可笑。 当然了,我现在还是很单纯的,毕竟与朱儿之间也已经奠定了关系,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我主动打招呼,对方对我礼貌的一笑。 “你哥哥没回来?” “是的,好像与四爷去办事了。” “厉害。”我竖起大拇指,又问“对了,你从香港来的吗?不知道当初那位小修女陈宝莲现在怎么样了?” 苗秀说“陈宝莲已经是公认的圣女,上次由她牵头铲除了呼喊派的高层之后,据说开始四处讲座,被梵蒂冈任命为东方天使。至于剩下的邪教也翻不起什么浪,梁警官组织了几次行动,打掉好多利用精神法门操纵他人敛财的组织。” “陈宝莲很善良,如果被人利用就麻烦了。” “是啊,不过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苗秀将腰间的小荷包拿出,只见里面包裹的是一枚银子的项链,“陈宝莲后来私下与我说过,她说你不信仰上帝,已经把十字架拆下去了。” 我这时候想起那日的分别,陈宝莲送给我一副十字架项链护身符,我因为祖师爷遗训的缘故,没敢佩戴,后来不知道丢在了哪。 今天没想到陈宝莲居然又让苗秀带给我一个。她继续说“这是她去欧洲之前留给你的,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将项链拿在手中,我又一次回想起了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可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于是,我认真道“项链、相恋,既无相恋,又为何要留有挂念,还是送给你吧。” “你还是拿着吧,我欠陈宝莲一个人情,她让我交到你的手中,至于你扔不扔那是你的事儿。” 苗秀随手把项链放在我的手中。因为直接丢了会显得很小气,当时也就没多想,直接将项链装进了兜里。 “对了,你会开车么?” “会。” “太好了,帮我个忙,开车带我去马场。”我欣喜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憋宝 苗秀有些不满,她说眼看着要打仗了,不好好准备准备,去马场干什么? 我笑了笑,就说去见个朋友,好话说尽的求她帮忙。 苗秀耐不住我的墨迹,她无奈道“好吧,这一屋子人吵来吵去,实在是不得安静,倒不如与你一起暂时离开。” 得到人家的应允,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冒着雾气蒙蒙的寒冬直奔向了城南边偏远的一处赛马场。 马面原名马罗刹,出身于佛门,楞严经上记载,“亡者神识见大铁城,火蛇火狗、虎狼师子、牛头狱卒、马头罗刹,手执枪槊,驱入城门,向无间狱。” 传说马罗刹本是寺里的一位僧人,潜心向佛,但性格却嫉恶如仇,人生信奉的格言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凡是经他手中的恶人向来非死即残。 有一日,他打死了一位调戏妇女的登徒浪子,被官府追杀的途中躲在马厩。 一躲就是十几天,当官府的人如狼似虎般进了马厩搜查,马面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谁知道那些人在他的面前频频经过时,却根本无法发现。 待官府走后,马面如释重负,可他刚刚起身就将马夫吓昏了过去。 马面热心肠,赶忙上前救人,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匹马。 自己好端端成了妖怪,马面吓得他惊魂失措,匆忙跑回寺里向方丈求助。 方丈告诉他,是因为他动了恨心,平日里以杀制杀,最终才会化身为罗刹。 马面不服,与方丈辩解。 方丈问他,你杀的人,难道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么?就算十恶不赦,他可有妻儿、父母,你虽然了却善恶因果,却种下其他因果。 马面顿悟之后,在寺里潜心修行,去世之后无法前往西天,只好留在阴曹地府做一名鬼卒,发挥他嫉恶如仇的特点。 这回阴曹地府受刑来到人间之后,马面的心情始终很惆怅,整日里闷闷不乐,甚至一度患上了严重抑郁症,不吃不喝,气色更是格外萎靡。 但马场老板可急坏了,因为这是一匹进口的汗血宝马,价值要比真正的宝马还要贵上几倍,光配种一次就要十几万,如果死了可就亏大了。 老板托朋友找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兽医,老兽医来到马场以后,摸着自己的羊胡子,围着马面绕了几圈,当即判断马面应该是思春了。 于是乎,老板找了几匹纯种大洋马送到了马厩。 望着身边无数次示好的母马,马面回忆往日的峥嵘,潸然泪下。它真的不想活了,可又怕死,老牛被拉去了屠宰场生死不知,堂堂阴曹地府两员鬼帅竟然会落下个如此田地。没错,都怪那个姓张的,如果他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自己也不至于承受他人的胯下之辱。 第二日,在母马哀怨的眼神中,马面什么也没做,它仍旧不吃不喝,心情惆怅。 兽医与老板两个人探讨病情,又为马面做了一些列的体检,得到的却是营养不良。 万般无奈之下,兽医又提到了一个建议,他打算用古法治病,将药物顺着马的屁股塞进去,接连灌药刺激激素。 马面一听,毛都竖了起来,他是真的吓坏了,眼看就要晚节不保,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啊,立刻跑过去屁颠屁颠的开始吃草,但兽医显然是不肯放过这次赚钱良机,他认为马面病得很重,需要更加稳固一些。 于是,他找了一根一米多长的管子准备灌。 马面当时就吓哭了,四个如狼似虎的汉子四只马蹄固定,撩起马尾就准备灌药,阵阵嘶嚎声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 我还以为马面遇到了危险,拽着苗秀迅速走进了马场。 凭借马面当时的毛发,受到冥冥之中力量的吸引,准确无误的找到正准备接受治疗的马面。 对他而言,我的出现无疑就像救世主那般重要。 “等一等!”上前制止了兽医。 对方几个人奇怪的看着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来这里想要找一匹马。” 工作人员笑了,“我们这儿都是马,但先生不好意思,因为马场是会员制,不是会员的话是不可以入内的。” 被固定住的马面真的是哭惨了,他眼珠子通红,鼻涕眼泪的往下流。 我真吓了一跳,追问几人到底怎么了? 中年人不满道“我是兽医,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置,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大概看了一眼,在场中一共六个人,岁数大的是兽医,接着又有四名男子帮忙打下手,而不远处叼着烟的中年人则是一脸福气之相,一看便知是大富大贵之人。 马面对我“哼哼”的叫着,充满了祈求之色。 我问“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几个人还是一脸茫然,当然,他们也想不到我在与一匹马说话。 当马面哼哼唧唧的给我回应,其他几个人也见到了不对劲。 兽医特别吃惊的问我“你听的懂马语?” 马语不同于兽语,老百姓所听到某个人讲兽语,其实都是骗子故意而为之,他们会用自己所编造的语言与动物长期交流,待熟悉之后,动物是通过声波来判定的,骗子趁机说出离奇古怪的话,围观者还以为是真懂兽语。 但马语不同,在封建社会时期,战马等同于国力,国家强大与否,是与马匹的数量有着同等关系,任何盗猎者敢杀马都是要偿命的,尤其元朝时候,一匹马顶的上三名有姿色的小妾。 蒙古人长期与马匹的相处,他们能知道马需要什么缺什么,并且读懂马的内心,马与他们交流就像是亲人朋友,这就是马语。 兽医同样经常与马打交道的,所以他才会如此惊讶。 那位富态的中年人始终不曾言语,他充当起了旁观者,叼着香烟像是在看一起与他毫不相关的热闹。 我走上前,双手抱拳道“我想与老板做一笔买卖。” “哦?什么买卖。” “不知这匹马多少钱?”在对方开口之前,我继续说“如果我所料不错,此马患有重疾,就算医治也难以恢复巅峰。” “它巅峰不巅峰我不管,只问你想多少钱买?” 对方又把皮球踢给了我,我也不傻,这样的纯种马可不是农村那种拉苞米的骡子。 我说“这样吧,我拿一样东西与你换,怎么样?” “你知道我的马多少钱买来的么?可是整整三百万啊。” “那如果我的东西超过三百万呢?” 老板估计是见我说话气定神闲,不像是寻常之人,自然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他说只要能拿得出对等价格的东西,他便把马卖给我。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走到马面近前,趴在它的耳边,用手摸着它的腹部。 “马将军,我有办法助你恢复实力,随我积累功德,可早日赎清阴曹罪孽,重新去做你的阴帅。” 马面兴奋坏了,哼哼唧唧的叫个没完。 我诵念师父当初教我的法咒,手里掐着毛发,在马面的鼻孔、耳朵碰了一下,然后又说“想办法搞出马宝,快。” 对于懂得法术的马罗刹来说,伪造马宝太容易了。 所谓“马宝”是在本草纲目里提到的,其中地宝就包含了,牛黄、羊黄、鸡宝、狗宝、马宝,这些东西都是产生于动物体内,极其难以出现,每样都可针对人世间的疑难杂症,所以就有了民间憋宝人的行当,而马宝的价格都是论克卖的,非常珍贵,像是特勤处的盗贼小宝,就是憋宝行当里擅长相灵的人才。 第三百八十章 阳绝 马面恢复了实力,浑身毛发变得铮亮,他凶巴巴盯着兽医,似乎要爆发自己刚刚所有的委屈,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估计马罗刹都得要了他命。 在我的督促下,马面很给力的放了个大屁,一块儿至少小孩子脑袋大小的马宝‘噗通’掉了出来,马宝光滑如玉,不单单是兽医,就连马场老板也傻了眼。 我问他,“用这个宝贝换你的马,你换不换!” 兽医赶忙将捡了起来仔细检查,他看了好半晌,大为震惊的道,“天啊,真的是马宝!黄金有价,马宝无价,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宝贝。” 我说“这么大一块儿,应该抵得过病马价格了,此物已经玉化,乃是世间罕见之物,据我所知,传说明朝太子朱标就是缺了这样一味顶级的马宝而丧命,一朝天子尚且难寻宝贝,它的价值应该不用我再细说。” 中年人有些狐疑,他还盘问我的底细。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一般到了这种地步,就该卖弄一些手段了,当然,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 我说“但凡马宝诞生,骏马寿命皆不会久远,此物是它一生的精气,我不愿再过多说,按照约定,这马是我的了。”手一挥,马面前身高高仰起,之前锁住他的铁链‘咔咔’断裂,这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 在众人四散而逃之时,马面几步到了我的面前,随着纵身一跃,我骑在它的背上。 骏马奔腾,速度极快,脚下还会踩踏出朵朵莲花,眨眼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种种神奇举动,在外人的眼中看来简直与神仙无二,等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我们三个聚集一起。 苗秀很紧张,在马面恢复实力之后,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面色变得煞白,警惕的盯着马面,神色惶恐,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但事实上,马面身为阎罗殿十大鬼帅之一,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尤其对精通的鬼道的乌衣派可是天然的克星。 我说“老马,现在沈城出事儿了,城隍爷那边我打好了招呼,晚上跟着一起帮忙,等事成之后的功德足够赎你罪孽。” 大黑马摇头叹息“唉,好是好,可老牛的命苦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真的让人宰了,恐怕就要等到再次投胎了。阎王爷罚的很重,他只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说真的,我也是没办法了。” 一匹马对着我口吐人言,纵然苗秀精通鬼道之术,见此情形也不由大为赞叹。 当说自己有办法找到牛头,他还反问我当真要以德报怨? 我说“以德报怨不至于,但现在确确实实需要你们帮忙。” 他欣喜道“只要你能救了老牛,我老马甘愿给你卖命!” 谈妥之后,我骑着他前往救牛头,好在当前大雾蒙蒙,否则大街上骑个马,交警能饶了我才怪呢。 牛头马面兄弟情深,他迫不及待让我骑在他的背上,我让苗秀自己先回去,与他一同去找牛头。 就这样,我们又辗转前往二十多公里外的养牛场,距离养牛场不到五百米路过一间屠宰场,打那儿经过,空气都有一种发酵的牛粪味儿。马面看到门口悬挂的死牛头,他当时就急了,三米多高的大围墙一跃跳过去。 飞驰闯入厂房,就在宰牛台上,一头大黄牛四肢被绑,一边哀嚎眼泪还吧嗒吧嗒往下掉。 马面激动大喊“牛哥,是我啊,我来救你了!” 那几名屠夫惊讶问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大门没锁我就进来了。”我指了指大门,“对了,我们是来买牛的,这头卖不卖?” 男子磨刀霍霍,让我等一会儿,要哪就割给我。 瞧着牛阿傍绝望的模样,我说“这牛我全要了,一会儿把皮拔下来,口条、牛肚,板筋都帮忙收拾好。” 牛头急的双眼通红,马罗刹担心向我求饶,我掐着它的脖子不让他开口,故意在屠夫手中接过刀吓唬牛头,把刀在牛阿傍的身上划来划去,它一声不吭,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绝望。 我故意说“都说牛鞭大补,这玩意咋割下来。” 刀尖一碰,牛阿傍吓得浑身哆嗦,眼泪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感觉差不多了,我顺势解开绳索。那些屠夫看到都吓坏了,连连声称牛很有灵性,一旦它感受到了绝望,会临死反扑的。 大黄牛少说也得有一吨左右,十分健硕,它晃动了几下身子,与我面对面而立。 我说“你害我在先,受罚在后,归根结底是你欠我,而我不欠你,如果跪下认错我就不杀你,助你早日积累功德,重回鬼帅之职,如若不然,必将永堕畜生道。” 牛阿傍身体有些摇晃,马罗刹也跟过来劝说,两只野兽用他们的语言交流了片刻,老黄牛重重叹了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双腿一跪。 几名屠夫吓坏了,彼此面面相觑,感慨真的是有灵了。 牛头马面跟在我的身后,待为他们两个解开了束缚,这二人立刻恢复原有实力。 阴曹地府中的鬼帅,绝不是光靠名气就能达到的,必须要非常过硬的实力。 原本就是雾气腾腾的天气,两头牲畜的上方,浮现出身披铠甲的牛头马面,威风凛凛的模样,是带有着很强的威慑力。那几个人还以为是撞见了鬼,纷纷跪在地上磕头,“阎王大人饶命啊,我这就把钱还给你。” 我说“钱你们留着吧,日后多行好事。” “是是是,我们以后再也不做屠夫了。” “为了生计杀戮无罪,但若以个人喜好残害生灵,死后是要入刀山地狱除以极刑。” 说完了这句话,我跳上马罗刹的背部,牛头马面跟在身后,一跃离开了屠宰场。有了两大助力,再加上中心庙的五位神仙,这次的胜算也能更大一些。 在不知不觉太阳落下之后,天色很快就黑的不见五指,夜空无星无月,急促寒风夹杂着飞雪,好似刀子割着皮肤,由缓到急,仅仅用了不到三分钟,风雪相伴,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银装,而那弥漫整整一天的大雾居然散了。 街道上稀稀两两,很少见到人影,在这样的极寒天气,除了那些迫于生计而劳碌的身影已经是很少有人出现在街上。而除了人以外,频频出现的还有些潜藏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阳气断绝,风水崩溃,给了他们肆无忌惮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一章 缢鬼 我骑着马在前面走,身后还跟着老黄牛,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也许我的造型会很雷人,但咱实打实的准备办事情。 牛头马面自从跟了我以后,马罗刹还去劝牛阿傍,二位毕竟是多年以来的兄弟了,阎罗殿又给的惩罚不轻,如果不能成功减轻刑罚,可能真的要世世代代当牛做马了。 阿傍犟归犟,但还不至于缺心眼,何况俩人能否恢复实力的问题全部都得仰仗我,这也让他们不得不妥协。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由的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师父的眼界的确比我好太多了。 街道上浮现而出的小鬼,他们穿着各异,当路过人居住的地方,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是贪婪与兴奋。 按照道教典籍《女律天青》的记载,游魂野鬼是绝对不可以入宅的,这就好像阴山派与人斗法,必须要先用阴阳术数将对方家中宅神退走才可以害人。 如今随着太阳西下,原本就已经垂死挣扎的阳气几近断绝。在眨眼之间成了阳绝地,也给了那些魑魅魍魉作乱的机会。 回去的途中,我在十字路前端看到四个戴帽子的小鬼扛着由翠竹编织而成的轿子,在轿子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她披头散发,面目苍白,眼球格外的突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们正好走个对脸,彼此正视相对,在即将接触之时,轿子忽然停住了。四个小鬼脖子细如针,头戴黄帽子,穿着没有纽扣的大褂,条条肋骨清晰显露,手脚就像那枯死的老树枝。 马罗刹从旁说“张,大人。” 听得出来,人家一开始想要喊我名字,而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噎了回去。彼此对峙,那边的小鬼没有继续前进,我们三个也没有走。他继续说“这是缢鬼,含怨上吊而死的女性会成为缢鬼,喜欢吃自杀而死人的心肝,但凡她出现,必会有人受到蛊惑而自杀。” 话音刚落,距离我们身后大概不到五十米处,有一名男子把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下,他捂着脸,情绪很崩溃。 缢鬼凸起的眼球闪烁精光,那种诡异的笑容仍旧挂在脸上,怎么看都会有种很瘆人的感觉。 马罗刹说“大大人,他在劝那个人自杀。” “劝?怎么劝的。” “一旦男人心底稍有一点点厌世的想法,缢鬼就会在他耳边低语,勾起心底恶念,害他去死。” 牛阿傍从旁略有尴尬的说“我们当差的时候,也会在人间抓缢鬼。” 交谈时,缢鬼突然张开嘴,至少半尺长猩红色的舌头瞬间耷拉在外面。 “她要动手了。” 听着牛头马面之间的一言一语,我心里这个气啊,缢鬼也忒不把我当回事了?好歹身边还站着俩鬼帅,此做法简直就是一种藐视。 我说“那你们俩还傻乎乎站着干嘛呢?办她!” 飞雪弥漫,大黄牛与大黑马得到了命令,同时张开嘴,身披铠甲的两位鬼帅瞬间浮现而出,一人钢叉,一人大刀,奔着缢鬼就追过去。 战斗并非是简单结束,我发现缢鬼很厉害,她一张嘴,猩红色的大舌头竟然将马罗刹的脖子拴住,又在轿子上腾空起,地面积雪随之形成了漩涡。 牛头趁势抡起了钢叉突击,缢鬼竟瞬间便隐藏飞雪之中。 他们之间的缠斗如火如荼,至于那位准备自杀的男性,他居然在怀中取出了一把水果刀,涣散的瞳孔昭示着失去了理智,他举着刀对着自己的脖颈,嘴里面叨叨咕咕的,说着一些泄气的话。 牛头马面与缢鬼之间的缠斗没有对男子起到任何影响。 救人要紧,我快速上前打掉了水果刀,对方冲着我咆哮,“你干什么?我要死,你为什么拦我!” “尼玛的,想死滚远点死。” 我上去就是一个耳光,见他没有醒悟的意思,我又连续抽打了好几下,眼看着他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我又问他,“想明白了吗?” “想想明白了。” “还死不死?” “不死了,我还有老婆,有女儿。” 男子在一瞬间像是换了个人,刚刚我打他耳光之时暗含了雷音,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打断他原有的想法,如同在炸药包爆炸之前切断引线,断绝了危险的发生。此法在旧社会时候经常会被人用来施展骗术,其中“戗盘截魔”就是用此方法,但人家下的是迷魂汤,我的是醒神咒。 制止了对方感谢,对他说“这样吧,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个忙。” 男子面色一板,“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救的,除了借钱以外,我要敢说个不字,就特么不是人揍出来的。” “说话算数?” “都是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 就等着这句话呢,回头看看那边的焦灼的战斗,牛头的钢叉有数次插在缢鬼的身上,可她仍旧毫发无损,如果继续下去,真的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我岔开了双腿,指了指裤裆“钻过去。” “你特么干啥?”男子愣住了。 我说“刚刚说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的?不钻啊?”见他有些犹豫,我又说“古时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你生活遇到点挫折就要寻死觅活,对得起妻儿老小么?跪下钻过去,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个男人。” 果然,经过了我几句话的刺激,男子一咬牙,给了自己俩嘴巴,还真就跪下来。 “好,你说对!这点屈辱受不了,能做什么事儿!” 我目不转睛盯着男子,当他跪在地上的一刹那,背部的衣服有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鬼脸,随着他刚要钻过去,我顺势双腿加紧。 男子顿时间开始激烈哀嚎,趁此机会,我将符咒贴在他的嘴巴止住嚎叫,之后符咒开始渐渐殷红了,随着男子身体不断的颤抖,我一把将符咒揭下,动作一气呵成,符纸转眼叠成三角形。 当被我死死的踩在脚下,缢鬼面色大变,诡异的笑容变得慌张,她立在原地,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无法移动分毫,趁此机会,马罗刹的大刀抡起,狠狠砍断了缢鬼舌头,牛头的钢叉顺势穿过身体,缢鬼在二人夹袭击中烟消云散。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连山易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缢鬼就是用分魂附体劝人去死,当符咒被踩在脚下之后,她失去了与男子互相转换的机会,如同被钉子钉住,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受死。牛头马面抓住机会开始趁胜追击,眨眼之间便将四散而逃的小鬼纷纷击杀。 待二人回来复命时,马罗刹担忧道“大人,这天貌似快要阳绝了。” 听他说完,我冷汗都出来了,天啊,“阳绝”,顾名思义是阳气断绝,孤阳不长,孤阴不生,阳气一旦断绝,地气将化作孤阴气,造成鬼强于人的现象,到那时候千千万万的凡人又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马罗刹又说“不单单是阳绝,还有百鬼夜游!” “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百鬼夜游乃阴阳交接出现裂缝,而百鬼它们诞生于人体劣根劣念,借着阴阳胡乱外出为祸,唐朝时期的长安城曾经发生过,之后不久便爆发了安史之乱。 但转念一想还是有点不对劲儿,九城门的召兵大阵,已经将所有的鬼魂召去了,百鬼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马罗刹说“大人,世上鬼怪万千,但却唯有百鬼是真正难以对付的,我们哥俩当差的时也听判官大人说过,百鬼与人性相连,所以无法斩尽,就算杀了一个缢鬼,仍然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诞生另外一个,杀不尽斩不绝,唯有太阳升起百鬼自会退却。” 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正道盟,如果放在以前,肯定不会这么想,但这么多的事情接连的发生,包括四爷与三位掌门之间的对话,所有的事情都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 我问“百鬼千百年来不曾出现,怎么偏偏今天出现了?” 牛阿傍说“据我所知,百鬼曾封印在一张山水图中,此图名为百鬼图,应该一直都被奇门中人保存才对,更何况,此图坚固无比,凡间只有少量兵器才能将其破开。” 少量就不代表没有,目前我所知道的宝贝就有两样。 第一、被灵隐寺扣下的文殊法剑。 第二、三大地仙手中的白虹刀。 我将这两把兵器提出,牛头却认为,文殊智慧法剑只杀魔为主,并非真正利刃,所以,破开百鬼图,十之八九是白虹刀所为。 事情在一下子又牵扯到了三大地仙。 我有些担心爷爷,毕竟人家有宝贝,我们这边还是赤手空拳。 召来了鬼胎蛊,王毓麟见到牛头马面也是吓得够呛。 “你速度够快,感知也敏锐,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城市中百鬼的位置,然后回来告诉我。” 王毓麟这一次不敢有任何意见,眨眼之间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事不宜迟,必须要找到杜海朝他们商量一下对策。 骑着马面,离开前我还叫醒了男子,否则大冷的天,他非得冻死,之后我们三个快速奔向了养殖场,等进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屋内倒是点着灯,他们有的打扑克,有的还在喝酒,大家就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我赶忙找到杜海朝,等把事情一说,欢快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毕竟,百鬼夜游不是小事。 杜海朝凝重道“这一定是正道盟搞的手段,百鬼图在天师府镇守了七百年,怎么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儿?” 齐德龙说“图肯定在城里,距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可他们怎么现在放鬼?” “会不会想用百鬼吸引阴兵?” 杜海朝说“不会的,没到十二点,阳气不彻底断绝,谁也找不准古代八大城门原有的位置。” 我说“不管是什么,找到百鬼图要紧。”距离凌晨十二点大概只有四个小时,似乎一切都显得非常紧急。如果现在前去八大城门,百鬼势必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就像缢鬼一样,它不会直接害你,而是勾起人心目中的劣根。 比如一个男的特别喜欢一个女的,被恶鬼侵扰后,他就想要占有,得不到就强上,强迫之后内心会被恶鬼能量勾起杀戮之心,进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恶鬼绝对不会让人善终,再次蛊惑男子自杀。 凡事后二者皆伤,不敢说百分之百,但至少有七成把握与恶鬼迷心有关。不过,人若是心无此歹毒之念,存有浩然正气,纵然是百鬼出动也将无可奈何。 我们一屋子十分担忧,毕竟在人世间的高尚之人虽然有,但也绝对是在极少数。 杜海朝将沈城的地图平铺在桌面上,他以杜家百年第一天才名号自居,又指着地图说“灵龟俯卧,三大地仙先泻沈城地气,又派眉仙击灵龟双眼,伏击张老爷子,被我杜家打掉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他们为什么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杜海朝习惯性挑一挑眉毛,那种欠揍的表情让人很难与天才两个字连接到一起。 “你看看这里,天圆地方,外城为圆,内城为方,巨大乌龟稳住沈城风水气脉,第九城坐落鬼门命眼,三大地仙召集阴兵却始终隐藏在城市之间,而北陵地宫的蛇神庙在北端,但神龟的头部却在南,各位有没有猜到缘由。” 齐德龙说“你就别卖关子了,百鬼夜行图到底在哪?” “知不知道连山易?” 我脱口道“盘古开天以来,天皇氏创造第一部易学经书,不过,它不是已经失传了么!” “小明同学答对了。”杜海朝对我竖起大拇指,“连山易最大的特点是记载华夏龙脉走向。” 夏迅皱着眉,疑惑道“龙脉发起于昆仑山,这是天下皆知的秘密,与连山易有什么关系?” 杜海朝沉思道“四爷说过,龙脉在山,山之下又有龙行之地,名为龙行隧道,占据此地者可得到天命所归,所以说,蛇神庙一定是在龙行隧道之中。三大地仙、玄门正道、包括四爷他们始终不曾出现,一定是去了龙行隧道!” “怎么看出来的!”红老魔沉声道。 杜海朝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我见上面所指的位置正是浑河,“这里是百鬼图!” “什么意思?” “百鬼图可借山水之气,封印妖邪,而沈城本是平原,根本无法借山之气,所以一定是最近距离的水边,我推断他们在那边有过争斗,最终由白虹刀破开了百鬼图。” 杜海朝的分析让众人茅塞顿开,大家磨刀霍霍,在守八大城门之前,红门子弟决定要先把百鬼捉拿! 一屋子如狼似虎的小伙子们气势高昂,而在突然之间,屋内温度骤然降低,灯火熄灭,紧闭的大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 第三百八十三章 百鬼图 一位头戴官帽,铁面虬鬓,穿着大红袍,模样奇丑无比的汉子走了进来,他随手拿起小鬼的腿好似啃鸡腿一般塞在口中咀嚼。破锣鼓的大嗓门吆喝道“你们谁是张明!” 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使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毕竟,到底谁这么不长眼睛,竟然还敢跑红门聚集地装鬼闹事?但随着大汉接连塞入口中的小鬼,我知道这世上神祇,唯有钟魁啖鬼!如此气魄再加上无与伦比的容貌,我脱口道“钟馗大人!” 没错,来者正是四大判官之一的钟馗,此人才华横溢、平日正气浩然,为人又是刚直不阿,在华夏神鬼怪传说中,钟馗乃镇宅神物,家中挂钟馗画像者,小鬼不敢入宅。 “原来你就是张明。” 忽然一阵风,钟馗与我距离不过半米,他长得特别高大魁梧,与他并立,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娃娃。 我赶忙双手抱拳“见过大人。” 钟馗大嘴一撇,“沈城的百鬼夜游简直就是拿咱们阴差不当回事,阎王大人派我上界捉拿百鬼,可阴司鬼差公务繁忙,现在你们几个全部被征用了!” 现在有点常理解阎王大人了,赶情现在阴曹地府是阴差不够需要阳差来凑。 杜海朝、红老魔、邵浪、苗秀、齐德龙、夏迅,以及三十多名杜家子弟被临时征命为阴差。 杜家是按照辈分排名,族中分内外两门,内门捉妖,外门主要是经商,到了杜海朝他们这一代,老一辈的基本上退居二线。 其中年轻人以杜海朝的大哥杜海惊最猛,其次以他为尊。所以说,虽然杜海朝看起来很浪,但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钟馗显灵,手持阎罗殿谕旨,大喊道“百鬼夜游,由南入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把他们给我捉起来。” “大人,我们没有百鬼图,就算把他们宰了,也仍然会在段时间内再次复活的。”杜海朝担忧道。 “谁说没有!” 钟馗在裤裆里面拽出一个画轴,待他随手一丢,画轴平铺展开,正是一副江南山水画。 “可此画已经坏了啊。”我担心道。 没错,这一副山水画上出现一条细微的裂痕,如果不仔细看还没有办法发现。 钟馗说“没事儿,我带来了能修的人。”他随手一挥,五个小鬼扛着麻袋进屋‘咣当’丢在地下,麻袋里钻出一位容颜俊朗,颇有书生气的男子。 “二哥!”我惊呼道。 没错,被抓来的人就是苏州城外的李道子,那位一生只画一个女人的画家。 “三弟,你怎么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 钟馗轻轻咳嗽了一声,李道子转身看到钟馗,面色大变,向后退了几步,愤怒道“怎么是你!” “二哥,你们认识?” “此人神威凛凛,不似凡人,我本十分敬重他,可他非要我修画,我不答应,他就将绑架。” 钟馗扣着鼻子,用力的将鼻屎弹向一边,蛮横道“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百鬼图,抓紧修好,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李道子十分愤怒,眼看要发作之前,将他叫到一边,把对方的身份告知。 李道子惊住了,“三弟,你是说,这里是沈城?” “是啊,难道说?” 我欲言又止,李道子却会意的点点头,他说自己明明还在家中读书,被钟馗套上了麻袋,一瞬千里之外。 此法叫‘鬼行术’,并非奇门遁甲中记载的缩地成寸。 民间有这么一个故事,河北有一位大夫姓邹。 有一天风雨交加,大半夜的时候,医馆的门被人敲开,对方声称老婆难产,求邹大夫去帮忙。 来者十分阔气,丢了两枚金元宝,邹大夫跟着上了轿子,他发现抬轿子的人各个戴着斗笠,穿着宽松大褂,非常诡异,男主人交代邹大夫沿途不要撩开轿子,什么时候到地方自然会叫他。 邹大夫就感觉轿子十分平稳,速度如飞。 他当时也没多想,等到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天气已经放晴,气候温暖,草木凄凄,而河北当时正处在初春,四月寒风入骨,草木未曾全绿,而这里却已经花朵绽放,风景如画。 他们去了山间的木屋,邹大夫帮忙接生,一直折腾到太阳初升,那妇女才将孩子生下来。 邹大夫闻到一股子花香,不知不觉昏了过去。 待阳光刺眼,邹大夫醒来以后却发现自己处在一处乱坟岗,自己趴在一处坟丘,他的面前摆着三个金元宝。 邹大夫吓坏了,慌不择路的跑出去,好不容易见到了村民。 他后来得知自己竟然到了福州,整整距离家有一千多里。 村民还告诉他,前些日子一直都在闹妖怪,有阴阳先生劝村民不要上前,声称有黄鼠狼产子,那些妖怪怕被惊扰,所以凡是有人上山,一概不留活口的。 后来邹大夫整整耗费了四年时间才走回家中,此法便是传说中鬼行术。 不过,当李道子听沈城即将遇到的麻烦,他深吸了口气,又说“三弟啊,为兄曾在早年发过誓言,已经不再修画。” “二哥还懂修画?” “我祖上原本是册门仿画师,懂得修复神异古董画卷,如果是普通的还好说,像百鬼图这样的奇异宝物是需要人血献祭的。” “这么麻烦?” “是啊,我们祖上做这行遭了报应,到了我这一代改行当了画家,阴差阳错我在一副老画卷中悟通了道术,由画入道,有了今天的成就。” “二哥,这些事情钟馗大人知道么?” 李道子摇摇头,可现在百鬼夜游,杀也杀不绝,阴兵出世在即,稍有不慎,沈城都会受到灭顶之灾,这些难题摆在眼前的就像一座大山。 “三弟,如果以人命来救人命,你说此法到底是善还是恶?” 我让他放心,自己前去与钟馗交流。 但李道子却拉住我,他轻咬着嘴唇,目光坚定道“百鬼图也是凡人所画,如果钟馗大人愿意相信在下,我愿意尝试将此图临摹,封印百鬼!”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夜啼 恰恰我们之间的话被钟馗听到了。他轻轻的哼了下鼻子,问李道子,如果修补百鬼图,要什么代价? 李道子满脸正气,他生的本就俊朗,一身飘逸的出尘的气质,在我们人群当中属于最像神仙的,他轻轻抚摸着百鬼山水图,原本就很白的脸似乎更加惨白了,他吞咽口唾沫“这幅画是有生命的。” 钟馗说“阎王大人说,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你算一算,需要多少人可修!” 既然钟馗已经把话说了,很显然,他是在告诉李道子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就算出了因果,阎罗殿也会一并承担。 但李道子却没有回答钟馗的话,他反问钟馗,“牺牲小我?谁这天底下有谁是小我?” “让那些阳寿将尽之人早死,以此换沈城安然度过劫难,难道有什么不可以么?”钟馗又在裤裆里拽出了一本写着‘生死簿’的书本,他声称这个是陆判给他的,记载了尘世间即将死去之人。但钟馗语气一顿,又问他,到底有几成的把握临摹成功? 李道子却说不足三成,这让钟馗很懊恼,他把生死簿丢过来,“自己看着办,全沈城那么多人,你说挑谁咱就挑谁。” “一个也不挑!” “你敢抗旨?” “不敢,李道子只是再遵从道的规律,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忤逆规便是作孽,而道子只是芸芸众生中一凡人,不想妄造杀孽!”李道子语气坚定,听起来虽然固执,却难免让人肃然起敬。 “你想见沈城生灵涂炭?” “不想,所以我要动手临摹百鬼图!” 钟馗愣了三秒钟,我很担心那暴躁的魁星对李道子用手,但很快他竟然笑了,本就破锣的嗓音更加瘆人,咧着嘴,露着大黄牙。 “好,我喜欢你的性格!就听你的,临摹!” 双方一言一语的对话,我做为旁观者听明白了,李道子已经触碰真正的“道”,就像是四爷一样,能够感知“道”的存在,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更会驾驭道,甚至令‘道’为我所用。所以,李道子很明白,只要他掌握好分寸,纵然阎王爷也不敢动他。 就像一开始我接触李道子,他虽然不懂什么术法,可实力却让人心惊,这便是触碰了道,究竟他的道是什么样子,亦或者我的‘道’又在何处?以现在的感悟,仍旧是没有办法触碰,这也是很遗憾的事情。 李道子对我说“三弟,临摹还得需要吞天葫芦一用。” 我立刻将这一宝贝递过去,此物非同小可,能够吸取天地间最精纯的气息,虽然不是酒,但却非常醉人,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这宝贝竟然是用来调墨的。 李道子仔仔细细的观摩百鬼图,我们都知道,像是临摹这样蕴含天地之威的画卷,所要耗费的精力也是巨大的,可时间却留给他并不多。 钟馗说“你们几个现在出去捉百鬼,然后通通押到这里来!” “怎么捉?” 钟馗连续拍打了几下酒葫芦,很快,‘叮叮当当’开始有葫芦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掉,钟馗将所有的葫芦丢给我们。 “共有一百个,但凡百鬼接近一里以内,宝葫芦皆会有所反应!” 包括我在内领命离开,李道子却仍旧死死的盯着画卷观摩,他的双眼已经容纳不了其他的东西。 钟馗对我竖起大拇指,“好好干,我在阴曹地府等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舒服呢,我特别尴尬的笑笑“那个我现在还不是特别着急。” 离开了房间,牛头马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十分忐忑,见我出来,连忙围上来。 “大人,判官怎么说的?” “是不是阎王爷饶了我们了?” “饶?想得美,走,抓紧时间干活去!” 大家分散开始行动,满城里面抓百鬼,我骑着黑马,速度上会快一些,杜海朝看出黑马黄牛的不同寻常,他跑过来借牛。但牛头当然很不乐意,毕竟,牛头马面他们俩可是组合啊。 在杜海朝充满遗憾的眼神中离开了养殖场,骑马放牛,奔走在空荡荡的街道,无疑成了城市中最闪耀的星。 大家也都没闲着,纷纷踏入城市中。 据说苗秀遇到了小儿鬼,此鬼另一个名字叫‘夜啼’,乃夭折胎儿的亡灵聚集而成,夭折的人数越多它越强。而在当今这个上了床还不是爱情的年代里,堕胎、夭折之儿比比皆是,所以说,这个小儿鬼不简单。 苗秀是根据葫芦的指示追到了大学的门口,她伸手敏捷,用精通鬼术,非常轻松的将门卫迷了心。 悄悄到了女生宿舍,学生已经放假,整栋楼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听到洗手间内传出阵阵的哭泣声,那声音幽幽入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待她跟随声音悄悄打开门,黑咕隆咚的洗手间内站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孩儿,她背对着大门,直挺挺的站在镜子前嘤嘤哭泣,下身还在流淌着鲜血。 苗秀本是精通鬼道的乌衣派,她第一眼就看出了煞气。 立刻召唤六大鬼将,手中的葫芦特别热。 修行中人对鬼怪向来没什么恐惧,可当女子一转过身,她感觉头皮发麻,因为女孩儿的胸前悬挂着一只大头怪婴。 那怪婴问苗秀,为什么要来抓他? 苗秀将擒月法器拿了出来,六大青鬼气势大盛。怪婴又说“她是我的妈妈,既然她不要我,难道我还不能报复么?善恶因果,一报还一报!” 夜啼是由婴儿怨念所化,每个灵魂投胎都是非常艰难的,处在胎儿之时存有胎魂,能够对外界感知,这时候的婴儿是极其乐观,同样盼望着早日瓜熟蒂落,孕妇也会受到“六甲神”的保佑。 如果将其扼杀,那么憎恨会化作怨念缠绕不散,只要世上有堕胎,那夜啼就不会消失。 苗秀还未等出手,就觉得面前阴风呼啸,她看到了女孩儿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有一位对她很好的男朋友,也就是孩子的父亲,但久而久之,女孩儿变得物质了,她不想再与穷小子恩恩爱爱,恰巧遇到了一位富家公子。 女孩儿得知怀孕后,将孩子偷偷打掉,并与男朋友分手,再次与富二代交往。 死后的婴灵受到欲望刺激变得很强大,百鬼图出世之后的怨念侵扰之下,婴灵便化身夜啼来寻仇报复,而这一幕恰恰被苗秀撞见。 第三百四十九章 伥鬼 因果越深,怨念越深,怨念越深,夜啼的力量自然也会越强。 他们在卫生间大打出手,刚刚夜啼的做法就是想要勾起苗秀的怜悯之心,一旦动了此心那就输了。 可夜啼不知道,苗秀乃乌衣派传人,那句“乌龙擒月九重渊”,代表每一重深渊里都有着恶魔,他们皆非常凶狠之徒,它们各个都有着凄惨的过去,倘若乌衣派的人是菩萨心肠,那自然也干不了这一行。 说起“擒月”,它是仅比起成年人的拳头大上一圈的铁钩子,但追溯由来却是大有来头之物。 明朝年间钱塘江闹水怪,每年潮汐之前十五天内,每天都会出人命。 官府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到了红门,当时衙门口里三派归一,收到命令之后门派的人一起出来办事,待经过一系列的勘察得知这里有一只望月蟾蜍在作乱。 此蟾蜍修行数千年,由妖入圣,盘踞钱塘江连蛟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为了能将望月蟾蜍抓住,红门各派发动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剿灭活动,不仅仅是术士,甚至官府都派出水军,士兵们用炮弹拴住锁链,数千弓弩手准备待发。 那次真打的天昏地暗,望月蟾蜍懂得法术,可使钱塘江涨潮,令巨浪滔滔掀翻了无数战船。 万分危机时刻,红门术士中的红门大掌门在关键时刻持铁钩跳入钱塘江。 经过一系列的拼杀,钩子意外勾瞎了望月蟾的两只眼睛,再加上剩余船只大炮连续爆发,官兵们利用煤油火攻,付出了很严重的代价终于杀死望月蟾。 而望月蟾蜍的眼睛能够贯穿幽冥,那日又是月圆之夜,铁钩拥有了可下潜阴曹的实力,经过世世代代的雕琢修炼,已经形成了特有的体系,那日诛杀蟾蜍之后被红门命名为‘擒月’。 苗秀狠狠丢出的钩子,他将夜啼勾住。 双方开始在卫生间大战,擒月最大的特点可让人没有办法逃离,六大青鬼扑上去厮杀,夜啼终招架不住被钟馗的葫芦收了进去。 我这边也没闲着,带着两大鬼将四处闲逛,就在一家酒吧的胡同口发现一位身穿西装戴墨镜的大佬正对着七八个人在训话。 见到他们之后,葫芦烫立刻烫的要命,这明显是找到了正主了。 以入微仔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位戴墨镜的大佬训斥小弟,“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出去害人,每人害死十人算是完成任务,多害多奖励,如果完不成回来要受到惩罚,知道了么!” 同样穿西装的马仔们频频点头,寒风呼啸,他们却穿着单衣,这也让胡同口变的异常诡异。 骑着高头大马的我,问大黄牛,“看出来么?” “没看出来。” 我说“虎伥鬼。” 马罗刹恍然道“对对对,他们的左手没有小手指头。” 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化成伥鬼,他们与生前无二,只是男的没有左手小指,女的没有右手小指。成语故事‘为虎作伥’指的就是他们,意思帮助恶霸去做恶事的狗腿子。 一般伥鬼与虎鬼都是同时出现的,那位训话的男子十之八九是虎鬼。 我跳下了大黑马,“这几个用我上么?” 当前牛头马面犯了罪,在人世间的所作所为都是赎罪,而我有权利帮助他们做好记录,等他日用来来记载功德。 大黄牛、黑马再次张开口,被束缚的鬼帅出现,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这点事儿还是交给我们哥俩,只求张大人能在魁星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我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牛头马面拿起曾经刚刚当上鬼帅时候的拼搏干劲儿,哥俩真叫一个凶狠,出手毫不留情,打的小鬼四处乱窜。 虎鬼立刻化身花猫想要逃脱,被我以拘魂手拖延时间,马面的大环刀顺势而落,迸发而出的刀气瞬间伤人。 花猫瞬间被刀气所伤,它们根本无力抵抗,一个照面便重重摔倒在地。 我抓住机会,一个健步上前踩住虎鬼。 宝葫芦顶在他的脑门,‘嗖’的一声,一道虚影被吸入其中。 虎鬼化成了一位光头纹身汉子,瞧着满脸横肉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人。牛头马面趁势追击伥鬼,那八名小鬼一个都没跑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紧张,除了要捉回百鬼,还要去八大城门,防止有人趁势截取阴兵。 杜海朝觉得,龙行隧道绝对有三处入口,故宫内、北陵地宫、以及浑河底部。 北陵地宫有蛇神庙,那里根本就进不去,故宫内也同样十分难入,那些被拆掉的城门唯有到了子时才会幻化而出,我们必须要抢先将海蜃珠放置鬼门六眼,以此避免侵扰凡人。 所以现在真的很忙很忙,刚捉了虎伥鬼便马不蹄停继续追击其他百鬼。 而杜海朝那边也碰到了硬茬子,此乃百鬼图中非常强大的‘鬼母’,此鬼非常凶残,蟒眉蛟目,四肢似虎,自身可以生凶鬼,身边会聚集大量的鬼儿子,如果撕斗的时候受伤,鬼母还可以将鬼儿子吃掉了,以此来恢复身体。 但杜家好在人多手段多,面对携带浩浩荡荡鬼子的鬼母,他们相遇后打起了一场硬仗。 红门有一项法宝,名为轰天雷,是用雄黄粉、黑狗血、赤硝、硫磺、朱砂、雷公藤、火药制造而成,爆炸之时对鬼魅有着很强的伤害。 并且杜家擅长奇门遁甲,仅仅三十多人的配合,能打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彼此间配合默契,战斗不曾有过停歇,直至杀死了所有的鬼儿子,以降魔网将鬼母擒拿,收入宝葫芦。 类似的硬仗有很多,百鬼中的雷鬼让人防不胜防,他可躲在云雾之中,操纵闪电害人。 搞得所有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由我拉开追神箭,才将彻底射下来。 西夏狂刀,夏迅的刀的确够狂,一旦动起手就像变了个人。 他与尸魂煞鬼交战,此鬼为归家之魂。 古老的鬼神观念中,人死二七之日为回煞之日,魂魄会归家,这时候魂魄会化为煞鬼。 有时煞鬼是巨鸟形状,有时煞鬼是黑猫样子,所以民间才有“避煞”之说。 他遇到的煞鬼是诈尸,夏迅将煞鬼正面击倒,连同僵尸也一并劈碎。 东齐霸枪斩杀狐鬼、投胎鬼与食发鬼,一杆大枪抡起来,无人能敌。 不过,在我们捉鬼的途中,李道子同样不是那么的轻松。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人皮债 说起百鬼图的创作者,它一直以来就是个谜,此画卷又被人划了一道非常细纹的缝隙,因此增加李道子临摹的难度,何况他的法力比起百鬼图的原作者,是要差上一些的。 狭窄的房间内,点着一盏油灯,钟馗静立在侧,所有的小鬼退到门外守护,而房间内的李道子已经调好水墨,碗中散发着阵阵星光,有一大张宣纸平铺在桌面,当前不仅仅要画出样子,更要做到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李道子脸色凝重,他手持毛笔,额头已经不知不觉开始滴下汗水。 钟馗急的火烧眉毛,问他为什么不动笔? 这时,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特别沉重说道“百鬼图要以山为骨、血为水、精为石、双眼为气候、毛发为草木、一笔落下犹如盘古开天,我若动笔,自此以后将与百鬼图相容。” 钟馗不满道“那就容呗?” “如若相容,怕再也无法像常人一样,李道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因心中有未曾了结的牵挂,这一笔落下,此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钟馗也是侠义心肠之人,他就问李道子到底有什么愿望没了结,愿意帮他去做。但见他几次欲言又止,钟馗又问,是不是画中女子? 李道子深吸了口气,将他的儿女情长向钟馗娓娓道来。 原来,李道子在外作画的期间结识了一位叫刘菲的女孩儿,她长相甜美,一颦一笑都牵动了他的心。 刘菲经常光顾他的生意,有一天李道子还在苏州城外作画之时女孩儿又来了,李道子主动对女孩儿说,想要为他画一幅画。从那以后,女孩儿每天都来,她很大胆,直接问李道子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没有,愿意做他的女友。 从小在家中学艺的李道子并没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爱,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里,虽然很快乐,可刘菲总会有一段时间莫名失去联系。 直到后来的机缘巧合之下,李道子才知道刘菲已经结婚了。当初曾给一位富商当情人,在富商与老婆离婚后娶了她。得知缘由的李道子心如死灰,可他又忘不下心底的那份情愫,有一天刘菲找到他,提出要与他私奔之时,李道子却认真的拒绝了。 刘菲说他要出国了,问他为什么不答应,是不是嫌弃她? 李道子却说,向前一步是情爱,退后一步是尊严。 偏执的李道子从此只在两个人相遇的地方作画。 当钟馗问他有何心愿未了,李道子只说想再见她一面。 这让钟馗犯了难,因为有句话说“野仙不渡江,山鬼不过海”此乃天地间的定律,钟馗挠了挠头,意思别的要求还好办,可出国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这儿,李道子叹了口气,缓缓的拿起毛笔。 “算了,也许那就是我本该承受的情关。” 话音刚落,那一笔画在了纸上,他的头发‘唰’一下就白了。 钟馗说“红门阳差那么多,你又与张明是结义兄弟,他日可由他携百鬼图去找那个女孩儿。” 李道子苦笑的摇摇头“缘起性空,因因果果,算了,这就是命!” 第二笔落下,他居然以白发苍苍,皮肤、指甲已经干裂,好似那陈年的老树皮,丧失掉所有的生机,随时可能会断裂那般。 钟馗反驳他说“生死簿上是有该死之人,咱们大可夺其寿命,不必临摹。” 李道子说“百鬼山水图,需要毛三千、骨三千、血三千、皮三千,生人剥皮,活人祭祀,如此残忍之法已经不属再属于真正的‘道’,纵然是救人,却又与杀人何异?我观河图入道,由画中之事感悟天机,今百鬼出游,乃天劫之祸,李道子愿以身作画,换世道安宁!” 边说边画,生机也在一点点的退却,沈城的百鬼夜游已经到了白热化,满大街的鬼魂飘荡,钻入人心,纵然是红门齐出,仍然还有漏网之鱼。 然而,时间不等人,子时一到,阴气会以井喷之势爆发,那个时候老百姓绝对没有任何办法抵御。每个人都在忙碌奋战,当大家简单的汇合之时,好多人都挂了彩。 百鬼只抓了不到六十个,还剩下四十不知道藏匿在何处,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最终我们几个研究决定由我骑马先去城门,将蜃珠挂在鬼门六眼,其他人继续捉鬼。 将葫芦交给了苗秀,背着游子弓,骑马快速赶赴城门。 夜色凄凉,越向故宫的方向走,浓雾越重,身旁时而还会有鬼影掠过,牛头马面在前面开路,凭借鬼帅独有的感知力,费力了好大的力气才穿过雾气。 这时候沈城变了模样,现代化的城市设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古朴的城墙,老旧的街道,家家户户的门口还挂着红灯笼,但却看不见一个人影,连我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牛头告诉我,城市风水本是地气所在,它会像镜子一样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倒影而出,更像是录像机,会在特定的时刻播放出之前留下的场景。 马面说“大人,这里才是找到当年真正的鬼门六眼。” 抬头看向高高大大的城门,六颗珍珠呈莲花状排列,它们在漆黑的夜色之下散发盈盈光芒,而在莲花的中心一个凹槽,那里十之八九便是要放蜃珠的位置。 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刚打算上城墙之时,发现在城门内的拐角处蹲着一位穿着花布袄的老太太,他长得鸡皮鹤发,眼皮下垂,此时正双手插在衣袖低着头‘呜呜’的哭着。 因为她正好拦在登城墙的台阶,以为是地府逃出来的幽魂,我心里也没当回事,可刚要迈过去之时,老太太忽然一把抓住我,冷冷道“还钱。” 我本想挣脱,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拽我拽的非常死,我说“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都给我滚远点,否则老子灭了你!” “你的人皮是我的,还钱。” 一边说着,老太太另外一只手脱下衣服。 我真被吓了一跳,她身上没有皮肤,完全露出的肌肉纤维还在缓慢跳动着,红色的身体吓得人头皮发麻。 “你投胎的时候在我这里借的人皮,说以后要孝敬我,给我钱花,可你个小瘪犊子竟然都忘了,弃我不顾,真不知道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海市蜃楼 紧紧攥着我手腕的老太太,她声音尖锐、凄厉、咆哮、又如几年未见老公的怨妇那样不甘心,按照我当前的实力,打她应该是很容易才对,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试了几次挣脱,人家仍然是纹丝不动的立在那儿。 牛头、马面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马面抽出大环刀,飞身跃起,重重砍在老太太的身上,结果就像水中花、镜中月那样破体而入,奇怪是我的背部会感受到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老牛,这个妖怪有古怪。” “不要紧,咱们哥俩纵横阴阳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小鬼子没见过,这回看我的!” 老太太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她弓着腰,棱着眼角,咬牙切齿的说“让你欠我的债,让你欠我,还钱,不还钱就把皮还给我!” 不对劲,老太太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恶鬼! 手腕被攥的很疼很疼,而牛头已经做好准备要动手了,越看老太太越觉得诡异,凡人投胎的确要在阴曹地府借债,在《灵宝天尊说禄库受生经》中提到过,凡人命属天曹,身系地府,每逢投胎转世,都需要在阴间借钱,称为‘受生债’。 在东北生活了很多年,跟着爷爷一起去办事的时候,也听到过类似的事情。 受生债也分三种、官债、私债、杀生债。 眼看牛头抡起钢叉是准备动手,我大声喊道“老牛停下!” 牛头下意识脚下一个踉跄,手中钢叉擦过老太太的身体,他勉强停住,捂着腰,“哎呦,疼死我了。”十分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刚回归凡胎,身体实在有些不适。” 我冲着他点点头,现在的牛阿傍是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实。 不敢在像之前那样莽撞,我恭敬道“大娘,你说我欠你的债,那到底是官债还是私债?” “哼。”老太太脸一扭,“当然是私债,官债我还找你干嘛?” “欠多少?” “人皮一张,白银六千,黄金五千。” 我苦笑道“鬼王大人,我还没死,这笔钱要的话是不是太着急了。” “鬼王!”牛头马面同时吃惊大喊。 我示意他们俩淡定点,此鬼王非彼鬼王,纯阴无阳是鬼,阴气化煞为王,鬼王一般都是游走在阴曹与阳间的鬼魂。 “那不行,万一你死了呢。”老太太还是不答应。 “这样吧,我有一个宝贝送你先用来抵押。” “什么?” “当年茅山上清派祖师爷陶弘景之物。” 鬼王扳指向前一探,那老太太下意识去用手接,我口念法咒,单手用力一拽,鬼王扳指内迸发出了一道精光。 老太太大吃一惊,起身就要跑,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臭小子,他日我一定要去阎王爷那里告你!” “阎王爷?你大爷的,老子是阎王爷钦点阳差,不开眼的东西,真以为我动不了你?” 牛头马面都傻了,两个人肩并着肩,又确定的问一遍,“真的不是阴曹地府鬼王?” 我说“曾经的小债主修成鬼王,借这次机会拦路想剥我的皮,一旦他成功了,是可以练成阳神。” 如果不是鬼王扳指,今天肯定很难办。 他是我的债主,而且还是最难搞的私债,幸运的是私债可以通过协商来解决。事不宜迟,抓紧速度跑上城墙,四周空荡荡的,但明明夜色很黑,可看向周围却又是那样明亮。 大雾蒙蒙,有许许多多的鬼影穿梭在浓雾之中,而睡梦中的凡人是对此毫无任何察觉的。 我将蜃珠卡在凹槽内,同一时间,围绕周围的六颗宝石频频闪烁,它们彼此交错,犹如一朵绽放的鲜花,凌冽刺骨的寒风令温度降低到了冰点,随着‘咔咔’几声机关的响动,整座城似乎蒸腾了,直到彻底淹没在了雾气,可伴随着醉人的香气。 已经完全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的。 站在城墙之上,牛头马面也被突如其来的模样搞的有些发懵。 他们两个探讨着怎么回事,而我作为红门术士的五感已经完全错乱。这是一种被迷惑的现状,蜃珠将沈城地气统统集中,形成了海市蜃楼,而海市蜃楼在古代的奇闻怪志的记载中,皆为通往险境之地。 站在城墙之上,阵阵淡粉色的浓雾弥漫而出,它将整个城市覆盖,又创造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城市。 我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十一点五十八分。 坐在城墙边,掏出一支烟点燃之后,我还回头看了看。 天空下起了大雪,奇特的是这些雪仅仅落在远端的一个位置,而我所在城墙的位置似乎被掠过了。 “你们猜会发生什么?” “打仗?” “来鬼了?” 我摇摇头,指着紫雾渐渐汇聚的天空,“看戏。” 老黄牛、大黑马与我一同倚靠在墙角,在风起云涌之时,天空出现了另外一副场景。 一条拥有黑色鳞片的飞龙在天空飞驰,他的身侧跟着密密麻麻的乌鸦,龙在天空疾驰,随着‘咔嚓’一声雷鸣,数道闪电落下,大片大片的乌鸦掉落。 那条龙似乎很痛苦,而雷鸣之声令牛头马面非常胆怯。 他们俩趴在地上,牛头问“老。。老。。老马,你怕不怕?” “废话嘛,天雷啊牛哥,咱们就算是鬼帅也不敢雷雨天出现。” “渡劫。”我情不自禁脱出口,云雾翻涌,海市蜃楼呈现出当年所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云南惊马槽的一样,那个洞口每逢雷雨天气就会出现战马嘶鸣,将士喊杀的声音。 而北方的八大城门,是极寒天气才会触碰的一种机关! 随着黑龙的翻腾,闪电无数次落下,那些乌鸦就好像碎片一般被频频击落,而黑龙终于抵抗不住从空中坠落。 在一些奇闻怪志当中记载过龙,它可大如千里,也可小如芥子,所以当这条千里黑龙坠落之后,它缩小了无数倍,乍看之下,就犹如一只麻雀意外挂在树上。 第三百八十八章 斗萨满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画卷再次变化。 一位男子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身后有着无数士兵的追杀,他在悲愤交加的最后将手里的东西丢向天空,并且挂在了树上。 更加凑巧的是,他精准的丢在龙头上! 在男子奔跑的过程中,保护神龙渡劫的乌鸦纷纷追来,随着男子的一个踉跄趴在地上,那些乌鸦纷纷扑了上来,将男子死死的压在地下。 在海市蜃楼中看到的场景非常清晰,分明是男子丢出的东西,牵引到了神龙之气,伴随着他身体出血,冥冥之中的宿命牵引,那股龙气进入到了他的身体。 这样一幕令我想起了努尔哈赤的传说,没错,当年努尔哈赤就是被乌鸦救的,时至今日,沈城的图腾还保留着乌鸦的风貌。 看到这些场景,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说‘东北乃是龙兴之地’。 我聚精会神的观看着,当黑龙落地之后,龙气则灌入形成山川龙脉,努尔哈赤占据第一龙气,由乌鸦保护躲过了生死一劫,而我却在海市蜃楼中看到了另外一副场景。 没错,就是龙气被吸入大地的模样。 脑子里瞬间所想到的是‘龙行隧道’,杜海朝说过,连山易记载了昆仑山发迹而出的龙行隧道。 越来越觉得现在非常有必要见一见王毓麟与范越风。 王毓麟通过聚义堂,想要立天罡地煞七十二地眼,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将龙气劫住,而海市蜃楼中所上演的一幕告诉我,光有龙不行,必须得有龙行隧道。 三大地仙纠集阴兵,玄门正道按兵不动,他们在等什么?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等的不仅仅是真龙出世,更是真龙出世所坠下的位置! 海市蜃楼中的画面频频变换,如果再来一份爆米花,一定会非常精彩的,云起翻涌,紫气腾腾,山川大地有了龙气滋养开始变得不平凡。 拔地而起的老榆树收拢了黑龙所有的龙气,东陵、北陵、九大城门分别镇守,形成盘龙之势。 当画面被定格之后,城市也被定住了,弥漫而出的香气至少能让方圆几十里的人在睡眠中失去意识,终于明白为什么四爷说镇守八大城门了,因为八大城门就像八个钉子,更像是进入龙行隧道的钥匙,而且它就隐藏在城墙中的某块儿石头下面。 站在高处,我舒缓了下肩膀,看了看身旁的追神箭,是啊,只剩下一箭了,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随着极寒天气渐渐将四周的大雾凝结成雪,银装覆盖整座城市,亦真亦幻的海市蜃楼逐渐消失,在散开的大雾之中,大概有三十人矗立在城下。 这些人装束都很奇怪,他们皆披着兽皮,头上戴着野兽的面具,脸上画着奇怪油彩,其中那位被人群簇拥着的白发披肩老者,手持着一副镶嵌两颗红宝石的骷髅手杖,他抬起手指着我冷冷道“你是谁?” 面对质问,我傲娇道“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别在这边捣乱。”拉开游子弓,将追神箭搭在箭弦的一刹那,气氛已经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那老者面容震怒,“你和张守一什么关系!” “你管我什么关系,天亮之前,城内谁也不许踏入一步!” 老者冷笑道“小娃娃,就连你爷爷在这儿也不敢与我这么说话,真是不知死活!”话音刚落,他举起手中骷髅骨仗,宝石迸发摄人魂魄的红光,我咬紧牙关稳住情绪。 牛头马面纷纷化形站在我的身侧,牛头语气凝重道“这个人是七十二路野仙岭的大萨满。” 我担忧的问“打过交道?” “他是被限制的大萨满,一旦动手会搅动阴阳不宁,所以阎罗王曾经严肃交代过,有血脉传承的萨满绝对不能出山。” 这个时候,老头手里的骨仗已经缓缓的举起来了,他张开双臂,衣服无风自动,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阴风将白雪卷起,我仿佛看到的是一头猛兽矗立在城下。 随着对方犹如野兽般怒吼,风越来越大,卷起的砂石犹如无数个炮弹击打在了墙壁上,更验证了萨满擅长沟通天地自然,差遣幽冥鬼神的实力。 摆在我眼前的只有射与不射,似乎老萨满并不在乎追神箭。 罡风吹的我三魂不宁,七魄难安。 有一点杜海朝预估错了,这次来的并不是玄门正道,而是山里走出的萨满。 牛头马面互相对视,二人做出了决定,“大人,交给我们!” 他们跳下城墙,钢叉、大还刀的气势非常凶猛,迎着强风冲过去,噼里啪啦飞起的石子犹如炮弹一般。 牛头丢出锁链,而在萨满旁边的一位身披虎皮的壮汉抢先一步走出,他双手合十,身体前倾变成一头猛虎,顺势跃起的速度极快,迎着牛头一下子就扑过去。马面大惊,立刻出手阻拦,谁知旁边又跃出一只花斑雪豹子,同样是快如闪电的速度,直奔马面的喉咙。 牛头马面本是灵魂之躯,危急时刻散魂重聚,但明显短短的一个罩面,已经元气大伤。 可我看了看自己的追神箭,明明它是无敌的,可为什么他们不害怕?难道这些人有后手么? 大萨满瞪起了眼,他的气势很足,“滚开!” 妈了个鸡的,我就不信他能避过追神箭! 当时我就拉开了满弓,结果有一个人搭在我的肩膀,“不必这样。” “山神!” 孙大胡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第一次进城有点不适应,迷路好久了。”他指着野仙令低声道“一会儿我动手,你找准机会用野仙令限制他们。” “来的正好!你囚禁我族人世世代代,这笔账还没有与你好好算算!” 大萨满见到孙大胡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孙大胡彪悍的拿出弓箭,随手就是一箭,当羽箭刺穿了老者时,我竟然发现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孙大胡又接着说“知道为什么他不怕了吧。” “来者不是真身?” “确切的说应该是分魂,大萨满的寄魂术可以将灵魂转嫁到动植物身上,十分诡异,如果没有山神令,你就甭想找到他的真身。”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利用 怪不得,妈了个鸡的,幸亏没有上当,万一当时真的一箭射出去,那我将会失去最后底牌,可能现在早就死了。 孙大胡一步跃下了城墙,聚集在城下身穿兽皮的萨满各个如临大敌,手持兵器,纷纷向后退出数步,双方彼此对峙。 “别在这边给人当枪使了,趁早在哪来的回哪去。” “胡说!我仙族被囚禁山中数千年,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谁要敢拦,我就杀谁!”大萨满严肃道。 “神山并非囚禁,而是规划的生活范围而已,你们萨满不适合与凡人打交道。何况,觊觎龙行隧道乃天下大戒,有些人不敢自己动手,所以才会挑动你们来搞。” 除了那老头以外,其他人已经有意无意在后退,当看他们说话和和气气,我还以为会是一场嘴炮,随着大萨满的双眼却忽然变为白色,他本就狰狞的五官立刻像贴了一层面具,披头散发的模样与那日在北山沟地宫所见的九千岁一模一样。 他声音嘶哑道“是你们欺骗了我们,用计将仙族囚禁一隅,纵然是长寿万年又能怎样!只要将隧道龙气劫走,我就可以打开神山,放出祖先!” 怒气似乎触动起了天地之威,我特别担心孙大胡,可别让人家搞死,他好歹也是个山神,今天晚上情况又太过特殊,如果再出什么事儿,天知道究竟自己是不是他们要拔下的最后一根刺。 大萨满晦涩难懂的法咒刚刚念出,交加的风雪幻化无数精魅。 孙大胡非常淡定的在腰间取出荷包,对着人群狠狠一丢,紧接着,他连忙掩住口鼻。 一股子奇臭无比的味道弥漫出来,我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闻到过像今天这么臭的味道,就像什么东西腐烂后发霉的那般,闻到就觉得恶心头昏,但紧接着他又催促我道“张明,快,念咒!” 三十多名萨满皆掩出口鼻,表情更是十分痛苦。 我也想念啊,可一张嘴,那腥臭的味道扑鼻,呛的我忍不住接连呕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大萨满面色微变,急忙操纵风雪,那种可以驾驭自然的力量非常鬼魅,风雪相伴,犹如恶灵握钢刀,孙大胡的身体很快就被吹的飘飘忽忽,随时都有可能散掉的危险。 牛头马面也已经被臭气熏的倒下了,我更是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但随着孙大胡的又一声催促,我只要能咬紧牙关,握住山神令念出的第一个字,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城下三十多人的额头同时出现一种古怪的符号,伴随着银光闪烁,符号沿着脖颈向下,密布了他们的全身,导致除了老萨满以外,其他人变得忽人忽兽,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抽搐。 “快点继续搜目标!” 原来他是先搞定周围的护卫,再找大萨满的真身,我开始入微,将周围所有的场景尽收眼底,不放过一草一木,甚至每一块儿石头。 在距离城门大概十几米的一棵树下,发现有一条黄鼠狼正盘膝而坐,我下意识赶忙将位置告诉他。 被大萨满操纵的狂风,凛冽如刀子般围在孙大胡的身侧,飞沙走石,无数双鬼手贯穿了飞雪,一把抓了过去,但在最最关键的时刻参娃子出现了,他站在孙大胡的身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犹如落地生根般稳固了孙大胡的身体。 这是由于孙大胡本是神祇,没有肉身,大萨满操纵的狂风对魂魄产生直接的伤害,稍有不慎,可能会被吹散了也说不定,而参娃子那种落地生根的本事,恰恰弥补了不足。 身为老猎手的他,又是接连三箭射出。 我仔细盯着运行轨迹,三支箭的方向都是不同的,黄鼠狼立刻起身准备要跑,还未等我感慨孙大胡糟糕的箭法,那三支箭已经接连围绕在黄鼠狼周围,并且形成一个结界,他口念法咒,三道黄色光束瞬间彼此相连。 孙大胡非常牛气的说“你是自己把风停了,还是等上面的神箭射死你。” “卑鄙!”大萨满愤愤道。 随着臭味的散去,那些虎豹豺狼们也纷纷幻化样子,神色凶狠的锁定孙大胡。 孙大胡很淡定的说“一群在山里关秀逗了的傻子,被人利用还不知道。” “放屁,动手杀了他。” 大萨满对身边的人指挥动手,在周围人跃跃欲试的一刹那,孙大胡指向城墙上的我,“我们有追神箭,你应该知道自己跑不掉的,如果敢动手,必然形神俱灭。” 长呼了口气,心情也得以放松下来,毕竟看来追神箭还是有很多威胁的,稳住形式之后,孙大胡又说“你们上当了,不要在执迷不悟。” “不要找借口,要杀就杀!” “山神门是打不开的,虽然镇守香炉不在,可整座神山已经与华夏大地相连,除非龙脉全部崩溃!”担心大萨满听不懂,他又说“这次的龙行隧道是有人故意搞出的,他们先是在第九城门囤聚阴兵,一旦等到今日阳绝,北陵地宫内的白蛇势必会出来镇守,到时候难免会有一场硬仗,无论谁胜谁负,最后的黄雀可以趁着白蛇被杀,潜入龙行隧道入口。” 大萨满有些微怔,似乎并没有想到会被利用。 孙大胡说“我们五大神仙近期一直都在调查,因为龙行隧道之间都会有着共同点,那就是源头,如果找到源头,并且从源头掐断华夏地气,你说最终谁会获益?” 我脱口道“岛国人!” “没错,这是一场阴谋,有人潜伏在各大门派导演了这次事情。” 我想到了那日在王毓麟设局的弥勒庙,那里就出现过岛国人,当时的王毓麟是打算借助阵法来偷命换身,而他自己也提到过九菊一派相互利用的事情。 据说在民国时期,岛国人曾派出大量的风水先生找华夏龙脉,曾经他们在山西卧龙沟打过一场仗,并且曾数次进入藏区昆仑,并且携带了大量的炸药,只不过那些考察队后来皆在昆仑山失去了消息。 大萨满反问,“我怎么相信你!” “神山是永远无法彻底打开,就算你们出来,也会受制于山神令,也不可渡过长江。当初将你们困在神山,最终的目的是想让萨满感悟自然之道,毕竟,你们只懂得掠夺,时间久了必然要对凡人生活造成影响。” 第三百九十章 黑手 不过,提到囚禁的事情显然触动到了他的情绪,大萨满冷冷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能夺走龙行隧道中的龙气,一鼓作气冲破枷锁,囚禁之门自然会被打开,纵然是死,我一定要让仙族之人可以畅快的融入大地!” 萨满的修行与佛道不同,道法自然,在与感悟天道中并与天地融为一体,驾驭自然之威,而佛家讲渐悟、顿悟,一朝闻道,立地成佛。二者并不破坏自然,也不会对灵气造成影响。 可刚刚大萨满简单的斗法,操纵起了一场风雪,将周围变得一片狼藉,甚至对凡人的魂魄已经造成了影响。固执的大萨满十分激动,而远端的黄鼠狼忽然屈膝跪地,前爪不断撕扯自己的面皮,很快就变得血嗤呼啦的,萨满用骨仗敲打自己的腹部,并传出十分有节奏的音乐声。 天啊,这难道是文王股,打神鞭?萨满可以利用一鞭一股创造出镇魂、惊天、泣鬼般的曲子,古老的祭祀利用神秘音乐书写出乐章,所产生的毁灭效果更是惊人的。 “张明,快!千万不要让他继续,射箭!” 幸好我始终保持着攻击姿势,我第一时间松开手,追神箭划破了夜空,以闪电般的速度瞬间袭向而去。 它掠过了那些人的身影,不远处正在撕面的黄鼠狼,突然转过身,我们相隔数十米,看到它的模样我惊讶的差点叫出来,怎么可能!身体是黄皮子,面部却成了我的样子! 虽然察觉到了诡异,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利箭犹如炮弹般打在了他的身上,‘噗’的一声,鲜血飞溅。 我的腹部却传来剧痛,下意识半蹲捂着伤口,献血瞬间便浸透了手掌。 但幸好文王股与打神鞭的声音停了下来。 老萨满有一句话说,“文王股动天下惊,打神鞭出神魂散。” 倘若真的被打神鞭打中,别管是孙大胡还是我,今天都甭想继续活下去。 孙大胡与那些巫师搏斗起来,我因为受伤的缘故,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如果猜测不错,那黄皮子萨满最后用的应该是移魂之法。 至于其他身披兽皮的修士,孙大胡后来告诉我,他们是萨满中的‘地巫师’,精通野兽幻化之道,泰国鲁士的修行法门就是源自于印度佛教,但他们得到的法门是不健全的,东晋时期伴随法显前去印度的一位修行者,曾在印度得到完整的鲁士法门。 书中内容不得而知,但在结合萨满教独特的自然之道,衍生了可以操纵动物灵魂,甚至与动植物融合的古怪法门。 从而演化出了地巫师、人巫师、天巫师。 其中地巫师操纵野兽之灵,最强大也最危险,人巫师精通凡间术数,害人手段不尽其数。天巫师可操纵自然,呼风唤雨,就像是刚刚被射死的黄皮子。 但萨满修行必须要有本命兽,或者植物也是可以的,孙大胡的三支箭困住大萨满的本命兽,这才有了被我所伤的机会,很遗憾,我自己也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趴在城墙,继续缓缓的念诵着咒语,山神令特有的束缚之法,令那些地巫师变得束手束脚。 孙大胡手持断刀,有参娃子与我的配合,在以寡敌众的形势下也得到了突破,尤其他手中快刀,更让那些巫师毫无任何招架之力,牛头马面在恢复妥当后也参加了战斗。 而我现在失血过多,无力的倚靠在角落,不知道他们打的怎么样,但直到战斗结束之后,孙大胡与参娃子便过来帮我。 牛头马面十分局促,他们担心我死了以后,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 毫不否认,我已经失血过多到虚脱了,几个人解开了我的衣服检查伤口,我自己也依稀的看到胸前碗口大小的窟窿,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那大萨满临死前是怎么做到的。 孙大胡让参娃子为我治病,参娃子说“伤的有些重。” “你治不了么?” “他被移魂伤了脏腑,承受追神箭至少一半的力量,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 “试一下,这小子很重要的。” “孙叔叔,移魂之法相当追神箭打在他自己的身上,五脏六腑皆损,也许真的只有等到爷爷出手才可以。” “他身体有罗汉骨,又束缚修罗界邪魔,不会轻易死掉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这些人竟然知道我的秘密,可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对任何说过,到底这一切是个巧合,亦或者原本就是阴谋? “不知道其他城门现在准备怎么样了?”孙大胡竟然还在怀中拿出了一部手机,紧接着,他在拨出电话后,疑惑的问“那些人已经露面了么?” “好好,沈城保卫战开始了,四大判官说过,但凡参与这场阴谋的人,一个不留!” 等挂断电话之后,我身体虽然虚弱,仍然咬着牙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只找红门办事么?” 我摇摇头,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因为红门是唯一可以确定没有被岛国术士渗透的人,连山易并非失传,而是丢失,曾被岛国人带回,他们又接连许诺大量金银药物,在华夏找到可以读取连山易的术士帮他们解析,得出了龙行隧道开启之法,这次沈城大劫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现在阴曹地府、五庙神祇、红门术士全部参与,就是为了能让幕后的黑手现身。” 现在实在是太过虚弱了,我只能倚靠着听他把话讲完。 古往今来,王朝更替,每五百年定兴衰荣辱,一切都与龙行隧道有关,共有几条隧道,代表共有几代传承。 它相当于华夏祖脉,但岛国人贼心不死,他们的术士曾经找到晚清龙脉切断,大清朝亡了,包括正统的爱新觉罗血液都已经断绝。 但凡神龙出世,最终必将会坠于龙行隧道,那是葬龙之地,也是兴盛之地。 北山沟缺一节龙骨,天师府将龙骨保存而没有直接去救人,因为他们也是在等,等待幕后的黑手现身,到时候就可以拔下潜伏在华夏玄门中的一根刺! 第三百九十一章 法门 怪不得爷爷一直都在隐瞒,原来大家都有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当看着孙大胡正拎着手机的模样,我瞬间觉得非常的雷人,天啊,神仙也在用手机么?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加一加他的微信。当然了,要属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森罗和罗汉骨的事情,很遗憾,我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询问真相了。 至于追神箭到底有什么样的破坏力,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因为压根儿它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也可以说,它的存在是专门为了应付所谓的不正之神,当凡人孱弱,面对无能为力的灾祸,就像是上古时期的后羿射日,当烈日灼灼,世间再无安息之地,那必会有大能之人,弯弓射箭,诛妖灭魔! 如今大萨满以生命为代价,对我进行非常有利的反噬,仅仅不足全盛的力道,就将我打的几乎惨死当场。 牛头马面过来疗伤,大概过了不一会儿,头戴翅官帽,身穿土黄袍的城隍爷骑着小毛驴来了。 他吆喝道“大胡,你这边怎么样了?” “已经成了,财神爷那边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财神摔出了两千万元宝,那些来夺城的巫师已经叛变了,那帮孙子,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城隍大人,我是小马啊。”马面见到城隍,立刻微笑着露出一口齐刷刷的大白牙,“您还认识我么?在阎罗殿当差的小马。” 马面这边话刚说完,牛头也屁颠屁颠跑过去,面带微笑“城隍大人,好久不见,我是小牛啊,您仔细看看,当初被阎王爷惩戒的时候,还是您帮忙找到落脚地。” 城隍爷上下打量着一牛一马,“原来是二位鬼帅,失敬失敬。” “不敢当不敢当。” “叫我小牛。” “我是小马。” 城隍爷身为凡间记载善恶功德的执行官,他们的所作所为,如果没有城隍爷的大笔一挥,可能他们做什么都没用了,更别提官复原职的事情。 我这边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还在巴结领导,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牛唇马嘴的阿谀奉承,拍的城隍爷也挺舒服,他说“事情还未结束,二位将军怕是还得劳累一番。” “有事儿您说话。” 牛头马面立刻连连点头,他们在城隍爷的面前,甚至连化形都不敢,只能凭借着野兽之躯笑眯眯的迎合着。 城隍爷竟然提到了我爷爷,他说我爷爷前去与阴兵协商,又遇到了一些麻烦,人被困在第九城门的地宫内,现在需要牛头马面给壮壮场子,毕竟,这些阴兵并不知道其实他们俩已经被双规了,这个时候出现,还是能够代表阴曹地府起到一些震慑性的作用。 牛头马面一听这是城隍爷的要求,二人哪还管我的死活啊,接连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其实,城隍爷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牛头马面去装逼。而对于两个当官当久了的畜生来说,出门装逼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由城隍爷指了方向,牛头马面立刻兴致勃勃赶去。 之后,城隍爷来查看我的伤势,他眉头微皱,“小明啊,你也是真命硬,大萨满临终前的诅咒竟然只是伤在了你的罗汉骨上。” “他怎么样?” “不会有生命危险。” 孙大胡又担心的问“那就好,其余六座城门呢?那边没有野仙令的束缚之法,不知道怎么样了。” 城隍爷微微一笑,“你真当大家都是吃素的?土地爷把城门给埋了,周将军借助关二爷的神威震慑群妖。至于其余几个红门小伙子,他们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尤其一个穿黑衣服的苗刚,竟然能够驾驭大力鬼王。” “那些玄门正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跃跃欲试呗。钟馗的百鬼图已经成了,他携阴差阳差四处捉鬼,黑白无常也去帮忙了,野仙岭逃出来的妖怪身上还有封印,不可能是鬼帅的对手,但最让人没办法的是柴仙,这个王八蛋已经疯了,手拿白虹刀,将杜老四差点没伤到。” 当前八大城门有着束缚龙行隧道内的黑龙之气,只要守住就绝对不会有事儿。 至于沈城那些被召集而来的阴兵,听他们俩谈话得知,并非是野仙令所为,而是玄门正道偷偷做的。 龙茵茵已经被玄门正道偷偷限制,她是最后的寻龙家族,倘若真的有神龙出世,她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这也是为什么玄门正道始终不曾动手的原因。 我胸口受了很重的伤,衣服几乎已经全部破损,鲜血洒的到处都是,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这个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个意外,伤口有着黑黄二气的纠葛,碗大个疤瘌居然开始一点点的恢复。 而这立刻引起孙大胡与城隍爷的注意,他们俩围了上来仔细观察,孙大胡率先惊呼道“这是阴山尸茧法!” “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在阴曹地府拜了绿袍老祖为师。”他四处观察了一圈,更加确认道“如今城内阴气逼人,恰恰触动了秘法。” “那黄色的气?” 二人凑上前,同时向后退步,惊呼道“好精纯的佛门心法,但是罗汉骨早就被阴山老祖给污了,这小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森罗?” “不对,森罗明明已经被封印了才对。” 正当他们在争论之时,我的身体正在产生不断的变化,两团气的交融,令我开始快速恢复,但也带来短暂的昏迷。 在这期间,我看到了两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一人盘膝而坐,身穿袈裟,长得慈眉善目,周身冒着金光;另外一人则是赤着上半身,淡青色的皮肤,周身有黑气缭绕,模样也是非常狰狞。 此时二人似乎没有什么意识,这两团光在彼此对峙。 我的左耳、右耳分别传来不同的声音。 “天发杀机,移星移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说通及心通,如日处虚空,唯传见性法,出世破邪宗。” 第三百九十二章 阴神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彼此交错,我的头快要炸了,就好似被他们两个分割成了两半,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我的神经。 黄色代表纯阳,黑色代表纯阴。 阴阳二气在体内纠葛缠绕,并且又是同等的精纯,与太极不知不觉中有了相同之处! 至于城隍爷口中的尸茧,记得学艺期间师父提到过,阴山派拥有最强大的本事就是驾驭阴气,如果身受重伤,便把自己埋在殍地,通过运气自然而然的就能恢复。 但若是致命的伤口,可能会麻烦一些。 比如尸茧大法,是要把全身的皮褪下,借助大量的阴气、女子鲜血来促使成功。 没想到沈城意外成为阳绝地,助我不利用鲜血便可以成功化作尸茧。 佛法正阳性的阻碍,令伤口向外扩散的肉茧到了中间的位置停下来。 这就好似我现在所见到的两个人,他们彼此对坐,口中念诵着各自经文,其实也就是为了分个高低。 但显然,我现在已经左右不了这场角逐的最后胜利者了。 倘若佛法胜,那将失去再生的机会。阴山术胜,那日后我将会成为至阴之体,先别提什么子孙后代,能不能像个正常人走在阳光下面都难说。 二者之间的争斗非常凶狠,黄黑二气在无数次的碰撞中有了交融。 而体内的奇经八脉被黑黄之气刺激发生了质的飞跃。 渐渐的,僧与鬼融为一体。 他成了一个人,与我面对而坐。 我在脑海里第一个所想到的是“鬼佛”,如今真正的情况,我或许应该称呼他为“阴神!” 钟离权在与吕洞宾论仙的时候提到过,纯阴无阳为鬼,阴阳驳杂为阴神,纯阳无阴者为阳神,如果简单的比喻话,鬼魂可修成阴神,阴神的至高境界是阳神,不惧阳光,不堕轮回,不死不灭。 而在尸茧过后,佛法与阴山法门的重叠,完整的分割出我的灵魂,导致魂魄可以出窍而立,此时的阴阳驳杂,便属‘阴神’,但他却能出窍而立,又拥有阳神之能。 尸茧已经将我包围,随着身体机能的快速恢复,没过多久,我犹如蝴蝶般破开茧蛹,缓缓的撕开硬皮,在里面爬了出来。 重新站在两位神仙的面前,他们俩上上下下特别仔细的检查。 城隍爷摸着下巴,“好像变了。” “看似是不一样了。” “可到底哪不一样了呢?老胡,你看出来了么?” 孙大胡大概沉思了有半分钟,认认真真的点头道“我觉得应该是气质吧。” 但其实具体哪里变了,只有我最清楚。 一场生死之间,我竟然意外修成了阴神,或者可以说是半步阳神,在道门体系中已经算是神仙了,像是葛洪所提出的丹汞炼气之法,在后代的修行体系已经被无数次推翻,历史中但凡有服用丹药的皇帝,就没有一个是长寿的。 全真派提出的阴神阳神之说,认为阴神是魂的一种升华,阳神则是又阴转阳的极致。 而龙虎山法门则是龙虎大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城隍爷与孙大胡两个人在经过一系列的仔细研究过后,他们发现出我修成阴神的事情。 “天啊,这么说的话,咱们之间现在是一样的了?” 孙大胡连连惊叹,城隍爷也跟着凑热闹,又说“出个阴神我看看。” 刚刚多亏了两位神仙的相助,我也没有隐藏,当着他们的面儿将阴神放了出来,那是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多少有些让人不适应。 比如面目冷酷,双眼冒着杀气,与之对视都会感觉到那种致人于死的阴冷感,可全身看起来又是阳气十足。 他将寒冷与温暖完美的重叠了。 “我爷爷怎么样?” 我一开口,阴神也随着一起开口。 “张守一在第九城入口,那里囤聚着大量阴兵,我去之前也大概查看了一下,很像是龙虎山法门。” “前辈的意思,叛徒操纵了龙虎山?” “还不敢确定,毕竟神龙未出,不过,那些人一定会在尽快操控阴兵!” 我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会有真龙出世的事情,借着他们俩都在,我认认真真的追问他们俩“到底真龙在不在沈城?” 城隍爷很淡定“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只有明日正午才能见分晓。” 既然这样,那最重要的是救爷爷。 我双手抱拳,“请二位前辈帮忙看护肉身,我去去就来。” 说话间,我身上穿着的淡黄色衣服瞬间变为了黑色,凌冽的杀意迸发,令二位神仙都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 阴神不等于灵魂出窍,因为灵魂是很脆弱的,阴神却可以差遣法力,所学道法更是会大幅度上升。他们俩也想看我阴神的真假,在盘膝而坐后,我的意识瞬间涌入到了阴神,随之纵身一跃而起,化作黑色的刀芒赶至第九城门! 黑色的城墙没有任何变化,极寒之气仍然也没有退却,但第九城门的上方盘旋着寒冷气雾,却令阴神都凝结成了一层冰霜。 盯着冒起寒雾的原点,那是一个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下水井盖。 当然了,犹如被气的迸发,井盖已经被掀开,寒雾就是地下爆发而出的。 顶着寒雾跃下,心中同样是感慨万千,我又想起了那个喜欢穿着布衣布鞋的小老头,他就是爷爷,一手将我带大,无论是换命,还是帮我摆平前路的障碍,爷爷的确为我付出太多了,阴曹地府要杀我,爷爷前去阴曹找阎王爷说情,又只身投入东北大雪山,与那些地仙纠缠平叛。 如今我找了整整快三年了,今天终于给了我机会。 不管如何,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是阴兵还是奇人异士,亦或者天下的门派,我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爷爷。 跳入地下,原本乱七八糟的管道下面还有着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通道。 这里到处都张贴着符咒,我看到有细小的骷髅骨架摆放,招魂旗,以及五鬼兵甲咒,但凡被招来的鬼魂,都会由于五鬼兵甲咒的作用抹去意识,成为阴兵积累实力。 如果我猜得不错,底下一定还有更加阴煞之地,否则不足以在短时间增长阴兵的实力! 第三百九十三章 烛火 阴神的本质就是强大的灵魂,我可以凭借神念,轻而易举搜遍每一个角落。 第九城门的地下内通道大概不到七八米,正中间有着烛火明灯,以此周围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咒,当然,这里面的绝大多数我也认得出,除了招魂旗之外、兵甲咒之外,还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隧道的本身并不是很大,除了必要的管路,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有着些许的外扩,墙壁则由大块儿的岩石搭建,乍看之下,非常像古代用来建造城墙所用的砌石。 很快,我在这些岩石的表面发现由红色纹落所雕刻着满文,伴随着一些简笔壁画组成,石壁呈现出的则是某个萨满祭祀活动。 壁画中最大的主角戴着高高的帽子,他的身后竖着一根祭祀神杆,此杆名叫“索伦杆”是满洲人神圣之物,底部卡在方形的石头固定,顶端有锡斗,专门盛放粮食来喂鸟、乌鸦。 至于做出跳舞姿势的人应该是大萨满,属他的颜色最鲜艳,身上挂满铃铛。 共有六只乌鸦站在锡斗周围,许多人则伴随着一起跳舞,而且在大萨满的两侧还画着贡品乳猪。 随着周围烛火的微光,眼前展现一场完整的祭祀。 很遗憾,我并不认识满洲文,否则一定会在石壁上找到线索。 但是,招来的阴兵到底屯到了哪? 此地仅有不到七八米而已,用不了一分钟就能找出一二,我发誓已经彻底找遍了,难道真的要拔掉蜡烛吗? 等一等,我想起来了! 阴山派召阴兵之时需要点燃两炷香,以此来开鬼门,并通过鬼门找到阴兵的聚集之地,莫非这里也是如此? 盯着那燃烧中的烛火,它的轻轻摇曳,犹如一座神秘的大门。 我背负双手,缓缓的走到中间,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毫无反应的符咒竟然频频震动,随着‘噌’的一声闷响,那些贴在地面上的黄符冒出淡蓝色火焰。 耷拉着招魂旗瞬间支起,以此为圆心,八个方位分别冒出光芒。 庞大的威压就好似有一座山压在我的肩膀。 怎么回事?难道烛火有生命不成?他怎么知道我盯上它了? 第九城内有着充满庞大气场的兵甲咒作用,那些孤魂野鬼一旦经过洗礼,也能化身阴兵。 阴兵之所以强大,并非单独个体的厉害。而是将所有灵魂驱除糟粕,剩下唯一有共性的灵魂,再令所有的魂魄化作一个整体,伴随数量的越来越多,这个集体就会越来越强大。 我已经修成阴神,寻常的手段绝对不能把我怎么样。 突然,地洞下的石壁居然红光闪烁,不可思议的是许许多多壁画小人竟然活了起来! 简笔画开始不断的跳动,我越看越觉得震惊,难道是萨满附魔? 萨满与中原术士不太一样,在萨满的信仰里,他们认为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无论飞禽走兽,还是一花一草,皆会有着成神得道的机会。 当然,在诞生灵智之前,是需要大量的掠夺精气,所以古萨满才被世人所不能容。 小人儿的跳舞还在继续,我的眼睛前传来无数道螺纹,铃铛声、鼓声、唱腔声,种种的声音传递脑海,使我昏昏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越想越不对劲,我刚进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到了招魂旗近前,那盏烛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包括所有的符咒,同样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但为什么自打我看穿入口之后,画风就全都变了? 不对,一定有人在旁边暗中观察!等他确定我找到阴兵入口,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动手来干扰! 玛德,不管你是谁,这次我一定宰了你! 阴神最大的好处是无需道法的准备,所学道术,招手即来。 当即,我脚踏大地,唤起道门最强大的杀鬼咒。 虽然修的是阴山法术,可太上老君是道祖,无论魔道、邪道、仙道都要拜老子为道祖,杀鬼咒乃太上老君亲自所授,威力算是道家符咒中的万金油。 古朴的符文浮现在身侧,脚踏太极,手握罡气。 玛德,这里只有七八米,不管你在哪,我一定逼你出来!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详。” 几句话刚念出口,周围立刻起了变化,太极爆发的凌冽杀机,由我向外掀起阵阵旋风,符咒被吹的‘吧嗒吧嗒’拍响,很快便接连有黄符被掀开。 玛德,还不出来吗? 我的双手法印凝聚不散,忽然间的松开,令自身如同炸弹般掀起了气浪。第一时间摘向招魂旗,突然,一支淡金色的木制硬鞭拦住了我。 对方戴着兽皮小帽子,长得有些黑,身高不到一米四。 第一次真正利用阴神来动手,我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强大,“玛德,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声音沙哑道“我不想与你动手,说出你的条件。” “呦呵,这东西对你很重要?”我指了指蜡烛。 “不仅仅对我很重要,你也一样,张守一同样也在阴兵入口,如果你动了招魂旗,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爷爷果然也在,没错,蜡烛是与第九城内阴兵相谈之地,可这些阴兵到底是谁招来的?萨满么?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家手法? “里面都有谁?” “龙虎山、茅山、全真派三大掌门。” “四爷呢?” “四爷被柴大人、兔大人牵制。你不要捣乱,我们这次并不想杀人,只是单纯想要龙气!” 妈了个鸡的,看来那些玄门正道果然贼心不死,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觊觎真龙出世。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到底为什么?难道是权利么?这里有着龙行隧道,如果找到源头,的确可以借助一国气运,可他们已经贵为一方泰斗,名气早就已经有了! 何况真的是神龙出世,也未必能比三大掌门强太多,难道这些人是为了羽化? 念头一起,我觉得非常有可能,因为修道者最高境界是长生,虽处幽冥五道(道家理论是五道轮回),却不堕轮回,不迷失自性,与天地同寿,好像对他们而言,唯一的诱惑也只能是长生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二神 小矮子铁了心要拦住我,他态度很坚决,我还仔细打量了他手中的武器,木制的硬鞭雕为塔状,其中贯穿许多铜环,并且还刷着金色油漆,如果不是重量轻盈,倒是很像是铜制的,尾端系着五彩绳。 我正处在阴神的状态,看待事物能直接瞧出它的本质。 硬鞭若有若无的杀气,如针一样刺着双眼。对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他主动说道“它叫打神鞭。” “你是二神?”我立刻警惕观望,凝重道“大神也在?” “你不用紧张,大神去找阴兵了。” 怪不得这小子能隐藏的那么隐蔽,在萨满教中,最通灵的是大神,但最能打的却是二神。 大神手持文王股,惊动四方,引仙家来拜。 二神专打擅自串窍的不正之仙,但凡坑害凡人,夺舍肉身,一鞭子下去能废全身修为。 打神鞭对灵体的伤害很大,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大神的召见,仙家绝对不敢靠近。 短暂的暂停,使我有机会仔细打量他,原来对方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 我虽然出了阴神,可他打神鞭是专门针对精灵地仙所用,可以说是灵魂的天然克星。 对方也是一百二十个警惕,于是,我决定暂缓动手。 本来空间就小,只有我们两个人干瞅着也实在是很尴尬,为了能套出点有利的消息,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对方很淡定的说“马韬略。” 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觉得很熟悉,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对了,有的人闲着没事儿曾经给奇门行当里的人排过名次,前几个分别是禅僧、道爷、符天师、阎王、先生、大少爷。 东北先生不就是叫马韬略么! 自从与钟自灼分别后一直没有再次相遇,道爷究竟是否在聚义堂也是个谜团,至于禅僧我没见过,而大少爷任少岩已经被我杀了。 据说他掌握五大仙家五种法器,不仅仅能与野兽谈话,还能差遣山野精怪,性情豪爽,但却有些大嘴巴,爱给人家算命,但凡经他算命,都是命不久矣之人。 越看越觉得特别像,马韬略虽然是个子矮,但嘴确实不小! 我双手抱拳“张明。” “我听过你的名字,先杀任少岩又射死任天青,是个豪杰。如果不是今天立场的不同,我马韬略也愿意与你交朋友,毕竟,我早就看任天青父子不爽了。” 人小底气足,说话更是非常豪爽。 “果然,我在寻龙大会之前,就听过东北马韬略乃是人间豪杰,今日一见,名副其实!至于杀死任天青父子的事情完全是巧合,何况,我更多还是靠追神箭的功劳。” 越是与豪杰的人打交道越是不能装逼,因为都是直爽汉子,根本就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只要实事求是的说,大家一定会产生共同的语言。 爷爷还在阴兵那儿,谁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自己现在真的是两眼一抹黑,看到个懂得消息的,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 “客气客气,人对敌,生死远远要比输赢更重要,毕竟输了可以重来,死了就没有机会了!” “说的对!我张明今年24岁,不知道兄弟今年多大?” “33。” “那我还是叫您一声大哥。”我立刻顺杆往上爬,几句话把人家说的很舒心,见他没有推辞,我又建议这样僵持也不是那么回事,不如到旁边坐一会儿,有什么话,大家讲清楚,毕竟除了我爷爷以外,还有他们东北马家的人。 别看马韬略虽然长得丑,但双眼却好似星星一般的明亮。 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稍有迟疑但还是遵守了我的建议。 坐在角落,我率先开口,“马大哥真是神出鬼没,我刚下入隧道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你。” “那是多亏家中法宝帮助,不过,张兄弟能够小小年纪练出阴神,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一切都是凑巧而已,马大哥的打神鞭才叫个厉害,第一次接触居然有万针穿心的感觉,非常可怕。”我立刻谦虚,看到对方满意的眼神,我更加对自己的行为打call了。趁胜追击,我又说“马大哥,我爷爷也在阴兵巢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作为他的孙子,我的心情真的很着急,希望马大哥能够理解,到底现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如果说他们来了,那现在人呢?” 他长叹口气,“唉,招魂旗之前就有,引魂灯是他们进去后点的,想要入阴兵巢穴的条件很苛刻,来者必须要拜旗,然后以开神咒打开通道,一旦灵魂离开地面就像那池塘里的泥巴,立刻把人陷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的肉身在地下?” 脚底下的土地已经格外的夯实,天啊,竟然陷进去,我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这里是葬龙土,但凡尸体都会被立刻吞入,你可以放心,他们暂且不会有事儿,但如果时间拖得久了,可就不一定了。” “我是阴神出窍,我去!” “不行,我阻拦的原因就是因为阴神太强,烛火内的人已经够了,万一你的进入压灭了火苗,那将关闭幽暗大门,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这还真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瞧着并不明亮的烛火,心里真的是格外郁闷。 我又问他们,为什么非得要龙气?真的要是令沈城的地气彻底消失,那城市内是会死人的,这样作孽的方法,与妖怪又有什么分别? 但在我的连续质问之下,马韬略仅仅有一句话便让我哑口无言。 “兄弟,我们马家也是人,我们也得活啊。东北神山的秘密传出之后,七十二路野仙令的地仙有些失控,马家作为靠仙吃饭的家族,如果出事儿以后我们吃什么?” 他字字真切,没错,狼吃羊,你能说狼做的不对么? 善恶分别,只是立场的不同而已。 我说“对了马大哥,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岛国人的阴谋,是他们相要利用玄门之间的矛盾找到龙行隧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盘道 “还有这种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马韬略听我提到了岛国人,气的是牙根儿都痒痒。 我说“你不是会算么?要不然现在就算一算?” 他尴尬道“实不相瞒,我能分辨人体生死二气,所谓算卦只是一种表达手段而已,而且算命赌生死会显得咱们本事高,我经常拿这一套骗人。” 我发现他这个人还挺实在,最起码没什么坏心眼子。 瞧他听到岛国人的反应,不像是伪装,我就便把自己最近所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他凝重道“兄弟,岛国人来到沈城的事情我还真的是不清楚,但他们前几年的确去过神山。” “干什么?” “大概是在三年前,有一伙儿岛国人的阴阳师到了七十二路野仙岭,他们打着交流的旗号与我们盘道。” 我有些意外,因为盘道在仙家的眼里就是较量的意思,大家都是修行者,首要便是练心,争强好胜也算得上行业大忌了。 “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的掌门葬身在东北神山,这些人想要进山带回遗体。” “结果怎么样?” “说来惭愧,那场战斗的结果是四比三,我们输了。” 说实话,当我听起来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堂堂七十二路野仙岭竟然败了! 马家弟子属正统萨满教,他们又与大萨满不一样,并不被限制下山。 而且,马家弟子有点像仙家监管者。 他们祖传有萨满神器,专门克制仙家灵体,效果非常霸道。 身上也会带有本命大掌教、护法大仙、悲王、清风、鬼王。 真要是交起手,那就是一窝蜂的仙家一起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些人很强,他们的侍神竟然与仙家有着相同的效果,不过,我们与仙家像朋友,他们却完全支配灵体,精通符咒拘灵法门,十分的诡异,其中最后一位阴阳师携带非常厉害的宝贝。” “什么?” “八尺镜。” 我再次被他震惊了,八尺镜那是岛国的国器,与草雉剑、八尺琼勾玉三者并称为岛国护国神器,是严禁出国的,但这次竟然会出现在东北神山,越想越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岛国人突然出现在沈城的事情,非奸即盗,我们两个聊起三年前东北神山盘道事情的整件经过。 那次世界战争中,岛国对华夏发动了一场暴行。 其中,玄门术士自然也被牵扯到了这场战斗。 但双方的战场不一样,一边是飞机大炮的激烈交战,另外一面则是龙脉保卫战。 那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死了好多人,华夏的奇人异士,各大门派也受到重挫。 天师府十二真人,仅活下两人。 全真派七大掌门舍身取义,茅山派密宗掌教被废,华山派剑道也伤了元气,就佛门禅寺的高手有十三位高僧被迫圆寂。 他们东北马家同样参与了这场战斗。 马家当时的家主马顶天,麾下仙堂三十二位堂仙家全部形神俱灭。 但他却将岛国神道教掌门的尸骨带回了神山。 至于岛国的那些侵略者同样死伤惨重,草雉剑被毁,三千多名岛国大神官几乎险些被打断传承,如果不是天师府当代掌门在组织奇人攻岛国途中跑了,可能岛国的地震会更加频繁一些。 时隔近六十年,岛国人以交流为目的,四处找回他们先烈的遗骨。 而且他们会四处盘道,奇怪的是从未一败,他们不会伤人性命,对人文质彬彬,打着友好的旗号,让人输了以后也不会觉得没面子。 我问马韬略,当年的主战场在哪? “昆仑山,以及九大龙脉诞生之地。” 原来这里面还有着一样的故事,爷爷从来没有与我说过,包括岛国人来到华夏盘道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目前所发生龙行隧道的事情已经给我敲响了警钟。 有一双无形的推手,将大家统统推到了浪尖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真龙出世,非常有可能是一种阴谋。” “怎么看?” “黑龙江坠龙事件,龙骨真的仅有一块儿么?而且它在被寻龙家族带到了华夏之后,又引来了真龙出世的事情,世人皆以为东北是龙兴之地,各路高手涌入东北,就连不出世的红门四爷也出现了。但今天的囤聚阴兵,以及明日会有神龙出北陵地宫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谣言。” “谣言?”马韬略有些意外。 “以前我以为是真的,可马大哥你仔细想一想,北陵地宫下面有蛇神庙,当年罕王利用风水镇压住了龙气,使大清朝传承了十二代,可随着龙气的消亡,老榆树倒塌,说明已经龙气已经丧失掉了,如果说真的有龙出现,我倒是觉得蛇神通过多年的修炼,已经有了化蛟本事,若开始渡劫,定会令世人误以为是神龙出世。” “你说的有道理。” “马大哥,我曾经见过龙茵茵,他说这一次的神龙出世,神龙是真正的龙,而且早就已经出现,可究竟为什么肯定神龙一定在沈城?如果蛇神化为蛟龙,它本身就带有龙气,刚刚进来的时候,你说起脚下的土地叫葬龙土,我会大胆猜测,蛟龙一旦被葬入土中,那源头势必会有龙气复苏的迹象。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认为哪里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没错,我将自己所有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虽然只是一个理论猜测,但却细思极恐。 葬龙土的特点是埋葬神龙之地,北陵地宫又是蛇神庙。 萨满想要神龙之气冲破神山禁锢。 各大门派想得到神龙,找出长生之秘。 唯有四爷极力反对,假如真的是岛国阴谋,那这招声东击西玩的实在是漂亮啊! “那阴兵是怎么回事?” “我得到确凿的消息,有岛国人混迹于玄门之内,那聚阴兵必然是他做的!现在看来,他们想要东北彻底乱起来,唯有咱们内斗,才会给他们腾出时间去最关键的龙行隧道!” 马韬略已经被我说动了,搞不好大家都被人当枪使了,早晚要为别人去做嫁衣!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招魂旗旁的火苗忽然发生变化。 第三百九十六章 梁道真 突然间,火苗毫无征兆的至少比平时降低了一倍,包括亮度也在瞬间被压的几乎灭掉。 烛火摇曳,我与马韬略甚至都不敢说话,就怕万一哪句话不小心将烛火吹灭了。 心都提到嗓子眼,妈了个鸡的,现在爷爷还在里面,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慌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甚至我现在也已经练出了阴神,不再是那个为了生死而躲藏奔波的小伙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误打误撞练成全真派阴神,但现在已经有实力挤入到华夏强者一列。 “里面不会是正在打斗吧?” “有可能,玛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我们俩都眼巴巴的盯着烛火,结果,地面的某处角落,突然向外渗出了殷红,尤其散发着的淡淡腥味儿使我傻了眼,这是血么? “我记得是全真派掌门的位置!” 随着鲜血越来越多,我俩二话不说,立刻前去挖土救人。 刚刚动了没几下,底部竟然也有震动的声音,似乎有个人在向上挖。 出乎意料的是马韬略,他忽然伸展双手,左脚猛然跺地,身体周围瞬间弥漫了黑雾,随着雾气散去之后,他的手变成了利爪,双眼瞳孔颜色淡黄,煞气十足。 仅仅是一瞬间,马韬略的气质全变了,他十足的妖异,甚至散发着冰冷气息。 怪不得说马家弟子才是正统的马仙,他们不仅仅能够借助灵体算命办事的本事,甚至连灵体强大的附体之能都会,此时,他们本身就已经算作是仙家了。 “我来!” 马韬略上前,他的利爪速度简直成了小型的挖土机,速度特别快。 “唰唰。” 没过多久,地坑内出现了一只手。 我抢先一步握住对方,能够清晰感觉到大量生机的溃散。 凭借着阴神之能,与对方取得联系。 “道长,别反抗,我来助你!” 阴神顺势附体到全真派掌门的精神世界,可我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片荒芜。 没错,贫瘠黄色的土地,凛冽的狂风,飞沙弥漫,到处都是龟裂的地坑。 不对劲,全真派主修内丹,体内会像金色大湖一样,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源泉,当所有的能量沉淀化丹之后,自然会诞出阴神,最后是由阴神转为阳神,通天彻地,贵道长生。 所以,道长的精神世界一定代表着生机。 倘若草木凄凄,说明阳气初生,秋日萧索则是杀机腾腾,夏日炎炎则是强盛之时,若是寒冬凛冽则是代表着对方已经动手了。 可此时这里无四季分明,也无任何生机模样,完全是一片死寂。 因为需要利用阴神帮他逃脱,我沉淀心神在他的体内搜寻,找啊找,甚至用起了入微之法,待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荒芜的贫瘠之地找到一个小水洼,干枯的土地上矗立着一株大概不到十公分的小树苗,它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样子。 如果最后干涸,说明他气海枯竭,再无恢复的机会。 如果小树倒下,那肉身必然是丧失机能。 我很快到了水洼的旁边,盘膝而坐,背靠小树苗。 双手放在地面上,闭上眼静静的沉淀。 “放开心神,让我助你,否则你会死在这里。” 我知道对方一定听得见,如果他不想死,就必然会按照我说的做。 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低洼的水面‘咕嘟咕嘟’的冒出泡泡,伴随着气雾的缓缓浮现,出现了一个身穿藏蓝色道袍的老道士。 “你是谁?为何懂我全真派阴神法门?” “我说是机缘巧合你信么?” 我尴尬的说,毕竟没拜人家师门,却修成了人家的本事,这种事对方不问才怪呢。 “道长先别纠结这件事儿,我助你离开。” 对方稍有迟疑,感觉人家是对我心存戒备,但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我不救他,除了等死又有什么分别? 好在面前不是一个固执的老道士。 “好!不管怎么样,你救贫道的事情,是贫道欠你一个恩情!将阴神与水洼重叠,贫道有把握一鼓作气冲出葬龙土!” 我低头看了眼水中,只不过倒影中的人并不是我。 老道士须发皆白,模样更是一脸英气,如果平日里我肯定就答应了。 但今天不一样,事实上对于能否成功逃出去都不敢说百分之百,如果真的跳下湖水,那就是与他相容,等于将自己的所有力量借给了他。 他会拼命耗费我的阴神,哪怕成功逃出来,我也会受到损伤。 对方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方诚恳道“小兄弟,贫道梁道真,乃是全真派掌教,难道我的话你还不信么?如果能助我离开这里,贫道收你为徒,传你正统阳神之法。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所学的法门并非正统,何况阴神虽强,但不懂如何支配,如若学了全真派无上雷法,天下间少有人是你的对手。” 梁道真虽然被困,可他的眼力还在,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我目前所遇到的现状。 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听他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扔出去。 成了还好说,不成的话岂不陪葬了。 “道长别急,我有另外一个打算,你附体树苗,我吞了它之后,占据你身体。” 他的眼睛一横,质问道“你想夺舍?” “道长,我二十多岁,您估计都一百多岁了,难道我会放弃青春去夺舍您?现在是助你离开,时间有限,如果道长仍是心有隔阂,那我还是走吧。” 对于道家中人,魂魄乃是一身强大之所在,最忌讳别人前去翻来翻去,而且他们自己也知道夺舍的危害。 如果真的放开了,那就像是一匹狼入了羊群,毫无任何的威胁。 但我态度也很坚决,救人可以,必须是我来控制。 不愿与他因为这件事儿纠缠太多,我起身就要走。 梁道真拦住我,“好!你叫什么名字?” “张明,张守一是我爷爷。” 梁道真先是一怔,随后笑出了声,“好!张守一虽然不怎么样,可说话向来算数,他的孙子也一定可以!” 话音刚落,他化作雾气挂在树苗上。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军令咒 我也不敢怠慢,一把薅下树苗塞进了嘴里,眼前顿时就黑了下来,待再次睁眼已经可以控制梁道真的身体,手掌探到外面,身体周围的泥巴很软,甚至有极强的吸附力,每次挣扎,都会泻掉我所有的力气!哪怕是通天法门在这儿都显得毫无任何用武之地。 明明上面很硬,土里却非常的软。 玛德,果然是葬龙土! “单靠蛮力肯定不行,还是贫道教你全真雷法。”梁道真怕我不信他,继续忙说“道友且放心,无需夺舍附体,贫道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全真雷法是以阴神爆发,未出阴神不可用,一出阴神天下惊。” 我也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愿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毕竟,除了与师父学的阴山符咒之外,正统雷法距离我仍然很远。 就目前而言,阴神带给我的好处,只有无需法坛便发阴山害人咒的本事,但针对于今天这种情况,我简直就是像掉进了棉花堆,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来。 “你且听好,本门是通过自身的五心接引宇宙高级能量于体内真元之气结合,迅速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称为雷法中“变神”,阴神一出,无需“召雷腑神将”。” “我该怎么做!” 我就像陷入泥沼里的鱼,拼命的翻腾保证自己不会被吞没。 梁道真的话再次飘入双耳“你沉住心神,以道为体,以法为用,内而修之,斩来尸鬼,勘合玄机,攒簇五行,合和四象,水火既济,金木交并,日炼月烹,胎脱神化。外而用之,勘合雷霆之起,呼吸五气之精,方斩除妖孽。” 爷爷从小就教我各门各派的基础知识,但从来不教我如何使用法门。 当梁道真的话我都能听得懂,随着种种声音回绕耳边,我下意识按照他的说法,以阴神交汇于雷霆,渐渐的,身体忽然不在下沉。 “我明白了!” “很好,贫道这一招叫雷掣!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霎时间,全身传来一阵阵酥麻,身体由内向外爆发出的威力立刻让周遭泥土坚固起来。 随着脚底下夯实的瞬间,凭借着力点,一跃而起。 电光璀璨,雷声轰鸣。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我犹如鲤鱼出水,‘噗’的一声窜出来。 站立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马韬略见我们逃出来,他随即也散掉了仙家附体。 “感觉怎么样?” 刚刚就在一瞬间,几乎抽调了我所有的力量。 梁道真这个老头子留了一手。 他只将我泻力,未教我收的方法。 这就好像每一次出手都是全力以赴,如果把真正的雷法比做散打,那当前他教我的就像跑步一样,耗费的力气相同,所达到的效果却有差别。 玛德,人真是越老越精。 以后与他们打交道,必须得小心再小心,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被阴了。 额头传来阵阵温暖之意,这是梁道真打算夺回身体,我也没多做停留,挥手点向眉心,阴神成功出窍。与对方面对面时,梁道真须发皆白,由于蓄发的缘故,他头戴发簪,更加仙风道骨,整个人精气十足,根本看不出年纪。 “见过梁道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爷爷呢?” 我真是太紧张了,一大堆的问题全问了出来。 “多谢刚刚小友的搭救。” 梁道真还过礼,不紧不慢的继续说“唉,惭愧惭愧,那阴兵竟然被人下了军令咒。” “什么是军令咒?”马韬略连忙追问。 我说“一种操控阴兵的法咒,鬼王派独门绝技!” 原本刚放下的心又被拎了起来,这项法门是阴山派最强的鬼咒,因为万般术法,到了最后还要属兵马最强。 道家有天庭兵马,阴山有阴曹鬼兵。 听起来好像是天兵天将厉害,其实在本质上,他们之间是没有太多的差别,要说有,可能就是名分不同。 其中‘军令咒’是阴山派用来操控兵马的办法,因为阴曹兵马也不是你随意可以差遣的,阴山派为了阴兵,他们会将目标打在一些古战场,通过签约的手段将阴兵一个又一个的召入麾下。 “梁道长,难道有鬼王派从中作梗?” “唉,没错。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这第九城内的阴兵其实很久以前便存在了,他们并非无主之兵马,前些日子有人在此开启阵法,造成召鬼兵的假象,就是为了引我们上当。” “那我爷爷岂不是有危险?” “大神现在怎么样?” 我与马韬略围着梁道真追问,有主的阴兵,如果数量上十万,是可以发动一场毁灭的!情不自禁吞咽了口唾沫,甚至不敢去想象。 爷爷一定会没事儿的,对,我忘了,是梁道真先受伤,最后我与马韬略两个人合力救出来。 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他都没事儿,爷爷怎么可能会有事。 “里面的情况很不妙,阴兵见我们到了,立刻准备将我们所有人擒住,因为贫道已经半步阳神,占了一个魂魄强大的优势,抢先一步跑了出来。” “里面的人呢?” “虽然文王股没带进去,可大神会唱丧魂曲,那些阴兵段时间也无可奈何。张守一与龙虎山天师掌门张德胜两个人合力抵抗,茅山天师胡雪炎正想办法给鬼将落咒,他们拼命保我出来,只是想把秘密告诉世人。” “前辈,张明斗胆问一句,第九城到底有多少阴兵?” “十三万!” 我看向那微弱摇曳的烛火,密密麻麻的符咒下面是一个机关,里面必然是古时候战士的灵魂。 十三万啊,如果真的逃出来,那所造成的后果必然是毁灭的! “我爷爷说了什么?” “三位道友让我转达,阴兵绝不可以放出来,这是鬼王派与岛国人的阴谋,他们想破开蛇身庙,令龙行隧道没有任何阻碍,如果明日杀了蛇神,十万阴兵会被隐藏在昆仑山的人招走,那将会引来阴兵由西向东过境,必然给华夏带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第三百九十八章 阳神 瞧梁道真叹气的模样,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声音情不自禁的有些颤抖,我虽然大概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然而心底仍然还是有些不死心。 “张明,张守一让我转告你四个字。” “什么!” “家、国、天、下!” 梁道真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心口,我是爷爷带大的,最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是一个肯为别人牺牲的人,但他却又是一个肯为至亲牺牲天下人的长辈。 我爷爷不算个英雄,甚至连枭雄都算不上,也许对张家祖祠的那些人来说,他是罪人,可对我来说,他就像是大山一样替我拦下所有狂风。 我不相信,不相信爷爷会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你骗我!那老家伙没那么伟大。” 盯着摇曳的烛火,内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已经快要让我失去理智。 梁道真说“当今华夏绝顶高手,除了南派禅宗以外,就剩下我们几个老家伙了。这次我们被心魔迷惑,以为可以通过神龙出世找到羽化登仙的秘密,可这一切却只是个骗局,大难当头,贫道几人幡然醒悟,为了阻止阴兵引发灾难,他们已经选择舍身取义。” “大神,大神呢?玛德,我不相信,大神是那么自私的一个混蛋,他怎么可能为人别人去死的,你让开!” “你们没有经历过龙脉保卫那场惨烈战斗,永远不会知道,这一份和平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大神是马战滔,他因为蛇灵而有三次续命机会,这一次是他最后一世,你不会不知道吧?” 马韬略还是不信,他一把撕下外衣,露出一副闪亮的蛇皮衣服,脖子挎着黑水晶,手持打神鞭,他的气势竟然开始节节攀升,甚至比我还要强出许多。 “马家神器,打神鞭、文王股、虎精魄、蛇皮衣、地仙骨,看来马家真的很重视你啊。”梁道真长长的喘了口气。 “我要去找大神!” “你的法器带不进去,这是他们几个的遗愿,你们要好好活下来,未来的龙脉还需要你们保护,那些畜生从来没有放弃他们的狼子野心。” 马韬略有些失控,他冲着梁道真怒吼“那你为什么不死?我不管!玛德,快把大神放出来!” “贫道苟且于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道真的眼睛看向头顶,庞大气场缭绕于全身,沈城距离昆仑遥遥万里,就算是坐飞机你也得一天的时间,可阳神只需要一瞬而已!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他要去做什么。 马韬略趁机奔向招魂灯,梁道真立刻出手,阵阵清风抚人,马韬略顿时被勒紧,蛇皮衣频频闪烁,貌似有什么东西死死的束缚住他的身体。 行家一出手,不亏为绝顶高手,如果换做是我,或许也顶不住他的一击。 他刚刚明明已经油尽灯枯,仅仅不到三分钟,气息完全恢复,这又是何等的可怕! “我们上当了。明日正午,白蛇渡劫,蛟龙之气行于地下,那所谓的羽化登仙,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轮回众生,逃不离也躲不开。” 梁道真的几句话很像是在对自己说,岛国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亦或者使他们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这才将他们的目标转移到了沈城。 我说“我想去救他们。” “龙行隧道,九死一生。” “我懂阴山法门,懂军令咒!” 他的眼睛明显一亮,“你当真懂!” “绿袍老祖潘尽忠是我师父!” 听我说完,气氛沉浸了数秒钟,梁道真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意啊!好,我可以助你前去幽冥鬼门,如果明日午时不能阻止阴兵,白蛇渡劫,华夏大地将会遭受史无前例的天灾!” “多谢马道长!”我双手抱拳,又问“马道长什么打算?” “那些混蛋卷土重来,我们本是以礼相待,奈何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狼崽子,贫道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道长的意思是?”我吞了口唾沫,果然,他果然要出阳神! 阴神虽然可以离开身体,但仍旧无法扛得住太过猛烈的罡风,唯有阳神,他可以瞬息千里之外,灵魂不灭。 但是,梁道真并没有达到那一步啊! “虽然全真派雷法乃是不传之密,但念在你生死大义之间,我传你雷法九章。” 梁道真的道袍无风自动,眨眼之间便到了我的近前,他的个头不高,面骨方正,仙风道骨之气带有着庞大威压,他抬起手点向我的眉心,雷电过体的酥麻感觉顿时袭来。 短时间,我的大脑里多了许许多多的画卷、文字,一共九章串联出一套完整的雷法。 他凝聚了一股清气,贯彻了我的全身。 “为了通过幽冥通道,暂且封锁住你阴神内的霸凌之气。” “多谢道长授道之恩!” 梁道长那个第一给我感觉性格多疑的人,他做出一件非常霸道的选择,见他盘膝而坐,抱元守一,双目闪烁精光,头顶之上诞生五色光芒,随着光芒的凝聚,一道带有正阳之气的魂魄瞬间飞了出去。 “多加小心,贫道去也!” 仅剩下我与马韬略两个人留在原地,他问我,梁道长干什么去了? “昆仑山。” “那么远!” “梁道长强行阴溺爆阳,燃烧生机触碰到阳神之境。” 眼睁睁看他的肉身快速干瘪,直至枯萎化成白骨,又在呼吸之间化成灰烬,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灰飞烟灭吧。 我与马韬略两个人同时给梁道长磕了一个头。 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以燃烧阳神之法前去昆仑山阻止岛国人的狼子野心。 不知道结果如何,这种做法值得尊敬。 “张明,张守一与我七十二路野仙岭有仇,但我马韬略向来认定世上之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爷爷的事情与你无关。但如果你救了大神,那就是我七十二路地仙的朋友!我马韬略敢发誓,约束门下地仙,绝不侵扰凡人!” 第三百九十九章 龙口 被梁道长的一次洗魂,身体没有那种凝实厚重的感觉,反而犹如有一道春风,轻盈飘逸。 马韬略忽然站到我面前,他的眼睛通红,咬着牙,激动的说“求你,求你一定将大神带回来!” 这次去见阴兵,本就生死难料,大家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马韬略算的上一条汉子。 “好!我会将大神给你带回来!” 举起手,与对方来了个击掌。 看向火苗,眼前渐渐发黑,四周的事物消失不见,直至自身好似陷入到了空灵的状态,随着仅能看到那一团微微弱摇曳的火焰,它就像是一扇门,轻轻的打开了,而我只需要迈过去,那边能抵达对面的世界。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如果说香火是传递另外世界神念的一种方式,那火焰本便代表着打开结界的大门。 待我真正穿过火焰来到了第九门屯兵之处,立刻感受到呼呼狂风,黄沙遮天,土地干裂,除了零星几颗枯树之外,完全无法想象此地曾经存在过某种生机, 我有想过囤聚十三万阴兵的第九城必然会很大,可做梦也没想到会什么也没有! 茫然四顾,大漠荒芜。 妈了个鸡的,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爷爷他们几个! 我像是没有苍蝇,顶着风沙往前走,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参照物,这种没有生机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心底诞生出绝望,甚至会在内心问自己,难道要在这里绕上一辈子么? 走着走着,我一拍大腿,对了,我真是傻啊,有梁道真传我雷法,它不仅仅可以用来对敌,最主要是使阴神能够达到迅捷的速度。 赶忙双手掐诀,雷罡之气弥漫阴神,气息也在瞬间变得强大。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将这里压垮,可为了能尽快搞清楚,我也顾不得那么多。 凭借雷法加持,立即以阴神之躯飞身跃起。 用笨方法去想,站得高肯定望的远。 阴神在节节攀升,因为这里没有三尺罡风,不会对神魂造成影响,再者我的入微术还在,大范围的搜索让我几乎忘记了时间。 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的左手方向,似乎那里狂风更加强烈了一些。 种种波动都让我为之欣喜,既然第九城门更像是专门开辟出来囤聚阴兵所用,他一定会保持稳定的平和性,一旦哪里不稳定,哪里就是漏洞! 抱着这一个想法,我全速前往了事发地。 这一次应该是找准了方向,追赶了没多久,路上发生变化。 漫漫黄沙覆盖的中心,有着许多人影似乎在赶路。 而且数量很庞大,几乎是人挨着人脚挨着脚,奇怪的是他们几乎排成一列,就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拴住了。 配上漫漫黄沙,我想到在古时候的大漠战场。 战败者往往都会被拴着绳索,驱赶着到胜利者的阵营去做苦工。 距离的渐渐接近,我到了那些人的近前,发现他们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的普通人,人群低着头,他们以急促紧凑的步伐前行,方向就波动最为激烈的位置。 不一会儿的功夫,战马在沙尘中来来往复。 我赶忙趴在地上,开玩笑,雷法再强也只是我一个人,再说了,谁家的法门也不是可以肆意妄为,万一在第九城内脱力,那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快点走!别磨蹭!” 阴兵举起大皮鞭子“啪啪”的抽在那些幽魂的身上。 幽魂不敢做出反抗,他们能做的,或许只是哀嚎了几声。 原来沈城聚阴兵招魂,不是将四方幽魂招来当兵,而是做那种要命的苦力。 幽魂如果阳间飘荡,机缘得当的话,或许还会有转世的机会,可到了这里,等待的唯有一死而已。 我不远不近的跟踪着,幸亏阴神也是幽魂,要不然非得被发现不可。 记得在阴曹,师父教我与五方鬼帝签下合同,可以前去调兵遣将,但自己最大的本事只能驾驭十个,时间一晃过去很久了,不知道现在这个状态到底能驾驭多少。 远远的望着阴兵,瞧着他们一个个梳着大辫子,身穿清朝电视剧中常见的盔甲,看模样还有点像八旗军的架势。 我现在什么情况也不了解,非常担心爷爷、龙虎山张德胜,大神马战滔、茅山天师胡雪炎,他们几个目前的情况。 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坚持到我来,因为军令咒靠一个人肯定还是行不通的! 阴兵驱赶着大部队缓缓前进着,展现出了一副人间地狱景象。 过了一处荒漠丘陵,因为是高地,从上向下遥遥望去,这是我在第九城第一次看到除了黄沙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那是一个足足有十几丈高度的巨大的岩石龙头,它张着大口,虽然看起来几近风化,但光凭气势上仍然非常的霸气。 除此之外,黑压压的阴兵犹如蚂蚁一般围在龙头周围,滔滔阴气重天而起,气势恢弘。 人数一旦过万,看起来是无边无沿的,何况当前连十几万! 怪不得这里的波动最强,光凭十几万阴兵就足以掀起一场毁灭。 当幽魂出现以后,丘陵下的阴兵自觉让开一条路。 眼睁睁看着战马拽住绳索向下奔跑,幽魂就同牲口一样被拖拽,而方向正是龙口的位置。 距离越来越近,至少数千名幽魂赶到石头近前时,那些阴兵又会像赶鸭子一样往里面驱赶。 一个接着一个的喂进龙口,每次石龙的眼睛都会闪了一下,随着数量的增多,眼睛的颜色也变得更加鲜艳。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龙行隧道,但龙脉我可见过,山川大地,都有龙脉的诞生,但龙行隧道却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它相当于龙脉的能量场。 越看越觉得诡异,妈了个鸡的,难道这里就是龙行隧道?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找个借口让这群王八蛋停下! 怎么办呢?眼前可是十三万阴兵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功夫,身后忽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一位身穿铠甲的阴兵走了过来。 我愣住了,下意识的挥手“嗨!你的马呢?” 阴兵也停顿了片刻,就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我一个健步冲过去,雷法迸发,直击对方鬼门! “噗!” 阴兵在我手中消失的干干净净,看着地面散落盔甲,我捡起来对着身体比划了一番,完美,大小正合适! 第四百章 重逢 大家同为鬼魂之躯,穿上他们的盔甲,身体周围黑气弥漫,仅仅一瞬间,便拥有了阴兵那种鬼气森森的气质。 我之所以能穿盔甲,是因为他们皆由人所蓄养,倘若古战场,那是血与铁的融合,你除非能一口气灭了所有的阴兵,否则他们根本杀不死。 而由人所养的兵马则截然不同,他们本身的兵器并不充足,需要凡间之物补充,当凡间传递阴间之时,便需要“兵甲咒”的作用。 术士可以通过此法送一些盔甲铁器,包括聊斋志异中也曾写到过,阎罗王向凡间铁匠征收刑具的一则故事。 身穿黑漆漆的兵甲,我一路狂奔向人堆。 这是我第一次装成阴兵,看着周围煞气腾腾的兵马,心里也很忐忑,这要是被发现了,几十万人能打的连渣子都不剩。 要知道,当前我的实力撑死驾驭不过百人,十几万那又是什么概念? 好不容易赶赴到了最前沿,阴兵还在向龙口里驱幽魂,幽魂皆保持生前死的模样,乍看之下好像挺吓人,但被气势汹汹的兵马围绕,反而却成了待宰羔羊。 妈了个鸡的,鬼王派到底是怎么搞的?我想不通,如果他们真有驾驭十几万兵马的实力,可能早就没有全真、龙虎、茅山的事儿了。 黑压压的兵马,气势连天,我心每一秒都在悬着。 周围人不聊天,我也不敢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左顾右盼,不停思索着该如何找到更好的搭讪方式,突然,有两位阴兵气势汹汹的向我走来。 糟了,难道我露馅了? “你!” “啊?” 我至少想到十几个该去搪塞的借口,但人家压根儿都不给我机会,一左一右“咔”的给我架了起来。 “各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是战友啊,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现在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 虽然是阴神之躯,自身煞气根本无法与阴兵相提并论,深追查起来,肯定会露馅。 “走,要你去办点事!” “办事?好好好。” 还好,万幸不是泄露。 就这样,也不知道这俩阴兵啥级别,脚跟不点地的被驾着往外走。 眼瞅着离开兵马越来越远,待到了边缘区的时候,与主兵马相距大概十米左右,但由于是洼地,致使这里虽然与阴兵的距离很近,但这里的声音却很难传出去。 坐在坑洼地有两位阴兵,其中一人身穿着鱼鳞铠甲,头戴牛盔的阴兵坐在地上,另外一位则手持兵器横在旁边。 给我的感觉,坐着的很像将领,旁边那个最差也得是个小领头的。 此时,人家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下,旁边还放着大刀。 被四位阴兵注视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发慌。 突然,左侧阴兵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归属哪一营管辖?” 深深呼了口气,今天看来生死只能靠运气了! 可当单膝跪地的一瞬间,发现个很奇怪的事情。 阴兵大多数黑雾缭绕,煞气逼人,可这四位却没有任何的波动,至于所散发的煞气不够凝实,仔细观察,会发现煞气大概距离盔甲一寸左右,我又看自己的手臂弥漫的煞气,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难道这些人不是阴兵? 我心里顿时大喜,难道是爷爷?可为什么又不认我,难道是故意耍我? 既然如此,那就不怪我了! “见过长官!在下张守一,正黄旗第五大营!” “张守一?” 对方的语调明显有了变化。 心里一动果然是耍我,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声色并茂的说:“是啊长官,您有什么事儿就吩咐,不用把我张守一当人,要是办不好,那我就是您孙子!” “哦?看来你还挺懂事。” 对方仍然是故作深沉,可越是这样我越来气。 “能为长官办事,那是我的荣幸,我张守一当过汉奸、土匪、老混蛋,见到自己的孙子不认,一天天就知道瞎跑,也不露个面,不管家人担心不担心,你说我是不是该抽!” “小王八犊子,我抽死你!” 左边的阴兵终于憋不住了,他上来就是一脚将我踹在地上,虽然攻击来的如此突然,可我还是趴在地上“呵呵”的笑了。 没事儿,爷爷没死,他们都没事儿! 吐了一嘴的沙子,我翻过身,仰起头望着头上的两个人。 “老头子,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小兔崽子,敢耍你爷爷!” “没辙,我要不这么说,你也不能出来。对了老头子,我搞对象了,媳妇还挺漂亮,出去给你介绍介绍。” 想起朱儿那美丽的样子,我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总算找到爷爷了,现在我也没什么牵挂。 等将沈城的事情结束,带着他老人家去找合花派提亲,凭今天这个阵势,有茅山天师、龙虎山掌教他们帮忙镇场子,我就不信谁还敢不同意了。 我们爷俩谁也没有解开头盔,现在距离阴兵很近,稍有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人家的注意,谁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他听我说完,笑着感慨;“好好,养了这么多年的猪,也知道拱白菜了。”语气一顿,看向身后黑压压的兵马,“小明啊,这次事情如果圆满解决,你的功德圆满,由死转生,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可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爷爷还是没变,他仍然在为了我不断的奔波。 想当年的借命而生,虽有地藏令赦免罪孽,可真正的功德却是有所欠缺,我像是一个长了肉身鬼魂,能活在阳世,却无法受到阳间福德。 爷爷始终不曾放弃,他先骗地府,后去阴曹,辗转千里,平乱神山。 可我呢?好像什么也没有为这个家做过。 情绪的微微触动,心里有些酸,更多的是心疼。 “好了小明,起来有事情和你说。” 爷爷一把手拉我起来,接着他分别介绍,刚刚架着我的是大神马战滔,坐着的那位龙虎山天师张德胜,旁边那位是茅山天师胡雪炎。 我一一见过礼节,爷爷又感慨道:“现在形势很不好,老龙口是龙行隧道,一旦破开,后果不堪设想!那些该死的汉奸,曾借助国难偷偷埋下兵马,等我出去以后,非得宰了他们!” 第四百零一章 乱斗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直好奇,能将四位华夏绝顶高手玩弄股掌之中的原因是什么? “唉,都是当年种下的罪孽啊。”龙虎山的张天师忽然长叹了口气,“这些事情还是出去再说吧,当务之急是找到阴兵首领宰了他!” 我爷爷问:“胡道长,还没找到么?” “寻金符一直在外,可是十三万阴兵融为一体,想要分别出来实在是太难。” 寻金符是茅山术一种专门找人的术法,很像“圆光神术”,可茅山的更要厉害一些,能够靠着符咒特点直逼灵魂,不管跑到哪里,都难逃寻金符,一旦被搜到可直接落术。 胡雪炎长叹了口气,由于阴兵首领与众多阴兵是聚集在一起,想要找出分魂特别艰难。 我说:“三位前辈,我懂阴山军令咒,也知道如何聚兵与散兵!” “什么!” 几人同时大惊,就连爷爷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小明,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阴山法门?” 我把当年怎么结识阴山老祖的事情大概给爷爷讲了一遍。 目前是救人如救火,连山隧道的龙口不断有幽魂被赶进去,一旦石头复苏,将会是灾难的开始,面对这样的危机形式,我也是知无不言。 军令咒立下的必要条件是五个头盖骨、招魂幡、将军虎符。 提前必须在古战场惨死的尸骸中找出生前五种属性的男子头盖骨,除了聚阴以外还可以帮助阴兵吸取地气所用。 军令旗也就是招魂幡,它用来收集战场中的亡魂。 而虎符有阴阳两块儿,阴藏匿于阴兵尸骸,阳符则在施法者的手上,用来操纵兵马。 想破军令咒,除了杀死阳间人之外,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招魂幡把他破掉。 最主要是招魂幡贯穿阴阳,所有的阴兵都靠魂幡稳固神魂,一旦拔下的话,必会如无根之树难以久存。 等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我爷爷问我,第九城内大无边际,到底去哪找魂幡? 我说:“就在人群中。” 胡雪炎说:“我明白了,魂幡还在将领的手中。” “胡道长说的对。” “可兜了一圈,不还是得找到将领么!唉,说了等于没说。”他很无奈的看着我。 我说:“十三万阴兵,看似大海捞针,但咱们不如拼搏一下,逼那将领主动露面!” “别卖关子,快点说。” “暴露目标,快点跑,将领肯定不会去追,这时候剩下的人群会少,在少数人中找出将领的难度应该不大。” “你说的的确是个办法,可十三万阴兵,暴露等于自杀。”张德胜沉声道。 “那如果什么也不做,死的人会更多。”胡雪炎说。 大神马站滔说:“老子也怕死,可那些混蛋居然想破我仙家根基,这事儿我可忍不了!” 胡雪炎说:“张天师现在受伤,只剩下咱们几个,贫道要年长各位几岁,我赞成小明的提议。” “是啊,继续躲下去,一旦让那些岛国人的目的得逞,咱们几个就是华夏的罪人!” 大神的情绪也很激动,爷爷语气凝重道:“咱们三个分三个方向跑,小明既然懂招魂幡,这里就他和张天师留下。” 我知道爷爷是故意的,十三万阴兵就算分成了三份儿,那也是几万的人马! 但如果留下不去追查招魂幡,那并不会遇到什么生命危险。 “我大神胆怯了三辈子,这回不想在被他们当猴子耍了,玛德,干了!” “我也干了!” “贫道哪怕魂飞魄散,也绝对允许阴兵踏出一步!” 大家都是说干就干,撕开了盔甲,分别站在丘陵高地。 爷爷与我轻轻拥抱,本想劝他小心点,可还未等我开口,爷爷却低声说:“小明听我说,小心点张德胜。” “啊?” 我当时就傻了眼,小心张天师?难道他是汉奸?可看今天大家搏命的阵势,也不像啊。 “你什么别问,听我把话说完。阴山派与天师府有仇,而阴山术中对天地最有威胁的便是阴兵法门,在当今时代,还有许许多多的古战场没有被发掘,如果你学艺精通,再手握数万阴兵,对于天地都将是个超然的存在,天师府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怕他会偷偷对你动手。” 我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天啊,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么?都到了这个份儿上,竟然还会有内斗的风险。 胸中涌起感慨,怪不得华夏数千年来自己人杀自己人,远比外族杀的要多,骨子里的内斗,真的很让人痛恨。 “如果活下来的话,去找四爷,他会保你!不要问为什么,阴山术是邪,他们是正,正邪不会两立,就像阴山老祖一样被世人所不容。” 我望着爷爷离开的背影,内心非常伤感,刚刚见面又要面对生死分离。 但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没事儿的! 分别马战滔、胡雪炎一一拱手。 “多加小心,拖的时间越久,将领显露的几率越大,各位前辈大可放心,张明自当竭尽全力!” 说话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张德胜。 他戴着头盔,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但爷爷却走了过去,低着头在张德胜的耳边说了一些话,两个人哈哈大笑,气氛显得特别诡异。 三位绝顶高手站在了高处,他们分为三个方向,身体周围弥漫庞大的气势已经超过了我的阴神。 风很大,卷起黄沙飞的到处都是,而爷爷他们三个成功引起阴兵的注意。 他们的眼神很坚定,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视死如归。 就像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某一样东西超越了生命,也许是亲情、爱情、亦或者是尊严。 如同那诗中所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视死如归会,必有无敌于天下的气魄! 随着三人施法,磅礴的气势犹如狂风怒江,我第一次真正看到爷爷出手,原来红门术法中不仅仅有拳脚功夫,爷爷金光闪烁,挥手之间,皆有金芒杀敌,每一次的碰撞,都会有阴兵溃散! 战马悲鸣,喊杀震天。 虽然他们仅有三个人,可却爆发出丝毫不弱于千军万马的气势 “敌人出现!杀无赦!”阴兵们整齐的呐喊声在空荡的荒野中回荡不休,胡雪炎挥手可画符念咒,符法一现,犹如乍起的柳树枝,它密集飞舞,更像是触手怪物般贯穿阴兵的身体。 大神身穿野兽皮,面部七分像蛇,每一次张口,黑雾犹如浪潮般扑过去,但凡沿途所遇阴兵皆被黑雾所吞,而最神奇的是那些死掉的阴兵没有溃散,反而成了一条条黑蛇,随着大神张口歌唱,黑蛇成了一个个炸弹,开始频频爆炸。 三位绝顶高手居然打的十三万阴兵措手不及! 而我像是黑暗中的恶狼,静静的等待,当爷爷他们几个开始逃亡之时,十三万阴兵立刻派出一半的人马,可现在还是不够,必须要想个办法令人数减少! 石龙洞口旁边的幽魂忽然开始变得骚动,他们有了反抗,不想葬身于此! 回头看向张德胜,既然这老东西不得不防,玛德,都怪我太紧张,把摆在眼前的资源忘了,现在还是真得给他先找点事情做。 第四百零二章 天火符 “张天师,有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 他气息微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还特么像模像样的咳嗽了两声,难道阴神鬼魂还会咳嗽? “贫道受伤很重,恐怕无能为力了。” “张天师,听说天师府有三大阶段,龙虎大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大师现在到了什么阶段?” “惭愧,五气已修其三,还缺最后两道方成陆地真仙。” 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厉害,如果修成后一步‘五气朝元’,将不再服用五谷杂粮,光凭餐风饮露就可生存! “无妨,出苦力的活交给我就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张明想借天师护体金光。” “你要护体金光干什么?” “三位前辈已经引出大半的兵马,可这还远远不够,我想破开幽魂枷锁,如果没有护体法门,怕是会死在阴兵煞气之中。” 我的语气诚恳,何况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也料定他绝对不会拒绝。 张天师在沉思了片刻,说我没授箓,如果强行承载金光护体,是一定会有排斥的。 我义正言辞道:“为了华夏百姓的安危,这一点点的排斥,我张明还是能够承受的住,来吧天师!” 一番谈话下来,我更对他的伤势抱有着怀疑,心里总觉得他是在装病。 再三恳求之下,张德胜最终还是答应了我。 他让我离他近一点,之后以三根手指用力扣向我的脖颈,低声诵念“金光神咒”,那三根手指就如那烧红的烙铁‘滋滋’的往皮肤里面钻。 阴神并没有罗汉骨的庇佑,但梁道真传我雷法九章却起了反应。 深入灵魂的雷罡之法立刻有了爆发趋势,我双手握拳,在体内不断的向下压,张德胜惊讶道:“没想到你居然懂全真雷法。” “侥幸而已。” 此时的金光法咒已经刻入阴神,它将体内雷罡团团包围,强烈的排斥使雷法数次险些爆发。 随着体表金光大盛,如今阴兵交战的期间,我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谢谢天师相助!” “注意安全。” 周身弥漫金光咒,身体就好似太阳般跃起,雷法带来超强的速度冲入数万阴兵之间,此举无疑吸引了所有阴兵的注意力。 那些阴兵见到我,就像打了鸡血,嗷嗷狂叫着冲过来。 有金光护体,我以一条直线的方式,直奔幽魂捆缚之地。 撞开面前拦路的阴兵,雷法与金光的配合,少有人能在我面前撑住片刻。 距离幽魂越来越近,追兵见我速度太快,他们弯弓射箭,铺天盖地的箭雨汹涌而来,我猛然加速逃离范围,并在第一时间冲入数千幽魂之中。 接连挥动雷法,并以最快的速度劈开束缚幽魂的绳索。 霎时间,宛如捅破了蜂子窝,数千幽魂疯一般四散而逃。 阴兵将领大喊:“快点追!一个都不少,全给我追回来!” 没错,就等着他再次暴露,我瞬间入微,在六万阴兵群中搜索声音来的方向,大脑开始发空,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去大半。 找到了!玛德,原来阴兵统帅穿着与众人一模一样的铠甲,他混在人群中,如果不是刚刚的那一嗓子,还真的很难发现! 三个方向追兵还没有汇合的趋势,说明爷爷他们三个没有人出问题。 眼看要被四面八方的阴兵所包围的前夕,我挥手点向额头,雷法九章接连浮现,体表金光之下雷纹闪烁,剧烈交织显漏出许多密集电光。 我咬着牙忍受针刺般的痛苦,化痛苦为力量,仰天长吼:“啊!” 雷法向外剥离金光,脖颈被烙下的印记也在一点点的拔除。 终于,我像蜕壳的金蚕,一点点剥开金光外衣。 妈了个鸡的张天师,既然是你特么想阴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立刻将金光咒收拢到一团,找准了机会,狠狠甩向张天师的方向。我以雷法紧随其后,金光咒的速度极快,凭借雷法正负之分,相反的能量会互相吸引,当张天师为我种金光咒的时候,我同样也将阴雷法种在他的身上。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点印记,已经足够将金光咒吸附过去。 雷法九章最大的特点是速度,瞬身之法鬼魅难测,雷罡之气又可破灭妖邪,至刚至阳的法门有着强大的破坏性。 趁着人群混乱,我瞬身逃离人群目标。 而阴兵凭借着金光咒的阳气,紧追不舍,他的方向就是张天师栖息之地。 很快,远端产生巨大的战斗声。 张天师没有受伤,他很强,甚至是四个人当中最厉害的。 龙虎大道,乃是至阳之气,三花聚顶将阳气分散,散而入脏腑,修炼五脏精气,一旦修炼成功某一处,必然有紫雾相伴,冲顶而起,若五脏大成,将会完全不亚于徒手摘星之能。 战斗激烈焦灼之时,忽然一道高约数十丈的巨大符咒凭空出现,龙虎虚影缭绕而过,一场天火从天而降。 灼热的正阳之气格外凶猛,伴随大批阴兵蒸发自火海之中,张天师已经高高跃起,他张开双臂,犹如烈日般金光闪烁,随着目光与我有了一次对视,脑海立刻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你敢阴我!” “不怪我,是你先装病的。” “老夫纵横世间一百三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阴我。” “那是因为一百三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呢。老家伙,我爷爷说的没错,还是你最特么阴险,现在我终于明白穆文斌为什么会退出天师府!” “找死!” 张德胜大怒,举手一挥,又是三道天火大符。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道大符,阴兵之所以可怕,是他们做事全凭怨念本能,不管对手是谁,阴兵都是不会撤的,有招魂幡在,他们将会永远不死! 六万的阴兵目标转向了张德胜,黑压压的兵马拦住了天火大符,我已经收敛自身阳刚之气,换上阴兵铠甲,几次瞬身便藏匿于茫茫阴兵。 将领被入微锁定,不管他是人、是神、还是鬼,都绝对逃不掉我的最终! 玛德,军令咒么?破了它也算是为师父报仇的一部分! 第四百零三章 谈判 张天师的强大出乎我的预料,盘绕身体周围的天火大符凶猛无比,他一己之力对抗六万阴兵不落下风。 战场上那阴森森鬼气与天火对峙,他的头发渐渐变成了红色,如同火德星君下界,弹指之间便有无数阴兵葬身火海之中,在此次来的几个人当中,他无疑是最强的。 不过,有一点好处,他越是这样我的压力越小,悄然潜伏于人群,所有的感官注意力集中到阴兵统领身上。 我忽略沿途所有遇到的人,低头快速前往,每每即将碰触之时,雷法的本能会促使我下意识做出躲避。 此时的张天师已经对我产生杀心,就算是抢走了招魂幡,同样避免不了一战。 我有预感,一旦夺走招魂幡,破掉法阵,十三万阴兵会瞬间丧失力量。进入幽冥通道的路会被关掉,我们不仅仅会出不去,爷爷他们的肉身也会被葬龙土吞没。 也许我会好点,因为阴神之躯,肉身还在城隍爷那边,只要能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事态紧急,来不及考虑,一切的事情都等着先逃出去以后再说! 靠近那位阴兵统帅,所见一切皆与我所预料的一样,虎符、魂幡都在他的腰间悬挂。 此时,这位统帅已经被张天师气的大怒,他扯着嗓门大声吆喝,指挥身边兵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悄悄接近了。 趁着对方愣神的一刹那,双手掐诀,先存神,一身祖气归于肝,乙木之气发于体表,再由阴神催动,可称之为‘先天乙木神雷’。 悄然积蓄的雷法引起了阴兵统帅的注意,眼前的他,身穿仅仅漏出红色瞳孔的眼睛,除此与其他阴兵没有任何的区别。 待他准备做出反应的时候,我已经下意识的抢先一步。 雷法所爆发的速度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我一把抓住他腰间魂幡。 “敢抢本王军令旗,找死!” 阴兵统帅挥手就是一巴掌,我出手格挡,只觉得那双大手遮天而来,‘砰’的一声,庞大的黑气瞬间将我狠狠的打飞。 感觉对方此招特像阴山拘魂爪,在原地翻滚了几圈,紧紧握着招魂幡,冰凉的感觉犹如针扎心口,雷法顺势弥漫掌心抵抗,伴随周围大量阴兵围绕,我大声喊道:“都别动,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与你谈谈!” “谈兵马么?我的兵马已经有所归属。” 阴兵统帅不在隐藏,他直起了身体,一匹黑色战马凭空而现,并将他托起,对方手持黑色鬼头大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而四周的兵马开始越聚越多。 “将军别冲动,招魂幡在我这里,如果我破掉他,所有的兵马都将犹如无根之树,别说穿过龙行隧道,就算最终能否继续存活都是两说!” “你懂阴兵术?” “我是阴山派第四十七代传人,师父乃绿袍老祖潘尽忠。” 本来我自身也就与阴曹兵马签订过契约,不管是阴兵还是鬼将,他们的本质与普通人是一样的,都有自己的执念,尤其阴兵,他的执念会更加的强大。而阴山术中的招阴兵,便是利用对方的执念,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所用乃全真雷法!” “一切都是偶然而已,将军,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说着,我散掉雷法,闭目回想师父教我的符咒,利用阴神之躯画出军令符。 身体阴气的爆发与刚刚有一个强烈反差,此时鬼气森森,与在场阴兵没有什么差别。 “将军,张明侥幸学的阴山术数,我想问你一句,你甘愿为他人所奴么?当龙行隧道大开,你们失去庇护,暴露在天地之间,唯有通过他人玄术才可躲避雷劫惩戒,到头来,你不过是其他人所利用的一条狗而已!” 他阴狠道:“这天下是我的!” 我说:“你错了,天下是人民的天下,百姓齐心,可封神、斩妖、驱魔、辟邪;任何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倘若是不遵从大势,必然只有灰飞烟灭,张明还敢保证,你那位阳符主人一旦放了你,会让你大肆破坏华夏风水,天灾人祸,百姓哀怨,最终你难逃雷法!当年秦始皇数十万秦俑阴兵纵横阴阳两界,到头仍然被天雷灭掉,将军的兵马比起始皇,孰强孰弱?” 但凡阴兵皆为一带枭雄,枭雄之心,又怎么可能会屈服? 所以,我要与阴兵好好谈! 除了要制止灾难之外,我也想获得阴兵控制权!因为只有绝对掌握绝对的力量,我才会真正的安全! “将军,我能助你自由,是真正的自由,不是昙花一现,而是纵横三界的寰宇,逐鹿天下的自由。” “你说什么?” 他不像最开始那样坚决了,包括语气在内也有了几分松动。 “阴间广袤,无边无际,如果你答应,我想办法送你去阴曹,我师父是潘尽忠,他会帮你找五方鬼帝并入阴兵序列,承受香火供奉,何况阴曹地府也并非寸草不生。每年的三月三,那里也会有鲜花绽放,鬼界堡居住大量阴魂,鬼邙山隐藏无数妖魔鬼怪。阳间已经不再适合阴兵出动,而且就在距离沈城不远的大山里,阎罗王已经调兵遣将,如果你们逃出去,恐怕也难逃剿灭的厄运!” 我晓之情,动之以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了阴兵好胜之心。 他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几次三番向我确认。 我严肃道:“将军放心,张明愿意与将军互换投冥状,如果我骗了你,你大可随时取我性命!” “好!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答应你!” 我感慨自己终于说动了阴兵统帅,他将头盔取下,年纪四十多岁,大胡子,长长的辫子显露满洲人的血统,此人是八旗军的统帅。 他说自己叫“额图”,当年战死边疆,由于沈城修建八大城墙时,时常会出现麻烦,不是倒塌就是闹鬼。皇太极找了一名风水术士商量对策,那术士说,要想大清稳固,必须要有忠魂骨埋葬于城下。 就这样,他下令四处搜集十三万将士尸骨葬于城下,在那之后,城墙果然立住了! 民间老百姓传言,沈城八大城墙拆除的时候,有人听到阵阵战马嘶鸣,甚至还有的石块儿会出血,但凡参加挖掘的工作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阴煞伤害。 很幸运,随着历史推移,大清的气数早就尽了,否则就不会是简单病一病那么容易。 第四百零四章 隐藏实力 生意就是这样,你恰巧所需,我恰巧也有! 与额图互换投冥状,暂时并不需要写什么梳文,只是彼此认可某种条件,告知姓名、生辰八字。 当然,等我回到凡间之后,还是要将他供奉香台,叩拜苍天。 我问额图到底是谁操纵了阴兵虎符? 但是很遗憾,额图也不知道究竟那个人是谁。 他们虽然被压在沈城之下,可一直以来都是有意识的,当年潘尽忠也想获得阴兵,只是彼此并没有谈妥,再加上全国的形势很乱,事情后来就被搁浅了。 我说:“还请将军帮我个忙。” “好说,我这就收兵。” “除了收兵还想求您一件事。”指向那位驾驭滔滔天火的张天师,“希望额图将军帮我干掉他!” “哦?” “不瞒将军,他担心阴山术数能够调动阴兵,对我已经起了杀心,还希望将军能够帮我个忙,了结张明的后顾之忧。” 额图在腰间取出螺号,待他吹起的一刹那,追击我爷爷他们的三支队伍开始撤退,不过,额图手持招魂幡,指挥各大兵团围攻张德胜。 天师府真人所展露的实力,丝毫不愧于陆地真人! 他真的太强了,龙虎山以龙虎大道为基石,承载三花聚顶,开‘金木水火土’五气,其中张德胜所表现出的火、水、金三气大成,以天火符篆伤害最强,凶猛大火,使他人根本难以靠近分毫。 围绕他的阴兵越来越多,红、蓝、黄三道光辉交替,张德胜纵然强大,但也绝对不是十三万阴兵的对手。 很快,他有些体力不支,拉开距离,高高盘旋空中,冷冷道:“张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剃度出家,遁入空门,我天师府将不再追究,如若不然,必杀之!” “吹牛逼呢?”扎马步竖中指,“你过来啊!” 空气中传来张德胜的冷哼,他拂袖挥手,三道光泽附体,赫然发现,他并不是三道那么简单,竟然...竟然是五道! 妈了个鸡的,这老家伙隐藏实力,五气朝元,已经拥有陆地神仙之能!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达到了! 随着张德胜的挥手,他撕开天空,一跃而出,竟然以自身之力破开幽冥之门! 我站在原地,心情真是久久不能平,看来以后想太平点都难了。 想不明白到底张德胜什么意思?如果喜欢阴山术,我教你不就得了,再说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哪还有什么正邪之分? 额图说:“你危险了。” “那又能怎么样?玛德,我发现自己命里犯小人。” “随遇而安了。” “对了额图将军,龙行隧道真的有龙么?” 额图思索了一会儿,坚定的说道:“以前有,不过..后来它走了。” 盯着狰狞的石龙洞窟,如果打开的话,阴兵真的会直通昆仑么? 对了,还有长江峡谷的水猿大圣,它被震慑在长江底部,难道也是龙行隧道? 北山沟有着萨满镇守的地宫,当初那里尸骸如山,又有萨满企图修补龙脉,最终却是因为我的出现而失败。 我将穆文斌的五雷号令放在了北山沟镇压,按照时间来看,已经越来越近了。 种种事情在眼前的发生,就像有个信息不断告诉我,龙,其实是存在的,它不仅仅是代表帝王的祥瑞之气,更是一种生命体。 我愈发觉得在整个华夏大地的版块下面,一定会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它不仅仅涉及水猿大圣、涉及萨满地宫。 就像生活中所听到的种种诡闻怪事,例如黄河每年都会发生的鱼肚白、历史上数次长江断流、四川镇水兽、江西锁龙柱,营口、黑龙江等地的坠龙事件。 结识额图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因为他阴阳虎符,在一定程度会受到阳间人的干扰,所以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虎符交给了我。 额图说:“弟兄的尸骨等着你去收拢,阳间掌握虎符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你且拿着阴符,回到阳间遇持阳符的人,此符会有所反应的,将它夺回来,弟兄们才能真正自由。” “将军,张明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心生感慨,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感觉与鬼魂打交道,似乎比人更加纯粹一些。 因为鬼魂没有肉身,他无法靠着血肉之躯隐藏内心善恶。 之前能在万军从中取他招魂幡,凭此实力,足够让他重视起来。 再加上后来的接触,彼此已经有一定的认同感。 没多久,我爷爷他们几个也回来了。 数万阴兵给让开一条路,待我们几个汇合之时,爷爷很担心的问我,怎么样? 我把与额图之间的约定告知三人,胡雪炎、马战滔还是非常赞同的。 毕竟,这么强大的力量不适合继续留在凡间。 刚刚的生死之仇,现在已经握手言和,但也没看出几人有任何尴尬。 爷爷问我张德胜呢? 我说:“他自己出去了,没想到张天师竟然已经成了陆地真人,五气朝元,不再服用人间烟火。” “什么!” 几人同时惊呼。 我故作惊讶:“你们不知道?” 爷爷意思让我先别提这件事,光看大家的表情,似乎张天师修成陆地真人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好了,咱们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出去吧。” 额图说:“除了张明有虎符之外,各位的实力只有大过幽冥隧道才能通过。” 爷爷说:“这样啊,两位大师,生死之间,还是不要隐藏实力了。” 胡雪炎哈哈大笑:“张老爷子眼力果然厉害,那好,贫道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胡雪炎挥手做符,六位金甲力士忽然出现。 “厉害,原来胡道长已经可以请神将下界,看起来应该是六丁六甲咒?” “好眼力!张明,阴兵劫难安然度过,你当记首功!” 接着,胡雪炎被六位金甲力士带着撕开天空,眨眼没了踪迹。 之后是大神马战滔,他晃动下脖子:“唉,真是讨厌,我特别不喜欢自己不像个人。” 他一边说着,皮肤就像衣服一样向下脱,很快就成为一条长着独角的黑蛇! 第四百零五章 暗算 明明玄蛇至阴,可大神却已经返阳,说明它现在的修为到了某个超强的瓶颈。 记得梁道真说他三次蜕皮延寿,那今年少说也得三百岁以上了,不过,大神长得很年轻,与马韬略站在一起,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就剩下我与爷爷两个人的时候,我指了指头顶说:“老头子,你能行么?” 爷爷拍了我的后脑勺,“放屁,你个混小子都可以,我怎么能不行?” “今天算是看透你了,竟然隐瞒你是个高手,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怕我惦记你的独门绝技?再说了,咱们家我是独苗,你要是不传给我,打算传给谁?” 爷爷作势又要踢我,还好我反应够快,抢先一步逃了出去。 “我不教你是有原因的,走,事情出去以后再说。” “对了爷爷,梁道长舍弃生命,强行跨入阳神,把自己烧了个粉身碎骨。” 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梁道长是个好人,我们之前在石龙口中遭受围攻,四个人拼尽全力才得以闯出来,没想到张德胜还是隐藏了实力,梁道真担心岛国人在昆仑山做局,这才强行闯出去。”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替梁道长觉得不值得。 爷爷双手背负,起手一挥,大声喊道:“开!”面前还真就开了一扇大幽暗的大门,眼看他一跃穿过深邃大门,真没想到,爷爷竟然已经到了言出法随的境界。 向额图告别,我手握虎符,紧随其后。 等穿过幽暗的大门,刺目的金光摄的睁不开眼,金光散尽,我重新回到了地下隧道,身后的烛火也在同一时间熄灭。 至于被攥住的虎符化作黑色的掌心符,用力攥一下,感觉有些凉凉的。 “大神!大神!你特么的怎么样?” 马韬略边喊边刨,再看地面渗透出的鲜血。 我滴天啊,差点把葬龙土给忘了,别说他们几个术士,那可是连龙都能埋葬的。 “老马,我爷爷在哪。” “右边那个。” 我想都没想的跑过去,拼了命的开始挖土,搞得老头子在第九城九死一生的逃出来,最终却被土给埋了! 像是之前的梁道真一样,我们两个一起挖,只是泥土很松软,会泻掉人体的力气。 梁道长之所以会吃亏,更多是因为他主修神魂,体力上还是差了一些。 几个人当中属大神最危险,他本是独角玄蛇,身体带有龙性,葬龙土对他恰巧克制。 马韬略仙家附体,挖掘速度奇快,待大神被救出来时,他也已经奄奄一息。 胡雪炎算是几个人中最轻松的,六位金甲力士将他在葬龙土中拖上来,没费多大的力气,人家已经安全了。 救爷爷的过程非常麻烦,红门的拳脚功夫厉害,对于泥泞充满泻力的葬龙土显然遇到了克星。 等好不容易抓到爷爷的手,他竟然把我当做绳索,一点也不管我的死活,拼命向上拽,如果不是我现在阴神大成,今天肯定得被他拽到土里面。 等爷爷逃出葬龙土,加上胡雪炎、大神、马韬略五个人坐在一起,大家深深的喘着粗气,聊起刚刚的经过的确是九死一生。 我说:“张德胜呢?” 马韬略说:“张真人出来之后说有急事离开了。” “离开?” 我有些意外,难道是要去破我肉身? 现在阴神出来已经够久了,是时候早点回去看看。 我说:“各位前辈,明日午时蛇神渡劫是大事,岛国之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这边阴兵的事情已经谈妥,只要能保证蛇神安然度过,那昆仑山龙行隧道之处就不会泄露。” 蛇神渡劫化蛟龙,自身诞生龙气,龙行隧道本是葬龙之地。 它由昆仑山始发,途经吉林长白山,再次蔓延东北大地,这条龙脉也是华夏王朝最后一条龙脉。 这是因为当今时代与过去不同了,古时候的龙脉乃一家独占,像汉武帝刘家、大隋朝杨家、盛唐李家、宋朝赵家等等。 可现在呢?龙脉气运发迹于天,承载于民,散如星辰,聚如烈日。 任何人根本无法探究它的位置所在,所以,岛国人想要找到最后的龙行隧道,就必须要在源头动手,因此蛇神渡劫的事情非常重要。 原本屠龙战争变成保卫蛇神,很庆幸一切醒悟的及时,事情还都来得及。 “好,这次多亏了小明,如果需要贫道帮助,可去茅山寻我。” “你救了大神,我马韬略说话算数,从此以后,会以马家之名约束东北仙家,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 “无论胡道长的六甲天兵、还是大神的玄蛇之体,都是一个第九城门无法困住的强者,张明不过只是做了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 大神咳嗽了一声:“玛德,真是差点死了,没想到这里的土会那么奇怪。” 胡道长说:“不必谦虚,阴兵之祸不解决,贫道等人定将殊死奋战,最终结果仍会更加难以预料。” 大家寒暄了几句,时间已经到了酉时,鸡叫三声,天下白。 我让爷爷回家等着我,自己先去找城隍。 飞身而起,奔着八大城门的方向归去,冬季天还未亮,但阳气已经复苏,望着街上已经开始忙碌的清洁工人,万家灯火亮起,家家户户又开始为各自的生活去忙碌,我觉得很幸运,昨夜的纷争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同样,也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我现在非常满足,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所做所为都是值得的。 可当我来到八大城门的时候,土地爷、城隍爷、孙大胡三个都在,就连昨夜去地宫走丢的牛头马面也出现了。 我自己盘膝而坐,身体表面已经凝结冰霜,一夜的寒风似乎冻的不轻。 待刚要准备回归身体,土地爷一个劲儿的对我眨眼,孙大胡数次欲言又止,城隍爷更是不停的对我使眼色,牛头马面像是俩保安,板着脸不敢说话。 气愤很诡异,难道有别的情况? 我下意识的赶忙停下,忽然见肉身表面浮现出许多符钉,我心底顿时一沉,糟了,出事儿了! 第四百零六章 被俘 太奇怪了,他们几个神仙难道被胁迫了? 无形中有一双强力的推手,它以无法抵抗的庞大力量狠狠推向我! 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一个踉跄。 临近肉身的一刹那,那若隐若现的符钉貌似有了生命,铺天盖地的向我飞袭而来。 速度快如闪电,令我避无可避,甚至连雷法都来不及施展,第一道符钉打在了额头,第二道符钉击向丹田,第三道符钉击心口,第四道符钉击中肝脏,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铺天而来的符钉就像雨滴一般拍打而来。 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那些密集的符钉以相同的位置击打在我的阴神。 密密麻麻的细线紧紧捆绑,随之无可匹敌的力量猛然将我吸入身体。 没错,这是以一种被类似绑架的形式,霎时间,我成了雕塑。 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寒风冰冷的地面上。 身体的经脉,包括阴神实力都已经被牢牢束缚,当前,我甚至连手指都无法抬起。 我不理解,难道我做的不够好么? 为什么城隍爷他们都在,仍然会让张德胜暗害于我! 被捉住之后,身旁闪烁一道金光,巨大符文浮现,张德胜撕开符咒,凭空出现在城墙。他冲着城隍爷他们几位同时抱拳:“多谢几位,张明修行阴山术法,与阴兵结下盟约,如果放任自流,早晚会是天地间的一大隐患。” 眼看着他走向我的时候,我在心里已经将他们几个骂了个遍,真是他妈的太不义气了,枉费老子我竭尽全力的为华夏奔波! 妈了个鸡的,这次如果我侥幸活下去,一定把他们几个的庙给拆了! “等一下!”城隍爷走上前。 “城隍大人还有别的事情?” “张天师,我觉得此事有些不妥,您发通天檄文上表天庭,我们下界神祇自然竭力帮助,只是...只是这张明为了华夏安危奔波不止,就在昨日甚至还挽救了沈城百姓,况且,他身为阴曹阳差,下官觉得您擅自做主,实在是有些不妥。” 城隍爷能主动为我前去理论,果然够意思!比牛头马面两个见风使舵的混蛋强多了! 张德胜缓缓的转过身,他正义凛然道:“各位上仙,如今乃是末法时代,妖孽横生,天地之间再也无法承受阴兵威胁,当年的大地震并没有过去多久,难道各位还想悲剧重演么?” “天师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可是张明为人刚正,这也是阎罗王大人认定的事情,难道阎王大人还会有错?” “哦?你的意思是天庭有错了?” 张天师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土地爷上前拉了拉城隍,“老哥哥,天庭檄文是真的,还是听他的吧。” “不行!沈城劫难初期,张明一直都在忙碌,如今阴兵之祸暂时稳定,我们却要卸磨杀驴?我城隍乃百姓所封之城隍,自然要奉行正义之道,如若不然,愧对城隍二字!” 孙大胡沉声道:“是啊,我孙大胡世世代代都在神山镇守,可只见妖魔作祟,未见神仙度人,如果连张明为百姓做了那么多还要被惩戒,这神仙、天庭又与妖魔有什么分别!” “大胆!”张天师怒目而斥,“质疑天庭,你可知罪!” 他猛然一次挥手,孙大胡的身体表面立刻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符文,那些符文前后纠葛,彼此衔接,将他狠狠的勒紧。 孙大胡痛苦低哼,他咬着牙没有出言求助。 神仙并非万能的,既然他是神仙,首先他必须是个人,要么是修行而成,要么是功德所封,至于后者,并不会比普通人强大多少。 我觉得神仙唯一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原因,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他们生活在世间规则的临界点,而我们却生活在规则之下。 “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山神!” 城隍爷也急了,土地爷他们俩立刻围了上前。 张德胜的头发渐渐化为红色,他冷冷的扫视几人:“我要带走他,你们谁敢不从!” 突然间,“嗖”的一声,参娃子在孙大胡的身后突然出现,他渐渐化为老人模样,四周弥漫的根茎围袭向张德胜。 “人参精?” 张德胜原地跺脚,他没有做出任何的指法,一道龙虎虚影浮现脚下,烈焰犹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参娃子的触角。 “娃子快回来,别冲动!” 结果,当参娃子遁地的前夕,张德胜大手一挥,地面又是一道古朴的烈焰符咒,参娃子顿时卡主,他痛苦的挣扎,身体向外冒出热气,脸蛋也是越来越红。 孙大胡急了:“你要干什么?快放了参娃子,放了他!” “本师乃上天授命之人,尔等诽谤天庭,不知悔改,其罪当诛!”张德胜的眼神很冷,甚至让人非常陌生,他毫无任何怜悯之心,伴随他的拳头紧握,参娃子传出凄厉的吼声,他向后一抓,人参瞬间飞入到了他的手中。“此物本师替你保管!” “啊!我要杀了你,参娃子,参娃子!” 孙大胡被刺激的发疯,可他根本无法挣脱张德胜束缚法门。 他们刚刚在交手之时,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天啊,怎么可能?额图交给我的阴符刚刚有了反应,虽然很短暂,但真的很烫很烫! 我绝对没有感觉错误,阴符真的有了反应。 难道华夏的奸细是张德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可怕了,他可是已经修成五气朝元的陆地真人,挥手制服神仙,一身实力又能顶的上六万阴兵! 我深深的呼了口气,原来他针对我,不是为了阴山派,而是极少有人知道的罗汉骨! 那块儿骨头早年被阴山老祖封印,潘尽忠取出阴山法门修成狐瞳,罗汉骨从此失去传承神效,但正因如此,它也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妈了个鸡的,他太阴险了,明明掌握阳符却跟随混入第九城内,显然是为了监视其他人。 “张天师,你今日所为,下官一定会禀告阎罗王!” “我已经修成陆地真人,不受阎罗殿管辖,你告我?我反而要告你个渎职之罪!”张德胜的语气威严,明显已经凌驾二人之上。 自从我中了符钉,就像那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 张天师没有杀孙大胡,他将我夹起,一跃跳下了城墙。 一路上,他始终不语,可我的心里却很清楚,在当前的形势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二日蛇神渡劫,不会有人关注我们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如果被张天师带走,也许等待的将会是死亡! 但我相信爷爷一定会来救我,不会有人能够逃的出他红门追踪秘术。 天亮的时候,张德胜把我带到了一间小房子。 屋内摆着一堆瓶瓶罐罐,随着刚进屋,有三个瓦罐开始震动不已,那是一种非常非常密切的联系! 难道是胡四娘、范越风、还我师娘他们三个? 第四百零七章 嫁祸 张德胜浑身散发鬼气,哪里与正道天师几个字沾边,他狠狠点了下我的肋骨,一种是针扎般的刺痛令我下意识捂着胸口。 瞧他阴气森森的样子,妈了个鸡的,还是先下手为强! 我立刻袭向张德胜,结果刚踏出第一步,脚底下踉跄险些摔倒,我半跪在地,似乎全身的力气被掏的干干净净。 “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 “千蛊锁的滋味不好受吧。” “别急,你只是一个诱饵而已。” 他阴森森的笑着,瞳孔闪烁诡异一道红光,难道他的目标竟我爷爷? “张天师乃玄门正道第一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你他妈到底是谁!” 起手想要出阴神,可身体却是一丁点力气也发不出来,我被牢牢困住,想施阴山法,但体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无数次想调动体内道气,但遗憾的皆被锁住。 “千蛊锁是连神仙都能锁得住,你还是不要去做那些无畏的挣扎,不过,我真没想到,额图竟然会把操纵阴兵的阴符交给你。” “张德胜,龙行隧道若是被岛国人发现,你对得起华夏列祖列宗么!” 我愤怒的大吼,可对方却表现的丝毫都不在意。 “华夏列祖列宗?真是可笑,如今我五气朝元,不食人间烟火,一身法力能降服鬼神,又有谁能成我张德胜的祖宗?”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据说罗汉骨是当年降龙罗汉道济成佛前留下的法身,在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你个老混蛋,早晚得被雷给劈死!” “雷么?”张德胜缓缓托起右手,掌心弥漫着电光纹落,他冷冷的盯着我:“这就是你所说的天雷,你的阴符、罗汉骨都是我的。” 我是实在想不通,已经五气朝元是张天师为什么会成为华夏叛徒,他现在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到底还缺什么?在他施法的瞬间,我注意到他的五气似乎非常不稳! 在这股气的表面,覆盖着一团若有若无的怨念。 难道...难道他使了人祭之术? 从方术诞生开始,巫术便始终流传于世间,尤其献祭类的巫术更是巫师们最强的手段,五气朝元,本身就是修炼自身脏腑,但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想要获得庞大的天地精气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利用金木水火土五种类型的人加以祭炼为炉鼎,通过男女之间的事情,形成体外大周天,借此弥补自身五脏精气也是可以的。 道家南派就始终有双修理论,后来的演变,使男子成为主体,可人心难测,因为男人在双修的过程占据主动,女子被动成为工具,索取之法损害女子寿元,往往一次双修,少女转眼白发妪。 凡事有利有弊,因为女子心有不甘,阴气、怨念皆会与精气同时滞留在男子体内,短期内的确可以拔苗助长,但到了最后往往会变的不阴不阳,没什么好下场,导致这一项修行方法被列为禁忌法门。 我现在怀疑张德胜应该是凭借着男女双修之法挣强行突破,他根基不稳,野心很大,恐怕是想要罗汉骨帮他压制阴气。 对方先操纵雷符将我覆盖,用力向后一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拽我。 接着,我感受到一种撕裂感。 另外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出现在面前,除了眼神木纳,我们俩没有任何的差别。 张德胜笑道:“我要送给张守一一份大礼。” “你要对我爷爷干什么!老瘪犊子,我要宰了你!” 我疯了一样大吼大叫,可对于人家来说,已经完全将我忽略。 张德胜随手抓来一个棕色的泥塑坛,将手伸入搅拌一会儿,接着拽出一个“砰砰”跳动的心脏之后递给我的分魂。 一瞬间,分魂仿佛饥饿的野狼,将心脏捧起大口大口的吞噬,嘴角沾满了鲜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待整个心脏吞下去以后,他转头看向我。 “啊,哦,咿,悟...。” “他在说什么?” “当然是学你说话。” 张德胜给身旁的神龛点了一炷香,那个“我”站在香火前,就像是犯了大烟瘾那般,拼命的吸入鼻腔,“舒服舒服,主人,我已经学会了。” 他的声音、语调、表情拿捏的与我一模一样,就连气息也是一样。 我看傻了眼,自己都快要分不清楚谁是真谁是假的! “好,你去找张守一,正午蛇神出世时候,你想办法被蛇神杀掉,激起张守一的怒气,让他动手除掉蛇神,知道了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轻轻的摸了摸胡子:“问的好,我告诉你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让你爷爷来背黑锅,要不然华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个人把责任承担下来?” “我次奥你祖宗!” “你应该挣扎不了太久。”他阴森笑道。 突然,屋内的风铃响了,有人敲门。 “来人了,你还是闭嘴休息一会儿。”张德胜挥手再次将我制服,他领着分魂走过去开门。 而我则再次成了僵硬的雕塑,被丢弃在墙角,一动也不动的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尤其眼睁睁看着爷爷被人算计,自己却无能为力,我是真的很着急,激动的快要炸了。 内心不断的呼唤那位“僧人”,亦或者“森罗”,不管是谁,只要能出来帮我杀了这个狗日的,妈了个鸡的,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很遗憾,我所有的呼喊都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体内好似一潭死水,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原来是钟馗大人,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在阳间还真没有我钟馗找不到的人,见过天师。” “大人客气了,不知道钟馗大人来见贫道有什么事情?” “城隍、土地、山神他们三个找我了,说你带走了张明?” “是的,贫道劝他早日改邪归正,放弃阴山学术,无论是遁入空门还是如我龙虎山皆可,但唯独不能在凡间行走,想必钟馗大人也有所了解,当今时代,物欲横流,充满诱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让他自己在尘世间,很难保证会不会引气劫难。” “说的有道理。”钟馗停顿了半晌,又说:“张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天师五气朝元,我又打不过他,不听话能怎么样?” 天啊!那个“我”与平日里我的思维、语气、说话的态度,完全一模一样,甚至我都以为是在看场自己主演的电影! 第四百零八章 千蛊锁 “小明,有件事儿我得和你说下。” “钟馗大人请讲。” “李道子为了修复百鬼图,自身已经融入其中,在人间捣乱的百鬼已经尽数捉回,但他却有一心愿未了,我想你们两个是结义兄弟,这件事儿我打算你来办。” “我二哥怎么了!” “唉,他想见一个女孩儿,只是那人并不在华夏地界,否则我肯定将人带来。” 他们聊起了李道子的事情,而被关在一边的我,心思都已经快炸了,二哥到底怎么了?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心在滴血啊,李道子我们相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那种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让我们磕头拜把子,他如今遭受不测,我却一点也不能去帮忙。拼命的挣扎,使劲了浑身解数,但千蛊锁掏空了我的身体,吸出的精气,连分魂都被张德胜抽了出去。 如果给我机会出去,老子一定要活活刮了他! “对了,张天师,今日正午蛇神渡劫,胡雪炎找过我,提到岛国人会在暗中破坏,大家想要找你一起商议下。” 张德胜没有拒绝,三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宅子。 他很自信千蛊锁的神效,也的确,无数道细细的金线缠绕穴位,我连魂魄都被分出了一部分,就算是想反抗也是无力的。 大门被关上了,房间拉着窗帘,很黑。 整个房间大概有六十平米左右,没有床,沿着墙角一圈皆是木架子,除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瓦罐,还有兵器、铠甲、牌位、神像、铜钱、符咒、香火台等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且以我的眼力来看,屋子内所有的东西都是有魔力的。 那三个瓦罐叮叮当当的声音愈加频繁,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来自它的呼唤,但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一动不动的困在这儿。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一副立在房间角落里的牌位倒下。 紧接着,后面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影,他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神色慌张,没想到居然是鬼胎王毓麟! 他被我派出去查找百鬼,自从我去第九城门之后一直就没有联系,可今天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 王毓麟逃出来以后开始找出口,我见他先是上窗户,刚碰到窗台‘砰’的一声巨响,他被什么东西给强烈的弹飞了出去。 疼的他原地打滚,稳了小半晌之后又转身去大门,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屋子内被张德胜提前布置好了七星雷池法。 那是一种用铜钱布置的法门,奇门八卦引震位雷霆之力,成语中有一句“不可跃雷池一步”便是出自于易经。 数次失败,王毓麟急的直挠头,他本想着休息一会儿,坐在我的肩膀,唉声叹息琢磨怎么出去。 随着他缓缓的转过身,我们彼此有了目光相对。 “雾草!”王毓麟吓得失足摔下,坐在地上指着我:“你你你,张明?” 我也有一肚子疑惑要问,但就是没办法,身体被囚禁,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知道了,你也被张德胜那个老家伙抓来的,还被囚了封印?”他将手搭在我的额头,过了片刻:“渍渍,没想到啊,竟然是被下了千蛊锁,那张德胜的老家伙还真是看得起你。” “告诉你啊,千蛊锁是三千六百道蛊虫、其中子蛊钻魂,母蛊钻身,你现在怕已经成了雕塑,实话说,现在就是有人用刀割你的肉,你都不会疼。”鬼胎飞到了我的身边,一会儿掐掐我的脸蛋,一会儿又摸摸我的头发,神态表情甭提有多么的小人得志了。 “王八蛋,破坏我的劫龙阵法,差一点老子就能继续换命成功,都怪你,我才成了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与张德胜都是他妈的老混蛋!” 鬼胎蛊上来抽了我好几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发泄自己的愤怒。 当然了,他打我,我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 现在最希望的是他能多讲点秘密。 等鬼胎蛊打累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点子,兴奋道:“我是鬼,你是人,刚刚你已经被张德胜抽取了一道魂魄,那岂不是说,我可以夺你肉身?” 越想越兴奋的王毓麟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他活动了下筋骨,站在我头顶百会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感,用力的往我身体里钻。 千蛊锁已经熄灭我的天灯,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但命运往往充满了巧合,百会穴是一身经脉汇聚之地,也是千蛊锁的重要汇聚点,如若能打破,就相当于破掉第一道锁。 王毓麟机缘巧合之下做到了,他深入了我的脑海,现在闭上眼就能看清他嚣张的样子。 辛勤劳动的王毓麟充当起开荒工的角色,随着他进入我的脑海,身体有了知觉、闭目养神调动脏腑内那一团被禁锢的力量。 层层突破,先是知觉、触觉、嗅觉一一恢复,甚至手指头能动了,僵硬的感觉消失,被禁锢的气血开始缓缓的活动。 我深吸了口气,似乎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了! 勤奋的王毓麟破开肉体气血的禁锢,至于阴神的禁锢,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是做不到的。 直到我可以站起身,这对我而言已经是重生的机会! 我深深的呼了口气,而体内的王毓麟想尽一切办法,仍然无法破开丹田的那团精气,他十分懊恼,决定先对我进行夺舍。 可当他刚刚准备动手之时,我口念净身咒,手掐梁道真传我雷法,律令五脏精气交融,诞生雷气。 虽然比阴神发雷法差了许多,可制服王毓麟就太轻松不过了! 伴随着体内雷法“轰轰”作响,鬼胎的魂魄几乎溃散,他真的是吓坏了,玩了命的逃离我身体,但我很自信,毕竟屋子里已经布满雷池,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深深吸了口气,盯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毓麟:“说!到底张德胜是怎么回事?有一句隐瞒,我要你灰飞烟灭!” 第四百零九章 公交车 王毓麟跪在地上开始磕头,边求饶边说:“你别冲动,我什么都告诉你,那张德胜与岛国人早就合作了,他帮人家去找华夏龙脉,其回报是岛国人帮助他突破五气朝元,返老还童,从而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 修行的最高的境界就是五气朝元,脏腑回归先天,人不食五谷杂粮,光凭餐风饮露便能长久存活,堪称陆地真人,但就算是这样,也会有寿元终结的那一天。 当然,练出阳神也能做到不死不灭,唯一的弊端便是会有雷劫的威胁。 他若是突破五气朝元,可不堕轮回,永远的长生于世。 听王毓麟讲,其实聚义堂也与岛国人有合作,他们许诺大量钱财,由聚义堂帮忙四处搜索龙脉,像长江峡谷内的鱼跃龙门,都是聚义堂的目标。 这场合作已经持续了好多年,寻龙之事令聚义堂从中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关于国运一说,王毓麟本身就精通风水术数,他觉得岛国人完全是在多此一举,每个风水都会有承载风水气运的人,如果将天地灵穴捣毁,只会侵犯某一个人的利益而已。 可当龙行隧道渐渐揭露之后,王毓麟察觉出了其中阴谋,因为每个风水宝地的土壤皆不相同,岛国人只取底部泥土,十之八九是为了华夏最后的龙脉。 而他不过只是惦记着光复大清,绝对没想过恢复伪满洲国! 所以,他拒绝了继续合作,这次撞见了张德胜,意外被囚禁,对方的目的是想将汉奸的黑锅让聚义堂的人去背。 张德胜对力量与永生的追求使他丧失了理智,甚至可以出卖所有人,乃至葬送整个天师府都在所不惜。 我打开了三个泥塑罐,范越风、四娘、师娘他们果然都在。 彼此刚一见面,四娘忙说:“快点跑,那张德胜已经超凡入圣,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唉,说来也是巧合,我们三个一起打探消息,意外撞见了张德胜与岛国大神官神私下说起蛇神庙的事情。”范越风说。 看来这件事早就已经有所准备,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胡雪炎、大神皆为世间少有强者,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阻止的。 我立刻以鬼王扳指将他们几个通通收了进去。 至于屋内的瓶瓶罐罐,我一个也没敢乱动,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匆匆离开,天色阴沉沉的,没有太阳,气温低的吓人,冷飕飕的寒风夹杂着零星雪花,街上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茫然的看着周围,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懵,毕竟沈城太大了,谁知道张德胜把我给劫掠到了哪里。 我走啊走,走了好久,仍然一个车都没有。 蛇神即将渡劫,这特么的如果还赶不上,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路过公交车站时,我停了下来,观察锈迹斑斑的站牌,上面的字迹也不是很清楚。 千蛊锁压制阴神,虽然能行走,可浑身法力尽失,只能老老实实的靠步行。 算了,毕竟也比瞎走要强,左等右等,远处来了一辆破旧的公交车。 汽车缓缓的停下,我踉跄的在前门上了车,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叔,我忙问他,这里是哪? 司机说:“望花。” 还好,这边距离北陵并不是很远,我又说:“师父,我多给你点钱,你直接带我去北陵,行不行?” “车是有线路的,不能随便乱开。” 司机师父语气缓慢,随着公交车缓缓行驶,可我真的赶时间,外面又一台车都没有,空荡荡的街道如果用跑的,那肯定来不及了,再三请求之下,司机问我:“你那么着急去北陵干嘛?不知道沈城一直有个传说?” “什么说法?” “晴天不过鬼门,阴天不入北陵。” “真没听过。” “因为鬼门那边在古时候是刑场,太阳越足,街上越冷,要是不小心撞见了啥,会被撞出病的。而北陵那是皇太极的墓,后山一直都有灵怪传说,据说山里有个老狐狸,饿了就会在阴天的时候出来吃人血,那里还有个鬼洞,如果遇见有个老太太让你帮忙搀扶,她就把你给带到了阴曹地府。” 我笑了笑,看不出这位司机还挺幽默,车上就我们两个人,他倒是讲起了鬼故事。 “没事儿,师父,您就送我去吧。” “去倒是可以,但路上我也得拉上来几个人。” 不一会儿,司机停了,上来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妇女,她挎着菜篮子,脸蛋被风吹的通红。 之后路上停了几次车,一共上来四五个农民工,加上赶路的青年男女共拉了十七个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车内特别拥挤,一股子怪味儿弥漫,甚至有些呛人,使我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子。 司机答应了我的要求,开车主动送我去北陵。 窗外冷风呼啸,沙尘与碎雪弥漫,开了小半晌,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疯狂的按喇叭,他似乎很狂躁。 “滚远点,傻逼道士,我就是不拉你!滚滚,一天天阴魂不散,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机以路怒症的吼声咆哮,但很遗憾,外面的道士一脚踹开了玻璃,他站在车上,扑了扑身上的碎玻璃,一脸萌萌的看着周围:“外面太冷了,还是车里暖和一些。” “大哥!” “小明!”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钟自灼,自从那日群战后分别,一晃也有数个月没见了。 他还是平常穿的那一身道袍,头戴发簪,无论气质还是相貌,皆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之气。 “咱们一会儿叙旧,我先把这几个鬼子灭了再说。” “鬼子?” 没回答我的疑惑,钟自灼率先动手,他在怀中取出符纸,“啪”的贴在地上,金色符文法阵瞬间弥漫,汽车被牢牢固定,而车上的人开始慌乱起来。 钟自灼法指点向符咒:“疾!” 霎时间,电光交织,雷电充斥了整个车厢,噼里啪啦的哀嚎,除了司机以外,十七个人通通倒在地上,身体快速长出尸斑,并且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眨眼之间,车厢内充斥着呛人的尸臭。 钟自灼亮出符咒,神色凝重道:“九菊控尸人,贫道盯你很久了!” 第四百一十章 缘由 公交车停了下来,眼看着司机渐渐变僵硬的脸,他迈过驾驶室,寒冬时节,脚底下蹬着一双木屐。 我傻了眼,还真是小鬼子! 中年司机的眼角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你真是阴魂不散,我九菊一派并没有招惹你,为何要阻碍我的行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行尸是邪,我是正,见到了还能不管?” 钟自灼说的正义凛然,他打了个响指,符纸“噗”的一声化为灰烬,随之引爆的庞大威力令车厢充满了硫磺味儿,被符咒打掉的十七具行尸肠穿肚烂,腹部掉落出已经包好的黑色火药。 钟自灼见状赶忙挥手散去符咒,“人肉炸弹?” “臭道士,我要你死!” 中年司机大发雷霆,他连续掐密宗手印,身体向外扩散出淡绿色的雾气。 “大哥小心,这是尸毒!” 钟自灼很淡定,他淡定到让人以为缺心眼,可他不仅仅不缺,反而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只见钟自灼两手变换,地面贴着的符咒一变二,二变三,三变四,形成一道八卦盘旋,眨眼之间便将他围绕。 “封!” 仅仅一个字,所有的符咒好似有了生命那般,瞬间将司机包围,无数条金光细线使他成了茧蛹! 至于那些散发着的绿雾,开始重新被压缩回男子的体内。 对方开始痛苦哀嚎,面目渐渐变得狰狞,他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开始大声嘶吼,就如那些倒下的行尸,体表浮现大量的尸斑最终到腐烂发霉。 钟自灼狠狠的踩在他的身上,面无表情的问:“说,你们要用火药干嘛?” “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早在几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探明沈城的一切秘密,你想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等待你们堕落、溃败、丧失自己的人格、信仰,就是我们民族再次来临之日,众神跪拜,万民臣服,凡太阳所照,皆吾之国土!哈哈哈” 从来不会有情绪波动的钟自灼也被他说的微微皱眉,“懒得和你说,邪魔外道,死在自己手上也是活该。” 尸毒无法外放,他的身体渐渐瘫软到没有生机,此时的公交车横着大量的腐尸,我盯着地面散落的火药,凝重道:“大哥,事情不妙,这些人一定是破坏蛇神渡劫,你会开车么?” “会!”钟自灼重重的点点头。 我以为他真会,结果是高估他了! 他一脸认真的坐在驾驶位,像模像样学起司机的做法,鼓捣了好几次竟然没走,我有些着急,就问他到底会不会?他说自己以前在山里面开过拖拉机,问题不会太大。 的确没想到,他三下五除二还真就把车给开走了。 但是,最让人崩溃的是他又犯二货的病了,因为钟自灼根本就不认识路! 他问我该怎么走? 我也有点懵,指着一个方向就是开。 车速越来越快,他开到半路,忽然淡定的问我哪个是刹车? 我说:“大哥?你不是开过拖拉机么?” “拖拉机的刹车也不是这个啊。” “次奥,总共三个脚踏板,你挨个试试!” 我说完就后悔了,钟自灼狠狠踩了脚刹车,因为没有风挡玻璃,我差一点就被甩了出去。 并且最尴尬的是我们俩谁也不认识路。 唯一的希望已经寄托到能去人多的地方,找个人问问,亦或者打一台出租车也行。 这些火药,还不知道九菊一派要炸什么。 但我想,肯定不会是北陵。 我们俩绕了很长时间,他的眉毛挂着一层冰霜,我被冻的快要失去直觉,北风似刀,让人难以抵抗。 天似乎比之前更加的阴沉一些。 时间也已经不早,天地间的阴阳波动越来越频繁,当钟自灼不小心将车撞在路边的电线杆时,我注意在我左侧的天空盘旋出了一道强烈的旋风。 一瞬间,所有的寒风皆向那一个方向吹去。 天地相接形成了龙卷风,我们俩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巴车,站在原地仰望,龙卷风的顶端云雾像极了龙头,它卷的天昏地暗,风起云涌之间,所有的旋风皆由嘴吐出衔接到地下。 一上一下的两团能量纠缠,阴阳混乱,我的心瞬间被悬了起来。 我吞咽口唾沫,攥住双拳,难道一切真的结束了么? 蛇神渡劫,岛国人为此谋划了不知多少年,他们只为了等待这一天。 我说:“晚了。” “什么晚了?” “寒冷的天气本是蛇神蛰伏期,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促使蛇神在最寒冷的那天渡劫,就是趁它虚弱动手!因为阴阳二气会随同蛇神化龙之气进入龙行隧道,那个时候,华夏祖脉将会有五成的几率暴漏在岛国人的眼前!” “哦。”钟自灼还是很淡定,“那又怎么样?” “多灾多难,就像当今的岛国,频频火山地震!” “有灾难怕什么?度过去不就得了?如果靠破坏龙脉能起到占领他国,朝鲜的白头山很久以前就被人所破,可他们不也好好的么?古时候的黄河决堤,大禹治水,隋炀帝大运河,三峡大坝,哪个不是逆天而为?不用太过在意,玄门正道虽然吃素,但法力并不含糊。” 我忽然觉得钟自灼说的很有道理! 难道一切是我多虑了? 阴兵之祸解决,岛国人一定还会有第二个办法! 想起张德胜,我本想告知钟自灼,到了嘴边的话我又噎了回去,张德胜已经成了陆地神仙,钟自灼太过淳朴,他若是知道张德胜的为人,肯定会去拼命的。 我催他:“大哥,快点走吧。” 他忽然回头看向我,眼神既认真又充满了迟疑,我问他怎么了? 钟自灼吞了口唾沫,“那个,你不是我老叔么?我钟自灼虽然是出家之人,可凡间礼节不能忘!” “呃..。”他认真的模样噎的我一句话也说不出,“那个..那个我是表的,然后咱俩刨除了亲戚关系,现在已经结拜为兄弟,你是大哥,难道你忘了?” “似乎是有这件事。” 钟自灼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浑浊,说明在他出生那一天,魂魄有所损伤! 好不容易说通了他,我们俩开始马不停蹄全速奔跑,可等赶到了现场之后,我却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彻底激怒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圈套 龙卷风仍在咆哮,北陵后山到处是一片狼藉。 胡雪炎、大神、马韬略、张德胜、还有一些我见过亦或者没见过的人,所有的人皆聚集北陵后山地宫近前。 人群中我还看到了彪哥他们,尤其龙茵茵,她蹲下身子,最后的寻龙家族正用鲜血在地面画出一个古朴的魔法阵。 而我爷爷处在狂风的漩涡之中,他瞳孔变得灰白,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 “爷爷!” “大胆张明,你还敢回来!” 人群齐刷刷的转过身,大家的神态十分惊愕,被上百双眼睛同时注释着我,可对我而言,这些都不重要,看到身处飓风中的爷爷,心里就像被刀子割似的,非常非常难受,到底他现在怎么样?是死是我? 很奇怪,明明龙卷风的风势非常大,可为什么感受不到它的毁灭感? 但现在距离我被困仅仅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到底在张德胜带着分魂离开之后,他们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龙卷风是一团气,它坐落在地气阴阳衔接,形成了好似龙卷风的漩涡,而周围所造成的狼藉,分明是发生了一场战斗! 我激动的跑向爷爷,刚刚前进没几步,张德胜却突然对我痛下杀手。 他以金光天火大符想要将我一击必杀,我阴神被禁,弱小的好像小孩子,逃避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但爷爷生死不知,纵然是死,我又如何能退! 滔滔天火卷起来的热浪当头而来,千钧一发,钟自灼瞬间到了我的身前。 “大师兄!” 全真派弟子纷纷惊吼,因为张德胜实在是太强了,他的符篆已经触碰天机,并且能将精气在瞬间转化为可利用战斗的法门,钟自灼号称符道天师,但比起天师府第一把交椅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可他仍然坚定不移的站在我的身前,他昂首挺胸,揣在怀中数百道符咒纷纷出现,那些黄符在空中盘旋不散,随着他连续变换手印,全真派众多弟子情绪立刻变得异常激动。 天火弥漫,即将灼烧到我们俩之时,符咒爆发出一道气旋,导致所有的天火竟然无法继续下压,并且开辟出一道非常小的干净空间,钟自灼双目迸发金光,低吼道:“天罗万法。通明无极。清清灵灵。冥冥幽幽。上裱九天。符灵神将。驱邪杀鬼。急急如律令!” 在他身边围绕的符咒迎着天火向上,随着一个个的燃烧,它们纷纷化作金甲武士,一个又一个手持金刀,气势凶猛。 古老方术之中,有撒豆成兵,折草为箭的奇门术数,但撒豆召的乃是鬼兵,实力受到很大局限性,唯有正统符法书写真正天兵檄文,调兵遣将,能够请来天兵元神。 这些兵甲是没有神智的,他们越聚越多,听从钟自灼的调遣,厮杀震天,化作一道锋利的剑,迎着烈火而上! “噗!” 天火被破开一道缝隙,数百天兵袭向张德胜。 “不修阴神修元神,你还真是全真派的异类。”张德胜举手一挥,电光闪烁之时,出现一道古朴的城门,“既然是符遣天兵,那看看究竟能否冲破贫道十二道雷门!” 待天兵撞击雷门之时,他们开始大面积的粉身碎骨,张德胜坦然自若,而钟自灼受到反噬吐了几大口血。 他虽然打散了天火大符,却没顶得住十二道雷门,就算是如此,他仍然傲立当场,不卑不亢道:“你是邪,贫道是正,自古正邪不两立!” 一位身穿道袍,头戴混元巾,须发皆白的老者出手,只见一道光束打在城门,随着接连爆破的声音,雷门散掉,张德胜毫发无损,那老道却频频退步,气血翻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怒目而视:“张德胜,钟自灼是我全真派掌门候选之人,你若伤他,两派势不两立!” “马道长,你们全真派的弟子阻碍本真人灭了这个华夏叛徒,难道我不该出手么?” “事情没清楚之前,你擅自出手,难道有什么亏心事?何况,你暗地里修行五气朝元,却在第九城门对大家见死不救,如此深的心机,贫道倒是想问问你要做什么!”全真道长字字真切,他一脸担忧的看向钟自灼,又说:“钟自灼乃是先天正阳心,以心眼观世界,他说善则必善,他言恶则必邪!” 张德胜神色平静:“世间并无绝对的好人,也无绝对的坏人,正阳心虽然能辨别善恶,可贫道刚刚手刃岛国奸细,一身煞气未曾消散,几句话代表不了什么?” 他的说法并无任何问题,马道长哑口无言。 盯着承受地气侵害的爷爷,天火大符的余温令我十分难受,最后的清醒使我尽可能的保持理智。 “谁,谁他妈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爷爷..我爷爷怎么了啊!” 纵横江湖多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过,我想要爆发,歇斯底里散掉自身所有的能量,可是很遗憾,千蛊锁蕴含数千蛊虫蚀骨入魂,王毓麟帮我破了身体束缚,可灵魂完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肩上的灼热,与周遭冰冷的空气叠加,寒风萧索,满目疮痍,爷爷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德胜说自己杀了一群叛徒。 妈了个鸡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对,还有那个骗过钟馗的分魂,他究竟去了哪?重重压迫致使我的呼吸很困难。 结果一只厚重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钟自灼站在身侧,他轻轻拍了几下,面无表情盯着张德胜:“别怕,我挺你!” “张明。” 说话的是孙大胡,他的眼睛很红,充满仇恨面目表情恨不得生吃了张德胜。 “孙大胡。” “你说,你究竟是不是破坏龙行隧道的岛国奸细!还有,你是不是聚义堂的当家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张德胜抽我分魂,害死华夏百姓,他是罪人!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的声音没有起到任何的波澜,这次来的人很多,甚至武当山、南派禅寺,各个地方豪杰、术士、密宗、众人齐聚,空地聚集了至少一二百人,听了我的话,他们很骚动,一个个怀疑的眼神,显然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第四百一十二章 四爷出手 “我们俩一直在一起。” 钟自灼当着上百人的面儿替我开脱,他是符道天师,天生不认识路,记忆力又非常的差,所以会随身带着个笔记本,但今天却说与我始终都在一起。 气氛安静了小半晌,天师府的人却哄堂大笑,“钟大傻能记得之前的事情?别开玩笑了。” “是啊,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 “除了懂符法,也许拉屎都找不到厕所。” 各门各派的嘲讽之声不绝于耳,但钟自灼却显得很无所谓,不管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始终都是一副扑克脸。 我看向身旁一脸憔悴的山神,未等开口,不远处的张德胜大声道:“红门册乃岛国天书,红门青衣派的张家一直与岛国有着联系,包括这次他们伙同岛国人炸掉沈城四大镇兽玄关,而且,张守一还拥有岛国大神官的身份!” “放屁!” “胡说八道,我们红门青衣、红衣、乌衣三派同源,怎么可能与岛国有关!” “没错,当年一役,我齐家死伤无数,夏家也是伤了根基,现在你却说红门是叛徒?王八蛋,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我齐德龙与你天师府势不两立!” 东齐霸枪亮出了武器,虽然他实力不如张德胜,但红门子弟必然要有敢于亮剑的精神,不管对手是谁,来多少人,能战便战,战不了也要战! 我当时也急了,他们这是往爷爷的身上泼污水。 张德胜在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见此我是真的愣住了,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我放在惠嗔那里的红门册么? 惠嗔去了吉林,他现在需要人参来缓解毒素,此地距离尚有数百公里,加上又是深山老林,怎么可能那么快?况且,惠嗔的为人我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张德胜继续说:“红门册看起来像是一部记载红门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但却加入了九菊秘法做掩盖,我张德胜曾经参与过77年前那场昆仑山之战,那场大战罪魁祸首乃是九菊一派的掌门人,他被我华夏玄门擒住,却在最后关头被张荣道放走!” 没想到张德胜竟然牵扯到了我太爷爷的身上,而77年前,我爷爷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命令门下弟子取来一盆水,随着他在古书的封面画下一道古朴的符篆之后,轻轻放入水中,只见古书的封面开始渐渐起了变化,眨眼变成一朵八瓣白菊花! 这一幕令在场中人无不惊叹。 张德胜继续说:“这是九菊一派的无字天书,张荣道利用秘法将其掩盖,由此一脉相传,据我所知,这部书便是传说中已经失传的连山易!” 一语震惊了所有人,连山易乃天地间最神秘的一部奇书,无论是推背图还是烧饼歌,传说皆得到了连山易真传,所以才能够推演华夏国运。 我已经顾不上周围人议论,爷爷的生机在消散。 天地相连的气息似乎要将爷爷劈成两半! 我想要去救他,可面前站着一百多位敌人,钟自灼怕我危险,所以拦住不让我过去。 我拼命挣扎嘶吼,但却仍旧起不到丝毫效果。 彪哥主动站了出来,他凝重道:“我不管几十年前的事儿,但张明是我特勤处的人,他父亲是特勤处上一任的处长,这小子根儿正苗红,你要是杀他,是要想清楚后果!” 特勤处背后代表着整个华夏,国运代表天运,一国之运,是足以压死天下间所有的术士,因为一旦国不容你,你便不能在国中施法,否则雷会劈你,金木水火土也不在受他所支配。 “刚刚我们都看的清楚,张明伙同岛国人对蛇神出手,那些聚义堂的叛徒对他马首是瞻,难道还有错么?张处长,你糊涂了!”有人从旁煽风点火。 但张德彪却难得认真:“我的人我了解,谁知道是你们施的什么法,张守一的事情我不管,但张明不能死!” 在众人为了我而互相探讨之时,只见狂风中窜出去一个人! 他的速度极快,目标正是爷爷的方向。 “砰”的一声,此人挥手破掉天火大符,看似轻描淡写,但我深知天火大符的恐怖,可那人的速度仍然不减,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张德胜微微一愣,又一次发十二道雷门,只见那人身体迸发白色金光,一挥手,“轰轰...。”连续十二道巨响,每一声破掉一门。 剧烈的波动令大地都在跟着震颤,张德胜也有些惊愕,下意识惊呼:“难道你也触碰到了!” 此人到了我爷爷的近前,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至于那形成的龙卷风,对方一只脚踩在地面上的窟窿,他气如泰山,缓缓的扫视周围所有人,任何与他有过眼神接触的术士,通通会低下头,似乎不敢去直视他的威压。 “我来晚了。” 这一句低沉的声音,震慑住了在场中所有的人。 “四爷!” 齐德龙、夏迅纷纷惊呼,没错,我之前见过他一击杀死胡四娘,达到言出法随境界,令各派闻风丧胆的红门杜老四! 张德胜在见到四爷之时,收敛他原本不可一世的样子。 四爷的个头不高,穿着一身棕色的武道服,长长的胡子,虽然身材瘦弱,但整个人给人精气十足的感觉,尤其那双锐利的眼神,绝对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借着机会,连滚带爬的跑向爷爷。 千万不要有事儿啊,一定不要有事! 我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脱胎换骨,这次沈城之劫过后,冥冥之中的天意必然会让我摆脱一切的因果报应,我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谈恋爱,可以娶妻生子,爷爷身体硬朗,他一定会看到我的后代! 但为什么一切美梦都要被打破。 我一把抱起爷爷,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四爷手臂有着血迹,他似乎受伤了。 “我爷爷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爷说:“白虹刀很厉害,不过,那豺狼已经被我杀了,你爷爷的身体内有渡劫蛇神的龙气,他应该是在最后关头将蛇胎吞下,现在天地相接,地气溃散,除非他以自身填补蛇神庙的缺口。” 难以想象,就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爷爷会吞下蛇胎? 然而,站在高地环顾周围之时,才注意到地面被烈焰灼烧的焦黄,大批的灰色残渣使我很意外,难道...难道是骨灰? 我吞咽了口唾沫,紧张的问:“我爷爷会怎么样?” “会死。” “为什么!” “因为岛国人已经暗中将沈城破坏的十之七八,这里需要镇守神兽,但蛇神被他们颠倒八卦给骗了,你爷爷用最后的生命将蛇胎保存,如果蛇胎死,沈城将成为海中孤舟,摇摇曳曳,早晚会翻船。”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我也没想过爷爷会这么做! 他的面色惨白,腹部微隆起,身体已经开始缓缓的蜕下皮屑,我有些傻眼,这竟然真的是蜕皮现象。 我指着张德胜说:“他是凶手!我要杀了他!” “我也想。”四爷很淡定,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 我抱着爷爷痛哭,这种结果令我真的难以忍受,很快,四爷给了我一粒发光的丸子,他说这个就是逃掉的分魂,包括一张图,我一眼就认出,图纸便是前些日子李道子所修复的百鬼图! 四爷一字一顿的说:“红门无愧天地,也无愧华夏,任何人想暗算红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德胜出奇没有反驳,风度偏偏的说:“好啊,看看我们谁活的更久一些。” 我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杀了他,杀了张德胜,杀了天师府,杀了这些参与暗杀我爷爷的人。 玛德,玄门正道?玄门术士? 有什么用,他们活着有什么用? 一群早该死掉的人,华夏没有他们一样可以好好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捣乱,爷爷就不会死! 心底冰冷的杀意刺激掌心阴符,符文连续闪现,我的身体周围开始不断出现细纹波动,似乎要打开一扇门,一扇幽暗充满死寂危险的门! 张德胜笑了:“看到没有,这就是阴山术,堂堂红门以正道自居,却修行邪法,实在可笑!” “我自己会处理。” 四爷连续在我身上画了几道符文,躁动的阴气得以震慑,他很平静的盯着张德胜,很显然,他们两个的实力正在伯仲之间。 钟自灼却出人意料的出现,他撸起胳膊指着张德胜:“你个坏种,一肚子坏水,早晚得完蛋!” “咳咳。”马道长赶忙拉住钟自灼,“事情结束了,结束了,你跟我回终南山!” 此时爷爷就在我的怀中,他的身体渐渐冰凉,大量的皮屑脱落,直至长出了鳞片。 四爷告诉我,沈城带有龙气的四大镇兽全部都已经被害,只剩下蛇神,而冬季渡劫是蛇神大忌,我爷爷为了最后龙气不散,主动吞下蛇胎,刚刚的龙卷风就是龙气即将散去的前兆。 张德胜假公济私,他杀死了所有来参与的岛国术士,将事情嫁祸给了我爷爷与我,如果让他得逞,那龙气将会由他夺走! 四爷在最后关头杀死了豺仙,否则,张德胜还真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十戾 但我爷爷却成了这场争斗中唯一背黑锅的人,确切的说,还有我! 象征连山易的红门册被张德胜夺走。 我问四爷,为什么不动手宰了他? 四爷背负双手,他的眼神很平静,“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他的话让我明白了,四爷与张德胜的实力是在伯仲之间,二人皆已经达到“道”的界限,这是普通人乃至存在于世间神祇都无法触摸的阶段。 望着爷爷身体发生的变化,我的心也在渐渐变凉。 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修桥补路瞎眼,强梁夜夜欢歌? 四爷站在我的身侧,红门子弟皆围了上来,这时候的他长叹了口气,似乎很疲惫。 我问他,什么是四大镇兽玄关? 听四爷讲,沈城虽然已经存在两千三百多年,但却是在罕王时代开始发迹,并且在修建沈城之前,还遭遇了一件非常著名的风水吉兆,名为“凤落龙潜”。 建城之时,罕王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点,在当时的城西南角修建娘娘庙,东门里修建弥陀寺,在风岭山下修建千佛寺。 目的是想把沈城这条发迹于长白山的神龙之气压住,以此保龙脉王气。 但三座庙宇只压住了龙头、龙爪和龙尾,城里的龙脊梁并没被压住。 于是,龙一拱腰就飞腾而去,一直向北飞到浑河北岸。 罕王还误以为龙气飞走,心头十分苦闷,第二天有人来报,说是他家附近的树林落下一只凤凰。 突如其来的征兆,引起老罕王的注意。 他赶忙到了那人家中,刚进家门,凤凰突然腾空而起。 老罕王大喊了一声追!带着人马跟在凤凰屁股后面,眼看它向沈城的方向飞去,直至落在了北陵后山。 罕王深知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再次请风水先生到沈城察。 结果一看了不得,风水先生发现沈城的风水龙气非但没有散,反而汇聚在此山之中,更有夺天地之造化之势。 风水先生当即建议罕王迁都沈城,为防止龙气溃散,又在后山种植梧桐树。 待沈城建立之后的八月十五,百鸟逐月,天清地明,凤凰畅游山海之间,堪称天地吉兆。 此事引起东北神山里的山精鬼怪们的注意,但凡精灵,皆懂风水因果之术,他们都想蹭一蹭罕王大运,纷纷出谋献策,其中有一条计策便是建立四大镇兽玄关。 分别是北方黑水蛇神、南方赤尾妖狐、西方紫金蟾蜍、东方红鬃苍熊。 这四个方位皆由石壁所雕刻,暗含七十二仙岭的一种聚气之术,一旦罕王夺取天下,这些人便是护国之臣。 这种事情到了清末民间,有异人将其解读称呼为“西山十戾”。 在传说中,东北神山便是借助四大风水玄关的国运,成功逃出了十位精怪,他们附会整个清王朝,或是作恶多端,或是救国救民。 分别是多尔衮(熊)、洪承畴(獾)、吴三桂(鹗)、和珅(狼)、海兰察(驴)、年羹尧(猪)、曾国藩(蟒)、张之洞(猴)、西太后(狐)、袁世凯(癞蛤蟆)。 而且,这十个人都具有地仙之相,比如近代的袁世凯,他五短身材,走路八字脚。 民间传说袁世凯每逢阴天下雨都爱张口嘘气。 在他闹登基那年,陶然亭的蛤蟆叫声震天,街巷传闻是袁世凯的元神到了陶然亭,引得那里的蛤蟆“吵坑”。 民间有句话叫“癞蛤蟆难过端午节”,袁世凯就是死在民国5年的6月6日,而前一天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 这四个风水玄关相当于四扇门,守护在龙行隧道的四个位置,无论是祸国殃民,还是救世能臣,大清朝诞生到灭亡的确与神山牵扯到了关联。 岛国人在占据日本期间,曾对沈城四周进行大面积的挖掘,意外发现潜伏地下镇兽玄关,得此消息之后,他们连夜将事情告知国内阴阳大师。 经过连续的风水排查,玄关上长满了青苔,腐烂发霉,当时全境的岛国兵四处探究华夏神秘之地,像北新桥下的锁龙井就曾令他们感慨华夏神奇。 阴阳师认为玄关乃是晚清最后的屏障,可那个时候伪满洲国已经不属大清,所以玄关才会出现破损,开裂,等到想要将石板推倒,却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但凡碰触石碑之人,身体会长满了烂疮,想治都治不好,最终会在痛苦中渐渐死去。 因为当时的局势并不稳,岛国所有强大的术士都在筹备昆仑山之争,人手不足便将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他们接连发现四座玄关,但却在开凿北陵之时,遭遇了黑色巨蟒。 那条蟒蛇十分凶猛,连杀了上千名岛国兵,可当他刚窜出地洞,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吓得蟒蛇只好再次钻了回去。 神奇的是地洞缓缓塌陷,待再次挖掘之时就像碰到了铁板,不管怎么样也打不开。 后来,随着昆仑山之战开始,岛国术士大伤,他们再无力去开启石板下的秘密。 整件事情后来便成了一桩悬案。 四爷说,之所以蛇神庙下的黑蛇会活着,完全是因为“曾国藩”的缘故。 西山十戾中的曾国藩被民间称为“蟒”。而他从小就有一种“癣疾”,找遍了名医却无法医治,他每天早上起床,都会蜕下一层白色的皮屑,犹如蟒蛇蜕皮。 曾国藩凭借自身大智慧,挽救大清几十年的寿命,又支持洋务运动,在华夏崛起的历史上也曾写下重要一笔,所以,大清的气运亡了,代表曾国藩的那条蟒蛇却侥幸活下来,盘踞地宫之下,吸收天地精气。 此次渡劫本是到了油尽灯枯,如果不化身为蛟龙,唯有天地诛灭的后果。 岛国人利用逆乱阴阳的法门,极阴转阳,欺骗大蛇的感知,踏出洞口,迎来灭顶之灾。 如果大蛇被龙行隧道吸收,极有可能会引起祖脉泄露的几率。 这次岛国人有备而来,他们探明了所谓的四大玄关,打算利用行尸运送火药,炸开石门,令龙气通透,甚至给豺仙送刀,让它来拖延四爷! 第四百一十四章 止战之殇 我跪在爷爷的面前,盯着他身体正一点点的变化,整个灵魂似乎被人在身体内挖了出来。 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他,也就不会有我的死而复生。 但我九死一生拥有强大的实力,不管是森罗附体,还是罗汉之骨,哪一个不是夺天地造化之物? 可如今我却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保护,那就算拥有这一切又有何用? 试问自出生以来,我从未招惹过任何仇人,包括灵隐寺暗算我,鬼王派要杀我,阴曹地府利用我,天师府嫁祸我。 可笑的是在昨天,我还在拼命为了救下他人性命而无私奋斗。 但最后得到了什么?整整一夜,我救了上百万人,当张德胜要杀我,面前却只有钟自灼一人! 城隍、土地、山神、牛头马面、钟馗天师。 他们不相信我?可如果要是相信,那又为何不来助我,不来救我爷爷! 没错,他们都是罪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张德胜演戏,就算是察觉出善恶是非,也想让我来背黑锅! 到底为什么?是我欠他的么? 轻轻的闭上眼,耳边嗡嗡的声音杂乱不止,我获得阴山术,却受制于罗汉骨! 我通晓全真雷法,已经拥有了出阴神之能,到头来却受制于千蛊锁。 究竟是谁造成了今天的后果? 我在心里无数次的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甚至,怀疑一切都是他们亲手策划,这才导致我丧失至亲。 如果真的细细追究起来,所有人都是我的仇人! 深深的吸了口气,此时张德胜已经带领天师府一大帮人离开。 身后嘈杂的声音大都议论今天的事情,隐约中也可以听到,蛇神出世之时,北陵后山有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随着四爷时出现搅局,截取龙气的事情被告一段落,天师府的人走了,全真派的人也要带钟自灼走。 可是,他却立在原地,就像没听见似的,又反问对方是谁? “自灼,我是你师伯,跟我回山。” “我不认识你。” “大师兄!” “我不认识你们。” “你的记事本呢?” “丢了。” 他们之间简单的一问一答,显露出钟自灼的决心,他忽然指了指我:“我不能走,他身上死气太重,会死的。” “自灼,你是正阳心,掌门当初让你来俗世,是为了你能突破正阳决,现在掌门出了事情,你与我一同回去举行登仙大典。” “我不去,刚刚那老混蛋是道士,我也是道士,我不想和他一样,所以今天开始我不当道士了!” “你要背叛师门!” 全真派众多子弟立刻一片哗然,但钟自灼却很淡定,他缓缓解开纶巾。 “等记起所有事情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 钟自灼大多数的时间缺根弦,正因如此,身边人都了解他的固执,气氛在沉浸了小半晌,全真派的马道忽然长叹了口气,他自语道:“红尘磨练百窍心,正阳若动扫千军,梦回终南云霄洞,三柱清香敬帝君!我们走吧,这是他的劫数也是运数。” 摇头叹息之后,终南山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北陵后山。 彪哥也来找我,他带着特勤处的几个人,其中还有龙茵茵与若兰、小宝他们几个。 而我问四爷,我爷爷会有转世机会么? 他说:“道乃不死不灭,张守一吞下蛇胎,会留在蛇神庙沉睡,至于能否转世轮回,亦或者恢复神智清明,一切都要看天数。” 此时的爷爷已经长满了鳞片,他似龙非飞龙,似蛇非蛇,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生机。 清楚意识到继续沉沦也是无用,于是,我缓缓的放下爷爷,在四爷指导之下,将他送入北陵地宫的洞穴,待爷爷半个身子刚接触到“龙卷风”,便立刻钻入到地洞,至于刚刚那与天相接的狂风,如同被切断了源头,无声无息的消散。 “蛇神庙重新关闭,四大玄关保住其一,日后他们想要再碰,恐怕要等到三百年以后。”四爷说。 我对着爷爷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 但只要闭上眼,所有人的模样会接连在我的眼前闪过,没错,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过一群人。 这些年,我寻龙骨、救龙脉、度世人、惩妖邪! 所作所为无一事不尊重天地理法! 师父说的对,我阴山术没有大成的原因,就是因为不够狠! 我忽然想起佛经中所言的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我尚未拿起过屠刀,又何谈放下?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恶人,一个摆脱命运束缚的恶人。 内心渐渐冰冷,对待力量无限的渴望,我凝视着四爷双眼:“四爷,我想和你学,解开身上所有的束缚!” “我的道,你还触碰不到。”四爷摇摇头,又说:“但我答应过张守一,无论如何也会保你一命,沈城天劫已过,我观你命运枷锁皆已断裂,他日将不再受因果报应牵绊,可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 我认真道:“四爷,我爷爷死了,我要为他报仇!” “报仇?”四爷摇摇头,他似乎对我的说法并不认可,我盯着四爷如刀般锐利的眼神,再次重复想要跟他学艺,他说:“算了,我答应过你爷爷,不会让你去报仇的,张德胜会活的很久,但我会保证在去世之前,帮你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既然他不肯,我也不再继续乞求。 彪哥想要带我走,四爷却拒绝了,他还对彪哥交代,会想办法派人去昆仑山附近,岛国术士得不到龙脉,但也会继续逗留一段时间,如果遇到了,杀掉便是。 彪哥会意的点点头,声称打算再向上汇报一下。 至于我,在四爷不可抗拒的言语中,带往去向杭州。 沈城中心庙里的神祇,除了孙大胡回长白山之外,其他神仙还仍旧接受着香火。 大战过后的宁静,似乎对所有经历的事情并没产生什么影响。 太阳一样的升起,每天仍旧会有来来往往去上香的人。 当然,钟自灼也始终跟在我的后面,这位符道天师很受人尊重,每个人都知道正阳心代表不会撒谎也不会做坏事,眼睛里更容不下坏事。 我甚至有种感觉,四爷让他跟着我,就像是一种监督。 第四百一十五章 惩戒 杭州杜家坐落在塘栖古镇,这里是京杭大运河沿岸的重要港口。 自古以来就是杭州的水上门户,更在明清时期富甲一方,曾经被文人墨客评价为江南十大名镇之首。 徽派工艺的园林院落,坐落在塘西古镇最北端,青砖叠瓦,精工雕刻的屋檐有着许许多多的花纹,在我来的时候就发现,此地或许是少数没有被旅游业搞烂的风水宝地,杜家的人都生活在这几间大院,甚至在当地形成了小规模的大家族。 青石板上雕刻瑞兽,江南无瑞雪,葱葱绿绿的花草植被,以及精雕细琢的工艺摆件,让整间大院看起来非常具有年代感。 我站在杜家的大堂中央,左右林立着身穿青衣布衫的杜家门人,面前五张棕色的官帽椅上坐着五位老者,正中央是四爷,场中除了见过的六爷以外,剩下四位老者还是第一次见面。 这几个人的太阳穴微鼓,精神矍铄,眼神还带有很强的煞气。 古铜色的香炉缓缓升腾着香薰,注意到四爷身后挂着屏风,画中是一位身穿书生长衫的男子,一手持书,仰望天空星斗,底部落款则写着“刘伯温”三个大字。并且四爷身后的头顶上方还挂着一尊由篆体所写的四个大字——“正大光明”,这也让整个场合充斥着庄重气氛。 接二连三随着人员的到齐,四爷喝了口桌子的茶水,平静道:“今天我老四把红门各派叫到一起聊聊,还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四爷说的哪里话,天下红门一家亲,既然遇到事情,我们又怎么有不来的道理。” 说话的老者一脸刀疤,而在他身后则是朱衣派的红老魔与刀斧手邵浪。 “方老爷子实在是客气了,若是华夏那些故人知道方老爷子回来,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六爷顺势从旁恭维了几句,老者对此只是摇头感慨自己老了。之后他又看向一位身穿黑衣,腰间系着腰带的老者说道:“比起苗鬼,我可是差远了。” “好了,谁也别恭维了,老四叫咱们来就是为了这个小子,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黑衣老者鬼气森森,很显然就是乌衣派中人。 四爷叹了口气:“他是张守一的孙子,大体的情况你两个老家伙应该也清楚,前几日的后山之战,连山易被张德胜带走,张守一吞蛇胎保住沈城镇兽。” 朱衣派掌门叹了口气:“没想到他那么自私一个人,关键时刻居然还会奉献自己。” 四爷说:“现在要谈的是张明,他因为体内被森罗一分为二,意外诞生阴神,又在第九城得到阴兵符文,靠着体内罗汉骨存有的纯阳之气稳固神魂,我打算取他罗汉骨,破他阴神,断掉阴山邪术,当然,这些需仰仗几位的帮忙。” 听四爷的话,我当时就急了,什么意思?他竟然要废了我! 我激动的大声质问,六爷却从旁呵斥,还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好你妈了个腿儿,若成普通人,我还怎么报仇? 四爷认真道:“他命格奇特,由死转生,一身煞气很重,如果让他掌握杀人术,华夏将会大乱。” “为什么要废了我?我只是要报仇,难道有错么!王八蛋!” 愤怒的咒骂四爷,引起四周强烈的反应,杜家子弟大骂我没良心,还说如果不是四爷,我早就死了。 眼看嘈杂即将演变成一场群殴,四爷又说:“你的仇,我会帮你报。” “凭什么!”又是要控制我的人生,凭什么?难道我不能自己去选择么! 四爷挥了挥手,杜海朝则在一旁不停的给我使眼色,但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当有人上前之时,我立刻与对方打了起来,阴神被禁锢,一身法力没有用武之地。强烈的愤怒促使我开启挂术,拳脚相加,连续打翻了十几名杜家子弟。 四爷没开口,他只是很平静的望着我,而那双深邃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破世间一切屏障。 我还是拼死打斗,即将走到大门口,忽然面前来了一道红光,他瞬间将我双脚禁锢,随之感受到脖子微微一凉,被一条坚韧银线死死勒紧。 “别动,再动你的头就没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边,我没有办法回头,银线很坚韧,毫不否认的说,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断了我的头。 “大哥!”杜海朝兴奋喊道。 原来此人是杜海惊,怪不得精通暗杀术。 他很奇特,排行末端的原因是因为暗杀禅僧失败,很多人摸不清他具体的实力,只好将杜海惊排在后面。 这个时候,钟自灼跑了进来,他环顾了一圈,牛气哄哄的指着台上坐着的几个人:“你们几个,是不是想打架?” “钟自灼,我杜家还由不得你放肆!” 六爷怒了,他本想动手,可四爷却拦住他。 “老六,钟自灼是正阳心,你心思若正,他不会伤你。” “伤我?” 六爷声音有些高,他似乎还很不服气,不过,在四爷的注视下,仍然不再敢继续多言。 这时候,四爷缓缓的站起身,他背负双手,平静道:“我红门一脉,历经八百年传承,青衣派捉妖,乌衣派杀鬼,朱衣派擒拿害人术士,八百年来,我们经历过昌盛也遇到过低谷,可红门中人绝不能放弃初心。这是因为在天地之间,修习玄术本就是窃天之术,而吾等红门之人能够延续至今,便是与我们不曾背叛天道有关。张明,我深知你有血海深仇,但你犯了红门三大戒律!” “我他妈的退出!” “退出当斩!” 四爷顿时大怒,他的吼声震的我耳朵发麻,鬼王扳指频频震颤,师娘、范越风、四娘、鬼胎蛊全部被震了出来。 这四位刚一出现,刘伯温望天图上的星辰频频闪烁,随之迸发的罡气令四位鬼仙皆被束缚,他们几个在杜家,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实力! 我在这时候忽然想起了杜海朝的话,他说过,如果四爷看到了我修行鬼神术法,是要出大事儿的。 当时还以为是他的玩笑,真的万万没想到杜海朝一点也没有浮夸。 “你听好了,第一戒、串窍修神者杀;第二戒、驭鬼改命者杀;第三戒、以术法谋私者杀!” 第四百一十六章 被废 四爷口中所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口。 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真铁了心要办我,我真是一丁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内心掀起了巨浪,更加认清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实力,那将什么也做不到! 我放低姿态,祈求道:“四爷,机缘因果,我本意也不想修行术法,更何况,张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请四爷给我一次机会,有朝一日张明杀了那些迫害我师父的仇人,自当会负荆请罪,那时要杀要刮,全凭四爷处置!” “我不会杀你,并且保你太平晚年,张守一曾给你留下大笔的遗产只要不去赌博,足够你挥霍半生,但因为你是死而复生,自身生死簿是由前几日刚刚开始书写,如果离开了华夏,神鬼之术无法追踪到你。” “四爷是想让我当缩头乌龟么?” “张德胜暂时还不能死,以你的实力,去天师府无疑是自投罗网。”他指了指我胸口的肋骨,语气一顿:“何况,罗汉骨对华夏还有大用。” 当看到四爷的眼神之时,我明白自己今日绝无任何逃出去的可能,哪怕今天钟自灼与我一起拼命,也绝对不会是四爷一个人的对手。 “四爷想怎么样?” “我叫苗老鬼帮忙,取出你体内邪骨交给灵隐寺,再由于方门主封你任脉,断掉阴山玄术。” 听四爷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却笑了。 情不自禁的越笑声越大,四周人频频皱眉,杜海朝甚至出面对众人解释我疯了。 但很清楚,现在自己清醒的很。 方老爷子问我笑什么? 我说:“张明自问对得起华夏,可华夏神祇、术士,又何曾对得起过我?回想当初,儿时全家被下三茅所害,爷爷为我换命之后,引来阴曹地府追杀。待穆文斌相助,修行术法,直到最后被阎罗王利用,前去修补龙骨,至今龙骨未成,穆文斌传我五雷号令却留在了萨满地宫,我又好不容易拜师绿袍老祖,学会通幽术法,终于可差遣阴兵鬼将,你们却又担心作乱,准备将一切收回。张明自问不曾负天下人,是天下人在负我!” 四爷摇摇头,他忽然一步靠近,起手摁住我的天灵盖。 “小明,你现在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华夏奇门早就已经变质,张守一知道,我也知道,所以他现在不想让你踏入这条路,安心做一名富家公子,十年之后,你会明白今日之事!” 他说的苦口婆心,但事实很明显,爷爷死了! 我没有求饶,没有胆怯,始终睁着眼盯着四爷。 钟自灼想要救我,可却被方老爷子一击打倒。 随后,我的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次我做了个梦,四爷、苗鬼、方老爷子都出现在我的梦中,他们三个与一名僧人打斗,因为在梦里是没有时间的,我只是感受到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梦里,他们三个将僧人劫持带走。 忽然听见苗鬼在梦里问,“森罗怎么办?没有罗汉骨,早晚他是会出来的。” 四爷说:“森罗由心而起,只要他忘记仇恨,森罗自然会被困永远。” 方老爷子忽然说:“何不.宰了他?这样就可以解决后顾之忧,否则留下后患,万一影响到日后那件大事,怕是得不偿失。” “张守一已经死了,总得留个血脉吧。” 在这场梦中,他们三个通过手段截走了罗汉,又由苗鬼对我念诵经咒,他在不断的催眠之时,我几乎真的快要忘了爷爷的样子。 但他忽略了一点,我修行过全真雷法。 雷法本是至刚至阳,待他为我洗魂之时,雷法悄悄包裹住了灵魂,表面看起来,他们貌似成功了,但实际上却都被藏在了心底。 我苏醒以后身上缠绕着纱布,摸了摸胸口,会发现少了小拇指大小的肋骨。 钟自灼始终坐在我的旁边,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声称在昏迷的期间,有人将大堂里的那副画取下,然后盖在我的身上三天,直到取出一道精气之后停止,后来四爷又请人给我做了一个开胸手术,取下一小节的肋骨。 而距离我昏迷到现在,整整已经一百天了。 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整日里浑浑噩噩,身体提不起来一点力气,比起曾经的强大,我连挂术穴位排列都无法施展。 杜海朝后来看过我,还用电脑给我找了好多电视剧,意思是想让我解解闷。 随后的几天,沈城中心庙的四位神仙,钟馗、夜游神都来走访杜家。 听说,岛国的术士并没有发现祖脉的位置,后来被彪哥以非法入境的罪名逮捕。 奇门术士虽然很厉害,但绝对不是无敌,哪怕修行达到大成的术士,杀他也许只需要一颗子弹足以。 整整一百天,我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四娘、范越风他们几个已经被四爷给收押在院子当中的水缸底部,上面飘着雷符,谁要是动水,雷符浮动,能够达到雷劫一般的后果。 掌心阴符被整整擦掉了一半,我打坐时尝试修行道气,却发现每当纳气运行到胸口,会像决堤之口般泻掉,再无一点点的感受。 缺了一条经脉,无法进行大周天循环术,自然就甭提修行了。 关于爷爷的死,四爷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后续的报复。 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似北陵之事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 直到我拆了纱布,四爷又把我叫到了大堂,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有七千万,是你爷爷早些年闯荡赚下的钱,我会安排你离开。” 提到爷爷的时候,我承认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由于苗鬼已为我洗魂,使我仇恨的情绪有所减弱,为了装的更像一些,我毫无任何的反应,甚至还抱怨几句爷爷为什么才把钱给我,接着,我又问:“你要送我去哪?” “美国,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龙茵茵会帮你办理一切手续。”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我很平静的接受,待转身离开之前,四爷又叫住我。 “张明,十年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没有回答他的话,叫着钟自灼,我们俩开始收拾东西。 此时的他,仍然没有更多的记忆,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需要反复记录名字,现在的他又有了新的记事本。 “大哥,你说美国与华夏有啥区别么?” “啥是美国?” “算了,你当我没说。对了,一会儿帮我个忙。” “干什么?” 我看了看远端的天空,让我放下仇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深呼了口气说:“当然是逃走了,毕竟...我还有大仇未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北上 第二天上午,四爷让杜海朝开车送我们俩去飞机场,自从爷爷去世之后的时间里,我最感谢的人应该就是钟自灼。 他很单纯,没有任何的记忆,甚至就像是一张白纸,同样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他经常会说,除了随身日记本上的事情,他能够记起的人只有我,剩下的其他人,哪怕他师父也是一概不记得,所以,他想跟着我,直到找出可以恢复记忆的办法。 而所谓的“正阳心”,随着彼此接触时间久了,我发现钟自灼的善恶,并非是他人规定的道德标准,而是自心对于善与恶的评判。 钟自灼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打个比方,都知道尊老爱幼是社会美德,但如果遇到为老不尊的混蛋,他会毫不留情的挥拳便打,根本不会考虑这个世界的道德枷锁。 我任脉被废,无法凝聚阴气,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使用阴山术,同样气海被破,已经无法以道气来施展挂术。就连掌心阴符也被破掉半截,更甭提操纵阴兵了。 在北陵那场战斗过后,我除了保住自己的仇恨之心以外,其实什么也没剩下,无数个夜晚,我试着感受森罗,如果他能帮我实现愿望,那我真的宁愿将一切都献祭给它,但结果却很遗憾,始终不曾得到任何回应。 四爷将爷爷留的一大笔钱给了我,去往飞机场的路上,杜海朝叹了口气:“其实,出去散散心也很好,听说你得了七千多万的遗产,愿意泡洋妞就泡洋妞,愿意泡日本的就泡日本,每天多幸福啊!想想都羡慕。” “海朝,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很久了。” “啥意思?今天是打算向我表白么?不过,你现在那么有钱,我觉得如果肯分我个一二百万,我会在心里更加的感谢与留恋你!”他笑道。 “帮我个忙。” 他用余光看了我一眼,“你现在都是大款了,还用得上我帮忙?” “车停下。” “你要干嘛?” “大仇未报,我不能离开华夏。” 钟自灼收敛了他的笑容,“我听四爷说,苗老鬼为你洗过魂。” “他洗的不彻底。”我笑了笑。 汽车还在飞速行驶,杜海朝的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尴尬的气氛持续着,他也开始渐渐变得严肃,“张明,我是杜家的子弟,出门前四爷交代过,必须送你去飞机场离开华夏,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是为了你好!” “放屁!”我挥拳狠狠的砸在操作台,“他废我一身神通,却说是为了我好!难道四爷是觉得我弱智么?” “四爷的话,从来不会有错。”杜海朝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他的语气微顿,长呼了口气:“刚刚我可以当做你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咱们不要有下次了。” 我知道四爷是杜海朝的亲爷爷,除了杜海惊以外,杜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由杜海朝一手操办。但是,我不认为自己欠四爷的,就算是真的欠,也随着他废我全身修为的那天还清了。 “对不起了海朝,咱们是朋友,但爷爷的仇若是不报,我愧对他在天之灵!” 钟自灼在后座缓缓抬起手,一张淡蓝色的符咒浮现在掌心,此符很像流动中的水滴,在上上下下的不停翻转。 杜海朝笑了笑:“我还真的特别想领教下被排第三名的符道天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钟自灼面无表情说:“停车,你如果打赢我,那答应你去美国。” 车子缓缓的停在路边,杜海朝摘下墨镜推门而下。 我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随手叼起香烟,虽然现在成了废人,可内心却又非常的平静,甚至能够看清楚曾经所看不清的事情本质。 冬去春来,道路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二人下车之后很有默契,翻越护栏便飞奔向密集的小树林。 我在车内静静等待结果。 那场争斗,杜海朝败了。 钟自灼真的很强,他的健忘让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达到忘我空灵的境界,长期修行,自身实力早已神鬼莫测,尤其对于符道的感悟,不仅仅包含了五行术法,更有奇门遁甲之道,包括移形换位,替命之法,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杜海朝也不弱,他自幼跟随四爷修行,精通各门各派的弱点,战斗中他针对全真术法采取伤魂之术。 谁知钟自灼心若磐石,势如泰山,外界任何干扰都是毫无作用的。 并且,红门术本是源自奇门遁甲,精通符咒法门,又懂暗器、机关、刺杀,杂学多才促成红门可怕的玄门术士。 伤魂无效,杜海朝又以武斗之法攻击钟自灼,明明已经打在他的身上,却听见“啪”的一声,水花乱溅,钟自灼的身体缓缓虚化,顺势贯穿他的身体,同一时间,杜海朝脚下的泥土顿时下陷,半个身子陷入坑中。 当机立断,杜海朝以刺激经络之法,爆发强大力量,企图挣脱。 可那些泥巴就像是有了生命,不停的蠕动,一次次的向下拍打,转眼就将他搞成了泥人。 此时的钟自灼又摆下火符咒,滔滔热浪灼烧着泥巴,令泥土越来越硬,很快就将杜海朝烧成了雕塑,并牢牢的困在泥土之中。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虽然只有十几分钟却又包含了说不出的凶险。 自从钟自灼拒绝回全真派事情过后,他的心境有了一丝丝的变化,如果说,在过去的钟自灼十分古板,那现在他便有些随性而为,甚至很像金庸小说中所写的魔道中人。 他大摇大摆的拉开车门,面无表情的拿起墨镜,整个人像极了社会大哥,可还未等离开,我们竟然遇上高速巡逻。 我就问他懂不懂迷心术? 没想到,他这样拥有正阳心的人居然说懂。 随后,他将符纸平铺在掌心,右手点向眉心骨,食指中指并拢,对准黄符画咒。 黄符很快浮现出小人符号,他拿着快速画咒,轻轻的打开车窗,将符咒递到那人手中。 “这什么玩意儿?” “你猜?”我笑了笑。 紧接着,那人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我们俩假装嘀咕了几句随后由钟自灼开车离开。 他画的迷魂咒其实是一种让人暂时失忆的术法,不仅不会伤害他人,反而却能起到很好效果,当然了,有很多歹毒术士会利用这一招来采处子鲜血。 钟自灼车技比以前好了很多,最起码他找到了刹车,我将车载地图调整到了北山沟,如果想要恢复自身实力,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 “对了,杜海朝没事儿吧?” 钟自灼不冷不冷热道:“他没有尽全力。” 第四百一十八章 北山行 我脑子里全是钟自灼那副贱贱的模样,有好多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并不代表大家不了解或者不知道。 看向窗外蓝天,深深呼吸自由味道的同时,心中却不可避免夹杂了几分孤寂,从决定踏出这一步开始,或许将与整个华夏为敌。 因为任何参与连山隧道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天我们从杭州开往东北,一路上百感交集,虽是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钟自灼的体力非常好,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从未歇息过。 在车上闲着没事儿,我开始鼓捣王毓麟给我的ipad,打开对话框,看着上面一大群灰色的头像。 身为聚义堂赝品首座还没有人拆穿,但想想也是可笑,曾经一直想打掉的组织,却成了我的容身之地。 面对华夏强大的玄门术士,我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伙人拥有堪比天师府的实力,他们便是东北七十二路野仙岭! 记得在北陵后山与孙大胡有了一次对话,那时候他的情绪很激动,可当看到我脖上挎着的令牌,神色变得恍然,之后便不再过多言语说话。 我知道,他一定也对华夏玄门充满了失望。 必要去找孙大胡商量商量,如果可以,我想与七十二路野仙岭的人谈一谈。 而谈判的筹码,是我知道张德胜的弱点是什么, 人祭那种修行邪法,本就是采阴补阳,但却越补越阴,如果放任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成女人。 仔细翻看了ipad,对话框中隐秘了神秘交易场所,但里面交易的物件都是介于这世上白与黑的法器。 修行法术,难免会需要一些材料,有很多东西是非常难以搞到的。我发了一个需求,收集“鬼胎、淫蛇、腐土、鬼乳”四样东西。 我要报仇,不管什么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报仇,如果前半生的生活信念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心中道义前去替天行道,那后半生的信念便是杀光那些混蛋! 鬼胎是指为出世孩子,当然,不是胎死腹中,而是一个圆圆滚滚的肉瘤,如果哪吒没有神话背景的加持,在玄门异术中便是鬼胎。 淫蛇,指一种很奇怪的蛇,它不与蛇交姌,唯独喜欢钻妇女的床,趁着夜深人静,通过毒素麻痹涉事妇女,随后...。而此蛇不成精、不成妖、不成仙,只是一种出自于本能所为,它们往往活不长就会被天雷所灭,想找是非常麻烦的。 腐土,是指尸体背部正对心脏位置的土壤,尸骸腐烂,心脏为一身精华所在,随着渗入土壤之后会被大地渐渐消化,而且取腐土的时间非常有讲究,必须是死者180天,不多不少,甚至连时辰都不能变。 鬼乳则是指哺乳期横死的女子,术士将奶水取出,能够用来喂养凶灵。 这次所想要的四样东西皆为阴山术,毕竟,我还有十八具行尸在地下掩埋,想要安安静静等他们出世是不可能的,必须还要用上一些催尸的法门。 挂上单子之后,我该干嘛干嘛,剩下的只需要等待有人找到材料与我交易。 我碰了碰钟自灼:“抽根烟?” “那东西对身体不好,我不抽。” “你会不会笑一个?”我有些尴尬的指着他那张扑克脸。 钟自灼认真道:“又没有开心的事情,我笑什么?” “聊聊天?” “哦。” “你有女朋友吗?” 他摇摇头。 “你一定是处男。” 他又摇摇头。 我有些傻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钟自灼,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真是道貌岸然?我拍着他的肩膀:“可以啊大哥,偷摸犯戒了?说说,是几岁时候的事儿?” 钟自灼却一脸认真的说:“处男本是先天纯阳,我是先天正阳心,纯阳与正阳有所不同,因为纯阳会不纯,甚至成老阳,直至阴阳驳杂,丧失先天感应。而正阳则不然,正阳发迹于心,若初心不改,正阳不散。” 我情不自禁的拍着双手,他居然与我聊起了修炼! 算了,这样没有情趣的男人,与他开玩笑就是自讨没趣。 汽车仍旧缓慢行驶,钟自灼一丝不苟,限速八十就八十,四十就四十,从不会高出一点点。我有些担心他开车太久,谁知道人家却十分淡然的告诉我,他已经给自己画了平安符,所以是绝对不会出事儿的。 可有几次,他居然睡着了! 坐在副驾驶的我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肉体凡胎,真要是出了事儿,真是小命得交代了。 半夜凌晨我们到了北山沟,根据熟悉的位置与道路,赶往了山门,前路还是满地的碎石子,只好丢下车步行前往。 山里无灯火,夜更是黑的不见五指,我们俩拿着手电筒,一步步爬过山区,等入了村子的时候,这里还如当初那样,全村没有一只狗叫,更不存在灯火通明。 站在空旷地,我为了节省麻烦,扯着脖子大喊道:“张明求见博济大人!” 一嗓子吼出去,村里接连亮起灯火。 率先跑来的是一位八九岁的童子,他梳着小辫,穿戴着肚兜,乍看之下十分可爱,可只要你与他对视,会在心底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 “村长说了,今天会有客人来,你们是客人么?” “妖怪!”钟自灼眉头微皱,立刻在掌心画符,抡起雷法便打。 还好我反应够快,第一时间抱住钟自灼。 “大哥,别别别,咱们是朋友!” “什么朋友?三弟,你先让我灭了他再说,这个小鬼手中沾了七十二条人命,有亡魂,有冤魂!” 正阳心的倔驴劲儿上来了,连续好几次要灭对小鬼,我被逼的没有办法,手指顺势插在他的鼻孔里,导致钟自灼发音不准,眼看指尖冒出腾腾火焰,我想都没想,直接张嘴咬在他的手指尖。 “三弟,快松口,再晚那小鬼就跑了!” “大哥,我求你了,咱们是来谈事情的,咱忍一忍,忍一忍怎么样?” “我忍不了!” 钟自灼十分狂躁,尤其撞见邪恶之物,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好在我们俩僵持的功夫,博济披着外套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眼钟自灼,又看了看十分胆怯的小鬼,博济口念法咒,那小鬼“嗖”的一声钻入到博济的腰间。 我长呼了口气,总算没事儿了,松开钟自灼,我冲着博济双手抱拳“张明,拜见大萨满!”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取五雷 刚刚那个小孩子躲在博济的身后,他冲着钟自灼呲起獠牙。 我尴尬的赔笑,哪里有心思与他们争执,这里可是北山沟,除了博济以外地下还有鬼僧,整个村子与世隔绝,祭祀九千岁,神秘无比,就连冥司刘少卿还与他们有过交集。 伴随阵阵沙沙的脚步声急促而来,近百位村民将我们俩围成了一圈,大家气势汹汹,还如当初一样,非常抵触外来者。 “见过博济大师。” “你是穆文斌的徒弟?” “这位是我朋友,刚刚多有得罪。” 博济上上下下打量着钟自灼,我现在非常担心他会一张符拍到对方的脸上!大萨满本就亦正亦邪,谁知道他正阳心又是如何感受的。 但钟自灼的气质却告诉我,不是我们俩被包围,而是我们包围了对方近百人。 他挥挥手:“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 “我想要五雷号令!” “龙骨呢?” “在天师府。” 以龙骨来衔接北方龙脉,我不知道张德胜是什么意思,但四爷将我废掉,五雷号令算是我能想到最具有威胁的法宝了。 博济没有拒绝,反而让我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与博济四目相对,周遭气氛陷入短暂的安静,来的路上我已经做足了各种准备。 我问博济,他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见他诡异的笑容,我继续说:“煤矿下的人头山,隧道尽头的九千岁,你们族人看起来像是一群被遗弃的守庙人。” “你继续。” 环顾周围那一双双狠毒的眼神,我深吸了口气,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开始反驳:“如果我猜得不错,庙只是一个幌子,它真实的身份其实是一座大墓,而你们则是守墓人的身份,世世代代留下,保护墓里的主人,等待有一天他能过复苏!” 博济听我说完哈哈的大笑出了声,漆黑的村子内刮起了阴风。 钟自灼非常不喜欢这种感受,他目光凛冽,双眼冒出微微的火光,大有要动手的架势。 “你想说什么?” “博济大师,你想修复龙脉,其实是想让墓里的九千岁复苏,这个秘密想必没有人会知道,但你太大意了,萨满敬天地鬼神,对风水术数一项知之甚少,七十二路野仙与中原神祇本就势同水火,如果不是为了守墓,你们世世代代在此地干嘛?甚至还不让子孙后代离开。”眼看他的情绪被我调动,这一刻,我知道自己猜测是正确的,趁此机会,我继续说:“将五雷号令给我,再命人昭告天下,张明偷走五雷号令,导致龙脉断裂,请求天师府拿龙骨来修!如果他们不来,那他们就是罪人,如果来了...这些人就永远的留在这里,所有的黑锅,我来背!” 五雷号令只能起到镇压的作用,若想彻底修复龙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当年黑龙江的龙骨去修。 但时隔这么长时间,始终未曾见天师府有动静。 那么,以我的推断来看,他们也许本身已经就开始觊觎龙骨神效。 我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北山沟,就像是给他们一记釜底抽薪! 博济听了我的想法,他沉思了许久,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了这么多,不怕我杀了你么?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保守秘密的。” 我说:“张明自问还是有一些价值的,何况博济大师也应该听说北陵后山的事情,我爷爷被华夏奇门害死,背了黑锅,甚至还扣上汉奸的帽子,此仇不得不报。大师不会不知道华夏有句谚语,‘仇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九千岁乃萨满图腾,他的陨落,除了玄门正道下手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 博济终于被我说动了,我在心里仔细揣摩过他的想法,萨满与中原自古以来就不是一脉传承,两方曾经很久以前必然有过争斗。 天师府是我的敌人,张德胜的大仇,哪怕倾尽所有,我也要宰了他! 当天我住在了村委会,躺在炕头上抽着烟,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心里也在黑与白之间争斗着。 任何复仇的道路,都不会充满鲜花与掌声。 它必定会踩着好多人的尸骨,一步步走上去,或许会有人因此而丧命,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变得冷血,如若不然,又怎能在这个末法时代生存下去。 第二天,在博济的带领下我去了地宫。 这次没带钟自灼,他为人太过刚正,而整个地宫里面鬼气森森,又有鬼僧在此守候,就算他给我面子不动手,心里也会非常不舒服。 隧道两侧亮起灯火,旋转的楼梯不断延伸,等回到那条熟悉的道路之时,却要比第一次看起来还要震撼,这条路很长,尤其当路过地下曾经被骸骨填满的鸿沟,看着两侧堆积枯骨时的感受。 直到我们抵达了九千岁庙宇,不远处正是七星玄棺,那里埋葬了穆文斌与老鬼两个人,时隔多年,他们怕早已经成了枯骨。 我特意去问博济,这两个人怎么办?他说,七星玄棺会将人的魂魄全部困在棺材里,想逃离是不可能的,这二位会被祭炼成了法王,直到九千岁出世。 但至于法王会不会有记忆,这一点谁也不太清楚。 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很快就到达供奉五雷号令之处。 仅有巴掌大小的方木牌位散发阵阵檀香之气,有了它的存在,此地毫无任何腐烂阴森之气。 在我取五雷号令之前,博济告诉我,此令牌是以天威来震慑那些地下亡魂,勒令他们成为桥梁,衔接龙脉断裂的后果。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浮躁的心情变的冷静,闭上眼全是这些年来我竭尽全力所做的点点滴滴,扪心自问,我不曾做过一件恶毒之事! “博济大师,张明曾救了百万人性命,但却无人助我一言,我自问对得起天下人,是天下人对不起我。” 他没再阻拦,之后我徒手抓起了五雷号令,那种澎湃的雷霆之力贯彻的脊骨通达入地。 紧紧握着刺痛感的右手,双耳“轰轰”作响。 那团雷霆灌入到我的气海,可是,它很快的泄了出去!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心里无数次的呐喊,为什么四爷要破我气海,为什么一点机会不给我! 第四百二十章 阴谋 五雷号令成功到手,可还是没能给我带来突破性的进展。 虽然很遗憾,可其他事情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我取走五雷号令,辽、吉、黑三省皆发生不同程度的地震,长白山天池水位在一夜之间下降三分之一,气候更是变得格外炎热,三省温度创立了几十年来最高。 我与钟自灼躲在北山沟附近那栋荒废的别墅,开发商死后度假山庄就一直在限制,好多房子都是没有房顶,不过,年久无人的缘故,一些流浪汉会自发将没有屋顶房子盖上塑料棚,就这样当起了临时居所。 当然了,还有一些不正经的男女将此地当做野战基地。 平日里钟自灼喜欢面向北斗打坐,我则在无数次想借助五雷号令突破枷锁,一次次的失败并没有将我击倒。 博济先将我盗走五雷号令的事情告知天下,又派人前去天师府请求龙骨衔接龙脉,东北接连地震的事情引起各方面关注,就连特勤处也特意前往天师府,希望能得到龙骨来救万民。 大势所趋,天师府还真的派来了三位天师。 然而,博济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一张大网,我虽然不知道九千岁是谁,但能够让人世世代代守候千百年的存在,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而五雷号令仅能起到短暂的震慑,治标不治本,唯有龙骨才能彻底修复龙脉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 可救助龙脉必定会泄露九千岁大墓的秘密,这对博济而言不会是好事情。 而我则甘愿背下所有的黑锅,只为了让他们感觉到害怕,不管你是不是陆地真人,有我在一天,你就绝对不会睡个安稳觉! 天师府到北山沟仅仅三天,三位天师死于毒杀,张德胜带了近千人气势汹汹的到达北山沟,博济将我们事先说好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张德胜。 他说我带来了一位精通蛊毒大师,万万没想到我会在取走五雷号令以后在神位上布置蛊毒。 张德胜问什么蛊? 博济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只仅有米粒大小的灰色蹩虫。 此法名为“痋”,乃是南疆秘术之一,寄居在尸体内繁殖,一旦接触活人,会拼命的往肉身钻,并且会在体内大量繁殖,不管任何护体之法也是毫无任何效果。 三位天师死相凄惨,身体被贯穿密密麻麻的针眼,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张德胜大怒,立刻下达天师府最高级别的追杀令,名为“灭魔令”,而且前往南疆找痋术师的麻烦,必须要彻查所有涉事者。 红门得知此事同样大感震惊,南疆虫术一项是中原地带的禁术,巫蛊在玄门正道的眼中本就是邪术,只是由于大的形式变化,两方不再有任何矛盾发生。 其实,我也没想到博济还懂痋术,可一想想地宫内那些数不清的骸骨自然也就释然了,过去的时间里,他不一定用多少种手段试验。 而此时的我再次折返回了杭州。 四爷很强很强,可为了救下四娘他们几个,我也顾不得许多。 杀了一次回马枪,赶赴杜家。 那天我去荒郊野外走水路过阴曹,找胖子去帮忙通知我师父。 后来,胖子告诉我,不仅仅是阳间,就连阴曹地府也在找我。 地府给我安了官职,意思是让我尽快走马上任,不要在过多牵扯凡尘纠葛。 但这种事情我肯定是不认的,所以,我让师父帮我叫来钟馗。 夜里繁星密布,大山中的虫鸣愉跃,我坐在树根下,盯着面前两柱清香,随着凉风吹的树木沙沙作响,一时间空气安静的吓人。 “你找我。” “见过钟馗大人。” 我起身双手抱拳,面前的人正是钟馗,他满目凶光,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在他眼神中我感受到很强势的感觉。 “张明,随我回阴曹做官,你的功德足够冥司之职!” “大人厚爱,张明还有大仇未报,绝对不能死。” 钟馗说:“你杀不了张德胜,而且他暂时还不能出事。” “大人的意思是阴曹地府也在庇护张德胜么?” 钟馗摇摇头,还是当初四爷的那句话,十年以后我就懂了。 我懂?我拿什么懂? 十年,人生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爷爷为了万民吞下蛇胎,结果却得不到一点回报,这天还是我以前见过的天么? “希望钟馗大人看在我二哥的份儿上,帮忙引开四爷。” 我将随身携带的百鬼图拿了出来,这张山水图比以前多了一个持笔画匠,李道子以自身魂魄修补百鬼图,再到钟馗主动将他交给我,我相信,在钟馗的心里,他一定觉得自己亏欠李道子的。 自古以来,书生作乱,不择手段,侠义之人皆具匪气,钟馗虽饱读诗书,但却地地道道的忠义之士。 他在思索小半晌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但张明,如果下次你我再相遇,必须要随我去阴曹地府做官,如果你不答应,我绑也把你绑去!”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无论神仙还是妖怪,统统不能将我左右。 当天深夜,钟馗去了杜家的一个禁地。 那个位置是他所告诉我的,因为杜家从古到今一直都是从事着“捉妖人”的工作,他们会把捉来的妖怪关在地窖里,设下重重禁制,因为有好多妖兽如果运用得当是对门人有着很大的营养。 好似在沈城劫难的时候,红门子弟看到奔跑的山精,那叫一个非常兴奋,他们让所有的山精强行投胎到野兽身上,之后宰杀吃掉,能够获得很强大的营养。 所以,杜家能够屹立不倒八百年,是有着一定的道理。 为了能将杜老四引开,钟馗帮我的忙,放了地窖里面一只千年修行的蜘蛛精。 待大妖一跑,红门大乱,除了四爷以外谁也不是蜘蛛精的对手。 趁此大乱我潜入杜家大宅找到那个关押范越风他们的水缸。 一口古井,一口水缸,古朴的院落内外彰显着几分古朴杀意,钟馗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能不能救出他们三个,完全要看天命。 这次,我并没有带钟自灼,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并非我的随从,而是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 盯着满天星斗投射在水面,形成一个北斗七星,而在勺子中心飘荡着一张符纸。 第四百二十一章 海朝的心思 可还未等我碰触之时,身后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大喊:“张明!” 没错,红门之中,我最熟悉的人只有杜海朝。 我转过身,冲着他挥挥手:“海朝,你要拦我么?” 杜海朝身穿一身青色布衣,面部轻微的灼痕显然是与钟自灼交手所留。 “张明,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如果不回来,他们怎么办?” “此缸内的水已经被布做雷池,专门用来采集北斗精华,时间久了是可以孵化出莲花,其中的莲子能用来补残魂所用,对了,像植物人这种病,如果吃了莲子,三天必会痊愈。” 杜海朝说的很慢,似乎在向我陈述着什么。 我很平静的说:“范越风是我朋友,胡四娘与我亦师亦友,除此之外还有我师娘是一家人,我不可能不回来。” “但它们并不是人,难道不是么?” “人又能怎样?” “红门教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怪活的久了难免会害人,我们修行术法者,必当斩妖除恶,将它们炼制成可以救人一命的药物、法宝,乃至为活人延寿。红门八百年的传承下来,皆奉行于此,张明,我们是朋友,更是一家人。好好的去国外过太平日子,十年之后,四爷一定会给你交代。” 杜海朝语气诚恳,他望着的眼睛,神态真挚,而我也看出了他眼神里面的剧烈争斗。 大院内,仅有我们两个人彼此相互对视。 从第一次的香港相遇,再到他陪我去参加爷爷的葬礼,他的确是我的兄弟! 可是,无数个夜里我睡不着觉,脑海除了爷爷化成蛇去世那天之外,最令我忘不掉的,便是四爷废掉我一身修为! “海朝,十年之后,我爷爷能活过来么?” 他摇摇头,“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不要拦我!” “小明,我是杜家子弟,不得不为之!你放心,我会将你擒住,亲手送到国外,否则天师府是绝对不会放过你。” 此话一出,杜海朝周围弥漫强烈的强劲的气流,此乃丹田之气发自于表的手段,杜家常年与妖兽打交道,门内弟子各个精悍。 身旁没有钟自灼,以我如今的状态,自问不是杜海朝的对手。 他狠狠踏步而起,脚下登出碎石飞散,宛如一道炮弹猛烈的打向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杜海朝真的那么强! “杜家的拳,以刚猛著称,我们不懂武道过招,从学习的第一天开始,一招一式皆为致命,小明,你自己小心!” 太快了,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我下意识在腰间拽出巴掌大小的百鬼图画轴。 “砰!” 杜海朝正面击打,我被余威击的飞了出去。 画轴掉地,转眼便彻底打开。 杜海朝缓缓的走向,“小明,四爷交代过,红门必须低调行事,所以我们从来不会在外人的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因为,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制衡玄门术士!” 胸口很闷,他的力道拥有很强的渗透性,缓和了小半晌,猛然起身大吼:“海朝,我的仇...我自己报!” 百鬼图忽然发生变化,夜啼的魂魄率先扑向了杜海朝,他随手击打,“砰”夜啼幻化消散,接着地下又出现一鬼手抓住他的脚踝。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也始料不及,可我心里明白,是李道子在帮我! 又有一道阴影钻入杜海朝的影子内,他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我趁此机会将鬼王扳指丢入水中。 因为四爷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动水缸,里面便会出现天雷灭世,被困魂魄立刻会魂飞魄散。 所以,我想到了鬼王扳指,这是陶弘景留下之物,能够装下阴曹兵马,隔绝一切伤害,我便打算用此来做避难所。 待扳指落入水底,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挥动石头砸碎了水缸。 水散了一地,符纸同样被搅了稀巴烂,之后我在杂乱的石堆里面找出扳指沟通他们几个。 “你们怎么样!” 范越风浮现而出,立刻冲着我焦急吼道:“四娘快不行了,走,快点走啊!” 哪管三七二十一,急忙戴好扳指,将百鬼图收好就要走。 可还未等我出门,忽然之间,有一道红光闪过,直觉告诉我遇到危险,身体本能仰下,“砰”只见一道飞镖扎在我身后的古树上。 “真是没用,竟然让他差点跑了。” 一位满头红发的汉子顺着大门口走进来。 我心头微凛,来者竟然是朱衣派红老魔! 青衣、乌衣、朱衣三者当中,要说最厉害的当属朱衣,古时候人家就是皇帝近前的侍卫,是一身武斗之法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尤其,当朱衣派到了国外加入索命门,他们可是很短的时间便响彻国外杀手界,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实力到底会有多强! 杜海朝无所谓道:“你修武的人不理解也是正常,它影鬼,通过影子制人魂魄,幸好只有一只,你运气还不错。” “哼。”红老魔轻轻一哼,空气微微震颤,四周玻璃、灯光稀里哗啦的碎裂,他又说:“这回没有影子了。” 杜海朝晃动了一下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好!不愧是国际杀手界的红魔,一手音频震颤,专攻他人大脑,三十六个频率可杀人无形之中,果然了不得了不得!” 连我都听出来了,杜海朝明着恭维人家,其实是在告诉我防备一些。 想到此处我不由的笑了,还别说,他一个敢偷偷出去找女人的红门术士,的确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杜海朝又说:“对了,你和我大哥谁赢了?我记得我大哥暗杀伏击可以借助五行遁法消失无形,没想到你竟然没事儿,看来你肯定拥有一双能洞悉世间能量的鹰眼。” “别废话!” 红老魔怒气冲冲的追向我,杜海朝还在喊:“红门不为利益卖命,怎么你听到天师府的酬劳就受不了啊?唉,有机会我真得找方老爷子聊聊,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五谷六合阵 红老魔本就是索命门中的杀手,做这行必然是心如铁石,否则一旦对目标产生同情,是会误导自己的判断。 天师府“灭魔令”许诺的报酬绝对不会太低,既然大家都是红尘中人,利来利往,为了钱财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哪里是人家的对手,慌忙逃窜,红老魔在身后追,杜海朝则连嘲讽带奉承说一大堆的红老魔的特点。 比如他不仅仅精通武道,还懂得暗器,尤其飞镖更是出人意料。 很快,我亲身感受到了他的飞镖,也令我少有像今天这样的狼狈。 师娘忽然对我说,让我尽快触碰到树干。 时间紧急,也来不及问她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小院内的植被很茂密,我与红老魔兜了个圈子,通过窗户跳出去,快速冲刺跑向院中大榆树。 而对方的飞镖也顺势而来,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我单手触碰到了树干。 “噗” 飞镖贯穿到了我的心脏,明明意识到自己非死不可的时候,我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而身旁的大榆树却至少掉了三分之一的叶子。 红老魔站在窗台前盯着我,疑惑道:“天医移魂?”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太特么的险了,就差一点点,我可能就真的完了。 “小明,站着别动,我教你吸魂之法。” 师娘张雪琴本身就是天医高人,这世上除了鬼医以外,已经很少有人掌握这种术法。 紧接着,耳边传来师娘念诵的法咒。 天医治病主要在灵魂入手,自然有补魂、吸魂、移魂、接魂这些个术数,我第一次接触,立刻有了找回力量的欣喜感。 身旁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当我还以为能与红老魔干一仗时,师娘又在耳边催促道:“趁着现在,跑!” “啥?” “快跑,大树底下好乘凉,它只能帮你挡一些危险。” 没等我这边大展神威,就开始拼命的去跑了。 结果刚冲出大门,杜海朝迎面而来,愤怒道:“张明,这次就不要怪我了!”他一个冲刺,脚竟然绊在了门槛上,身体前倾,“吧唧”摔了个狗啃式,“哎呦,腰腰腰,我的腰脱犯了。” 杜海朝搞得我还挺感动,红老魔追的紧,我也实在是没工夫道谢,撒丫子开始狂奔。 飞镖像是雨点般“唰唰”飞来,凭借吸魂的特点,那些飞镖总是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位置产生偏差,这也给了我逃生的机会。 但随后而来的事情更加惊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杜家一些个后人也追了出来。 这些人手里有一种钩子状的武器叫做“夺命”,那可是专门用来制服妖怪用的,每每丢出,速度极快无比。 我在巷子里仓皇逃窜,这里很窄,如果被堵上就麻烦了。 危急时刻,范越风又来帮忙,他的意思我现在这么跑肯定跑不掉,需要利用奇门遁甲走位,可我哪里懂那个啊。他又说,“往北边跑,出了村子之后有一处稻田,地下被人做过‘五谷六合阵’,你按我说的走位,会找到一口水井,然后跳进去。” 心里一阵无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跳井? 范越风继续催我,现在跟了至少有20多人,如果不想死就快点照办。 包括师娘也在一旁提醒,吸魂只是借助了大榆树的生机,但却无法坚持太久。 现在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借助磅礴的生机持续狂奔,范越风就像个活地图,他指挥我在箱子里与追兵周旋,有惊无险,终于赶赴到了田地,但现在的季节禾苗不过膝盖的高度,难以有隐藏的地方。 范越风说:“听我的走,自己千万不要乱走。” “你倒是快说啊。” “五谷六合阵有五谷之精镇守,六口古井串联地下水脉,寓意五谷丰登,无论是旱季还是雨季都能保证禾苗成长,你现在要听我的,将整个稻田在脑海中呈现奇门排盘,一定要躲过休、杜、景、惊、凶门,此法以三息变换一次,你必须由开门进入,而口井就在死门,尽快入忘我空灵状态,保持脑子里时刻都有排盘,一步走错,你就死定了!” 我张大了嘴,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危险。 眼看着身后呼啦啦追来的人群,我也顾不得一二,飞身跑进了稻田。 范越风精通风水术数,师娘精通天医术法,四娘又是狐仙。 在杜家逃命的路上,我恍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纵然被废了能怎样?我还有身边更亲近的人。 而这三位不管放在哪,在生前必然是一方巨擘。 沉淀心神,按照范越风的指示去做。 闭上眼,整个稻田完整的呈现,奇门遁甲我自身也有过涉猎,爷爷的督促下,曾经也打下夯实的基本功。 “用心去感受,奇门遁甲最厉害之处在与它会不断的变换,万物从不静止,如风吹过,如太阳起落,或是水流、虫鸣、一草一木皆在变换之局,风水之道源于奇门遁甲,天人合一,自然可感知万物变换规律,翻云覆雨,手掌乾坤。” 我按照他的话照做,不知不觉中竟然又一次找回入微的感觉。 当自身受挫之后,脑海里所念想的皆为武斗之法带来的强大,实际上,入微能够帮助我更加观察世界的规律。 万物皆有阴阳变换而成,就像繁体字中“阳”字的影子是“阴”一样。 夜色已经很深了,嘈杂环境变得安稳,似乎一切都不再那么浮躁,我身处稻田,脚踏双鱼,伴随风的吹过,奇门遁甲盘转了! 我的的确确感受到它在转,二话不说,我按照范越风的提示开始快速躲过五门。 而杜家那些追兵似乎知道稻田阵法的缘故,谁也不敢上前。 红老魔不信邪,他要追,却被杜海朝拦了下来。 他质问杜海朝不是腰脱犯了么? 杜海朝说:“刚刚不小心又治好了,我得提醒你,禾苗既是天苗,当年四爷立下阵法,这里每一株禾苗皆有青木雷法相伴,你如果踩踏,是要遭受五雷轰顶的!” 入微让我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妈了个鸡的,要不是有范越风,是难不成我还得被雷劈死!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奇门遁甲 关于禾苗的事情,我从小就听爷爷讲过,民以食为天,国人对待粮食向来都带有崇高的敬意,五谷杂粮象征着一条条生命。 古时候,在黑龙江的稻田里,两户村民因为私人矛盾,其中一户趁着夜里偷偷破坏对方家中还未长大的禾苗,导致对方家中颗粒无收。 恰巧第二年赶上大旱,地里的粮食都被官府借调赈灾,因为他的私人矛盾,导致禾苗少了几千斤,如果换算成人命,一斤口粮可是能救一条人命的。 灾难中所有被饿死的因果皆由破坏禾苗者承担,整整数千条人命债压身,导致那位老农的身体一直不好。 某一年春耕,他在田里插秧,忽然觉得腰酸背痛,随之而来的乌云密布,春雷乍响,只见一道闪电顺势将他化为灰烬。 有术士在这件事上受到启发,便通过奇门遁甲,将整个麦田改换风水大阵,藏雷法于六口井下,四周设立五谷之精,按照周天星斗排列,以此缓解雷法之力。 井与五谷一阴一阳,调和底部气脉,呼应上苍,使禾苗受到天道保护,进而能达到旱涝保收,同时携带着青木雷法。 所以,范越风才会声称这里步步皆是危机,如果我不小心碰触到了禾苗,天雷则会立即随之而来。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范越风继续说:“前三左二,立于伤门。” 我刚按照他说的走过去,立刻感觉浑身无力,入微感知风吹着禾苗摇曳不止,身体也是越来越虚弱。 “老范,我快不行了,想办法!” “再挺一会儿,伤门五行为木,为中凶,伤病,损失,败退,消耗,但凶中有吉,你必须要跨过景门,踏入生门。” “为什么?” “生死二门皆属土,走错一步,生死两逆,会很麻烦!” 他语气严肃,当前的形式我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奇门遁甲主要在于一个遁,结合节气、自然、天文、社会制度等等,包罗万象,黄帝时期的变局为四千三百二十局,黄石公改为一千零八十局,姜子牙星君布阵需要压缩七十二局变化,但传到今天的,却是由张良改为十八局。 此法太过于高深,我小时候也看过,但完全看不懂。 可范越风显然精通此道,他指挥我辨别生死局,我的意识不断摸索,脚下宇宙包罗万象,待阴阳双鱼蠕动之时,我的面前出现两条路。 不管如何仔细观察,两条路一模一样,皆草木凄凄,绿树成荫,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我心里很清楚,所谓“生”与“死”之门,就像是镜子内外的世界,二者皆相互存在,但又一正一反,如果走对了,那必然踏入生门,只要找到死门就可逃离,若是走错了,怕是会永远迷失自己,变得浑浑噩噩。 既然肉眼分辨不出,我又分别摸了摸泥土,既然二门的五行皆属土,肯定是土壤有问题,放在鼻子近前嗅了嗅,两种土壤一边是充满泥土味道,另外一边却带有着淡淡腥味。 开始我觉得,既然是生门,肯定一切都是真的,泥土也会芬芳醉人。 但前脚还未等踏入,心里忽然又升起了一个念头。 “众生皆苦。” 没错,既然众生是苦,那这条路一定会非常艰难。 人生来走产道,自母体而出,带有腥味儿也属正常,我蹲在这条路的路口,望向里面,无意识的有些出神,原来两条路并非一模一样,其中有一条路的最深处明显格外贫瘠。 奇门遁甲中认为生门忌埋葬,死门利出丧。 想到此处,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范越风问我考虑的怎么样?我点点头,立刻选了这条荆棘之路,结果前脚刚踏入,眼前一片混沌。 范越风感慨道:“你找对了生门,可生死之间还藏着休门,因休门属决断,每一个抉择都有可能走错路,一旦找对了死门,你立刻跳入井中,否则会被六仪将军追杀。” 自从踏入五谷六合阵,一切都变得亦真亦幻,有时候其他追兵会出现在身后,也有时候,周围变得一片荒芜,什么东西你也瞧不见。 我问他,什么是六将军? 范越风告诉我,遁甲中的甲为元帅,藏匿于六仪之中,所以说,六仪将军内有一个是遁甲破局点。 但这样破局的成功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设置此局的人会提前藏匿偏神,指的是民间那些修行有成的地仙,他们被禁锢在此,成为六仪将军,自身实力已经很强,在加上阵法加持,我想破阵是不可能的。 而六口水井则是三奇与三才,乙、丙、丁对应天、地、人,我跳下一口井,可以借此找到三才,归入阵法中心,此时必然是已经掌握全盘之术,只要按照指挥走出去,身后的追兵谁也不敢追来。 眼前大雾茫茫,哪里还能分清楚方向啊。 范越风说:“生死本是阴阳,你只要走在阴阳之间,就可看到水井。”我问他哪里是阴阳之间? 他说大雾代表混沌,破开混沌,生死即知。 其实说了等于没说,要是破开大雾,还用他说?我自己就已经可以看到方位所在了! 为了破奇门遁甲,我真的是绞尽脑汁,阴阳生死,难道与时辰有关?午时为阴阳交界,子时也为阴阳交界,如果找出两个位置,岂不就是阴阳之间? 范越风还不忘了提醒我,眼看就要变阵了,一旦改变,到时候就连想出都出不去。 我沉淀心神,决定放手一搏! 二十四方位渐渐呈现在了脑海之中,根据子午为参照,一步步的向前逼近,大雾竟然一点点的散了。 只见不远处有着一尊古朴的水井,它由青砖堆砌,井口还在冒着腾腾气雾。 为自己找到方位而高兴的时候,范越风不忘了提醒道:“六仪将军来了,快跑!”盔甲碰撞与急促的脚步传入双耳,在浓浓大雾内,忽然窜出一位扎虬大汉,他腾腾煞气,吓得我差点没坐地下,只见对方手持青龙偃月刀,举起就砍。 这特么竟然是关二爷?开玩笑呢? 范越风又催促道:“别怂,这不是真的,快跑!关公杀不义之人,快快回忆,只要心中有忠义,他不会杀你!” 这倒是简单,不管是李道子、钟自灼、杜海朝、惠嗔、彪哥、他们哪一个不是忠义之人,尤其今日杜海朝故意放水。 往事浮现脑海,关二爷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青龙刀斩到我的头顶,却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雷令 在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觉欣喜的时候,幸亏范越风打击我几句,他说,面对的危险可不仅仅有六仪将军,更有九星八神,奇门遁甲最大的特点在于变,明明处处杀机,却会在千变万化中保留一条生路。 我开始玩了命跑向井口,结果前脚刚踏进去,井口猛然喷出了火焰。 “雾草,老范你逗我呢?这么大的火,跳下去不得烧死啊。” “厉害厉害!”范越风忽然浮现在身侧,他背负双手,扫视着周围:“没想到是三才变离火,阴极转阳,九星六仪天上来,勾陈朱雀入地眼。” 周围的大雾不曾飘散,似乎只能看清眼前的水井,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上心头,我闭着眼,感受四周的变换,整个奇门遁甲阵的旋转速度开始加快,由此可见,那立下法阵之人的确非同小可。 “怎么办?” 范越风神色凝重,我意识到了问题严重,便不再继续多言。 我们似乎正处在漩涡中间,待以入微之法看向周围,天干地支形成包围,六仪九星八神统统包围,他们藏匿于大雾之中,若隐若现,凶光毕露。 刚刚如果不是因为我心中存有忠义,可能青龙刀便立即招呼上了。 “奇怪,变招之后,你我应该被烈火焚身才对,为什么会这样安静?” 他给我解释,天、地、人三才分别代表三口水井,因为变阵的缘故,井水化火;勾陈、朱雀对应西、南,本是护佑之星的二者却由此颠倒入了地下。 将阵法变了火中之火,九星、六仪同时袭来,火借风势,将会以井口为中心蔓延,而四周青木雷法的限制,我只能老老实实的留下等死。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腰间五雷号令有着细微热度。 我快速将他解开,手掌那巴掌大小的令牌闪烁青光,五雷符文频频闪烁,范越风见此大惊,惊慌道:“快拿开!” 眼看老范的身体虚化,我急忙收入怀中。又问他怎么了? 老范缓了小半晌,他问五雷号令是怎么回事? 我将穆文斌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他忽然常叹口气:“怪不得,平常五雷号令只是收纳入天雷一丝力量,但此令牌中却整整封印一道完整的天雷!” 这可吓我一跳,怪不得小小令牌能够镇守住北山沟龙脉,令地下万千冤魂不敢造次。 说起五雷号,它令必须要以雷击木而制作,当闪电劈在木头上时会留下一道雷纹,道士做法,将雷纹内的雷霆之力封印于木头之中,雕刻五行咒法,雷符,方便操纵起来降妖伏魔。 但任何的雷击木都只能保留一道天威,像完整的天雷更是想都不敢想。 范越风拍着大腿:“有了,小明你用五雷号令强行破阵,掀翻了这口井,咱们自可全身而退!” 我呆呆的看着令牌,如今法力尽失,现在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哪里懂得操纵雷法? 可范越风又是鬼魂,对雷避恐不及,同样也是根本指望不上。 他鼓励我去试试,他觉得五雷号令能始终挂在身上而无任何事情,十之八九是与自身有着契合关系的。 我按照他说的去做,还别说,手持五雷号令刚一靠近,的确起了变化! 喷涌火焰的水井有了压制,我闭上眼,感受五雷号令中的澎湃之力,我的五脏六腑也在随之颤动。 没错,当年神霄派提倡的五雷法门,本身就是发自于五脏六腑。 也许是雷法的缘故,我的五脏六腑充斥着饱满,同样又有一种声音不断刺激着我的情绪,没错,我现在很愤怒,非常非常愤怒,他们不仅仅害死我爷爷,甚至要剥夺我选择人生的权利,不管是谁,我一定要宰了他! 掌心攥紧之后,不知不觉手心居然淌血了,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刺痛感。 我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脏腑随之牵动,雷霆一触即发,“轰轰”两声巨响,大雾飘散,火井被轰散。 滴滴哒哒流水声很清脆,听起来就像风铃。 “抓住他!大家小心禾苗,快上!” 那些追兵还在,唯有我自己愣愣的站在古井近前。 范越风说:“阵法已破,跳井!” 刚刚的一切就像梦境那般,我无法想象,自己居然还可以释放雷法。 探过身子,盯着空荡荡的水井,底部一片漆黑。 心里纵然没底,但范越风不可能会害我,为此也顾不上那么多,唯有一跃而入,跳进了水井。 脚底下夯实,我伸出手摸了摸周围,眼前显然是一处隧道,很黑很黑,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代表这里与某处是相通的。 没有了天眼,光凭入微也难以看清前路。 “小明,放松心神,我借你狐眼。” “四娘,你现在的情况?”范越风很担心。 四娘很坚持,他让我先将五雷号令放远一点,紧接着,天灵盖传来一阵凉意,我整个人就好似堕入到了冰窖,全身都觉得冷飕飕的。 视线有了变化,四周任何位置都是清清楚楚,井口底部由盘横交错的隧道所建立,岩壁还雕刻各种各样的符文。 范越风给我解释,这是祈福的一种手段。 但凡修建水井、宅基、庙宇、楼阁都会在地下雕刻符文,以此来告诫鬼神远之,强大的风水先生还能借助鬼神之力,为房屋增添气运。 此地的奇门遁甲局就是利用地下隧道所贯穿而成,保证农田可以旱涝保收,又能在敌人进攻之时,成为有利的防护。 那些追兵没有人跳井,而我凭借狐瞳以及范越风的指挥,数次化险为夷,等到逃出去之后,发现正处在山沟古庙之中。 庙里的香火不旺,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人来,四周草木荫荫,院子内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不过看建筑格局,应该像是道家庙邸。 范越风、张雪琴、四娘他们三个为了我能逃出,已经精疲力竭,暂时安全之后,几个人回到鬼王扳指内修行。 此地不宜久留,杜家的人肯定会知道我会在此地逃生。 于是,我在倒腾了几口气以后,开始向外跑,结果刚踏入庙门,脚底下拌蒜摔了个跟头。 还未等埋怨为什么门槛会那么高的时候,抬起头,房檐底部竟然挂满了蜘蛛网,一个个被蛛丝包裹的蛹悬挂在房梁背阳处,晃晃荡荡,而在那些蛹的底部竟然露出了几双鞋! 第四百二十五章 曾经 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安,难道是杜家跑出来的蜘蛛精? 但不管是啥,我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愿意去招惹。 爬起了身子撒丫子开跑,待经过庙舍,左右随处可见结满蜘蛛网。 真没想到钟馗办事会这样的干脆而不计后果,不说别的,庙内被杀的人少说也得十几人了。 眼看要离开事非之地,忽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对方见我经过,连忙哀求道:“外面那位小友,救救我可好。” 心里有些犹豫,一走了之倒是很容易,可万一里面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怎么办?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报仇的对象是玄门正道,可不是那些普通人。 顺着声音,一脚踹开大门,因窗户挂满了蜘蛛网,使得屋内的光线很暗,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让房间成了盘丝洞,虚弱的声音还在求救。 好不容易走进去,发现在蛛网的深处被粘连了一个老头,他被悬吊在墙壁上,四肢捆缚,皮肤干瘪,眼窝已经凹陷,看起来非常非常的狼狈。 还是对方主动叫出我的名字,乍一看竟然没认出来,原来被挂着是六爷! “张明,你敢放出盘丝大仙,从此是红门的罪人,王八蛋,四爷不会放过你的!” 盘丝大仙?我下意识想到了大话西游,当然了,这毕竟不是电影。 “原来是六爷啊,不好意思,走错门了。”我转身就要走。 “慢着!”六爷着急了,他支支吾吾,似乎很放不下面子,但我心里最清楚,从上一次打交道我就知道了,六爷虽然身为杜家教头,但这个人贪生怕死。 “能不能先救我下来。” 我一愣神,他们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妈了个鸡的,全身修为被四爷废掉,刚刚朱衣派红老魔要杀我,杜家一大群的子弟在身后追赶,简直是他妈的疯子。 刚狠心想要离开,忽然想起四爷那句十年之约,就连阴曹地府也提到了十年期限,包括钟馗说过张德胜不能死的事情。 我嗅到这里面似乎存在某种阴谋。 六爷何等贪生怕死,只要是能活命,这位看起来相貌堂堂的老头,肯定会全招出来的。 为此,我作势转身要走,结果六爷又喊:“慢着,我真不想死,帮帮忙,救我一命,看在大家都是同门的份儿上。” 我回头冷笑:“不提同门还好说,那我问问你,既然是同门,为何我爷爷死时,你们见死不救?之后又不为他报仇?明知道事情是张德胜引起的,为何不去杀了他!千万不要说做不到,四爷已经达到言出法随,红门始终都在蛰伏实力,天师府也好,其他门派也罢,哪一家也不可能打到红门毫无还手之力,但你们却丝毫不作为,反而助纣为孽,又废我修为,如此大仇,难道张明不应该报么?”不敢放松丝毫,仔细盯着对方的眼神的变化。 六爷连忙解释:“不怪我啊,这些事情都是四爷一手操办,我只不过是服从命令而已。” “杜家谁也逃不开干系!我今日不亲手杀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老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做出十分愤怒的模样,对方可以说是吓坏了,见我真的离开,连连大喊:“我知道关于你爷爷的秘密,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六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老头子受伤不轻,以前看他觉得还威风凛凛,生机旺盛,如今却已经成了皮包骨,听他自己讲,是被盘丝大仙吸了精气。 我让他把话说清楚,六爷在犹豫了小半晌之后,向我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能不能保密? 当前,我只是给他一个心理安慰。 六爷见我点头之后,他吞了口唾沫,缓缓道:“好吧,其实整件事情是华夏做的一个大局,局中人便是张德胜,他很重要,就连连山易在他的手上,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把话说清楚!” “其实,这个局是你爷爷最早提出的,他经历过当年那场昆仑山之战,具体局中之事我并不知情,可我知道一切与你爷爷有关。” 六爷的年纪也不小了,他给我讲起了当年那场昆仑山之战。 那个时候,他们几个还都是年轻人,只能随着师父去观战。 岛国人通过伪满洲国控制东北,他们对东北神秘文化充满了好奇心,于是开始在东北找寻奇人异士,不管是出马仙还是阴阳先生,在洋枪铁炮的震慑下,全部臣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 后来,岛国人听说黑老太的故事,便挥军铁刹山。 此地位于本溪,是东北道教祖庭,乃当年追随郭守真修行的黑狐狸的道场。 那位黑狐狸便是整个北方出马仙中的大护法,统领所有仙家。 当时,跟随岛国部队的人马中有一群白帽子,他们围绕在铁刹山周围大肆做法,甚至用人命来祭祀,只为了引出黑老太! 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岛国派出一百多人布置阵法,那日铁刹山刮起了黑风,事后凡参与此战的白帽子皆变得疯疯癫癫,而且还丢失了瞳孔成了瞎子。 这样以来,无疑是激怒当时岛国将领。 他们纠集部队,带着迫击炮,胁迫数千名百姓到了山门底下。 由一位神官模样的中年人大喊:“请黑老太出来一见,天黑之前您若是不出现,那我们会杀光这里的百姓,炸平你的道场!” 上千名百姓跪在山门祈求,太阳刚刚落山之时,一条黑狐狸莫名出现在阵营之中,它盘在岛国将领的头上,随后,那将领用一口大碴子口音说道:“你们干哈啊?来俺们这儿捣乱,上回抓咱弟子的事情就没和你们算,咋还没完没了了?战争这种事情,俺们修行人管不了,是天意,但你若砸咱道场,那肯定要碰一下!” 岛国的神官语气平和,继续说:“黑老太放心,如果不用这个方法逼您,您也不会出来。我大岛国国师前几日斩了华夏赤蛇,占领这里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想要聘请您做为东北国师。” 黑老太哈哈大笑:“你们只是斩了烂龙,也敢说龙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岛国将军却不以为然,他声称已经掌握了华夏资料,只是还缺最后一步而已。 黑老太微怒,声称他们痴人说梦,但岛国人很有自信,问黑老太愿不愿意打个赌? 第四百二十六章 龙山之战 黑狐狸占据岛国大佐的身体,十分霸气的说了句‘奉陪到底’,但黑老太有一个要求,不允许伤害百姓,不允许毁坏道场,否则她会杀死岛国三千人作为偿命。 之所以黑老太不会出手赶走鬼子,因为修行者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佛家那句“众生平等”的说法真实存在,只要是生命,无高低贵贱,皆为一条命,纵然来者是国贼,也是人命。 老天爷给了修行者悠长的岁月,同样也遏制他们杀害凡人性命,甚至他们已经活了几个朝代,对于当代并没有太强的荣誉感。 所以,如果杀害性命过多,自身道行修为也会受到影响,甚至会引起天地间的排斥,造成天雷惩戒的后果。 我问六爷,到底他们赌了什么? 六爷说:“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他可能怕我不答应,又说:“那盘丝大仙专吸人先天精血,要不是我常年习武,现在已经死了,不必担心,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刚刚他的话已经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东北铁刹山,黑老太,张德胜,还有我爷爷,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什么事情与我爷爷有关。 不过,放六爷下来之前我也留了个心眼,命令那位始终不曾说话的王毓麟伏击在他身侧。 在杜家的时候,鬼胎也被四爷言出法随镇压,鬼王扳指救他们之时,他必然也躲在其中,只是我最近忙着逃命,一直没找他。 轻轻抚摸扳指,在内心沟通,不一会儿王毓麟苦笑着说:“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如果他有什么异样,帮我暂时拖住他。” 王毓麟本着将功赎罪的态度,十分认真的出现在六爷身侧,他是蛊胎鬼,属于邪灵,六爷又不是精通鬼道之人,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他能第一时间为我解决麻烦。 当然,这些都是在思想意念中沟通的。 蜘蛛网很有韧性,我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把人拽下来,后来发现兜里的打火机,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用火烧。 谁知道蛛网非常易燃,沾着火苗就变成滔滔火焰,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六爷今天得被活活烧死。 眼看着大火越来越旺,可我们两个目前的身体状况都不是特别好,仓皇逃离之后,他又在我的胁迫之下入了大山。 之后我拎着石头,胁迫他将剩下的事情讲完。 听他讲述,岛国人的野心很大,他们想收黑老太入岛国神社,给华夏封神,不仅仅要侵占土地,就连文明与传承都要侵占。 试想一下,当有一天华夏传统神仙都在他们天照大神管辖之下,从精神上就会给老百姓一种摧残,甚至在潜移默化中增加归属感,也许几代人过后,随着他们恶意抹去历史,岛国的侵略计划就真的成功了。 大神官与黑老太的赌约,就是赌东三省会在某年某月彻底被他们所占领,如果做到了,希望黑老太能够归顺神社,由岛国大神官效仿姜子牙,重新给华夏的神灵封神归位。 那位神官名头很大,名叫安培湛海,被岛国称之为大阴阳师“安培晴明”的转世。 黑老太利用大佐的身体,直接给他们定下十年之后,必然全部战败的语言。 按照黑老太的说法,华夏龙脉已经散于整个大地,聚如朝阳,散如繁星。 但安培湛海并不认可,他拿出了岛国神纹契约,让黑老太认可赌约之后留下精血,虽然黑老太不认可,可当时的中华孱弱,对方以无数百姓的胁迫,黑老太只好签订。 结束之后,分别又去了各门各派以同样的手段商谈赌约,真正懂得风水星象的人都知道,所有的灾难不过是暂时的,面对百姓生命,那些奇人异士只好纷纷签下。 但随着时间推移,岛国日益强大,东三省很快全部失守,之后的胶东半岛,乃至半个华夏都没了。 此时的奇人异士都有了一个特殊的变化,他们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无法感应天地,也无法去修行。 渐渐的,大家察觉到了其中阴谋,最先感知不对劲的便是我太爷爷张荣道,他去找天师府的老天师,最终召开天罗大典会见各门各派商议此事。 之后多方打探,他们得知岛国在昆仑山地狱之门附近开始频频凿山破石。 所有人都清楚,天下龙脉出自于昆仑,一旦昆仑山被斩断,任何龙脉都将没有源头。 谁也没有想到,岛国竟然打算在昆仑山深处动手,将龙脉源头雕刻为“天照”模样,又以全国的武士刀融炼成七十二把钢刀,分七十二地煞位彻底封住整个昆仑山。 一旦让他们得逞,必然天地移位。 传说昆仑山原名叫不周山,那是连接天地的地方,若是昆仑山被斩,岛国在山脉源头雕刻他们祖中神像,等同于再此封神。 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拜他们的神,否则奇人异士将会无法修行。 天地气运也将会由岛国独占,别说东三省,就连整个华夏都将会是人家的。 可现在好多修行者都成了普通人,完全不是那些岛国神官的对手,万般无奈之下,由当时的奇门泰斗天师府的老天师,持张道陵留下的天师大印,发檄文表上苍,请求天庭准许封神之战! 因为龙脉已经被断了七七八八,只有当得到天庭的准许,每个人都留下名字,大家不仅仅能获得成仙的机会,还将会突破本有修为。 经过四十九日的天罗大典,龙虎山忽起大风,灼热的气浪翻腾至云海,天边出现一条火麒麟,口衔圣旨飞入大殿。 到底麒麟送的东西是什么样,六爷说他自己也不知情,不过,那次参与的各门各派都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中就有我爷爷还有张德胜二人。 华夏彻底联盟,得到封神之后,每个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法力通玄,各门各派的掌门不肯放过成仙的机会,仅留下弟子看守山门,甚至有的人都来不及传承发决便随着大部队奔赴昆仑山。 史称“龙山之战”,六爷还不够资格,并没有参与正常战斗,可最终回来的却是十不足一,无论是仙家还是佛道,他们的尸骸皆留在了昆仑山的最深处。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秘女孩 而张德胜的十年之约,便与天师府最后的封神有关! 六爷讲起了他所听到的传闻,虽然华夏取得了胜利,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在举行返攻的时候,天师府掌门竟然携掌门令不知所踪! 这件事对华夏的影响非常大,因为他牵涉了整个昆仑山被埋葬的尸骨,因为那些为华夏战死的奇人异士并没有成功封神,他们的灵魂始终徘徊在昆仑山。 但不知道为什么,各门各派都在保守这个秘密。 六爷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何,包括那位天师府的掌门为什么会带走天师令,导致封神的事情搁浅。 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了,无论是阴曹地府还是各门各派都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那些埋葬在昆仑山的修行者去封神,看一看这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也不禁产生了一个怀疑。 虽然有鬼就会有神仙,可见过鬼的人很多,却不曾见过一个神仙下凡救度世人。 好似每个寺庙到了凌晨,横死街头的游魂野鬼会去拜佛求渡,也有道观当中修行者渴望贵道长生。 但神仙却始终仅存在于传说中,谁也没见过,就连好多拜神求来的平安,往往也是盘踞在庙宇、道观当中的护法地仙帮人达成愿望。 而张德胜便是龙山之战中携带封神牌位回来,天师府掌门离开之前,曾将此法传授张德胜,令他成了天底下唯一知道成仙秘密的人。 整个牌子上面写满了参与龙山之战的所有人名字,可红门中人却不那么想,六爷听四爷讲过,貌似当年张荣道极力反对封神,甚至双方还发生了一场分歧。 这次我爷爷吞下蛇胎,的确是为了沈城百姓,但他同样也与四爷有着一个十年约定,那就是红门掌握封神令,再将其彻底丢入连山隧道,让它从此彻底消失。 听他讲完之后,我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疑惑。 为什么天师府掌门会离开华夏? 还有,四爷说过,想要揪出潜藏在华夏奇人异士当中的败类。 听他说完之后,我的内心迷茫了,爷爷是慷慨就义,张德胜又是华夏阴阳两界对于神仙探索的关键。 可是,爷爷却不想让昆仑山埋葬的英灵成仙,这一点他又与四爷的想法一致。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十年?就像四爷所说,他让我等十年之约,但我真的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满脑袋都是爷爷变成蛇时候的惨状,皮肤起了蛇皮,再到脱落,那种痛苦甚至快要将我掏空。 六爷虚弱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能告诉的都告诉你了,你走吧。” 周围是没有人烟的大山,四处望了望,甚至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如果为了爷爷报仇是我的信念,可如果这么做,会不会破坏爷爷的计划? 十年之约?呵...我现在弱小的连普通人都打不过,还谈什么报仇? 当务之急是要恢复实力,对了,我师娘是天医派,也许她会有办法也说不定。至于六爷,在内心深处我对他是有一种鄙夷的,明明被家族奉为教头,但这个人却表里不一,贪生怕死。 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成为威胁。 于是,我决定暂时离开,天涯海角,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会有人找到我的。 头也没回的走向大山,大概是在凌晨的时候,我已经彻底脱离了杜家的地界,远处是江南小村落,明月的光辉划破漆黑的夜色,荧荧瓦硕辉映着光芒,还未到村子之前,身后忽然有人叫我。 “能不能帮帮我,我的腿受伤了。” 深更半夜的,忽然的一句话吓我一跳。 俗话说,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人身上有三盏灯,如果在荒郊野外有人喊,你只要一回头,身上的灯就会灭掉一盏,这个时候,鬼怪便有机会串入九窍,迷惑人心,甚至会做出自杀等奇怪行为。 我也没敢回头,继续快步往前走,现在范越风、四娘、张雪琴都受伤了,鬼胎蛊又靠不住,当务之急是尽快与钟自灼汇合,有他在,什么魑魅魍魉,都不叫个事儿。 “你等一等啊。” “等你个毛线,大半夜不回家,谁知道你是人是鬼。”我头也不回。 女孩儿开始凄凄的哭着,“我当然是人啊,这不是学校刚放假回家,结果司机把我丢在半路上,我走了好远的路,就快到家了,结果不小心崴了脚。” “你哪个学校的?” “杭州师范。” 我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应对如流,这样以来也使我放下警惕,于是,我转过身,路边的确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儿,她留着长发,大眼睛楚楚可怜,身边还放置着一个手提袋。 没有了阴阳眼,我还特意问了鬼王扳指内的三个。 结果这三个人没工夫理我,范越风只催促快点去村里找个安全地方,他要为四娘疗伤。 走到女孩儿身边,随手帮她拎起了箱子。 她的目光似乎有些胆怯,“谢谢。” “你不怕我是坏人?” 她说:“不怕,这里已经快到家了,只要我一喊,村里立刻就能听得见。” 我问她能不能走?女孩儿说脚已经肿了,没办法走路,又问我能不能背着她?确认对方不是鬼,心里也没多想,她一个姑娘,身高一米六出头,最多不过一百斤而已,再说大半夜留着人家自己在荒郊野外也确实不安全。 不管我现在的心境是什么样,可当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内心中仍然保持着善良,也正因为这种善良,我才在未来的人生路上数次化险为夷。 女孩儿很感动,夸我真是个好人。 紧接着,我一边背着她,腾出一只手还拎着包。 她的身子很轻,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其实我始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身上都是香喷喷的,难道是香水味喷多了,腌出了味道? 别看女孩儿不足百斤,但远途无轻担啊,何况我一个受伤的人了,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淋,我将包放在地上,“哎呀,歇会儿歇会儿,你现在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走?” “没几步,你就不行了?看你年轻轻,我还以为你练过武呢?”女孩儿嗤嗤的笑了笑。 “就算背着五十斤大米,走几步也得休息休息,何况一个大活人了,再说了,我可比你大上一些,小妹妹,快下来让我休息休息。”说着我还蹲下身子,发现她兜子是敞开的,虽然天已经很黑了,可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待我随手触碰,“咕噜”一声,兜里竟然滚出了一个人头! 第四百二十八章 杨蓉 心头凛然,女孩儿显然是非同寻常,下意识用力甩她,可谁知道她像是粘在我的身上,无论怎么样,也甩不掉。 女孩儿笑着说:“你好好看看,那个人是谁?” “六..六爷?”我彻底愣住了,没错,人头虽然已经很干瘪了,但在五官依稀可以看到六爷的模样。 我问女孩儿是谁,结果对方竟然咽了口唾沫,口水滴答在肩膀,搞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红门关了我三百年,你说..他该不该死?” 雾草!难道她就是钟馗放出来的盘丝大仙? 来不及考虑,赶忙沟通范越风他们几个帮忙,可对方就好像提前有了感应似的,提前出手,将鬼王扳指被蛛丝缠绕,干净利落的切断我与他们三个的联系。 “他们三个不是我的对手,只是姑奶奶讨厌麻烦而已,走吧。” 说不害怕是假的,盘丝大仙被关了三百年,换做是谁,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报仇。 我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盘丝大仙说:“带我去前面村子歇息,我的腿受伤了。” “四爷打的?” “与你无关,走!” 真是倒霉啊,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又遇上被钟馗放出来的妖怪,难道这叫做自食恶果? 她让我把六爷的人头一并带着,按照她的指示,我们至少在后半夜一点入了村子,而盘丝大仙好像对此地很熟似的,指示我带她去了一座古庙。 庙宇不是很大,有点像僧人专门修行的地方,按照她的指示前去敲门。深更半夜造访庙宇,总觉得她像是故意的,难不成这里是她的根据地? 不一会儿,门开了。面前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尼姑,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庙里不接待外人。” 我问盘丝大仙什么意思? 尼姑说:“施主在与谁说话?” 我说:“大师,我背上有个人,您没看见么?” “人?”尼姑面露惊色,“此地就你我二人,哪里还有别人。” 我故意掐了掐身后,没错啊,背上的确有个人,可尼姑怎么能看不见?妖怪又不是鬼,纵然千变万化还是有着身体的。 “无际大师在么?” “你究竟是谁?”尼姑一脸惊恐的盯着我,“好大..好大的蜘蛛!” 她吓得要跑,盘丝大仙吐了口蛛丝将尼姑固定。 我脑补盘丝大仙此时的模样,她必然下半身是人,上半身是蜘蛛,由于全部贴在我的背部,所以尼姑才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又让我跟着进了庙宇,深更半夜,就算有修行人也早已休息,我们去了大殿,殿内正点着烛火,光亮虽然很暗,可释尊的佛像却显得神秘而庄严。 之后,我觉得身体一轻,盘丝大仙居然下了我的身体。 她背对着我,跪在佛像面前,语气呢喃:“无际大师,蓉儿来见你了。” 声音凄婉,搞得我心里十分疑惑,难道两个人还有什么故事?再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三百年,不管什么大师也肯定也成了黄土。 我尴尬的说:“现在没什么事儿,我挺忙的,再见啊。”转身立刻就要跑,结果盘丝大仙一挥手,大门被蜘蛛网遮住,我立在当场,尴尬的说:“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腿受伤了,缺个仆人。” “大仙啊,我还有事儿呢。”我十分无奈,“你也看见了,红门的人也在追我,咱俩在一起不安全。” “帮我找到无际大师。” “我上哪给你找去?” “那我不管。”盘丝大仙很淡定:“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人欺负你,你可以来找我,如果别人不让你欺负,你也可以来找我。” 我被她的三言两语搞得很蒙,她头也不回的再次挥手,蛛网瞬间把我罩住,随后一大堆小虫子钻入我的鼻孔眼。 “这是生死蛊,三天以后来我这儿取药,那个时候会交代你去办一些事情,而近几日我会留在此地养伤。” 她又挥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心里甭提多郁闷了,这是犯的哪门子邪?好端端的让蜘蛛给抓了! 再说了,四爷不是追杀她么,她竟然会老老实实的留在寺庙? 原本我还打算去东北,这回被人家半路截胡了。 夜已经很深了,她安安静静的跪在佛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自我出去之时,那名尼姑也跟过来,她胆怯的问我:“施..施主,她是妖怪?” “肯定不是人,不过大师别害怕,那娘们应该还算是讲点道理,不会乱杀无辜。” 我这边安慰人家,结果话刚说完,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疼,我捂着肚子打滚,对着大殿喊:“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错了错了!” “施主..你确定她不会乱杀无辜?”尼姑尴尬的问。 等肚子不疼,我已经精疲力尽,缓和好几口气:“也许她只对男人有成见。对了大师,您叫什么?还有那无际大到底是谁啊?” “贫僧法号一琳,施主不知道无际大师么?”她说着还胆怯的看了眼大殿。 我摇摇头,对于佛教的知识还是知之甚少,不过,瞧盘丝大仙的态度,两个人的关系看样子是不一般。 一琳大师说:“无际大师本名叫希迁,乃六祖惠能的弟子,曾经以石头为台,结庐而居,被世人称作石头希迁,他曾游历华夏宣扬佛法,乃是唐朝时期有名望的高僧啊。我们法慧庵曾经就是石头大师的善信所筹建而成,但这些都千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说,施主你大半夜的来找无际大师,贫尼能不害怕么?” 我傻了眼,红门关押三百年,这蜘蛛精到底什么来头? 三天时间也够了,算了,还是先找钟自灼商量商量能不能破掉所谓的生死蛊,我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愿意与他们掺和。 暂且告别了一琳大师,她还问我,里面的妖精怎么办?我说这是好妖精,一直都在释尊面前忏悔。一琳听说是忏悔,她连连口念佛号,似乎表示非常理解。 等我前脚刚踏出尼姑庵,只见远端由四个绿皮小鬼扛着一顶红轿子远远飘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鬼轿 正好迎面走了个对脸,当轿子停在面前,对方撩开帘子时,我脱口道:“钟馗大人。” “小明啊。” 我现在对钟馗是又气又无奈,如果不是他放了盘丝大仙,我也不会有机会救下范越风他们几个,可同样也是因为他,我又被盘丝大仙给下了生死蛊,妈了个鸡的,最可气那娘们竟然要我当她的仆人。 我无奈道:“大人啊,您可害苦我了。” “难道没救出来么?” “救是救出来了,可你放了个煞星啊。” 我叹了口气,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对方,看钟馗的反应很平常,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接着,钟馗长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是来了。” 我恍然道:“原来你们认识?” 眼看钟馗点头默认时,我立刻急了,质问他是不是暗算我? 钟馗这才告诉,哪怕没有我,他也在想办法放出盘丝大仙。 我追问他为什么?之后他将盘丝大仙的身份告诉我,听后我还真吓了一跳,这位被镇压三百年的蜘蛛精还真的很了不得! 盘丝大仙本名叫杨蓉,诞生灵智之前曾在杨树之上栖息捉虫,谁知老树成精引来天雷,杨蓉非但没死,却因祸得福受雷劫过体通了一窍。 动物修行要比人难度大很多,尤其昆虫的灵智很低,仅仅一窍只能让她感知到天地灵气,以及预知危险而已。 经过无数次逢凶化吉,杨蓉由一窍而通五窍,这个时候就能幻化成人的模样,勾引凡人,吸凡人精气来进行修炼。 她第一次遇见石头大师是在荒野古庙。 当时的杨蓉目的很单纯,只是想害人吸取精气,但谁知道石头大师的佛法精湛,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将杨蓉擒住,收入钵盂之中。 从此之后,她跟随石头大师云游天下,更亲眼见证《参同契》传承于世。 杨蓉因祸得福,洗涤掉了自身业障,免除天雷惩戒,甚至只缺最后一步大圆满,便能摆脱妖身。 可后来发生了几件事,让一心向善的杨蓉彻底为妖。 第一件,她向石头大师表示爱意,被拒。 第二件,唐朝之乱,让他看到人与人之间的残忍。 第三件,有正道术士打着降妖伏魔要去害她。 三件事的相继而来,彻底将原本向善的杨蓉改变了,她甘愿为妖,自号盘丝大仙,占据洞天福地,广收小妖意图为祸人间。 但提到这儿的时候,钟馗又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是个痴情人,石头大师声称与她的缘分已断,从此以后再不相见,所以杨蓉想尽一切办法的逼他出来,所以她在过去做了很多的错事。” 我被盘丝大仙的故事触动,没想到,她并非是修行几百年的蜘蛛,而是彻头彻尾的唐朝大妖,到了今天那就是上千年的修为,与前些日子持白虹刀的柴仙属于同一时代。 我问:“后来见到了么?” 钟馗摇了摇头:“无际大师早已经圆寂了,可她还不相信,杨蓉说过,他是心系天下的圣人,如果她毁了这个天下,那他一定会出来度化万民,所以,杨蓉走上了一条歧路,要不是古时候的奇人术士实力超群,她还真有可能得逞了。” 听钟馗讲了那么多,我愈发感觉不对劲,他来这里显然就是找杨蓉的。 我愤怒指责道:“次奥,这么说你帮我,实际上是利用我帮你?” “有区别么?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对了,我还与杨蓉有点事儿要说,阎王大人最近有催你去当官,抓紧时间选个日子去死,我好安排你任职。” 心里面这个气啊,我缠着钟馗让他帮忙把生死蛊解开。 但钟馗一句话就让我放弃了,他说杨蓉的性格霸气,对待手下十分照顾,既然被立下生死蛊,那我就是她的人,如果谁要是想杀我,杨蓉首先不会答应。 钟馗还神秘笑道:“这是双赢,因为你还不知道当年的杨蓉有多可怕,参同契可是失传法门,其重要程度不亚于连山易,自己要考虑好,还有,你也是修术之人,那张德胜既然能请天庭圣旨,如此神通,你认为自己跑的了?” 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样被耍了,就指着鬼轿,“把这个给我当精神损失费。” “耍无赖?” “啊呸,我看你才是无赖,先绑架我二哥,现在又算计我,明明是自己想救杨蓉,结果非得把黑锅扣在我身上,不行不行,必须给点补偿。” 我开始拿当初李道子的事情各种做文章,刺痛钟馗愧疚之心,接着还说起他们怎么怎么卑鄙,没想到几句话还真把他说的满脸臊得慌。 钟馗实在没辙,将鬼轿的召唤方法全盘交代,转身便入了法慧庵。 我心里也好奇他到这儿的目的,但谁知道钟馗进去之后,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无奈的看向鬼轿,它就是一顶古代普通大户人家的轿子,轿顶有鬼怪雕刻,两侧木桩则是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是我从没见过的,抬轿子四名小鬼皮肤翠绿,穿着长长的褂子,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五官模样。 据说鬼轿能日行千里,如果真的如此,那我可方便了! 上了轿子之后,我说了具体的位置,四个小鬼扛起轿子飞快行驶,整个轿子里面是非常平稳的,但鬼轿有个弊端,唯独不能遇见水,遇水则停,所以看起来很快,行走也是非常麻烦的。 等到了住宿地方,鬼轿自然会散去,如果再需召唤,可以先焚香书符。 钟自灼的确很厉害,第一眼就看出我现在阴气过重,他还用符咒帮我驱邪,只不过所有的符篆只要接触身体,自然会化为飞灰。 因为杨蓉事情的特殊,再加上钟馗出现,我就将范越风他们几个一并叫出来商量商量。 当钟自灼知道这几位鬼仙是跟随我一起修行的,破天荒没有那种降妖除魔的举动。 而胡四娘当前的状态的确非常不好,气息微弱,身体几乎溃散。 范越风很着急,他说必须要尽快找一间寺庙给她积累福德之气,否则四娘真的会死。 第四百三十章 救四娘 他们几个在被四爷镇压期间,唯有胡四娘是妖,所以受到的雷法惩戒最强。 简单讲下狐仙的特点,世上精怪有两种修行方式,一种是妖,一种是灵。 妖就是常见的大狐狸,它们每日通过拜北斗来获取精气,形成体内大周天循环,当达到一定阶段之后,便会顶人颅拜北斗。 这个时候,妖已经拥有能幻化成人的能力了,蒲松龄老先生笔下的狐妖怪谈指的便是此类妖怪。 另外一种是横死过后的灵魂,亦或者一些老狐狸死后,它们不愿意堕入轮回,想要通过修行超脱畜生道,便会游荡凡间找一处洞天福地,亦或者依附于佛道两家听经讲法,日久天长懂了法力,再次寻求凡人的帮助,串窍占身,帮人消灾解难,积累福报,等到数量足够就会成仙得道。 而东北神山里的精怪属于第一种,他们是传承大妖,与佛道无关,所修法门乃世代相传,自成一脉。 胡四娘因为是灵体修行,她自身并无弟子寄居,本质上就是鬼魂,受伤之后无法在弟子身上获得修养,如果这时候得到百姓供奉,也是可以恢复的。 可现在人生地不熟,去哪里找庙宇。 受伤的四娘已经变得三分像狐狸,面部细微的绒毛,屁股也长出了一条大大的尾巴,很显然这是修为即将散掉的前兆。 四娘虚弱道:“能看到小明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命。” 范越风焦急道:“对了小明,你不是刚在法慧庵回来的么?快去那里问问看,天亮之前,一切都来得及,四娘得到了佛法庇护都将会转危为安。” 现在有鬼轿去哪里都方便,可把钟自灼自己丢在这儿我还不太放心,他没有记忆力,而我在红门惹了篓子,各大派也必然知晓我的藏身之地,拖久了,我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我左右犹豫不决之时,钟自灼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虽然不认识天师府,但就算他们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接着他拿出纸和笔,自己在小本本写上“原地等张明,谁来打谁,尤其道士打残。” 我也没想到四娘的状态会这么不好,当机立断,书符召出鬼轿,在当天又一次折返回了法慧庵。 没过多久鬼轿停下了,本以为是遇上了水洼,我下了轿子之后,发现距离法慧庵大概不到一公里,可鬼轿却说什么也不向前走。 心头疑惑还没解除之时,只见远处不断迸发金光,似乎有人在争斗。 浓浓的正阳之气随之扩散,恍然明白,怪不得鬼轿不敢继续前往,阴鬼之物除了修成阴神以外,最惧怕是阳气。 第一想到的是四爷带人打过去了,可为了四娘,我又不得不去。 没辙了,只好改为步行。 山路漆黑,视线远端的深处就好似过年般,噼里啪啦的光芒闪烁。 迎着月光快速前往,穿过乱树丛之后,远远看到法慧庵门前站着十八个金人以及一位赤眉头陀僧。 距离不远,我当时就认出头陀僧就是我第一次去灵隐寺时制服我的那位僧人,号称罗汉堂首座。 他身体周围有着红色光晕,远远看去,似乎全身上下都在冒着火焰。 此时他双手合十,面前则是布满蜘蛛网的山门。 赤眉僧人低沉道:“阿弥陀佛,杨尊者,家师想请您去灵隐寺接受香火供奉。” 接着,法慧庵传出杨蓉的声音,“滚,别来打扰我修行,过几日我自会离开。” “请尊者能够慎重考虑一下,时代已经变了,还请尊者不要过多干扰凡间生活。” 杨蓉冷冷道:“接受供奉又有何用?与天地同寿又能如何?除非他肯能来见我,否则本座迟早会杀光这天下人!” 听的我满脑门子汗,张口闭口要消灭全人类,如果不是提前得知杨蓉的身份,肯定以为她在吹牛逼呢。 赤眉罗汉回道:“家师来之前特意叮嘱过,如果尊者不准,那慧炎就只好得罪了。” 他们之后的交锋让我领教了这位跟随石头大师修行的蜘蛛精的厉害。 慧炎全身爆发起了腾腾火焰,拳头大如沙包,冲着山门“咣咣”开凿,由于每一拳都是带有着烈焰,蛛网韧性虽然很强,但慧炎显然对它有着克制。 没几下,慧炎破开了大门,十八罗汉鱼贯而入。 我也不敢怠慢,悄悄的跟上前,奔着后门溜了进去,一琳大师为我开门,见面的时候,她还抱怨道:“施主您说她不是坏人,可你看看,连灵隐寺的罗汉都来了,我们这里的庙小,实在装不下他们这些大佛,唉,真是被你害惨了。” 我安慰道:“别着急,打坏了就让他们赔。” “说的好听,咱们这里处处都是古董,你说怎么赔?” 一琳的长吁短叹并没有对外边面的战斗造成任何影响,他们打的火热,我借口帮忙看着点古董一路跑向前,一琳还在身后喊道:“小心点石灯笼,进门第三个,可是当年刘伯温题词过的好东西,打坏了可就麻烦了。” 我还特意观察了一圈,这里的确处处是古董,小心点真没毛病。 这位千年大妖在离开杜家镇妖地之后,第一时间选择到这里来,显然小小的法慧庵并不简单。 等我到了前院,发现整个院子里面到处结满了蜘蛛网,包括地面都至少积累半米厚,两侧石灯笼还燃烧着火苗,微弱光亮让千年古刹变得阴气森森,现在连赤眉僧人都无法放火,因为蛛网太密,这时候玩火无异于自焚。 短短的时间,千年古刹化身成了盘丝洞。 十八罗汉想要冲向大殿擒拿杨蓉,可却步步为艰,不管怎么走,那些蛛网有着很强的粘性,导致他们无法顺利前行,我因为懂得入微,能够感知到在地下有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蠕动。 如果不是罗汉铜皮铁骨,可能现在就已经死了。 渐渐的,那些蛛网好似活了一般,犹如浪潮般翻涌而起,一浪一浪的拍打向十九位僧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百窍心 法慧庵的占地面积大概得在三亩地左右,由大块儿的花岗岩铺砌地面,整间院子有篮球场的大小,进门韦陀殿,两侧分别供奉着伽蓝菩萨以及文殊菩萨,最中央是大雄宝殿,后方则有地藏王、药王菩萨殿,庙虽然不大,可该有的都有。 杨蓉始终跪在大雄宝殿,她背对着身后,明明什么也没做,整个法慧庵却成为了一片汪洋。 蛛网成了掩护,在地面却过往许许多多的毒虫鼠蚁,最让人感觉可怕的是数量不断增多,别人也许看不清,但我可是能够感受的一清二楚,大山内外掀起了一场虫浪。 所以,眼前并不是蛛网在移动,而是那些潜藏蛛网下面的毒虫再动。 密密麻麻的数量覆盖了整间法慧庵,慧炎大怒,指挥着十八罗汉布阵,我听他大喊:“诸位师弟,坐鹿罗汉阵!” 只见十八人相互呼应,顺势叠加,又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随之而来的是正阳之气井喷般爆发,几人竟然化身成一尊端坐神鹿,神色若有所思的横眉罗汉。 座下神鹿为七彩色,双眼就像是宝石般明亮,二者相叠,至少得有十几米的高度,光芒仍旧祥瑞,可观察罗汉却散发着不怒自威之气势。 “不愧是灵隐寺的诸位师兄,阿弥陀佛,真是厉害厉害。” 我一回头,只见一琳竟然站在旁边。 瞧她的年纪怎么说也得五十多岁了,满脸皱纹,虽说身材瘦小,皮肤细腻一些,但也绝对不至于叫十八罗汉师兄,而那位慧炎可是与惠嗔是同一辈分的弟子。 “你叫人家师兄?” “啊..辈分大。”一琳双手合十。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问一琳这十八罗汉用的是什么招式,十九个人转眼成了一个人,难不成是动画片里的合体么? 一琳满眼尊敬:“十八罗汉由慧炎师兄为首座,你有所不知,那慧炎师兄本是百窍心,十八人共同参修罗汉道,如果将十八股力量融为一体,便能请下真身罗汉之威,今天看来,往日的传言果然不虚。” 我怔怔的看着远处红眉毛,真没想慧炎居然是百窍心, 众所周知,人全身唯有九窍,如果九窍相通便能安稳吸取天地之气,可万事万物总有一种例外,比如古时候的比干,他是七窍玲珑心,加上自身九窍,天生开十六窍,为国家栋梁之才。 百窍心则是成仙成神之心,因为他可以接纳更多的天气精气,如果换做是别人,忽然之间受到十八罗汉精气入体,可能立刻便会爆体而亡了。 传说张道陵通了一千三百窍,具体真假不得而知了。 所以说,在慧炎的领头,借助神威,短时间幻化罗汉,爆发的实力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我真为杨蓉捏了把汗,万一她死了,我的生死蛊可怎么办啊? 坐鹿罗汉一出现,她手持金杖法器当头猛然砸下,无数的蛛网溃散,毒虫散落,气浪爆发掀起了一条通道,巨大神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大雄宝殿。 我在一旁看着,心都已经拎到了嗓子眼。 不过,最激动的要属一琳,她握着拳头,连连喊着“加油。”,乍看之下,还以为哪个少女来追星呢。 神鹿爆发出七色光芒,势不可挡,更犹如彩虹般划破阴暗,直取向大雄宝殿内的杨蓉。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忽然之间,在地下竟然钻出一具完整的白骨,那速度快如闪电,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只是在眨眼之间袭向神鹿身后,二者身材相仿,骷髅胸骨却在瞬间大开,犹如诡异的枷锁一下子罩住罗汉。 之后骷髅的头发开始疯长,五脏、皮肉、毛发,速度越来越快,坐鹿罗汉没有办法继续前进,他的神鹿还想回身相助,结果骷髅竟然完整罩住罗汉。 大概是五息之间,坐鹿罗汉渐渐溃散,十八个人影开始若隐若现。 反观骷髅竟然化作妖艳的长发美女,身材与常人无异,瞳眸散发妖异的淡蓝色,而十只手指甲至少在半米左右,各个锋利如刀。 我脱口道:“白骨精!” “小心啊师兄!” 一琳的话刚喊出,意外再次发生,杨蓉召见出来的另外一样鬼物大显神威,此乃鬼面蜘蛛,体大如牛,肚子部位是一位妖异女子面容,蜘蛛颜色黑亮,两只利齿狰狞外凸,它不会吐露蛛丝,速度又快,飞身的姿势像极了亚马逊捕鸟蛛。 那只大蜘蛛扑在神鹿的脖颈,两枚尖牙猛然刺入。 “啊!” 一声惨嚎,神鹿的外表渐渐溃散,随之便是慧炎奋力挣脱魔爪飞速逃窜。 “诸位师弟,妖女实力出乎意料,请降龙!” 十八罗汉的纷纷溃散,他们挣脱白骨精之后,化整为零,当重聚之时,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他们的气势要比起之前弱了太多。 白骨精与鬼面蜘蛛纷纷立于大门两侧,不过,此时的二人皆成了美艳妖女。 二人单膝跪在门前,屋内传来幽幽的声音:“莹莹、春娘,如果丑时他们不走,那就都杀掉。” “知道了师父。” 这二位妖怪瞳孔煞气十足,就凭刚刚那一手表现,绝对不是普通的妖魔鬼怪。 “糟了糟了,传说是真的。” 一琳着急的挠头,结果她挠着挠着,头套掉了。 我惊讶道:“你的头发?” “哎呀被发现了。” 果然,一琳随手摘了帽子,连同头发、面具一并摘下,原来她只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五官端正,身材娇小,大眼睛透漏着一股子灵气儿。 “你到底是谁?” 她无奈道:“露馅了,好吧,其实我叫刘一琳,被寺里的师父抚养长大,后来她们想让我经过红尘历练,便将我寄养在戏班子,我前些日子想念师父们,就回来了,结果师父们外出行脚。我留在在庙里怕不安全,所以打扮成这个样子。” 怪不得感觉这位老妇人很奇怪,虽然平日里不露声色,但凭借刚刚遭遇的几件事,足以显现出年轻人的状态。 我问她,什么传说? 一琳说:“是她小时候听寺里师父说的,法慧庵镇压了两位非常厉害的妖怪,一个叫白骨魔,另外一个叫鬼脸蜘蛛,没想到它们不仅仅存在,还居然会称呼那妖女师父!”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降龙败 正当我们谈话之时,只见十八罗汉再次变阵,此次与刚刚有所不同,十八个人连成一线,金光将他们全部贯穿,化作金色巨龙,慧炎则端端正正盘膝而坐,如雄狮闭目,不堕威严,他单手佛印,口中默诵经文,金龙顺势盘绕在他的身侧,使他整个人的气势完全变换。 刘一琳捂着嘴,既兴奋又慌张的大喊:“哎呀哎呀,真的降龙罗汉!” 我的心立刻被悬了起来,内心中也有着一个疑惑,如果换做是我,到底能不能扛得住此时慧炎请下的降龙罗汉。 十八罗汉当中,以降龙尊者为首。 后来,降龙尊者下凡化身济公,修成正果,立地成佛。 但罗汉果位还在,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白骨精与蜘蛛精纷纷化作本体应对,两样魔物将整个法慧庵衬托的阴气森森。 慧炎缓缓起身,金色大龙与之相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降龙罗汉之时,胸口会有莫名的空洞感。 难不成与罗汉骨丢失有关? 灵隐寺的真身罗汉除了济公大师之外,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而且当济公成佛之后,必然会舍弃肉身留在寺里。 恍然大悟之后,我明白了,怪不得灵隐寺会那么紧张。 降龙附体的慧炎实力大增,潮水般的蛛丝溃散,满地毒虫鼠蚁纷纷逃窜,正阳之气竟然与妖气有着分庭抗礼之势。 白骨精主动出击,鬼脸蜘蛛纵身跃起,它屁股后面女人脸以喜怒哀乐的情绪不断变换,这一幕将躲在旁边的我看的头晕目眩。 一琳更是摇晃不已,我上前搀扶她的时候,范越风非常焦急的跑了出来。 “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供位?” 我也很着急,“四娘快坚持不住了么?可现在那边打的火热,咱们实在是掺和不进去啊。” 战局打了个难分难舍,白骨骷髅正好被金龙之气克制,慧炎化身降龙罗汉之后,拳拳刚猛,每次冲击都如神龙出海,气势恢宏。 鬼脸蜘蛛在被她打飞之后,尾部甩出的蛛丝,犹如弩箭般速度极快。降龙罗汉抬手化作龙爪迎面拍打,“砰!”的一声巨响,气浪掀起的尘土形成旋风,金色巨龙飞天而起。 我们在一旁看的咋舌,如果不亲眼所见,还以为是真的龙出现了。 由十八罗汉共同幻化的神龙,盘旋空中,面向杨蓉所在的大殿。 随着几声高昂的龙吟,神龙立刻俯冲,而降龙罗汉则顺势一跃而起,二者在空中相容,璀璨金光驱散了黑暗,更是以一种凌冽之气直冲大门。 等到白骨精与鬼面蜘蛛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此等正阳之气对妖鬼邪物有着天然克制。 神龙身上闪烁出密密麻麻的经文,耳边听到若有若无的经咒吟唱,罗汉之威惊天动地,仿若流星撞破天空。 即将接近杨蓉之时,令我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万万没想到神龙竟然悬挂门前,它一动不动,似乎被蛛网给牢牢束缚。 白骨精与鬼面蜘蛛幻化为人,二者跪在大门口,恭敬道:“请师尊责罚。” “你们刚刚出来,还需要好好休息,这个人头拿去补一补。” 随着杨蓉的话音刚落,她将六爷的头骨丢了出来,鬼面蜘蛛张开嘴,两枚獠牙刺入六爷头骨,大口大口的吮吸,不一会儿,气色好了很多。 我吞咽了口唾沫,这也太妖性了! 降龙罗汉被束缚之后,无论怎么样挣扎都是无用,至于那原本在不远处打坐的十八人,他们的气色红一阵白一阵,如果这个时候杨蓉下手,那灵隐寺的罗汉可能就危险了。 依我所见,十八罗汉修行的法门是以慧炎为主,通过百窍心衔接每一个人。 刚刚降龙罗汉攻势风大雨大,但谁知道却被小小不起眼的蛛网束缚,甚至眼看就要有溃散的势头。 神龙忽明忽暗,慧炎的身体也是隐隐闪现,他卡在大门前那道无形的蛛网,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不得不服,盘丝大仙果然不亏“大仙”二字。 “哎呀,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你把那妖怪引到我们寺里,如果慧炎师兄出了事儿该怎么办?”刘一琳很着急,推我去帮忙说和一下,别闹出人命。 我自身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自从听了钟馗提起杨蓉的事情之后,心里对她还是有着几分畏惧的。 在未等处决慧炎之时,我尴尬的走上前,挥挥手:“等一等,二位大..大..大仙!对,二位大仙,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刚刚的事情都是误会,别闹了和气,毕竟佛门之地,伤人性命实在是不道德啊。” 白骨精与鬼脸蜘蛛同时扭头看向我,她们俩一个披散头发,面部为瘆白的骷髅白骨,身材却是匀称而纤细少女。 另外一个更恐怖,她明明美艳少妇的脸蛋却长了蜘蛛的身体。 被她们俩目不转睛的盯着,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只见白骨精化作旋风扑来,锋利的爪子直取我的心脏。 我赶忙大喊:“自己人啊!” 今时不同往日,挂术早就没效果了,我向后踉跄了几步,那白骨精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关键时刻,屋内的杨蓉喊了一声“莹莹。” 白骨精扭头观望,杨蓉又说:“回去告诉现在的住持,我杨蓉此次脱困,就是来找希迁,如果你们把他带来,我愿在此地削发为尼。” 话音刚落,门口无形的蜘蛛网溃散一空,慧炎“啪嗒”掉在地上,金龙溃散,十八罗汉的精气纷纷回归他们的身体。 慧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会像住持禀告。” 赤眉大和尚被打的没脾气了,灰溜溜带着十八罗汉离开,而我则左右看看,大战过后,蛛网消散,虫蚁归山,宽敞的院落两侧,石灯笼仍旧亮着微弱的光芒。 瞧着人走远了,连忙向杨蓉请求救一救胡四娘。 她果然就像钟馗所说的那样,非常仗义,但性情古怪,一旦某个神经搭错,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让我进去找她,白骨莹莹与蜘蛛春娘两个人守在门口,结果我前脚刚进去,寺里的大门又一次打开,外面冲进来一伙人,当中一人风雷般瞬间到我的近前,速度极快无比,连二位大妖尚未作出任何反应,对方振袖而挥,二妖狼狈飞散。 我毫无任何反抗,脖子被对方掐的很死,没错,瞧着来者面色阴沉,我心里升起不详预感。 “四爷。” “张明,你为什么要害死老六!” 第四百三十三章 逐出 身为言出法随的境界的四爷不怒自威,他双眼喷火,明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而白莹莹与春娘二妖被打倒之后,他们立刻幻化成原本的样子,黑风笼罩,妖气森森,但当侵入到四爷的周围却如同禁区一般,丝毫不受到影响。 四爷冷冷的扫视二妖:“没想到杨蓉竟然将你们两个放了出来,刚刚吸了老六的脑髓补元阳之气,我要你挫骨扬灰!” 他们打归打,可我现在真的很着急啊,四娘为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不能及时得到佛门愿力帮忙,她真的会彻底消散。 “四爷,六爷的死与我无关,我找杨蓉有事,您先放了我。” “无关?”四爷冷哼了一声,“老四的随身物品是我在五谷六合阵出口处找到的,他身首分离在回村的路上,就算老六不是你杀的,但却因你而起!” 四爷教训的同时,那两位大妖已经扑了上来。 但他们完全不是四爷的对手,我只听见四爷喊了一声“破!”,拥有穿透性极强的声浪似乎携带着两枚重锤,狠狠砸在二妖胸口,伴随连续几声巨响,她们被牢牢顶在了墙壁,任凭如何挣扎也是丝毫动弹不得。 这是我真真切切领略所谓“言出法随”的厉害,如果我猜的不错,四爷所用应该是叫“云雷音”,此法能让他每吐一个音节,都会变成云中苍雷,震慑一切妖邪。一言一行,皆象征着“法”,天地灵气皆受他所用,与道家传说中的“呼风唤雨”相差无二。 四爷双目如电,冷冷盯着大雄宝殿内跪地女人。 “你是妖!” “妖又怎么样!” 杨蓉仍旧跪在佛前,她不曾回头,但气势却比四爷丝毫不弱。 “人妖殊途,妖活久了总会去害人的,杨蓉,当年老祖见你脱去妖骨,这才网开一面,你非但不知感恩,却害我杜家子弟性命!” “妖骨?”杨蓉忽然笑了笑,“我本就是妖,哪里能脱的下妖骨?红门不杀我,无非是想要参同契精义而已!” 赤裸裸的嘲讽与指责,四爷竟然出奇没有反驳。 《参同契》我也听说过,此书原名叫《周易参同契》作者叫“魏伯阳”乃东汉时期有名的丹道派大家。 书中记载了“大易”、“黄老”、“炉火”三家之精要,以乾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以玄精为丹基等等说法,算是丹道派的神作,传说如果修炼成功,可以肉身成圣,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 但自古以来,上到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凡好丹道者就没有一个长寿的。 可书中大篇幅记载,甚至还有成功者案例,只是流传后代出了问题。 石头希迁也创作了出了一本结合南北佛宗修行的典籍,本质上参同契三个字是出自于韩非子“形名参和,符契之和”,看起来与前书在内容上没有任何瓜葛。 我还在四爷的手中胁迫,清晰感知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照此来看,杨蓉还真就掌握了某些秘密。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形势。 青灯古佛,跪地凝望,杨蓉应该算是唯一没有被东北神山关住的妖精,她活了一千年,身边最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甚至恨不得杀光无辜百姓也要引他出现。 因爱,她由妖成了人。 同样因为爱,她由人化身为魔! 四爷深呼了口气:“石头大师的参同契当真存在?” “他的东西,我一样没丢。” 四爷冷冷道:“把它交出来。” “为什么。” “此法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它的出现会彻底改变世间规律,让修行者再不受隔因果规则制约。” “我本就想毁了这个世界,如果让我交出来也可以,除非他肯来见我!” “石头大师已经圆寂。” “我不信!”杨蓉愤怒大吼,一阵气浪将大殿的门窗纷纷撞开,她的身后浮现出一道半鬼半佛的虚影,磅礴的妖气虽不像鬼气那样阴寒,仍然将四周气场搅乱,哪怕我不懂修行,胸口依旧压抑的要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休克。 四爷冷冷的注释前方,两大妖怪分列左右,目光十足的警惕。 杨蓉癫狂道:“他早就已经参悟全书,参同契能让他永生不死,我不相信他会甘愿圆寂,他这个人心系天下,所以他一定躲在某个角落不愿意见我!” “那我只好再将你捉回镇妖地!” 一阵阵气旋围绕在四爷身侧,二者针尖对麦芒,随时都有可能大战一场,我非常担心,会不会两个人打的激烈,再将整个法慧庵给拆了。 可我现在真的很急,范越风比我更急,他又一次浮现而出,指责四爷放他去大雄宝殿。 这时候的四爷看看已经化为森森白骨的人头,又看看我,“张明,你是红门中人,我是看你爷爷份儿上才饶你数次,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四爷将我狠狠推开,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内复杂之色,的确,红门的门规因我已经破了两次。 杨蓉却在一旁冷冷道:“我劫数已过,你虽言出法随,但未必能伤的了我。还有,你不是想要参同契么?可以,明日天亮我会让春娘与莹莹奔赴华夏各地,告诉所有的修士,八月十五,长白山山神庙,谁赢了,参同契是谁的!” “你想挑起奇门战争!” 面对四爷的质问,杨蓉不再多言,她很淡定也很从容,而刚刚口中所谓的劫数,必然是是指妖怪要经历的“天关”。 因为无论任何精怪皆需要闯七十二天关,闯过去,法力恢复,闯不过去会死于劫数。 怪不得他说自己腿瘸了要我背着,因为那个时候是她最脆弱的阶段,所以他是利用我来帮他避过劫数。 四爷虽然言出法随,他也不敢去赌,如果不能擒住杨蓉,他将会面对一个肆无忌惮的妖魔。 身处高位,所要顾虑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杨蓉又说:“八月十五,你们如果赢了,自然可以获得参同契。” 四爷沉思了片刻,他开口答应了杨蓉的要求,之后他面向红门弟子严肃道:“从今以后,张明将逐出红门,门下子弟他日若见,人人得而诛之!” 第四百三十四章 鬼道 四爷喊了一声撤,几十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法慧庵,在这些人群当中,我看到了杜海朝,他只是与我对视时摇头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非常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放水,我现在未必能活着离开。 之后杨蓉让手下两名弟子去各门各派通告消息,参同契算是修行者必备的教科书,同样也是禁忌法门,我相信她带来的消息是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 我赶忙进了大雄宝殿,将胡四娘目前的状况一一告知杨蓉,求她能帮个忙。 杨蓉声称她不是佛教弟子,无法立下功德位,更加尴尬的是整个法慧庵没有一个僧人。 这使问题变得严峻起来。 缺了功德位,四娘将失去载体,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我与范越风真的急坏了,走投无路之时,我想到了刘一琳。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找到了她。她听我说完也很为难,又说:“我虽然从小在寺里长大,可是八岁的时候就随养父离开了,也没做过你说的这种事啊。” 范越风说:“很简单的,你会不会背经?” 刘一琳称她从小就开始接触各类经文,不敢说统统记得,但主要的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接着,我们几个一起去了药王殿,范越风让她找一个没有名字的木牌,这是因为四娘的身体太弱,还无法承受庙中愿力。 待做完了之后,刘一琳开始念诵经文,此时的四娘已经成了狐狸,她刚盘坐在牌位之上,只见木牌好似开了震动的老年机,嗡嗡跳个不停,我在一旁观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万一不好用,那四娘这次就真的完了。 万幸的是经咒起到了效果,四娘的身体渐渐虚化,随后钻进了木牌当中,范越风长长的呼了口气。 我紧张问:“现在怎么样?”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四娘只是附身于牌位内,如果供奉起来,在三年以后刻上名字,她自然安然无恙,只是...。”范越风重重的叹了口气,瞧他面愁容,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继续追问,他又说:“只是在佛门重生,日后四娘怕是要成为佛门护法神,保护信徒,积累福报功德,与我再也不能与我成为神仙眷侣了。” 语到动情,范越风还抽泣了几声。 刘一琳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范越风象征着的擦着眼泪,其实我看他的表现心里也很无奈,一个鬼流什么眼泪来凑热闹? 等到他郁闷差不多了,又给我们指点,他说摆在这里供奉就可以了,如果香火越旺,四娘恢复的越快。 佛家口中的所言的护法神便是由此而来,只是多数人并不清楚,还以为是天上的神将,实际上他们都是有修为的灵体,暂归属于佛门,待积累福报之后,可选择投胎或是修行。 我很担心,法慧庵被杨蓉变成了盘丝洞,哪里还有可能会来人供奉啊。 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了被奴役的生活,杨蓉先是指挥我上山收集一种奇怪的草。 此草名叫“百香草”呈淡紫色,让人很尴尬的是它一点也不香,相反很臭很臭,但却偏偏吸引毒虫,凡百香草所在的位置,会聚集大量的毒虫,似乎对它们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每次采草时,我都有种掉进大粪坑的感觉,恶心的要命,但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采了一些,我又去了溪水处清洗身子,她在一旁解释道:“小明啊,你不喜欢这种味道,邪气也不喜欢,放心吧。” 我特别无奈的反问他,难道往自己的身上涂抹粪会改变命运么? 可就算我不喜欢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能想到杨蓉那娘们会那么厉害。 不过,看到王毓麟露出胆怯的模样,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对了师娘,我前些日子去北山沟,看到师父的七星玄棺。” “文斌现在怎么样?”张雪琴很着急。 我把博济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张雪琴,她听后痛哭流涕,声称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文斌。 鬼哭是没有眼泪的,当鬼有了眼泪,说明已经快要溃散。 见她情绪激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劝师娘冷静点。 范越风背负双手,身处树林当中,斜视着天空:“唉,问世间情为何物,我范越风孤苦无助,虽然动了真情,她却了入空门。” 我说:“你那个是单相思,不一样的。” “放屁,别以为姑姑不在,你就不把我这个姑父放在眼里!” “得了得了。”我摆摆手,“师娘,我现在的情况如果按照天医派法门,有没有恢复的机会。” 张雪琴沉思道:“你经脉已断,阴阳难以相交,丹田之气也被破掉,如果不是体质好,你恐怕活不过三十五岁。” 她的话让我心如死灰,如果真成了废人,那该怎么样才能去报仇! 爷爷他们虽然有着十年约定,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唯有亲手宰了张德胜,捣毁天师府才消解我心头之恨! 师娘是天医派传人,鬼医也是,二者都拥有强大的杏林之术,如果连她都说治不了,我真的就没救了。 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张雪琴又给了我希望,“小明..,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天医秘法中有一项叫鬼道之法,虽然很强大,但副作用也是一样。” 张雪琴有些犹犹豫豫,令我立刻明白其中的危害程度。 赶忙劝她有什么尽管说,不管成与不成,后果都是我担着。 其实,在接触师娘与鬼医二人的时候,我一直有种感觉,鬼医偏向救人,而师娘却是正统的巫术害人手段。 师娘说:“好吧,不想害你,如果你想学,我会告诉你其中利害关系。” 她在沉思片刻后,将因果厉害与我一一讲述清楚。 原来,她口中所谓的鬼道之术,乃是抽魂炼魄法门,因术士的魂魄要比凡人强大许多,如果将魂魄取出,不仅仅可炼鬼杀人,尤其能获取强大的阴气,利用此气能精修鬼道法门。 第四百三十五章 返老还童 而要想修行鬼道法门,首先要利用针刺之法取魂,将对方的魂魄禁锢之后来获得强大的力量此法做事极其狠毒,甚至有违天和,所以施法者难免会遭到报应。 但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白与黑,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的酷刑,哪一个不是最为严酷的惩戒,所以,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张雪琴说,如果想学的话,她会教我。 我点头答应了,因为除此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在短时间恢复实力。 从没想过,正因为走出这一步,让自己成为经常与鬼怪打交道的夜行者。 收集百香草的事情一直都在进行着,之后的几天钟自灼那边还真出了点事儿。 不过,不是他出事儿,而是他差点把别人打出事儿。 那天他在小本本上写了一段话,如果遇见了道士,就要往死打。 后来还真让他遇见了,当然了,这个道士是个骗子。 好像他是酒店老板请来捉鬼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偏偏在钟自灼门前施法,因为听到镇魂铃的声音,钟自灼冲了出去,看见一位身披道袍,手持罗盘、镇魂铃,背着桃木剑的中年人,他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打。 要不是我在关键时刻出现,那人非得被活活打死不成。 帮助赔了钱解决之后,他便跟我一起到了法慧庵。 来之前我就考虑他见到杨蓉的表现,果然没让我失望,见到杨蓉后他勃然大怒,全身存有的符咒同一时间招呼上去。 结果不用猜也知道,他被杨蓉打的一点脾气没有,钟自灼后来经常坐在门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屋内杨蓉的背影,我担心他被打傻了,多关心了几句。 可他很淡定的说:“我不是她的对手,但这件事我不会记在本上,今天打不过,明天继续打!” 之后的几天里,钟自灼每天挑战杨蓉,而且还对这件事儿乐此不疲。 而我也开始追随张雪琴学习天医术法。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范越风忽然找到我,他说打算与我聊聊。 瞧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等我们俩去了寺外无人的地方,他告诉我,自己打算留在这里陪四娘。 我有些意外,上上打量着他,搞得他挺不自然的反问我:“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告诉你,我这次是认真的。” “你说过,四娘会遁入空门。” “那又如何?我本是祖师留下的恶鬼,受到佛法点化后有了神智,所以,皈依也就皈依吧,能看见她就好。” 范越风耸耸肩,我能清楚看到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坚定。 但他把我叫出来,肯定不会与当我老姑父有关。 “小明,你知道杨蓉的参同契会引起多大的风浪么?” 我摇摇头,对于此书,我的了解仅限于周易参同契中的大概记载。 他又说:“石头大师凭借此书改变了整个佛门修行之法,不仅仅融合南宗北宗之念,更解决了周易参同契的不足,后来石头大师感知到此法的可怕,所以他将此书的下班卷给毁了。” 瞧范越风一脸认真的样子,完全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我甚至在心里产生一个大大的疑惑,是不是这小子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自己。 “老范,你到底是谁?” “陶弘景祖师弟子,掌握茅山上清派传承。” “真的假的!” 我傻了眼,茅山是华夏自古以来最为神秘的门派,真实的茅山派有许许多多的分支,总体来说分上茅与下茅,其中上茅三十六,下茅七十二,上茅也称白茅,门内众人皆治病救人;下茅为黑茅,擅长巫蛊鬼道。 “没错,我这些日子以来都在考察你。” “你要传我茅山术?” 我很兴奋的盯着他,如果真的能掌握华夏最神秘的传承,无疑更加会有机会干掉张德胜,可在我满心欢喜之时,他说:“不是,只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而已。” “啊?那你刚刚还说考察?”我很失望。 他说:“我说的是考察,又不是传你茅山术,再说了,我又不会。” 这句话直接给我干的没脾气了,没错,与范越风在一起接触有段时间了,貌似他除了懂风水术数之外,别的什么也不懂。 我问他什么意思? 范越风说:“陶弘景祖师留下两部法门,下茅可调遣阴兵,上茅可降服鬼将,你所拿的鬼王扳指是用来打开一座华夏有史以来最大的古战场,所以阴山派的人一直都在找它,你要切记,这一枚扳指必须保管好,因为上三茅中降服鬼将的法门已经失传,一旦打开后果会非常可怕,而我听过一个传说,好像那一座古战场与天下神仙之谜有关,反正该说我都说了,如果出了事儿,你自己兜着。” 怪不得鬼王派会那么的想要找我,原来是为它啊! 不过,我觉得等阴曹地府那边事情平息差不多了,我找个时间回去问问师父,万一他老人家有什么线索呢。 范越风还说了杨蓉,现在的杨蓉仍在恢复体力,最多三天过,她必然会离开,那个时候我也会走,所以他劝我一路小心,严肃叮嘱参同契的重要性,为了天下着想,这本书必须要彻底毁掉。 他还说,这些年来的耳目见闻,让他感受最真切的只有一句话,“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当然,鬼王扳指彻底交给我,也算是他对于自己的一个交代与解脱。 一切就像他说的那样,三天过后,始终跪在佛前的杨蓉缓缓的起身,当她由中间那扇大门走出时,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大雄宝殿有三解脱门,左边是无作门,中间为空门,右边是无相门,凡夫俗子走两边,只有出家人走中间。 当她由空门而出的一刹那,身体开始渐渐缩小,几乎在短短的一分钟,她变成八岁大小,长得也是粉雕玉琢,就像动画片里的洋娃娃那样。 我盯着她都傻了眼,连忙问怎么回事? 杨蓉以一种不符合当前年龄的成熟语气说:“一直到长白山争夺参同契之前,我会一直这样,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你需要保护我,但不要有任何的歪心思,你中了生死蛊,如果我死,你也会死。”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向北 以前我听过一句话,说坏人都变老了。 可今天我相信,即使有人返老还童重新活一次,那心肠却依旧恶毒!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自己竟然要被一个女娃娃给挟制了。 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杨蓉始终跪在佛前,我还刻意的瞄了几眼大殿。 “别看了,我刚刚褪了妖皮。” “啊?”我有些发懵。 钟自灼忽然用鼻子嗅了嗅,疑惑道:“奇怪,你是谁?刚刚还有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怎么转眼没有了?” 杨蓉怪异的问钟自灼:“你不记得我?” 他非常天真的在怀中取出小本,捧在手中仔仔细细的翻了小半晌,然后又一脸认真道:“本子上没写,咱们应该是初次见面。”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只好无奈的耸耸肩:“他有正阳心,做事情由心不由己,也不会受外界任何干扰,记忆仅存朝夕之间。” 她恍然道:“怪不得,真没想到像当今这样污浊的世界里,竟然还会有正阳心诞生!” 佛家有句话叫“万法由心造”,什么样的心境注定有多大的成就,像慧炎的百窍心同样也是修行中人得天独厚的条件。而钟自灼乃全真派国宝级人物,他正阳心极其精纯,如果入世修行成功之后出世,彻底皈依修行,甚至有希望达到祖师王重阳,以及成为吕祖那样境界之人。 离开法慧寺之前,我特意去找刘一琳,结果人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下山了。接着又去拜见了胡四娘,她的牌位摆在药王殿,木牌的表面已经起了细微狐狸轮廓,范越风端坐在蒲团前,眼神中可是充满爱意。 他嘱咐我,鬼王扳指一定要保护好,究竟古战场在哪,他也不知道,但当年陶弘景可将他口中之地视为禁区。 只剩下我们两个男人带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下山离开,当然,身边还跟着鬼魂张雪琴,只不过是别人看不见而已。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些日子,路上我问杨蓉去哪? 她说:“去东北。” “去那么早?” “早去点,也好见一见老朋友。” 我还是有点担心,活得越久仇人越多,她死了没事儿,我可咋办啊。 杨蓉却很淡定的说:“步行去,一路上我需要过三次劫数,度过之后才能恢复实力。” 浙江到东北?步行..?我掏了掏耳朵,“没听错吧,步行?” “是你们两个步行。” “你呢?” 还以为她会有点其他的什么事儿,人家挥挥手,我凑过去之后,她非常淡定的说:“背着我。” 我当然是不情愿,可钟自灼却自告奋勇,“小明,她一个小娃娃,路途遥远,走不动也是正常,你不背的话,我来背!” 杨蓉没有反对,可无奈的是钟自灼,貌似对我还很有意见。 妈了个鸡的,不是被人家打的嗷嗷叫时候了,现在却上赶着背人家? 当然了,就算我现在认认真真的告诉他,杨蓉就是妖怪也没用,因为正阳心只凭本心去办事,人家已经蜕掉妖皮,自然就是普通人,但我保证,当杨蓉恢复之后,钟自灼一定会再次翻脸不认人。 至于杨蓉到底要经什么关口,她自己不说,我也没法去问。 就这样,我们两男两女踏上了北方的行程。 杨蓉很漂亮,娃娃脸,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瞳孔像极了大葡萄粒,经常会引起路人驻足,毕竟,我们两个大男人带着个漂亮女孩儿,很容易让人往歪了想。 路上我也没闲着,因为现在修行鬼道,还需要用一些术士来开刀,步行的速度很慢,在市里暂时休息的时候,我联系上朱妈妈。 结果电话刚通了,她笑着问我:“张明啊,你最近的名气可真的挺大啊。” 我说:“那还是得托丈母娘的福。” “谈不上福气,但你的麻烦也不少,听说游子弓丢了?” 那场大战我损失很重,红门三样重宝全在我手里丢的,说出去真的有点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朱妈妈又打趣道:“朱儿好不容易帮你盗取的弓弩,结果你还给弄丢了,说吧,打算怎么赔偿。” “啊?朱儿帮我?” “难道你以为呢?” 我是真的做梦也没想到,游子弓是朱儿帮我盗来的! 那日离别之后,已经许久未曾相见,不是我没有情感,而是爷爷现在已经不在,连仇都没报,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自己的事情。 我想让她听电话,可朱妈妈说了朱儿不会见我的。 接着,又聊起寄魂术,那次是我帮朱儿完成了目标,否则她就要堕入风尘,可现在朱儿的身子已经破了,她没有办法再继续修行合花派的术法,上一次躲过去,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好在朱妈妈向我保证了,朱儿绝对不会堕入风尘,否则真的得疯了不可。 我又问起她,在杭州附近哪里有一些为恶的奇人术士。 不管任何城市,都会有许许多多的奇人,有行善的,自然就会有作恶的。 我在刻意为自己找一些借口,以恶制恶,自己去惩戒他们,那所作所为也是一桩好事儿,也许手段会恶毒一些,但绝对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电话里思索了小半晌,又说:“对了,我知道一个人,人送外号乌龙大师。” “哦?他怎么了?” “好多年前做的事情了,不过,他现在已经洗白了。” 我让朱妈妈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我,听她讲完,我觉得这个人很该死,尤其将自己的财富建立在他人枯骨之上,无论现在看起来有多么的慈善,注定他积累的根基是用带血的骨头搭建。 亡灵尚未安息,他又怎能享受荣华? 说起这位乌龙大师,他曾经为杭州孔雀大厦改过风水,此大厦在当地非常有名气,乃众所周知的闹鬼之地。最初大厦是一家涉外的三星级饭店,并且在当时的年代里算得上很豪华,经常也会接待一些外宾什么的,据一些附近的居民讲过,此地从刚开始创建的时候,便是困难重重,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死一些人。 第四百三十七章 乌龙大师 一开始是建筑前期的准备工作,当时需要赶工期,工人经常会连夜加班,可上夜班的工人,不是工具丢了,就是发生磕磕碰碰,最初倒没什么大事,只是让人心里很不舒服而已。 待打桩开始之后,意外频频发生,挖掘机夜班司机在干活过程中,忽然发现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冲撞向挖掘机,就听“砰”的一声,吓的他连忙停下。 本以为出了事儿,司机下车去查看,但左右绕了好几圈,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恰巧他工友也在附近,那挖掘机缓缓的启动了,巨大前斗忽然砸下,前一秒钟工友大声提醒,司机下意识做出反应向后退了一步,伴随耳边“砰”的一声,他虽然躲过了要害,可两条腿被整齐砸断,倒在地上痛苦不止,而在驾驶位上还发现了一名红衣女人。 这件撞鬼的事情在工人圈子闹的很大,但由于开发商是一位无神论者,他只是付了该有医药费外,至于撞见鬼怪什么的,压根儿就一点都不相信。 仅过三天,工地打钻头的时候发生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高速运转的设备就像打在了铁板上,不管怎么打也是不动分毫,工头特意要求加大设备功率,持续了小半晌,就听见“噗”的一声,钻头好似打在了喷泉上,地面瞬间向外翻涌起黄色泥浆。 之后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泥浆的颜色渐渐变红,像血一样,流淌的到处都是。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乌龙大师急匆匆跑来,大喊着:“唉,还是来晚了一步,你们刚刚砸断了龙尾,这是要遭报应的。” 工头把事情报告给了老板,那老板只是让手底下不要理他。 乌龙大师断言,工地早晚出事,随后摇头叹息的离开现场。 事情仅过了第一天,工地发现大量的毒蛇,密密麻麻,随处可见。工程被迫停止,当然,也有不怕蛇的工人开始驱蛇熬汤,工地那几天才叫一个热闹。 自第二天开始,毒蛇就像疯了一样袭击工人。 并且到了夜里,整个工地彻底乱了,不管是钢筋、水泥、挖掘机,还是监工、领导,甚至在工棚里睡觉的工人,只要是在工地,几乎所有人都见过鬼影子。 正好工头的妻子信佛,她偷偷找大师前去做超度,工地也的确安稳了一段时间,当继续开工之后,却在后期经常遇到麻烦,造一半就塌,有些工人更是死的有点莫名其妙。 多数是他们自己走到高楼边然后跌下来的,没有任何人去推,也不存在自杀的嫌疑。 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故,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建方迫于压力,就派人去找乌龙大师来看到底为什么出事。 那乌龙大师摇头叹息:“你们不听我的话,所以酿成苦果,我本是修行中人,遇见此事绝对不能见死不救,钱的事儿不要再提。” 此举让工地老板非常钦佩,他还以为乌龙大师是为了钱,可人家到最后竟然分文不取。 他在查看工地之后,断言是动土触犯了神灵。 原来,开发的这个位置以前有座庙,但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因此才规划在这里建一座宾馆。 乌龙大师开始在工地开坛做法,改动风水,又以七枚棺材钉打在地下,事后竟然真的安稳了。 最后在大楼边又造了个乌龙亭,刻碑用来供奉香火,大厦才得以顺利地造好。 他说,因为已经砸断龙脉,大地将不适合建筑住宅,只要是有人住下,早晚都是要出事儿的。 后来那里建宾馆的套路,是完全按照乌衣大师的要求去布局,整个建筑面积达到一万六千多平方米,地面十六,地下两层。 各种位置的摆放,设定全部都由乌龙大师主管,甚至还配备了桑拿、洗浴、卡拉ok等项目。 朱妈妈问我听出了什么? 我想了想:“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乌龙大师做的?” “猜对了,他完全是自导自演,目的是想利用大厦改动风水,成为吸福之地,所以,那里干什么赔什么,风水都是他一家独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大厦顶楼,那里在建筑之后被他立下九枚战国镜,里面的铭文完全以吸福纳气为主。” 按照我以前的做事方法,如果仅仅是为了求财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可随着经历的转变,心态也有了些许的变化,苍天留给凡人修行术法的机会,追其宗旨就是趋吉避凶。 古时候,墨子提出过“天性”,认为天本仁爱,养育万物,承载万物,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任何掠夺,厮杀,终会受到报应的。 所以,如果利用术法害人,必是违背天道,那自然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朱妈妈又接着告诉了我几个消息,乌龙大师的孙子考上大学的那天,下城区便发生了一场车祸,死了六个;他儿子生二胎,西湖区某医院产房同一天检查出了十三名死胎。 最可怕的是一次中奖,双色球一等奖,连续七天殡仪馆门庭若客,并且皆为横死之人。 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借运?” “说对了一点点,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借运,而是借阴寿!拿别人的寿命去换钱,因果福报有大厦的风水化解,分担到每个人的身上,一套因果承负的概念被他玩的很6,对了,他还想包养过我们合花派的一位女学生,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乌龙大师显摆自己有钱,大概这几年捞金也捞了不少,好多老板都被他暗中洗脑控制。”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地址短信发给你。”挂断电话之前,我又想与朱儿打电话,可人家就是不接,我也是真没有办法,只能恳求丈母娘多帮忙劝一下。 等我兴致勃勃的想找杨蓉商量的时候,只见钟自灼手里拿着一本故事书,一板一眼的讲解着,杨蓉也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完全不像一位绝顶大妖该有的做派。 可故事的内容我越听越觉得熟悉,钟自灼说:“一只耳前去找到他的娘舅吃猫鼠....。”说着说着,他见我来了,“张明,你看过这本书么?好奇怪,这里的妖怪很正派,尤其黑猫竟然打掉同为妖怪的老鼠耳朵,真是太可怕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破局 眼皮止不住的乱跳,他是在逗我玩呢么? 尤其杨蓉满脸认真的模样,天啊,她可是华夏行走在世间中最强的大妖,甚至连四爷都要畏惧他三分,可现在她以小娃娃的姿态静坐听黑猫警长,哪里有一点点大妖的风范。 我问:“你们俩讲完了?” 钟自灼一脸正经的回答我:“嗯,上一个住户家中一定是有小孩子,刚刚我还发现了葫芦娃,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再给她讲点,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小孩子多读书总归是好事儿。” 我让他暂且先闭嘴休息一会儿,对杨蓉说出自己的想法,暂时逗留一天,把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再走。 她说:“你自己掌握,但必须要有人留在我身边,三大劫数还一个没到,留我自己一个不安全。” “那得了,你们俩再讲一讲故事,我自己出去,如果故事听够了可以打开电视机,少儿频道上都有。” 当看到她与钟自灼相同的神态时,我忽然有种感觉,他们俩应该是归属一类,都是对世俗了解不多,且心地淳朴之人。 我现在虽然没什么修为,可身边有张雪琴做为顾问,对付一个不是修术的风水先生,问题不会太大。 离开后先是打车去了孔雀大厦,到了距离大厦不远处的乌龙亭,原来建造房地产的地方叫“乌龙庙”,据乌龙大师说触犯了神灵,所以在不远处修建乌龙亭,里面的墓碑就是整个庙祭祀的名字。 张雪琴说:“碑文可用来接受香火供奉,但无德无才者不可受用,如果说神灵的还好说,但现在看来,阴气森森。” “师娘的意思?” “鹊巢鸠占。”她特别肯定的说,师娘还告诉我,因为斑鸠从来不筑巢,它会将自己的蛋产在喜鹊的巢内,然后捣毁喜鹊所有的蛋,让喜鹊误以为斑鸠是它的孩子,耐心孵化喂养长大,老斑鸠却什么都不用管,就能坐享渔翁之力。 当然,这在风水术数当中也的确有这么一样手段。 阴宅风水按照二十四山向划分出了后代子孙索取的财富、气运,这就好比一个家族,只要有一家人特别特别有钱有权,那另外几个家族的人必然会出现问题,要么是子孙后代不好,要么就是自身非常贫穷,缺乏才智等等。 一些精通术法之人瞄上了这块儿蛋糕,他们会四处打听,谁家的祖坟好,家中后代又怎么怎么有钱有权。 这个时候,他会破掉与之对应的风水朝向,通过手段抢占一部分气运来帮助他自身度过难关。 此法便是鹊巢鸠占,被取走运气的人,家庭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所以说,此法也是有名气的邪术。 我说:“可听人家说,大厦曾经是一处庙啊,本是神灵居所,风水中有过一段话,坟不居庙堂前后,更何况是占据庙宇了。” 张雪琴却摇摇头,她说我知道的太少了。 我说:“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庙宇当然供奉神灵,可神灵也有正有邪,除了保家的宅兽、宅神、护法之外,阴灵也是能够用来帮助发家富贵的,按照之前的事情来分析,对方供养的十之八九应该是阴灵,而这阴灵现在多半正被囚禁。” “照此看来,那九个战国铜镜,应该就是镇邪所用。” 张雪琴在一旁给我支招,乌龙大师从建筑这栋大厦之前就已经想到了鹊巢鸠占,夺走风水,而整个大厦的风水格局是他一手掌握,追其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镇压住阴灵,让他继续为自己服务。 如果想要破解此地,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阴灵把他放出来,那么他一定会去找乌龙大师复仇。 可对我现在来说,他的魂魄也更加重要。 为了能够打探清楚乌龙大师的位置,我又给朱妈妈打了个电话,他说现在的乌龙大师已经成为股东,行踪没办法确定,让我自己想办法去打听。 没办法,我只好独自去开房了。 办理入住之后,先去了餐厅吃饭,又四处闲逛,此地在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之后,我在房间叫了服务员,开始盘问起了乌龙大师的事情。 服务员挺谨慎,似乎不太愿意想说。我又先后给了点钱,这才有所吐露:“乌龙大师已经早就不给他人看风水算命了,你去了也没用。” “总得试试,大姐,帮个忙吧。” 原来她还以为是想要找人办事的。 “那这样吧,乌龙大师住在顶楼,但上面是需要密码锁的,保洁的权限没有办法进入,你自己想办法吧。” 大姐办事很靠谱,竟然给我看了乌龙大师的模样以及他的车牌号,谢过了服务员,我一直都在思考这里的风水格局。 趴在窗户旁,盯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车流,忽然注意到正前方有一处十字路口,它恰巧又与大厦处在一个方向,虽然代表不了什么,但大厦修建的好似个盾牌,有着放于十字煞的效果,但盾牌的作用都是有所反击的,一般来讲,风水多数会用凹、凸两种,因为凹可以吸煞,凸可以把煞气分散,削减它的强度。 但大厦盾牌的朝向折射,正是处在乌龙亭石碑的位置。 我隐隐之中似乎抓碰到了某个点,此地面积一万六,十六层加二层。 二八一十六,佛法中属轮回之数。 十六加二,似乎在映射十八层地狱。 难道这座大楼的目的不是防御外面的十字煞,而想要困住居住在塔里的人么? 照此来看,那位乌龙大师做了一个很大的局,不亲自去找他,肯定会非常麻烦。 而取魂之法本就是杀人,此地到处都是监控,就算在办公室找到他也不能下手,而且一旦逗留时间过长,所有的嫌疑都会指向我。 妈了个鸡的,现在问题还很棘手,必须要等待最佳的机会出手。 出了大厦之后,找了一处视野还算可以的地方,始终留意乌龙大师的行踪。 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乌龙大师还是没有出现,当我打算先回去休息,第二天继续蹲坑的时候,忽然发现路边有女孩儿向我招手。 她正处在乌龙亭旁边,年纪最多不超过二十岁。 还以为她需要什么帮助,我主动走了过去,结果刚跨过一步,张雪琴突然出现,“别动!” “嗡!”的一声巨响,一辆急速奔跑的汽车穿过了小女孩儿身体,擦着我的身边行驶而过,就在刚刚一瞬间的功夫,我与死亡的距离还不超过十公分。 第四百三十九章 灭魔刀 汽车擦着身边呼啸而过,我甚至能听到它发动机的嗡鸣,就在刚刚眨眼之间,我与死亡相差不到一米,吓得我小心脏都跟着砰砰跳,不管啥术士也扛不住直接撞啊。 幸运的躲过一劫,小女孩儿仍然站在路边向我招手,她头顶上的路灯没有亮起,昏暗的路灯,显得她动作既轻柔又鬼魅,也许是因为没有成功引诱到我,她似乎还很遗憾。 我感慨道:“多谢师娘相助,自从法力失去之后,甚至连眼力也不如从前了,一个小小横死鬼抓替身我居然没认出来。” 张雪琴安慰道:“不怪你,任督二脉断一脉,你能保持现在已经很难了。”她指向乌龙亭,“我刚才注意到了,女孩儿是在那里下来的。” “阴灵?”我下意识追问。 “不像是阴灵,但也许与乌龙亭有关。” 既然有关系,肯定得去看看,虽然现在知道乌龙大师就在大厦,可在陌生的城市想找一个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很难的,否则也不会每年有那么多的失踪人口。 但细细琢磨,既然一切与大厦有关,乌龙大师不可能不去乌龙亭的! 之后,我们俩直奔乌龙亭,想试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而路边招手的女人很快已经消散不见。 对于横死鬼抓替身,很多人的理解存在误区,认为但凡横死者都可以抓替身投胎,那是不对的。 阴阳两界有律法,此律法名为“女律天青”,记载了神鬼怪传说中的各项禁忌,横死之人的魂魄是不堕地府,不能投胎的,需要飘荡凡间成为野鬼,不能进食,时刻忍受着饥饿,寒冷,酷暑的痛苦。 唯一的机会他们会在去世的地方困七天,七天之内,如果恰巧与死者生辰八字相冲的人经过,横死鬼会在五七之前,想尽一切办法的劝人去死,倘若被劝者自杀,他将会获得前往阴曹地府投胎的机会。 夜里的车流量已经稀薄,两侧昏暗,茂密的植被算是男女间搞对象的绝佳之地,我奔赴到乌龙亭,这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的石碑很古朴,如果不是知道历史,还会以为是某个古董呢。 将手搭在上面,很遗憾,任脉的断裂已经使我丧失对外界气息的感知。 “师娘,你说这里有阴灵?” “不一定,因为天台咱们上不去,当前唯一能确认的,只有大楼的风水用来镇压阴灵,此碑如果是为了转移神煞之气所用,设局一定会在于收。” “收?” “对,刚刚横死鬼多半是受到波及,因为祸福相依,煞瑞同来,得到好风水的同时煞气也会跟来,术士必然要去除糟粕,利用手段将煞气收押在某一处。”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样的话,那推倒岂不是更好? 但张雪琴听后却把我的要求给否了,一旦推倒石碑,煞气也将会放出来,凡人孱弱,根本无法承受,虽然杀了对方,但也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所以,此法将完全是一把双刃剑。 之后她还给我指着石碑上的字迹,那上面所写的都是镇煞用的符文,恰恰也验证了我们的猜测。 既然镇煞,同样也会有祈福之地,乌龙大师必然会在相互对应的地方设立佛堂,通过神像来获取保佑,完美的剔除自己所需要承担的报应。 打探消息的事情,我只好派出了王毓麟,他介于鬼与妖之间,身材有小,速度还快,非常适合去做密探,说起来与出马仙所用的报马非常相似。 这货虽然不情愿,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以我目前的实力,想要束缚他已经很难了,可他偏偏愿意留下。 至于原因,我也懒得打听,愿意留下就留下,但必须要帮我办事,什么时候想走我也不阻拦。 身为聚义堂首座的他,如今非常无奈的当起小弟。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王毓麟回来复命,他很无奈道:“找到是找到了,但进不去,地下二层有个车库,车库周围有灭魔刀,我现在太弱,没有实力闯过去,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还未等我继续把话问完,人家又突然一跃回到了鬼王扳指。 张雪琴告诉我,鬼王扳指本是陶弘景所炼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不管任何的魂魄、鬼怪、到了里面都会受到滋养恢复,王毓麟现在非人非妖非鬼,他也不满意当前的状态,所以,非常想通过鬼王扳指来改变现状。 第二次再探大厦停车场,我先是进了宾馆,接着称作电梯去地下二层,按照王毓麟的说法缓缓寻找四周可疑的车库。 当走到尽头之时,张雪琴忽然说前面有一股很强的煞气,对她起到了压制,如果强行过去,魂魄会受伤的。 我们俩四处寻找源头,的确那不起眼的车库顶端悬挂着一柄古朴的刀器。 “灭魔刀?”它很隐蔽,藏在房梁的侧面,如果不仔细寻找很难会发现,并且看起来与普通人家用的菜刀相差不多,整个刀的模样像是一只张开口的老虎,刀柄处镶嵌着宝石,并且雕刻许多古朴符咒铭文。 “小明,你是普通人不会有影响,此刀煞气太重,剩下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要想破解的话只能暂时将它用红布包裹,或者女人的月事带都可以。” 以我的身高想要触碰灭魔刀是不可能的,尤其对方还用铁钉铆将它固定住,反正四处也没人,我独自走到车库近前,防护措施很严密,车库上了电子锁,光凭人力实在没办法打开。 我的怪异举动很快就引起了保安的关注,两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过来问我干什么? 我说:“是乌龙大师叫我来帮他取一些东西,但是钥匙被我弄丢了。” 保安又说:“那你打电话。” 我一看蒙混不过去了,只好准备拼一下,这些日子与张雪琴学习的时候也没闲着,天医派虽说救人为主,但手底下不可能没有点震慑手段。尤其针法并不需要道气的支撑,记得师娘教我,人身体的穴位共有409个,其中十四条经络上有361个穴位以及48个经外奇穴,剩余108个穴位被习武之人称作天罡地煞,另外还有36个死穴。 每个穴位对应着各种各样的症状,小说中的点穴效果远远没有针刺来的更快。 我假装拿电话,悄悄取出了银针,冲着大门口的方向惊讶道:“乌龙大师您来了!” 可能我的演技太过逼真,待二人转身的瞬间,两枚针分别被我刺在他们的脖颈,他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噗通”摔倒在地。 第四百四十章 降头师 在两名保安倒下之后,我又给朱妈妈打电话联系。 她接电话时候非常火大,我估计应该是刚刚睡下就被我吵醒,电话里直接问她要乌龙大师的号码,她说没有。 我说,你刚刚还说过,合花派有弟子给乌龙大师当小媳妇,怎么可能没有电话号? 她愤怒吼道:“一万块,现在打钱。” “我的丈母娘,咱们可是自家人啊,一个电话号您就要我一万?这也太黑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精神损失费?我最近失眠,好不容易睡下你就给我打电话,要你一万算便宜的,给不给?不给我关机了!” 实在没辙,只好要来了对方的银行卡号,通过手机转账了一万块。 朱妈妈倒也讲信用,她将乌龙大师的电话以短信的形式发给我。 拨出电话没多久,对方接通了,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细想的话也能理解,风水算命行当必须得有一副好的“钢口”,如果做大买卖,自身气质面相也要上佳,否则长得鼠头樟脑,声如恶豺,就算是说出去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扮演保安的口吻,说地下水管道破了,已经将他们家的车库淹没,因为没有钥匙打不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听说漏水,乌龙大师声音有些高,他问我漏多久了? 我劝他别急,还解释已经有修理工在来的路上。 隐隐约约乌龙大师身边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看来这位风水先生还是个风流先生。 他在电话里叮嘱我帮忙看好,直接说明,如果帮他保护损失会重重的感谢我,明显是已经上钩了。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两名保安分别被我拉去了保安亭。 换上他们的衣服,将栏杆的电源关闭,之后便是静静等候鱼儿的上钩。 大概过了有二十多分钟,停车场来了一辆迈巴赫。 对方连续摁着车笛,我故作焦急出去帮忙查看,车窗打开,对方五十多岁,很有气质,留着微白的山羊胡,中长发,穿着睡衣。 “快点把栏杆打开!” 我检查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先生,车栏杆坏了,等我打电话叫人来修理。” 乌龙大师紧张问:“对了,我的车库有没有进水?” “不用着急,情况已经控制住了,自来水公司把这片儿的水先停了,等着马上派人来修理。” 三言两语的对话,我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他听我说完,明显松了一口气,汽车没办法进入,我们俩就开始步行。 我在一旁陪着,心里也在掂量着与乌龙大师的体型差距,对方虽然五十多岁,可胜在硬朗,如果要硬拼还得靠着一些个小手段。 而由于灭魔刀的缘故,张雪琴、鬼胎蛊两个已经没办法来帮助我,搞不好,还得与对方来上一场肉搏。 眼看距离车库越来越近,路上乌龙大师还问我,为什么没有听见水声? 明白对方应该是起了疑心,我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声称排水渠通开了,说不定那些积水已经顺着排水孔流了下去。 深夜寂静的停车场,每一次对话都是带有着回音的。 缓慢行走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脆,对方忽然间停下了。 “我那个地方最忌讳的是水,所以在建设的初期,设定没有任何的排水管道,你可能不知道,在地下四周我设了七十二个排水孔,而且地势还要高出一点点,除非是遇到西湖水倒倾,否则是绝对不会出现积水的。” 我耸耸肩,看来还是百密一疏,也的确是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多的后手,“既然你知道上当,那怎么一个人来?” “一个人?” 他轻蔑的笑了笑,我下意识回过头,一位满身是刺青的泰国阿赞正注视着我,他个头不过一米五,穿着僧袍,左手还握着一块儿人头骨。 如果猜的不错,骨头应该就是所谓的“域耶”,它是由泰国修法术龙婆、降头师、巫师头骨所炼制,能够增加施法者的力量,是一种非常鬼魅的法器。 怪不得他会有恃无恐,原来是找到了帮手。 倘若是放在我被四爷废掉之前,今天他们两个谁也活不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任脉被毁,体内阴阳不交,任何道术法门都成了空话。 乌龙大师又问:“小伙子,你师承何门?小小年纪竟然可以找出老夫的饲神地,眼力也真是佩服。” 瞧目光闪烁时候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了眉目。 奇门术士向来不愿意得罪人,我们不属三百六十行之内的,懂得害人手段层出不穷,时常会游走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缘线,如果真的一个降头落在对方的身上,那也许只需要上个厕所的功夫,他有可能会离奇溺死在便池。 对方又没有阴阳眼,不可能看穿我的实力,最难搞的是泰国阿赞,看起来好像是佛教,其实早就偏离了佛教教义,甚至连小乘佛教、密宗都谈不上,他们修行法术专门针对害人,十之八九是源自于古代婆罗门传承,否则也不可能那样恶毒。 心里仔细分析,现在说话必须得慎重,如果称自己是玄门正道,对方怕泄露消息,必然会想办法杀我灭口。 可若要称自己是歪门邪道,难保会是仇家。 正好随身还带着鬼王令,索性冒充一把。 “晚辈姓金,师承鬼王派!” 听我自报家门,他连忙喝止那位正在准备施法的泰国阿赞,两个人用泰语交谈几句,我忽然觉得耳朵发痒,越来越痒,身旁泰国阿赞口齿飞快的念咒,刚准备用手抓,乌龙大师却提前拉住我的手。 “别乱抓,会死人的。” 伴随耳边“嗡”的一声响,一只白色的飞蛾竟然顺着我的耳朵眼飞了出来。 凝望着飞蛾,想想都觉得发毛,与那法师相距十米左右,他竟然却无声无息的对我下了降头,刚刚不是报对了家门,恐怕现在真的要有苦头吃了。 “不用担心,博濑大师擅长虫术,幸亏取出的及时,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影响。” 我瞧他对我的敌意全无,试探性的问道:“多谢,乌龙大师提前收手,敢问与我鬼王派乃是旧识?” 他哈哈大笑:“鬼王派只有一个人姓金,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么?” 第四百四十一章 认错人 听他的话,心里立刻有了眉目,赶情他是认错人了,索性我也就将错就错,反问他知道我是谁? 乌龙大师哈哈大笑:“大公子真会说笑,前几日鬼王派与我联系,说大公子近几日会亲自来督促生意,没想到您三更半夜就来了,还因好奇老朽饲神地开出玩笑,实在是幽默。” 大公子?身上鬼王令既然是金公明的,难道他将我当成了他?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借机打算将计就计,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打定了主意,尽快沉淀投入到了他的角色,模仿金公明那一副阴森森的模样,我说:“既然你认出来,我也不多说什么,乌龙大师的饲神地还真是隐秘,对了,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了么?” 我这是一语双关,鬼王派的根据地在港、澳、台三地,大老远到杭州,不可能是闲着没事儿来玩的,如果鬼王派让他准备什么东西,那我的这句话问出去,就算是没事儿,他肯定会以为我是在索要钱财。 而且乌龙大师可是老油条,他越是这样越容易上当。 没想到几句话还真给他蒙住,乌龙大师说:“您放心,医院那边我都已经打好招呼,等来车以后,我们会按照医疗废物处理送到港口,安然无恙给您运回去。” 医院?医疗废物? 听的我云里雾里,可又不能直接问对方,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降头师,没办法把事情说的太过于明显。 “好,你办事我放心。” “听闻大公子受到阴气损害,不知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那日在长江峡谷,各门各派互相角逐,金公明受到邪气侵害,按道理完全活不了太久的时间,可听起来似乎他还没什么事儿。 我冷哼道:“不劳烦你费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乌龙大师不敢得罪鬼王派,因为在这个世上天师府是最强的正道,那鬼王派无疑为隐藏在暗处中最强邪道。其门内弟子遍布全球,擅长养鬼害人,他一个小小的风水先生,真的敢与鬼王派动手,那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请我去休息,那位泰国博濑阿赞与我微微颔首,怪不得他会雇佣一位降头师,甚至在车库门前还放置专门针对鬼魂的灭魔刀,看来他始终都在暗中防备着。刚刚神不知鬼不觉的虫降术,令我心有余悸,如果再来一次,我真不一定扛得住。 我有一种预感,自己不经意之间,撞破了鬼王派的秘密。 乌龙大师很开明,他主动邀请我去饲神地看看,又感慨说:“大公子不要见怪,这是乌某立身之法,实在没办法倾囊相授。” “带路。” 本着言多必失的方式,我尽量减少说话,而那位阿赞始终跟在我的周围,我瞄了一眼,他全身布满了符刺,每当距离近时,会有种冷飕飕的感觉,也证明他身上跟随的怨鬼数量绝不在少数。 乌龙大师输入密码,车库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檀木古香的气味儿扑面而出,眼前是一尊通顶高度的盘龙柱,它大概三人合抱的宽度,按照车库4.6米的举架通顶,使龙的雕刻非常霸气,木质颜色淡黄,龙鳞清晰,五爪凸起狰狞,龙头探出,张开血盆大口,两枚眼珠也是由红宝石镶嵌而成的。 围绕在龙柱四周,点着许许多多的长明灯,摇曳的烛火呼应棚顶描绘出的五道轮回图,青面獠牙的冥王口衔巨轮,图上的人物场景是用彩绘勾勒,极其逼真。 这里虽无窗却丝毫不觉得闷热,特意观察了排水口,正好是贴着墙角四四方方将车库围绕,而且除了檀香之外,隐约中飘荡着淡淡硫磺味儿。 乌龙大师很自信,他指着龙头:“龙口里面是我祖先的牌位,他能够帮我避过因果,盘龙柱的中心有导丝,一旦遇到天将惩戒,檀木会通过祖先之气规避雷劫、将所有的厄运吸收,四周七十二地煞化解霉运,雷劫导入大地,当龙口闭合后,天下谁也奈何我不得。” 没错,连我都被他鬼斧神工般的布置所震撼了,车库的地面是用玉石铺砌,因为玉器的特性本就包容与温和,可吸纳一切负能量。 他整个大厦的设定为天,地下饲神地属“地”,自己站在中间为人。 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地陷下去,有盘龙柱护着。 他见我不语,故作高深的主动攀谈:“如果门主想要设立此风水,我乌某人一定不会推辞。” “算了。”我轻哼了一声,指着盘龙:“你的龙是五爪,世间只能有一条五爪金龙,如果风水立下,鬼王派还不成了你的。” 被我看穿了以后,乌龙大师很尴尬的笑了。 其实盘龙更像是一种容器,它包容了乌龙大师祖先牌位,当中的龙柱则像定海神针般死死压住那位倒霉的神仙。 我又问他,饲养的是什么神? 乌龙大师微笑着说是秘密,如果不是阿赞对我的威胁很大,今天他绝对走不了,如果离开了停车场,张雪琴与鬼胎蛊帮忙,未必不能将他擒住。 见过了饲神地,接着聊起医院的事情,我故意叮嘱他小心点,别有什么纰漏。 他邀请我去吃点东西,为了装的像一点身份,我当即拒绝,之后让他开车送我回去,坐他的迈巴赫离开时,看向空荡荡的车库,的确,有很多建筑在建设的初期便已经开始风水布阵。 当然,有吉阵自然也会有凶阵。 我听爷爷讲过一个风水布阵,同样是修建楼盘,地基不停的漏水,根本没有办法夯实,抽水抽了好久也是于事无补。 后来,风水先生让人修建成乌龟的模样,由他开法坛,没想到地下的水竟然真的不见了。 此法是一种镇水阵,乌龙大师所设立的为借运阵,可凡人的运气时常与寿命挂钩,想借运,自然也会借寿。 坐车离开的途中,泰国阿赞与我坐在后座,乌龙大师开车。 随着汽车缓缓离开了停车场,我知道必须要找个机会动手!如果放弃这次,回过头乌龙大师与鬼王派联系,那我肯定会露馅了。 当汽车缓慢行驶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悄悄拿出银针。 阴山派有一种非常恶毒的针法叫“五殃针”,因为有伤天和,所以门内从不允许擅自施法。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五殃针 五殃针有两种针法,一种是类似暗器机关,具体制作方法已经失传,据说在按动开关,一次就能射出七十二针,五丈以内的敌人,你只要对准他胸口,七十二支飞针,就会左右上下,自动打上人身七十二处穴道,令对方真气立破,阴山寒铁之气,遇血即凝,受害者当场寒栗而死。 但此法却仅限于歹毒暗器,我所用乃另外一种“开殃法”,因为人身体有清浊二气,人死之后,清气为魂魄离体,积攒几十年来的污浊之气会顺着身体排出,如果这股气碰到了谁,那他可要倒大霉了。 但活着的时候,身体却能够完美克制住殃气,开殃法就是用针将残存在体内的殃气释放出来。 无需做任何事情,对方自己就能够将自己毒死,自古以来民间有句叫“遭殃”的词语,指的便是殃气。 稳住精神,悄然准备好了银针,想开殃气有五个穴位,分别在喉咙、胸口、双手、阴部,穿着厚厚的衣服,现在除了喉咙以外,剩下几个穴位想触碰的难度实在是太大。 我冲着博濑阿赞笑了笑,泰国人果然很懂礼貌,不管男女老幼,见面打招呼皆会双手合十。 趁着对方颔首的一瞬间,我找准机会快速出手,手里的银针快速扎在他的咽喉。 前面开车的乌龙大师见我动手,猛的踩了脚刹车,汽车以极大的惯性停止,我与泰国阿赞都没有系上安全带,“砰”的一声,我俩同时撞在了后座。 头昏欲裂,视线模糊,那位乌龙大师连话不多问,当机立断推开车门向远处疯跑。 泰国阿赞捂着喉咙,眼珠子憋得通红,可他却又在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向我丢过来,距离太短,避无可避,那瓶子触碰在我的衣服,“啪”的一声炸开,里面有弥漫着的白色粉末。 紧接着,我感觉到了奇痒无比,就像皮肤下面有着无数小虫子在爬,特别特别的难受。 形式万分危急,刚刚一针仅能开一小部分殃气,还完全达不到令对方反噬而亡的手段,我想继续扎他的后颈,好利用天医法门施加定身术,但在关键时刻,对方竟然猛的拔下脖子上的银针。 博濑阿赞想要念咒杀我,鬼王扳指内的张雪琴与王毓麟统统出现。 当鬼胎想扑过去的一刹那,竟然被对方身体迸发出的几道金光给挡了回去。 王毓麟警惕道:“不行,他身上有降魔经,无法近身!” “别让那个老混蛋跑了,快去追!” 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乌龙大师一个人奔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风水先生,利用术数谋取到了钱财,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术数。 张雪琴他们俩一起去追,我则与泰国阿赞继续留在车内肉搏。 试问国内外,我或许是唯一一位动手与泰国降头师厮打的人,当然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失去了法力,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伙子,除了脑子里知晓的玄门术数之外,没有任何手段去对敌。 本以为自己今天的对手是个糟老头,谁知道眼前来了个降头师。 针法也是起到了效果,博濑刚开口念咒,口中向外吐出绿水,大口大口的向呕,这也给了我反击的机会。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他! 现在还好说,毕竟只是感觉到痒而已,一旦让他念咒,我必然会生不如死! 连续两记重拳砸到降头师的后脑勺,对方也在拼命的还手,可他一个常年修行法术降头师,哪里打的过我这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我的脸也被刮花了,身体越来越痒,坚持不住时候,我用手去抓了几下,很快皮肤就出现大面积的血痕,接着,又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向外钻。 很庆幸他们还没有孵化成虫,否则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玛德,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念出来! 当降头师的绿水吐的差不多,刚张开口时,我将手塞了进去掐住他的舌头,对方也下意识狠狠咬下去。 那种钻心的疼痛使我差点将手抽出来,忍住剧痛,抡起右手又是几眼炮,结果刚刚的撕扯,他的“域耶”掉出来,作为车上唯一的硬物,我想都没想的抄起来就砸。 显然比起刚刚的杀伤力强不少,每一下砸的“咣咣”直响,也不知道他俩谁的头骨裂了,就听一声脆响,降头师被砸昏过去了。 那种钻心的痒已经快要令我崩溃,我靠在座位拼命的抓挠,身上大面积的血痕,无数的细小虫卵向外钻。 那种感觉快要令我崩溃,恨不得拿起一把刀结束自己的性命! 我痛苦的大喊大叫,关键时刻张雪琴跑了过来,她急忙叮嘱道:“这是虫粉,快翻翻他的身上有没有解降粉。” “师娘,我也不认识啊!” “挨个打碎,哪一个能够令虫卵害怕,就是解药。” 听了她的建议我像疯了一样,博濑的腰间简直就是百宝箱,各种各样的小瓶子很多,颜色也同样是五颜六色。 我挨个打开,第一个冒着腥味儿,不是! 第二个有臭味儿,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液体。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降头师,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位随身携带实验室的科学家。 很幸运,在翻找了小半晌过后,终于有一个黑色的粉末,它的出现,所有的小虫子立刻安静了。 尤其当它碰触到我的身体表面,黑色的粉末就像有生命一般向皮肤里钻。 要不是痒的我受不了,肯定也不会去冒这一份险。 随着粉末完全没入身体,忽然感觉特别特别舒服,紧接着胃部翻涌,我向外吐了一大口的黑水,里面夹杂拇指大小的白色蛔虫,虫子掉在地上还在蠕动,甭提有多恶心了。 “师娘,人怎么样?跑了么?” “王毓麟已经暂时控制了,但他随身有着一样降魔宝,短时间还没有办法附体,你快去帮忙。” 鬼胎蛊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附体人身,抑制对方阳气,达到短时间束缚定身的作用,所以,我对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匆忙下车去追,仅仅跑了大概在不到五十米,只见乌龙大师愣愣的站在十字路口,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一动不动矗在原地。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逆鳞 王毓麟正骑在乌龙大师的脑袋上,两只手摸入到对方的头部,以此达到束缚身体的作用。 张雪琴说:“鬼胎蛊只能勉强控制住尸狗、吞贼二魄,你现在快去帮他,取他泥丸宫,破掉精气神之后,他便能完全附体控制。” 我掂量掂量手中人头域耶,还别说,这玩意用起来挺顺手的,“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就可以搞定。”狠狠的抡起来砸他的脑袋,乌龙大师应声倒地。 “你这个...应该是法器吧?”张雪琴愣住了。 “挺顺手的,当砖头用几天,我先留着他还要问他点别的事儿,取魂的事情往后放放再说。” 刚刚与博濑阿赞厮打,我现在也是格外狼狈,被抓破的血痕还没有完全止住鲜血,衣服破烂,脸也挂了彩,好在是没伤到要害,否则今天肯定会很难办。 先是拖着乌龙大师先上车,空荡荡的街道已经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影,我自己又不会开车,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先把钟自灼叫来。 由于他过了十二点,记忆力将再次清零,我也是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 从那以后我发誓,未来的日子一定要随身携带香管儿,也好随时随地能召唤鬼轿过来帮忙,否则真在野外遇到点事情,搞不好还得被困死。 天亮前,钟自灼姗姗来迟,他的身侧跟着甜甜可爱的跟屁虫,但小娃娃杨蓉显然是情绪不太好,她皱着眉,语气冷淡道:“我最近要渡劫,没什么事不要在夜里叫我出来。” 我尴尬的笑笑,解释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要不是怕她不给我解药,现在还能惯着她这小丫头片子? 由钟自灼负责开车,我们把两个人重新拉入到了地下车库,紧接着,再利用天医派针法唤醒了乌龙大师。 他慌张的求饶,求我放了他,还说可以付钱。 见我笑而不语,乌龙大师也是非常尴尬的说:“素闻鬼王派追逐利益,大公子不用客气,只要老朽出的起,一定会出钱买我这条命。” “密码多少?” 再次将域耶端了起来,假装作势要砸他,威逼之下,乌龙大师只好连连叹息的将密码告诉我。 再入饲神地俨然已经是反客为主,那位泰国阿赞被我捆绑的结结实实,嘴里也塞上袜子,不管能不能醒过来,提前的防护措施必须要做好。 我说:“鬼王派与你有什么交易?” “啊?您不是?” “废话嘛,我要是的话能抓你么?” 乌龙大师略带迷茫,“乌某人自问曾经没有见过小友,不知道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求财的话,大可说一句,都是江湖弟兄,救急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看来他是把我当做抢劫的了,好歹我也是隐藏富豪,难道不具备有钱人的气质么? 我也就直说,先是报上名号,可对方一脸迷茫,似乎并不认识我。 瞧见这儿我也明白了,乌龙大师并不属于玄门权利中心的人,否则怎么可能会没听过我的名字。 我说自己与鬼王派有冤仇,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 亮出了武器,面对死亡的威胁,乌龙大师可以说是知无不言。 原来,鬼王派一直通过大陆来倒卖鬼婴。 鬼婴与死胎不一样,若是流产、打胎、夭折,他们自身的魂魄并不完整,处在非常朦胧的阶段,而鬼王派会利用此特点来进行饲养小鬼。 但收集小鬼的过程是很麻烦的,绝不是冰冻着死胎运过去就可以,之前必须要用符咒封住魂魄,再以针法锁住精气,否则拿回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为了能够保持住鬼婴的怨气,他们会买通大夫,通过造假化验报告,告诉孩子的母亲婴儿是残缺的,听到消息以后,会有百分之百的女性选择打掉孩子。 这样以来,小鬼的怨气会非常大,术士再通过术法锁住精魄,以医疗废物的方式发往鬼王派基地,供门内之人修行。 听的我真是牙根儿痒痒,这王八蛋也太坏了,背后不一定有多少家庭因为他而伤心欲绝。 乌龙大师由于害怕报应,特意去泰国请了降头师,除了能当保镖外,偶尔还可以帮他杀害一些死对头。 所以说,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饲神地是他的大本营,我为了搜集更多的消息开始围绕房间仔细检查,又在一座大箱子里发现许多的坛子。 “这是什么?”我问。 他尴尬道:“老夫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力不从心,事先在医院那边买通了大夫,帮忙搞到很多的紫河车,之后通过博濑阿赞的配方,的确很有效果。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告诉你。” 妈了个鸡的,他不仅仅把我当劫匪,还当做与他是同类人了,我气得眼皮直跳,但还要忍住立刻宰他的冲动。 我又问他盘龙柱的事情,这一次他却抵死不说。 我问他,难道不怕我杀了他么?乌龙大师很淡定的摇摇头,他说盘龙柱是他的立族之宝,如果泄露,那子孙后代将会遭受横祸,自己也同样会死。 奔着哪怕死一个人,也不想死掉全家人的态度,令我也是无可奈何。 结果始终盯着盘龙柱的钟自灼说话了:“我听到有人在哭。” “什么意思?” 钟自灼指着盘龙柱,“这颗柱子下面有人在哭,他在求我,求我放了他。”他开始围着柱子四处寻找。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听到她的声音!”乌龙大师有些慌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钟自灼在木雕龙的脖颈位置停下,很认真的说:“就是这里,这里有人在哭。” 逆鳞?没错,越看越像,这个位置正是龙身上逆鳞的位置。 传说中龙有逆鳞,触者即死,因为这里是龙全身上下最坚硬也最脆弱的位置,坚硬是因为龙鳞的强度最大,脆弱而是由于逆鳞下面皆为神龙脏腑。 可钟自灼做事情根本不考虑,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本心,徒手便去扒逆鳞,刚刚触碰的一瞬间,木雕龙的双目亮起红光,待龙头猛然间转过身的一刹那,汹涌的血红煞气凝如实质般扑来。 “小心!”杨蓉狠狠的撞了过去,接着她张开嘴将煞气吸入腹部,随着肚子的高高耸起,所有煞气竟然被她吃了! 不过,杨蓉的状态显然不是特别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血管青筋爆出,气息也开始渐渐虚弱。 第四百四十四章 树心 我在旁边看的很清楚,由于现在失去了道气,完全凭借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待周遭发生的事情,而凡人又不能轻易见鬼,更不能见煞,一旦撞见凝实般的煞气,可以说是触者即死。 钟自灼虽然懂术法,但能不能全身而退还都是两说。 他担心喊道:“喂,小蓉,你这是怎么了?” 小蓉?我有些微怔,想起前几日嚷嚷着要毁掉全世界,逼迫石头大师出来相见的旷古大妖竟然被人称作小蓉? 她摆摆手:“虽脱妖皮,但妖骨还在,只需要静养一些日子便能痊愈,不过你以后不要那么莽撞,神煞气不同其他,凡人沾着便死。”稚嫩的脸庞说出成熟的话,乌龙大师彻底傻了眼。 钟自灼双手抱拳:“感谢小蓉救命之恩,自灼真是惭愧,一会儿我会把事情写在本上,以后有什么想要我去做的,可以提醒我去翻一翻,在下绝对责无旁贷。”话音落下后,一本正经的他,还真就躲在一边拿本记录起来。 乌龙大师还在一旁大喊大叫的追问杨蓉到底是谁? 当然了,我们没人理他,钟自灼躲过神煞之后,他用力揭开逆鳞,里面是一副木制的心脏,最为神奇的是它居然还在跳动。 我又将手贴在上面,甚至清楚感觉到一呼一吸两种声音,“难道不成是老树成精?” 钟自灼做好了记录本,他眼神很专注的盯着大树,非常认真的说:“他被困在了里面,如果贸然取出,他会死。” 我试着将鬼王扳指缓缓的触碰在了“树心”,上次在杜家,四爷将他们几个困住,也是利用鬼王扳指才把人救出来的,这次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当刚一触碰,被雕刻的木雕龙居然缓缓的蠕动起来,这一幕看的乌龙大师愤怒的嚎叫,嘴里面不断说出威胁的话,当然,他越是这样,我越有信心。 扳指是沟通神鬼的一种媒介,更是可以为鬼魂提供安身之所的容器。 只见树心跳动的频率开始频繁,忽然感觉到了阵阵头昏。 眼前随之浮现出另外的一副场景,那是草木芬芳画面,巨大的香樟树矗立在村头,它被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许愿带,许许多多的青年男女站在树下祈祷彼此的爱情能有好的结果,也有一些人会挂远方的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太多的人将它当做精神寄托,认为神树能够保佑自己远方的爱人。直到村民们开始为它上香供奉的时候,香樟树诞生了神智,它开始默默守护着村子,每当有外鬼、邪煞相要入村,皆会它挡在村外不得进入。 后来,村里远归的儿郎回家前必须要拜见他,香樟树也会为那些游子洗涤掉身上不好的霉运。 直到乌龙大师出现改变了树木与村庄的命运。 他趁着夜色,在香樟树的周围埋下了七根棺材钉,又在树干底部放入硝、硫磺、死胎等物,渐渐的香樟树失去了他的神性,终于有一天,它枯萎了。接着,乌龙大师又扮演着商人,花了重金买下这棵树。 回到作坊,当将树干拨开后,外表枯萎的大树内部却仍然保持着勃勃生机。 看到这儿我就明白了,原来,乌龙大师是利用民间许愿树来设下风水局。 这是因为一旦老百姓对某样东西抱有着崇敬、礼拜、信奉它可以成为神灵的时候,那它就是神灵。 万法唯心造,当世世代代供奉,人心所向,就算是石头也会成神。 之后的香樟树被乌龙大师雕刻成如今的样子,正是因为需要它的神性,当开发商建设的初期,曾经庙宇中含有的神煞气被他利用香樟树镇压。 经过一连番的复杂风水布局,乌龙大师得到了今天的一切。 我说:“这颗心,其实是种子。” 钟自灼说:“我不知道,但我能听见他在哭。” “不是他在哭,是那些盼望着心爱之人能够回来的女子在哭!”我徒手握住了树心,它在我的手中缓缓跳动着,就像真的心脏一模一样。“我会把你种在家的位置,百年以后,你会继续指引那些游子找到回家的路。” 万物皆有灵性,除人之外,万物的灵性皆为纯粹之气。 所以,当我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它似乎真的听懂了。 树心越来越小,渐渐化为一颗种子的大小。 乌龙大师面如死灰,他失去了理智,吼道:“你破我风水,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我会杀了你,害你全家,甚至让他们九代为奴为娼!” 他的暴躁影响不到我们几个,但最奇怪的还是钟自灼,他盯着我手中的种子居然流泪了! 我、张雪琴、杨蓉三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钟自灼可是正阳心啊,除了拥有人的肉体以外,自身完全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这就好像苍天一样,对待每个人都是公正的,不会存有任何私心。 因为一旦有了私心,人便会归于凡尘,诞生七情六欲,有了爱恨离愁,升起贪嗔痴慢疑的五毒心,距离真正的天道也将会越来越远,直至彻底偏离,正阳一旦不在,钟自灼也将成为无心之人。 钟自灼特别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你生病了?” 他认真的说:“不是的,说不好这种感觉,比日记本丢了还要难受,好似再也看不到了某样东西,我曾经拥有,它最终失去,我想要,却得不到,想找,却无处可寻。”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万一钟自灼出点什么事儿,那我就有脱不开的责任啊。 待收好树心之后,始终压制在地下的神煞气有了宣泄口,乌龙大师家的祖宗牌位“咔”一声,断了个四分五裂。 乌龙大师面如死灰,嘴里面一直念叨着他的老婆孩子。 黑与白,白与黑,善恶与是非,一切皆由心而定。 他是坏人,我自然要杀他,替天行道的信念可以抹杀掉所有的负罪感。 张雪琴教我鬼道法门,我将银针刺入到他的泥丸宫,又在肚脐以八卦的方位落针,背部则是顺着脊椎连续施法。 待最后两枚银针刺入他的眼睛时,乌龙大师痛苦低吟,随后吐出淡蓝色的气团,张雪琴提醒我说:“小明,吃了它。” 我徒手将气团抓住,丝丝的凉意就像冬季里的雪花那样,凝望着面前虚无的灵魂,心里很清楚走出这一步,或许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天杀 我的前半生被太多的人来左右,无数的束缚与压抑,很久以前便令我快要透不过气,而现在或许是我唯一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事情。 人道、鬼道、修罗道、佛道、仙道众生道,既然人道已经不让我修行,仙道关闭了大门,佛道剔除了我的根骨,代表修罗道的森罗被压制在黑暗的深渊,那么留给我的只剩下一条路,哪怕它很黑很暗,充满了危险、诱惑、狠毒。但我坚信只要心中坚守着自己的道,就算是身处九幽地狱,也一定可以找到光明。 随着乌龙大师的魂被我啖入口中,身体瞬间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控制不住连续打寒颤,仿佛骨头都要被冻僵了,身体更是特别特别难受,紧接着,我的脑海里出现另外的思想与声音,我知道,他属于乌龙大师,他不甘、愤怒、恐惧的情绪,像是海边滔滔翻涌而起的潮水,一次次带着澎湃冲击礁石。 脑海里面“轰轰”作响,我止不住的连续咳嗽,身体里面仿佛有无数根刺,它们在我的身体拼命向外钻。 张雪琴叮嘱道:“小明,一定要坚持住自己的心智,回想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事情,鬼道法门就是通过他人魂魄刺激自身潜力,要抗住被侵蚀的心智,否则你会迷失的。” 之前她传授我法门的时候也提起过,可吞食了乌龙大师的魂魄以后,我思绪如同荒凉的沙漠,他的念头却好似雨水般落频频落下,每每触碰时会渗入到土里,当沙土的贪婪会去吞噬掉那些思想,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实际上它们已经钻入到我的思绪。 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当我在痛苦中静下心来,所有的事情随之而清晰,那是爷爷化蛇时的悲壮,朱儿走时候的悄然,惠嗔双目废的愤怒,钟自灼一路相随的友情,杜海朝故意放水时的义气、以及李道子化图的悲壮。 没错,我们的相遇,是因为有着相同灵魂志趣的同道中人。 当仇恨让我保持住本心,情义又给了我无限的韧性。 很显然,被吞魂者越邪,受到的反噬越大。 乌龙大师对于美色、金钱的欲望像是一只猫爪子开始划动着我的心。直到痛苦渐渐减轻,似乎走终于爬出冰冷的湖水,重新找回暖意。 “小明,小明!” 张雪琴与钟自灼死死的盯着我。他们后来都说我现在像极了初生婴儿,瞳孔涣散,很迷茫,看不到一丝丝的神智。 “我..我是..我是张明?” “你醒了!” “师..师娘?” 周围的模样让我有着几分熟悉感,大脑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幸好这种感觉仅持续不到一分钟,所有的记忆终如潮水般袭来,我痛苦的抱住头,记忆里从儿时开始的点点滴滴浮现,曾经所有的事情全部印刻在脑海以后,我重新坐起身,重重的呼了口气说:“大家别担心,我没事儿了,对了,真是谢谢师娘。” 钟自灼却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张明,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揍你。”他满脸正气,眉头微皱,似乎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我开始也挺迷茫的,当与张雪琴有了眼神交流时我明白了。因为鬼道作用是吞噬对方的魂魄,而魂魄本就属阴,阴气当中夹杂许多乌龙大师的劣根,而这些杂质还没有被完全净化,以至于给钟自灼带来很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说,修行鬼道时也要多修大乘佛法,凭借佛法愿力能够解心中魔念,若是掌握好尺度,会帮助我尽快恢复最初的样子。 感受到小腹冰凉凉的充盈感便是鬼道积累的能量,我尴尬的赔笑:“咱们先攒着,明天你就不想揍了。” 他还有些略显纠结道:“好吧,看在我认识你的份儿上,如果明天我还有揍你冲动的话,你一定要让我揍一顿。” 为了他能平复,我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吞魂之后,以天医鬼道法门特性,体内阴气会渐渐构建我损失掉的经络。 最重要的是阴气可以化针,以达到传说中鬼门十三针凝气化针的功力。 杨蓉提议早点离开别惹麻烦,可既然撞见了鬼王派的生意,不插上一手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婴孩儿。 将泰国阿赞唤醒,拎着域耶威胁,由鬼胎蛊负责我们之间的翻译。 鬼有他心通,不受语言的障碍。科学点解释交流方式,很类似于一种电波间的传导。 我现在可以说是干劲儿十足,恨不得立刻宰掉那群王八蛋。 由鬼胎蛊前去盘问了半晌,那阿赞声称他只是求财,他所行之事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经过了解,犯罪地是在一间名为“德仁医院”私立医院,每个周末的凌晨会开始送货,辗转到了港口之后,会由船只带回香港。 算起日期,正是今日的凌晨。 我为了保险起见,将博濑阿赞一起带到了居住地,将他牢牢捆缚之后,叼烟卷拎菜刀,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王玉麟,你帮我问问,他那害人招是咋练的?” “你确定想学?”他以怀疑的口吻质问我。 我反问:“怎么了?难道不能学么?” 人家以略带嘲讽的眼神看过来时,搞得我还挺不舒服。随着他们之间的交谈,王毓麟把所有修炼的方法给我翻译过来,连我听完了都起鸡皮疙瘩,因为真是太特么邪了! 修行虫术需要先培育母虫,将虫子放置于横死男女的口腔,埋入棺材里饲养。 并且要在四十九日内不间断念咒、滴血,最后圆月之夜开棺时,尸体的内脏最终会被吃空,修法者再将两只毒虫取出,自己躺在棺材让毒虫爬入身体,通过一天一夜的念咒护身,两只毒虫会开始产卵,最终再到彼此厮杀。 如若成功,自身会拥有操控毒虫的手段,失败的话,五脏六腑也将毁于一旦。 这不仅仅凶险万分,还十分的恶心,寻常之人的心里承受能力肯定是受不了的。 他问我:“你还练不练?” 我说:“那练个锤子?不练了,太邪门了,不过这个域耶倒是挺好用的。” 博濑阿赞祈求我能把东西还给他,声称域耶是他母亲的头骨,不仅仅能够帮助施法,更是他对于亲人怀念的方式。 真是不懂泰国人的邪门,甚至连自己亲妈都能榨出三两油水。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特殊癖好的人,告诉博濑阿赞,必须要将我们造下的乱子统统背下来,否则立刻宰了他。 之后取他毛发、指甲,装模作样的收走。吓得博濑阿赞连连答应,其实我哪里懂什么降头术啊,现在有了阴气,已经勉强可以施阴山术,要说相隔千里发鬼兵的手段还是做不到的。 经过一整天的周密部署,我还与朱妈妈通了几次电话,她们合花派的确都是唯利是图,只要给钱就可以办事。 我提出破坏鬼王派生意的事情,人家也不反对,但如果让她们帮忙,必须要支付一百万的酬劳。 我嫌弃价格太贵,买了几条有用的消息以后,拿起ipad联络聚义堂,发起委托任务,“破坏德仁医院贩卖鬼婴,酬劳十万。” 过了不一会儿,名为阮小二的回复。 随后他还问我,最近堂口发放的任务越来越少了,是不是宋江出事儿了? 北陵后山那场战斗,各门各派都有所损伤,聚义堂同样也是如此,我们这个专门用来背黑锅的组织,等于帮助玄门正道人士找个捞黑钱的机会,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除了阮小二接下以外,还有王英与孙二娘也有了回复。 但凡能在聚义堂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堂口有专门负责收罗人才的,当初吴用想要拉拢我也是如此。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金钱的社会。玄门正道也有自己的妻儿父母,他们只是懂了一些术法的普通人,这些术数并不能用来在社会上吃法,有的人会出去接法事、捉鬼、以及风水相地。但专修杀人技的人怎办? 王毓麟非常聪明,他用脸谱来掩盖彼此的身份,将一百零八将变成懂得武艺的键盘侠,脸谱代表新的身份,摘下脸谱仍然可以继续去做自己,随时洗白。 真正的名单仅掌握在他与吴用身上。可这个老混蛋很精明,根本不告诉我在哪。 在ipad里将德仁医院具体交易的细节简单介绍一下,告诉他们三个具体该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三个字“杀无赦” 随着夜幕彻底吞噬了蓝天,夜黑风高之时,我独自出现在德仁医院的大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修行鬼道的缘故,天黑之后,精神、气色、反应力都要比白天好出很多。 我双手插兜,嘴里叼着燃烧着的香烟,缓缓进了医院,看向门口的挂号处,收费员正打着瞌睡。 但她们只是前台,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我直接当上了三楼,站在院长办公室内的门口,屋内传出男女撞击激烈的撞击声,而此时我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对我说话,它说“离人骨肉者杀、不忠不孝者杀、丧尽天良者杀、夺不义之财者杀、杀人者人恒杀之,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没错,既然杀,那我便要杀尽恶毒之人! 于是,我缓缓的推开大门... 第四百四十六章 童鬼 德仁医院的院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秃头男子,他模样猥琐,脸部曾经出过的痤疮导致了许许多多小坑,他的鼻头很大,臃肿的身材与纤细的四肢显得非常不协调。 看到我走进来,二人吓得够呛,他们慌乱的穿上衣服,而那位与他做游戏的妇女低着头跑出去,院长嗔怒道:“你是谁!怎么不声不响的来到办公室。” 我坐在沙发上:“院长真是勤快,这么晚了还在忙。” “我忙不忙与你有什么关系,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别急啊,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有什么好谈的!” 他气急败坏,要不是看着我年轻力壮,搞不好还真得抡起一番拳脚。 我说:“香港那边的货,我要了。” “什么..什么货?” “还装蒜,当然是鬼婴。车什么时候出发?在哪里接头?对方一共来了几个人。” 面对我的连续问题,对方始终保持着抵赖的原则,更别提招认了。 其实,从踏出门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要和平去解决问题,所以出门才不会带着钟自灼,因为他太善良正直了,就像是污泥中傲立的荷花,当然,我所说的的污泥并非单独指的我一个人。 缓缓的站起身,将烟头弹向他,还未等对方发飙,天医鬼针之法被我凝气而放,“嗖”的一声,潜藏在腹腔内的阴气凝化成针,以闪电般速度钉在他的面门。 院长的身体立刻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好似被施了定身术,皮肤表面形成很薄很薄的白霜,阴气化针带给发自灵魂内的痛苦,这是因为天医法门救人救魂,害人同样也是害魂。 仅仅停留了不到半分钟,我用力点向他的心口窝,院长向外呕出了一大口的污血,很快虚脱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气息萎靡,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样子。 他惊恐的盯着我:“你..你你是魔鬼!” 我冷笑道:“魔鬼?老子做善事的时候,你还在收红包。如果不想再有那样种感受,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说:“一共三辆黑色面包车过来接货,六个月的童尸有六十个、四个月的死胎一百三十个、还有刚刚发现被药流的,三百多个,引产的童尸有十个,到了停车场,会有保安把东西送到港口。” “卖了多少钱?” “引产一万一个,六个月死胎八千,四个月的三千,药流下来的五百。”他警惕的盯着我,又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便宜点,这些价格都是包运到码头价。” 了解所有事情之后,我鼓捣起了ipad,把消息发送给了阮小二、王英、孙二娘三人。 “胁迫司机,乘车前往港口,杀接头人。” 眼看三人分别有了恢复之后,我当着院长的面儿戴上脸谱面具,他看到我现在的装扮显然有些慌了,倒在地上很惊慌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笑着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送你两个字。” “什..什么?” “天杀!” 一记鬼道阴针打在他的身上,当然,这并不致命,仅仅是让他暂时瘫痪而已,真正致命的事情在后面。面包车来接货之前他们提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在冷藏库,我先去保卫室胁迫保安带路进入冷库。 推开厚重的大门,冷气扑面而来,但事实上这里是没有开电的。 所有的冷气都是由鬼婴聚集时的怨念所发,这种怨念如果少数的话,仅仅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可一眼望去,面前许许多多的小箱子像是砌墙一样摞的整整齐齐。 冷库顶棚有困灵阵,底部有聚阴阵,四面不见光,又建在医院的水口位,乍看像是把财路堵死,但如果结合医院的特点,显然是一种发阴财的方法。 我打昏了保安,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那些复杂怨恨的情绪似乎被压抑到了极限。 没错,鬼王派就是这样,怨念越大的鬼魂越是他们的最爱。 我闭上眼,跟着感觉找到十具童尸,他们被关在独立的冷藏箱里,上前一一打开,里面是仅仅不到四十厘米的大小的尸骸,他被穿着袖珍版的红衣服,踩着小红鞋,头骨则盖住黄符之后又扎入六根金色的细针,手、脚、脖三个部位被麻绳所捆住,诡异森森。 将手触碰到了黄符,隐约中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扑过来,他张着大口,皮肤溃烂,身体插着剪刀,恨不得将我生吞了。我挥手推开幻影,缓缓的说:“我是来放你们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真正的仇人已经在你们的灵魂印下,现在去报仇之后来找我。” 那麻绳的作用是防止灵魂出窍,额头黄符防止精魄散掉,因为人有三魂,童尸未过母体,他的魂魄是不全的,所以才会用此术法辅助。 铜针是为了稳固阵法所用,刺激怨念,所以说,别看童尸死了,但他魂魄却时时刻刻的受苦。 当我破掉所有的束缚之后,那十具童尸的眼睛瞬间睁开了! 一股悠悠荡荡的阴气弥漫飘荡,十个人影浮现在我的周围,也许是我吸魂的缘故,身体会变的近于鬼怪,他们这才会非常亲近。 “我在这里等你们。” 十具童鬼缓缓的飘荡而出,与童鬼打交道很麻烦,我曾听人说过,童鬼就像是握着机关枪的小孩子,他们没有任何分辨能力,遇到任何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会立刻爆发。但要说最可怕的,是他们喜欢吃人精血,如果想要操纵小鬼害人谋财,必须要喂足了精血。 而且童鬼并非一成不变,他也会渐渐长大,需求量加大,一个人别说养十个,就算养一个童鬼也得搭上老命。 说起此次童鬼复仇,德仁医院发生惊天大案,医院值班人员竟然将院长在手术室上活活分尸,整个手术室内血迹弥漫,凄惨一片,完全成了屠宰场,十只童鬼的破坏力惊人,他们本身就带有着怨念,当面对命运里的仇人时,下手极为冷酷。 第四百四十七章 谋划 十只童鬼围绕在我的身侧,他们怨念、不甘、愤怒贪婪的情绪似乎并没有缓解,我闭上眼会清晰感受到他们正向我渴求鲜血。 但没有经过处理的童鬼非常难控制,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送入阴曹! 我因修行了鬼道,曾经的术法有所恢复,并不是再像当初那样普普通通的弱者。 趁着时间还早,携带童尸前往洗手间,在墙壁画下阴山符咒,打开水龙头,童尸并排摆放,我口念阴山法咒,开水路阴曹,画井收煞,随着术法而出,就听见“砰”的一声,水龙头炸开,狭小的洗手间积水在很短的时间没入脚踝。 伴随下水道的漩涡浮现,我控制着十只童鬼的魂魄顺势而下。 阴曹地府大无边际,童鬼虽然没有过错,可他们太过凶戾,在凡间如果没有大乘佛法超度,必然是要害人性命,倒不如统统送入阴曹,至于最终会怎么样,一切都要看天意。 解决了童鬼,我又去了停车场。 因为交易的缘故,保安室提前关掉了所有电力设备,除了零零散散的车辆外,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我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 聚义堂人办事情,有着就近原则,我不知道这三位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可想必也与浙江道门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 十二点整,三辆面包车驶入停车场。 对方先是对我晃了三下灯光,随后陆陆续续的下了车,他们三人皆佩戴脸谱,身穿宽松的布衣,以此掩盖自己的体貌特征。 他们对我双手抱拳,“见过大当家。” “办事。” 我跟着上了一台车,之前的那位司机被丢在后座,四肢捆绑的结结实实,戴着黑眼罩,口中塞着抹布,嘴里面呜呜叫着。 第一台离开的面包车带路,我与王英在车上没有任何的交流。 毕竟,在聚义堂内身份保密,除了他们彼此熟络的人会交流,大多数时间都保着神秘性,何况堂内之人手上的鲜血并不是少数。 具体运输的路线是先运到乌龟山附近的村落,在那里碰头之后,鬼王派会经大运河运往杭州湾,由此出海。 夜黑无月,除了零星几座办公大楼外,多数的人家早已熄灯。我在颠沛流离的岁月中,更加理解为什么人穷极一生也要住在水泥筑成的房子里,归根结底,无非是得到在忙碌中可栖身的安全感,何况在城市的黑夜之下,仍然有着我们太多不熟悉的危险。 穿过现代化的都市,很快驶入龟山的范围。 驾驶司机忽然说:“大当家,我是王英,这次任务之后,还有没有别的?” “你很缺钱?” “嗯。” 他点点头,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自然。 “缺多少?” “三十万。” “如果有的话,我会联系你。”我说。 “谢谢。” 三十万对我手握爷爷留下的千万遗产来看,钱并不多,但我不会主动给人家收买人心,聚义堂的宗旨是冷酷的,他存在也同样保留了修术者的颜面。 汽车很快行驶到较为颠簸路段,又过了不到十分钟,前面的车停了。 我们谁也没有下车,只由头车变换灯光照向湖面。 此地没有遮挡,风很急,也很大,哗哗的草动声充满了杀意,王英看了几眼电话,随后又放在兜里,他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很想尽快解决这里的麻烦。不算金公明,我是第一次与鬼王派交手,对于他们门派多少有所耳闻,能够成为黑夜中第一大门派,不可能是随随便便都能捏一下的。 可聚义堂来的三个人,他们从容中所流露出的自信,是要比任何语言带给人都要强大的信心。 我悄悄的试起入微,天眼之法虽然还不能用,但入微要比受伤时好了不少。 闭上眼遁入到空灵状态,风声、水声、虫鸣、鸟叫、树叶的摩挲,它们都会对我产生影响。 脑海中呈现出五颜六色的缤纷画面,似乎每一个声音都象征着一种颜色,这里是由它们组建声音的世界,却同样遮住你本想用心去听的东西,我踏入花草,枝叶刮碰到脚踝时有些微凉,在这样迷乱的环境下寻找我想要的东西。 等走到了一处清水洼,站在旁边低头凝望水中倒映着的自己,我深深的呼了口气,没错,真正的入微实就是将自己的感官放大,但为了具有针对性,必须找到真正的自己。 这是一种心理映射,梦中、催眠看到镜子、水洼,都是到了困惑与迷惘之期,其实只要低下头,你就能发现真正的自己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我伸手触碰下去,用力的捞起水,同样水中也浮现出一只手,他抓住我的左肩,我用力拽他,他也同样在用力抓我。 拉扯过程中,耳边渐渐清晰起来。 “堂主,对方也不下车,是不是有诈啊。” “咱们无非是买点粽子,就算是被抓也不会有什么事,主要我是担心会不会别的门派盯上。” “盯上?” “乌龙的医院常年为咱们供货,这老混蛋对钱特别看重,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要求先打款,有些反常。” “堂主说的对,可这批货是金少爷急用的,自从上次大陆赶回来,好像患上重病,必须要有以邪气饲身。对了堂主,你说是不是金公子疯了?” “别瞎说,做好自己的事情,咱们堂口十二个弟兄都是我嫡系,平日里带着大家做点小生意得了,千万别往门里掺和,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咱们这批货是接还是不接啊。” “再看看。” 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我松开了自己的手,水洼探出来抓我的手也是如此。重新回归到了现实之后,我告诉王英,对方一共十三人,现在已经起了疑心。 王英略显惊讶:“入微?” “船在水上,他们不靠岸,咱们也没办法。” 现在的局势有点尴尬,我没想到这些人会那么谨慎。 “如果..如果我可以结束他们,能不能加钱?”王英忽然说。 漆黑如墨的夜色,他们的船只至少距离岸边五十米开外的距离,他竟然说自己一个人做到?心里虽然震撼,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要多少?” “十三个人,一个人五万,事成之后,给我六十五万的酬劳。” “可以,但必须留一个活口。” “成交。” 我们谈妥了以后,等王英悄无声息的下车之后,我这才知道,他居然可以长期在水下憋气,身体灵活如鱼,游动起来毫无任何声响,仅仅是眨眼之间,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潜入到水下。 三个人的战斗,由他一个人完成了。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艘快艇缓缓的靠岸了。 王英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鲜血,他手中掐住一位黑衣中年人,诡异的脸谱看不出他的情绪,而站在岸边的阮小二、孙二娘几乎同时脱口道:“长江伍家人!” 他喘着重重的粗气:“那十二个人被我丢到水里,留了一个活口。我做到了,希望大当家遵守约定。” 王英在露一手后已经破坏了聚义堂的规矩,堂内的人必须要保持身份的神秘性,因为一旦泄露,不仅仅给自己增添危险,甚至会泄露出聚义堂的联系方式,如果顺藤摸瓜,可能好多人的遮羞布都会被扯下来。 长江伍家?一开始我真的没想起来,毕竟从小生活在东北,见过最大的河流无非是浑河。 好像爷爷以前提到过,但时间隔了那么久,我哪里能记得清楚。 第四百四十八章 问心 在古籍长江志闻中有所记载,生活在长江边上有一群江民,他们靠长江为生,熟悉水性,除了捞鱼摸虾还会寻找长江底部的沉船宝藏。 在水中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多少年来世人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伍家的人可以长时间滞留水下,甚至拥有翻江的实力。 我对他们几个说:“事情保密,酬劳会打到大家卡里。” 上了面包车,还是王英负责跟着我,路上我问他知不知道今天泄露了身份,可能明天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王英认真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能把钱给我,王英愿意一死保全家。” “死?”我笑了,如果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那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寻仇惨案了。 “那是曾经堂主的规矩,现在我是堂主,想要改一改聚义堂的规矩。” “大当家什么意思?” “不给别人背黑锅,擦屁股,我们要由幕后走到台前,撇开曾经的黑暗中的生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发生你的事情之前我也考虑过,算了,就当借这次机会了。” 没继续与王英交流太多,让他拿着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聚义堂最厉害的地方在于神秘与独立,违背了规矩,自然会有负责执法的部门去抓,我虽然贵为第一把交椅,可更多时候,却像是外界联络人,负责发任务与赏金。 不过,今天见过了长江伍家的实力之后,更加确信我藏在心里的想法。 华夏民间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可大多数人只知道玄门正道中的大门派,如果把其余的人通过聚义堂聚拢到了一起,无疑将会形成可怕的力量。 当然了,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华夏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拥有着太多的神秘背景的人,也许他们有权有势,也许有的人甚至混不上一顿饱饭。 汽车回去的途中,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管是不是十年之约,还是昆仑山的封神之地,手里没有点人马,干什么事情都麻烦。 王英在给我留下联系方式之后,开车告辞离开。 我在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对那位鬼王派弟子进行了拷问,身具天医、阴山的两大法门,我懂得无数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落在我的手上,不管多坚强的意志也会被磨的干干净净。 很快我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鬼王派老门主姓金,但行踪神秘,谁也不知道他在哪。 门内分弟子、香主、堂主、坛主、舵主、护法、长老职位。 等级制非常严格,新入门的是弟子,成功祭炼出鬼王升为香主,之后还需要通过考核一层层升级,但在庞大的鬼王派体系中,除门主外,两大护法、四大舵主、三十六位长老为真正的核心。 整个鬼王派记录在名册人有三万,如若加上外部弟子,能够达到五万人的规模。 他们分布在东南亚各个地方,不仅仅做着养鬼害人的生意,各行各业都有他们触及的领域,但唯独华夏是鬼王派始终无法攻破的地方,除了因为天师府、全真派、紫阳派、神霄派、华山派等这些玄门正道之外,华夏的体制在基层便杜绝邪魅力量的侵入。 此次大批量受够童鬼、阴尸,皆与金公明有关,可具体是因为什么,底层的弟子并不知情。 我没留他一命,取魂后完整吞噬,感受着他的恶念自体内的缓缓滋生,再到我坚守意识,直至把所有的阴气通化。 在两天的时间里我吞了两位术士,张雪琴很为我担忧。 我劝她放心,自己走的路,不管如何也要继续走下去。 当天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前往最近的寺院,听着清晨的早课回荡起的钟声,再到僧人的诵经朝拜,我点了三炷香,静静的站在地藏王相近前。 阴曹地府我也去过,地藏令也曾请过,还见过了地狱城门内种种,亲身体会过因果报应。 道法、佛法、最终是让人追求心底的圆满。 站在佛前问心,自己的做法究竟错了么?必须要找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如果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心魔则会悄然滋生,这也许会在未来的某天悄悄给我造成生命上的危险。 所以,我要更加肯定自己,坚持自己做法是对,只有这样做,杂念恶念才会渐渐距我远去。 “小伙子,烧香不拜佛,你来这儿干嘛?躲开点,你不拜我还拜呢。” 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催促我躲开点,她拿着皱巴巴的钱塞入到了功德香,烧香祈福,隐约中我听到她好像再说:“菩萨啊,我儿媳妇不孝顺,求您给我做主,帮我惩罚她,但惩罚别惩罚太狠,总得给点教训,教训还得让她知道是因为不孝顺,如果不知道,那不白教训了么?我这个月的养老金就剩下两百四十块,刚刚都放您功德香了,您在地狱管着小鬼儿,求求帮忙给我儿媳妇托梦,吓唬吓唬她。” 她的话我苦笑的摇摇头,菩萨又不是黑社会,花钱办事?亏能想得出来,于是我便转身离开了寺庙。 心疑以解,寺里内愿力助我化解掉了所有杂念,剩下的,我只需要去做好练心便可。 因为修行鬼道的缘故,我变得越来越白,虽然五官看起来仍旧和善,可皮肤却白中带青,此种颜色皆为身体煞气过重的表现。回到了住所后,钟自灼很严肃的问我干什么去了?我骗他出去看流星雨了。 他说:“不像,你身上有鬼味儿,先去洗澡,一会儿出来我为你符疗一下。” “符疗怎么疗?” “在你的身上画符,将你变成驱邪符,以我来激发,彻底烧掉缠绕在身上的鬼气。” 我怔怔的看着他,烧掉鬼气?那是不是连我也一块儿烧死了? 说什么我也绝对不能让他得逞,撕撕扯扯的功夫,杨蓉从旁边忽然说:“我感觉到第一个劫要来了,快走。” 我问:“什么劫?” “不知道,但我的感觉很强烈。” 杨蓉无疑是这些人里最年长的,她说有那就肯定没错,钟自灼本着暂时放弃,但却又将事情记录在本子上,宣告这事儿还不算完。 就这样,我们连行李都没收拾,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杨蓉的千年修为绝不是假的,她敏锐的直觉的确帮助我们躲过一场大劫,因为就在我们走后不久,楼下来了一位黄头发的中年道士,他开始四处打听我们的行踪,似乎很着急。 我问过杨蓉,究竟怎么样才算是彻底度过劫数? 她说劫数有着规定的日期,按照劫数的强弱,时间周期也是不一样的,比如她直觉到了今天的劫难,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躲过去。 她由此推断此劫是死劫,必然是有个人在找她。 我问:“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得罪的人早就死了,何况,你以为真的只有仇家才会杀人么?别忘了,还有利益二字。” 似乎这位不起眼的“小女孩”除了参同契外,有着别的秘密。 我又问:“我最搞不懂的是为什么钟馗会放你出来。” “因为阴曹地府需要我。” 等再想问的时候,杨蓉打了哈欠,请求钟自灼背着她,作为超级钢铁直男的他,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很随意的背起,然后还关心起了杨蓉的脚疼不疼。 “对了,提醒你们两个,要走小路,千万不要走大路。我很累,需要睡一会儿。”刚说睡,她立刻便打起了呼噜。 望着毒热的太阳,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心里更甭提多无奈了。 “好端端车不座,非得走着。” “我觉得走路很好,可以接触自然领悟道法,这些日子我感觉自己符术又精进了。”钟自灼认真道。 我们俩奔着一个方向从天亮走到天黑,夜里在野外打坐休息,我趁机还找到荒坟处修行阴山法门,等到天亮之后继续赶路。 不过,当出行在第三天的时,我们路过一处叫‘李家村’的地方,发现村口站着一位东张西望的漂亮女孩儿,越看越熟悉,那不正是前几日所见过的刘一琳么!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梦交 正巧我们走了个对脸,熟人见面,想躲都躲不过去,我挥挥手向她打招呼示意,虽然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可人家曾念经助我救下过胡四娘,算起来还是我欠她的。 不过,当前赶路要紧,毕竟杨蓉说的那个劫数,谁知道是啥玩意儿。 “你你你,真的是你!”她似乎特别兴奋。 我说:“又见面了,你怎么在这儿?” “先别说我了,快,跟我一起去帮个忙。” 她上前拉着我的手就要往村里跑,显得更是特别的着急,搞得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 我赶忙把她拽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干嘛慌慌张张,难不成还撞见鬼了么? 刘一琳特别激动,她倒腾了好几口气,“你算是说对了,真撞见鬼了。” 我看了眼杨蓉,她没什么反应,说明劫数的事情已经暂时过一段落。劝她别着急,有话慢慢讲清楚。 正巧村里又跑来了一对农村夫妇,他们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的说:“大侄女,那个新来的大师不行了。” “我当时就说了,那个大师背后不仅仅没有神光,身上又没有煞气,连个杀猪的都不如,显然是骗子,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满脸皱纹的老汉拍着大腿感慨:“唉,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丫头,你说咱现在可咋办啊?” 刘一琳把目光投向我们几个,大大的眼睛透漏着灵气儿,很难把她与前几日那位上年纪的比丘尼牵扯上。 他们三个人商量了几句,老汉过来双手抱拳:“大师,我姑娘被鬼给迷住了,求求您大发慈悲,一定帮个忙。”语气十分激动,说完便主动的跪了下来。 我第一时间拽住老汉的胳膊,他汗出多了,手臂有些滑腻,人家年纪比我大那么多,就算是求我办事也受不住这大礼。 “大叔,咱们边走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若我能帮得上忙,张明就绝对不会有任何托词。”刘一琳再三肯定我们几个是真的有实力之后,三个人一言一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求我的老汉姓马,出事儿的就是他姑娘马翠翠。 原来,这几日刘一琳正跟着戏班子演出,李家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的孩子在外面混好了,都会请戏班子到村里大唱七天,花生瓜子茶水管够了吃,图个热闹与喜气。 正巧刘一琳的父亲接了这个活儿,他带着队伍搭戏台唱戏,可如今的年代已经变了,年轻人很少有爱听戏的,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天天观看养生栏目,到了九点钟准睡觉,所以,一般过了九点以后,基本就没什么人,可东家给钱又不能不继续唱。 三天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往日里过了九点半戏台下根本不见什么人,可今天却越来越多起来,有的拍手叫好,有的跟着吆喝,热热闹闹的气氛令上头的演出也很卖力气。 但过了没多久,台下有一位穿白袍的青年忽然叫停了戏班子。 那青年说,我也好长时间没吊吊嗓子了,这回换我来唱一段怎么样? 下面有人起哄,虽然戏台上有规矩,可青年出手阔绰,直接丢上一锭黄橙橙的金子,戏角拿起来掂量掂量,又放在口里咬了咬,兴奋的告诉班主是真的! 大家都以为是遇上了土豪,班主也没较真,很痛快的应允了。 白衣青年长得模样俊秀,比起电视机里的大明星还要帅气,刚开口,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又高又亮,比起整个戏班子人唱的都好听。 青年越唱越起劲,台下捧场的人更加热闹起来,也将气氛炒的是越来越高潮,这样以来,村里本已经睡觉的人家也受到气氛的感染,纷纷走了出来看热闹。 当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英俊的小伙子时,会情不自禁的羞红脸,惹的身旁汉子吃足了醋。 似乎白衣青年的嗓音有着某种魔力,但凡是听完了白衣小伙子唱戏,无论男女老少,夜里熟睡都做了一晚上的春梦。 男人结婚有婆娘的,晚上真叫一个热闹,家家户户日的是嗷嗷乱叫,一场戏让宁静的小村彻底变成了不夜城。 第二天青年又来唱戏,按照昨日的规矩,他又给了班主一锭金子。 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富家子弟没事儿闲的,可第二日还没等开唱,戏台下里三层外三层聚满了人,这些当中尤其以女性居多。 又如昨日那般,所有参与听戏者无不做起了春梦。 到七天,戏班明明已经结束,可青年说什么都不让散,他给班主加钱继续开始他的表演。 直到前天夜里,白衣青年终于没再唱戏,他双手抱拳,对着戏台下的男男女女说:“我叫胡二郎,今到贵宝地是为了选一位伴侣,七日的大戏已经结束,二郎对每位姑娘的情况都已经了如指掌,所以,我今天想告诉大家,我选她做我的妃子。” 青年二郎指的年轻女孩儿正是老汉的姑娘。 有次俩妇女互相交流说起男女的事情,当聊到春梦时,大家都吃了一惊,原来村里所有的女性梦中的男主角都是那白衣青年。 而马老汉的姑娘却被白衣青年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了。 等大家缓过神来以后,忽然觉得不对劲,愈发觉得白衣青年不像是普通人,十之八九是妖怪,尤其当班主的金子化成一大堆没用的石头之后,村民更加确信自己判断。 马老汉得知姑娘被妖怪抓走了,他是真急坏了,发动村民帮他找孩子。 整个村里的人全部外出巡山,大家找了一日一夜,终于在后山的坟地里发现她女儿的一双鞋。 那鞋子摆的非常正气,鞋头正对着荒坟土丘。 有胆子大的村民开始找工具挖坟,折腾了大半日,在棺材内发现老汉女儿果然在,跳下去一检查,人居然还有热乎气儿。遗憾的是不管怎么叫也叫不醒,送到医院判定为植物人,可说来也奇怪,人家正常植物人不吃东西,可马老汉的女儿却不然,每当有人喂食,她会张开口本能的咀嚼,有时候还会咧嘴笑笑,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不过,就在当天夜里,全村的男女老少又做了同一个怪梦。 在梦里,白衣青年十分愤怒的咆哮,马老汉说那个叫胡二郎的人长得青面獠牙,连耳朵都是竖起来的,头发蓬松,梦里不断埋怨大家劫走了他的新娘子,破坏他们的爱情,所以,他要报复所有人。 更可怕的是在今天白天,已经有三人受伤了,虽然是没出人命,但却至少要在医院住上个几个月。 村里人连夜去了镇上请一个叫吴半仙的大仙儿过来降妖。 可吴半仙在检查马老汉女儿几圈之后,竟然抽起了羊角风,随后人也不会说话了,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疯疯癫癫,汪汪乱叫,让人以为得了狂犬病,要不是因为在场村民拦着,他甚至都要跑去猪圈里面吃屎。 听他们说完,我心里也大概有了眉目。 胡二郎?春梦?唱戏? 三者联系起来,我拿起手机算了算时间,这不正是狐狸交配的季节么? 当时也不敢确定,可自从入了村子以后,钟自灼身上就像招蛆似的,扭扭哒哒,似乎很不舒服。 不用问也知道,村里的阴气太重,让正阳心产生排斥,必然是有鬼怪作祟。 我们先是去了马老汉的家中,一间青砖瓦房,大门口摆着水缸,屋内的院子里种植着水果蔬菜,门前的老黄狗始终趴在窝里不出,马老汉说自从唱大戏开始,黄狗就像得病了,始终夹着尾巴也不敢出来。 刚进屋,马老汉又让媳妇做饭,我直接去往他闺女的房间,女孩儿也就刚刚成年,面容稚嫩,脸色潮红,嘴角还上扬着微笑,似乎做着什么样的美梦。 我扒开眼皮,又仔仔细细的检查,马老汉紧张的大气儿都不敢喘。 刘一琳紧张问:“怎么样啊,看出来了么?” 我当场断言:“被狐狸梦交夺阴,三天之内醒不来,神仙难救。” 第四百五十章 入梦 此情此景令我有着几分熟悉,从小就与爷爷出去办事,像杀狐捉鬼是经常干的,对于“梦交”并不陌生,所以翻开眼皮查她的眼角,在眼底浮现出三条黑纹,明显是招邪的症状。 刘一琳惊讶的问:“还有梦交?” “梦交也称神交,虽然不损精,但却十分耗神。而人体精、气、神为三件宝,她已经缺了神,能醒来才是怪事。” 钟自灼一听说有妖怪,气势汹汹的要出门,我问他干啥去?人家大义凛然道:“当然去抓那只狐狸。” 我说:“大哥,你出去也没用,那胡二郎应该是到了渡劫期,他早早就隐藏起来,除非你能掘地三尺,否则你去哪找?” 马老汉夫妻抱头痛哭,媳妇更是几近昏厥,我赶忙拦住他们:“有啥哭的,快别哭了。” “大师,我们女儿都快没命了,难道哭不应该么?” 妇女说话已经带着几分嗔怨。这也搞得我很尴尬,指着自己,“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过了三天你闺女再醒不来,可这不是没到三天我就来了么?我来了!知道了么?” “说话别大喘气,吓得我还以为真出事儿了呢。”刘一琳拍着胸脯,又推了我一下,还不忘数落几句,“在法慧庵我就看出你是个灾星,怎么还不改改你的毛病?” 我摊开手:“那也不赖我啊,快去准备七盏油灯、三炷香、珠兰草、猪油拿来,普通尖刀,明天早上我就让你女儿醒过来!”三人面色大喜,还未等刘一琳上前说谢谢,我提前挥手打断对方:“这就算法慧庵欠你的人情。” 老两口听我说完,急忙跑出去准备东西,可没多久,妇女又回来了,神色尴尬,摩挲着双手,试探着问:“我给你们炖个小鸡儿,别急别急,我这就搞。” 我说:“大婶,您先去忙,我们刚吃过也不是很饿,救人要紧。” “啊!”妇女激动的快要哭了,一个劲儿的重复:“对对对,救人要紧救人要紧。那你们先随意,我去去就来。” 她快速疯跑出了家门,杨蓉瞄了我一眼,那双不带有感情却又十分漂亮的眸子会使我很不舒服。而钟自灼还是不停的挠痒痒,没多久竟然还打起了喷嚏,简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憋得脸很红,追问我到底那妖怪在哪?我说:“可能藏在某个坟里,但大哥,没找准位置之前,随便挖人家坟是不道德的。” 他好似发怒的公牛,抓耳挠腮,原地踱步,有些崩溃喊道:“唉,真是麻烦,气死我了,你们在屋里,我出去忙一会儿。”话音刚落,他像阵风一样窜了出去。 刘一琳指着屋外,有点担心钟自灼别出了什么事儿?我让她放心,能把他无声无息干掉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少数。至于杨蓉,我总觉得她会有点后手没出。聊起具体如何甄别狐狸、黄鼠狼等精怪附体的现象,听的她津津有味儿,感慨道:“真没想到,看你年纪轻轻居然懂那么多。” “年纪小不代表做这个行业时间短,对了,戏班子呢?还有啊,上次听你说不是要出家么?” “唉,别提了。师父不收我,说我红尘未断,青丝情丝纠缠着命运因果,但我总觉得师父是不是看错了,我今年十九岁了,不管是纸条还是鲜花都没有收到过。”她带有着几分抱怨,紧接着,又指了指杨蓉,大眼睛滴溜溜的上下打量:“好漂亮的小妹妹,是你女儿么?” “呃..不是。” 她还想上前抱抱,被我一下子拉住,开什么玩笑?听听黑猫警长就得了,真要是惹毛了这位活祖宗,谁知道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概傍晚时,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马老汉家门内外聚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热闹,到底我这个年轻的先生是怎么搞定李家村麻烦。 将油灯围绕在马翠翠的身边点燃,形成北斗七星状,她所坐的位置正是“勺子”内。 此乃术士经常惯用的一种手段,有点类似一招鲜吃遍天。传说此术是传于刘伯温修行一部名为“六甲天书”的神著,因为北斗在古代就是王者星象,勺子托起,说明驾驭北斗,在古代王宫建造房舍时候都会采用此法。 香火点燃,我让马老汉把家里的门都关好,但凡无关人等统统撵出去,谁也不要靠近。 他还哪敢有什么怨言,言听计从将事情招办。 钟自灼出去发泄,仅剩下我、杨蓉、刘一琳、还有他们两口子,至于师娘她是魂魄,早就已经不能算做在人的范畴内了。 我把他们两口子叫到一起,“有点事儿必须要提前告诉你们。” 老两口还以为有什么麻烦,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问我怎么了? “你们别紧张,不是没办法救人,只是救人的手段较为尴尬,还得靠他母亲才可以。”老两口听的云里雾里,我说的也是支支吾吾,刘一琳很着急,也就多催了几句,算了,还是救人要紧。 “你需要把珠兰草捣碎了塞到你女儿的身体下面,全身要涂抹猪油,这样以来,那狐妖便不能采集你女儿的神气,以梦交害人,如果拖久了,我很怕就算是把人救回来,也仍然会影响到她的寿命。” 我的说法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可这一切真正是来源于古代的秘方。 《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此药的一段故事。 书里记载,从前有个老道士,擅长治狐魅。有一户员外的女儿被狐狸所迷惑,每每夜间前来相交,老道士教他将珠兰捣烂,放置于床头,在彼此欢好之前涂抹在来者的下面。次日,女子一一照做,梦中男子哀嚎跑出,天亮之后,有村民在野外捡到一白狐。 珠兰本身就带有一点点的毒性,可对于狐狸而言,却又是致命的。 现在马翠翠已经被迷惑,想交代恐怕也交代不清楚,只好让他母亲按照我说的做。 而我由于是施法者的缘故,并不能离开太远,可男女授受不亲,我实在是难以启齿,两口子在商量一会儿后,还是选择答应。 他们说了,我不收钱,为人正直,又是一琳的朋友,肯定不会骗他们的。 刘一琳问:“那你去干什么?” 我说:“当然是叫醒她的梦了,等一会儿用绳子把我们两个绑上,打上鸳鸯结。” 大家都开始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刘一琳怕女孩儿被我看光,还找了个被单盖,而我焚香之后,一手握住刀,将香火放在鼻前吸了一口,眼前有些发花,以刀刺破手指尖,鲜血点向女孩儿的眉心,而我也在瞬间失去知觉,再次睁眼身处另外一副场景。 此地是大户人家的院子,院落精美,花草植被非常多,又宽又大,零星会看到有仆人在眼前经过。 我悄悄的在梦中躲避那些人的视线,这次来本身就是想当一个第三者。 挨个房间里找,时间紧迫,万一他们俩开始做“那个”,狐妖必然会察觉不对劲,若是兽性大发将马翠翠彻底留下可就麻烦大了。 我找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唱戏。 除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安静的。 看来马翠翠的内心世界是渴望自由、金钱、权利的,这股欲望虽然隐藏的非常隐蔽,可并不代表很弱,甚至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所以,那其貌不扬的马翠翠才会被选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 小村往事 我悄悄穿过了大院,这里的装饰高雅大方,青草绿树,充满着大户人家的贵气感,奔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在内院发现一处搭建好的戏台,台上有一名穿白衣服的俊秀青年,他手持羽扇,翩翩君子的模样符合大多数女孩儿对异性的幻象。 此时他正高唱着昆剧牡丹亭,台下却坐着七位女性,她们同样穿着古代丝绸旗袍,曲线妖娆,其中有两位腹部微鼓,很像是有了身孕,这些人私下交头接耳时,掩面羞涩,模样动人。 而坐在最角落的正是马老汉的女儿,她双眼痴痴的盯着台上少年,眼神中的爱意简直快要融化了。 “诸位娘子,不知官人我唱的如何啊?” “当然好,官人最棒了。”除了马翠翠外,其余几位女孩同时开口。 “官人棒的事情何止有嗓子亮,其他的也很棒。”他跳下戏台,周围女孩儿将其围在中间,胡二郎仰在一位美女的怀中,手中四处掐掐摸摸,心满意足的笑道:“得佳人相伴,夫复何求啊。” 有位穿红旗袍头戴凤簪的女孩儿对马翠翠摆摆手:“来啊妹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多寂寞,何不一起快活呢。” “不不,我不了。”马翠翠显得很羞涩。 如果说一个胡二郎出现在梦中,倒也好理解,可另外六位女子的出现,有一些超乎常理,难不成他们也能够入梦么?既然入梦,那自然说明六位女子并不是人,十之八九也是那妖怪变得。 马翠翠虽然推脱,但架不住几个人的劝,接着又有两位女孩儿将她拉到了人堆里,几个人的肢体接触,嬉嬉闹闹,显然是一副伤风败俗的腐化场景。 这也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面前几位必然是传说中的骚狐狸。 几个人饮酒作乐的功夫,忽然间,胡二郎皱着眉头说:“什么味儿?” “是啊,你们几个闻到了么?” 除了马翠翠之外的六个人更是彼此互闻,接着,率先有一人向外呕了口酸水,“好臭啊。”她话音刚落,面部长出了绒毛,毛茸茸的大尾巴撑破旗袍,之后又是其他几名妇女现出原型。 马翠翠被吓得惊声尖叫,而胡二郎则面色阴沉,低语道:“糟了,有术士。” “相公怎么办啊?” “别怕,我这就占了身体去看看。” 胡二郎安慰六条白狐,他凶相毕露,毫无往日温存,长牙五爪的扑过去撕开马翠翠衣服,可还未等他更进一步,忽然像是被开水烫过那般,惊叫着脱离。 “是珠兰,是珠兰!玛德,怎么有人知道这个东西!” 他倒在地上翻滚,更像疯了一样的用手拼命擦拭下面,而马翠翠看出这些人本来的模样,犹如惊弓之鸟,尖叫逃向屋外。 我深呼了口气,自己到这儿的时机刚刚好。 握紧利刃,面对身后的六条狐狸紧追不舍,我一跃跳下去,出其不意瞬间扎死一条,第二条扑来咬我的肩膀,又是一刀扎在狐狸眼睛,凶狠的表现镇住它们,剩下四条围而不攻,瓷起獠牙道:“你到底是谁?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害我们的好事。” “妈了个鸡的,你们什么强盗逻辑?自己作奸犯科,难道我管还不对了?”我愤怒的咒骂它们几句,它们似乎还很冤屈,反问我说:“我们官人那么善良,为什么要害他?你是坏人,姐妹们,上!” 马翠翠躲在我的身后,身体颤抖,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我说:“别怕,在你的梦里还能让它们把你怎么样?走,醒来以后再找这些家伙算账!” 回头冲着马翠翠笑笑,趁其不备,一手捂着眼,又一刀捅在她的心口。 眼前的世界开始渐渐崩溃,青草绿树,楼阁瓦硕,皆在眨眼之间化为碎片。 来之前系好的红绳,就是我们之间最佳的一条红色纽带,身处无尽的黑暗,那条红色的绳索有着强烈的拉扯力,之后我在黑暗中看到了北斗七星,穿越星斗便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面前的马翠翠很虚弱,原本红润的小脸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变得枯黄。 全家人抱头痛哭之时,刘一琳忽然问:“你怎么样?” 我深呼了口气,刚刚入梦也有些疲惫,但仍然感慨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一共有七条狐狸,现在还找不准它们在哪,人虽然救了回来,可难保它们会继续坑害村民,到时候咱们一走了之,老百姓可就惨了。” 一琳听后也沉默了,毕竟不能把所有的荒坟打开,挨个寻找狐狸洞在哪。 看了看杨蓉,她坐在窗台前看着屋外,神色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自灼在外面发疯,妖气弥漫扩散,想找到哪里有那么容易。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张雪琴一句话点醒了我。 “小明,这白狐爱唱戏,不会是与戏台班子有什么渊源吧?”她若有所思说道:“自古以来,狐妖修行多会戴人头披白骨,假借人身,它那么爱唱戏,你不妨好好打听一下,到底这村子曾经有没有出过一位与它相似的富家子弟。” 一句话算是解决了我心中所有的疑惑,没错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拉着刘一琳询问,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本本的告诉她。 “你说这个我还真想起来了,不过都是陈年老事了,难道真有可能?” “总得试一试才知道真假。” 刘一琳说:“好吧,我也是听我爹说的,好像与李家村为什么发财的人都会回来扮大戏有关。” 听她讲起,在清末时候李家村有一位姓李的秀才,他家境优越,为人善良,不管谁家出了大事小情他都会去帮一帮,因为是地主,几乎全村有一大半的人在给他们家耕田打工,有时候赶上收成不好,闹了蝗灾,他不仅仅不收钱,还会拿出余粮帮助村民。 可他爹却恰恰相反,为人尖酸刻薄,比周扒皮还要周扒皮,对待劳工也是非打即骂,几乎所有人都盼望着他死,等他死了以后,好让李秀才接班。 父子俩人虽然也有争执,可老李半辈子才有这么一个儿子,疼爱的不得了,只要有他在,老李就会对下面人和和气气。 直到有一年春天,村里逃荒来了六位女孩儿,他们说是被土匪抓了,刚逃出来想要暂时落脚。 老爷子怕惹麻烦,可李秀才却坚持将她们全部留下。 待六位女子洗掉了身上污泥之后,全家人都看傻了眼,这六位气质高贵,模样特别漂亮。 几人自称姓胡,父母已经被土匪杀害,生逢乱世,想寻一个安身之地,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六位漂亮的美女主动要求嫁给李秀才,见李秀才并不应允,她们又说留下来侍奉,不管做丫鬟还是做妾都心甘情愿。 老爷子虽然也动心,可不好与儿子争女人,可李秀才特别正直,说自己身为读书人,非常痛恨旧社会的腐化风俗,反对三妻四妾,坚定一夫一妻制的制度。所以,当为六人安顿好了之后,非但不让她们报答,还准许在村里找心怡的青年成家。 事情本来告一段落,可在某一天下午,村里忽然来了一伙士兵,他们扛着枪,痞气十足,在不远处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岛国人。 大部队的进村,可把村里人吓坏了。李秀才的爹也是兼职村长的角色,他看到几位大人物的到来,吓得差点尿裤子。 士兵把枪顶在了他的额头,“我们大帅的老婆跑了,据说到了你们村,人呢?把人交出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仙狐 老李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开始求饶,随即又将那六位女孩儿投奔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 而另外一边,胡家六姐妹找到李秀才坦白,她们都是唱戏的,从小被班主收养长大,跟着戏台班子四处演出,前几日被马大帅意外瞧见,动了色心,本想用大洋把人买下来,班主却不想把孩子往火坑里推,死活不肯,提前放她们六姐妹逃出城里。 姐妹们想到缓兵之计,打算与李秀才暂时成亲,并找机会窃取家财后趁乱逃出去。 可他们见李秀才为人正直,心里实在不忍心,而且那大帅早晚会追上来,所以她们前来道别。 但六姐妹前脚刚走,马大帅把村子围了,随便找借口洗劫村子里的牲口以及银钱和粮食。 整个李家村每天都有死人,村里更是一片哀鸿。 而且,那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逗留在村里,貌似短时间不打算走。当大家几乎绝望的时候,六姐妹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到了李家。 原来,她们逃离的路上遇见与父亲交好的戏班子,当那些人听说她们的遭遇,当即决定给老班主报仇。 按照计策,他们扮演被请来的戏班子唱戏,趁着搭建戏台的时候,暗中埋好炸药,等待所有人落座,然后炸死那他们。 但这样做的后果,会给李家村带来灾难。 李秀才说:“村里已经被祸害的不成样子,就算是他们走了,我们活不成了,还不如拼一把。这件事儿我干了!” 事情在短暂的商议妥当以后,六姐妹开始着手准备,那戏班子上上下下都十分痛恨军阀,对此全都是一百个赞成。 之后戏班子来到村里接活,因为马大帅喜欢听戏,近日烦闷,借着机会便把戏班子留下。 由李秀才带人搭建戏台,这次戏台不仅仅搭建的非常大,甚至还建起了简易房,四周用木头固定,套上油毡纸,光戏台就搭建了一个多星期。但最后还是遇到一个麻烦,因为负责引爆的人必然会牺牲自己。 听到这件事,大家都往后退了。 六姐妹中的老大想要去,李秀才拦住,“我是男人,这事我来。” 在他的固执坚持下,由他负责最后的引爆。 当天看戏的人声鼎沸,台下热热闹闹,所有的椅子基本都坐满了,随着一曲牡丹亭过后,李秀才登台清唱了满江红。 随着曲调激昂,他忽然一把火点了引线,埋在四周的炸药“轰轰”作响,炸的士兵措手不及,而李秀才自身也在爆炸中牺牲了。 村民们齐心协力,放火用烟熏,将军阀连同日本人通通杀死在了李家村。 因缴获了不少的兵器,李家村从此不再受人欺凌,伴随各路军阀混战开始,社会已经乱做一团,李家村也靠着枪炮得以保存。 六姐妹因为思念李秀才,居然在他的坟前殉情。村民感慨她们情谊深中,便将几人合葬,唱戏的风俗一点点由此流传下来。 刘一琳说,李秀才那是杀身成仁的英雄,怎么可能是狐狸? 她不知道,但凡英雄的骨头里都有着一种顶天立地的傲气,妖怪活的谨小慎微,缺乏傲骨来迎战天劫。所以,李秀才的尸骨必是被妖孽盗走! 就连马老汉一家听我说完都觉得愤怒,那李秀才可是全村一直以来供奉的祖宗啊。 我问:“尸骨还在不在村里?” “在在,就在村里的祠堂口,他与六位夫人合葬在一起,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听爷爷讲的。” 好在证明了我的猜测,事不宜迟,我让他们叫上村民带好火把、艾蒿、渔网、有擅长弓弩的也带着点,包括家里的大狼狗统统带去。 过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全村的老少爷们集合在了祠堂门外,眼前是建立的小型祭祀堂,一间独立的屋子,门外铺砌着石板,左右还有镇墓用的狮子,祠堂的牌匾刷着红旗,上面写着“恩泽子孙”四个字,屋内的供桌上还有已经烂掉的水果。 夜幕黄昏,犬吠不断,身后吵杂的人群正互相讨论闹妖怪的事情,有的相信有的怀疑,更有的不过是来凑热闹。 让马老汉叫上几位胆子大的,手拿渔网,剩下各个手持棍棒,可以说是气势汹汹。李家村的村民向老祖宗赔罪之后,在场中老少爷们开始帮忙仔细搜索,就在供桌的底部发现一处被掏开的方砖,用棍子使劲儿怼了几下,‘噗通’砖头掉落,随之显露的正是一处半米左右的狐狸洞。 由我负责指挥调度,待所有的艾蒿堆在洞口前,又交代所有村民分散祠堂周围,免得它们在其他的洞口跑了。 火焰汹汹燃烧,浓烟四溢,呛的在场人无不掩住口鼻。 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听见外面有人喊:“有狐狸!” “是两条!” “还有!” 外面一下子乱了,我大喊道:“千万不能让它们跑了,否则你们李家村永无宁日!” 我跑出了祠堂,两条白狐少说也得有小牛犊子大小,皮毛雪白,村民们开始撒狗,有的狼狗见到白狐吓得夹尾巴,可狗仗人势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人通狗性,狗通人性,一条狗的力量有限,可在场几十条,效果很快显现出来了。 一大群狗紧追不舍,又有村民手持铁锹镐头追赶,谁知道两条狐狸格外勇猛,没几下就咬死了好几条狼狗。 村民见状凶悍,甚至有了几分退却。 我一看情况不妙,正巧身旁有一位年轻的男子手持反曲弓。 “给我!”要来弓箭,飞奔了几步,顺势跃上房顶,目光如电,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追随狐狸的脚步之时,入微法悄然无声的释放出来,甚至连它下一步走向都能判断出七七八八,松手的一瞬间,感受手中的震颤,飞箭离弦,划破长空。 远处白狐应声倒地,那些紧追不舍的村民随即跑过去用大网罩住。 之后,我又瞄准第二条,谁知道那白狐并没有逃跑,而是想要去救援,我没有停下的意思,第二支羽箭随之而发。 身为红门术士,弓弩捉妖远比符咒强要出很多。 这也是门内能够历经八百年经久不衰的原因,当今冷兵器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可若是遇见大妖,降妖伏魔的符文要铭刻在兵器上,它所产生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两条狐狸先后被抓,算上我杀死的两条,一共还有三条未出。 还未等我跳下祠堂,屋内传来哀嚎,大火被撞开,一位戴着人头的白狐首当其冲。 它彻底发了疯,逢人就咬,身上刀枪不入,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屋内那些村民纷纷逃出祠堂外,他们站在门口手持武器对峙。 待我下去帮忙,顶颅白狐守在祠堂口,它逢人咆哮,屁股后面竟然长了两条尾巴,俨然是一副困兽犹斗的画面,同样,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 “大家退后,千万不要靠太近!”我主动上前,鬼道阴针悬在掌心,与它彼此凝视,我说:“你跑不了。” 白狐口吐人言:“我自知害人有错,但想求你一件事,只要你答应,那我便束手就擒,否则死拼起来,肯定也能拉几个垫背的。” 村民早就吓坏了,要不是我在这儿,他们肯定撂挑子逃回家。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受到无畏伤亡,我问它有什么要说的? “我本昆仑山逃出仙狐,因为天劫所困,占据他的骸骨,为了续命的确害人性命,你若杀我,我不反抗,可是,我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它们没有我的开智,日后不可能会修成神通的!它们只是普通白狐,只要由人饲养,或者放归山林,给他们一条生路。” 第四百五十三章 危机 胡二郎的语气已经带有了几分祈求,他双目流露的凶光透过人头骸骨,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只见它的前爪仰起,后腿屈伸,像人一样跪在地上,艾蒿燃烧后的烟雾还没散,那些聚集在祠堂门外的老百姓吆喝着要将白狐剥皮抽筋。 很显然,白狐越显得有灵智,越能让普通人的心底升起畏惧感。 我在一瞬间也思考了很多问题,如果现在不答应他,势必会有一场临死反扑。 更何况,未出世的生命是无辜的,包括在大山中饥饿的猎人当捕捉到怀孕的猎物之后,也会将其释放。 我虽然修行鬼道,也知道天生天杀的道理,经过思想的斗争,我说:“好吧,我答应你!” 他听后如释重负,渐渐垂下头颅:“多谢,我胡二郎自昆仑山离开已经一百二十载,也是时候回到那个我不愿意去面对的地方。” “等一等!”我下意识的叫住他,脑海里全是爷爷他们对于昆仑山描述,那是所有华夏奇人的封神之地,又是天下祖脉的发源地,可到底它是什么样的? 当我问起胡二郎的时候,他却诡异般的笑笑:“收起你的好奇心,你不会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保我孩儿一命!” 他没有给我继续追问的机会,忽然间,头顶戴着的颅骨“噗通”掉落在了地上,显露出真身的大白狐仰头望向西北,它发出凄厉的声音犹如利箭冲入云霄。 我在一旁感受到了凄诉、不甘、甚至还有着几分胆怯,随着它的皮毛渐渐枯黄,肌肉萎靡,最终风化成了一滩白骨,而在它的喉咙吐出白雾缭绕在天空,似乎那便是胡二郎的灵魂,伴随一阵轻轻吹过的风,它被抹掉所有的痕迹。 在它死后的第一时间,狭窄的洞口突然窜出两只腹部微鼓的白狐,它们扑在骸骨旁,吱吱的叫着,眼泪霹雳啪啪了的往下掉,有村民趁机上前用渔网将两只白狐罩住。 他们呲牙咧嘴:“这回看你们往哪跑!” “打死它!”有人手持镐头冲上去便砸。 “助手!” 我一嗓子吼出,抢在他们之前窜过去,制止人群迫害。 村民很不满,有人质问我,为什么要帮助妖孽? 我说:“它们怀孕了。” “大师,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老百姓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不过,当回头看着渔网内的两只白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它们都被我执意保了下来。 离开祠堂前,我捡了一块儿狐狸的残骨,拖着渔网回到马老汉家,将白骨交给他媳妇用来熬成汤,事后给马翠翠喝下,损失掉的精神便可以痊愈。 马老汉老两口对我千恩万谢,当他们俩出去忙,我坐在杨蓉的近前,她仍然保持着思索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杨蓉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冰冷了。 刘一琳又跑进屋,告诉我村长提议要开个庆功宴,犒劳犒劳全村里的人,他爹的戏班子也来演出,请我们出去看看。 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仙狐去世之前的诡异笑容,哪里还有心思去凑热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刘一琳还很遗憾,表示自己唱的可好了,再三问我来不来?最终在我连续拒绝后,她带着遗憾离开马老汉的家。 我在想,那胡二郎声称自己来自昆仑山,可昆仑草木不生,本就是一片荒芜的蛮荒之地。 与杨蓉面对面,她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自然界里的百科全书了,但考虑到彼此的身份,我刻意用上敬语。 “您去过昆仑山么?” “去过。”她不冷不热道。 “胡二郎说他来自昆仑。” “我知道。” “您知道?” “没错,青丘山仙狐在一千多年前便举族迁往昆仑,胡二郎妖而不邪,很像青丘山仙狐。” 杨蓉告诉我,在青丘山是母系社会,母狐也称仙狐,她们十六岁可摆脱妖身,各个容颜绝色,而公狐狸则要一百二十岁化身人形,期间还需要负担着劳力工作,地位等同于奴隶。 我反问她,当今的昆仑明明是一片荒芜之地,哪里有供它们修行的地方? 杨蓉哼道:“你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世界么?我活了一千多年,所见所闻,仍不足十分之一。”说着说着,她表情忽然严肃下来,“我感受到了杀劫将近,走,尽快脱身。” 我们聊天的功夫外屋传来一声尖叫,我忙跑出里屋,只见马翠翠坐在地上,指着两只白狐神色惊恐。 “这是我梦里的妖怪么?” 原来两只白狐呲起獠牙,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如果不是渔网限制,肯定要扑过去。 “是的,但它们似乎很怨恨你。” 马翠翠很胆怯,她面色枯黄,气息萎靡,显然伤的不轻。她轻咬着嘴唇,十分纠结的问:“大师,我想问问那个梦境里的事情,是真的么?” 我说:“你现在的状态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可梦里二郎对我很好,他为什么要害我?” 我思索刚刚杨蓉说的话,“因为它还不是人,需要精气神来补充自己。” “怎么补充?” “天有三奇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此三宝是任何地精所不具备的,如果得不到,那它们便会无法在天地间立足,像狐狸拜月求取太阴之气,行走人间接受阳光使自身阴阳平衡,而繁星则代表着神,它如人的性格一样捉摸不透,唯有妖怪在人的身上不断索取,集齐精气神,才会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见她似懂非懂,我想起了一个词汇,问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黯然伤神’,情绪会伤神,同样也会助神,胡二郎左右你的情绪,探究你的欲望,通过满足你来满足他自己。” “谢谢。”马翠翠蹒跚着离开家门,她很遗憾,比起现实她更留恋于梦境,我看看马老汉家破败的模样,的确,在梦里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她前脚刚走,钟自灼一身疲惫的回来,身体还挂了彩。 我很惊讶,仔仔细细的检查他。 “你怎么了?这是和谁打起来了?” “不认识。”钟自灼说的一本正经,“但他很厉害,我所有的符咒全丢了,勉强逃回来。” 杨蓉走出来,神色凝重,她一把拉开钟自灼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腕浮现出一道火烧过的疤痕。 “是不是那个人长着红头发,红胡子。” 钟自灼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道士好奇怪,似妖非妖,似人非人,一身的邪气,我拦住他盘问了几句,他居然问我认不认识叫杨蓉的妖怪?” “你怎么说的?” 杨蓉的语气竟然有些紧张,这是在面对四爷都没有过的失态。 “不认识,对了,你们知道那个杨蓉是谁么?”钟自灼很迷茫。 我明白了,上次因为挑战杨蓉失败,一身正气的钟自灼没有把杨蓉记在小本子上,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杨蓉是谁,而且,小孩子模样的杨蓉全无任何妖气,以钟自灼的智商,他绝对不可能把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我问杨蓉那个人是谁? 她说:“一个可怕的故人,莹莹与春娘散播参同契的消息,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找我,此地不宜久留,马上离开。” 钟自灼说:“那个人已经进村了。” “什么?”杨蓉很慌张,喃喃自语“我不想再回去!” 我怔怔的盯着她,不想回去?去哪? 还未等我追问,刘一琳的戏班子已走进马老汉家的院子,瞧着他们四周大花脸,我拍着大腿道:“有了,咱们可以跟着戏班子逃出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火龙道人 能令大妖杨蓉惊慌失措,也使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都接受了我的建议,之后由我出去找刘一琳说起自己的打算。 她听后很惊讶,上上打量我,眼神更是充满了狐疑之色:“你们不会是逃犯吧?” 我摊开手:“有个素未谋面的仇人,这次真的必须请你来帮个忙了。” 她显然对这件事很有兴趣,接连的刨根问底,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正在聊天的功夫,刘一琳的父亲进了院子,他五十岁出头,身穿布衣,给人一种很平易近人的感觉。 一进门便与身边人闲聊,听他说:“村里刚刚来了个怪人,红头发红眉毛,要不是一口普通话,我还以为撞见外国人了呢。” 一琳凑过来低声问我:“你们躲的人不会是他吧?” “算我欠你人情,只要我能做到,不管是钱还是事情,绝不会推脱。” 一琳虽然好奇心很重,但办事情的确不含糊,她一口就答应了,而人家也说了,不要钱,但必须让我帮忙办件事。 当然,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不答应了,随后我们在马老汉的家中化妆,里屋那两只怀孕的狐狸却让我非常尴尬,它们已经通了神通,如果真逃出去,迟早会来报仇的。 可我已经答应了保住胡二郎的后代,算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红门的信仰还是不能丢。 担心与妖狐同行会暴露身份,所以让她等我们出去以后,再将狐狸给我运出去。 经过几个时辰的描眉画脸,钟自灼很不适应,他还问我那个道士是不是坏人?其实,我觉得相比而言,杨蓉才应该是那个坏人,而当杨蓉听到道人来到村里时,她自言自语说不想回去。 当然了,她到底不想回去哪?她不说,咱也不敢问。 随着戏班子离开大院,当前往村里搭建戏台的路上,我第一次见到那位红头发的道人。 他长得面目狰狞,背上斜挎着红色桃木剑,披头散发,像极了梁山好汉里的赤发鬼刘唐,尤其当他自身边经过时,四周的温度明显会有上升。 “见过班主。”他忽然拦住我们。 我的心在一瞬间悬了起来,近距离打量对方,他的眸子是淡淡的黄色,如同山林的老虎那样,但奇怪的是,虽然他长得很凶恶,但只要你与他接触,丝毫没有压迫感,反而还很轻松。 刘一琳的父亲同样抱拳行礼:“道爷拦住我们,不知有何事?” “贫道火龙道人,乃昆仑山练气士,因有妖物在人间作祟,故不远万里一路追来,不知班主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 “奇怪?道爷所指的是什么?” “那女子自称盘丝大仙,喜食人髓,近几日可有离奇死亡之人?” 班主笑了,他盯着火龙道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要不是他长得凶恶,肯定是要被嘲笑一番。 跟在钟自灼身边的杨蓉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她很害怕,甚至像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班主摇摇头:“没有没有,前几日倒是有狐妖作祟,不过已经被人降服了,现在也没听说哪里闹妖怪,道爷有可能是感应错了。” 我们缓缓与之擦肩而过,见火龙道人低头沉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等彼此拉开了距离,灼热的温度会渐渐恢复如常。 我深吸了口气,这种情况奇怪了,他刚刚声称自己是昆仑山练气士? 昆仑山仙狐、练气士、封神战场、龙脉之争,貌似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昆仑山那片不毛之地。 不过,火龙道人的话也有道理,杨蓉是修行的蜘蛛精,当年为了逼迫石头希迁出来,选择祸害百姓,至于她吃不吃人骨髓,通过她那两个徒弟,我到觉得非常有可能。 很幸运我们逃了出来,刘一琳将我们带到养鸡场休息,她回去帮我去取白狐,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刘一琳这才回来,但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追问她那两只母狐狸呢? 她叹了口气:“死了,咱们前脚刚走,马老汉和村长两个人便把白狐狸打死了,又剥了皮,挂在村口的广场炫耀。” 我傻了眼,心底非常愤怒,这特么的是要言而无信么! 讲真的,心里竟然有些后悔去帮助他们。 原来,马老汉给女儿煲汤过后,马翠翠的身体立刻好转,就连小时候先天不良的隐疾也已经痊愈。马老汉又将目光盯在那两只母狐狸身上,表面上不说,内心的贪婪促使他打死白狐。 恰巧村长过来,两个人合伙把母狐狸剥皮抽筋,肉与骨头拿回去炖汤,皮毛悬挂在村口示众,而一切仅仅是我们刚离开发生的事情。 我心里很愤怒,这帮人是在作孽啊,胡二郎已经有了神智与法力,他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如果杀了母狐狸,是要受到报应的。 后来才知道,那件事过了仅仅三天,两家人的确出事儿了,听说他们死的莫名其妙,马老汉掉进了沼气池,莫名燃烧起的火焰将他烤熟。村长也很惨,好像是儿子结婚办酒席,农村杀猪提前需要烧热水,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 等家里人四处寻找,被人发现他躺在沸腾的铁锅里,人早早已经被煮烂了。 是不是报应,始终没有确切的答案,但两个人的死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曾求救也没有过挣扎。 先说我们几个待在养鸡场,火龙道人的事情让我们变得莫名紧张,虽然他的目标是杨蓉,但在一路同行之后,我们几个莫名的成为了整体。 而我属于心理藏不住事儿的,当刘一琳开车拉我们离开时,我在车上受不了内心对昆仑山的纠结,我问杨蓉:“昆仑山是不毛之地,怎么可能会有练气士与仙狐?我们生活在现实世界,虽然我相信平行空间里存在着二维空间与四维空间,但生活在这个世上,也必须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你在问我?”杨蓉说。 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的可能:“对,到底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她非常平静的说:“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想知道昆仑山的真相。” “可你不是我!”我摊开手,无奈道:“我只想知道昆仑山有什么,我爷爷现在已经化蛇,他又与天师府张德胜有十年之约,还有昆仑山封神之地的秘密,爷爷为什么要阻止!” 我的连续发问,车里的气氛也变得尴尬,不管是一琳还是钟自灼,他们都选择沉默。 杨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她忽然感慨道:“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砰!” 汽车一脚急刹车,一琳惊慌道:“完了完了,撞到人了。”她打开车门下车,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被撞飞远远的那个人站了起来。 他赤发红髯,怒目圆睁,正是追击我们的火龙道人,当他的视线与杨蓉有了交汇,对方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原来你凭借返老还童,摒弃掉所有的妖气!” 我有些傻眼,怎么可能?刚刚的车速少说也得有七八十了,就算是挂术巅峰也做不到毫发无损。 “到底还是追来了呢。” “我给你一次机会,是现在主动随我回去,还是我亲自动手!”火龙道人缓缓拔出红色桃木剑。 “玛德,就是他打的我符咒全没了。”钟自灼特别生气,正当我们大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居然起身爬到了驾驶位,熟练的挂挡踩油门,厉声道:“妖道也是妖,是妖就该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漂移 钟自灼驾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连我也没想到,他什么时候开车那么猛。 从汽车油门刹车的配合,车轮原地滑动的声音,一跃窜出之时,我赶忙抓紧了扶手,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撞死他!” 钟自灼潜藏在内心的暴力因子似乎被全部解放了,好似一头发怒的公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撞碎眼前的敌人。 “砰!”汽车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我非常清晰的感觉撞的是结结实实,车轮随之在他的身上碾压而过,按照常理,火龙道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当我透过后视镜观看发现他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接着,他还扑了扑身上的土,十分淡定的望着我们。 我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了,不仅仅是因为他能被碾压不死,而且他还可以追杀全盛时期的杨蓉,这可是连四爷也做不到的。 “老钟,快开啊!” “放心,我的车技已经比以前强出很多。”他很自信的比划前面弯道,深呼口气说:“电视机里管这一招叫漂移!” 事情太过突然,我甚至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可钟自灼压根儿就不管那些,现在最好奇的是他近几日究竟看了什么电视?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奔放?漂移带来的失重感,使我的脸险些撞在玻璃上,随着他的扶正方向,又一次撞在了操作台,仅仅是在呼吸之间,我觉得自己要被他给玩死了。 钟自灼脸色潮红,血脉喷张,说话都有些抖:“我一直没敢尝试,原来开车这么爽,那个妖道追上了么?” 我又回头看向身后板油路,弯道的尽头不见他的影子,总算长呼了口气:“没追上,你先稳点,我系安全带。”说着我开始拽过卡扣,就在我们出弯道时,只见火龙道人自田野踏苗不伤,直奔我们的方向奔来。 “雾草!轻功啊。”他飘逸的身姿令我忘记安全带的事情,怔怔看着他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道:“你到底惹了谁?” “快点开,我宁愿死也不想被他抓到。”杨蓉有些慌。 我也很无奈:“大姐,您在离开红门镇妖地,难道不知道他会追么?怎么还敢开设参同契比斗大会?” “你懂什么?他们下山是有时间限制,最多不会超过整月,只要在此期间不被他抓到,我就安全了。”她凝重道。 怪不得她会选择在八月十五,原来,如果她活到那个时候,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钟自灼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车技,一辆十万出头的轿车被他开车出法拉利的感觉,火龙道人始终与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每当快要追上,都会被钟自灼的漂移甩掉。 我震撼道:“天啊,他不会累么?如果继续追下去,咱们早晚得被抓。” 激情昂扬的钟自灼沉浸赛车带来的乐趣,他激动的喊道:“我不相信他能追的上我,那个妖道身上一股子怪味儿,我居然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杨蓉忽然在一旁虚弱道:“对了,快点把车开到水里!” 我说:“你是说要自杀么?” 杨蓉说:“他不可以近海,只要把车开到水里或者大海,火龙道人便不可以继续追!” 细算了一下,此地距离杭州湾也不是很远,刘一琳开来的车里有导航,我坐在副驾驶,快速把导航掉了出来,冲着他大声吼道:“快,按照它的指示开!” “掉头...掉头.。” 志玲姐姐柔嫩的声音传出时,我立刻有种后悔感,说什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减速! 对方原地掉头,手刹脚刹的配合,竟然来了一个漂亮的原地甩尾。 车轮被卷起了烟尘,最可怕的是火龙道人迎面赶来。 “玛德,妖道也是妖,我乃正道人士,绝不对妖魔低头!来吧!” 钟自灼迎着便冲过去,他在踩死油门的同时咬破手指,冲着风挡玻璃开始画符。 当第一笔符头出现,那张血符迸发出极其刺眼的金光,晃的人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 但仅仅是在呼吸的瞬间,光芒散去,风挡玻璃消失不见了。 身旁的钟自灼双眼泣血,嘴里面仍然嘀咕着:“妖道也是妖,是妖就该杀!别怕,任何妖魔想来抓你都是做梦!” 我很清楚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杨蓉听的,但天生正阳心的钟自灼并不知道,其实身边坐着的才是旷古大妖啊。 风挡玻璃的莫名消失,强风吹着脸颊,使我们根本就张不开嘴。 回头看去,空无一人的公路上,火龙道人持剑站在路中央,大概仅仅缓和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钟自灼开车进入了弯道,同一时间,火龙道人竟然再次追来。 他每一步迈过,脚下皆迸发出阵阵火花,速度竟然越来越快,忽然挥动起手中红木长剑,迎面袭来的汹涌热浪令我浑身发烫,如同正被熊熊大火所烘烤那般。 至于杨蓉更让我意外,她面色通红,身体不断蒸腾热气,同样也是特别特别痛苦挣扎。 “你怎么样?” “快跑,入了水就没事。” 紧张的气氛,钟自灼已经全神贯注投入到了驾驶当中,那火龙道人已经强大到了出乎意料,只有在四爷的身上,我才看到相同的实力,可显然火龙道人要比四爷厉害。 但为什么如此强大之人,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华夏的记录中? 我们仍旧在逃命,幸好车速能勉强持平,杨蓉很难受,她在后座蜷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颤抖,如果不是我们俩的拼命逃亡,她必死无疑。 在鬼王扳指内的张雪琴提醒我,火龙道人刚刚所用是她从没有感受过的纯阳之气,如烈日骄阳,可扫荡一切邪魅,叮嘱我一定小心点。 我却觉得很奇怪,如果心性正直,那钟自灼怎么可能会叫他妖道? 当穿过一处大山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火龙道人居然打了个迂回,抄近路拦在前方。 黄昏之下,他手持滴血般的桃木剑,身后夕阳光辉为他披上金色铠甲,随着手中血红色的木剑渐渐蒙上金装。 我心里一沉,这是要出事! 如果真的被对方拦住,如今车辆完全失控的前提下,我与钟自灼能够活命的机会非常渺茫。 玛德,不管他是谁!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欺负人的! 对,我还懂鬼道阴气,前几日吸收的魂魄囤聚丹田,他们为我塑造鬼脉,阴气已经贯彻到了全身,我凝聚阴针点向自己的丹田,身体立刻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栗,澎湃的阴气自天灵台向外翻涌,而我自身仿佛坠入到了九幽深渊。 调动阴气时,那些死去魂魄开始拼命向我控诉,他们不甘心就这样被杀害,也不甘心剥夺转世的权利,残存的意识与绝望,几乎快要将吞噬。 这恰恰与迎面而来的灼热相反,心胸积累的怨念伴随我歇斯底里的大吼声呼啸而出。 滔滔黑气顺着喉咙外涌,它汇聚到了一起,如同离开弹道的炮弹,直奔着火龙道人。伴随汽车在飞速前行,即将接触之时,那火龙道人猛然挥剑,二者相撞,我所爆发的阴雾正被利剑一层层的分开, 在这一刻我直观感受到了压迫感,千钧一发之际,钟自灼抬起掌心,他的掌纹变换,形成一张完整的符咒。随着一声大吼,掌心八卦太极呼啸而出,巨大冲击力帮助我共同抵消火龙道人剑威。 汽车没有停下,强烈惯性再次将他猛烈撞飞。 钟自灼用漏风的声音大喊道:“吃了我的八卦雷符,颠倒方向,看你怎么追!” 果然,火龙道人的方向感完全错乱,他竟然滞留在了原地转圈,给了我们争取了逃亡时间。 第四百五十六章 鬼行舟 四处漏风的汽车吹干额头上的冷汗,也渐渐使我得以平静下来,回想刚刚太过震撼的一幕,那火龙道人简直是神明,无论车撞、符咒、甚至全力以赴的鬼道阴气,对他而言都好似一切对他成了沙漠里的春雨,起不到丝毫作用。 其实,我在听杨蓉说火龙道人不能近水的特点,心底也升起了熟悉感,貌似这句话我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前往海边的途中,我心里始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终于,我得到了答案,红门四爷也是不可近海,他身为末法时代唯一达到言出法随境界的人,强大到令所有奇门术士胆寒,可却好端端的怕起大海,奇怪的行为与火龙道人不谋而合。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当然,以我目前的见识,仍然搞不清楚究竟真相是什么,或许爷爷所说的十年之约会告诉我最终的答案,可是...十年实在太久了。 奔赴到了杭州湾,岸边歇息的渔船有很多,由钟自灼背着杨蓉我们找了一艘淡蓝色小吨位的渔船,甲板很宽阔,以我目测大小来推测,大概能容纳十人左右。 船夫四十多岁,他见到杨蓉时神色有点不太对劲,对方欲言又止道:“我们常年在外跑渔船的有个规矩,船上是不能女人的,要不然你换一艘?” “这是哪门子规矩?”我有些不满。 船夫认真的说:“这是代代相传大海的规矩,又不是我定下的,老祖宗说过,如果有女人登船是会带来不详的。” 火龙道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上来,现在的处境真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而且,最早的轮渡还要到明天上午,时间不等人,既然与他讲不明白,那我只好耍横了。 不听劝说的上了船,我说:“这样吧,你给我们送到上海,一万。” “不行不行,没发开,我以后还得指渔船吃饭呢,如果真的应了不吉利的霉运,全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两万。”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钱还是很好用的。 当价格上涨到了五万,船夫终于顶不住诱惑答应我们。 当离开岸边驶入茫茫大海之时,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暂时放下心,安安静静的欣赏大海的景色,夜幕已经降临,海水虽然褪去它本来湛蓝色,但却更加凸显海上明月的耀眼光芒,杨蓉的气色同样有了好转。 我问:“杨大人,你说为什么火龙道人不能入海?” “以海为界,昆仑山修行者都不可跨过大海,坐船也不可以。”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所以才有海外三仙山,而在陆地昆仑山是绝对不允许它的存在。” “三仙山去过,在山东蓬莱,紧挨着陆地并不属于海外。”我奇怪的问。 杨蓉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三仙山真的是你眼睛看到的么?” 这让我很意外,难不成亲眼看到的东西还会有假? 渔船缓缓的行驶,钟自灼从一旁一惊一乍的吼出来。 “天啊!我好像有点回忆了!” “怎么回事?” 我有些担心,因为一旦有了回忆,说明正阳心在一点点的消失。 钟自灼很兴奋的说:“我记得我自己好像是一名道士,终南山道士!” “然后呢?” “忘了。”他仍然很兴奋:“现在说明还是有进步的,无量天尊,终于有希望摆脱小本子的束缚了!” 钟自灼兴奋的像个孩子,又唱又跳,在甲板上手舞足蹈。 他始终跟在我的身边,为的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由出世到入世,由入世再出世,历经红尘,修成正果。 本想多了解了解昆仑山的事情,可杨蓉声称自己很累,我们便早早回去休息,她住在上层,我与钟自灼则住在最底层,这里很潮湿,时常还能看到老鼠的影子。 脑海里全是想象中昆仑山的样子,我实在睡不着,出来抽支烟透透气,看着驾驶室里的船夫,他向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也想要一支。 我走过去,递给了他。 船夫猛吸了几口,“你们几个是逃犯吧?如果想要偷渡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哦?你不是渔夫么?” “谁说渔夫没点人脉了?”他不以为然道:“我叫柳志雄,你叫我老蛇就行,考虑怎么样?我有去泰国的渠道,价格公道。” 找了个借口拒绝时,老蛇还有些特别遗憾。 距离靠岸还得需要三个小时,他建议我睡一会,如果晕船可以多吃点vc。 他又说:“对了,我得提醒一句,等一会儿马上要过水口了,你们最好不要出现在甲板上,我怕会有危险。” “危险?难道有鲨鱼么?” 老蛇很不满,“别以为我逗你玩呢,老子七岁跟着父亲出海,啥邪门事儿没见过?尤其出水口,甚至连陆地上一些不好的脏东西也一并卷入大海。” “比如呢?” “比如?当然是鬼了,如果不信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正愁闲着也是闲着,我刨根问底的多问了几句。他说,水口是陆地河流进入大海的位置,如黄河一样,除了带走淤泥,同样也会有一些其他不好的东西流入大海,比如幽灵水鬼。 等他装走我半盒烟以后,深吸了口气,小声道:“小时候我就见过一具红衣女尸,她在水里飘着,我爹把人捞出来,后来全船上的人都死了。” “红衣服,水下行尸?” “你也听过?”老蛇特惊讶。 我点点头,告诉他那个叫“水梦魇”,一种由女子自杀的魂魄组成的,它本是幽灵,在水面上四处飘荡,等到遇见有人自杀,水梦魇会侵入到对方的尸体,红色衣服是自身煞气凝固而成,借助尸体,水梦魇可以四处杀人。 之所以叫梦魇,是因为她完全是在梦境中置人于死地。 老蛇立刻拍着大腿,声称他的父亲就是莫名其妙死在船上,而且,最可怕的是他的尸体嘴角上扬,不知道还以为他死前遇到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懂这么多?” 甲板上就我们两个,自然而然的也就多聊了几句,我说自己本就是术士啊,大海归水府,阴曹无法管辖。 老蛇听的云里雾里,他还反驳我,哪里听过有水府的存在。 我告诉他,鬼魂是不能过水的,比如他的身上就有三条黑气,曾经肯定逼过三位女孩儿打胎。 对方立刻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回家就做噩梦,只有在船上躺着才会有安全感。” “这是虐债逃不掉的。” 我只是笑笑,并没有与他说的太过于详细。 但就在们聊天的功夫,船不知不觉行驶到上海地界,老蛇把船停下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前面有管制,这个时间不能通过,在等一等。” 今日损耗的阴气较重,借着月光,我本打算盘膝打坐,可就在这时,远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因为天已经很黑了,四目望去,除了阵阵的海浪声以外,四周黑的不见五指。 然而,我看到许许多多的白影在水面上经过,这一幕也恰巧被老蛇瞧见。 他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奇怪道:“不知道,好像数量很多,不会是鱼群吧?” 老蛇摇摇头:“内陆水底有节流,根本过不来这么多鱼啊。” 数量越来越多,明明大海上没有光亮,可它们聚在一起却荧光闪闪,就好像是鱼儿翻起来的肚皮。老蛇常年打鱼,心里也起了贪念,何况距离也不太远,他将渔网布置好以后,开船便往那个方向行驶。 可是,距离接近的同时,我心里却升起不详预感。 因为修行鬼道,我对于阴气感知要比常人敏感多了,渔船就像驶入到了一个阴气的漩涡当中,而我们不断的逼近漩涡的中心。 很快,钟自灼与杨蓉都跑了上来,他们问我怎么了?尤其钟自灼浑身热乎乎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亢奋。 等到杨蓉趴船头看过去之后,她惊讶道:“快让船停下,那是鬼行舟,一旦卷进去,凶多吉少啊!” 可老蛇完全像是着了魔怔,马力全开,船速特别快。等到再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抵达盈盈闪闪的漩涡当中时,四周莫名浮现了浓雾,视线被遮住,渔船虽然还在开,但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等我闯入驾驶室后,连续拍了老蛇好几下,他神色恍然:“怎么了?” “玛德,快点把船停下,咱们闯入鬼行舟了!” 我也有些慌了,鬼行舟并不是指鬼开船,科学点解释,是磁场完全乱掉,船只会沿着一个方向转圈,不受控制,也逃脱不掉直至困死在大海。 第四百五十七章 水鬼 渔船已经不再受控制,我们就像掉进一个漩涡当中,周遭是浓浓的大雾,我跑到甲板前,海水竟然成了淡淡的银色。 老蛇冲我们咆哮:“我之前就说过,女人登船是会带来霉运的,都怪你们!快,把她丢下去,只要把她丢海里,霉运就能解除。” 见我们三人不搭理他,老蛇急了,他突然冲过来想要将杨蓉丢下去。 但仅仅接近不到半米,钟自灼挥起拳头打在他的脸上。老蛇坐在地面,捂着受伤的脸,大吼道:“你干什么打我!这是大海的诅咒,如果不丢她,我们都得死!” “安静点!”我死死盯着水下,不对劲,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怨灵?“师娘,你能看出来么?” “他在和谁说话?”老蛇很崩溃的用手砸着甲板,“一群疯子,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张雪琴浮现在我的旁边,我对她非常信任,如果将古时那个百家齐放的年代比作第一阶段,龙山之战则算做第二阶段,而师娘则要属华夏第三阶段成名的大人物,虽然身体仍旧是若隐若现,但比起刚刚自我地府脱离了刀山地狱时,还是要强出许多。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水下,忽然认真道:“水下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那个东西将所有的怨灵水鬼全部限制在了咱们所处的范围。” “师娘的意思,鬼行舟是鬼魂无法脱离,而我们被吸引到此处后,船正在被水鬼拖行无法离开?” “很有可能,海面银光中的怨念就是水鬼所造成的。” 我明白了,海水底部有着某样限制鬼魂脱离的物件,水鬼的灵魂被困,他们没有神智,只能凭借着本能逃离,结果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老蛇的贪念,恰恰受到鬼魂阴气的感染,义无反顾开船到了此处。 玛德,这哪里怪我们船上有女性,分明是都是他自己贪心导致的! 没时间和他辩解,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否则渔船一旦沉默,谁今天都别想活下去。 因为渔船的行走方向是盘旋着的,就算有大雾,也能感觉到我们正不断袭向漩涡的中心。张雪琴、我、杨蓉商谈解决的办法,最尴尬的是别看杨蓉有着大妖身份,可她根本就是个八岁孩子。 师娘说,如果鬼行舟到了漩涡的中心,潜藏在海水下的怨灵,会发了疯一样将船只拖下水底,而在水中面对水鬼,我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能够潜入水下,破开禁锢,让水鬼离开,漩涡自然也就会消失了。 大家左右看看,钟自灼摊开手说:“我不懂水性,况且符咒法门到了水中以后是起不到作用的。” 张雪琴也说:“我们是普通的灵体,无法入水。” 瞧着大家的眼神我明白了,赶情说了那么多就等着我自告奋勇了,钟自灼不会水,张雪琴不近水,杨蓉又是八岁的孩子,老蛇只是个普通人。 钟自灼说:“我可以帮你符刺,能够维持在一炷香的时间不受伤害。” “对了小明,我在年轻时曾听说张老爷子懂得龟息法,能够长时间屏住呼吸,而且你又懂入微,的确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了。” 生死危机,老蛇也不再抱怨,他连忙说船舱里还有一套潜水设备,能够维持一会儿。 实在是没有办法,最终如何解决鬼行舟的重任交在了我的身上。 钟自灼扎破自己的手指,沾着自己的鲜血为我刺了三道保身符。 当一切准备就绪,我换上干净的潜水服,戴好头灯,不管为了大家还是为了自己,我冲着他们几个挥挥手,随即“噗通”一声的跃入海。 冰凉的海水将我包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水下有浪,为避免被水掀翻,我拼命的稳住身体,身下幽暗的海底充满了诡异与不安,还未等我向下潜入,忽然有一双双手抓住我的腿,清晰感觉到他们想要拼命将我拖入水下,我开始挣扎,但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危急关头,脖颈传来温热感令那些鬼手消失不见。 等稳住身体向下潜入,头灯一晃而过,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一张张惨白的脸。 他们头发都是特别特别的长,宛如海藻般随着水流摇荡,他们没有瞳孔,眼睛是漆黑的,如枯骨般的双手长出锋利的指甲。当扭头看向我们所乘坐的渔船,心底却不由捏了把冷汗,就在船底部,我看到密密麻麻的长发水鬼,它们正拖着渔船在一遍又一遍的盘旋。 静下心来打量四周,水鬼完全代替了鱼虾,密密麻麻,完全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我心里升起大大的问号,到底海里有什么东西?怎会困住如此多水的鬼怨灵? 继续潜水,身侧时而都会飘过长长的头发,如果不是钟自灼的符咒,我今天必然会葬身水下。 而随着深入,周遭压力也在增加,心肺渐渐感受到压迫,甚至呼吸有些困难。 临近水底时,眼前出现了一艘锈迹斑斑的沉船,它不像货轮,也不是所谓的战舰,与电视机当中出现的游轮很相似,大小快赶上七八个篮球场,上面布满了水藻与铁锈,与外界唯一的共同点,是这艘船附近也不曾看到鱼虾,甚至连小螃蟹贝壳都未见有一只。 船体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待游过去利用头灯仔细观察,我貌似处在休息区,这里还有泡烂了的铁床,大门已经掉了,整艘船看起来就像是迷宫那样千疮百孔。 我好不容易游了进去,可当扶向墙壁时,“噗通”那已经被完全腐蚀的船舱隔板竟然倒了,水面变得浑浊,视线受阻,我不敢乱动,免得在碰到什么不结实的东西。 可等好不容易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女人的面孔,她张着嘴巴,我竟然能听到女子近乎绝望的声音! “不要啊!” 凄厉的吼声刺痛我的耳膜,视线涣散,短短的一瞬间竟然出现了幻觉。 休息室最初的样子,这一幕令我有些愣神,眼前是一间仅能容纳两张上下铺的房间,昏暗的灯光,杂乱的摆设,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房间发霉腐烂的味道。 接着,叮叮当当零碎的脚步声,门被推开,屋内进来四名醉醺醺的水手,其中有两个人搀着一名意识模糊的年轻女人。 就在我的眼前,那四个人兽性大发,轮番凌辱了女子,在我的耳边则不断听到女子的呼救“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突然,脖颈又传来燥热,我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栗,幸亏钟自灼刺下的符咒重新将我拉了回来。 为了保持氧气的充足,我不敢大口呼吸,可刚刚的一切又是那样真实可见。 我在狭窄的房间内四处摩挲,海水的浸泡,所有的物件都应腐烂,除了整块儿的铁皮以外,螺丝钉脆弱的甚至还不如一根儿牙签,很快发现铁床的下面有一个虚掩着的箱子,虽然上面布满了青苔与锈迹,但箱子是完整的,上面还挂着铁锁头,当游过去用力拉拽,没想到锁头仍然非常的结实,经过不间断的摇晃,锁头虽然没坏,可箱子的大门被我硬生生的拽开了。 “咕咚”箱内冒出了一个大大的气泡,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溢了出来,让我震撼的是它在不断的生长,接着,一只干枯的手掌爬出了箱子,我甚至能看到骨头与铁皮的摩擦。 现在非常尴尬,因为在水底下法术是不好使的! 箱子里的女人渐渐爬出,当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心里瞬间捏了把冷汗,对方一张仅粘连少数皮肉的白骨面容,滔滔怨念扑面而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大蛇 不断疯长的头发,还有仅仅与骨头粘连着一层皮,她爬行的动作缓慢,最奇怪的是我明明在水里,可耳边却不断传来女子绝望的吼声。 “不要啊不要啊。” 尖锐的声音似乎有着很强的魔力,它令我头昏眼花,我感觉到了危险,因为大海是包容的,同样也限制住了所有人的神通,在水里,我并不比普通人强。 阴气限制丹田无法发挥,当箱子里的女鬼爬出来,她奔着我的方向缓慢靠近,我想逃,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很快,女鬼又贴在我的身后,正当以为她会有什么其他举动之时,谁知她忽然冲着我呼了口气,我的身体随之恢复了活动,扭过头,发现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旁边的床底。 难道...难道她有什么心愿未了?情不自禁回想起刚刚幻觉所见的凄惨,于是,我走过去,掀开床底,仔细寻找了片刻,发现一枚戒指。 擦掉表面的青苔,是白金心形的结婚钻戒。将戒指递给那女鬼,她忽然变得格外躁动,头发开始疯长,脸上的皮肉好似蜡般不停脱落,突然她身体忽然像那破碎的玻璃,在我眼前分解成无数个碎片。 我明白了,原来她成为厉鬼是由于执念,并非以害人为天性的怨灵。 厉鬼有两种,一种专门以害人为天性,还有另外一种是生前心底有放不下的东西,当怨气被堵于九窍,纵然是死也会挂念某样东西、某件事、某个人,只要能够解决,便会彻底消散掉他的怨气。 当她彻底消失之后,地面仅剩一具长了头发的骷髅,我将戒指放于她的口中,算是了了她生前的愿望。 望着周遭错综复杂的环境,这才仅仅是刚入船内。到底这艘船底部有什么东西限制住了亡魂离开? 而我曾随潘尽忠与穆文斌修行过的,多少懂一些鬼魂学说,普通人要想成为厉鬼是很难的,尤其那种死后头发疯长的厉鬼更是机会渺茫,其中,水鬼最大的特点是头发越长越牛逼。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想退也不能退了。 硬着头皮游入到了船内,真的很大,视线所及皆为错综复杂的内部结构,因为木制的腐烂,让一切看起来空空洞洞,像极了迷宫,许许多多的长发水鬼穿梭在各处,可最震撼的还要属游轮的大小,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甚至与电影里面的泰坦尼克都相差不多。 我觉得束缚鬼魂的法器一定是在船的最底部,它们极有可能就是受害者。 潜入到游轮的一层大厅,我发现地面横放一尊四五米宽度的牌匾,擦掉上面的铁锈,露出一副繁体字的介绍。 ——“兴亚丸,额定的最大载容量为2250人。” 抚摸着牌匾之时,忽然传来一阵莫名吸力,我感觉到阵阵头昏,眼睛发花,连同海水在内,整艘船都仿佛在旋转,可最尴尬的是因为含着氧气管,哪怕想利用咬舌的疼痛来刺激都做不到。 铁牌匾仿佛带有着某种魔力,我身处中心,眩晕感越来越强。 怎么可能?难道这块儿牌匾是法器?耳边莫名传来阵阵的嘈杂声,眼前接连闪过片段,我竟然到了上海滩码头,周围更是异常繁乱噪杂。 老百姓携带着金银细软,阵阵防空警报在不断响起,似乎正在发生战争,人群犹如蝗虫般四处蔓延。 人心惶惶,许多人携带着船票先后登船,在短短的一刹那,脑海里回荡着男子的声音。 “救救我。” 对方仅仅说了三个字,待声音戛然而止,我正被无数登船的人流拥挤着推上船。 风和日丽,海浪滔滔,巨大的游轮传递着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可是,怎么在这里?玛德,如果持续下去,不得活活憋死啊。 我赶忙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水下的潮湿,就仿佛自己进入到了梦境当中。 玛德,救救?到底怎么救啊! 这时候,身边传来许多岛国人的对话,我一开始根本听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又明白那些人的意思。 一个位穿着西装的男子说:“这回可算是够了。” “多亏了山崎大佐散播战争谣言,否则也不能在短时间聚集这么多的人。” 我抬头看去,那两个人距离我少说也得有几十米,但我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阴谋,但刻意把所有人指引到了船上一定不会闲玩。 而此船核定载客2250人,岂不是说明有两千多名冤魂困在此地被迫成了水鬼? 我现在有了强烈的预感,很有可能是那些水鬼故意把我引过来的!水鬼不想永远的困在此地,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固定的某一个时间,拉拽过往的路人来帮忙。 最为震撼的是水鬼皆为地地道道的华夏人,他们都是由于岛国的某种阴谋卷入此地。 我恍然间想起那位被凌辱致死的女人,那四名水手难道就是岛国人? 跟着人群进入到了游轮,我四处眺望,真的很大,我发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游轮,它仿佛是一座移动着的城市,一层层的高楼叠加,每一层都有着独立活动区域,登船的有富太太,也有穷人,当然,穷人与富人的活动区域是不一样的。 我还发现一个特点,虽然身处在这里,可大家似乎对我都是视而不见,每当有人在面前经过,他们会下意识的躲开,甚至连检票口的员工对我也是如此。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在船舱内找来找去,等到了大厅的时候,看到了那尊牌匾,而四周正是人嘈杂的餐厅。 男男女女嬉笑言谈,有两名岛国人会对在场中的女子指指点点,品头论足聊起谁会比较漂亮。 我站在牌匾近前,除了简单的文字介绍以外,还有一副完整的游轮地图,上面详细介绍了每一层具体都做什么。 当然了,我似乎察觉到了某种预示,水鬼故意把我引来,就是为了看这幅地图! 紧紧盯着那张巨大游轮结构图,玛德,如果你们真的是求我帮忙,那给点暗示,不要一直在这里守着! 我没有四处乱逛,既然是触碰到了牌匾而看到过去,那解决的办法,也必然会留在这儿。 就这样,我始终愣在原地,盯着面前的地图,奢望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身边人来人往,我对于周围的人就像是空气一样,视而不见,随着游轮的汽笛声传出,我们渐渐的行驶向了大海深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忽然传来骚动,有人惊慌大喊:“有飞机,是轰炸机啊!” 数枚炸弹被丢了下来,当爆炸的一瞬间,我仍旧站在原地,而那副地图突然裂开,一只手紧紧抓住船舱底部的储藏淡水的位置! 船体摇晃,大火弥漫,游轮渐渐沉默了,到处都是哀嚎声,但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的挣扎注定是无用的。当游轮渐渐被海水吞没之时,突然,一条狰狞的巨蟒浮现,它非常大,仅仅露出半个身子便将游轮拖入水下,在千钧一发之际,上船前听到那位日本人手持一面铜镜,猛地丢向大蛇。 随后,漩涡乍现,所有漂浮在水面上的人通通被吸入到了水底。 而我也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茫然看着周围破烂的模样,水鬼在船体间穿梭,他们怨念滔滔,如果不是钟自灼的符咒,我现在已经死了。 氧气濒临耗尽,望着船体裂缝的底部,我想明白了水鬼被困的缘由。 没错,都是那面镜子所导致的,但如果放了水鬼,那条狰狞凶狠的大蛇怎么办? 第四百五十九章 蛟龙 不过,现在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蛇仅有一个氧气管,我如果返回,绝对没有机会再次下潜入水底。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是首先得活着! 入微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身处在水底,待我闭目之时,精神将周围所有的环境分析在了脑海。 凭借着对游轮地图的印象,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入微所散发的意识犹如游走在黑暗中的一条鱼,不断穿梭在各个隧道当中,当然,我不是为了走迷宫,只求能够找到与四周不相同的地方,毕竟,那条大蛇的尺寸可真不小啊。 终于,我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光芒,但还未等我继续仔细打量,一股令人无法抵御的血腥杀意迎面而来。 因为与入微之间的联系,那股杀意犹如跗骨之蛆,追随着我的神念返回。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钟自灼为我刺下的符咒传来燥热,接着,那一股热量竟然衰退了,与此同时,原本在船内穿梭的水鬼忽然间好似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眼前到处都是如海藻般飘散的头发,水鬼堪比乒乓球一样的凸起眼珠,他们张着嘴,冲着不断咆哮,如果不是最后符咒仅存的热度,这些水鬼绝对会把我撕成碎片。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算是想逃也没有机会,赶鸭子上架,避免氧气过度消耗,我立刻以龟息之法暂时控制身体。 为了活着,快速游向大蛇的方位,当前觉得最主要的不是大蛇,而是镇压大蛇的那面镜子! 每一秒钟都仿佛在与时间赛跑,我拼命的游向自己刚刚所经过的路径,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水下的压力也在增大,直到抵达一处巨大深坑时,四周出现许多已经断裂的铁链,脚下是一块儿圆形被掀翻的铁板。 在水下行走是一件很耗费体力与精神的事情,可勉强稳住身体,我发现整张铁板刻着一张符文。这符文与华夏的符咒有点不一样,它是巨大的圆形,内部由六芒星构成,每个六芒星的内部都有一个兽类模样的图腾。 但依稀可以分辨的出,这些图形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大蛇、猫,而在小型图文底部有着一连串蝌蚪般的咒法。 很像岛国阴阳师刻,他们是一种介于华夏道士与巫师之间的职业。不仅仅精通各种阵法,还能驾驭鬼神精怪,设立契约,以此限制对方的灵魂。 照此看来,当初的游轮目的是为运送大蛇,战争谣言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之所以后来被炸,具体原因却也是不得而知了。 望向漆黑不见底的坑内,大蛇必然在大坑的底部,虽然不知道那面镜子对大蛇的限制怎么样,但绝对称得上是龙潭虎穴了。 我稳住情绪,想以入微再次悄悄打探,结果刚一漏出苗头,瞬间扑来的煞气几乎快要将我吞噬,没办法,当前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缓缓的向下深坑游着,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我看到了两处光源,奇怪的是光点明明很亮,可却丝毫也无法照亮黑暗。 当渐渐临近之时,光源开始忽明忽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光在向我接近,周遭的水流忽然有着很强的吸力。猛烈杀意袭来的刹那,我心里忍不住的大骂,这特么的哪里是光源,分明就是大蛇的眼睛! 我吓得转身向上游,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这一次的距离接近,瞬间捕捉到了它完整的模样,那是一条头生犄角,身体如蛇的蛟龙! 说什么也没想到,岛国鬼子竟然运输蛟龙,面对如此杀机,我甚至已经快要绝望了! 求生欲望促使我玩命的往上蹬,待我抓住大坑的边缘,那蛟龙张血盆大口,直接咬了过来,我身体向上提起,距离被咬到仅差了不到一米。 我回头看去,蛟龙身体已经千疮百孔,鳞片脱落,庞大的身躯少说也得有几十米的样子,气势虽然凶猛,可半截身子被死死的钉住,它仅能前半身扬起,后半身固定在下面。 钟自灼为我刻下的符咒也在此时失去了效果。当身体由温热转为冰冷,那些紧追不舍的水鬼像是疯了一样,铺天盖地的向我袭击而来,一眼望去,遮天蔽日。 面对绝境,我内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喊着,不可能的!就连张德胜都没杀死我,我的命一定很大,绝对不可能会简简单单的结束! 玛德,蛟龙好歹是华夏的蛟龙,水鬼也是华夏的水鬼,华夏人不打华夏人啊,可是,该怎么样去讲道理? 幸运的事情发生了,我觉得一定是爷爷的在天之灵保佑我。 因为当水鬼冲入到地坑时,恰巧又与蛟龙相撞,正因为我的到来,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水鬼又是毫无意识的,蛟龙身居于海底,水鬼只能凭借本能不愿意去招惹,但这次交锋却打乱了他们之间和谐,水鬼就像马蜂窝。 当蛟龙被纠缠的瞬间,我借机快速下潜,而对于庞大的蛟龙而言,我起不到什么威胁。 终于,我看清了大蛇身上的东西,没错,那是一面仅有巴掌大小的镜子。 镜子背面有龟鹤祥图,上方还雕刻着许许多多的符文。 我的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此物曾经听爷爷经常提起过,那就是岛国神器八咫镜,万万没想到,压制蛟龙的竟然是它! 此宝与八咫琼勾玉、草雉剑并成为岛国三大神器,现如今,八咫镜不是放在岛国的伊势神宫里么?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难道说,岛国的三大神器是假的? 传说八咫镜能够照出人心、辟邪恶魔、乃非常霸道的一种法器。在岛国人的心目中,镜子是神圣之物,甚至老百姓是绝对不允许跨过镜子的。 对方以八咫镜镇压蛟龙,到底是为何? 我想要出手触碰,一道强光刺目,差一点没把眼睛给我晃瞎了。 蛟龙感知到我在动八咫镜,它还算有点灵智,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困住,可水鬼不一样,他们是阴邪的,天性不喜欢活着的生物。 数次无法移动分毫,我开始琢磨该如何把镜子取出来,按照记载,八咫镜能够照人心,待强光散去,我再次试着拿镜子,意外出现了。 镜子将我的投射到了对面,影子由金光勾勒,看起来格外璀璨。 可还未等我搞清楚八咫镜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身在我对面的影子忽然间邪异一笑,他的眼神很阴沉,与我对视之时,渐渐长了犄角,皮肤也在一点点变为绿色,嘴巴越来越大,双眼变得像鸽子蛋似的凸起。 森罗?没错,他就是消失已久的修罗王森罗! 他自我感慨:“怪不得我会被放出来,原来是八咫照心镜。” 我想问他到底怎么出来的?因为在水里无法说话交流,谁知道念头刚刚升起,森罗竟然感知到了,他诡异道:“我是被你潜藏在内心深处,照心镜让你看到了内心,也就看到了我。张明,你有五毒心,流淌着魔鬼的血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森罗越笑越癫狂,突然间,投射影子内的森罗出手抓住八咫镜,最震惊的是他竟然将镜子挪开了。 伴随着森罗虚影的消散,我的内心深处却仿佛多了一个声音已经两种说不出的性格,似乎那消失已久的恶魔又一次回来了。 第四百六十章 刀无罪 八咫镜最大的特点是照鉴内心世界,而森罗曾被罗汉骨压制在我心底的潜意识中,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可能他永远也不会出现。 明明是森罗抓取的镜子,却不知何时到了我的手上,镜子内外仿佛成了颠倒后的世界,当眼前影子消散,我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八咫镜,发现镜子里面的自己在笑,那是充满诡异的笑容,就像著名油画蒙娜丽莎的微笑那样,捉摸不透,更能直击在我的心灵,使我压抑的透不过气。 面对犹如群蜂般的水鬼,蛟龙仍在拼命争斗,没有了八咫镜的束缚,它如获新生,甩动的龙尾在水下产生巨大的力量,阵阵掀起的狂潮将沉船撞的四分五裂。 随着周围开始稀里哗啦的掉落杂物,危急时刻,我玩了命的向上游,可那些水鬼却再次阻击,蛟龙有了停顿。趁此机会,我加紧了速度,一把抠出蛟龙鳞片,不知道是不是撕痛的缘故,它开始如水蛇般扭动身体,长发水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蛟龙已经无心恋战,全速奔着上方窜去。 而我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死死扣住鳞片,可速度还在加快,强大的冲击力打掉我的面罩,我被迫紧闭双眼,直到出水的一刹那,那种无法抵御的惯性将我冲击掉在水面。 望着半空中的蛟龙,它并非遨游天际的神龙,就算是能飞,也不过是段时间而已。如果将它与传说中的神龙比较,应该很像野鸡与凤凰之间的区别。 距离渔船仅有不到百米的距离,鬼行舟消失,但水鬼还在,它们摆脱束缚的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四散而逃,反而开始大肆破坏。 水面有蛟龙,水下有水鬼。更可怕的是水鬼想要登船,在这种万分被动的局面下,老蛇丰富的经验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的船里有着大量的糯米。而在大海上一直有个传言,糯米能够辟邪,驱除水鬼,而暗礁在海上渔民的眼里是水鬼最佳隐藏地,所以,福州一带的渔船当行驶到危险的海域时,会在船头悬挂着糯米。 大量的糯米撒下,如同火花击在人身。 渔船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机会,而且,糯米还有另外一种效果,它乍看之下非常像蛆,别看蛟龙可以翻云覆雨,强大无敌,但却偏偏惧怕蛆。因为,蛆虫可以钻入龙鳞之下的皮肉,让蛟龙奇痒难忍,最终痛苦死去。 有钟自灼在,老蛇就算是想丢下我也不可能,伴随渔船的渐渐接近,有水鬼前来搞偷袭,我因为无法施展法力,只好胡乱挣扎,手中八咫镜大显神威,镜子迸发的纯正降魔之力,但凡接触到的水鬼,无不消散一空。 后来,老蛇丢过来救生圈,将我从水下拖了上去。 回到甲板感觉真的太好了,我坐在地上,身体近乎虚脱。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得大雨倾盆,杨蓉指着远方说:“那蛟龙跑了!” “跑哪去了,我还没照相呢!”老蛇激动的跑回船舱找手机,结果只能看到水面快速划过的虚影。 龙行有雨,虎行有风,蛟龙离开的同一时间,天空布满阴云,随之大雨如注,那些释放的水鬼也开始分散。 钟自灼站在甲板前凝视,他攥着拳头,似乎有着很大的情绪波动,但最失态的还要说老蛇,他捧着手机,跑到蛟龙离开的方向,好似呼唤自己最爱的人。 “你回来啊!回来啊!照个相在走啊!” 他抱怨的拍打大腿,声称如果拍下照片一定可以卖很多钱。但没有证据,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将手搭在了钟自灼的肩膀,他突然一激灵,皱着眉回头看我:“你是谁?” “我?你犯病了?雨水太大了,咱们还是先回去。” 钟自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着,语气很严肃:“你到底是谁?” “我是张明啊,怎么了?”我也有些发懵,但钟自灼就像即将发怒的老虎,体温的升高,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化为雾气,我有些担忧:“钟自灼你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还想上前询问的时候,他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 “我是张明,你特么疯了吧!”我也怒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打到你说!” 话到一半,钟自灼忽然出手,倾盆大雨对符道天师的限制并不是绝对的,我们彼此很了解,他是正阳心,一人一心便暗含天地符道之法,所以说,他就是符! 待他起手的瞬间,掌纹变换,一道闪烁着金光的符咒被他瞬间打了出来。 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他会对我动手,措不及防,身体被正面击中,暴躁的纯阳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对我本是由鬼道阴气衔接的经脉起到很强的克制。 身体向后飞出,猛烈撞击在驾驶舱的墙板。 “来啊,动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钟自灼的语气冰冷且陌生。 我缓缓的蹲下身体,捂着胸口,凝视着钟自灼:“你是我大哥,救过我的命,我不会还手的。” “不还手?那我就打到你出来!” 钟自灼又一次冲过来,他左手为阴,右手为阳,五行八卦皆在双手之间,原来,符道天师最强的并非是他用手书写的符咒,而本身他就是一张天地大符。 雨水让甲板变得湿滑,没等我起身,他又冲过来,左右手好似炮弹般向我频频击打,愤怒的咆哮:“出来!出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恶魔,我却不想杀你,给我出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燃烧的太阳,张雪琴想要上前阻拦,很遗憾,暴怒中的钟自灼是天下鬼魅之物的克星,身为魂魄状态下的张雪琴甚至根本没有办法近身。 阴阳两气在体内不断的纠缠,经脉寸寸断裂的感觉,几乎要将我彻底撕碎,但钟自灼每一拳都会刻意避开我的要害,所以,虽然很疼,但好在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的身体几乎瘫软,提不起一点点的力气,钟自灼拽着我的衣领拖起,他冷冷的喊道:“为什么不还手,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鬼魂咆哮,那一股邪恶的力量为什么不发出来,它就在你的皮下,你的灵魂!” “咳咳..。”五脏六腑的翻腾,我吐了几口血,张雪琴很焦急的不断劝杨蓉来帮帮我。可她的神色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正视钟自灼的双眼,看出他眼神里闪烁出的波动,与平日里的那决绝全然不同,我说:“大哥,你说,什么是邪?” “不要废话,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不是张明!” “告诉我,到底什么是邪?” “害人杀人者邪,救人度人者正!这些粗浅的道理,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害人杀人?刀可有罪?” “刀无罪!” “既然刀无罪,那我又有什么罪!”心里的抑郁被我一吼而出,这不仅仅是针对于今天,也许真的是八咫镜照出了森罗,但是,曾经的那些正道人士,又何尝不因为我修行阴山术法而对我百般诋毁。 “我杀人,也救人,杀天下有罪之人,救天下可救之人,既然杀人有罪,那为何九幽之下要设阴曹地府!若是救人有功,为何不见神仙下凡救苦救难?大哥,最好的行善不是感化,而是那种能令恶毒之人心悸的规矩,当闸刀在头,天下谁人敢去作恶?”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别离 电闪雷鸣,划过的电光照映着我们彼此的面部。 我知道,钟自灼的内心也是煎熬的。 他是正阳心,绝对不能动摇自己的执念,如果不杀我,亦或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阳心也将会被完全破掉,他将会成为一个普通人! 他语气低沉道:“我..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张明。”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话对他有了影响,但我发自内心不愿意与钟自灼为敌,因为当全世界都在否定我,要杀我的时候,只有他给我一份支持。 “你不是张明,张明有赤子之心,心性质朴,灵魂纯净,但你的灵魂驳杂,心乃五毒心,为世间最恶毒之人,你不可能是张明,告诉我,到底在水下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我们是兄弟,是朋友,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驱除五毒,回归本性!” 我摇摇头,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就连罗汉骨只能勉强将森罗压制在意识深处,可当他再次出现,注定要掀起滔滔魔火,去焚烧那些披着人皮的狼! 五毒,贪嗔痴慢疑!而五毒心是凝聚天下劣根之心,与之对应的是饕餮、朱厌、混沌、刑天、九尾五大劣兽之念,如若五毒食心,人将会化身魔头,成为真正的杀戮之兽。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五毒心,也许从下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展露,也许森罗能够与我契合,他看到了我的心,我也看到了他的神念。 所以,钟自灼才会如此的担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的内心深处是绝对不允许有恶魔出现在眼前。 “我们是兄弟,我生下来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唯一能做的是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张明此生不求贵道长生,只求无愧于心!” 他怔怔的盯着我,神色恍然,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也许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可他来到红尘,所要经历的便是炼心,也许,我就是那团练心所用的红尘之火吧。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为魔头,我会杀了你!” 他松开了手,独自走到甲板前,凝视着前方,身体周围弥漫的雾气也在渐渐消散。 “你怎么样?钟自灼的正阳气对鬼道伤害很大!”张雪琴关心的询问。 我摇摇头,他记得我,我是他的朋友是兄弟,所以符道天师在出手的时候,并没有直击要害,身体最主要的任脉他并没有动,他那种对气息的掌控细致入微,绝不是寻常之人可以做到的。 “师娘,你说..我真的错了么?” “大道三千,万物皆可成道,可谁又能说谁的道是错的?”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一夜无眠,大雨也下了一夜,当船只靠岸时已经是过了凌晨,这一次的钟自灼却没有曾经的天真,没错,似乎他的健忘又一次有所好转,满脸的严肃有着几分威严。 我们下了船,老蛇还特意要我的联系方式,他说了,侠以武犯忌,我们这种人早晚是要出事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当然了,再次遇到蛟龙也一定给他打电话。 大海是广袤的,水鬼会追随气场而走,最现实的是水鬼不会投胎,除非有大法师甘愿去水府捞人,否则他们终日要忍受着冰冷与痛苦,身心被怨念所占据,在大海中飘荡,恨不得毁掉所有的一切。 站在岸边,该说的话已经在船上说过了,钟自灼需要时间去适应他的正阳心,而我也是一样,森罗的出现对我而言,是祸福参半,他将会成为我的保命手段,也有可能把我拖入幽暗的地狱。 一切在我的意料之中,接下来的路,钟自灼没有与我一同前往。 而杨蓉对钟自灼的信任显然要多余我,他们两个决定一起,而我则独身前往吉林。 分别的前夕,杨蓉解除了我体内的生死蛊,她说:“我见过你。” 我点点头,当然知道她所指的是森罗,那个十方世界里的修罗王。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你在觉醒,生死蛊对你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小。” “你是怕被反噬?” “没错。我还在渡劫,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我耸耸肩,看来还真是福祸相依。 由上海去往东北,他们需要躲避火龙道人,所以必须走沿海,而我则直奔城市,现在兜里也有钱,适当消费一下,买张飞机票自然也就到吉林了,没想到经过短暂的折腾,还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分道扬镳以后,我们相约八月十五长白山山神庙再见。 孤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茫茫人海之中,单凭玄门正道的人手,他们想抓我,无疑是大海捞针。 当天找了一家宾馆休息,我情绪很低落,分别总是带有着伤感,无论是男欢女爱还是兄弟之情,我们总是很讨厌别离,也许是两个人契合,也有可能是一种习惯,当突然不在了,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好久没有接触过舒适的大床,我坐在床边,仔细检查了八咫镜。 又将百鬼图拿了出来,画中是李道子手持画笔,周围皆为凶恶厉鬼,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的说话,也许只是内心中所需求的一种安慰。 八咫镜是岛国在神话时代便一直传承的千年神器,尤其古时候的岛国皇帝登基,必须要有三样神器赐福才可以成为正统,所以,他不仅仅象征着法器,更象征着权利。 每当我照镜子的时候,所投射出的影子皆为那狰狞的妖魔。 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寻常,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但在后半夜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中我走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峡谷,遍地是青青的绿色,溪水流淌在山间,鸟兽在四周奔跑,天地祥和,完全是自然合一的景色。 我行走在峡谷之中,穿过小溪,到了瀑布近前,看到一位正在洗澡的女人,她的头发垂在臀部,若隐若现,虽是如此,可让人起不到丝毫的亵渎之意。 我在水边看的出神,突然,那女人转过身,用手遮掩着胸部,绝美精致的五官让人一眼难忘,她嗤嗤的笑着。 “你来了。” “你是谁?”我在梦里很茫然。 “我在等你。” “我问你是谁。” 我语气有些加重,毕竟,这种诡异的梦境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 “我美么?” 话音刚落,她将双手在胸部拿开,可我的眼前却出现一张干枯丑恶的脸,全身上下长满了脓包,淡绿色的瞳孔让人不敢去直,而在同一时间,我猛的睁开眼,不知不觉全身已经出满了汗水,赶忙坐起身,擦了擦脸,平复情绪时才发现,八咫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床头。 幽暗中闪烁着微弱光亮,我明明记得把它已经收好了,怎么还好端端的出现了? 镜子在古代除了辟邪以外,还有另外一重含义,那就是封魔。 我现在极度怀疑八咫镜也有这种功效,玛德,小鬼子的东西的确邪门。 被折腾的睡意全无,坐起来吸了两只烟,打开电视机随便乱看,可电视里的一个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 香港著名大师来上海揭秘金融街风水斗。 因为同行的缘故,我也就多看了几眼,后来发现这是一起地方性的娱乐节目,探讨当年旱日鱼肚白七玄关风水局。 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金融街被岛国人夺走气运,幸亏华夏当局以中华之剑破掉岛国风水,堪称近代史上最大的风水斗法。 但主持人说一句话引起了我注意,她说:“风水斗法毫无科学根据,近日岛国大师也来华澄清此事虚假。” 第四百六十二章 邪物 电视机的画面给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岛国人,看介绍好像是岛国某个灵异热线栏目的主持人,他在荧幕前说陆家嘴风水斗本是无中生有。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个噱头,可华夏的主持人却问对方:“你们打算重新翻修环球金融大厦整体外观一事,引来华夏风水界的抵制,请问您怎么看待风水之争?” “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绝不能被这样的荒谬的理论所左右,何况,我主持灵异热线多年,知道世上根本没有鬼神气运之说,风水虽本源自于华夏,但我们岛国对此经过千年研究,更加明白风水本是一门学问,讲究天人合一,并非是用来斗法荒诞理论。” “听说华夏建筑学院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另外一派却非常反对,认为一切都是狼子野心。” “我想说,公道自在人心,我岛国留在华夏做生意,遵守国家的法律,按时纳税,提供劳动岗位,但若是连对自己公司建筑的权利都被剥夺,我一定会提起诉讼。幸好,华夏还是有很多有学识的人,他们并没有受到封建思想的左右。” 看了半晌,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要重修金融大厦受到抵制,并且大多数的风水流派来打嘴仗,听起来那些人都是有着身份的,好像叫“建筑学院”。岛国人的工程受到搁置,于是便想起利用媒体的渠道宣传。 风水关系到一个国家的气数,牵一发而动全身,陆家嘴一战是华夏风水界齐心协力才取得的胜利。 这件事对于现在的年轻人并不陌生,上海是华夏金融中心,陆家嘴从俯视的角度来看,像是太极阴阳鱼的形状,金融中心就是鱼的眼睛。因位置正处在龙脉正东方,而金融本身就是属金的,东方属木。 风水书中说过:“青龙刀刃入,金枯水止”。一旦在这个水口中间用重金的刀刃形建筑劈开,会造成风水中的金刃断曲水格局,严重影响陆家嘴龙脉的地气! 但在设计中,又没有用大厦把水路彻底隔断,而是把水流分流到另外的地方,而令到这里的旺气向周围分散!并且将这栋楼里面的工作人员化成金鱼缸里面的挡煞金鱼!而大楼的建筑就像是两枚武士刀托起了的太阳,将陆家嘴的阴阳鱼活活钉死在岸边,被称之为“旱日鱼肚白”。 此事本来就是不公开的秘密,大家对此也都是心照不宣。 可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会再次被提到台面上,而且还会如此的大张旗鼓。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我关掉电视机躺在床上休息,将八咫镜收好,感觉它特别诡异,不仅仅是不穿衣服的魔鬼女人,甚至还能之照鉴出的五毒心,实在是太邪门了。 我看向床边挂着的百鬼图,深深吸了口气,无奈道:“你要是能出来陪我喝酒聊天就好了,江湖英雄多寂寞,人生难觅一知己,回想当初你我畅饮,往日时光不复存在,结义之情,只能永留遗憾。” 重新合好了画卷,我睡了一觉,梦里见到了李道子。 他仍然一身白衣,面色严峻,冲着我不断叮嘱:“丢掉它,一定要尽快丢掉!” 我听的很清楚,李道子非常焦急的催促,而我似乎被梦魇住了,身体僵硬在床上,无论怎么用力,也是一点也没办法移动。 李道子就像是空中飘荡的柳絮,越离越远,飘飘忽忽,渐渐彻底消失。 我被牢牢的钉在黑暗,这份让我崩溃的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他彻底消失之时,我浑身大汗,连床单都已经被浸透。 最令我不可思议的是八咫镜,它摆在我的身边,镜面朝上,可我明明记得已经将它收好了才对。 擦了一把冷汗,窗外的阳光明媚,心头对镜子的疑惑实在太过强烈,它又是岛国神器,在昨日的海上还帮我打退了水鬼。 丢与不丢之间激烈徘徊着,我思考好久,忽然想起器灵小僧,上次我随身携带的邪太岁就被他给收走了,而上海距离安徽也不是很远,实在还早,我打算去那边看看。 随着眼界的开阔,越来越觉得小和尚不一般,他身为器灵,却已经掌握了因果之道,可以通过买卖关系帮助他人达成愿望。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本事完全不亚于神灵。 打定了主意,说动身就动身,我当天为自己制备了一套新衣服,背好行囊,买好去往安徽的飞机票,折腾大半日,又留在歙县住了一夜,第二天包车去了青龙寺。 遥遥望去,佛塔高耸在山谷之间,溪水环绕,苍翠青山环抱着幽幽古庙,庙外不远处有着来上香求愿望的越野车,回想与我当初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分别,外界的熙熙攘攘,没有对此地造成半点侵扰,我知道,但凡来到青龙寺的人,全部都是为了求取愿望,而器灵小僧因为他自身的特点,无法离开寺院一步。 等我去的时候,器灵小僧正在为一位面色青紫的中年妇女赐福,他见我来了,微微一笑,示意我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妇女的面色开始渐渐好转,身旁亲属各个神色惊喜,大概持续了有了五分钟左右,器灵小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病已经全好了,去灵枢殿还愿吧。”来者六个人,他们都是妇女的亲属,这些人要给香火钱,但器灵小僧拒不接受,他始终保持着神秘而和蔼的笑容,甚至令人不敢忤逆他的心思。 目送着人群离开,器灵小僧缓缓走到我的面前,他双手合十:“施主身上有一邪物。” 果然,他还是那直来直往的性格,我说:“好久不见,眼力还是那么好。” 他沉思道:“此物不详,青龙寺的青龙塔怕是镇不住。” 我心里一沉,赶忙在怀中取出八咫镜,器灵小僧见到此镜子,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好大的怨气!此镜内有邪魔,比我师父还要厉害,恕小僧无能为力,施主还是另寻高明吧。” 妈了个鸡的,能将蛟龙压住上百年动弹不得,的确非同凡响。 他的话也算是破灭掉我的希望,但紧接着,器灵小僧又说:“施主身上似乎还有另外一样邪物。” “你说百鬼图?” 将此图拿出给他看了一眼,器灵小僧沉思道:“怪不得施主得此邪物能够安然无恙,此图名为百鬼图,乃河图中所悟出天地法门,内封百鬼,乃天下镇邪之物,若是没有它,施主怕是被镜子中的恶魔吞噬。” “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镜子已经摄走你一部分的魂魄,按道理,你与其相容,无论丢弃到何方他都是会回来的。” “我会死?” “不一定,也许会被吸入到镜中,小僧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位很邪恶的女人,如果她一旦出来,会有很多人死。” 我们谈话的功夫,刚刚求愿的女子过来表示感谢,结果她随行中的一位青年却猝死当场。 器灵小僧摇头感慨道:“世人贪心不足,许下愿望不计后果,但得到苦果却又埋怨他人。” 话说一半,妇女急了,她跑过来咆哮的质问器灵小僧。 “我儿子怎么了!他们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器灵小僧淡定道:“是你害死的。” “放屁!” “你本应借寿10年,却要借寿30年,不仅仅想得到福气临门,还索要金钱财运,三者你都达到了,但却借走了身边人,加起来正好60年,你儿子今年23,八十三岁寿终,现在已经全给你了。” 妇女听后傻了眼,她的身边家属更是频频耍闹,可器灵小僧却只是叹了口气,他随手一挥,“护法,交给你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花葬 我茫然四顾,明明就我们两个,哪里有什么护法?庙里的护法皆为有修行的山精鬼怪,他们自愿皈依佛门,去惩戒于三宝不敬之人,之前青龙寺有位常莽大仙,但我上次来的时候得知他已经渡劫失败了。 随着器灵小僧的话音刚落,那妇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庙里的大佛金身,瞳孔微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五官渐渐揪揪在一起,脸颊生出白毛,跪在地上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抽自己耳光,口水顺着嘴角流淌,咒骂着:“我该死,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回想当初,器灵小僧丢失的修为已经被我和若兰在灰仙那儿夺了回来,可见妇女的模样分明像招了黄皮子。 器灵小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切皆由护法自愿而为,与小僧无关。” 妇女与尸首被她的亲人们合力拖出了寺庙,青龙寺的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深红色的格调仅有我们二人,庙里的香火不旺,更显得有些阴气森森。过了没多久,弥勒佛的案台底下果真钻出一只黄皮子,黑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我,它冲着我双膝跪地,耳边随即传来苍老的声音。 “见过恩公。” “你是?” “在下黄三,佛塔一别,恩公别来无恙。” 我一愣神,恍然间记起曾经在大连的时候,胡四娘帮我寻到了一位帮手,那个自称黄三爷的老头助我破掉佛塔内的阴气,我帮他去求城隍爷讨个官儿,后来城隍爷说他还缺一世恩情没还,待恩情报答结束,会来寻我。 “原来是你!所欠因果已经还清了?” 遇到故人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在与精怪打交道的人生里,我发现山精鬼怪虽然反复无常,可他们心性淳朴,讨厌你,就办你,喜欢你,就帮你。完全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大有一种想干就干的豪杰之气。 黄三感慨说:“欠那老妇人的情分已经还清了,但城隍爷说您替我讨个官,中间也有一段因果需要了结,这些日子以来,我始终都在寻你。” 攀谈了小半晌,黄三自从报恩结束之后,凭借地仙儿自有一套寻觅之术,很短的时间便追到了青龙寺。他见过器灵小僧以后,小僧说与他有缘分,想留下他。 老黄本来不愿意,但器灵小僧拿出平头山灰仙儿死后留下的一节邪骨,此骨能助增进六十年的修为,但必须要答应为器灵小僧守庙三年。 黄皮子爱喝酒,青龙寺又与别的寺庙有所不同,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待器灵小僧简单收拾收拾灵龛牌位之后,也不知道老黄在哪搞到了一坛子米酒。 他以野兽之躯口衔柳叶,在打开酒坛之后将柳叶尽数倒入进去。 “恩公稍等片刻。”说完,他跑到角落蜷缩成一团,待头尾相连不久,僧舍的大门被人打开,走入一位年纪在六十多岁,红光满面,但看起来却鼠头樟脑的小老头,坦白讲,他弓着身子贼眉鼠眼的模样,简直与半夜偷共享单车的糟老头极其神似。 “久等了!”他双手合十,黑溜溜的眼珠子眯成了一条缝。 过了一会儿,器灵小僧也走了进来,他始终面带微笑。 老黄给他倒酒,人家微微一笑,“师父临走前说过,出家人不得饮酒。” 我很好奇器灵小僧的师父是谁,可向他问起,人家却很淡定的告诉我,师父就是师父,他也不知道是谁。 “不说这些,来来,喝酒。” 老黄一饮而尽,面色潮红,随后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没完没了嘚啵嘚啵。 先是讲述他的一路艰辛,还有曾经的豪情万丈。 坦白讲,黄大仙的确是东北五仙中最义气的地仙,听爷爷说过,萨满教认为天下生灵皆可成仙,唯独五仙是受到正统中原文化所认可的,外人总以为黄大仙记仇,但实际上,最记仇应该是卯仙,也就是兔子。 所以,在东北有句话叫做“黄皮子祸三代,卯仙缠九世。” 我问器灵小僧,他到底是什么法宝所变,人家一本正经的回道:“不可说,不可说。” 我耸耸肩,心里对他的评价,是个不实在的小和尚。 与老黄聊的很投机,大概到了夜里十一点左右,老黄说今天月色很美,邀请我去屋顶赏月,而鬼道法门也是需要求取太阴之力的,我们俩没理会那位一板一眼的小和尚,独自上了屋顶。 月色朦胧,雾气昭昭,山里的灵气要比城市好很多,之后,我们俩抱元守一,感受着月光带来的舒适感,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入微的状态。 精神力的高度外放,好似风中飞舞的蝴蝶,周遭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有着难以言喻的意境。 清风拂过,太阴之气变得柔和,它顺着任督二脉循环体内,最终汇聚于丹田,渐渐沉淀,虽然再也不见那金色翻涌的大湖,可在一潭死水之中,漂浮了几朵未曾绽放的莲花。 可当我还在沉浸蝴蝶飞舞的舒适感之时,突然,在天人合一的自然环境里飘落了几瓣菊花,黄白色的花瓣渐渐多了起来,它们如雨滴般密集,伴随风声戛然,弥漫了浓浓的死亡之意。 而且菊花含有剧毒,凡所触碰之处,苍翠植枯萎凋零,渐渐的,大地荒芜,遍地骸骨,菊花瓣也随之蒙上了血色,意境由生转死,令我始料不及。 突然,我听到了有人说话:“没想到,在荒野之外竟然也有精通神念化形的高手。” 霎时间,菊花化作血雨,急速盘旋,自然和谐被破,那一股瞬间将蝴蝶神念撕的粉碎,我的头也在一时间疼的要命,鼻孔里流出鲜血,呼吸急促,皮肤起满了鸡皮疙瘩。 老黄也睁开眼,他惊讶的问:“恩公,你的气息好乱。” 他想出手替我检查,我忍着胸口翻腾的气血:“别动!”一口血喷出,提醒已经来不及了,老黄与我肢体接触的一刹那,浑身颤栗,面色惨白,也跟着吐了血。 “好强的杀意!” “我一时不被,被人伤了魂。” 张雪琴在第一时间出现,她盯着我吐出的血迹,惊讶道:“糟了,九菊一派!” “什么!”那不是岛国门派么,我明明记得那些人说的普通话。 “你自己看看。” 我与老黄虚弱的起身,刚刚吐出的血迹,竟然变成一朵八瓣菊花! 张雪琴凝重道:“四门九菊十二坛,他们是当今世上最精通风水邪术的组织,小明多半是经历了花葬!” “师娘,什么花葬?” “九菊一派只有成为坛主才有资格喂养自己的命菊,而且,养花的肥料不是普普通通的浇水施肥,需要喂养九种毒物,九横凶灵,九人精血,当命菊成长大后,需要与自己合葬于地下,待融为一体便重新出世。” 我想起了意境中所见到的荒芜,枯骨,那种死寂沉沉的怨念令人心悸。 “我听到他叫一个人坛主。” “小明,九菊一派特别邪,正面交锋或许你有赢的机会,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张雪琴很担心,但我的心里始终思考到底为什么好端端的九菊一派会来到青龙寺附近葬花,而且,陆家嘴风水斗法一事被重新提出台面。 莫非沉寂已久的九菊一派再次开始动手了么?记得曾经听说过九菊一派,那些人很邪,尤其对风水的掌控可以说超乎常人之所想象,华夏经过千年的传承,受到老庄孔孟思想的熏陶,以害人邪术为不齿。 所以,千百年来,华夏大多邪术早就已经失传,甚至令人闻风丧胆的茅山道士,比起古时候狠毒的巫术,也已经有所衰弱。 这时候,器灵小僧忽然站在房下,他面色青紫,皮肤长出大面积的斑点,气息虚弱喊道:“我很不舒服,你们谁来帮我一下。” 第四百六十四章 斗九菊 只见,原本飘逸出尘的器灵小僧变得极其萎靡,浑身上下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儿。我、黄三、师娘几乎异口同声的道:“尸斑!” 赶忙自房顶跃下,围上前仔仔细细的检查器灵小僧,他盘膝而坐,虚弱道:“小僧从来没有过如此难受,莫非是佛祖在召唤我?”他双手合十,嘴里不停诵念金刚经。 刚刚那种绝望的杀意仍就历历在目,我情不自禁的说:“花葬?” 师娘说:“不知道,但一定与九菊有关,我生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门内不仅仅懂得风水术数,还有养鬼、控尸、五行术、鬼术等法门多不胜数,似乎他们将目标盯在器灵小僧身上。“ 器灵小僧听后却坚持否定,他喃喃自语:“一定是佛祖的召唤,小僧终于可以解脱痛苦,登往西方极乐。” 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器灵小僧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说,而以入微所见,来者绝对不是一个人。 黄三神色阴沉,“身为青龙寺的护法,这事儿不能不管!”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认真道:“器灵小僧虽然不是朋友,但助我救过若兰性命,何况来者是岛国人,我也不能不管。” “好!恩公,你我今日合力,一定要办了那群王八蛋!” 张雪琴检查了一番器灵小僧,确定了九菊一派,现在一定在动小僧的本体,她指导我用银针帮忙锁住他的魂魄。 我凝气化针,分别刺入他的五心,这样能暂时保证器灵小僧的神志不散。 可当再次问起他的本体,器灵小僧却坚持不说,急的我与黄三都直骂娘,可他的眼神迷离,坚持认定是佛祖召唤,如今承受的短暂痛苦,一定是羁绊在尘世间的业障,所以,他仅仅是想问问看,有没有办法能减轻他目前的痛苦。 实在是理解不了小僧的想法,没辙,黄三我们几个开始商量对策。 我回忆之前的入微所见,遇见九菊一派的地方是一处死寂沉沉的环境,那里有着枯骨尸骸,漫天飞舞的九菊花瓣宛如雨滴般落下,这一幕现在回想起来,难道我一开始的猜测是错的? 黄三说:“按照你师娘所言,葬花不是应该在地下么?” 尸骨花瓣?所有的雨滴皆落在枯骨,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我下意识道:“莫非那些尸骨与器灵小僧有关?” “照此看来,以恩公神念化形四处游荡的事情来看,是不小心被对方吸引了过去。” 我思索道:“那里非常贫瘠,土地已经干裂,不知道周围有没有这种地方?” “枯井!”黄三恍然大悟,他继续说:“我在来青龙寺的时候,经过一处坟地,那时候特别口渴,结果找遍了还是没有水,翻遍大山终于发现一口井,结果我去打水,里面是空的,我黄三早些年懂一些风水术法,发现那口井乃术士所立下的钉头火蛇局,打井的位置属高山正阳位,井里面不仅仅没有水,反而冒着热气。但你想啊,山是坟山,可坟山冒热气,那岂不是埋在三尺黄土下的亡灵,正无时无刻都将忍受烈火。可想而知,阴魂正承受何等地狱的景象。” 黄三所讲的地方与我神念化为蝴蝶所见的是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尤外强烈,让张雪琴帮忙留下看守,我们俩也没再推敲具体真假的问题,仅凭借直觉快速奔向了后山。 在去往后山的途中,一路上所见的景色,尤外迷人。 没错,这里有青草绿树,也有鲜花绽放,晴朗的天气,虫蝶缤飞,与入微时所见的景色简直一模一样,随着深入山谷,跨过一条小溪之后进入丘陵山坡,那里频频开始出现无碑的坟包,密密麻麻,一个接着一个,而且,刚刚所见过的青草绿树也已经消失不见。 我认真道:“没错,我在意识内看到的就是像这样荒芜的一幕。” “我知道那口井在哪,跟我来!” “剩下还是交给我吧,你是魂魄之躯,还是不要太过深入,刚刚短暂的交手,九菊的人似乎精通打人魂魄之法,我怕你贸然前去会很危险。” 他神秘一笑:“恩公莫要担心,我黄三早有准备!”话音刚落,只见魂魄缓缓的蜷缩一团,而在草丛顿时窜出一只体态健硕的黄鼠狼,他一口吞下魂魄,口吐人言:“刚刚我已让本体相随,有了肉身,魂魄法门对我影响的效果不会太大。” 现在情况非常不妙,由他在前面带路,我先后穿过了乱坟岗,沿途所过,寸草不生,与之前那种勃勃生机成了鲜明对比,待到了高地,我回头望去,更加觉得这里的风水不太对劲。 黄三见我出神,又一次催促。 我说:“黄三爷你有没有注意到,此地原本应该是风水宝地才对。”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感觉,好端端的,唯独坟场却寸草不生。” “是啊,此地明堂开阔,后有靠山,左右龙虎环抱有情,正前方那条小溪恰巧令此地变得藏风聚气,而且,高山延绵未曾有过断裂痕迹,本是一等一的好风水。”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刚黄三爷也说过,水井的位置被布了钉头火蛇局。他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相比较左右平整的一处丘陵就是水井所在。 依风水说法,以山为四象,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其中必须要朱雀招展、玄武垂头、青龙延绵、白虎俯卧。 而黄三所指的位置正是玄武位,在玄武垂头打下水井,怎么看都与风水之道忤逆而为。 我们两个走上前,围绕在水井周围观察,凌乱的脚印分布周围,捏了捏土壤,非常松软,明显是在不久之前有人逗留。 整个井是普通青砖堆砌,旁边还有别人攀爬留下的绳索,我将手放在井口,呼呼的向外吹着热风。 黄三爷还想抓紧去救人时,我让他稍等一会儿,闭目沉思,范越风教过我,龟为阴水,蛇属阳火,二者阴阳交泰与太极图之意,不谋而合。而钉头火蛇局是需要按照六十花甲纳音,找出火巳之年,在此年份火旺于水,通过风水术法布下聚阳阵,按照九尺计算,每一尺都需要设下阵法。 玄武阴水之局被破掉,会立刻转阴为阳,焚烧周围一切生机。 所以,在风水师眼里,火蛇之年动土都是极为讲究的。 照此来看,必然有人破掉这里的风水宝地,逆乱阴阳,将好好的阴宅之地变得热浪涛涛,也幸亏有此井卸掉热量,要不然,埋葬在此的阴魂的阳火之苦可不好受。 对方是个高手,他利用此井泻掉,达到微妙的阴阳平衡,器灵小僧的本体怎么会在如此凶戾之地,难道说,它本来就是某种魔物? 但不管怎么样,九菊一派的鬼子们绝对没安好心眼子。 “三爷,一会儿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千万不可神魂出窍,否则会有大麻烦。” “你看出了什么?” 我说:“器灵小僧诞于此局之前,那些岛国鬼子却正在利用尸毒污了此地,我总觉得,风水阵法与小僧有关。” 心里有了大概的眉目,我抓住原有的绳索,我开始缓缓的向下。 大概下潜了足足二三十米,地下非但没有阴凉,反而越来越热,而当我落地的一刹那,眼前竟然是盘横交错的迷宫。 前面太过于黑暗,好在黄三爷有了一双能洞悉黑暗的眼睛。 可我们刚刚下来,就听见深处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女子软绵绵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之前附着在蝴蝶的神念是你的吧?果然还是找来了。”幽幽声音自远端回荡,接着,一位身穿红色长袍,风姿绰约的美丽女郎缓缓自黑暗中的迷宫走了出来,她眉目含情,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们也对这个千年的养尸地有兴趣?” 第四百六十五章 蛇骨婆 女子的眸子在黑暗中看起来异常妖异,没错,我忽然觉得她的眼神特别像是毒蛇,充满攻击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黄三爷呲着獠牙,恶狠狠的说:“什么养尸地,你们到底对器灵小僧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当然是做喜欢做的事。”女子柔媚的步伐,犹如一只高雅的猫缓缓的走出。 “少废话,说,你到底是谁!” 当黄三与对方争执的时候,我悄悄凝气化针,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我?我当然是我了。” 女子掩面嗤嗤一笑,那双凶狠的眸子闪烁一道红光,突然,她在怀中取出一节红色麻绳,“你们看看,脚下是什么?” “少装蒜!今天就让你个妖女领教下三爷爪子的厉害!” 黄三快如闪电,两只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向女子,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散落满地的镜片。 我们同时愣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人没了? 黄三左右四顾,人却仍然还是没有出现,错综复杂的隧道迷宫内传出阵阵的笑声。 “咯咯咯,畜生真是畜生,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就怪不得我了。” 随着女子话音落下,我们脚下莫名出现一滩水洼,而无论怎么走,水洼都会紧紧跟在脚下。 每一步带来“啪啪”水渍声尤外刺耳,突然,只见水下莫名窜出一双手,它牢牢的握住我的脚,刹那间,我浑身颤栗,简直像掉进了冰窖。 女子冷笑道:“在千年养尸地,遍地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我看你们怎么斗?” 冰冷的手掌化为彩色蟒蛇,顺着我的腿向上蔓延,它紧紧的缠绕在我的身体,在瞬间勒紧的窒息感快令我真的要崩溃了。 黄三没比我强到哪去,彩色蟒蛇越来越大,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难道,一开始我们就中术了? 可是周遭并无怨灵、妖鬼的气息,蛇又是从哪里来的? 张雪琴说过,九菊一派懂得幻术,如果女子精通此道,或许从第一个照面,我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术法的侵蚀。 没错,幻术最强大的特点是在于蒙骗对方五感,通过下咒的方法使中术者的潜意识造成偏差,道道产生幻觉的目的。 当机立断,我闭目以红门封五感之术,因为丧失触觉,所以根本感觉不到大蛇缠绕,身为第六感的入微,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身处茫茫的黑暗,通过入微开始四处搜索,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发现女子的身影。 心里特别惊讶,难不成她是假的? 忽然,一种由上而下的冰冷感使我心头一震,莫非是在上面? 不敢解封五感,否则一定会再次面对大蛇。 掐紧鬼道阴针,当入微渐渐锁定范围,我全力而发,顿时便清晰听到女子的吼声。我第一时间恢复五感,眼前的七彩蟒蛇变成一条红绳,抬头望去,一位女子贴在顶部的岩壁,她长着蛇眼,面部布满鳞片,频频口吐分岔的舌头,身穿长袍,腰间还系着人头骨,我的鬼道阴针正好打在她的眉骨。 女子痛苦跌落,黄三爷恢复的第一时间就是扑过去,用他那双锋利的爪子挠开了女子的皮肤。我也不敢怠慢,趁她的病要她的命,冲过去凝气化针,连续刺她身体穴道,第一时间封堵奇经八脉。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她惊讶道。 随着对方显露的真身,我惊讶道:“竟然是蛇骨婆!妈了个鸡的,要不是老子懂入微,今天还真着了道。”长呼了口气,任何术法都有相生相克,入微的特点是能够克制天下灵幻术法,看破对方的本质。 蛇骨婆在岛国百鬼录中有所记载,传说岛国有很多蛇冢来祭祀蛇妖,而蛇骨婆与她的丈夫看守蛇冢的守卫。 而真正民间传闻当中会将心如蛇蝎比做恶毒的妇女,而当妇女为了保护个人变得极其恶毒,十恶不做,她死后,蛇会钻入棺木,从女子的身体下部分钻进去,倘若一年不腐,则成蛇骨婆。 我呵斥道:“你们来了多少人,对器灵小僧做了什么缺德事儿!还有,你为什么会中文!” 蛇骨婆说:“我本就是华夏人,说普通话有什么奇怪?” 黄三恶狠狠的咒骂:“狗汉奸,说!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否则你黄太爷爷吃了你!”挥动两只锋利的爪子随时都有准备将对方碎尸万段。 “你是杀不死我的。”蛇骨婆虽然被制服,可仍然态度十分嚣张。 我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迷宫般的隧道,她并不是一个人,现在最担心是杀死一个来一窝,刚刚要不是我懂得入微,可能真的会阴沟里翻船。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又在她的百汇穴补了一阵,随着针法刺入,她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哭嚎,没坚持多久便向我求饶。 显然,鬼道阴针的痛苦不仅人忍不了,妖怪也是一样。 我们两个轮番盘问,蛇骨婆把事情完完本本的告诉了我们。 她的确是华夏人,因为死的凄惨,被岛国术士炼为了蛇骨婆,成为害人爪牙,并且修行了很多九菊一派的秘术。 而她的主人是十二坛当中亥鬼坛的坛主。门内除了风水邪术,还负担着为九菊一派门内奔波找寻华夏秘境夺取宝物的责任。 这次正好需要养命菊,而在岛国境内,九菊一派的内斗也很厉害,她不敢留在国内办此事,于是,便来到华夏寻求极阴之地。 等到了青龙寺之后,发现此处是千年的养尸地,经过多方打探,她知道了器灵小僧就是当年镇守气眼的青铜树所化。 蛇骨婆的一句话令我茅塞顿开,怪不得好端端的风水会被灼烧的寸草不生。 这里曾经是绝佳的福荫之地,但盛极而衰,阴极生阳,太过绝佳的风水也有着自我弊端,此地尤外潮湿,凡埋在土里的人,有很多大的几率化为毛僵,所以,长眠的土地成了滋生邪魅的土壤。 经过九菊一派的调查,他发现了钉头火蛇局,能够转阴为阳,破掉福气阴地所用。进而将埋在土里的僵尸全部镇压,再由阳火让他们褪下尸气,成为普通骸骨。 埋葬命菊的特点,越是阴毒的地方,命菊越强大。 所以,对方打算破掉器灵小僧,让阴气再次席卷大地,成为她修行邪法的温床。 妈了个鸡的,对方完全不考虑老百姓的死活。 曾经传说中的湘南僵尸村,全村七百户成了僵尸,民间传言是由士兵动了喷火器才将僵尸扼杀。 如果将青铜树拿开,阴气唤醒死尸,埋在土里的死人刨开自己的坟墓,他们走上街头,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危害。 “这群王八蛋,真是该死啊。”黄三感非常感慨,“当年要不是黑老太的赌约,我非得宰了那群鬼子。”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黄三与黑老太还认识?现在还不是交流问题的时候,我又追问蛇骨婆,那位坛主对器灵小僧做了什么事? 她说:“坛主找到十二个时辰当中横死的十二名孕妇体内的胎油,再由产道取出,利用非常污秽的尸气来污染器灵,等到十二个孕妇全部炼化,镇守的器灵将会被破掉。”蛇骨婆很虚弱,“大家都是华夏人,我作恶也是被逼的,求您留我一命。”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蛇骨婆活着,可现在除了火攻,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不过,我忽然想起了八咫镜! 将镜子拿出,对方见到镜子时候都傻了眼,她惊慌道:“怎么可能!圣物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上!” 第四百六十六章 嫁阴胎 等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此物能震慑蛟龙,区区的蛇骨婆哪里会承受的住,八咫镜在我的手里成了砖头,果然,蛇骨婆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没发出,身体渐渐开始枯萎,几乎在眨眼之间化作一条腐烂的蛇尸。 黄三上前扒拉扒拉:“死了?你拿的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邪?” “八咫镜,岛国伊势神宫的三大圣物。” “什么?竟然是小鬼子的东西,快,快点丢粪坑去!小鬼子坏得狠,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黄三情绪激昂,虽是野兽之躯,但显然还是一位愤青。 我有些苦笑,之前器灵小僧都已经看出来了,八咫镜摄走我一魂,倘若丢掉粪坑,岂不是自己也进去了? “还是先搞定那个坛主。” 第一次与九菊一派的人正面交手,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对方十二坛是按照十二个时辰划分,他们之间并没有强弱之别,代表的顺序仅仅是擅长的领域而已。 黄三爷显然斗志昂扬,一路上频频念叨,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岛国祸害死那群混蛋。 我觉得很奇怪,按道理,地仙对家国没有任何的情怀,他们修的法门是自然之道,只要是生灵,都是需要去爱惜的,可黄三恰恰相反,面对岛国鬼子,大有一番‘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错综复杂迷宫隧道是钉头火蛇局的立局根本,由于此地是穴眼,设立迷宫,引入地气,再由钉头按照当年的大运流年,将阴气钉死,此地会丧失掉大地生机,接引火蛇降临,焚烧一切生灵。 幸亏黄三拥有着一双洞悉黑暗的眼镜,我们两个相互配合,在我的入微查看之时,与昨日是化蝶所见一模一样,原来,地下埋葬了许许多多的枯骨。 在迷宫内前前后后的绕了许久,最开始我们也会走错,每当到了死胡同的时候,皆会感受到一种彻骨般的寒冷。 倘若不是修行鬼道,我就算是安然离开,身体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当费尽周折到达迷宫的中心,眼前的一幕令我有些皮肤发麻,一株古朴的青铜树枝周围,竟然有八位孕妇上吊自杀。 她们清一色的穿着红衣服、红鞋、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瘆白瘆白的脸颊上有着一双空洞没有灵魂的眼睛。 死尸将青铜铁树围成一圈,我们站在树下,抬头凝望,除了几枝树干没有死尸外,她们似乎要将铁树围上。 而青铜树上结着的金色果实,乍看之下,虽是金灿灿的,当仔细观察会发现果实的表面长满了绿色斑点,显然,这里应该是器灵小僧的本体了。 人挪活,树挪死,怪不得他不能离开寺庙。 黄三嗅了嗅鼻子,十分疑惑:“人呢?小鬼子跑哪去了?” 我也纳闷呢,不是十二个么?怎么好端端的还差了四个? 当务之急还是救器灵小僧要紧,我们俩靠到大树近前,打算将八具尸体放下来,但就在大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位穿红衣的大肚子女人。 黄三警惕道:“玛德,看她脚下的木头鞋,应该是个日本娘们!” “小心,这是十二时辰横死鬼?” “我堂堂地仙,还怕凶鬼不成?”黄三很自信。 只见硕大的黄鼠狼盯着那位女鬼,瞳孔颜色由红、黄、青三色转换,口中念叨着我所听不懂的话,但渐渐的,黄三自信的笑容却消失了。 腹部隆起的女鬼,突然张开双臂,几乎是在瞬间贴近了黄三。最可怕的女鬼抱住了他,无论怎么挣扎都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他身上。 见势不妙,我立刻在一旁施以援手,施鬼道阴针破她鬼门。伴随银针刺入,女鬼发出凄厉的嘶吼,本打算继续更进一步,结果女鬼居然化作红光飞散了,随后,就在青铜树空余位置出现了另外一位吊死鬼。 “怎么可能会没用!我老黄的控鬼法门,连鬼王都不是对手,她怎么会一点事儿没有!”黄三似乎难以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一幕。 青铜树上有九名横死孕妇,她们的身体‘滴答滴答’向下滴落乌黑色的液体,还会散发出特别难闻的臭味儿。 气味熏得我头疼欲裂,现在就算是想退也来不及了。 咬紧牙关,凭借体内阴气去自我防卫着此种污秽的邪气,在视线模糊时,眼前出现了淡淡的绿雾,它充斥着整个空间,自我们到来时,便已经中招了。 而黄三竟也不知不觉中招了,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竟然转眼间就像成了大皮球。我指着他渐渐隆起的腹部,惊讶道:“三爷,你的肚子怎么了!” 仅仅半分钟不到,就与那怀子待产的模样相差不多。这时候,他捂着肚皮,翻来覆去:“好痛啊,怎么回事?特别特别的痛,玛德,就好像有人在踢我!” 他的肚皮真的会凸起某个位置,真的就像娃娃在他肚子里面翻江倒海。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没错,在太爷爷留下的红门册中我看到过关于此术的记载,记得此法名为“嫁阴胎!” 顾名思义,将女鬼腹中胎儿的怨念转移到男子身上,这种方法非常恶毒,男人不仅仅要承受着女子临盆前的痛苦,包括一身精血、修为、魂魄都会凝聚到腹部,到了最后,还会自己将自己撑死,自身的魂魄也会被母鬼所吸收,成为最精纯的养料。 没想到,这位未曾谋面的九菊坛主,竟然懂得嫁胎的方法! “深呼吸,千万别紧张。”我上前去检查黄三。 他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恶心的自语:“玛德,我黄三一世英名,难道现在怀孕了?天啊,这要我以后如何去见人啊。” 我说:“生孩子是不可能,但嫁阴胎最厉害之处,是能使你变为鬼胎!” “那到底有没有救!” “有!” “怎么办?”他情绪一激动,立刻疼的嗷嗷直叫,“不行了,我真的要死了!” “稳住情绪,我帮你生下来。”我以手仔细在黄三的腹部寻找。 他激动的都快疯了:“开什么玩笑?你特么是说我要生孩子么?” “不生你会死。” 男子比女人少了子宫,嫁阴胎的位置就是丹田气,所以,我需要将他的丹田气引出来。 为了应对阴胎,我让鬼王扳指内的王毓麟出来干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次见到王毓麟有种感觉,他似乎长高了不少。听说嫁阴胎,王毓麟不屑一笑,显然并没有把此事太过认真。 我开始帮忙行针,在丹田处刺入八卦图,接心火烧肝木,沉土气入丹田,黄三的身体构造与普通人不一样,丹田之气更容易就被针法困住,待行针过后,我冲着他的腹部连续击打重拳,‘咣咣’几声闷响,黄三七窍冒出黑烟,守在一旁的王毓麟飞速追上去,张开尖牙大口,贪婪的统统吸入腹中。 他凝视着吊死鬼,舔了舔嘴唇:“好舒服的养尸地,能费尽周折来到这儿,还找来十二煞,必然埋在土里。” “你认识?” “我在聚义堂的时候经常与九菊一派打交道,他们是很邪门的。” “另外三煞呢?” “九煞污树身,剩下三煞肯定是树根,不信你按照三煞位找一下,地下百分百有人坐棺!” 黄三鼓起来的腹部虽然恢复,但气色却非常不好,他长呼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唉,不管怎么样,老子总算是没成了娘们。”接着,他又奇怪的问王毓麟:“你是干嘛的?怎么知道这么多?既然如此,快点去挖啊。” “我与岛国打了几十年交道,他们的手段最清楚不过。”王毓麟指着大树周围的水洼:“小心点黑色液体,那是世上最为污秽之物,如果碰上一滴,你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办法修行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若木 这可把我们俩吓了一跳,那八位吊死的女尸就像刚在水里捞出来的衣服,滴滴哒哒的向下滴在地面,造成满地的污渍,哪里还有半点落脚的地方。 我说:“王毓麟,你不是会飞么,去想办法把几具尸体放下来。” “不行不行,我要是过去就回不来了。”王毓麟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什么都不答应,可当他在青铜树周围绕了三圈以后,整个人定住了,他以一百八十度分贝的嗓音惊吼道:“若木!竟然是若木!天啊,自从龙山之战过后,岛国人在华夏已经找了它几十年!“ 若木?总感觉耳熟,好像哪听到过。 他喃喃自语:“山海若木,生于九阴之地,可镇西方阴邪,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到。”忽然,王毓麟的语气极为激动的说:“张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枚若木上结出的果实!” 我下意识脱口道:“你是说上古扶桑、建木、若木三大神树?” “没错。” “天啊。器灵小僧竟然是若木?”脑海里浮现小僧淡定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一个能拥有如此身份的神树,我又劝王毓麟:“你先冷静点把话说清楚,什么若木果实?” 心里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从我刚接触到王毓麟的时候,只了解他是一位求取长生的术士,而且还拥有很强的权谋之术,凭借过人的智慧,巧妙利用到华夏术士身份的窘境,以聚义堂的形式笼络一大批人。 哪怕在他刚成鬼胎蛊时,也没见过如此失态。 等听王毓麟讲完,我明白他为什么会想让我帮忙。 因为若木是镇压阴邪所用,生于九幽之地,镇守整个西方的邪魅,而王毓麟现在是鬼魅魍魉,如果去碰触若木果实,肯定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木的本性却极其温和,对待普通人,除了会压制对方心中恶意外,并不会造成死亡的威胁。至于它所结出的果实,乃阴气汇聚而成的,凡人服用必死无疑,但对鬼魅而言,无疑是千年的人参。 王毓麟真要是吃了的话,他非常有可能一下子成为青壮年。 黄三从旁瞪了一眼:“小兔崽子,你特么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岛国鬼子那么多的秘密?说,是不是狗汉奸?” “吾乃爱新觉罗毓麟,当年可是京城里的王爷,哪里会和他们合作!大家无非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说:“民间聚义堂就是他创立的。” 黄三冷哼道:“我听过这个组织,不忠不孝不不义,只要是给钱,连亲爹都能杀。”他盯着王毓麟又说:“你应该庆幸自己跟着我黄三的恩公,否则,今日我一定宰了你个狗日的。” 王毓麟没将黄三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儿的求我能帮他。 见我模棱两可,他又说:“九位吊死孕妇的胎油也不是没办法破开,那种东西虽是极其污秽之物,但只要不沾在皮肤上就没有大碍,来的时候,路上有许多碎石,用它摆出一条路,想办法到大树脚下将那岛国人挖出来,一切邪术都可以破掉。”他不忘叮嘱我们,除此之外,是没有半点机会。 不管是为了器灵小僧,还是华夏瑰宝若木,今天我已经让退无可退。 黄三刚受到嫁阴胎的伤害,我本是打算让他休息,结果黄三说:“没事儿,还是交给我吧,我黄三尚未摆脱野兽之躯,拥有比普通人强大的敏捷性,仅需两块儿垫脚石足矣,何况,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小鬼子,就算是他遁地三尺,我也要给他掘出来。” 再三得到他的确认自己没什么大碍,我才开始帮忙搬运石头,污秽的液体滴答滴答的缓缓滴落,九具尸体摇摇晃晃,一双如死鱼般的眼睛,有意无意都在看向我们的位置。 等到两枚石头被我丢进去,黑色污水飞溅,好似硫酸般腐蚀周围的岩石。 “小心点。” 黄三向后退了几步,“恩公放心,大不了我再回阴曹地府去投胎。”他同黄色闪电般一跃而起,我在一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见他落在大树根部时,总算可以喘了口气粗气。 接着,他两只爪子就像是开启马达的发动机,唰唰的向下挖掘。 过了一会儿,他在地坑跳了出来。 我大喊道:“怎么样!” “好险!”黄三原地平复着呼吸,“还是女尸,已经被绿色根须包裹成了蚕茧,我差一点掉进去。” 王毓麟兴奋的大喊道:“继续挖!那个九菊一派的坛主一定在树根下面!” 我有些担心,他毕竟只是精通修行的精怪而已,要知道,就连古时候女子用的月带,都可以破掉道士全身法力,别说今天此等天下第一的污秽之物了。 待他继续挖其他位置时,我问王毓麟若木与龙山之战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说:“若木是三大神树之一,末法时代曾现身于昆仑山,后被一位光头僧人夺走。” 三大神树记载最早出自于山海经,书中提到过,昆仑山有建木,西方有若木,中央有扶桑。 王毓麟给我讲起,建木是撑起天地之间的桥梁,民间传说里面的天庭,其实就是建立在人建木之上。 至于扶桑神树,那是十只金乌修行之地,传说诞生了太阳。 唯有若木的真正作用是镇压一切邪魅。 三棵神分别撑起天地,当初的龙山之战,本是为争夺在建木发起的龙脉,可经过连番血战之后,昆仑山峡谷内并没有见到建木,反而发现一株若木的幼苗。 爷爷的死与龙山之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那次末法封神,我有种预感,这里面一定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像若木是为了镇压九幽邪魅,可为什么好端端的生在昆仑山?究竟是它本就长在那儿,还是由其他人移植过去的。 遗憾的是,王毓麟对此知道的消息,并不比我强出多少。 “哈哈,总算让老子挖到你了!” 黄三兴奋的喊声传出,而在同一时间,若木神树上的女尸开始频频震颤,但这里是没有风的! 我敏锐的察觉到,九具女尸的腹部不断鼓胀,难道是要尸爆? “黄三快跑啊!” 我的呼喊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犹如炸弹般,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轰!”的一声爆炸。 黄三正处在爆炸的正中心,黑色液体带来强烈的冲击波,短短的瞬间便将他所吞噬。 飞溅的污秽形成雨滴,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他避无可避,就连我也受到波及。 幸亏在第一时间有所判断,而且,迷宫的入口拐角能够提供很好的隐秘,等我躲过去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黄三被气浪击成了粉碎。 我们俩接触的时间虽然很短,可黄三为人真的仗义,又极其重情义,回想接触时的喜笑之间,他绝对是乃一等一的好朋友! “黄三!” 我想要跑出去,王毓麟拦在面前,“再等等,那种污秽还没有接触,你现在出去等于找死!” 他的话令我瞬间也冷静下来,没错,现在不管去做什么,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打心眼里就昂九菊一派那群王八蛋骂了个一遍,从今以后,只要被我遇见,那非杀不可! 等到污秽之物的气化,若木神树似乎会有呼吸,够将所有的污秽统统代谢干净,而在树枝上却又结满了果实。 我盯着面前的王毓麟,冷冷的问:“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如果不这么做,那就没有办法破掉十二凶煞。” 没错,我被他算计了,而黄三却成了牺牲品。 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自从修行鬼道,我对王毓麟的控制已经少了很多,但这件事我已经记在心里,今天他能算计黄三,明天就一定会算计我! “咳咳咳,这是什么味儿,怎么那么呛人呢!” 空荡荡的迷宫传出的几声咳嗽,我心头大喜,难道是黄三没死! 第四百六十八章 野心 我赶忙跑到迷宫的中心,只见黄三灰头土脸的在地下钻了上来,他除了全身被污满了泥土之外,身体外表并没有任何损伤。歪着头吐出满嘴的泥,骂骂咧咧道:“刚才不小心掉坑里了,差一点没呛死我。这土什么味儿,怎么那么呛人?” “硫磺!”王毓麟恍然道:“怪不得会没事儿,那位岛国术士为了防止自己会秽物反噬,他提前在土里埋了硫磺!” 他的命很大,尸爆的前一秒钟掉进了之前那位岛国术士设置好的避难所,那里是铺面硫磺搭的大坑,而硫磺自带有超强驱邪避秽的功效,像古时候人们烧腐尸之前都会撒上一些硫磺,此物专门克制尸毒,所以黄三才会大难不死。 “人在这边。”黄三一边咳嗽一边叫我们过去看看。 虽然硫磺会对他的修为造成影响,但怎么说也好过被秽物沾身。 等赶过去时,在他刚刚刨开的地坑底部,有一位被密密麻麻被根须穿过的青年,他赤身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们。 我问他是不是九菊一派的人?人家竟然一言不发,这下我明白了,貌似是若木的根须导致他不能言语。 于是,打算先把他搞出来,可王毓麟却阻止了我,“不要乱动,若木的根能够镇压一切邪魅,你虽然还是人,但却修行的是鬼道,千万不要碰。摘了果子我们立刻就走。” 刚刚的事情使我对王毓麟升起了警惕之心,一旦出去,必须要想办法好好整治他。 “他是怎么回事?” “命菊窃取若木的养分,恐怕他没料到若木的威力,以目前来看,怕是没个三五年无法消化掉如此磅礴精纯的力量。” 我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掉进了营养池没办法吸收,只好老老实实的被困住。 抬头看着十余米高度的若木,虽然还很小,终归还是上古神树,岂能是任何都可以随随便便染指的? 我、黄三、王毓麟三个,除了是修行鬼道,要不就是鬼,还有一个未脱妖身。 若木庞大正气镇压风水邪地,我们一旦接触,必然也会像九菊一派的混蛋被困在底部。 我说:“如果不管他,他会怎么样?” “不好说。”王毓麟深思道:“如果他能最终摆脱若木,或许,会成为像杜家四爷那样世上少有的强者。” 错综复杂的根须,犹如一根根输液管插在他的身上,对方的眼神有着几分祈求。 不行!生与死之间无非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这样的概率太高,如果输了,那后果会不可估量。 王毓麟祈求我帮他摘果实,好话说尽,甚至低三下四的央求,保证只要我能帮他取到果实,那他一定会怎么怎么报答我。 “有没有别的办法弄死他?” 王毓麟摇摇头:“任何人心底都有着劣根,一旦被若木克制,就算能活下来,也会丧失掉大量的记忆力。以我多年所见,恐怕只有钟自灼纯粹的正阳心才不惧怕若木。” 那现在尴尬了,钟自灼我们并不在一起。 我试着丢石头砸他,可那些根须就像蛛网般充满了韧性,会稳稳的将石头拦住。 玛德,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离开? 既然是让若木镇压的千年养尸地,足以证明此地的可怕,但岛国鬼子想要污染神树,窃取尸气,如果不能结束他,万一有一点点的尸气泄露,都会酿成可怕的后果,到时候又让我去哪找先天纯正之气! 黄三突然说:“对了,你不是有一面小鬼子的镜子么?那个镜子仅仅一个照面就打散蛇骨婆,拿来试试看,能不能砸死地下那个狗日的。” 对啊,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八咫镜最大的特点是可以照鉴内心,而且还带有降魔功效。 等当我将镜子刚拿出来,周围顿时发生意外! 地坑内开始弥漫出大量的黑气,如果不是无色无味,我还以为哪里着火了。随着黑雾越来越浓,那位九菊一派的坛主发生意外,他面部脂肪被蒸发掉,肌肉渐渐开始凹陷,伴随黑色雾气穿过身体,也带走了他大量的生机,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黑雾竟然全部被八咫镜吸入其中。 滚滚黑雾汇聚成一条线,犹如龙卷风般盘旋,最终好似锥子般钻入到镜子当中。 而镜片内则好似雷云般频频翻涌,似乎里面孕育着我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 我的心被悬起来,毕竟,自己有一味魂魄还在镜子里,天知道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王毓麟却激动的嗷嗷直叫:“张明你在干什么,快停下啊!若木果实在枯萎,它竟然枯萎了,快点停下啊!” 没错,八咫镜吸收了大量阴气,连若木诞生的邪恶果实也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果子一点点的变小,直至最后的消失不见,王毓麟激动的疯狂嚎叫,他瘫软的坐在地上,非常失态:“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能突破桎梏,玛德,为什么!”抬起头,目光充满了狠戾之色。 我心头触动,王毓麟果然一直都是在演戏,这种眼神本该是聚义堂堂主该有的样子! 再看地坑内的九菊坛主,他枯瘦的样子就像是一层皮贴着骷髅,盘横交错的根须不见了,地面仅仅是一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土坑,对方平躺在地上,腹部微弱起伏的呼吸仅证明他居然还活着。 黄三狐疑道:“是不是没事儿了?” 我立刻以入微之法试着感受,入微对外界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假如地下还有阴气,我是会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好在这里完全是一片平静,什么波动也没有。 捡起了八咫镜,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仍然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盯着我。 心里不详的预感非常强烈,玛德,必须要趁早解决八咫镜的事情,要不然时刻都好似头上有把不知道何时会落下的屠刀,如果等到它真的落下,那或许我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事了,我去把人抬上来。” “还是我来吧,对付岛国鬼子,不用客气。”黄三跃下大坑,用牙齿叼着皮包骨的男子,三两步窜了上来。 刚放在地上,黄三开始盘问,见对方一言不发,张嘴就咬。他再次让我领教到了野兽做事情的直接,要不是我反应够快,九菊坛主早就人首分离了。 “三爷且慢,留着他还有用。” “岛国鬼子杀了就杀了,能有什么用?就算修道之人也不用畏惧。” 我说:“最近我在华夏频频看到九菊一派的人出现,我怕他们有什么阴谋。” “你们人类做事情太麻烦,不管是任何阴谋,只要抓到杀了便是,让他有多少的阴谋也无处可用。” 黄三嘴上非常不以为然,但在行动上尊重了我的建议。 就这样,我们几个原路返回,至于王毓麟,他只是呆呆的盯着若木,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自从上次被废之后,我与他之间的纽带已经消失,刚刚的事情让我有种猜测,我们之间将会有一战。 我与黄三,扛着九菊一派的亥鬼坛坛主离开。不知道千年养尸有没有受到八咫镜的影响,回去的路上仍然十分灼热。刚离开地底迷宫,我说:“三爷今天小心点,王毓麟夜里一定会对咱们动手。” “嗯?他不是你的鬼奴么?” 我摇摇头,脑海里仍然记得对方看到果实枯萎的眼神。 “当初他想夺我身体却被法器阻拦,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示弱,听从我的调配,但现在来看,他是在找寻机会,而且就在刚刚他差点将你算计致死,如果养尸地没有断绝的话,若木果实仍然会再次生长,所以,王毓麟迫切需要肉身。” 第四百六十九章 擒敌 我忽略了人的天性,他身为聚义堂堂主,许多年前就能够玩转整个华夏奇门术士,又岂是甘愿为人所奴的性格。 而命运的奇妙,让他成了鬼胎蛊的模样,所以他不得不忍,而在今天面对若木果实的时候,他嗅到能够恢复实力的可能,因此才暴漏出了他的野心,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智慧与邪恶,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使我有种浓浓的危机感。 倘若不是黄三运气好,那他现在已经死了! “好!我早就看聚义堂的那群蛋不爽了。”黄三语气凝重:“很久以前我就听过聚义堂与岛国有联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叮嘱道:“回去演好戏,警惕一些,最迟三天之内,他必定会动手。” 扛着岛国坛主,我们几个按照原路返回到了青龙寺,一进门,器灵小僧面带喜色,神采飞扬的迎上来。 “你们回来了!快看,我的病好了。”器灵小僧胳膊亮出来,又说:“我刚刚试着去沟通西方极乐,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不是佛祖在召唤我。”劫后余生的器灵小僧嘚啵嘚啵的念叨了好久,至少过了三四分钟他才注意到我扛着的干尸。 “他是谁?是需要许愿的香客么?” 我简单把他为什么会遇到尸斑的事情告诉了他,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的双眼,非常想看出器灵小僧到底有多少秘密隐瞒着我们,可等他听我讲完,居然特别的尴尬。 我问他怎么了?器灵小僧脸憋得通红:“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对,我们知道了。小僧,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本以为他会讲出一些我平时所不知道的事情,结果,他在吞吞吐吐中说:“那你们几个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师父说过,我的本体居然是尿盆。” 啊?我怔怔的看着他,开什么玩笑,堂堂三大神树之一的若木,说自己是尿盆?如果不是器灵小僧那种认真的样子,我一定以为他是在故意骗我。 到底是什么师傅,居然会骗器灵小僧在几十年的岁月里,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个夜壶? 他继续说:“我师父交代过,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对别人提,而且,说来惭愧,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离开过青龙寺,以前倒也尝试过走出,但最终却是失败了。” 既然他师父不说,就一定有他师父的道理,我与黄三谁也没嘴欠的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因为要等待盘问这位坛主,我问器灵小僧,哪里有猪? 他说青龙寺的位置偏僻,附近没有村子,但在最近的位置有农户开养猪场,他问我要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 “屠宰场哪里能救人?要救的也是猪啊。” “好吧,我觉得你说对了。” 器灵小僧给我指了指一个方向,他说养猪场的老板曾经来许过愿,好在后期经常会还愿,所以,他现在没什么灾难,平时过的也算可以。 本是打算焚香请鬼轿,可这位半死不活的坛主却限制了鬼轿,没有办法,只能把人蒙上黑布,扛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养猪场。 至少折腾了大半日的时间,我们到了一处大院,墙壁挂着铁丝网,迎面刮来的风都飘荡着腥臭味儿,周围的泥土污秽,院外也很脏,等刚靠近了就听见大狼狗的叫声。 见到屠夫,我说是在青龙寺来的。 对方双手合十,如奉上宾。拍着胸脯说他的一切都是青龙寺给的,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不管什么事儿,只要开口,一定答应。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只需要大量的新鲜猪血而已。 屠夫一听,立刻招呼着伙计,叮嘱他们把明日待宰的肥猪今天就杀。 就在屠宰场的仓库里,积攒了一大盆猪血,我又找一个漏斗插在他的嘴里,一点点的给男子统统灌了进去,随着等到猪血入肚,他皮肤开始渐渐有了血色,甚至连五官也有着一定的恢复。等到连续干了两大盆,他才非常虚弱的坐起身,不过,意外的是他的皮肤长满了白毛,身上还会散发一种怪味儿。 我与黄三坐在一边盯着他,“感觉怎么样?” 他检查了一番自己,有些崩溃的大喊:“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我耸耸肩:“显而易见,猪血。” “八嘎,你们这群低等人!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邪术,九菊一派的神族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说着,他发出野猪的哼叫声,表情崩溃,起身要与我动手,不过,他如今仅仅是个废人而已。当我将他踩在脚底下,居高临下道:“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放下你的武士道精神,否则老子就把你塞到屠宰场剁碎了喂猪!说,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开始还想嘴硬,但在鬼道阴针的作用之下,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直到被折腾的满头大汗,终于,他屈服了。 “我叫武田次郎。” “职业?” “我是亥菊坛主。为什么你给我灌入鲜血后,我会恢复生机,可是一身的法力却消失不见。”他虚弱道。 我耸耸肩:“你的生机被带走,需要新的生机,猪在十二生肖为亥,五行属阴水,你被若木带走了体内阴气,造成阴阳失衡,我利用鬼针打开你身上的经络,借助猪血的生机将你救回来。当然,如果我不帮你放掉糟粕,那从此以后你就是个废人,至于能不能恢复如初,得看你表现了。” 恩威并施之下,我击溃了武田次郎内心最后的防线。 他纵然是经过训练的术士又能怎样?是人就会有弱点,对于术士而言,最最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丧失掉所有的实力,因为这样意味着生不如死,他曾经所有得罪过的仇敌,都会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而我也曾亲身经历过,所以今天才敢如此肯定。 我问他为什么如此精通普通话? 武田次郎说出一个秘密,在九菊一派内部的高层必须要学习中文。 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真正提出此要求的是当前九菊一派宗主“伊政达宗”,据说他在三十年前见过岛国大祭司之后,回来便立下的规矩。 所以,整个九菊一派的核心高层,没有不精通华语的,甚至他们对汉文化的研究要比华夏人自己还要透彻。 黄三冷哼道:“小鬼子向来没什么好心眼!要不是三爷我不想错过最后一次机会,非得祸害死你们那群狗日的。” 武田次郎说:“黄大爷本为修行精怪,传承于深山、草原、戈壁之中,在中原正统将你们认定为妖怪,又为何与我们九菊一派过意不去?而且,九菊宗内四门之一的风门就是一位大仙担任门主!” 黄三听到后,脸色瞬间变得暴怒,双眼猩红,不由自主的呲起獠牙,他恶狠狠道:“玛德,那个混蛋果然是汉奸!” “怎么了三爷?” “陈年旧事,以后再说吧。” 他显然有着难言之隐,当然,我也没再继续多问。 但我有种直觉,黄三如此仇恨岛国人,应该与九菊一派那位风门门主有关。 我从旁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若木的?” “误打误撞。” “你在骗我。” “我真的没骗您。”武田次郎连忙解释,“事实上这次来华夏,我是负责上海陆家嘴风水斗一事。” 果然,想起电视机前的一幕,我的感觉没有错,这群王八蛋绝对没安好心眼子。 我呵斥道:“说,你们到底什么阴谋!” “我..我我。”武田次郎有些吞吞吐吐,他浑身长满了猪毛,几乎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模样,对方似乎在内心做了连番斗争,他咬着牙说:“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让我立刻恢复如初!” 第四百七十章 生死图 他还担心我不答,特别认真的说:“如果做不到的话,那我宁愿去死,也不要以如今的面目回到门内受人嘲笑!” 武田次郎目前身体状况,是一种由经络不通所导致的。 由于地下阴气被八咫镜吸出,再经过他的身体吸引而出,那股阴气同样带走了他身体内的所有生机。 我提前封住他的经络,在通过野兽身上那种驳杂灵魂的血液,给他带来充分的养料。 如果想要摆脱身体困境,只需要刺破任督二脉,让精气自体内循环之时,能过滤掉身体杂质。 我起手凝聚阴针,分别在他身体的前胸后背刺入两枚,接着,又单手触碰他的百会穴,随着鬼道之气在他的身体内循环,凭借精准操纵着气息,一点点为他洗刷身体,他身上的毛发也开始脱落,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刺鼻的臭气。 在关键时刻,我停了下来,武田次郎满头大汗,激动的喊道:“还差一点点!为什么要停下。” 我非常淡定的说:“你先安静点,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聊聊,然后再决定是否要继续下去。” “好,怎么谈!”他的眼神恢复了神采,眼神十分炽热的盯着我。 “你们来上海做什么?” “陆家嘴阴阳太极生死图。” “你说的是杨筠松改命图!”我有些傻眼,甚至不敢想象,难道传说中的风水界改命至宝竟然在陆家嘴? 武田次郎平复了下情绪,他缓缓的说:“当年的风水斗,难道你以为我们九菊一派输了么?” “很显然,中华之剑破掉七玄关。” “笑话。”他语气轻狂:“传承几千年的华夏的风水如今只剩下阴阳养生之道,而真正害人斗法的绝学都在九菊一派保存着,当年的那场战斗,如果不是华夏当局在最后关头用了杨筠松留下的阴阳太极图扭转生死,陆家嘴风水穴眼的阴鱼岂能转换为阳鱼?否则,你以为单凭中华之剑的大楼,真能起到关键作用?” 听的我有些皱眉,七玄关是风水界的叫法,并不属于传统八宅风水当中提到的二十四山向。 此法极难推算,需要根据年月日找出七处死穴,如果一旦被钉死在某个范围,生死二气无法循环,死气愈加弥漫,最终不仅仅是风水溃散,连人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你不用怀疑,九菊一派谋划了五年大局,目的是吸取华夏经济财运,由陆家嘴动手,劫走整个江南的气运,但我们忽略了华夏底蕴,阴阳太极生死图是传说中为人改命所用,没想到华夏真舍得下手。” “阴阳生死图在哪?” “以陆家嘴金融大厦是阴阳鱼来看,生死图应该在某处建筑的底部镇压,而这次九菊出动了三位坛主,目的是改变风水外观,造成生死图暴露。”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风水如果随意改动是要出事的,尤其此种早早就定好的局面。 “你们要引火烧身?” “看来你懂得很多。”武田次郎感慨道:“宗主打算牺牲金融大厦,泻掉原本大厦内存放的武士刀魂,阳鱼没有制约,它爆发的纯阳气会伤害整座大楼人的寿命,同样,阴鱼也会爆发。二者同时出现,阵法地盘也会暴露。” “你们真够狠的,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是九菊一派世世代代遵循的核心理念,为了梦想,为了光复祖先荣耀,我们甘愿赴死。” “狗屁荣耀,我看你们真是恬不知耻。三爷我活了几百年,还没听说过认为强盗还是有荣耀的。” 武田次郎虽然不服气,但他没有与黄三争执,而我的心里全是阴阳生死图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是万万不可以被岛国人夺去的! 论此图的重要性,它堪称华夏风水界内唯一可以逆天改命的方法。 世人都知道天命难违,当然,此话是指当一个人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刚碰触到成功,却在成功的前一晚命丧黄泉,而这便是命。 可每个人不到最后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就好似乞丐不知道天生就是乞丐,娼妓不知生下来就是娼妓,杨筠松的太极阴阳生死图却可以让乞丐变为富翁,让娼妓成为枝头上的凤凰,改变他们本来的命运。其中最可怕的是窃取天机,而且还不需承担任何因果报应。 所以,此图在华夏一直都是极其神秘的存在,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陆家嘴。 武田次郎冲着我鞠躬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请你兑现自己的承诺。”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武田次郎已经成为了废人,他对我的威胁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他已经泄露九菊一派的秘密,这件事绝对不会傻到去告诉别人。 可是,有一件事不能忽略,是他已经知道了若木。 面对如此华夏重宝,他会舍得不来么? 不知何时,我做事情变得不择手段。微笑的盯着武田次郎,将手放在他的百会穴,深吸了口气说:“不好意思,你知道太多的秘密,我不能放你走。” “你竟然骗我!”武田次郎立刻暴怒,挣扎了几次仍然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的情绪瞬间转变到哀求:“求求您,饶我一命,我发誓绝对不会将华夏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求求您!” 他想起身挣扎,可百会穴是人体穴道的枢纽,只需要稍加克制,他便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只是答应帮你梳理体内杂质,并没有说放过你。” 与对方怨毒的眼神对视时,手中的阴针已经刺入穴位,武田次郎全身经络断裂,杂质驱散的同时,也散掉了他所有的生机。 黄三惊讶的看我:“我刚刚还以为恩公真的会放了他,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这么做就对了,小鬼子就是狼,不杀了他,早晚会咬人的!” 我点点头,默认黄三的说法,而且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给他留了体面的死法。 其实,黄三的感觉没有错,在一瞬间的时候,我是真有想过放了他。 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倘若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 尸体被我简单处理之后,我们俩又回到了青龙寺,当晚,我心里始终都在考虑,现在时间还很早,如果我前往东北,九菊一派的阴谋怎么办? 太极阴阳生死图是陆家嘴风水转换的重要之物,绝对不能落在岛国人的手中。 看来,有必要回一趟上海,把对方的阴谋告知建筑学院里的那些大师们。 而在去之前,我提前做好铲除王毓麟的准备,他是鬼胎蛊,实质上并不受术法的侵害,之前留在我身边,无非是为了麻木我。 我找到器灵小僧,问他要一些降魔物。 他说:“我师父倒是留下了一枚金刚橛,那东西很厉害,一直都在大佛下面压着,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试试。” “试试?难道不好拿么?” “不知道,那金刚橛很厉害,我没有办法触碰。” 看来若木五行也属木,自身又是有灵性之物,惧怕降魔器倒也正常。 让他帮忙在前面带路,前往大雄宝殿,我还回头看了眼寺外宝塔,青龙寺的夜间很热闹,这种热闹是常人所感受不到的,无数的鬼影围着佛塔绕圈,还有远远跪地求拜的。 器灵小僧说,在青龙寺的灵龛并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所以,每天都会有许许多多的鬼魂来请求。 我好奇的问器灵小僧,他留在青龙寺的原因是什么? 器灵小僧却很尴尬,特别无奈:“我也想出去,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第四百七十一章 金刚橛 小僧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物?不仅仅将龙山之战的若木取来,又有阴山老祖的传承碑文,甚至可以帮助他人逆天改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会去骗小僧是尿盆。 我现在对他师父可以说是充满了好奇心,但小僧不说,我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等到了大雄宝殿,器灵小僧躲的远远,他指向释迦摩尼佛像的下端,金刚橛就在底部,声称如果想拿需要自己动手。 瞧他警惕的模样,还觉得有点奇怪,等上前撩开了帘子,佛台下有一面铜盆,十几公分大小的金刚橛尖锐部位竖立在水面,不偏不倚,非常稳固,神奇的一幕甚至违背物理学的常识。 “师父说过,金刚橛是用来镇压邪魔,如果你真的能够取走,一定要及时还回来。” “邪魔?什么邪魔?” “小僧不知,师父没说过,他只是叮嘱金刚橛不可离开青龙寺,否则会有灾难。”器灵小僧的态度认真。 仔细打量着面前法器,古铜色金刚橛仅有巴掌大小,顶端为五个骷髅围绕,下半部分是三棱刀刃,看起来十分锋利,并且整个金刚橛的侧面雕刻着许许多多的鬼头,一看就知道是有年份的古董了。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在金刚橛的尖锐处,貌似有着几滴鲜血。 “金刚橛以前杀过人?” “不清楚,在小僧的印象里,它好像一直都在这儿。施主,你试一试能不能拿起,如果不行的话,可以去屠夫手里借用杀猪刀,据说,杀猪刀不也是可以辟邪么?” “杀猪刀只能降服一些低级小鬼,对他而言还是太弱了。” 我伸手握住金刚橛的一瞬间,身体好似过电般木在当场,铜盆里的水开始哗哗作响,我用力向上提起,可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很奇怪,它就像钉在了水里,非常的稳固,使尽了全身力气,仍然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是不是拿不出来么?”器灵小僧问。 我沉思道:“好像有股力量在下面牵引着。” “师父说过,金刚橛镇压着邪魔,铜盆名为‘化生池’,如果有什么邪恶的东西都可以丢入盆内,对了,上次你带来的邪太岁就被我丢入盆,现在已经不见了。” “邪恶的东西?它不可以么?”我将八咫镜拿了出来了。 器灵小僧连连摇头,不断的叮嘱我,一定不要那么做,否则会破坏掉金刚橛内阴阳两气的平衡。 那就奇怪了,取不走金刚橛,难道真要去寻找杀猪刀? 但八咫镜莫名开始震颤,‘嗡嗡’的频率,就像从前山寨手机的震动感,接着,镜子之前吸取的阴煞之气再次浮现出来!它们凝聚成了一股绳,井然有序的钻入铜盆,很快就将盆里的清水污染,我匍匐过去,水面内有着一团黑色氤氲盘旋,像极了宇宙中的黑洞。 与此同时,金刚橛终于有了松动,我抓住机会握住法器,明显感觉到牵引力的减轻,用力提起法器,就听‘哗’的一声,铜盆内的水竟然一滴不剩的涌出来。 随后,青龙寺遭遇很强的震感,地动山摇贡台上的瓜果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但幸亏时间坚持的比较短,否则我们今天真得被活埋不可,虽然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寺里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我仰望着头上巨大的金身佛像,莫名其妙的发现大佛流泪了! 没错,大佛的低眉双目有了水渍的痕迹。 我有些傻眼,到底金刚橛是干什么的?还有,水怎么不见了? 除了短暂的地震之外,青龙寺再没有其他怪异的事情发生。 我为了杀王毓麟,提前回到了僧舍。而器灵小僧也开始他每天必备的度鬼工作,当晚,我与黄三探讨对策,他如果想要夺舍,势必会趁着睡梦之中。 为了能够麻痹对方,我买了五六斤的白酒,而黄三爱喝酒的事情也并非是秘密。 趁着夜深人静,我们俩探讨起迷宫里的劫后余生。 二三斤酒下肚,天南海北的聊天,的确有着一番相见恨晚的感觉,最终我们俩分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其实,我已经提前做好了醒酒准备,看似喝醉,意识是清醒的,而且并不影响捉鬼擒妖。 半夜时分,王毓麟果然回来了,朦胧中能感受到他的敌意。 他缓缓走到我的近前,语气低沉:“我本不想杀你,可为了若木,只能先取走肉身。但你放心,从今以后你的身体就是我的。”我感觉到他已经靠近头顶了。 当他触碰我的双耳与太阳穴时,证明对方打算闭我的天聪,然后以庞大的阴气冲散了我身体里的灵魂,最终由他来取而代之。 伴随鬼胎蛊刚入身体,躲在一旁的黄三窜来出来,用我为他画好的封魂符封住天灵盖,避免他偷偷跑出去。 这样以来,我们就成为了一个整体。 金刚橛由我紧握,闭目沉浸心神,四周渐渐成了一片虚无,除了王毓麟以外,这里什么也没有,而他不再是鬼胎蛊的模样,反而成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彼此对视,我笑眯眯的说:“来了。” 他恶狠狠的说:“你是自觉放弃肉身,还是等我亲自动手?”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堂堂聚义堂堂主会甘愿为我所差遣,现在来看,你终于还是露出了爪牙。对了,上次失败是故意的吧。” “张明,要怪只能怪你,如果你助我吃了若木的果实,我一定可以摆脱困境,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别说的那么幽怨,如果真的让你吃了,那现在死的人应该是我了。” “你看出来了。” “显而易见,你现在的身体要比前些日子长大许多。师娘说过,鬼王扳指内能够为你提供温床,让你有机会恢复自己。更何况,你活了那么大的年纪,普通人的肉身又怎么能够满足你?直到今天我才注意到,鬼胎蛊并非是你之前借体的失败,而你本就是它!” 随着王毓麟暗算黄三的时候,我对所有的事情产生怀疑,因为一个人的性格是无法改变的,那是烙印在骨头里的印记,更会伴随着一生。 “那又怎么样,你当初有森罗守护,我奈你不得。可现在,森罗已经入了八咫镜。把你的肉身给我,自己老老实实去阴曹当官,以后凡间的事情少去插手。” “我想知道你与岛国那些术士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龙山之战!” “死了以后去问阎王爷吧。”话音刚说完,王毓麟立刻动手。 他就像疯了似的扑过来,但刚刚接触,却又没有办法破开的身体。 “怎么回事?” “你知道金刚橛吗?”我笑了笑,“金刚橛是佛门法器,能守住本心,清除一切障碍,手握此法器,能杀十方魔障。” 没错,我之所以很淡定,完全是仰仗此法器。 如果在外面让他一旦逃跑,凭借鬼胎蛊非人非鬼非妖的特点,我与黄三根本没有办法去追。 所以,我才手握金刚橛请君入瓮,再由黄三封住我的百会穴,将他限制在脑海。 王毓麟试了几次,根本没有办法近身。于是,他慌了,开始向外逃,不简短的横冲直撞,足足持续了小半晌。这时候,虚无的黑暗中有了一丝光亮,王毓麟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跃而出。 而守在外面的黄三早已等候多时。 之所以有光亮,是我放下了金刚橛,而王毓麟因为乱了分寸,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刚一出去,守候外面的黄三会利用金刚橛杀了王毓麟。 没错,当金刚橛扎在了王毓麟的头部,他甚至没有任何哀嚎,魂魄彻底消失无踪。 第四百七十二章 建筑学院 当我在梦中苏醒过来时,一旁的黄三正像是被火锅烫到了嘴巴,两只爪子捂着脸,一边翻滚一边喊疼。 金刚橛对灵体的限制太大,所以,他只能凭借动物之躯口衔法器。 此时,黄三口齿不清的抱怨着:“奶奶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烫!刚才就一下,差点没让我跟着同归于尽。” “怎么样?” “按照咱俩之前说的,你把法器丢下,我叼过来就打,还好来得及,那小鬼已经被我打散了。” 我长呼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要不然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心里也不好受。 见到师娘、器灵小僧躲在屋外十分警惕,张雪琴忽然说:“小明,佛门法器向来慈祥,哪怕拥有金刚之怒,也是会有一线生机,可是这把金刚橛好大的杀气,难不成是血渍的原因?” 我拿在手中端详,不管是不是修行鬼道,可毕竟我身上流淌着滚热的鲜血,除了有些眼花,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器灵小僧说:“不知道,这血渍也够奇怪的,这么多年泡在水里都没事儿。” “我心里很不安,之前的地震就好似有什么妖兽要出来那样,非常可怕,还是早些还回去。”张雪琴说。 我当时也没多想,金刚橛用完了,理应还回去。可是,当将青铜盆里倒上水,将金刚橛像之前那么安放,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之前的那种效果。 我们面面相觑,难道这玩意儿拿起来以后安不回去了? “小僧,你好好想想,你师父说金刚橛是用来干什么的?” 器灵小僧拍着大腿说:“奇怪啊,师父说过,只要金刚橛不离开青龙寺就没事儿,我想起来了,青龙寺青龙寺,师父说金刚橛当然镇压的是青龙!” 我与师娘面面相觑,开什么玩笑?青..青龙?拿开金刚橛不会惹出大麻烦吧? “是啊,师父临走前交代过,只要是塔不倒,就不会有事儿。” 话刚说完,青龙寺外面的宝塔竟然在我们的眼前缓缓倾斜了几分,吓得器灵小僧频频惊呼:“怎么回事?难道塔要倒了吗!” “应该不会。感觉佛塔有些倾斜,你先别紧张,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找工程队,试试能不能好好修葺。” 器灵小僧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师父说过,唯有青龙塔倒下,我才能迈出寺里大门。”他满眼希冀的看着寺庙外,“我已经不知道在寺里待了多少年,好期待外面的世界。对了,师父还说过,外面的女人是老虎,遇见时千万要躲开。可来寺里求愿望的男男女女,也不见有一个老虎变的妖怪啊。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他天真的问题让我没办法拒绝,只好简单把外界泼妇的形象灌输给了器灵小僧。之后,我掂量掂量金刚橛,眼前古铜色的水盆是由阴气灌入之后才变得干涸,难道我刚刚不小心破掉了某个法阵? 因为要尽快赶回上海,我也就没再多想,临别前将金刚橛留了下来。 但等我再次拿出八咫镜观察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因为镜子里的我竟然变得正常了,没错,镜中自己再无任何诡异的笑容,就像普通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不仅仅不敢相信,甚至我觉得到有那么一点点的诡异感。 与师娘一起告别了器灵小僧和黄三。黄三并没有与我离开,他答应过小僧,要留在庙里做护法神三年,如今还剩下两年的时间需要服役,没到时间是不能走的。 就这样,我马不停蹄的前往上海,在停留县城吃饭时,说起回去的路上,还真遇见了熟人。 出门找车的时候,发现马路对面的鬼医正在买菜,他与小贩貌似因为一棵烂白菜在争论价格,犹如市场里的大妈似的,哪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模样。 不过,我现在愈加觉得鬼医应该算是一名患有很严重精神分裂型的大夫。 彼此相隔马路,鬼医正好回头,他与我目光相对的时候,眼神微微一愣,我挥挥手示意,结果人家却冷哼了一声,表情不善,转头就走。 搞得我很尴尬,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老头子怎么小心眼啊。 既然不愿意理我,那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后来,我折腾到市里坐飞机直奔上海。 此次的归来,心里情绪也是不一样的。 玛德,越想越觉得来气,那些小鬼子的确没有好心眼子,竟然还想染指华夏重宝生死图,奶奶的熊的,等遇见我非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他。 我记得在电视上听到的名字叫“建筑学院”,那些人精通风水术法,是唯一与岛国争执不休的团体,可等拦上出租车询问目的地时,司机却很迷茫,他问我哪个建筑学院? “有很多么?” “如果算上大学,大概该在三十多个吧。” 为了节省时间,我现在有钱又任性,大手一挥,“挨个都看一遍,到哪个停哪个!" 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后悔了,路上实在是堵车啊,太堵了,尤其炎热的天气更使人心浮气躁,当前华夏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老百姓日子好了,家家又都有小轿车,记得我小时候,别说奔驰宝马,就算能拥有一台普桑,那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整整折腾到了夜里十点,我们才去了十所建筑学院。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十分无奈的说:“兄弟,真跑不动了,要不明天跑吧。” “不行啊,我去建筑学院有重要的事情。”我十分坚持,甚至提出加钱。 正当我们争论时,路边停了一辆黑车司机:“你是不是要找风水建筑学院?。” “啊?你知道?”我惊讶道。 司机将头探出窗外,看年纪在三十岁上下,模样倒是挺憨厚的:“是啊,今天我拉了一位乘客也是要找风水建筑学院,他像您一样着急,又说如果今天赶不上,会错过一件大事的。”青年话锋一转,又说:“建筑学院的位置很偏僻不好找,不过,那位大哥挺大方,竟然直接给了我一千块钱。” 明白了,这小子是在这儿跟我要钱呢! 但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所谓的建筑学院,剩下的事情一样也不想操心,何况对于手握几千万的我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个事儿。 付钱上车,对方七拐八拐,用了仅不到十分钟把车开入一间弄堂。 路上两侧皆是破旧的老房子,直至走到尽头之后,破烂的牌匾高挂建筑学院四个字,大门两侧门柱还悬挂着铜制牌匾,上写着“华夏国家级风水研究所”,另外一扇牌匾写着“易学风水理论协会办事处”。 我有些愣神,不为别的,主要是这里的环境太差了。 眼前破旧的老房子,如果非说它是古董可能还不够,但要说有个百年光景也差不多了。 基本上窗户都是后换的,墙壁被雨水冲刷出了裂缝,后期应该是有过维护,所以外表看起来,倒也不是那么的显眼。 不过,楼梯内的环境实在是寒碜,楼梯扶手基本都拆了,这要是半夜喝多了,肯定得掉下去摔个半死。 司机说:“这地方要不是我带你来,累死你也找不到。但别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寒酸的部门。对了,你小心点啊,前年就有在这儿路过的人被墙皮掉下来砸死了。” “谢谢师傅。” “得嘞,你也忙着吧。 司机师傅离开后,我审视着面前昏暗的大楼,微弱的灯光不知是烛火还是灯泡。建筑学院的大门是开着的,我起身走过去,进屋便喊:“有人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 我顺着台阶上楼,可刚走几步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有一层楼的高度,我居走了足足几分钟,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非常难以理解,以我目前的水平,杀鬼没有难度,怎么好端端还会撞上鬼打墙? 但这个念头我又一次放弃了,因为压根儿感觉不到有任何的阴气! 莫非是..机关? 第四百七十三章 鬼狐郎 没错,越走感觉越像,因为整个台阶貌似无限向上延伸着,而我的眼睛好似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我停下来,不再盲目的向上攀爬,对了,上次与钟自灼一起躲避火龙道人的追杀,他曾一道符打的火龙道人方向颠倒,与今天的症状非常相似。 为此,我在深思之后,决定向下走。 但过了不一会儿,我发现是进也能不进,退也不能退,难不成我始终都被困在原地? 我蹲下身子,斜着视线向上看,注意到二楼的台阶就在相距不到两三米的位置,说明我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妈了个鸡的,看来是逼我直接跳过去啊。 站在楼梯边缘,正准备来一场飞跃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铛铛’的脚步声。 有人冷哼道:“小鬼子,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有我鲁家十三台阶再配上迷魂香,我看你该怎么办?” “别和他废话,还是让我宰了他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不急,岛国这次有备而来,咱们还是先把人抓起来盘问。” 我算听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我们是闹了误会。 “建筑学院的各位朋友,我不是岛国人,这次寻来是为了给你们带来一个消息。” “那你就是汉奸了!” “告诉你,华夏风水一脉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一定不会与你们这群混蛋合作!” “别和他废话,先放毒。” 人群的一言一语,压根儿就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伴随着一声令下,周围忽然弥漫起了绿色的雾气,它们无孔不入,哪怕我屏住呼吸,毒气也会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面钻。但奇怪的是,贴身八咫镜接触到这些毒气时,如同高档的吸油烟机,将毒气盘旋了好几圈,最终吸入到镜子内。 尤其当利用自身阴气去感知八咫镜的瞬间,弥漫的绿雾形成一道旋风,十分具有规律的钻入镜子内,充斥在周围的毒雾一点不剩的被吸干净。 我顺势纵身跃起,徒手抓住二楼的台阶,用力向上一个一个翻滚,落地的一刹那,利用鬼道之气的猛然爆发,将周围的人群掀了个人仰马翻。 定睛一看,二楼不似一楼那么破烂,但最起码像是个普通的办公区,我面前站着六位男子,最前面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长发老者。 而除了这位领头的老者之外,其余的人年纪应该都不超过二十多岁,无论男女皆西装革履,模样斯文,一看就像是搞学问的人。 有一位矮胖的男子双手掌心发绿,眼神警惕的盯着,“你是怎么解决我的毒!” 我摆摆手,立刻与大家保持安全距离:“先不说这事儿,咱们是误会,我真是来传递消息的。” “你不是岛国人?”老者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再说了,咱这一米八的个头,哪像他们那群矮矬子啊。” 老者一听我这么说,面色恍然,他双手抱拳:“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刚刚看你身手敏捷,却善用鬼气,不知你是何门何派?” “家师的门派不便多说,可前几日我在安徽杀了一位九菊亥鬼坛坛主,在他口中打探到了陆家嘴阴谋,所以,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相告。” “原来是这样,小伙子心有中华,的确是敬佩之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老者主动向我道歉,他的气度不凡,又率领一群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与岛国极具势力的门派争斗,所作所为,的确让人钦佩。 “不敢不敢。” “走,进屋里说。” 矮胖子的眼神还是很疑惑,几次欲言又止,但恐怕是碍于老者的威严,所以才没有围过来盘问。 二楼是一条长廊,两侧都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大厅的尽头摆着一副八卦图,连脚下也有按照河图洛书排列镶嵌的石子,整栋大楼虽然破旧,但贵在整洁。 我们去了一间屋,老者坐在对面,平静的说:“那些岛国人是为了阴阳生死图吧。” “看来您知道了。”我又接着恭敬的问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老人家。” “我叫杨长青,不过,今日你来也算是给我们添了一份助力。”还未等我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杨长青又说:“小友年纪轻轻,一身煞气很重,但好在眼底清澈,说明是心性善良之人,这次与岛国想毁我中华宝物,想必小友一定不会答应的。” 当然,如果是与九菊一派斗法,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那群王八蛋,可恶的程度不亚于炎热夏季的蚊虫,阴魂不散,又吸人鲜血。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位长发青年急促道:“青老,那些王八蛋来了,鲁达的十四台阶迷魂阵失败了。” “让丁奇放毒。” “放了,不好用,林娇娇的行尸又被破,那些人很厉害。” 既然碰上了,那自然不能够独善其身,二话不说,我们几个先后跑出了房间。 走廊里很热闹,对面是一群头戴白帽子,脚下穿木屐的岛国男子,他们一身的法袍刺绣着阵法图,一个个留着飘逸长发,再有那白森森的脸,根本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 “阴阳师!”青老眉头微皱,他大声道:“你们不是对手,都退回来。” 随着他们之间刚刚简单的交手,我对这个建筑学院有种莫名的感觉,貌似这里很像是哈利波特的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当然,他们所教的并非是魔法,而是华夏一些传统阴阳术数。 我仔细扫视了一圈,那位叫丁奇的小胖子擅长用毒,另外一名身材偏瘦,但手握一把鲁班尺的青年,十之八九是设立迷魂阵法的人,最主要他姓鲁,难道是鲁班传人? 而那位叫林娇娇的控尸人,应该是躲在角落里的女孩儿,她身边正趴着两只腐烂的恶犬,这与她秀丽的容颜呈极端的反差。 至于其他人,也同样是各有特点,有一对儿双胞胎兄弟,他们的头发分别为蓝黄二色。 刚刚在动手的时候,那位红头发每次发力都像是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而岛国那边的阴阳师,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数量要整整比我们这边多出一倍。 “青老,我的要求你考虑的怎么样?” 阴阴柔柔的声音传出,随着阴阳师分开两侧,缓缓走出一名抹着红嘴唇,勾眼线,瞳孔却是淡蓝色的人。 我只能说他是人,因为有手有脚,但绝对无法分辨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说话声音偏向阴柔,可总给人感觉怪怪的,尤其那双诡异的瞳孔,看久了,我恨不得把它挖下来! “死人妖,单挑啊!” 长发青年向前一步,立刻被青老拦住:“陈全,他应该是岛国阴阳师安培湛海的逆徒鬼狐郎,你的睡梦仙功对他没用。” “呵呵。”阴阳师掩面一笑,“青老真是好记性,这么多年仍然记得我。” “算起来你也七十好几了,怎么还与小辈动手,真是老不要脸啊。” “你看看,我哪里像七十岁的老人!”鬼狐郎貌似非常反感是“老”这个字,情绪变换,双目如刀,无数飘荡在周围的游魂野鬼纷纷现身,奇怪的是,那些鬼魂都戴着狐狸面具,怪嚎声充斥耳边,连我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制感。 青老抬起手,双掌心拍起,两只手隐约中闪现“子丑寅某辰巳无为申酉戌亥”十二时辰,掌心为八卦,一面阴一面阳,对碰的瞬间,“轰轰”两声响,周遭的鬼魂消失一空。 本以为交手按照平局而结束,可在大家放松警惕时,鬼狐郎突然卷起舌头,“噗”的一声,吐出一枚银针,青老虽然反应够快,但还是被扎在手臂上。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太极阵 “青老!” “卑鄙无耻!” “和你拼了!” “...” “放心,我不会取你的命。”鬼狐郎眯着眼的样子,就好似在审视一只猎物。 眼看要发生混战的前夕,青老咬牙大喊:“先别冲动!大家退回来!”他竭力阻止爆发大战,我作为旁观者看的很清楚,他其实是在保护大家。 岛国这次有备而来,不仅仅鬼狐郎,包括他身边的三位男子,从开始到现在不曾眨眼,而在他们的身上,我丝毫也感觉不到活人的生机。 二楼并不宽敞的走廊内炸开了锅,鬼狐郎扶起衣袖,半遮掩着面部,显得异常阴柔诡异。 “我们九菊一派向来以和为贵,来到华夏也并非是想杀人性命,老老实实说出生死图下落,我们立刻就走。” 青老推开身边围成一圈的青年,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很明显是中了毒。 “生死图华夏重宝,早已经与大地相容,现在就算告诉你,你也夺不走。” “我的耐心有限,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鬼狐郎的语气加重,气氛更加变得剑拔弩张。 明明我在接触时就已经发现他们提前设好了局,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又会如此被动。 在场的青年身份多数我也已经猜出大概,长发青年应该是华山派陈抟大师的后人。 陈抟是传说中睡梦仙功的创始人,他在历史上陈抟非常具有名气,经常一睡就是一个月,可每次醒来,无论是术法还是修为,都会有着非常可怕的进步。 后来,睡梦仙功随着陈抟老祖飞升之后便彻底失传,遗留在世间的睡梦仙宫,仅限于梦中修养身体。 难道说..青老有着其他的阴谋? 我躲在人群身后,静静等待着,因为从开始第一次接触,我已经感受到众人那股子拼命的劲儿头,所以,绝对不会简单结束。 青老咳嗽几声,虚弱道:“告诉你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这里的学生一个都不许伤害。” “我刚刚说过,九菊一派本就是带着诚意而来,绝不伤害任何人。” 青老说:“那好,去生死图的地宫在建筑学院的地下室。” 鬼狐郎显然不会听信青老的一面之词,他很淡定的说:“带路。” 身边三位白衣男子缓缓上前时,我隐约中注意到他们的指甲是紫色的,皮肤表面没有毛孔,随着靠近,会感觉到冷飕飕的凉风。 青老艰难的起身,鬼狐郎又说:“我是说,你们一起带路。” “什么意思!他们还是孩子,带路的事情由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青老的情绪激动,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大家一起去会安全点,青老,这里是华夏的地界,我们九菊一派并不想与华夏奇门术士开战,如果配合点,我保证你们会很安全。” 在鬼狐郎再三坚持之下,我们一群人被押送着走到一楼。 大楼非常非常破旧,我觉得,万一哪天来场小型地震,这处大楼怕是要成为一片废墟。 等到了一楼,青老拿出三枚古朴的铁器符文,分别找到三处地面凹槽放入进去,地面浮现一条淡黄色的光亮,三个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 彼此衔接,三角形符号就像是点亮后的灯带,直到光线散去,三角形的地面竟然移动了。 接着,脚下出现一条隧道。 “建筑学院一百多年不曾拆迁,其实主要怕破坏地下风水,这点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青老虚弱道。 “很好。”鬼狐郎难掩喜悦之色,他丢过去一枚拇指大小的瓷瓶,“这是解药,涂到伤口,否则怕你坚持不了多久。” 这么来看,岛国人的本意也不想正式开战。 我们二十多人先后被赶到了地下,隧道仅有一米宽度,岩石上有着灯台,每每经过,那些烛台都会燃起火焰而为我们照亮。 难道..阴谋在地下?很快就到了底部,这里是一处很大防空洞。 我们至少五六十人聚在底部且不觉得拥挤,可是此地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生死图啊。 最主要的是并无其他出路,整个防空洞除了通风口以外,完全是死路一条。 九菊一派的人也看出了奇怪,那些人十分谨慎,将我们围在中间。 我记得爷爷说过,岛国人擅长驱使精灵鬼魅,尤其阴阳师,他可以操纵魑魅魍魉为自己所用,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几个人毫无胜算。 鬼狐郎有些不耐烦:“生死图在哪?” “就在你脚下。” 脚下空空如也,鬼狐郎脸色阴沉:“青老,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他双目精光乍现,身边三位白衣行尸的皮肤纷纷浮现出绿毛,一股杀意弥漫在狭窄的防空洞。 而且,对方人数不仅仅是我们二倍,而在场中除了青老以及矮胖子的毒以外,其他人实力并不厉害。 可奇怪的是,进入防空洞以后,青老态度显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昂首挺胸,似乎是他把所有小鬼子给包围了。 “我并没有骗你,阴阳双鱼,这便是逆转后的阴眼!” “生死图在哪?不交出来,杀无赦!” 鬼狐郎身边簇拥着的阴阳师同时画符念咒,只见这些身体周围浮现出古怪的阵法图,以三位绿毛行尸的模样最为凶狠,第一时间扑向人群。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毛僵,可转念一想,又不像。因为毛僵算做是初级僵尸,死而不腐,体表生绿毛,肢体却很僵硬,可他们灵活的样子,就像个普通人。 青老忽然霸气的喊道:“众多弟子听令,杀尽倭贼!” 忽然有人拉我向后退了几步,大家围成了一圈,并将岛国一行人困在中央。 林娇娇说:“站好了别乱动,一会儿还得需要你帮忙!”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利用生死图阴阳阵,给这些混蛋一次记忆深刻的教训!” 只见她在脖颈处拽出一枚太极项链,接着,双手变换不同的指法,其他人也是如此。 漆黑的地洞脚下黑白二色交织,太极阴阳二气形成一个气旋。 “砰!” 岛国那三位行尸被气旋拦住,他们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不能寸进。 “杨长青,你敢动我,九菊一派一定会把你杨家满门杀尽!”鬼狐郎咆哮道。 青老冷哼道:“三十年前就与杨家断绝关系,你要杀,也得能先活着出去!” “妖狐!” 鬼狐郎仰天长啸,身上的衣服四分五裂,显露出半人半狐的模样,他的尾部甩出七条长尾飘舞着。 “青丘山?”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居然与前几日我杀死的那只胡二郎极其相似,不过,那位只有两条尾巴,而鬼狐郎却是七条。 双眼猩红,七尾飞舞,而它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变大了许多。 白狐一跃而起,脚下竟然踩踏圆形诡异法阵,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古代岛国竹甲武士浮现,他手握武士刀,抡起来便砍! “啪!” 太极形成的那堵墙攻无不克,待将铠甲武士震退。 青老又喊:“鸿蒙太初,一气化清,阴阳两仪,八卦四象,震为雷,巽为风,风雷相伴,万法寂空!” 二十多位建筑学院的学生,他们面色冷峻,跟随青老的话语不断重复。 一时间,地洞漩涡速度越来越快。 七尾妖狐不停的撞击,至于其他阴阳师,他们在气旋的作用之下,自己用双手掐住脖子,脸色发紫,显得异常痛苦。 大概仅仅持续不到了三十秒,气旋爆炸,一切变得平息。 青老面色惨白,他猛然吐了口血。 “小兄弟,我们一共二十八人,占了太极阵法阴阳轮回位,现在已经不得移动。而那些岛国贼寇被阴阳气眼冲散七魄,你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快!帮我杀了他们,否则,我们大家都得死!” 第四百七十五章 舅舅 怪不得刚见面时,青老得知我是根儿正苗红的华人会那么高兴。 太极阵开始之后,场中所有的岛国人怔怔矗立在原地,他们似乎已经成了木偶。 但建筑学院的学生们也被限制在原地无法移动,这些人手里的太极徽章闪烁光芒,脚下的地面有着若隐若现的太极图,平地起风,防空洞内掀起的扬沙会打在脸上,传来阵阵的麻木。 “快啊!” 包括青老在内,其他几人更是扯着脖子大喊。 张雪琴教我抽魂之法,因为太过残忍,我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去用,可岛国阴阳师、术士、甚至这位七尾妖狐,他们妄图染指华夏宝物,还对众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对付他们,我内心是没有任何的压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依照师娘教我的办法,整整四十多位岛国术士抽出魂魄,再将那些阴魂利用心法压制于丹田,他们很像被困在渔网当中的鱼,拼命想要挣扎出去,但终归一切都是徒劳。 至于挨着张雪琴身边的三位行尸,为了保险起见,以鬼道阴针刺入他的眉心,打断与控主之间的联系。 正当准备施法七尾妖狐的时候,他突然用极其艰难的语气缓缓道:“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仙族的味道,你..你的母亲是谁!” 母亲?听到这两个熟悉而陌生的字眼,我怔在当场,当初的一场大火要了我们全家的命。 之后爷爷为我整整筹备十年换命,如今我活了,但却从本质上而言,我的身体并不属于我自己,而是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 但我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母亲都是仙狐。 “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鬼狐郎耷拉着尾巴,气息特别特别的虚弱。 包括青老在内的二十九人,他们皆非常清楚的听到鬼狐郎的话。 作为人子,我也很怀念记忆中母亲的样子。 她已经不在人世,但世上任何能与她有关联的事情,都足以牵动着我的心。 “你认识我母亲?” “青丘山,涂兰氏姐妹?” “你认识我娘!”听到姐妹二字,就像一记重锤打在心口,万万没想到,时隔近20年,我又一次听到与母亲相关的消息。 “她们现在在哪?”鬼狐郎急切追问。 我长叹了口气:“早在我八岁那年,全家被大火烧死,母亲也没能躲过那场灾难。” “你在干什么?快,快点杀了他,太极阵的时间就要到了!”青老在一旁冲着我大喊。 “死了?”鬼狐郎的双眼流下血泪,他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嘶吼,声音回荡在防空洞内,连我也被震的心神不宁。 “七十年啊,我涂山磊整整寻了她们整整七十年,整整七十年!”他一边哭一边嘶吼,又说:“孩子,我其实是你的舅舅啊!” “他是岛国狐妖,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青老继续大吼。 可我却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母亲竟然还有家人?竟然是我面前这位不男不女的妖人? “她们姐妹二人不喜欢青丘山的生活,偷偷去了俗世,结果一晃便了无音讯。而青丘山公狐地位低下,若想成人,必须经过九道劫数,我好不容易挨过了九劫便下山来寻她们,结果七十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你真的是我舅舅?”我凝视着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鬼狐郎继续说:“当年华夏术士要取我性命,我在重伤之下被岛国神宫大祭司救下,随后去了岛国,加入神宫。” “放屁,你个妖怪,残害了多少华夏百姓,我李长青恨不得剥了你的皮!” “残害百姓?”鬼狐郎哼了一声,冷笑道:“涂山公狐,皮毛雪白,不仅仅观赏效果极佳,又可保护神魂不受邪风侵扰,你们每年又曾杀我多少族人?为了皮毛完整,公狐必须要固定四肢,以利器顺双眼刺入大脑,并要由四肢剥皮,不是死后剥,而是活剥!” 鬼狐朗的控诉让青老哑口无言,接着,旁边又有学员大声道:“既然你是华夏妖狐,为何要残害国人!” “谁要杀我,我便杀谁。人吃野兽无罪,野兽吃人又有何罪乎?”鬼狐郎阴森道:“该死的伪善,强盗理论,我只是在命运挣扎的修士,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仙狐修行,无需采凡人精血,为何你们要赶尽杀绝!” 当鬼狐郎怼过了人群后,又说:“如果你杀了我,一定要将我的魂带到你母亲墓前,只有这样,我的魂才有脸回到青丘山!” 听了他的话,我竟然下不去手了!没错,刚刚我恨不得立刻宰了鬼狐郎,因为他看起来不难不女,十分邪恶,又穿着岛国鬼子的衣服,光一身装扮看起来就十足该杀。 但此时,我真的下不去手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母亲的弟弟。 如果宰了他,那我岂不是找不到任何有关母亲的消息。 从小的印象里,母亲长得绝美,气质高雅,犹如画中仙子,但又是很神秘,父亲与她隐居在长白山密林深处,家里的鱼塘养着蛤蟆,每年入冬,父亲会采集蛤蟆身上的蟾酥来卖钱。 弟弟、妹妹、我,我最年长,带着他们在山里面玩,没有大城市中忙乱攀比的补课,亲近着自然之间,我的童年每天都是快乐的。 当然,直到如今我也十分怀念。 爷爷说,父亲是被李伟山买凶杀人,而那位教主如今躲在了美国,杀死全家的黑茅术士已经去世了。 所有的仇恨都如同煮沸了的开水,虽然滚烫,但终归会渐渐的消失。 “快点出手!” 青老又一次呐喊,不远处手握太极图的林娇娇发出闷哼,她吐了一大口的鲜血,气息变得格外萎靡。 “青老,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我的头..。” 二十九人构建的太极阵正在土崩瓦解,束缚鬼狐郎身体的莫名结界也在消失。 它双目凶光毕露,凸起的利爪犹如一把把尖刀,脚下的摩擦形成一个土坑。 建筑学院的学生接二连三的频频摔倒。 终于..束缚鬼狐郎的结界消失了。 青老面如土色,他双手握拳,准备应敌,但由于太极阵强大的后遗症,导致青老看起来十分疲惫。 鬼狐郎的咆哮,将防空洞内瞬间变为无间地狱。 地下浮现的鬼手,一具具犹如在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当然,所有的术法都皆会刻意的避开我,只见一张血色狐狸的面部出现在黑暗时,眼前似乎迎来了一场由鲜血替代的巨浪。 真没想到,鬼狐郎竟然会这么强! “不要!” 我大声阻止,如果青老他们出事,那是华夏的损失。而与我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的是一阵阵阴柔的笑声。 黑暗退却,防空洞内再次浮现了光亮。 鬼狐郎重新恢复他那不男不女的妖异,“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你,而是我杀了你,我外甥会不认我,七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亲人,也是时候回青丘山了。” 眼前不男不女的鬼狐郎竟然真的是我舅舅? 天啊,我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看起来比我要年轻很多,而且长得非常像女人! 当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胭脂粉气铺面,引起我连连打起了几个喷嚏,阴柔的声音惆怅道:“带我去你母亲的坟前,我要将她的尸骨带回青丘山。” 第四百七十六章 岛国意图 天上掉下个舅舅,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但脑海里全是母亲的样子,包括那次在轮回图中,一条仙狐的守护让我再次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是啊,无论生与死,母亲从来没有放下我。 我稳定了情绪:“我母亲为什么要离开青丘山?” “这些事情咱们离开后再说。” 我又问他是否还坚持要八卦生死图?他听后却笑了,缓缓道:“我欠九菊一派的债还没有还完。” “做梦!就算是毁了生死图,也绝对不会落入你们岛国倭贼手中!”青老面色冷峻,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动手的可能。 我拦在他们中间,实在不想华夏这边有任何的伤亡。 “舅舅。”我摇摇头,沉声到:“生死图对华夏的重要性我们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岛国鬼子拿走,如果舅舅一心想要,那我只能站在他们这边。” 说着,我后退了一步,与青老并肩而立,态度非常坚决。 “你真的与你母亲很像,一样的倔强,都是去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拼命。”涂山磊笑了笑,又说:“就算我不抢,其他人也会来。华夏的奇人术士并不团结,就算大祭司不来,他们也不是神官的对手。” 瞧他表现出轻蔑的模样,我在其中嗅到华夏术士内部,貌似正在筹备的某个重大阴谋。 难道是爷爷、四爷提到了十年之约? 龙虎山天师张德胜掌握最后的封神榜。还有龙山峡谷内无数的亡灵,这一切似乎又在冥冥之中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仅仅是母亲出自于昆仑山,就连爷爷也是因此而死。 定了定神,我说:“那是他们的事,我现在只想问你,能不能和平解决?” 涂山磊有些犹豫,如果他说不行,那必然会有一番死战。 说实话,我对这个莫名冒出来的舅舅没有一点感情,只是他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所以我才想与他好好聊聊。 当然,如果真动手,凭借四十多位岛国术士的阴魂,我能爆发出的五殃针就算不能把他杀死当场,也足以造成重伤,而这便是我所拥有的底气。 好在对方还算是给我面子,他扫了一眼狼藉的尸体。 “三天之后,我来这接你离开,带我去你母亲的坟前,之后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事到如今,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涂山磊向后一跃,身体被白色的雾气笼罩,眼看他飘飘忽忽的消失在我们面前,阴柔的动作,犹如空中飞舞的花絮。 如果涂山磊是个女孩子,那他足以倾国倾城,但偏偏他是男的!这看起来就比较尴尬了。 等他前脚刚走,建筑学院的二十八人同时口吐鲜血,他们不约而同的瘫软在地。 很显然,刚刚的阵法已经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多谢小兄弟。” “青老你怎么样?” 我上前去搀扶他,可在一瞬间,青老竟然扣住我的手腕,此处位置正是手三阴经汇聚点,也是我修行阴气的命门。 “青老你要干什么!” 同一时间,藏匿在丹田内的阴魂也犹如一团浆糊般安静下来。 青老的眼睛渐渐变为墨绿色,好似山野之间的精灵一样鬼魅,万幸的是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我们俩僵持着。 突然,他长叹了口气:“果然,你是张守一的孙子,张明。” 我没有任何意外,像他们这种活了几十年的人,一定知道我父母的事情,而仙狐生子的事情,全天下恐怕仅有我一人不清楚而已。 他松开了手,缓缓道:“你的身体并不属于你。” “您知道?” 我很平静,时隔多年以来,已经对当年换命的事情看的平淡了,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当然,也有爷爷的不放弃。 青老点点头:“走吧,我们上去说。” 也许是太过敏感,在场中除了青老以外,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打量着某种珍稀动物。 我跟着青老一起上了楼,重新回到这处破旧的建筑学院,从刚开始进来我就觉得奇怪,这间屋里各个都是人才,但怎么看都像是收破烂的。 坐在青老的办公室,我们面面相觑,之前鬼狐郎说的很明白,九菊一派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我们虽然赢了,但下次..下下次呢? 忽然,他问我:“小明,你怎么看待华夏奇人术士?” “我知道特勤处,也知道我父亲曾经就是特勤处的处长,奇人术士精通诡道之法,他们可杀人不见血,甚至祸害凡人祖宗三代,一身术法诡魅难测,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严加看管,对普通人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危害。“ 这些话都是彪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虽然特勤处已经成了特穷处,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无论是降头、巫术、蛊术、鬼术,甚至风水术,必须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你说的对。”青老长叹口气:“可是,华夏那些大门派的人并不争气,他们就知道窝里斗。” 窝里斗?我一时间有些不解,因为表面上看起来,华夏明明就是一片和谐,我下意识说道:“龙山之战?” “你说的对。” “青老,到底龙山之战发生了什么事?” “天师府上裱天庭,麒麟飞天送旨,提出龙山之战之后,论功行赏,凡参与者都可成仙!”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容易,天师府掌教在封神的前夕,携大印逃离华夏,并告诉世人,绝不可触碰封神。” 想起那么阴狠的天师,他数次险些置我于死地,再加上爷爷的大仇,我与他本就是势不两立。 我说:“恐怕张德胜不是那么想的。” “你说对了,各门各派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意图再次前往龙山峡谷,不仅仅要将死去的先祖成仙,就连他们也想在圣旨上加入自己的名字。但是,他们成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各大门派受到限制,所以才有了聚义堂的出现。” 我没有说自己是聚义堂的第一把交椅,虽然是赝品,可王毓麟死后,谁又能知道真假? “建筑学院也受到牵连了吧?” “没错,底部镇压的是太极生死图,它本是扭转上海龙脉的一场大局。如今,岛国三大神宫的祭祀因为当年龙山战败一事,不再踏入华夏国土,可他们暗自培养的九菊一派却不受契约束缚,现在那些人正频频出现华夏。” “为了龙脉?”我说。 “不全是。前几日岛国术士频频现身昆仑山,最终却死于非命,他们暴露出了自己的意图。这次并非仅仅为了龙脉,最终目的却是成仙!” 我深呼了口气,世上无法逾越的就是生死,无论是山野精怪,还是奇门术士,纵然活了千年,可终归还是有一死的。 可仔细回想华夏如今的形势,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凭借与鬼狐郎之间的交手来看,张德胜一个人能打的他连北都找不到,还有四爷红门这样的高手,甚至紫阳派的大师,茅山派,峨眉派大师,哪个不是世间佼佼者? “难道华夏门派不管么?” “掌握最强术法的那一代人已经埋葬在了龙山,如今世上剩下的强大术士,多数并不想再为华夏出力,因为斗法象征着死亡。可岛国的三大神宫,他们保存华夏在唐朝之后许多门派的术法孤本,虽没彻底领略精髓,可实事求是来说,如果大规模战斗,华夏强者为了一己之私选择避世,那当今术士的整体实力就处于劣势。”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转移 青老的意思很明显,那些看似强大的华夏道门,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 因为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成仙,目的能以此获得真正的贵道长生。 无论是张德胜拥有进入龙山的钥匙,还是杨蓉带来的参同契,这两样东西都会在华夏大地掀起一阵旋风。可旋风过后,究竟会是太平盛世,还是又一波混乱,没到最后一天,谁也无法下此定论。 我说:“青老告诉我这么多消息,不会只是为了与张明聊聊吧?” 青老叹了口气:“我的时日不多了,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跟我多年的孩子们,他们都是华夏真正术士的传承,自幼接受我的培养,无论从人品还是术数,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所以,我想拜托你来照顾他们。” “照顾?”我傻了眼,现在明明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青老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他摇摇头:“你听我说,岛国的术士是绝对不会放弃生死图,所以,我必须要留下来做些什么,但这些孩子还年轻,他们需要时间去成长,他们虽然背负着使命,但不像那些大门派的术士那样,一心想着自我的利益,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栋梁!” 青老的话使我有些沉默了,这个世界上,能够高于生命的东西并不多。 可是,青老却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我将太极生死图开启之法告诉给了他们当中五个人,九菊一派一定不会放弃追杀,你帮我个忙,将他们带到长白山马家。” “马家?” “是的,我与马家的老祖曾经有过约定,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会帮我。” 我真的想不明白,难道华夏各门各派都成了龙潭虎穴?青老没有让他们去终南山,也没有要求去天师府,更不是那些大家族、大门派,反而是塞外之地,被中原视为妖魔的马家。 带上二十八人,暴露的几率会很大,而且还会引来其他仇人的关注。 我的意思让他们化整为零,但是,青老却摇摇头。 他说:“这二十八人,有陈抟老祖的后裔、鲁班的后裔、苗疆后裔、还有墨家后裔、鬼谷神算后裔、麻衣道法后裔、甚至还有水火兄弟那种返祖血脉的后裔,他们的身上都有着秘密,绝大多数也有着血海深仇,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在保护他们,如果留在中原,你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可我还是没有直接答应,因为路上所需要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东北在龙骨事件过后,又迎来杨蓉的参同契,包括七十二路野仙岭来华夏的事情,每一件事都闹的很大,所以,现在各门派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东北,我目的是想小心翼翼的溜回去,哪里考虑过还带上一大批的人啊。 青老不死心,又说:“我观你所修法门,乃天医派的取魂之法,能够将他人魂魄转化为阴气,专修炼任脉,但此法忤逆了阴阳相交的法门,孤阴不生,早晚你会把自己练成鬼。” 将自己的情况大概说出,其实我本意也不想这样,可如今全身经脉被废,能够找回实力,所仰仗的也是任脉接续了经络。 青老说:“我早年得到了千年何首乌,能够帮助你调解体内阴阳。” “我全身经络纯阴无阳。” “你不要着急否决,你可能不清楚,千年何首乌不仅能起死人肉白骨,还对经络阴阳也有极佳的帮助,虽然不会接续你的经脉,但你丹田内的阴魂不在少数,天医术会将那些阴魂融合自身,可是,你永远也不会再次凝结出自己的气海,一旦阴气用光,你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青老说到了我的心坎,就像之前所遭遇的事情,爆发出强大的阴气过后,我全身彻底瘫软,哪里还有半点再战的能力。 深思熟虑过后,我妥协了。 青老在他办公桌后面的保险柜里拿出由青苔包裹的草药,千年何首乌与普通何首乌最大的区别是模样,越是精纯的何首乌越像个小孩子。 尤其青老拿出来的那枚,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缩小版的泥娃娃。 而且,它不像市面上的那种冬瓜那么大,眼前这枚最多只有巴掌大小,但五官却看起来非常清晰,当青老用银针挑破何首乌眼睛的位置,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它果真出现了眼睛。 我说:“已经成精了?” “是的,不过被天雷所伤,我在最后的时刻帮他避过劫数,你放心,神智却已经完全抹掉。” 看到了何首乌,我难免想起参娃子,那个可爱的小娃娃被张德胜杀害,也彻底伤了孙大胡的心。 就这样,在青老的办公室内,他帮了我一个大忙,甚至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修行方式。 巴掌大小的东西,他让我整个吞下。这可真是最大的一种考验,等到好不容易塞到口中,意外出现了,何首乌好似有了生命,拼命钻向我的喉咙。 我掐住自己的喉咙,甚至已经不能呼吸。 它在我的喉咙不断向下钻,很快到了胃里,接着,我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疼的我嗷嗷直叫,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故意害我? 很快,引来其他人冲进屋子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老挥挥手,示意让所有人都出去。 这种疼痛一直持续到了腹部强烈的下坠感之后才得以结束。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愤怒:“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指着我的腹部:“你可以自己检查检查,就知道何首乌的功效了。” 很显然,他是指的四十多位禁锢的阴魂。 我盘膝而坐,闭目,渐渐感知丹田,但这次很奇怪,没有之前那种拼命挣脱渔网的魂魄,也没有了狂暴的怨毒之气。 随着我的摸索,不一会儿,我感受到了一阵温热。 这是修行鬼脉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热度。 结果,我看到一个婴儿坐在曾经气海的位置。 “雾草,我怀孕了?不对不对,元婴?可也不对,小说里元婴不是应该在脑袋上么?”我连续说了一大堆的疑惑。 青老说:“渡过劫的千年何首乌药效会带有雷霆之威,短时间你根本无法吸收,所以我让你采用了坐魂方法,当你需要力量,会在何首乌身上摄取,同样,你所禁锢的阴魂也成为它的养料,只要你可以相辅相成,何首乌能保你益寿延年,无病无灾,甚至一些毒素也能助你化解。” 说不兴奋是假的,这相当于给自己增加了保命手段,如果是打游戏,那我等于随身携带加血包,这样以来谁还能打得过我啊。 “你不怕我收了你的东西,不办事么?” “不会。因为,我认识张守一,他虽然为人不靠谱,但却十分讲信用。” 每当人家扯到我爷爷的身上,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身为子孙后代,绝不能给已经逝去的亲人抹黑。 “好!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些人一定会送到东北马家,而且..一个都不少!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放心。” 青老像是卸下了重担,他让我即日就走。 可是,我与涂山磊约定好了,但青老的意思是二十八位建筑学院的学员走的越早越好,我俩在房间里商议了一下,为了三天后的大战别牵扯到他们,我问:“青老,您知道青龙寺么?” 他摇摇头:“没听过,那里是什么地方?” 心里有点疑惑,看来青龙寺真的很神秘。 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器灵小僧以及黄三,最主要是寺里比较是偏远安全,让二十八位学院去那里少躲两天应该也是可以。 第四百七十八章 血仇 大门“轰”的一声推开。 门口聚集着建筑学院的诸位同学们,其中以长发飘逸的陈全为主,其他人簇拥在门前。 “不行,我们与老师共存亡!” “对,我们不走!” 一言一语,二十八人的声音甚至快要将房顶掀起来。 “胡闹!”青老拍桌而起,一双锐利的双眼扫视着所有人,他指向陈全:“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么?陈家满门惨死的事情你忘了么?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都在等着你来养,如果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老师..我..我。”陈全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这一刻低下了头,他双眼通红,像是发怒的公牛喘着粗气。 青老又指向了矮胖子丁奇,“你记不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记..记得。”丁奇也低下了头,青老继续说:“丁景龙,世世代代修行神农经,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只取药钱,却被仇家觊觎此术,将他手脚砍断,放入化生池内以百鬼抓心,你如果死了,那你父亲的仇谁去报!” 丁奇双目通红,轻咬着牙齿,看的出他的内心在经历非常惨痛的挣扎。 “还有你!林娇娇,赶尸家族的嫡传后裔,你忘了当年他带给你的伤痛了么!”青老缓缓的扫视众人:“你们每个人都是我在生死线上救回来的,有的甚至跟在我身边长大。我认识你们的父辈,知道你们的曾经,也更明白你们不能死,因为你们不仅仅背负着家仇,还要在未来承担起华夏术数的脊梁,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们会长大,去代替庙堂之上的高人,用自己所学,造福那些平凡而普通的人!” “老师,我们走!” 二十八人在这一瞬间痛哭流涕。 我问青老,难道不能一起走么? 青老的眼神很坚定,他说:“我不会走,建筑学院是我的心血,还有太极生死图是华夏重宝,我的留下就是给那些魑魅魍魉们看看,纵然那些顶级的华夏的术士是一盘散沙,但只要有一个人在,只要想染指华夏的一草一木,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是我又一次对一个人的精神产生钦佩。 上一次还是北陵地宫内的终南山道长。 是啊,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庙堂之上的高人,一件小事,甚至多种一个苹果,都是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 听到青老的话,我已经由最初的为了利益的承诺,转变为主动去做,而内心白与黑的天平似乎更加倾向于光明。 我当天包了一辆旅游大巴车,以旅游观光的名义再回青龙寺。 在路上的气氛非常沉重,说起旅游我倒是觉得像极了奔丧。 司机还算是很专业,说话比较少,也没有与我们攀谈。 中途休息的时候,我下了车,躲在一边去抽烟。 陈全走来碰了我一下:“给我一支烟。” “喏。”将香烟递到了他的手上,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前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 他有些欲言又止,我笑了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嗯。” “你今年多大?” “23,但也是63。”陈全说。 我说:“传说睡梦仙功能让人在梦里无限轮回,活尽人生百态,看穿尘世间的因因果果,最终大彻大悟,修行无上正果,是真的么?” “是的,可我还是堪不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梦里与现实真的让人分不清楚,有时候我真的不愿意醒过来。” 看到他的惆怅,我也能有所了解,毕竟,生活中的失意往往会在梦中找寻自我满足与答案,不过,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我说:“庄周梦蝶,梦蝶庄周,你做的是梦,可又何尝不是在别人的梦中,既然人生如梦,何不痛快一场?为了情也为了仇。” 他点点头:“现在激励我的动力,怕是只有仇。” 陈抟老祖睡梦仙功被后代称为最接近仙的法门,它能够引起世人觊觎也是正常,毕竟,谁不想朝夕间可以体会生老病死,感悟人生,学习道法,一夜一轮回,但可想而知,修行此功法是需要多么坚强的心智。 “你们都是华夏的佼佼者,希望你们不要让青老失望。放心,这一路上我会保护你们。” 当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凭你?” “是啊,凭我。”我指了指大巴,“难道要凭你?还有,这车你能租得起么?” “你..!” 陈全上前打起了圆场:“娇娇,要相信老师的眼光。” “陈师兄,可他修行的是鬼术!这世上修行鬼术的人,哪里会有好人!”林娇娇恨恨的瞪着我。 “听话!” 陈全语气严肃,娇娇这才愤愤不平的上了车。接着,陈全感慨道:“你别往心里去,娇娇也有很悲惨的过去,她的未婚夫是修鬼术的术法,因为觊觎他们林家赶尸法门与她结婚,可婚礼当天却毒杀娇娇所有的亲属,包括他的父母也死于非命。” 我情不自禁的抽了口凉气,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怪不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手中摆弄着毫无毛发的尸犬,虽然狰狞,但在她的眼里却成为宠物。 在与陈全的聊天,我得知到了建筑学院的前身。 它是由青老自发组织的一个学校。 并且挂名建筑大学,按照自然风水系而分化,渐渐形成一个自我庞大的学科。 它只在全国招收那些拥有着深厚传承的家族后代。这些人皆是孤儿,大多数命格奇特。 命格的说法不外乎生、克二种,并且纯阳克母,纯阴克父,这些人十个有八个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命里不仅仅纯阴纯阳,甚至还有着其他诡异难测的命格。 如果不是青老保他们,那他们早就会被各大势力抢走。利诱还好说,就怕那些真正背地里残忍的术士,这些人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并且,这一切你还有没一点点的反抗实力。 水火兄弟是返祖后造成的,他们下生一个近火,一个近水,仅仅出生三天,父母就被人杀害。 飞来的横祸源自于长生不老方中的一味药,名叫阴阳仙胎。 就算是得不到真正的不死药配方,可他们精纯的灵魂,足以让僵尸在六十年内成为魃,要知道,成魃的时间需要千年啊! 还有鲁达,那个手握鲁班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木匠。他精通鲁班术下卷,“千机诡变”,此术数不同于压胜之道,倘若是利用在墓葬中,可以让墓穴成为禁区,就算是现代化的技术也无法攻克,如果强行破关,只能同归于尽。 所以,有好多为了修建风水宝地的人,都在找鲁家的后人。 他的父亲就是帮人做局保护风水宝地,到了最后死无全尸,人家又来追杀他们孤儿寡母,母亲为了保护他,也让人毒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想起了八咫镜、五雷号令、鬼王扳指,这三样东西,哪一个放在外面不是足以掀起血雨腥风的宝贝? 等再次上了车,我对他们的情绪有了更多的包容。 青老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就像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当天黑时我们到了青龙寺外,前路需要步行,付给司机车费后,我带着他们一路前往了青龙寺。 到了寺庙门前时,发现器灵小僧与黄三,一人一黄鼠狼蹲在房顶上,他们俩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青龙塔。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青龙塔高耸着的阴影似乎比上次又有了几分倾斜。 第四百七十九章 黄三过去 一人一兽并排坐在房顶,画面看起来竟然非常的和谐。 我带着人群浩浩荡荡的走过去,器灵小僧对我做出一个禁声手势。 “嘘!” 我们一大帮人抬头望着他们俩,天知道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器灵小僧忽然特别兴奋的拍手呐喊:“动了,真的动了!” “你们俩在干什么?” 黄三一跃而下,不一会儿,寺庙的大门开了,他又成了那鼠头樟脑的小老头。 “自从你走后,他真是快憋疯了,每天都拉着我一起盯着青龙塔。”黄三很无奈,他指了指月光:“这么好的天气,安安静静晒晒月多好。对了恩公啊,你怎么才走就回来了?” 对我身边这二十八个人来说,身为地仙儿的黄三,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几个人,出乎意料的是黄三,当他听到建筑学院的时候,整个人显得特别激动。 “小青呢?小青现在怎么样?” 小青?难不成黄三以前还有段感情故事么?很显然,小青让我想起了新白娘子传奇中的青蛇。 陈全主动打招呼:“前辈,我们建筑学院从未听说过有叫小青的女子。” “啊呸,什么女子,我说的是李长青。” 二十八人的表情极为丰富,有的想笑,有的憋着,还有的十分不满。当然了,以青老那副伟岸高大的模样实在无法与小青二字联系到了一起。 陈全反问道:“您是说我们老师?” “你们老师?”黄三神色恍然:“对对,一晃也有几十年没见面了,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比你们还小好几岁呢,那时候是冬天,青色的大鼻涕甩的哪哪都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侮辱我们老师!”林娇娇有些不悦。 黄三无奈道:“我什么时候侮辱他了?小青是个好孩子,特别正直,我老稀罕他了,要不是我们家族的人长得特丑,还都不太争气,我是真想给他介绍个妖怪媳妇。” 陈全拦住林娇娇,他若有所思道:“前辈黄三大仙?” “小青与你们提过我?” 陈全立刻双手拜见,认真道:“听老师说过,山野精怪之中,以黄三爷最为百姓着想,曾经为了救下一村百姓,奋勇杀敌,导致遭受天谴,毁掉一身道行,此举令晚辈十分佩服。”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还不是混日子,争取早日能够摆脱妖身,也好转世为人。” 显然,除了陈全以外,其他人对黄三并不是很了解。 听陈全介绍,黄三当年可以说是非常英勇,他当年在渡劫时成了一名普通瘸腿的黄鼠狼,因为饥饿,去一户叫‘牛根儿’的老头家里偷鸡吃。 那个年代里面,家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一只鸡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瘸腿的黄三因为吃的太过投入,忽略牛根儿的媳妇在外面回来,农村妇女手脚麻利,她抄起筐就把黄三给罩了。 妇女捡起锄头打算要了黄三的命,牛根儿看到了,赶忙拦住。 那老头人很善良,他意思是哪怕杀了黄三,鸡死也不能复生,何况黄三是吸的鸡血,并没有吃肉。 就这样,黄三捡了一条命,也因此记下了牛根儿的恩情。 由于渡劫的时间持续比较长,恰巧又赶上入冬,某天黄三被猎户们盯上了,腿上挨了枪子,他又躲进了牛根儿的家。 而那时候的牛根儿却因为上山采蘑菇而摔断了腿,他见到同样瘸腿的黄三,心生怜悯,一人一兽就这么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牛根儿认为是缘分,还把自己的大饼分给黄三吃。 黄三渐渐发现,牛根儿竟然是自己一个人住,儿子去参军了,媳妇也跑了,他平日里受着哥哥姐姐们的救济。 可久病床前尚且无孝子,何况是其他人了。 渐渐的,身边的亲人不再来帮衬,牛根儿就剩下坐在床头等死的命。 黄三为了报恩,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出去找吃的,幸运的是他由于动了人的情感,因此意外突破劫数。 三天过后,牛根儿在家中饥寒受冻的等死时,牛根儿的儿子回来了。 当然,这个小伙子是黄三变得,他利用法力找到了牛根儿的儿子。 他孩子根本没参军,跟了土匪落草为寇,江湖路难走,没多久就被人乱枪打死,埋葬在了乱葬岗,黄三找尸体,利用仙儿法将他儿子恢复如常,自己钻了人腹,借体重生,回到牛根儿的身边当起了孝子。 就这样,他在村里生活了整整六年。 不久之后大战的爆发,各地炮火连天,奇门术士也好,山野精怪也罢,都是各谋生路。 他们村子被岛国人围上了,黄三因为借体,所以并没有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烧杀劫掠,牛根儿也死在了战乱中。 全村被屠,成功激起了他的仇恨。从那之后,他开始四处报复,放弃修为功德,见岛国人就杀,最终由于杀的人太多,引来岛国阴阳师的重视,他们派出大量的术士围杀黄三。 要不是关键时刻被黑老太护下,他或许早就死了。 不过,黄三的决心从来没有放弃过,当初李长青还是一名小小的学徒,曾追随参加过龙山之战,但在最后的进山时,李长青被他师父拦下,黄三与他则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这些孩子听到了黄三的经历,立刻收敛之前的轻狂,连连叫着前辈。 黄三嘿嘿一笑:“都饿了吧,快快,咱们进庙里说,都是自家人,不客气。厨房有很多信徒供养的吃的,你们看着自己做,我们山精不能碰灶台,要不然这事儿就我来办了。” 在黄三的热情招待下,青龙寺拥有难得的热闹。 而器灵小僧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龙塔,我一步翻了上去,与他坐在一起。 “倾斜了多少?” “大概有一寸。”他很兴奋:“张明,你知道么,终于有了期盼。” “可青龙塔内不是镇压的妖怪么?” “哦?真的?”器灵小僧有些意外。 看他不清楚的样子并非假装,我奇怪的问:“一般来讲,但凡是有佛塔的地方,不都是用来镇压妖怪的么?” 器灵小僧摇摇头:“师父只是说过,一旦青龙塔倒了我就可以离开。”他一改之前的兴奋,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不舒服,说不好哪里不舒服,全身都很难受。” 仔仔细细检查他,可并没有之前受到邪法侵害的尸斑。我说:“我明天就得回去,这些孩子,你帮我照顾几天。” “对了。”器灵小僧叫住我,“你记得贝尔么?” “贝尔?” 我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与若兰见面时的经历,器灵小僧带我去了一口井,结果,我见到了一个与若兰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她说自己叫贝尔,这么长时间,事情早就被我忘在了脑后。 “对,那个前世与你有缘的女孩儿。” “怎么了?” “我昨天才知道她是双生魂。” “若兰来过?”我惊讶道。 与她之间的误会导致最终分道扬镳,再到对朱儿亏欠的实在是太多,男女感情上的天平慢慢倾向到了朱儿身上。 器灵小僧点点头:“没错,她来过,又去了那口井,回来以后就变了。” “你快说啊,别大喘气。”我有些着急。 “刚刚我不是说了么,她是双生魂,常人三魂七魄,她有六魂七魄,其中有三魂属于另外的人。” 第四百八十章 白鼠 当初我为了能救若兰,由器灵小僧帮忙,在往生堂内点了一盏酥油灯,献出自己命中注定的五弊三缺四舍二劫当中的某一个。 当然,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显露出我到底要献祭什么。 但在往生堂内走出叫贝尔的女孩儿,让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她与若兰融为一体,可当时若兰也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谁知器灵小僧又说若兰昨天来了! 听到她的消息,内心升起了几分担忧,“她变了什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一具肉身装了两个灵魂而已,而且..那个灵魂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我说你去了上海,她应该去了上海找你。”器灵小僧缓缓的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自从青龙塔的倾斜过后,我发现小僧明显要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像个普通人。“提醒你一句,感觉那个女孩儿好像要找你麻烦,对了,也有可能是身体内另外的灵魂。” 这就让我很不理解了,好端端的,我没招谁也没惹到谁,干嘛要找我麻烦? 器灵小僧下了房梁之后,转身走入青龙寺,嘴里面叨叨的唱着经文,整个人倒是显得神神秘秘。 与涂山磊的三天之约很短的,不过,我还是特意去了一次青龙寺往生堂后的水井,盯着井内的倒影,三生三世么?可为什么我却没有看见? 算了,也许今天不灵了也说不定。于是,我在第二天与大家打过招呼准备出发。 陈全送我离开寺里,他特别紧张,几次欲言又止。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放心吧,青老是个好人,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唉,我是跟老师时间最长的,特别了解他的性格,在离开学院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老人家的赴死决心,太极生死图可逆转阴阳风水,同样也能爆发出双刃剑的威力,我真的担心他会想不开,如果能一切避免,陈全愿意将家传绝学赠与你!” 这让我非常意外,陈抟老祖的睡梦仙功是公认最接近仙的法门,如果不是陈全的父亲为了此术,他也不会死。 “我说的是真的,弟弟妹妹还小,睡梦仙功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邪,需要大毅力者才可以修行,梦里体验人世间的各种疾苦,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梦中。如果不是我从小家中闹了变故,身上背负血海深仇,恐怕也不能坚持到今天。唉,昨天在梦里我经过了一次轮回,真的很疲惫。青老在我的心里就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陈全说的很真挚,他恨不得随我前去,可是,他自己也说过,睡梦仙功只是在梦中悟道,同样也会在梦中杀人,面对斗法,他处在绝对的劣势。 “放心吧,我也很敬重青老。再说了,你们这群家伙,也就只有青老能镇得住,好好留在这儿,等我消息。” 与陈全告别之后,我便动身回到上海。 可由于飞机晚点,到上海时天已经黑了,魔都的人很多,感受着现代化拥挤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然有些烦躁,也许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待惯了,等再次面对大城市的喧嚣,整个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拦上出租车,第二次前往这处华夏最为神秘的学校,当然,它仍然不是一般的破。 墙外年久失修,刮风下雨都会哗哗的脱落墙皮,房子里但凡是能卖的铁器,也都不知道被谁给拆了下来。 我进了大门,灯光是坏的。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答。 没了十三台阶法阵,我很顺利的上了二楼,可眼前的狼藉却使我大为意外,所有的窗户几乎全部震碎,大门破裂,到处都是碎玻碎片,地上的血渍使我立刻警惕起来,利用入微带来的灵觉嗅到一股尸腐之气。 难道是岛国人来了?不可能的,涂山磊能说出我的母亲,又有了三日之约,他不至于骗我。 昏暗的走廊,脚下的玻璃碎片哗哗作响,头上的灯泡忽明忽暗,血迹一路延伸,直至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屋子。 我的心都被悬了起来,青老出事了? 当推开最后一扇大门,在我的眼里,就像潘多拉魔盒那样充满了不确定性,回想昨日他还在与我谈起家国大事,青老的每一句话都像锥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他爱脚下的土地,也爱那些被迫害的孩子。 他更像慈祥的老人,凭借着一己之力,为那些背负着奇术传承的孩子们,提供了避风港湾。 当门“吱”的一声被我推开时,屋内瞬间窜出一只黑影,更是犹如猛兽般向我扑过来,气势凶狠,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骗子,把东西还给我!” 我双手格挡,被他迎着撞飞了,身体重重砸在墙上。 黑影仍然攻势不减,他继续扑过来,掌心的纹落频频变换,这也让我感受到一种危机感。 赶忙调动丹田,脏腑翻腾,阴气顺着手心浮现而出,彼此形成了一张无形大网挡住攻击。接着,我挥手再次一记拘魂爪,对方掌心闪烁间的雷霆带有着一股庞大的正阳气。 看到雷法心里便有了怀疑,而当电光照应出了他的脸时,我被吓到了,双眼已经瞎了,满脸的鲜血,衣服震碎,皮肤布满了青紫色的伤口。 “砰!” 我们之间的对碰,又一次将走廊掀起风尘,墙皮脱落,此时的青老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青老,是我啊,我是张明!” 他倒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息,非常警惕的听着声音。 “张..张明?” “对对,是我啊,青老您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岛国术士什么时候来的?” 我上前去检查,青老的精神似乎在瞬间变得紧张,掌心闪烁着雷纹,随时都有可能动手。不过,在我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将凌厉的力量渐渐散去。而青老又莫名其妙的癫狂笑了起来:“原来不是你!哈哈...果然不是你,我就说,张守一一辈子守信用,他的孙子又怎么能是无耻小人!” 我被他喊的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青老,您先别乱动,我带您去医院。” 待我想要抱起他的时候,青老却拒绝了。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五脏六腑破碎,经络断裂,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借着心中一口气。”他很虚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大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青老挥手打断:“你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他抢走了生死图的钥匙,在陆家嘴与江水之间的地基就是用生死图立下,底部有着一道闸门,你..你快去阻止他!” 说完了最后这句话,青老身体的生机在短短的呼吸间消散一空。 “对不起青老,我来晚了!”我抱着他的尸体,心里有说不出口的悲伤与愤怒,昨日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胸口像被压了大石一样难受,不管是谁,只有让他血债血偿,我才能缓解心中的抑郁。 突然间,屋内传来杂乱簌簌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廊里爬行,数量还不在少数的样子。 忽明忽暗的灯光很快便使我看清楚门外发出声响的源头。 我吞咽了口唾沫,眼前是一大群密密麻麻的白老鼠,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黑暗中就像是无数的小恶魔,漏出尖锐的牙齿,啃咬一切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东西。 阵阵悠扬诡异的笛声飘来,我甚至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咬紧牙关,当老鼠扑来的一瞬间,我的头部传来眩晕感,再想救青老的尸体已经来不及了,打退了几波老鼠,可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被迫转身跑向窗户,那些老鼠的速度实在太快,等我站在窗台前,只见大楼的下面站着七八位一身白衣,面色犹如厉鬼打扮的岛国术士! 第四百八十一章 霸狐 头疼欲裂,青老的尸体跌落在地面,面对铺天盖地的白鼠,我想保护青老的尸体,可老鼠的数量实在太多,他的尸体旁边掉落了一块儿太极玉佩,我拼了命才将它夺了回来。 当时的想法很单纯,既然是青老的遗物,我总得帮他留下点什么。 白老鼠的速度太快,青老的肉身渐渐被啃食成了一堆白骨。 被逼无奈,我只好一跃从二楼跳下。 可是,岛国人不是已经夺走了生死图钥匙,怎么又来了一大堆人干嘛? 盯着面前的阴阳师,他们大概有七个人,其中那位吹笛的岛国术士穿着白色的猎狩衣,他躲在人群的最后方,手持翠玉笛子,背上还背着一副堪比他的身材大小的竹篓。 青老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真的很难受,而现在我能做的,只剩下完成他的遗愿。 凝神静气,让自己在瞬间平静下来,丹田中的何首乌为我输送了大量的阴气,经络充盈,导致身体周围浮现出大量的阴雾。 紧追不舍的白鼠感应到了阴气的影响,它只是呲牙咧嘴的围在我的周围,它们并不敢踏近半步。 我第一时间出手就是要命的阴山五殃针,那位被针法打中的那人一开始表情非常痛苦,但又转眼之间,身上的皮竟然蜕了下来,随后又一脸如常的凝视着我。 “真特么邪门!”我啐了口唾沫,两手抬起,掌心上腾腾弥漫的阴雾,不管是灌在谁的身上,都足以要他生不如死。 伴随笛声的戛然而止,对面用蹩脚的华语阴沉道:“交..交出生死图!” “玛德,贼喊捉贼!找死。” 我表面轻狂,内心却是七上八下,以前就听说过岛国式神,他们是可以通过术法与山野精怪达成协议,有的是养鬼、也有的是山精妖怪。 体内千年何首乌镇守,我对阴气的操控要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挥手之间,阴雾缥缈袭去。 而我面前的六位阴阳师结印散去,凭空浮现的魔法阵爆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我面前分别出现了红衣歌妓、黑脸武士、长臂猿猴、花纹蜥蜴、蜘蛛、穿女子衣服的老头。 眼前几位长得非常奇怪,尤其最后一个老头,明明是个男的,可脸上就像刮了大白似的吓人。 很显然,这些就是岛国术士召出的式神,其中红衣歌妓开口吟唱小曲,自身操纵而出的阴气被她吸入鼻腔大半。 猿猴突然闪现到身后,一爪子拍了过来,不远处花纹蜥蜴的眼神将我锁定,它突然张嘴,舌头迅速弹出,正好击打在我的腹部。清晰感受到它的舌头好似一把电钻,如果不反抗,一定会被打穿的。 下意识以阴魂合体,利用天医法门刺激身体潜能爆发。 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有个阴影与我重叠,它在不断的挣扎嘶吼,直至合二为一时,相当身体又多了一条经络,同样也是又一次的爆发。 “噗!” 我猛然将花纹蜥蜴震荡,结果,那恶心的老头距离我仅仅不到一臂,噘着嘴,似乎是要亲我。 “去你大爷的!”起脚就踹,左手挥舞,又是一记荡魂之法。 飞火连天,万箭齐发,被激起狂躁的阴气使我仿佛成了刺猬。 很遗憾,由于鬼道的缘故,我曾经那些对邪魅最有效果的道法已经受限,比如正宗道家杀鬼咒、甘露法食、五雷咒,以及八大神咒。 在华夏的土地上,这些都是鬼道邪秽的克星,可现在我本身就是鬼道,与那些正统术法彻底宣告了结束。 在我想跑的时候,黑蜘蛛尾部连续喷出蛛丝,因为躲闪不及被困住。 负责吹笛子的术士还在继续,疯狂的老鼠已经顺着窗台爬下来,蛛网的韧性非常强,它不会稳稳困住我,而是延缓了我的速度。 再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白鼠将我团团围住。 妈了个鸡的,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小鬼子舒坦了! 头上月亮正圆,天地升起肃杀之气,面对重重包围,我打算孤注一掷,调动所有的阴魂,准备来一次大爆炸拼了。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平地忽然刮起阴风。 涂山磊一身白衣飘入了战局,他身后飞舞着七条大尾巴,红色吊起的眼角显得他真的很妖魅,身法飘忽,犹如花瓣般飘飘落地,他背负双手,冲着白鼠位置张嘴大喊:“破!”只见白狐与人的头像重叠之时,爆发出摄人心魄的杀意。 那些白鼠竟然吓得四散而逃,涂山磊将我搀扶了起来,拦在身后,平静说道:“他是我外甥。” “鬼狐郎你要干什么!这个人拿走了生死图,难道你要背叛我们神族么!” 我觉得他们这帮人可是真不要脸,开口闭口说自己是神族。 涂山磊说:“生死图不在他这里。” “我的孩子亲眼看见李长青将生死图的钥匙交给了他。” 说话的是那位吹笛子的岛国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看都觉得这面相奇特的男人都像一只大老鼠。 我当时就急了,自己明明刚下飞机,青老什么时候把生死图交给我了?对方却用流利的普通话反驳:“我的孩子不可能会看错,它说是你,就一定是你。” “玛德,我飞机票还没扔呢。”随手拿出刚下飞机的票据丢过去,心里却总感觉有一点点不对劲,青老见到我的时候非常凶狠,恨不得立刻宰了我,而且,他还要求我还给他! 仔细琢磨刚到建筑学院见到的激烈交战,青老被打瞎了双眼,五脏六腑俱损,仅凭借着最后一口气悬吊着。 难道说..有人冒充劫走了太极生死图? 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钥匙,我低声说:“舅舅,我知道那人去哪了!” 涂山磊会意的点点头,又说:“他的命我保了,你们如果想继续打的话,我会奉陪。” “鬼狐郎你要想清楚,背叛神宫会有什么下场!” “我与大祭司之间是私事,如果不打,趁着我没有改变主意前,滚!” 连我都没想到,涂山磊阴柔的模样说出最霸气的话,现在我可以百分之八十肯定他就就是我舅舅。 七人貌似很畏惧涂山磊,他们几个互相交头接耳研究了一番,最终还是迫于涂山磊的淫威,只不过在临走之时又说了几句警告的话。 当空荡荡的街道就剩下我们俩的时候,我说:“舅舅,有没有香火借我用用,咱们快去陆家嘴!那个害死青老又嫁祸给我的混蛋一定在那儿!” 现在可以肯定青老的死不是九菊一派做的,那究竟这个人是谁? 万幸的是涂山磊真的有香,像修术法鬼道的人,除了我以外,他们随身或多或少都会带着香。 并非鬼神需要用香火来供奉。而是因为术法需要强大的神念来辅助,而香火是最好放大神念的一种办法。 民间常说,“一念可达九重天”,但不要忘了,天被分为三十三重,剩下的二十四重天没有香火神念的扩大,术士根本没有办法突破限制。 接过檀香,我开始请鬼轿。 随着烟雾缭绕,它们凝聚成了一团而散去,低头垂首的四位小鬼儿再次出现。 我上了轿子又与涂山磊约定好位置,随后便提前去往了黄浦江。 等到了陆家嘴对应的岸边,江水滔滔作响,似乎起了很大的水浪,但今日并非月圆,没有潮汐起落的说法,可是,整个江水就像是被烧开了那般翻腾不止,随着我仔细寻找闸口位置,忽然发现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死鱼,从上游而下,越聚越多。 不对...有的鱼还能动,难道它们不是死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另一个我 天上的阴云渐渐弥漫,空气很潮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越来越多的鱼儿飘在水面上,江水上的白色茫茫,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长。 看的我心里特别着急,到底青老说的闸口在哪? 随着一道闪电穿过云雾,它瞬间劈在了水面,接着,炸雷惊起,虽不见雨落,空气却变的异常潮湿。 天雷击水,难不成此地有妖孽渡劫? 正当这时候,水面上的鱼儿动了,它们扬起肚皮,没有继续随波逐流,而是聚集在一起,空中闪电不断击打在鱼群,那些鲤鱼形成了圆弧盘绕。 “轰轰轰。” 又是三声雷响,强大的天威使我有种秒小的感觉,如若雷击在身,恐怕连渣子都剩不下。 不过,随着几次雷击水过后,闪电的光芒使我看到一个人飘在鱼群当中,每次天雷过后,他都会鬼鬼祟祟的浮出水面。 我向前一步,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当雷电又一次的落下,那个人影非常灵活瞬间钻入水底。 “咔”又一次雷击水。 没料到这仅仅是一次开始。 乌云弥漫,天雷的速度更加频繁,每一次击打水面都会大批的鱼儿挡住。 就这样整整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我粗略的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道闪电击在水面,可最终随着乌云渐渐的消散,潮湿的空气也再次恢复干燥。 霎时间,江水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速度越来越快,“啪”的一声巨响,水柱冲向天空,形成难得一见的神龙吸水的奇观。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那个人影竟然顺着龙吸水的方向钻了进去。 难道龙吸水就是闸口所在的位置?我觉得自己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因为太极生死图的唯一作用就是逆天改命,但凡逆天而为,必然会被天地所不容。 神雷击水,鲤鱼朝拜,仔细想着刚刚那些鱼游动的方向分明是圆弧,如果从上而下的观察,岂不是成了太极图的样子? 没错,藏匿于鱼下的人影就是害死青老的人! 怒从胆边生,恶向心头起。 今天必须要给青老一个交代! 也顾不上翻腾的水浪,一跃潜入江水。 此时此刻,龙吸水形成的漩涡会将周围的水流吸到它的近前,向我一介凡夫,只要保持住平衡,根本就不用动手。 利用龟息法屏住呼吸,身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卷入漩涡的中心。 身边不断有死鱼飘过,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在青老的手中骗取可以抵御劫数的东西,但他太心急了,应该没有得到最后打开闸口的办法。 随波逐流,渐渐到了漩涡的中心,而龙吸水持续的时间很长,突然之间,有一双手握住我的脚踝,他猛然向下拽去。 我拼命的挣扎,因为这双手突兀的出现,竟然破掉我的龟息法门。大口大口的江水往肺里面灌,他拖着我沉入水底,那双鬼手不断向上攀爬,如同是要借着我的身体上岸,搞得我还以为是遇见了水鬼索命。 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哪怕你把传说中的张三丰丢到水里也不例外。 所以,道家才认为天人合一是最高的境界,因为能与天相容你就已经很厉害了。 正当那只手触碰到腰间的八咫镜时,他像是碰到火堆,瞬间将手抽回,没有那种诡异力量的拉拽,我在水下睁开眼,漆黑的水底什么也看不清,到底闸口在哪?还有刚刚拽我的手究竟是人是鬼? 青老临终前的嘱托非常紧张,他说闸口在水下靠近岸边的位置,说明那个不知名的人掌握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我试着向底部潜泳,没过多久,漆黑的水底深处浮现了一团亮光,它像昏暗的白炽灯。 好不容易能在黑暗中见到了光亮,我立刻联想到闸口,毕竟,龙吸水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龙吸水有一个物理特性,中心位置则是风平浪静,似乎刚刚那莫名出现的鬼手就是为了将我拖到中心。 现在除了远处的光亮以外,什么也看不清,只好一切凭借着本能去靠近。 用尽所有的力气下潜,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我到了光亮近前。原来,眼前所发出光芒的物体竟然是一副直径至少在五米左右的太极图。 我被眼前的鬼斧神工般的雕琢锁震撼,它由整个玉石板雕刻而成,一半阴为墨玉,一半阳为白玉。 上方所雕刻出阴阳鱼更是栩栩如生,龙吸水的作用下,阴阳鱼竟然互相交融,彼此明明未动,可却就像连成一体。 我摸了摸在青老尸体旁捡到的小型玉佩,仔细观察,闸口阴阳相接的位置存在着一小块儿的凹陷处,似乎与玉佩的大小不谋而合。 可刚刚那名男子呢?他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既然能大费周折的到此,那就不可能会轻易放弃,何况,阴阳太极生死图的功效是有目共睹的。 左右既不见人影,我凭借龟息法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记得爷爷说过,大到山川江河,小到土丘溪水,一砂一硕都有可能形成龙脉,比如大沙漠,那里并没有延绵不绝的山川,也没有浩瀚聚财的江水,可沙漠的古墓绝不在少数。 汉代风水受到郭璞葬经的影响比较深,大多数风水师并不会费尽心思再去研究其他流派。 但红门不同,我们必须要对各门各派的法术有所了解,只有这样才能因地制宜,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水下本是河道,后被修葺才变得宽阔,甄别山龙在起伏延绵,而甄别水龙则是凹陷纳入。 比如济南趵突泉七十二穴眼的传说以及寻常河里寻沙金的方法,都与风水寻龙有着相同之处。 所以,在太极门的位置,必然是长江泉眼一说。 正当我准备拿出玉石打开石门之时,意外出现,有一双手缓缓的放在我的脖颈。 不对劲,身后明明并没有人! 我立刻掰住对方的手臂,回身准备反击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尤其那诡异的笑容让我心里发冷,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咆哮,怎么可能?这个人竟然与我一模一样! 对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他不受到水下制约。 而且,他还知道我的弱点是什么,对方只需要扣住我一身阴脉的关口,身体自然会固定在当场。 经络阴阳有缺,就算人形何首乌坐镇,同样也无法弥补那种弱点。 身体被他牢牢限制住,那个"我"拉着我的手臂一同靠近了太极玉石门。 待那枚玉石镶嵌到阴阳交界之时,阴阳双鱼互换了位置,黑玉白鱼,白玉黑鱼,二者交叠的瞬间,白光扎眼,一股庞大的吸力将我们二人拽入到了干燥的山洞。 滴答……滴答……滴答。 清脆的水声滴落,我睁开眼,身处在一片由各种颜色的石头修建的空地。 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圆盘,最外沿看起来竟然是八卦的模样。 天干地支,五行阴阳,似乎都在脚下的石板得以呈现。 至于那位与我一模一样的男子正在不远处讪笑的看着我。 第四百八十三章 遁甲 诡异的密闭空间,当面对“他”时,心里会有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似他是在身体分割出来的那样,彼此身上的衣服,包括头型都是一模一样,但对方看起来要更邪一点。 我怒道:“你特么到底是谁!” 他抻了个懒腰,慵懒的说:“我是谁?哈哈..我当然是你了,没有罗汉骨的束缚,外面的世界真的很舒服。” 我下意识道:“鬼佛?” 对方面部的玩味渐渐退却,神色阴沉道:“鬼佛既是森罗,森罗既为心魔。” 我情不自禁的摸了下腰间八咫镜,恍然间想起,当初意外被镜子吸了一下,镜子内另外一个我消失不见了! 我想象不到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借着我的样子做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他杀了青老,那个令人尊敬的老者,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要宰了他! 冷冷的盯着他,随时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可让人意外的是对方似乎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他冷笑道:“我就是你,但你却不是我。” “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老子一定宰了你!”我缓缓的摸出八咫镜,先不管太极生死图,既然他的出现与八咫镜有关系,那也许有把握再将他给封住!谁知道,对方竟然早一步看穿我的想法,他居高临下,犹如一位胜利者审视自己的战利品。 “那面镜子已经对我无用了,还有,你是杀不死我的。” 对方极其挑衅的起了身,他一步步的走近我,彼此四目相对,相距不过只有十几公分而已。 “不相信的话,你动我一下试试。” 如果不是那副诡异的笑容,乍听起来还以为东北话的挑衅。 心头火起,如果不是他骗了青老的钥匙,那青老也不会死! 我愤怒大吼,五指浮现的阴针在强烈的催使下,全力扎入到“他”的心口,不管是谁,身处凡尘之中,不可能体内没有殃气,所以,他绝对无法承受五殃针的迫害,更何况我在动手之时已经以阴魂合体献祭之法,加大了力度。 眼睁睁看着五殃针的没入,对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望着我。 没错,我拼尽全力的一击,他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我傻了眼,就算是打不过他,可好歹也得给点反应吧,但是,对方真的一点事儿没有。 也许对方没有殃气,对,一定是这样! 我下意识挥起拳头打过去,正中对方的鼻梁,但他仍然用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盯着我。 “你伤不到我,就像你永远也打不死自己的影子。” “我不相信!” “算了算了,我也不愿意与你玩下去。”对方不耐烦的摆摆手,“我来这里就一个目的,找到太极生死图,我要改变命运,脱离你,成为真正的人!” 难道他真的是我的影子?古代术士认为,影子是人体魂魄的一部分,民间有许多针对影子的术法。 其中有一门巫术可以锁住人心,传说用坟头上长出的玫瑰花,每天滴上一滴鲜血,持续四十九日,在午时三刻的时候,扎在心爱之人的影子上,这时候影子离人最近,也是最接近魂魄的时候,倘若配上密咒,便能够锁住对方不变心。 可是,我并没有损失掉自己的影子啊。 “你到底是不是森罗?” “森罗就是十方天魔中的一种,我由你心而起,离你心头而去。所以,我们是一体同生的。看过西游记吧?六耳猕猴就是齐天大圣的魔。” 我想起了之前圆绝大师讲的森罗,传说,森罗本是阿修罗,但最终背叛了佛祖,杀死灵山许多守卫,来到我们生活着的婆娑世界。 “他”开始转身仔细研究起脚下八卦图。 “虽然你会的我都会,但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要强,过来帮忙,一起找到太极生死图以后离开。” 他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显得与我还是那种非常熟络的关系。 可是,他杀了青老!我本是要报仇的,但又打不死,致使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尴尬。 “快点过来,别磨蹭了。来之前我问过青老,他说太极生死图被镶嵌在水龙脉之上,逆转水下阴阳,为陆家嘴钉死的阴阳鱼提供源源不断的水气,这样以来,旱日鱼肚白的风水局自然便被化解,之后的中华之剑用途是为了反击,斩杀掉岛国企业的金融命脉,包括后修的几座大楼分别都金克之相,凌厉无比。” “你为什么杀青老。”我低沉的问。 “他看穿我,自然得死。” “玛德,你活着不就是为了见人,取走太极图钥匙就可以,为什么要害人!”我愤怒的咆哮,如果他与我同魂,那青老的死与我也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没办发,杀都已经杀完了,你又没办法伤害我,对了,给你个建议,如果想要报仇,建议你先将我的命格改变,只有当我成为独立的个体,你才有可能杀掉我,当然了,如果不想那么麻烦的话,你可以选择自杀,我也会死。” 他还是很淡定,甚至淡定到让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而且对方比我要着急多了,他手里面拿着一把与我在青老那里捡来一模一样的玉佩,此时此刻,正对着地面开始仔细的搜寻之法,瞧模样,似乎在想办法找到可以触碰开关的契机。 不过,很快他就抱怨了。 “玛德,这是奇门遁甲,没有本命局,到底该特么怎么起!天啊,甚至连阴局和阳局都没办法确定,次奥,李长青一定是在骗我。” 阴阳遁甲局?奇门遁甲厉害之处在于排盘,找到本命所属的卦宫位,以此来进行推演,最终算出命运走向。 但最主要此法用于战场,相当于古代移动的电脑分析系统,将战局的节气、风向、将领、兵量等等条件放到一起,通过奇门遁甲七局排盘,最终找到一线生机。 战场上弹指间瞬息万变,但人生命运却多数平平无奇,好多人一辈子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所以,人的命运比起战场来说差得远了。 “你的钥匙会不会就是本命局?”我问。 对方一把将太极玉佩丢了过来,“你自己看看,东西就这么大,哪里有什么命局之说?” 接过玉佩,我仔细观察发现他与青老给的那枚有点不一样,首先,这枚玉佩没有鱼,他只是一块儿简简单单的玉佩而已,丝毫没有半点奇怪的地方。 但越是这样越能引起我的怀疑,我说:“本命局一定是牵扯到命,难道要用我们以身试法?” “你试试看精血好不好用,李长青说了,太极生死图已经与龙脉相连,就算能够见到,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继续沉思道:“所以说,这枚玉佩一定是钥匙!” 按照他说的做,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玉佩中间。 血液渐渐殷红了玉佩,恍然间感受到一种庞大的吸附力,全身的血液涌入玉佩,我的身体发冷,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着强烈虚弱感,接着,原本通红的玉佩竟然在眨眼之间变得干干净净。 随之在模糊之间,玉佩的表面居然出现了一行文字! 第四百八十四章 破奇门 “这是什么?”他突然一把夺走了阴阳玉佩,凝视了小半晌,“烟波钓叟赋?” 刚看到第一眼我也想到了,没错,这首诗相当于奇门遁甲的纲要,它是北宋时期的著作,后来由明朝罗通根据兵法需要而修改增删修改。 传说罗通年轻时候也是文武双全之人,成化年间,瓦刺部率三万人攻打居庸关。 他身先士卒,指挥守城不足千名将士抵御进攻,冒着箭矢,投身于战场,可令人奇怪的是,他纵横千军万马居然毫发无损,所有的弓箭像长了眼睛,每次临近接触都会绕过他的身边。 此战,罗通勇猛无敌,锐不可挡,率领将士以少胜多,成功保卫了居庸关,甚至为大明朝延续了近百年时间。 而且他不仅仅精通奇门遁甲,甚至他改编出的“烟波钓叟赋”,能够让后世之人以极快的速度入奇门遁甲。 几句话必然象征着开启生死图的机关秘密。 我虽然很讨厌“他”,可现实却摆在眼前,我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这种不公平的关系我也想着尽快能够改变,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不能助他逆天改运,那我将会完全没有杀死他的可能性。 那块儿玉佩上并非烟波钓叟赋全文,上面只是截取全文某一个段落:“一千八十当时制,太公删定七十二,逮及汉代张子房,一十八局为精艺。先从掌上排九宫,纵横十五在其中。次将八卦轮八节,一气统三为正宗。阴阳二遁分顺逆,一气三元人莫测。五日都来换一元,接气超神为准的。” 望着上面写着的五句话,我们俩面面相觑。 属于我的心魔化身,没有身体血液,玉佩则是由我的血液激发,与我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自然我就成了破解此法的关键。 太极阴阳生死图的作用是颠倒风水,旱日鱼肚白将象征着华夏财运的气眼旱死,而颠倒风水将旱日鱼肚白变为了“江水映月鱼”,可想而知,水中望月,月在水下,这里面已经将整个风水激活了。 所以说,生死图一定是衔接水与火之间。 我有意无意的瞄了他一眼,按照之前所说的来看,我们之间有着相互关联的特性,也就是说,我现在想的什么他也知道。 闭目仔细回想,烟波钓叟赋是中第一句话的意思是,按照一年三百六十天配上四节,一节分三元,一元有五日,共有一百八十时。 二十四节气记四千三百二十时,也就是炎黄时期所说的四千三百二十局。它当年由黄帝创立之,排兵布阵,占卜神算,几乎无所不能。 后因算占天机太过精准,恐怕会遭受天谴,最终由国师风后删改为阳遁五百四十局,阴遁五百四十局。后由姜太公删改为七十二局。到了汉代张子房则分成了阴遁九局,阳遁九局,共有十八局奇门遁甲。 我觉得玉佩的钥匙一定在与让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局。 对于此法,我虽然以前也有过涉猎,可突然到此,也有点摸不到头脑。 第二句是说九宫,一坎、二坤、三震、四巽、五中、六千、七兑、八艮、九离。 将他们排于掌心,任由纵横飞布,纵横配合皆为数字15。 种种计算之法离不开五行阴阳,我觉得青老本身就是个风水师,他布下能够转败为胜的风水局,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能解决的。 我深吸了口气说:"既然是排盘布局,你去做破局的棋子,一切按照我说的做,争取破开。" "干嘛非要我做棋子?"对方有些不满。 我指了指玉佩:"血是我的,局也是我的,你不听我的永远也没有办法打开生死图,不信你仔细看每一块儿岩石的衔接,脚下如同拼接而成的地图,青老让我来不是怕你能带走生死图,而是担心你的莽撞会将生死图毁掉。" "毁掉?" "起局位在水。水中藏火。其中水在下,火在上,离为火,坎为水。火上水下,火势压倒水势,而水不能灭火,二者被称作为“未济”,说明阴阳位置不得正,生死图恰恰蕴含了转换阴阳之法,它的作用是分割改变阴阳,如果你随意碰触,导致水火相济,就算你能不死,那图怕是也保不住了。" "不对劲,你知道这个,可我怎么不知道?"对方还揉了揉脑袋,似乎非常不理解:“太奇怪了,我为什么会感受不到你的思想?” 听到他的话,我也是微微一怔,刚刚进来的时候,他还能感知到我的想法。 难道说明我们之间精神的纽带已经消失,仔细回想所发生的事情,唯有与玉佩吸血后的效果有关。 没错,水火不相济,岂不正是切断一切纽带联系的手段么? 对方让我更加清楚感受到,这世上最可怕的鬼在心里,因为不管你想什么,说什么,他总能第一时间知晓,这样还打什么?干脆老老实实的等死算了。 所以说,他在说话时,我就已经嗅到了一丝机会。 如果利用得当,并非无法杀了他为青老报仇。 我说:“我就问你一句,想不想脱离我恢复人身,如果不想话就算了。刚刚你自己也说过,我不死你不死,所以你威胁不到我,大不了咱们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 他既然费尽周折想要摆脱局面,那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好,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做,如果你能让我改变命运,重塑人身,从此你我生死各安天命!” 得到了对方的答复,我们便在狭窄的地洞内琢磨起破局方法。 第一步要立命局,既然是以我为主,那便按照自己的生辰八字来排盘。最终我是大林木命局,便站立在右前方的“震位”以此为中宫,而震为木,木克土,要由山泽通气来进行下一步,身处奇门遁甲盘内,四周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着每一个阶段。 现在唯一感慨并非有四千二百局,要不然的话,我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春夏秋冬四季在排盘中更迭变换,春生发于木气,依照第三段话说“八卦轮八节,一气统三宗。”我对他大吼道:“现在入艮位!” 他按照我的说法一步跃过去,由于他没有肉身,并不存在死亡的威胁,做起事来自然也是无所畏惧。 所以,当他跳入艮位的一瞬间,脚下石板瞬间发生了变化,除了我坐镇中宫之外,其余九宫八卦格频频变换,它们每一块儿都仿佛成了跳动着积木,一个接着一个的“咔咔”作响。 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一下子就急了,眼神凶狠道:“你特么的稳一点,要是生死图毁了,我发誓缠你一辈子,但凡是你身边的人,将一个不留全杀光!” “别废话,春季生发,万物雷动,下一步就到惊蛰了,你自己小心点!” “啥..啥是惊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炸雷忽起,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每一声雷霆都仿若炸在他的脑海,他痛苦哀嚎:“疼疼疼,疼死我了!” 我说:“别乱动,雷惊蛰,虫蚁动,现在快快入冬,跳入干位,避免火气侵心!” 由春入冬,避夏、秋,夏日阳气太过强盛,秋日之气过于肃杀,而冬季藏火,与离位相交,看准时机,如果我想破局,那只有一种可能,如下句话中所说“阴阳二气分顺逆”,所以,最后一步必须由我走。 当踏出中宫,迈入到了金位之时,霎时间,脚下石板频频震颤,精气化为无数利箭,眨眼之间就给我来了个万箭穿心。 “卧槽,你别想不开啊,老子还没活够呢!” 长呼了口气,也许机会只有现在了。 “生死之间,逆转阴阳,八卦八局,神机鬼藏。”冷冷的看着“他”,刚刚本是入的死门,可逆转阴阳之后,死门也是生门,同样他的生门也是死门,玛德,不知道青老的阵法能不能要你的命! 第四百八十五章 河伯 掌握奇门遁甲,就如同拥有驾驭天地法则之力,弹指间能驾驭天威为己用。世上,除了它之外,没有任何一种术法可以包罗万象,推演天机。 当年的刘伯温,只不过是得到其中一部分的真传,便可以辅佐朱元璋夺取大明江山,古时候奇门之术乃是皇家掌握的学术,足以见得其中的利害。 眼前的八卦八局,会令中局者迷失一年四季之中,“他”被我指引踏入冬季,而冬至为一阳之始生,阳气上升,阳遁顺行,迎接了生气,所以他才会在奇门遁甲局内有了一线生机。 并且冬季由“六甲位”开始,通过坎至离停止。 这种情况是可以想象一下小时候玩的水果机,当阳遁局开始,顺时针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循环,到了夏至为一个轮回。 夏至是阴之始生,阴气下降,因此转变为阴遁逆行,迎杀气。 阴阳十八局包罗万象,可令万物寂灭,神机鬼藏。 而我在颠倒变局之后,应了最后一句话“一气化三元”。将三百六十天视为一大周天,五日为一元,十五则是三元,由上中下三元调动奇门遁甲中的二十四节气流转,方可掌握天机,能驾驭难以想象的威力。 随着逆转阴阳的作用,“他”被我限制在原地。 冬季藏火,外冷内热,木生急火,急火攻心,心火克肺。 哪怕他没有身体,也没有五脏,但不要忘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在身之时可化五脏为形,待脱离肉身,五行将会化作诞生自身的一种能量。 所以,他仍然被我牢牢的困住。 “你特么的对我做了什么!我是杀不死的,杀不死的!” 颠倒阴阳之后,他被我以山泽不通气,水火不相容,雷风不相射,架空在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下,就算他是无形无相的心魔,可处在两种能量气场的中间,固然也是没有办法继续移动的。 只见他开始不断的向我咆哮,瞳孔化做漆黑的颜色,样子十分邪恶,像极了那种丧失理智的野兽! 深呼了口气,天啊,难道说我的内心真的是这样么? 盯着脚下变换的八卦图,既然是阴阳生死图,破局的本意便是由死而生。 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既然人一生的命运被卷入到了车轮,他如果想要脱离宿命,那只能洗牌,由死到生,只要避过天机死过一次,命运就有了选择的机会,否则不管你怎么跳,也跳不出宿命。 我轻轻抚摸着脚下石板,在阴阳鱼的中间部位是空的,底部有一尊水晶透明制成的盒子,盒子里面有着两条鱼,一黑一白,彼此交融。 我知道,这就是阴阳生死图,如果将他取出,那陆家嘴的旱日鱼肚白将会再次开启,许多年前被岛国埋下的武士刀,会削掉长江水口的财气。由于刀的煞气很重,不管对平凡的路人,还是天灾横祸,都会增加发生的机率。 刚刚能破开奇门遁甲的阵法,觉得与玉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它吸取了我的血液,自然我就成了手持钥匙的人,凭借着粗浅的理解,误打误撞破了限制。 水晶箱子,正是五元换一元所形成的阵眼,当然,我觉得它其实就是生死图。 盯着两条游荡者鲤鱼,生与死本来就是纠缠不休的,两条被困在一起的鱼,水少的缘故,它们没有办法脱离彼此,唯有相濡以沫那样互相依附于对方。 “他”是真的急了,盯着我愤怒的大吼:“张明,快,帮我的忙,将我分离出去,离开你的魂魄,成为独立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杀死我,快来啊,杀了我。” 他计算错了,我一开始的确想杀死他,但随着接触奇门遁甲夺天地造化之法,我改变了主意。 因为奇门遁甲不仅能占卜天机,还可降服心魔,局内已经形成天地,身处其中,他对抗法阵犹如对战天地。 我说:“其实,我也不想继续当前的生活,改变自己的现状,成为快乐无忧的人,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生死图不该存在于世上。”将那枚代表钥匙的玉佩缓缓抬起,将其放在了那两条鱼的上面。 这一刻,“他”真的急了,疯狂的大吼大叫。 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代表玉佩的钥匙象征着什么。 没有钥匙,阴阳生死图会永远留在这里,任何人也无法够动它,从此以后,它的责任只有一个,将长江水口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气供给华夏大地。 “我虽然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如果青老还活着,他一定希望我这么做。” 松开手,当它缓缓滑落到地坑的瞬间,玉佩刺激到生死图的阴阳之气,奇门遁甲也开始疯狂变换,它没有规律,令人完全无法捉摸。 当天干地支互相交替,九宫飞星彼此变换,“咔”的一声巨响,生死图上的石板将它缓缓盖住。 随后,那座大门打开了,汹涌澎湃的江水灌入到此。 我被江水冲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拼命向外游去。 “他”还困在局中,水火未济变成了纯粹的坎卦,这里没有火,其中阴阳更迭被埋葬在遁甲局中的最深处。 就像奇门遁甲的最终含义,甲为王,将其隐藏之后,收敛锋芒,才是真正的遁。 借着大门大开,废了好大的力气总算逃了出来。 上浮的速度非常快,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水下虽然漆黑,可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脚。 随着一脚蹬开,我意识到了,抓我的并不是人!他有着锋利的爪子,手臂很长,力气非常大。 继续逃亡时,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两枚鸡蛋大小的发光眼球如同探照灯一般将我锁定,搞得我心里一紧,怎么越看越觉得它像一种叫河伯的妖怪。 传说里的河伯是神仙,但还有一种河伯是指横死的凶灵化作而成,这样的河伯眼睛越大越厉害,要说最厉害的可能就剩下一个巨大的眼球,甭提多诡异了。 在水里面,我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拼命挣扎时,河伯仍然紧追不舍,他的手很锐利,只要是有任何的肢体接触都会有种钻心的疼。 妈了个鸡的,怎么好端端的这里会出现河伯呢? 长江很大,按照神话传说来讲,此处是华夏水府的根据地。 而且,这个河伯明显是个妖怪,抓我的目的就是想要弄死我。一时不慎,突然被他上了背部,我有预感,那双锋利的爪子能够轻而易举割破我的喉咙,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连死都是不明不白。 胡乱挣扎时,我本能的再次抄起八咫镜,可当我轮回去照他时,脑海里竟然听到了声音! 明明在水下根本不可能听见有人说话,但我偏偏听见了。 “圣物,圣物,圣物竟然在你那!” 同一时间,我跃出了水面,飘在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结果还未等缓过劲儿来,视线的前方正有一艘挂着红灯笼的小船缓缓行驶过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鬼母 刚刚的九死一生,仍然使我惊魂未定,但那河伯在水下说了一句“圣物”却让心里再次蒙上一层阴霾。 八咫镜,那是岛国的圣物,河伯既然能认出来,岂不是说,我的事情已经败露出来? 江水冰冷刺骨,之前的疲惫一涌而上,如果继续在水面上飘下去,究竟我还能够坚持多久? 而除了渐渐逼近的那艘小船外,周围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距离岸边有多远,但现在的体力,完全不足以支撑我游下去。 我内心权衡了一下利弊,算了,还是先上岸再说。 万一那河伯又一次追来,凭我在水里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挥了挥手,“救命啊!”连续大吼。 过了没多久,船头缓缓走出一位提着灯笼的女人,其实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便打起了鼓,21世纪,怎么还会有人打灯笼?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何况,以我目前的实力来说,现在能打的我毫无还手之力的鬼怪毕竟在少数。 女人递给我一支竹竿,我借着力量,一点点爬了上去。 平躺在甲板上,精疲力尽的我现在又累又饿,而且身上还受了伤,河童的爪子非常锋利,割破了我的脚踝,胸口,乃至背部面,伤口被风呲到时,有些隐隐作痛着。 粗略看了眼周围,小船为实木雕琢而成,龙刻的船头,斗拱飞檐,很像古代文人雅客去湖中对饮邀月的游船,最主要的是雕花精美,窗户上糊着防水的油毡纸,上面还由彩绘勾勒出一副仕女图,一看就有种大家风范。 女子问我:“这么晚了,你怎么掉进了水里?” 我随便编了个借口说自己是去江上游泳,不小心抽了筋,还得多多感谢他们,要不然今天生死难料了。 对方温文尔雅,举止大方,虽然穿着长衫服饰,可由于这几年汉服的兴起,像魔都这样的城市里,他们这类人群并不少见,我也就没再多想。 “这样吧,你的衣服已经湿了,等我进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 “姑娘贵姓?” “哪里算的上贵姓啊,你且等着。” 当她提着灯笼转身回到了船内,天气再次黑了下来,我身处幽暗,感受着刺骨凉意,难免有些发抖,更别说是修行鬼道了。 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好在没有任何的丢失,顺手摸了摸鬼王扳指,可它就好似断了电的手机,无论如何也起不到任何联系。 月黑风高,不见星斗。 我看向黑漆漆的江水,妈了个鸡的,奇门遁甲的变阵之法,就不相信困不住你!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生死图牵涉到了华夏水口,我肯定把它带走。说白了,山管人丁水管财,代表华夏财运最大的水口就是长江与黄河,其中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 过了不一会儿,女子给我带来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你且在外面换好,老祖说,一会儿你可进船内休息。” “老祖?” 女子疑惑的回答:“没错,老祖是长江鬼母,你一个修道之人,难道还会没听过?” 我傻了眼,倒不是说惊讶鬼母,而是惊讶我自己,为什么感知到对方是个活人?这一点是完全不科学的。 “噗嗤”,女子笑出了声,“你瞧你个傻样,鬼母大人是管长江无数水鬼的神祇,她又不会害人,你害怕什么?” “你是人是鬼?”我问。 女子说:“我当然是人啊,鬼母大人也是人,快进来吧。” 我恍然间想起了山东那位城隍爷,他老人家也是居于俗世,甚至娶妻生子,只有在夜里睡着的时候魂魄可以出窍,夜里能断阴案。 等到女子回船内后,我快速换好了衣服走进去。 轻轻撩开门帘,一位面如黑炭的妇人坐在主位,因为太黑,看不出她今年到底多大年纪,不过,据我估计,少说也得在五十岁上下之间,我们面前的方桌摆着瓜果梨桃,左右还有侍女随从,空位处有一女子手捧琵琶,她们共四个人,都是女性。 而船舱布置的古朴典雅,不见有电灯,唯有烛火灯笼照亮,随着水浪飘摇,烛火会摇摇晃晃,我发现每个人都是有影子的,也说明他们并非是鬼。 “见过鬼母。”我双手抱拳。 “坐下吃些东西,我每个月巡视一次江,你能撞见我也是缘分。”她边说着还很随意的拿起樱桃,放在口中‘吧唧吧唧’的咀嚼,唾沫星子飞溅,完全与高人神仙不沾边,说白了,我倒是感觉她非常像某个农村泼妇。 至于她周围的几名女性,看向我的时候,会流露出羞羞哒哒的神色,甚至半掩着面部,显得有几分神秘感。 鬼母哼道:“你们这几个小浪蹄子,见到男人是不是就耐不住寂寞了?” 刚放在嘴里的樱桃被我一口喷出去,她确定是鬼母?鬼母不是神仙么?怎么会如此低俗。 在民间怪志忠有关于鬼母的记载。 传说是在明朝时期的事情,长江边有一座浮桥,连接两岸,可由于年久失修,在临近对岸的位置有一块儿耷拉半截入水,所以,想要过桥,就必须要蹚过能没入腰部的水深。 可怕的是,那里经常会有水鬼拽人,所以说,每年都会死上好几个。 水鬼五行绝土,鬼魂投胎必须入土为安,它们在水中保持着灵智,必须要在三年之内杀死与水鬼生前八字相合,而且还需要四柱带土的人。 直到有一日,有位老妇人为了救一位孩子,葬身水下。 按照往日的规矩,老妇人也需要害死旁人后投胎,但她却异常倔强,她说,自己的丈夫死在长江,儿子也是溺死在水下,所以,她宁愿不投胎,也不想再有人被拉去做了替身。 而且,这位老妇人非但自己不害人,但凡有水鬼过路,她都会给撵走,保护一方百姓不受水鬼之祸。 因为她的大义之举,天庭敕封她为长江鬼母,主管长江水下亡灵。 但是我眼前这位,显然距离传说中的鬼母有很大差距,就算是口口相传也会有偏差,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鬼母的调笑引来周围莺莺燕燕的笑声。 她左边的女子说:“看您说的,这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又何尝离得开男人?食色性也,那又有什么可笑的?” “呸,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欠干的货色,应该找几个耕地的老黄牛,咔咔,干的你们分岔才好呢!” “那也得有人能承受的住啊,姐妹们身材妖娆,各个怀有奇门绝技,扛得住姐妹们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咧。”右边的女子又说。 越听越不对味儿,这特么哪里是神仙,分明就是妖怪。 仔细打量她们几个的模样,我脑海里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词语,莫非她是水傀? 传说由水下溺死亡灵附体夺魂的人,这些亡灵有一个特点,必须得是在男女交感之时,借男人阳气钻入凡人身体,然后抢占九窍夺魂。 而“傀”字,左边一个人,右边一个鬼,意思就是人被鬼控制。 说着,那位弹琵琶的女子笑道:“几位姐姐今日雅兴,又来贵客,还是由小妹再弹一首助助兴。” 因为浪潮的缘故,船只摇曳,“咕噜”自黄河鬼母的椅子下面滚出一个皮包骨的人头,头发枯槁,双目未闭,瞳孔更是充满了血丝,神色淫荡,上扬的嘴角露出贱笑。 不好!我这是特么的着了鬼道儿! 立即调动经络阴气,可随着琵琶的声音微微奏响,眼前出现一阵涣散,其余三位美女宽衣解带,她们身材妖娆,柔嫩的腰肢犹如毒蛇一般,最可怕的是,我的小兄弟昂起了! 此举表示阳气的滋生,也为经络施了一道闸门,阻碍了鬼气通彻全身。 那自称鬼母的黑脸妇人缓缓打开身后的衣橱,只见里面整齐的摆放着男人头颅,她像是在选商品那般,手指缓缓的点着各个人头,十分纠结道:“这回该喝哪一个呢?唉,好难选。”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我即为世 诡异的样子令我汗毛儿都跟着炸了起来,一箱子的人头被整齐码成一排,而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是面带贱笑,皮肤枯槁,脖子下面被砍下来的地方是没有血迹的,乍看之下,倒是觉得有点像一个个雕塑被摆在了一起。 身体的阳气初动,鬼气受阻,自身空有法力发不出去。 四位女子化作修行者最怕遇见的天魔,哪怕闭上眼,她们也会不断出现在脑海。 色欲天魔是很可怕的,就算是出家人,也难免会被七情六欲所干扰,一旦魔入心,人将会成为只懂得交配繁衍的野兽,最终在疯狂中灭亡。 我开始默念静心咒,企图将所有的心魔统统赶出脑海,但她们的身影如同梦魇闪电般,不间断的冲击着我。 盘膝而坐,任由周围群魔乱舞,我由额头开始渐渐出汗,全身很快被浸透,身体更变得格外虚弱。 好歹我也是修过佛的人,并且由圆绝大师代师收徒,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不曾谋面的禅师救我一命,但的确我在闭目抵御心魔之时,看见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虽然,不管我如何努力也看不见他的面部,但却能够清晰听见他的声音。 “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障,俗人之心,处处皆狱,唯有化世,堪为无忧,我即为世,世即为我。” 一连串经文传入脑海,面对色欲心魔,女子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勾起我内心深处的魔念,何况,任何一种人心潜在的劣根当被放大到极致之时,皆会使人化为野兽。所以,佛法将人心极致视其为“魔”。 魔由心生,当无面老僧为我传递了这种思想过后,他开悟了我的心智,没错,一切魔皆由心起! 是我自己对她们的色相迷恋,所以才会着了魔相,如果想要摆脱这种,那必须要做到无我之境。 不一会儿,有女子耳边说:“好奇怪啊,他怎么不扑过来呢?难道姐妹们的魅力不够了?” “瞎说,男人哪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外表正经,内心是狼,恨不得把你撕个稀巴烂,吞到肚子里才肯罢休哩。”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感觉特别热啊?” “瞎说,你衣服都脱了还热什么热?既然他不从,那咱们只好用强的了。” 几人的话音刚落,她们竟然动手开始脱我衣服,身上的黑色长袍非常容易褪下,我现在觉得,是不是她故意那么做的。 我始终闭着眼,看不见几个人的模样,但却可以很清楚感受到每个人的温度。 “无我无相”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耳边除了女子低吟娇喘之外,还有号称长江鬼母的老娘们发出好似吃面条的“秃噜”声,听起来甭提有多刺耳了。 四个女人的手在我身上乱摸,又过了不一会儿,有人说:“你们看看,他是不是太监啊,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扑过来。” 忽然,她们当中有人虚弱道:“姐姐,我真的感觉很热啊,你们难道没有么?” 又有人说:“真是奇怪了,他的身上好硬啊。” “哎呀,妹妹,你的身体怎么了!” “姐姐,你身上也是,皮,是皮!皮怎么会掉了!” 一阵阵的尖叫声起起伏伏,她们慌了神,又去向鬼母求助。 而我在刚刚盘膝入定已经成功将鬼道阴气再次铺开,何首乌端坐在丹田内合魂化体,待我睁眼的一刹那,周身气息犹如炸弹般轰然爆发,将我身旁的四人猛然撞开。 她们瘫软的坐在角落里,皮肤被灼烧大半,腐烂发霉的气味瞬间弥漫,甚至她们的皮肉里面还向外钻着大量蛆虫。 我与那长江鬼母面对面,她的手里捧着一个人头,淡黄色的眼睛凶光毕露,嘴角咧开,正在大口大口的啃脑髓。 她阴冷的说:“你打坏了我的随从。” 我厉声反问道:“你不是长江鬼母。” “长江鬼母不在,那我就是长江鬼母。”她随手将人头丢了,缓缓的站起身,与我对视时,脸色变得越来越黑,就连船只也起了变化,随着影子的更迭变换,很显然,原本华贵的船只变得破破烂烂,四周更是布满青苔。 “你到底是谁!”我又问。 黑脸鬼妇笑眯眯的说:“河伯说你难缠,看来是真的。” “岛国人!” “我是岛国百鬼之一,黑冢!现在我就是长江鬼母!”妇人话音刚落,手中赫然出现两把金刀,青面獠牙,身体化作黑雾扑过来,“杀了你,圣物就是我的了!” 我连忙应对,玛德,河伯目前没出现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回去搬救兵了。 拖久了,必会对我不利,事到如今,必须要速战速决。 关于黑冢在岛国的传说里是一位很邪恶的鬼,他生前是一位好色的老头,被乱棍打死之后附体到了老妇人身上,喜欢残害单身女主,收集人头,并吃掉队方的心肝。但她在某次猎杀中,意外杀死自己曾经的骨肉,一时受到强烈的刺激,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别看她实力不强,可对百姓的危害却是最大。 而华夏这边最早也有一种叫“子母煞鬼”与她相似。 讲的是一个孕妇生孩子之前杀了人,亡魂冲击胎魂,随后孕妇变得怪怪的,时常会感觉被恶鬼缠身,于是,她将菜刀放在了枕头下面,夜里做梦惊魂,发现有鬼要吃她,她抡起菜刀杀鬼,但等到清醒以后才发现,是杀了自己的丈夫。 万般悔恨之下,挥刀自杀,因为母体与胎儿皆有怨,当两种怨气的相互叠加,形成子母煞。 二者虽然看起来不同,但成鬼的原因却是一致的。 我手握五殃针,举起便扎了过去。 “哗啦”一声响,散落周围的人头飞天,只见那些带有皮肉的头颅眨眼的功夫化作一个个枯骨。 黑冢阴森的怪笑道:“让你尝尝我孩子们的厉害!” 所有的枯骨围绕飞起,它们形成旋风将,呲牙咧嘴,凶狠围上,口中还会“嘎吱嘎吱”的咀嚼,随着速度的加快,竟然开始吞噬我体表的阴气。 见势不妙,我一脚踢飞了一个,可实在是架不住数量多,心里也是非常感慨,真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害了多少人。 她身体忽而化为烟雾,忽而操纵着人头向我袭击,至于那四位女性本就是尸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交手了几个回合,我的五殃针根本没办法打到她,就连阴山鬼术也会被人头吞下去。 正当勉强坚持之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对方不管怎么打,都会有意无意的坚守在船屋不出,当我一个被人头逼退到门外之时,她并不会追上来。 我心里产生一个疑惑,难道是她不能出来? 于是,我一脚踹开了大门,站在甲板上,与那些飘来的人头周旋。 可黑冢绝不会踏出一步。 她到底在怕什么?船上四周除了木头以外,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啊。 人头数量太多,阴气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被迫之下动了五雷号令,刚刚碰触就有一种由头到脚的酥麻感,这令我险些背过气去。 玛德,天雷果然是鬼道的克星! 万般无奈的再次收回,结果却一时不慎,跌落水中。 阴风阵阵,杀机四起,那些人头竟然只是盘旋在半米之上,想下又不敢下! 难道...她怕水?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小龙人 水面四周漆黑一片,天上仍旧无星无月,飞舞的人头,犹如马蜂般盘旋在距离我半米左右的高度,身旁就是缓缓漂浮的小船,船务虽然破败,可里面的灯火明仍然亮着,当前我已经处在弱势,如果对方趁胜追击,结果将很难预料,但那位黑冢老太却不曾露出踏出过船坞半步。 我胡乱擦了把脸,妈了个鸡的,现在可以肯定,这帮恶鬼怕就是怕水。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如此好的下手机会? 正所谓,反常既是妖,仔细在心里权衡片刻。 恍然想到一个问题,黑冢算是岛国的食尸鬼,平日喜欢盗取尸首,收集人头,但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尸本就是借土而生,它最大特点是离不开土。 所以说,他畏惧而一切问题都是出在船上! 而船的五行虽然属木,但木遇火化土,而土恰恰又克水。 这不单单是一种逻辑关系,因为象征木、水、火、土四种五行元素都在船上体现,唯独少了一份“金”,我现在非常怀疑,黑冢的船坞内必然有一种风水阵法,以此来保护他的行尸随从及自己的平安。 如此来看,要想干掉她,只需要破掉风水便可。 二话不说,我一个猛子扎到水下。 凭借自幼在浑河边长大养成的水性,犹如混江龙般娴熟,钻入到船底部,发现这艘船是没有电机驱动的,船上又不见船夫,说明船是自己在漂动! 屏住呼吸,直接把船翻过来是不可能的,何况我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我将船比做风水阵,底是水、船务轴心顶端的桅杆属“火”,正前方龙头雕刻,而青龙恰恰属木,那船的尾端必然属土。 这里面每个位置都是很重要的,我手中八咫镜的五行属金,顺势将镜子顶在船底,用力强行潜入,以金破阵,黑冢这艘由术法编造的船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当刚拍在船底我甚至都没做什么,可由于五行的改变,八咫镜中强大的降魔之力顿时爆发出来。 这艘七八米大小的船坞摇摇欲坠,伴随"砰"的一声巨响,它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咕噜咕噜"许许多多的人头接二连三掉落水中。 黑冢是死而复生的鬼,她有肉身,但却没有呼吸,所以是无法在水中漂浮。 她紧紧抱着木板,慌乱的好似一只野猫,见我向它靠近,惊恐喊道:"拜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现在对岛国的妖魔鬼怪始终抱有必杀的决心,什么苍天有好生之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用在岛国人身上,可是比动物妖魔身上要真实多了。 她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紧张道:"你别杀我,我告诉你长江鬼母在哪!" "我又不认识她。" "她是华夏神祇,统治长江水鬼,如果她死了,水鬼一旦没有约束,后果可是不堪设想。"黑冢非常惧怕我不答应,又说:"我虽然是岛国的鬼,可我们鬼魂在哪都能生存,只要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鬼母在哪。"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黑冢的危言耸听,长江鬼母失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久,我也没见过水下闹个什么乱子。 我是没打算听她的忽悠,正当准备将她拉下水的时候,意外凸起,水面开始不断的翻腾,我与黑冢面面相觑,难不成这长江底下还有什么东西不成? 还未等反应过来,“哗”的一声巨响,以我身后为中心,向外猛然掀起一个浪头,就好似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似的,对了,很像动物世界里的鲸鱼出水,那大浪花卷我的在水下失去平衡,十几个人头瞬间被大水吞没不见踪迹。 天啊,难不成是地震了? 可当回头看去,黑咕隆咚的夜里,头上莫名出现一双大灯笼悬挂在半空。 不对劲儿,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灯笼啊? 哗哗的水声入耳,听起来就像山涧里的瀑布倾泻而下,激起的浪拍打水面,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特么哪里是灯笼啊,分明就是我当初在江底下遇见的蛟龙! 妈了个鸡的,这可咋整!我俩说白了可不算是什么朋友,虽然是我带走了八咫镜,但为了逃脱我还抠它逆鳞来着,传说里的龙都比较小心眼爱较真,谁知道这位会不会打击报复我啊。 而且下山虎,翻江龙,这俩都是寻常人惹不起的角色。 至于西方的一些魔幻题材经常扯什么屠龙勇士,在华夏这边完全行不通,蛇千年化蛟,蛟属外五行大仙,就像民间供奉的“青龙”保家仙,它便是蟒仙千年化蛟失败后的精灵。 本来还想干掉黑冢呢,现在却成了自投罗网,还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那蛟龙带给强烈的压迫感,使黑冢吓得筛糠,趴在木板上一动不动。 蛟龙渐渐俯下身子,眼瞅着两枚大灯笼到了近前,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呼吸,掺杂泥土的腥气扑鼻而来,我尴尬的笑笑:“那个...龙大哥,之前的事咱们是误会,不知道江里的鱼味道怎么样,吃不惯的话,我出去给您来一船海鱼尝尝。” 压迫感是来自灵魂的窒息,人未脱五行,包括仙家也没有办法脱离阴阳五行,可蛟龙已经脱离了。 按照科学解释,将世界分为几个空间,那么蛟龙就属于高纬度的生命。 “鬼母在哪!” “啊!”我转身碰了下黑冢:“问你呢,鬼母在哪!” “大大大...好大...。” 黑冢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我上去就是一巴掌,“大什么大,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在在在,在浮龙高架!” 显然蛟龙对此不是很了解,它继续沉声道:“带路。”它忽然张口,将黑冢整个吞到了嘴里,又对我说:“它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旦上岸会跑,你来带路。” 对方以命令口吻吩咐我,可说实话,我真打不过他。 蛟龙啊!几十米那么长,动辄翻江倒海,行则风雨相伴,我一个小小的术士,虽然懂了一些修行者的阴阳之道,但绝对干不过蛟龙。吞咽了口唾沫,经过人家的允许之下,生平第一次骑龙! 但感觉还是很爽的,这要是王大哲、杜海朝他们知道,那不得让他们俩羡慕死。 不过,我们刚刚在江面上那么折腾,蛟龙都不闻不问,唯独提到了长江鬼母,他的情绪变得很快,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在华夏的地界,岛国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先是蛟龙被八咫镜制服,接着又是长江鬼母被擒,甚至又扯上了浮雕龙柱,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到底岛国人的底气在哪,凭什么那么认定自己能再次侵占华夏龙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整个华夏。 蛟龙的速度很快,行走在黑暗中穿梭,速度快到让人窒息。 直到我们上了岸以后,大城市的灯火通明,让周围并不那么黑暗,就当蛟龙“噗”的一下,将黑冢吐了出来之后,他自己的身体瞬间缩小成一个头上长着角的年轻男子。 看到他的形象,我瞬间脑补小时候看到的电视剧,没错,就是小龙人儿! 尤其他还有些微胖,皮肤白嫩,哪怕不笑,嘴角上也漏出两个酒窝。 电视里的蛟龙都大鼻子,他不然,没鼻梁,蒜头鼻,下巴还有些地包天,头上毛茸茸的两个犄角看起来竟然有着几分诙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今天肯定得笑出声了。 不出蛟龙所料,黑冢直接躺在地上翻白眼,但蛟龙只是盯着她冷笑。 “不用再试了,吾乃蛟龙,龙涎可以封魔,你这样小小的阴灵,不要白费力气。” 第四百八十九章 摩尼珠 黑冢本就长得很黑,趴在地上打滚,想要借助泥土出魂,不过连续试了几次无果,她开始跪在地上求蛟龙能放过她。 我有意无意打量着身旁的矮胖龙,明明长得像说相声的,可偏偏眼神又是那样的威严,也不知道岛国人是怎么把他抓走的,竟然被八咫镜困在海底近百年。 但黑冢提到的上海高架龙柱事件,在当今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据说这个位置在延安东路,工程开始之前修建打桩时,无论如何也打不进去,据说还死了几个人。施工方请玉佛寺的真禅大师来看看,那大师说,这是打在了龙脉上,如果强行继续下去,会破坏魔都风水,早晚会出大事情。 这可让施工方为难了,如今工程已经开始,根本就不能停下来,何况已经伤到了龙脉。 那位真禅大师让人在柱子上雕龙,接着,他回到寺里,将自己的后事交代清楚,第二天带领寺里的十二位大师抱着必死之念,将龙柱围住念经施法。 工地封闭了三天三夜,当念经结束的时候,十二位大师同时口吐鲜血。之后,玉佛寺的真禅师父告诉施工方,可以继续动工了。 过了不一会儿,地下开始“呲呲”的往外喷血,龙柱彻底固定,好多人都听见地下回荡着“轰隆隆”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捶打着地面,就似乎想要钻出来。 有人说,是真禅禅师封住了地狱之门,也有人说,里面镇压着某个妖怪,民间的传言多不胜数,但随着龙柱砸下去,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而浮雕龙柱成了魔都有名的建筑,车来车往的人群,也对此有了淡忘,唯有那些神秘学爱好者们,会对此去研究。 魔都玉佛寺的宣传图册就有关于浮雕龙柱的记载,那位真禅大师回到寺里仅仅过了二十天便坐化升天了。 但黑冢却说起长江鬼母被岛国术士镇压在龙柱底部。 这我就不理解了,真禅禅师主导的龙柱,怎么还被小鬼子给利用上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 黑冢胆怯的说:“如果我说了,你们会不会放了我。” “不一定。”小龙人儿冷冷道:“但不说,你会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受到上层的指引,据说是神宫宫主交感天神,得到天照大神显灵,赐予华夏古地图,其中包含十方之地所有的秘闻秘境,只要能够按照地图当中的去做,天照的光辉会再次照耀世界。” 我紧接着问她都有什么秘境?黑冢声称她听到过“长江峡谷”、“昆仑仙宫”、“困龙池”,其他的倒是也还有,不过,以目前黑冢的身份,她是接触不到的。 我恍然间意识到了个问题,这三处地方我虽然只是偶然到过长江峡谷,但其余两处也是有所耳闻的。 而她所说的困龙池,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指的是天池。 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老一辈人讲过,天池水以前是没有活物的,后来培育出了一些鳟鱼,但这些都是人为造成,实际那里古代本就是一潭死水。 其中的昆仑仙宫就比较厉害了,在华夏各种古代文献传说记载里,那里本是黄帝在人间的行宫,传说黄帝成仙之后,便将仙宫设立在昆仑,众多文臣武将共聚仙宫保护世人。 我第一想到的是连山易,因为华夏大地拥有很多盘横交错的龙脉,连山易是唯一将大地山川的风水灵气描述的清清楚楚,而这些神秘之地又与龙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说起龙脉,就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大明朝时候,朱元璋笃信风水玄术,得知刘伯温修习六甲天书懂一种叫斩龙术的风水术数,老朱便帮助老朱家斩了天下龙脉,可偏偏却错过了努尔哈赤的天龙之脉,后来满清入关,再到大清朝亡了以后,华夏再也没有出现一国之君。 传说此便与斩龙脉有关,像西北、西南都有刘伯温斩龙的传说,但近代随着民国的开始,天下龙脉散如繁星,聚如烈火,并不会像天下大运汇一人的道理。 我问:“那你们来上海做什么!应该不会单单为了生死图吧。” 黑冢忙说:“我真的不知道,留在这里的任务是巡视长江,等待金鱼望月时,不被水鬼精怪叨扰。” 听她说完,我上去就是一脚。“什么金鱼望月?这里是长江,你特么再逗我么!” “就是一种自然奇观,上头没详细说,我也不知道啊。” 黑冢拼了命的解释,旁边小龙人却咬牙切齿,他没头没脑的说:“那个人又回来了。”搞得我很疑惑,谁回来了?完全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被他关在困龙池的。” “被谁!”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我能分辨出他一言一语流露出的愤怒,没错,小龙人的确受到很重的伤害,在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鳞片几乎掉光了。 可是,他竟然提到了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天照?可我觉得不可能,岛国的神仙怎么会知道华夏的秘辛,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清楚,不管怎么想,事情都是不符合逻辑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因为与蛟龙不是很熟,不管我怎么问,人家似乎很懒得与我继续聊下去。 他到了陆地以后变得小心谨慎,像个普通人与我们一起步行,没多久,我们路过地铁站,在黑冢的带路下乘坐地铁,底部四周的灯光明亮,除了我们三个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影。 蛟龙背着手,不喜言谈,眼神里的笃定,似乎一直都在思考什么。 但他长得的确与威严两个字不沾边,身高不到一米七,肥嘟嘟的模样,如果去演小品绝对能爆红的那种。 在等待地铁的时候,左侧幽暗的隧道竟然缓缓有人走了出来,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打扮极其古怪,有的连眼睛都不曾眨过,膝盖不打弯,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在飘着走。而当刚出隧道口,由于见了光,身体化为透明的阴影。 他们显然都是鬼!蛟龙说:“你装看不见,省得惹麻烦。” 我问:“这是什么?” 蛟龙说:“地下亡灵,岛国人在动八百年前的摩尼珠,亡灵不安,只好出来活动。” 摩尼珠是佛教华严经里的说法,指大智慧人、兽体内都会诞生一种宝贝,拥有十种属性,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像龙的头骨里就有摩尼珠,我踢了黑冢一脚,怒斥道:“怎么回事,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黑冢尴尬道:“那个...的确是这样,因为取摩尼珠需要神祇的帮助,我们这才绑架了长江鬼母。” 正巧这个时候地铁来了,小龙人先一步进去。 我们三个占据一节车厢,而那些在幽暗中走出的乘客却聚满了车厢,在我这一节就少说有二十人左右,其他车厢也是如此。 至于地铁里的魂魄,他们是不会害人的,只是一些地下亡灵,因为摩尼珠被动,无处安身,只好在凡间游荡。我现在可以肯定,他们被动的珠子属性十之八九是用来安抚亡灵的。 “你们到底多少人来华夏!”我又踢了他一脚。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一万来人。” 我瞪着他问:“这是要干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术士!” 她连忙又说:“我的地位太低,根本不知道上头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们来干啥,我们就只能干啥,要不然随时都会被三大神宫抹杀的。” 不过,瞧着小龙人那副沉思的样子,总感觉他应该知道原因。 但人家不说,我是真一点办法没有。 随着地铁停靠,车上的亡灵有的下车,有的上车,一切就像是普通人的生活随意,他们彼此没有任何交流,都是眼神木纳,犹如机械一般。 当地铁再次行驶时,忽然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儿出现在身侧,她发出呜呜的哭声,“救命啊叔叔,有个戴白帽子的坏人抓走我的爸爸。” 第四百九十章 浮雕龙柱 小姑娘八岁左右,当站在背光处身体会很凝实,可一旦被光线穿过,又会变的非常透明。 她这样便是老百姓常说的“阴魂”,不会对人造成任何的伤害,就像是来来往往乘坐地铁的鬼魂一样游离飘忽,没有时间也没有痛苦,只会重复着某一种动作,当然,如果撞见还是很吓人的。 可小女孩儿不一样,按照阴阳学术上分析,她应该是刚去世没多久的游魂,就像是凡间的无依无靠的乞丐那样可怜,如果撞见之后被托梦,一定要帮一下,帮助这样的阴魂是很积阴德的。 小女孩儿捂着眼睛嘤嘤的哭泣,刚蹲下身子,小龙人轻哼道:“阴魂多的是,你管的过来么?” “管一个算一个。” 虽然我打不过他,但咱也是有原则的人,问小姑娘怎么了? 她抽泣着说:“有几个戴着白帽子的坏人,他们四处抓人,还把爸爸抓走了,我害怕,跑到了这里,刚才听到大哥哥能看的见我,我这才来求您救救我爸爸。” 白帽子?我想起建筑学院见到的那几个阴阳师,难道又有阴阳师搞鬼? 简单说说阴阳师,他与阴阳先生是两种职业。阴阳师是源自于春秋时期齐国的阴阳家邹衍,此人乃五行学说集大成者,并与鬼谷子、扁鹊、孔子、墨子等人在诸子百家中占据一席之地。 传说苏秦、张仪、徐福等人都是鬼谷子的弟子。但鬼谷子本是纵横家,被称为谋圣,而徐福炼丹术、长生术、以及天文历法皆源自于五行阴阳之道。 所以,徐福本是邹衍的弟子,只不过鬼谷子的名气大,冒充是他的徒弟而已。 后来的传说所有人都知道,就是童男童女寻仙丹,徐福才是他们的祖师爷。 仔细询问,小女孩儿说,就在地铁站附近,有四个戴白帽子的怪人,他们大肆抓游魂野鬼,那几个人的脸白的像白纸似的,把所有鬼魂都装到一个香炉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在建筑学院的时候,几个阴阳师就要害我,要不是我那便宜舅舅关键时刻出现,事情还真不好说,导致我现在有点对小鬼子条件反射,只要听到他们在哪,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弄死他们。 为了稳妥起见,我问蛟龙:“你帮不帮?” “没兴趣。”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盯着屏幕上广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倒是有些急躁,大声反问:“好歹你也是华夏的蛟龙,难道能忍的了小鬼子祸害华夏的鬼魂?” “既然是鬼,与我何干?” “你还是不是一条有气节的龙?好歹老百姓把你当神仙供着,你这样当神仙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还是不死心,气急之下,踹着黑冢撒气。她一脸委屈的盯着我,那双老脸,又丑又黑,也就是地铁没人,否则非得给人家吓到。 突然,他沉声道:“老老实实带我去救鬼母,我留你一条生路。” “啥?你还要杀我?是不是中国龙?” 越来越认同以前听过的那句话,龙比较小心眼,所以有了“龙之逆鳞,触者即死”的说法。 我绞尽脑汁的劝蛟龙帮忙,谁知道一句话还把他惹急眼了。 我说:“黄河鬼母既然是被岛国人坑害,你不去帮她报仇,反而在这边对我蛮横,真是没种。” “你再说一遍!”小龙人顿时大怒,突然起身,似龙非龙的面孔与小胖子的脸互相交替,车厢所有的鬼魂皆被清除,那小女孩儿躲得及时,站在我身后。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气血翻腾,忍不住吐了口血,而在同一时间,地铁到站了。 车厢的门缓缓打开,气氛则在短短的一瞬间凝固了。 因为来者正是四名阴阳师,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位穿黑袍的男子,他长得十分丑陋,甚至与黑冢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家人。 但男子身上的长袍很气派,镶着金边不说,左边刺绣金色太阳,右边则是月亮。 双方彼此对视的瞬间,他们认出了我,指着我惊呼道:“生死图!” 我微微一笑,指着小龙人:“这位是我大哥,告诉你们,我大哥可是龙!” “龙?” 岛国人“哇啦哇啦”用他们的语言与黑冢沟通,只见几个人露出会意的表情,随后,人群将小龙人围住,他们如临大敌,眼神似乎还流露出兴奋的样子。 但小龙人却特无奈的叹了口气:“天狗,你干嘛要招惹我?我这次脱离束缚并不想参与你们的斗争,蛟龙千年岁月,无非是想安静的活下去,有错么?” “你是敖钦?”黑衣人神色凝重,“八咫镜在哪!” “算了,不给你们几个狠狠的教训,怕日后还要来烦我。” 胖墩墩的小龙人渐渐凌厉起来,在地铁关闭的一瞬间,他大吼一声,声浪如雷炸耳,地铁所有电力设备“砰砰”全部爆炸,与此同时,我们也被那种强大的气场推了出来。 身处隧道内,两侧绿色的安全指示灯忽明忽暗,身后地铁渐渐开走,可让我算是见识到了“龙”的强大,而他只是蛟龙,还是一条看破世间红尘的蛟龙,满脑子里,只想着避开这个世界。 最先遭殃的是黑冢,当小龙人动手的第一件事,一把掐住黑冢的脖子,强大的力度,就像是铁钳一样。 那只面目丑陋的老太太开始挣扎,随着他手背闪过的青光,“咔”的一声脆响,人首分离,只见他尸体瘫软的倒在地上,腐烂、发霉、生蛆,证明她原本就是一堆烂肉。 天狗冷冷道:“敖钦,你要知道,没有人能忤逆神的旨意!” “的确是他帮助我渡劫化蛟,可我并没有答应帮他做坑害世人的事情,我想不明白,神主本就是华夏人,他为何偏偏要毁了这个世界!” “神的旨意岂是你能猜测的,走!给我回去受罚!” 黑衣人突然上前,他的速度极快,张口吐出一团乌黑色的气团。 华夏人?又在日本?还是神仙?这一切已经超脱了我的认知,而且蛟龙很怕他,一直以来的蛰伏忍让,为的就是躲开那个被称为神的人。 当开始交手时,周围阴阳师立即辅助,在并不宽敞的地铁内,我也没有闲着,让小女孩儿躲在一旁,主动出手。 妈了个鸡的,打不过蛟龙,还打不过你们四个么! 突然间,四个人唤出侍神,红衣歌姬、穿女子衣服的老头,长臂猿猴,还有蜘蛛四者纷纷出现,当机立断,我以何首乌汇聚阴魂,融合之后,力气大增,迎着飞来的猿猴,一拳打过去,阴气乍现,左手的拘魂爪鬼道之术趁势而动。 待正面击中其中一人之时,穿女子衣服的老头想要亲我。 飞起一脚踹开,快速凝聚第二道阴魂,随着身体内的阴气变得磅礴起来,我像是鼓起的气球,调动所有的力气一拳打出,“轰!”爆炸性的力量将迎面三人被瞬间击倒。 抓住这个机会,跨步向前再转身避过一人,五殃针连续刺入对方面部,旁边立刻有人迎上来,我不做停留,顺势摁住对方的眉心骨,阴山鬼术强大的附着力让他动弹不得。 玛德,对方人数太多,不使点真本事是不行了,手指用力,口念法咒:“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灵祭起,金锁锁元神,神魂颠倒寸难行!” 第四百九十一章 真正的神 “砰”的一声,阴阳师体内三魂离体,随即便倒在地上。 令人意外的是,刚刚他所召出的那位红衣歌姬并没有攻击我,反而扑在阴阳师的身上夺魂! 蛟龙与那位黑衣服的天狗打的火热,我这边以一打四,也是真拼了! 阴山术法当中,虽然有很多奇门诡术,像拘魂、锁神、调遣阴兵阴将、祭坛发毒咒等等术法,但以鬼术算是可以用于强大的近战。 交上手以后我觉得自己有点吃亏,彼此都是邪法,毫无任何压制可言,妈了个鸡的,假如能催动五雷号令,凭借令中雷威,何苦这么费劲? 雷法中的正阳之力,可是所有妖魔鬼道的克星,至于有句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完全是胡说八道,这里面的“魔”是指欲望,“道”指的是力量,形容人的力量越大欲望越大,只不过被人曲解成邪比正的要厉害。 太阳能驱散阴影,五雷号令中的正阳之气,可以说万千妖魔鬼道的克星,怎奈何我一身鬼气,只好利用阴山鬼术将对方击打散魂。 这是由于人的三魂六魄聚于天灵盖,如果未经训练过,哪怕遇到一阵阴风,都有吹掉魂的可能。 我又一脚踹向另外一边,随即五殃针接连而发,并趁其中一人不备,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彼此对视,左右手同时凝化阴针扎入到对方脖颈,按照张雪琴传我摄魂之法,用力吸气,只见淡淡白雾顺着对方的鼻孔、双眼、嘴巴被拽了出来。 由于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鬼术摄魂、取魂只有两个地方,第一是天灵盖、第二就是双眼。 所以,当面对心术不正的术士时,一定要尽量保证自己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转眼便解决两人了,但最让人无奈的是阴阳师的符咒也趁机落在我的身上。 那是一张画着圆形图案的法阵,正好被贴在背部。 短短的一瞬间,我好像扛着一座大山,每向前一步,重量都会不断增加。 要不是何首乌源源不断的帮我撑着,现在的形势真不好说。 我这边激烈交锋着,蛟龙与天狗之间战斗同样打的如火如荼。那位身穿黑衣的天狗乃岛国著名大妖,但天狗之词最早起于《史记》,在古代的历史文献中,形容天狗状若大奔星,有声,其止地类狗,堕落之火光,炎炎冲天。意思是天狗下坠犹如烈火冲天,每当天狗出,地下的狗都会俯首帖耳。而星相学中将硕大的流星比作天狗,乃大凶之兆。 黑衣天狗脸部化为妖魔,身体时而虚化,时而凝实,一张口便吐出烈焰。 但小龙人儿攻势不减,速度奇快,双方你来我往,简直快到看不清交手的样子。 突然,天狗被蛟龙打飞之后,他反而悬浮在半空,身体缓缓蜷缩,周围笼罩出浓浓黑雾,紧接着,一只漆黑色的大狼狗撞散黑雾,呲起獠牙,一跃而出。 此狗肋生双翼,勇猛异常,当一爪拍在石柱,打的岩石飞溅。再次交手后的几个呼吸间,双方便将整个地铁站打的是一片狼藉。 我背部的符咒越来越沉,行动也受到很严重的限制,眼看就要面临着生死危机,不过,小龙人儿没有让我失望,当他的体表浮现出青光时,地铁内的水管纷纷炸裂,整个地下隧道如同水帘洞般壮观。 他穿梭在水滴之中,犹如蛟龙布雨,整个地洞都充满着水气,在那恍然之间,所有的水像有了生命般簇拥到天狗周围,天狗受困于水,顿时大惊:“快,来助我!” 本来想弄死我的阴阳师被召唤过去,那二人眼神慌乱,同时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出古怪的法阵。 我想去帮忙,由于身上的重担实在是太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交手。 结果,那个小女孩儿阴魂跑到我旁边:“叔叔,我爸爸在香炉里,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 看了一眼,发现香炉距我也不是很远,缓缓飘荡着青烟始终缭绕。 我咬着牙,艰难向前挪动,每一步都感觉骨头快要碎了,但万幸的是总算把它捡起了来。 打开香炉盖子,里面黑洞洞的,唯有一点红色的火苗。 飘出的青烟很好闻,不过,我试着闻了一下,在脑海里呈现出的图像却令我大吃一惊,这些青烟竟然都是由魂魄燃烧所成,对修行鬼魂术法的人来说,是等于天然的补药。 原来岛国术士大肆捕捉阴魂是为了燃魂补体! 我立即将香炉倒着放,里面掉落一枚在燃烧着的指骨,很快,那些被束缚的阴魂统统逃散而出。 要说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我救了小女孩儿和她爸爸,对方为了感恩,竟然指挥着阴魂助我揭开了背后符咒。 随着阴魂消散,天狗以及两名阴阳师合力与蛟龙僵持。 正巧不远处有着一个灭火器,我随手抄起,奔着那俩人就冲过去,“咣咣”的两下,统统全部撂倒。 天狗失去了帮助,被蛟龙一把掐住脖子。他的面目狰狞,冷冷道:“回去告诉他,我退出了!”手掌用力,‘噗’天狗化作黑雾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地铁站。 我愤怒的质问:“你怎么不把他杀了!” “你懂什么,天狗在岛国十大妖王中排行第三,攻击力却是最弱,这是因为他杀不死,就算你杀了他,月圆之夜他也会复活。” “这么牛逼?那岂不是无敌了?”我惊讶道,环顾四周的狼藉,此地的确已经不宜久留了。 “你让他回去告诉谁?小龙人儿,你实话实说,你特么到底是不是狗汉奸?” “小龙人儿?”他自言自语,神色木纳,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笑了笑,“他是一个可怕的人,或者说是这个世上真正的神。” “神?天底下哪里有神?” “有,但只有他一个,他很可怕,非常非常可怕。” 不可一世的小龙人竟然有些畏惧,甚至还不愿意去过多提起。 我还是不理解,既然他说的“神”是华夏人,可为什么要控制岛国无数妖魔,觊觎华夏龙脉呢?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与华夏有仇不成? 小龙人摇摇头:“你不了解他,我也不了解他,他是真正的神,只知道他是华夏走出的神,世界各地都有他的传说,不知道为什么,自三百年前开始,他想毁了世界。” 我觉得小龙人儿口中的神,一定是个精神病,既然毁世界,那干嘛来华夏啊? 简单的交谈中,我又在他口中得知到一个秘闻。 他说,要想毁灭这个世界,必须要毁灭华夏,因为华夏拥有地球的轴心,任何事物都由轴心发起,并且岛国的大妖好多都是他从华夏带过去的。 当然,世上之人对他的做法,有赞同也有反对。 我问蛟龙,那些反对的人呢? 小龙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沉默许久,平静道:“都死了。” 死了?不敢想象在生活的世界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令蛟龙这样的强者也如此畏惧。 我们俩离开了地铁,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新闻就不管我们的事儿了,但我在刚刚透露的消息中有些猜测,似乎与我爷爷、四爷所说的十年之约不谋而合。 就像是当初的龙山之战,有无数的奇人异士死了。 难道..那些人都是反对者么? 很遗憾,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接触久了,我发现小龙人懂得很多,完全不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古董,而且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非常清楚。 但一言一语中,却总能感觉到他心事重重的。 当我们到了距离浮雕龙柱百米左右的距离时,他忽然停住了,沉声道:“那里有很强的佛法,我没有办法靠近。” 第四百九十二章 玉佛寺 小龙人儿的面前就像拦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任由他不管怎么迈,也迈不过去,尤其他的一只脚悬在半空,瞧模样简直就像被卡住了。 我说:“那怎么办?现在黑冢死了,我也不知道长江鬼母在哪啊。” 他又问:“这里的阵法是谁立下的?” “玉佛寺真禅大师,不过,大师在立下龙柱之后已经去世了。”我有意无意的问他了解浮雕龙柱的事情,毕竟,刚刚通过他的眼神,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又接着问:“你是龙,距离这么远还怕佛法?” “你不懂,他所立下的是八部天龙,对待鳞虫有着极强的克制,而我只是凡间蛟龙,不敢忤逆。” “底下是什么?” “大千世界的节点,也许通往的是地狱,也许是天堂。” 之前城隍爷也曾与我聊过,末法时代,好多饿鬼会通过节点来到凡间作恶,而且,他们害人的道理也非常简单,因为饿鬼需要人的负能量来生存,所以才有了术士降魔,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凡间能够太平昌盛。 感觉他对我不像一开始那样陌生,我便试着接触,因为我始终有种预感,也许爷爷的死,还有四爷所说的十年之约都与蛟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了,东北坠龙的事情您知道么?” “知道。” “世上真的有神龙?”我故作惊恐。 小龙人儿摇摇头:“世上无真龙,水中蟠龙,行云布雨为蛟龙,其中蟠龙无水则死,蛟龙却畏惧天威。” “传说一直都有真龙,怎么可能没有?”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带我去玉佛寺。” 他双手背部,平静的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想起他对天狗下手的狠辣,我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估计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来魔都,哪里知道玉佛寺在哪?我提议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等天大亮之后再去。 好在小龙人不是很固执,他倒是答应了我的提议。 就这样,我们先去找了一家餐馆吃早点。 天色蒙蒙亮,街道上的车辆便渐渐多了起来,遥遥望去浮雕龙柱,它的下面必然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曾亲眼看到了恶鬼侵害凡人造成的后果,也知道那是不可估量的,心魔入体,人不如魔。 忙忙碌碌的青年为了生活奔波奋斗,而我也同样被迫继续走着自己的道路。 虽然按照我们修行者来说,就算几天不吃也没什么,但为了迎合一下当代环境,避免自己脱离社会的尴尬,我最终还是吃了一些。 而且小龙人儿的两只角太过眨眼,找来找去,我偷了两张早餐店蒸包子用的屉布,给他那双漂亮龙角包裹好了,乍一看就像与人打架被啤酒瓶开了瓢,最主要一边一个,配上那副喜感的包子脸模样,每当有路人经过都会忍不住的看他几眼。 之后,我们俩又去买了两身衣服,换了一部新手机。 闲暇时我还鼓捣起鬼王扳指,但不知道咋回事,张雪琴竟然不出现了,那种感觉就像我与鬼王扳指之间断了电似的,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找到小龙人儿帮忙看看。 他接过鬼王扳指后的眼神明显怔了一下。 我的观察力很敏锐,但凡这种表情,只能证明他以前曾经见过鬼王扳指。 但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并没多说。 “敖大人,您见多识广,看看我的法器到底怎么了?” “你魂魄驳杂,它认不出你了,但可以滴血试试。” 好像的确是这样,有了何首乌坐镇丹田之后,它的模样已经与我完全一致,所有被融入体内的魂魄全部由它吸收,这样以来,我的魂魄自然也变得不纯粹了。 没错,这世上法无全法,人无完人。 所有的法门都会有着它的缺点。 按照小龙人的说法照做,顷刻间,血滴化雾,我再次感知到了张雪琴。 待她由扳指而出,看着身旁的小龙人时,目露惊慌,急忙站在我身侧:“小明,这位是谁?” “师娘别紧张,你应该也见过,他就是海底被八咫镜困住的敖钦大人,没事儿,他的性格很好,不随便杀人的。” 师娘目露沉思,但却不再多言。不过,越接触我越觉得敖钦还算是不错的,只要不惹到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他指着我的鬼王扳指,又说:“此物可养魂,收纳阴兵阴将,不过,你应该是不懂口诀。” “口诀?” “偷来的吧?” 偷倒是算不上,可的确是偶然所得。 我问他知不知道口诀? 敖钦摇摇头:“那是茅山密宗不传之密,知道的,恐怕已经死了。” “大人知道龙山之战么?”我赶忙借机发问。 “别废话,去玉佛寺。” 很遗憾,他又没告诉我缘由,我觉得不仅仅是秘密,还有更多的畏惧,尤其那双冷酷的眼神绝对会制止所有发问的欲望。 张雪琴与对方站在一起时,总是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去的是玉佛寺,她一个鬼魂也不方便。为此,师娘又一次回到了鬼王扳指。 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守着庄家饿死人的感觉,鬼王扳指是陶弘景时期的宝贝,在我这儿却成了阴魂的临时居所,看来,自己所欠缺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玉佛寺坐落在静安黄埔的交界处,在清代时建立的国寺,非常宏伟壮丽,此佛寺是地地道道的禅宗寺院。 像我们平日里所接触的,很多都是净土宗,它们传承来自于印度。 但中华禅宗是华夏独有的佛法,在很久以前,六祖惠能就曾提出过,“菩提只向心中觅,何苦向外求玄”,达摩祖师来到华夏只是将佛法心印传递到了中原,他不是佛的本身,而是佛的传递者。 之后,禅宗在中华历史上扮演了许多重要的角色,其中“即心即佛”的说法,让世人皆有成佛机会。 我们去禅宗时,正好赶上寺里坐禅,来来往往的香客很多,但只有少量的比丘负责接纳信徒。正所谓,官清司吏瘦,神灵庙祝肥,在当今世上,佛门昌盛,不管何时何地,所有的庙宇香火皆不在少数。 头戴屉布的小龙人儿与他们同时入了庙宇,结果刚进门,“啪嗒”一声,增长天王的手里的金鞭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其位置正好距离我仅有不到半米。 左右香客议论纷纷,有的人低声细语,怀疑我们俩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怎么刚进寺里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敖钦莫名叹了口气,继续背着手大步向前。 我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说:“刚才咋回事?” 他淡定道:“一只成了精的百足蜈蚣,见我登门,惊慌失措而已。”他环顾周围,又说:“左边比丘是白猫转世,递香火那位是恶鬼投胎。”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的确,二位僧人一白一黑,一俊一丑,他们皆停下手里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俩。 “你不会打架吧?大白天的那么多人,伤及无辜就不好了。”我尴尬的说。 敖钦说:“不会,其实....我很讨厌打架。” 好吧,之前也不知道谁打的那么凶。 我们俩继续直奔大殿走,不一会儿,在寺庙后身跑出来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僧,他不敢抬头看敖钦,低着头说:“二位,这里不方便,去里面说。” “没想到你也修成了人身。” “见..见,见过龙主。”老者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无须多礼,既入沙门,将不再属鳞虫。”敖钦语气平和,虽然冷淡,但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的架子,“走吧,我想见这里的住持。” “住持说过,这两日会有贵客来临,没想到是龙主大人回来了。”蜈蚣还是不敢抬头,“大人..当年的事情,您不会怪我吧。” 第四百九十三章 疯龙敖钦 短短的几句交谈,却道出了种种往事,由此可见,敖钦在当年也是华夏响当当的大人物。他此时十分平静的说:“带路吧,我来这儿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见见住持,救鬼母出来。” 老僧点点头,痛痛快快的领着我们俩去了僧舍禅房。 说起禅宗是与净土宗不一样,禅宗除了要烧香礼佛外,还需要坐禅参悟大智慧,理解更深层次的佛法道理。 以前经常会听说,僧人恐伤地里蝼蚁,所以不劳作,不种田,让人信徒去种。 但禅宗不是,古时候的禅宗自给自足,不多拿信徒一针一线,信徒若是想要烧香种福田,添些香油或送些米面便可,每当到了灾荒年间,禅宗还会施粥救人。 古色古香的环境,斗拱飞檐的古朴建筑,这四周宁静而祥和,甚至我自己都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静。 等我们到了僧人修行的禅舍,有位枯瘦老僧微笑着走出来,他双手合十:“敖施主来了,师父生前就曾说过,华夏有神龙,名为敖钦,顶天立地,能护一方太平。” “大师严重了,能侥幸活下来,敖某不想再理尘世间的是是非非。那龙柱是真禅大师所立,敖某一好友却被岛国人镇压在了龙柱下面,不知..大师是否知道此事。” 敖钦的语气平静,凭我这几日的了解,他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他怒了。 而且,我现在有种特别强烈的预感,他与长江鬼母之间肯定有点故事,如果面前这位大师敢承认参与镇压长江鬼母的事情,敖钦一定会血染玉佛寺,杀掉一切与此事相关的人。 世上之事,唯有情字最难看破,人、鬼、妖、仙哪一个不曾为了情爱痴狂入魔。 不管是龙的千年岁月,还是凡人百年朝夕,又何曾有人逃得出去。 “长江鬼母一事,贫僧知晓。” 老和尚面不改色,可敖钦的眼眉倒竖,无形的风吹断寺里的蜡烛,空气眨眼间变得潮湿,甚至两侧的花草也被蒙上薄薄的水滴。本是蜈蚣幻化的僧人吓得匍匐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明显畏惧到了极限。 敖钦冷冷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好欺负。” “施主息怒,且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也来得及。” 老和尚气定神闲,说话也是不紧不慢。 敖钦冷眼相对,并没有直接动手。 只听老和尚讲起了岛国术士的事情,黑冢之前也说过,岛国此次来了近万名术士,不仅仅在华夏四处搜寻风水宝地,还有神器、秘境也不曾放过,这一切都是得益于那位自华夏走出的神。 而是玉佛寺大师同样提到了那位神,听他的意思,似乎神已经疯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自华夏走出的神,他会变得针对自己的故乡。 长江鬼母掌握六千里长内所有的江水鬼,所以,岛国人特别想将鬼母收复,但谁料鬼母抵死不从,他们彼此有过一次激烈交手。 而水本无形,鬼母乃水鬼之王,那些岛国术士拿他没有办法,最终两名妖王动手擒住鬼母,并将她放在锁龙柱的下面,企图利用此法逼他就犯。 玉佛寺大师说:“锁龙柱本是镇压恶鬼所用,鬼母坐落在艮位,因艮位属土,能克水,将她牢牢困住之后,那些人还特此前来找过老僧,不过,老僧偷偷做了手脚,改变了八部天龙阵法,让他们摸不到艮位在哪,所以,鬼母现在是安全的。” “世上唯有玉佛寺的真禅大师知晓八部天龙阵,你不说,他们怎么会有办法将鬼母压于艮位?” “你不要忘了,那个人无所不知,尘世间的林林总总,万千法门,他皆了然于胸,此人如今变得疯魔,实在是一大祸事。最可怕的是,还有好多华夏术士背地里也在支持这件事。” “我要救她。” 敖钦说的很坚决,也许在他的眼里,尘世间没有任何人会比长江鬼母在他的心里更重要。 “施主,我这里有一份鬼母留下的信笺,她说过,如果你回来,一定会找她,所以,他才将这封信交由贫僧转递给您。” 说着,僧人在怀里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奉,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末法时代最后的劫数正在来临,世上无人可以独善其身,还望龙主能够深思熟虑。” 敖钦颤抖着接过信笺,这是我与他接触的几日以来,第一次看出他的内心有所变化,没错,其实他冷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寻常人那般的心。 虽然不知道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可敖钦看完了以后,整个人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凌厉。 “龙主放心,我已经让鬼母安然待在锁龙柱下,她绝对不会受到恶鬼侵扰,而且,除了他亲自回到华夏,世上没有人能破的开八部天龙阵。” 沉思少许的敖钦又问:“我该怎么样才能救他出来?” “虽然不知道岛国术士对六千里亡灵什么目的,但绝对不会是好事,贫僧认为,唯有驱除贼人,还华夏太平!亦或者,杀掉那个人!” 关键时刻的一封信,改变了敖钦凌冽的样子。敖钦最终也没有在玉佛寺搞出什么乱子,他又问和尚:“那几个捉鬼母的妖王是谁?他们在哪?” “水虎与河伯,但具体在何处,还需要仔细搜索。” 敖钦的身体开始缓缓向下渗出水,脚下周围在短时间形成了水洼,他的五官渐渐趋向蛟龙模样,凌冽沙哑的说:“现在带我去找他们。” “也好,贫僧正想见见三百年前龙主到底是何等英雄。” 他盘膝而坐,口念经文,一道金光自天灵盖飞起。 敖钦紧随其后,他被云雾簇拥上天,随着舞动之时,魔都的天彻底阴了下来。 蛟龙出行,风雨相伴,不出所料,眨眼间便有大雨倾盆而落。 凝视着天空,神龙穿梭,行云布雨,敖钦真的很厉害,就像他自己所说,在当今的时代,他是唯一的蛟龙。 那位玉佛寺住持神游天外,凭神念附着到蛟龙身体,二人随后消失在了茫茫云雾之中。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我在寺里吃过素斋,跟着庙里学习起了经文,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掺杂在体内的魂魄随着经文洗礼与我渐渐有融合,并且阴极而阳,我第一次在断裂的经络当中感受到了阳气。 毕竟,自己还有事情,不便在久留。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寺院,也不知道我那个舅舅在哪,身处若大个城市,在彼此不知道方位时,想见一面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但当我离开了玉佛寺,正在街上琢磨着到底回不回江苏时,突然,我那位舅舅竟然自巷子里窜出,他拦住我,只见戴着墨镜口罩,似乎恨不得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左顾右盼,神经兮兮的模样就像是做贼一般。 “张明..你没与敖钦在一起吧?” “啊?你啥时候跟着我的,吓我一跳。”我惊讶道。 涂山磊拍着胸口,长呼了口气,那柔媚的模样,让我真的起鸡皮疙瘩。 “我一直都在跟踪你,真不知道你怎么与敖钦牵扯上了,我打不过他,所以才一直没有与你见面,趁他回来之前快走,那条龙就是疯子,惹不起的。” 涂山磊在面对阴阳师的倨傲,与如今的胆小甚微,完全判若两人。由此可见,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带我去了一辆白色的奥迪,上了车我们急速狂奔,在路上他感慨道:“敖钦疯了,他杀了七百多名岛国术士,还有三位妖王,要是被他发现就惨了。” 我疑惑的反问,他不是退出神宫了么? 涂山磊很无奈道:“你认为,敖钦会与你老老实实的讲道理么?本身实力相差太大,整个岛国,唯有八岐大蛇才能与他一战,不过,八岐大蛇早就消失好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第四百九十四章 塔倒 听他告诉我,整个魔都算是乱套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敖钦竟然可以精准无误找到城市之中的岛国术士,这些人本是非常隐蔽,有的人是企业高管,也有隐居偏僻古庙,还有的扮作旅人。 敖钦已经完全疯癫,逮着一个弄死一个,只要是岛国术士,甭管是不是九菊一派的,他全不放过。 于是,在敖钦大肆屠杀之下,魔都也开始漫长的持续阴天,蛟龙频频穿梭云雾,每当动手,都会引来倾盆大雨。 在逃离的路上,我感觉涂山磊一定知道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抓住机会,赶忙向他求证自己心中疑惑。 我这位便宜舅舅还是很靠谱,他告诉我,敖钦曾经是长江下赤水蚺,修行数百年已经可以幻化人形。 按照生物进化论,他只差一步便能成为蛟龙。 古时候,天下万物成龙必须要跃过黄河龙门,此门乃大禹治水时期为了召集帮手开阔河道,所以才会在黄河设立了一道门,敕令天下,谁能跃过去,便可以化身为龙。 但如今,黄河龙门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岁月。 蚺若想化为蛟龙,必须要蜕皮重生,其中的凶险已经不是万分之一那么简单,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他统领长江水府,手底下也有许多成了精的地精妖怪,还可趋势数十万水鬼,堪称能与阴曹地府抗争的大势力。 眼看要到了渡劫的时间,当敖钦以为自己会必死无疑的时候,长江边来了一位黑衣人。 “舅舅,黑衣人是那个常说的神?” 他点点头:“看来你也听过他。” “我也是在敖钦口中所得知,那位神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很厉害,是真正的神。” “真正?难不成还有假的?”我很疑惑。 涂山磊突然反问我,神与人的区别是什么?我想起头文字d当中的一句话,神是做到了人所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才被称为神。 他听后也是很赞同,又说:“佛祖堪破三千大世界,道祖阐述天地阴阳变换,西方更有灭世创世的记载言论,可难免是凡人心中臆想中的神,但他不一样,他能让世界安逸太平,也可让天下生灵洗牌重来。不过,谁也没有看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这个人始终是一身黑衣,戴着面具。” 他找到了敖钦,声称可以帮助他渡劫化蛟龙,有一个必要条件是必须要从此跟随他,听从他的旨意。 敖钦生性孤傲,他宁愿死也不答应。 最终退而求其次,答应帮助黑衣人效力一百年。 黑衣人漂浮在水面上,他双手变换,风起云涌,水面四周滔滔翻腾,但唯独他的脚下是风平浪静,之后,他手画下法阵,举手投足控制雷霆,在雷劫落下的前夕,帮助敖钦挡下劫数,由此成功蜕皮化为蛟龙! 天啊,世上真的还有这种人?驾驭天威,移山填海,不是神又是什么?怪不得蛟龙会如此畏惧,甚至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呢?”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神竟然想利用长江水鬼毁掉华夏四极之柱!” 《淮南子》就曾记载过华夏古老的传说,女娲补天,断鳌四肢而撑天,并称之为四极端。包括当代命理学中的四柱,也是由于天地传说而来。 书中记载的一切难道是真的?古老的历史长河里,真的有女娲补天么?但现在民智开启,发现大地并非只有华夏一族,天南海北,分为七大洲,如果真的是补天,总不能仅仅撑起华夏这一片天? 不过,涂山磊却笑了笑,他说:“你难道以为上古时期,天下真的有七大洲么?女娲断鳌腿立下的四极,早就已经分散到四个角落,所以,在华夏大地你看不到四极也正常。但是,代表世界轴心的不周山,它却仍然留在华夏。” 我倒着抽了口凉气:“可为什么要找敖钦?难道在水中?” “你说对了,那南极之柱的确是在水下深坑。” “破了吗?” “破了,但损失惨重,长江六千里近百万水鬼跟随敖钦一同顺渡口入海,南迁到海底深渊,一战之后,所有水鬼死伤殆尽,连同水府在内的万千精怪,同样一并留在了南海深渊。” 听涂山磊讲,所有人都在猜想这位“神”的身份,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未知,他无所不能,精通各门各派所有术数巅峰,就算是古代失传的神霄雷法,亦或者茅山术中最狠毒的五鬼天兵,他也一样精通。 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大,只知道他自华夏走出,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一次卷土重来,目的是想去往不周山,斩断地球轴心。 了解的越多,越对那位真神感觉到可怕。 可单凭我们的实力,拿什么去斗? 忽然想起那日追杀杨蓉的红云老祖,他的强大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孩子,如果不是对方离开昆仑有着规定时间,我们几个那日必死无疑。 当把事情告知涂山磊,他吞咽了口唾沫,深呼口气:“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说的那位火云老祖就是神的部下,包括大妖杨蓉,她懂得石头大师参同契,怕是也已经跨入到神的行列。” 我又问:“舅舅,你在岛国看起来也是个小干部,这次大批来华夏,莫非已经找到不周山了?” 他思索了小半晌后,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末法时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哪怕是青丘山也未必会幸免于难。” “玉佛寺住持也是这么说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敖钦这次大杀特杀,事情怕只是个开始,要是闹大了,保不准真的会惊扰凡人。” 我们俩在车上沉默了,现在有些理解四爷当初没有硬碰硬的做法。 也许,他们都在筹备着十年之约。 而龙虎山的张德胜,无非只是站在“神”的立场修士。 打开导航,我们直奔青龙寺,答应了青老要将那些孩子送到东北马家,做事是绝对不能言而无信的。整整开了三个小时,才彻底离开满天不散的阴云。 涂山磊长得实在是太妖艳,中长发,牛仔裤,白衬衫,当我们在服务区尿尿的时候,还会有其他男的前来与他搭讪。 一路上他与我聊了很多关于青丘山的事情,包括昆仑仙宫,青丘仙狐搬家到了昆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仙宫。 而且,他说,世上真的有仙宫! 不仅仅有仙宫,过去还有水宫,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乃至世界,是经过文明的碰撞与更迭,最终演化到了今天。 我们在第二天上午回到了青龙寺,不过,在远远的看到寺庙时,我下意识惊呼:“出事了!” 眼前发生了让人最最担心的事情,青龙寺外的青龙塔倒了! 遍地的碎砖烂瓦,一片狼藉,包括青龙寺看起来也像是被洗劫了一样。 我傻了眼,疯狂跑了进去,一进门就见佛龛前趴着巨大的黄鼠狼。 “三爷!” 飞奔过去,心里像是掉了一块儿大石头,玛德,我答应过青老要将那些孩子安然送到,人呢!扯着脖子大声喊起每个人的名字,但过了好久,还是没有任何人回答我。 涂山磊说:“小明别动,交给我。” 我真的着急,在涂山磊救黄三时,他口中吐出一粒摩尼珠,放在黄三的鼻子前,只见他已经丧失掉的生机渐渐有所恢复。 而我也在闭目以入微法门四处查看,可很遗憾,我找遍了每一寸,还是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影子。 人呢?还有塔里到底有什么! 第四百九十五章 老乞丐 摩尼珠是野兽成精之后,在体内凝结最为精华的能量,不仅仅是地精法力源泉,更是治病救命的最佳法器,当然,同样会对地精本身造成损伤。 像白娘子传奇里面,白素贞吐出内丹救患有瘟疫的百姓,其所用的便是摩尼珠。 一想起与青老之间的约定,心里就特别的不得劲儿,好好的却把人全都给弄丢了,日后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当涂山磊将摩尼珠收回,黄三终于渐渐苏醒过来。 我激动的上前,连忙询问:“三爷,青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孩子呢?” 黄三咳嗽了几声,虚弱道:“青龙塔倒了以后,里面竟然窜出一条八头蟠龙,它将所有人都劫走了,后来小僧像是恢复了记忆,他已经追出去了。” 顺着黄三指的方向,我打算也追过去。他却拉住我摇摇头,语气中有着一丝恐惧:“你不是八头蟠龙的对手,他太强了!” 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啊,二十八位学生可都是青老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在青老的心里,他们的地位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我曾答应过青老,那就一定要做到! “舅舅,你留下来照顾三爷,我自己去。” “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你出了事儿,怎么去祭拜我姐姐。” 虽然母体的遗骸爷爷已经在当初为我换魂时化为黄泥,可涂山磊却坚持必须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三咳嗽了几声,盘膝而坐,缓缓道:“放心去吧,多谢这位道友的摩尼珠,现在已经好多了。” 当前的天色已经大亮,如果是召鬼轿肯定行不通了。 寺庙受到大战的波及,如同地震后的景象,成了一片废墟,我们两个奔着东南方向快速奔跑,眼前没有道路,群山叠障,越向山内走,气候越潮湿,茂密的树林已经被破坏的乱七八糟。 涂山磊低下身子抓了把泥土,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好大的腥味儿。” “对了舅舅,附近哪里有水?敖钦说过,蟠龙无水不能活。” 山地不像平原那样容易打井,所以在群山之中必然有蓄水用的水库。 涂山磊说:“好,我试试寻水法。” “不必了。”我摆摆手,弯下腰喝了口溪水,味道甘甜,说明这山是有灵气的山,指着山谷间涓涓流淌的溪:“但凡大山之中必藏有龙脉,水是龙的血脉,水随山走,水流小则为界,舅舅你看,溪水往南延伸后又回转之势,证明是回龙界,而且,此地山势高大,千百年来必然会有地师在气眼的位置建造水库,保证下游百姓的风水气脉。”指着东南方向,“紫雾腾腾,神龙真穴必有水气相随!” 山里的朝露蒸腾,并且,在阳光的折射下会出现七彩虹光,只有水气充足,虹光才会宽大。 涂山磊眼神异样的打量着我:“行啊,看不出来,你还真学了一些本事。”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而已。”我尴尬的笑笑。 紧接着,在确定了方向以后,我们俩快速上山,整座山是没有路的,我们只好顺着攀爬,他倒是十分敏捷,而我就算是勉勉强强不掉下去,废了挺大的劲儿到了山顶,登高望去,远处正是一片宽阔的水库。 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确是远离尘世间的世外桃源之地,不过想想也对,青龙寺建立在附近,还有阴山老祖的碑文立在这儿,又是鬼医隐居之地,所以说,此地还真算的上一片福气之地了。 要不是来办事的,肯定要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涂山磊凝视着水面,沉声道:“你看看水库边的山崖,那里有打斗的痕迹。” 山崖?他眼神儿可真好,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当前咋说也得有七八公里的距离。我仔细瞅了瞅,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但他却说岩石那边有被抽打的痕迹,不久前发生的大战可以说是山崩石裂。 我有想过器灵小僧的厉害,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但是,这茫茫大山的,二十多个人藏哪去了? 深吸了口气,正当打算再以入微之法查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哎呀,这姑娘长得真俊啊。” 我猛的转过身,这座山我刚刚也看了,根本没路,普通人要上来是绝对有难度的! 只见一位邋里邋遢的老头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他穿着长衫,完全不像这个年代该有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垂到屁股位置,乱糟糟,而且在他的额头上还有未曾晒干的鸟粑粑。 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埋汰了! 我发誓,长这么大,哪怕是街边打扮破烂的乞丐都比他要干净百倍! 不过,有一点最让我意外,是他脸不红心不跳,虽然拄着破拐棍,可仍旧非常淡定的站在那儿,一边剔牙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们俩。 涂山磊说:“我是男的。” “男的?”老乞丐吃惊的向后跃了一步,摇摇晃晃,仅仅差不到一拇指的距离就要掉下去了,的确是看的我心惊胆颤。 接着,他以破锣嗓子嚎道:“怎么可能?你是男的?男的为什么擦香水!说,你是不是死变态啊。” 涂山磊微微皱眉,估计他也是摸不清老头的底细,所以也不敢乱说话,毕竟,就连我们俩上山也废了很大的力气,他一个臭要饭打扮的老头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身侧,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乞丐似乎讽刺起来没完没了,十分抱怨,“唉,山中无岁月,我老疯子在山里不知道住了多少年,嘴巴都淡出鸟了,唯一见过的母的就是住在我隔壁的那几只母猴子,本以为能看个姑娘,谁知道你竟然是男的!我不信,快,脱裤子给我看看,我验证一下。” 听我的一脑门汗,开什么玩笑?让涂山磊这位在九菊一派称得上人物的大妖脱裤子? 果然,涂山磊的眼角微微抽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我不知道你是谁,凡胆敢如此戏弄本座的人,还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本座?你不就是只小狐狸吗?”老乞丐歪着头吐了口唾沫,“千万别惹我,我正好冬天还缺七条围脖,保不准一时来气,就给你宰了。” 七条?涂山磊不正是已经修出七条尾巴的狐仙吗! 我刚想劝他别冲动,可还是晚了一步。 涂山磊被老乞丐激怒,“不管你是谁,今天我必宰了你!”略显娘娘腔的声音咆哮而出,他猛的扑过去,双手化作利爪,直取老乞丐的心口。 可正当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乞丐竟然在腰间拽出一把破鞋底,轻描淡写的抡起,我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打的,就听“啪”的一声,涂山磊的脸上浮现出红肿的大鞋印! “敢和我动手,不想活了,玛德,反正你也不是女娃娃,老子抽死你!”他挥舞着鞋底,一下又一下,看似平常,可涂山磊根本就躲不过去。 几秒钟的时间,他至少被抽了几十下。 接着,老乞丐将鞋底在他的破衣服上擦了擦,瞪着眼看向我:“喂,你穿多大的鞋?脱下来我试试。” “啊?” “啊什么啊?让你脱你就脱,是不是想挨揍?”他用脏兮兮的手指着我,已经黏黏糊糊的头发挡着半张脸,也看不清他究竟长得什么样。 面对这样的怪人,我哪敢说个不啊。 尤其,老乞丐的性格古怪,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只用鞋底子就打的涂山磊动弹不得。 难道他是世外高人?我很早以前听爷爷说过,华夏大地藏龙卧虎,好多不为人知的地方都有一些避世修行的人,而他们则被世人称作修道者。 第四百九十六章 张君宝 修道者不像凡间修士,因为与世隔绝,所以对世上之事知之甚少,多数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去翻译的话,就是他们很自私,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死活,哪怕外界洪水滔天,去救与不救皆全凭喜好。 把鞋子脱了递给老乞丐,隐约中发现他两只脚的脚踝都有纹身,乍看之下就像是两条锁链。 当然,我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往其他歪了的地方胡乱猜想。 老乞丐试了试我的鞋以后,明明大了至少两个手指头,他竟然跺着脚喊:“不大不小,正好!” 我说:“大爷,您..。” “谁是你大爷。”话一半就被打断。 我很无辜:“当然你大爷。” “你骂谁呢!”老乞丐抄起鞋垫就要揍我。 我赶忙抬起手,作势向后退了几步,心里真的是特别无奈,妈了个鸡的,这老头实在是太难搞了,怎么说什么他都找到茬了?老乞丐走两步就掉鞋帮子,但仍然美曰其名的说,我多大鞋他多大脚。 结合刚刚与他短暂交流后的性格参考,我灵机一动,慌忙喊道:“难道您老就是玉树临风,被村里老娘们小媳妇供奉大山里的守护者,山神哥哥!” 他的鞋底举到半空停下来,耷拉着的眼皮渐渐飞扬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这是哪家的小寡妇说的?” 我在心里长吁了口气,爷爷说的果然没错是,华夏名山大川藏匿着的修道者,他们本身已经超脱五行,虽然修行的法门无数,但境界上大致可以称得上超脱阴阳之外。至于没有脱离五行,是因为五脏六腑哪怕祭炼犹如璞玉般透彻,但仍旧有着桎梏,需要斩断三尸,五气朝元,最终修成不灭金身,达到与天地同生,不堕轮回,就如同全真派当中常说的阳神之境。 我现在也摸不清老乞丐到底是啥境界,但比起我接触过的那位火龙道人,怕是只强不弱。 思索时,有些愣神,老乞丐咳嗽了一声,我连忙继续说:“主要我也不方便向女子打听姓名,不过,山神大哥!”我没敢叫山神老爷,是从刚刚他的言论上猜到一种可能,老乞丐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虽然不知道是哪来的,可他真的很自信! “不错不错,鞋正好,把衣服脱了。”他指着我。 “啊?” “啊什么啊?让你脱你就脱!老子现在要打劫,你明白不明白?”老乞丐霸气道。 可我一米八多个头,老乞丐充其量一米六多点,剥光了我的衣服,我穿啥? “大哥!你看我的身高和你的不符,我舅舅瘦一点,你俩正合适。” “啊呸!”他一口大黄痰吐了过来,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被挂在头发丝儿上,但他貌似浑然不知,仍旧十足的咆哮:“老子张君宝从来不穿娘们的衣服,还有,你骂谁个子矮呢?把衣服脱了,现在就脱!不脱我非把你裤衩子撕烂了,丢到村头,磕碜死你!” “张..张..君宝?” 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不会吧?真的假的?武当山第一掌门人,创立太乙魂修炼法门,一旦法门施展,肉身比钢铁还要坚硬,浴火不焚,遇水不沉,堪比陆地真仙,人形妖兽,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武当太极与太乙魂的结合,刚柔并济,世上少有人可以扛得住武当正面袭击。 所以,各大门派年青一代的排名当中,武当山道爷排第二。 “你认识我?”老乞丐挠了挠耳朵。 传说张君宝修行刺激了脑子,所以性情捉摸不透,时而疯癫时而正常,被世人称为三疯,同样,他又是天底下少有的奇才,曾创立一部名为《无根树》的书,乃玄门修道必备之物。 看了眼涂山磊,他的眼睛同样也是写满了吃惊。 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跑还跑不掉! 这人又不正常,万一发了疯,我俩死定了。 涂山磊也不敢任何造次,只是老老实实闷在一边,所以说,现在能与他沟通的就只有我了。 巴结?貌似还是有点行不通,通过刚刚他表现的态度来看,非常容易一不小心拍到马蹄子上。 器灵小僧与八头蟠龙的战斗,他不可能不知道,还有二十八位建筑学院的学生,为了他们,我现在只能出绝招! 气定神闲,沉静好情绪。 酝酿...酝酿... “真的是您吗?您真的是张君宝,我滴个祖爷爷,您竟然还活着,我叫张明,是您后代子孙啊!” 我是真豁出去里,那张君宝也是历史上玄门修士当中的正道人士,又是武当山无数人的老祖宗,我冒充去找他认祖,想必爷爷是不会怪我的。 “滚,老子一辈子没娶亲,哪里来的后代!” “您难道忘了!我们家老祖叫张富贵,是你爷爷的弟弟家老幺小子。” 我果然成功将他给问蒙了,在趁着他在思索之前,我一惊一乍的又喊:“啊!我早就听老辈传下来,说您修道修的非常健忘,原来是真的!” 别以为我胡乱说是忽悠人,实际上这都是一种心理战术,在民国时期,跑江湖的算命先生就用这招,并命名为“截魔”,是通过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对方的心理防线,造成短暂的思维混乱。 涂山磊偷偷给了我一个眼神,似乎已经肯定了我的说法。 没辙,为了搞清楚张君宝的真实身份,我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还别说,我这招真的很管用,对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突然一巴掌排在我的腹部,轻描淡写的一拳,差点把我的丹田内的何首乌震碎了。 大口大口的咳嗽几声,胸口憋闷的难受,随即吐了一大口污血。 “老祖,您.您对我做了什么?” “我老疯子是疯,但不傻,不过,你既然姓张,都是一个老祖宗的。”他帅气的撩起头发丝:“我刚刚震出了你体内的阴毒,小兔崽子,竟然学噬魂这样歹毒的法术,就算有何首乌帮你撑着,恐怕也难行大道。” 一边说,老疯子一边脱衣服。 可我的确被他说的话所震撼了,刚刚的一巴掌,但被打完了以后,身体舒畅轻松,就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 望着地下的污血,他渐渐蒸发,化为黑雾缭绕在天空,最终由太阳直射而彻底消散。 “你也脱衣服。” “老祖..我是男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尴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呸!”又是一口粘痰。 这次我早有反应,已经抢先一步躲了过去,粘痰划过优美的弧线,擦过身边,吐在身侧。 “王八蛋,你以为要干什么?无耻!下流!到底还要不要脸,让你把衣服脱了,咱俩换!别以为认了老祖就好使,告诉你,老子抢劫就从来没有空手的,这是规矩,念在同姓的份儿上,我把身上这身衣服送给你了。” 当他递给我脏兮兮的乞丐服,弥漫的味道让我好悬没吐出来。 谁知,张君宝笑眯眯的说:“告诉你,我的衣服可是宝贝,乃武当山八卦紫授仙衣,能辟妖邪之气,就算是魂魄出窍,世上精怪野鬼也断然不敢靠近。这也算是送你的见面礼了,拿着,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特么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抢劫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形势比人强,谁让面前站着的是位传说人物。 最终我俩换了衣服,我成老乞丐,他成了“唱戏的”衣服宽宽松松,可人家却很高兴,还说这样帅气。 折腾了小一会儿,我趁着他心情还算不错,连忙问:“老祖,您看到一条八头蟠龙带着二十八个孩子到这儿么?” 第四百九十七章 桃花祠 老乞丐挠了挠耳朵,略显思索道:“你是说长了八个头的畸形长虫带来的人?” “在哪?” 我心里大喜,最起码知道这些人没什么生命危险。 “都走了。” “怎么走的?老祖,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小和尚?” 盯着他的眼神,心都有悬到了嗓子眼,可我满脸的期盼,换来的却是他间歇式的发疯,没错,正当他要开口之前,突然嘴巴歪歪,抽了! 天啊,这位可是传说中的大神啊,怎么可能还得了羊角风? 我情绪激动,跑上前摇晃他,不停的问那二十八人去了哪?可他越抽越厉害,没多久竟然口吐白沫了,身体也是热的吓人。 突然,山下出现两道青光,当到达山顶突然转了个弯,直奔张君宝的脚踝处,之后,那两道光好似锁链般紧紧将他困住,更有一种庞大的拉扯力将他向悬崖拽去。 坠入悬崖的瞬间,他忽然清醒过来,大吼道:“次奥你姥姥,你特么到底要关老子多少年!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股向下拖的力道非常强,底部就万丈深渊,如果真的被拽下去,想活都难啊! 我们两个一起被拖行,碎石乱飞,脚下挪蹭出深沟,可速度却有增无减。 “过来帮忙!” 我冲着涂山磊大喊,他也不敢怠慢,飞身一跃,抓住我的脚踝,可拖张君宝入深渊的力道并没有因为多加一个人而减弱。 “快,告诉我,那二十八人去了哪!” “桃花祠!” “在哪啊?”我激动的大吼,手臂快要被拽脱臼了,青筋暴起,那些被噬入体内的魂魄在不断融合,以此刺激爆发更强的力量。 涂山磊焦急催促:“小明快放手,掉下去会死人的!” 我半个身子已经探入悬崖,他坠落的方向并非是我们登山的路,而是山崖的西北方向,底部悬崖陡壁,没有任何道路,望着万丈深渊升腾而起的云雾,根本无法看清下面到底有什么。 但有一点却非常非常的奇怪,当前明明草木青青的盛夏,我却感受到冲天而起的寒冷。 我紧张的问:“桃花祠到底在哪?” 突然,张君宝的手好似铁钳般死死扣住岩石,身体也有了短暂的停顿,僵持之时,他的脸色憋得酱紫,咬着牙说:“救我出来,我传你武当密宗太乙魂!桃花祠,桃花祠!” “咔!” 岩石被张君宝掰断,他坠入深崖,穿过云雾,转眼便没了影子。 我与涂山磊面面相觑,他难以置信道:“他...他真是张君宝?” “舅舅,你要是把我当你亲外甥,张君宝这样传说中的神仙居然会被束缚在悬崖底部,华夏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真不知道。”涂山磊摇摇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是,如果我知道他是张君宝,怎么可能敢惹他?太乙魂...真的很可怕。” 站在悬崖,我们俩都沉默了。 我问涂山磊,昆仑山神的部下为什么不能在尘世间长期走动?包括火龙道人,他追捕杨蓉也是有着很大的限制。 他说自己太年轻,好多事情并不知道,但下山之前,也曾听家里的长辈提到过一些关于昆仑仙官的事情,他突然问我,世上为什么会有末法时代?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是坦诚的回答:“因为世上人心难测,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人性的劣根被放大,善根被压制,不末法又是什么?” 涂山磊说:“那为什么古时候的山精野兽较容易成精修道?” “古时候山川地脉灵气充足。”我正说着,也看到涂山磊那双略有意味的眼神,我恍然间有点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城市建设破坏了自然,并且毁了灵气,也断了龙脉,所以才一点点引来了末法时代?” “你说的不全正确,但昆仑山是灵山鼻祖,那里拥有华夏最后的灵气,所以,那些修道者绝不敢离开太久,古时候的彭祖可活七百岁,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比别人命长么?离开了昆仑是会死的。” 怪不得是这样,可是,为什么要困住张君宝? 不管是若木镇压的八头蟠龙,还是阴山老祖,亦或者十年之约,包括阎罗殿上无神仙的言论。 隐约中感觉似乎正在揭露一个远古时代的骗局。 摆在眼前的还是救人要紧,与涂山磊一起下山离开,第一件事是去打听桃花祠。 张君宝最后也没说明白,到底是让去桃花祠办事儿还是救人,我们俩还是先奔向了水库。 因为凡是有水的地方一定会有人,我不相信器灵小僧他们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会没人知道。 身穿张君宝不知已经穿了几百年的衣服,哪怕衣服的味儿真的很大,也只能忍着了,毕竟不能光腚四处跑。 远远看到水库边上有着三间土房,其中一间还挂着“海鲜大酒楼”的牌子。 店面不大,名气可不小。 为了节省时间,我与涂山磊分头行动,他去检查岩石战斗痕迹,判断器灵小僧到底有没有出事儿,我则去了海鲜大酒楼询问消息。 “有人吗?”我边敲门边吆喝。 院子里传来阵阵犬吠,可过了好半晌,还是没人搭理。 不像啊,门口还停着摩托车,咋会没人哩? 用力推开门,只见院子里两条凶恶的大狼狗扑过来,事发突然,我是真吓了一跳。 可当狼狗到了近前,突然刹车了,它们俩闻着我走来走去,不到片刻,居然乖巧的像只小猫,亲昵般蹭着我的大腿。 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因为自从修行鬼术之后,自身已经近鬼了。 狗与别的动物不一样,它不仅能见鬼还不怕鬼。包括黑狗血还能杀鬼,所以,它本身就是至阳生物,当然,我指的是大狗,不是那种宠物狗,尤其像哈士奇这样狗中奇葩是没用的,所有能降鬼的狗以藏獒居首、其次中华土狗、第三是黑背狼狗。 以我以前的状态,见狗必挨咬,就算不挨咬也得离得远远的。 然而,眼前两条堪比小牛犊子大小的狼狗竟然如此亲昵,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莫非是乞丐服起了效果? “老板,有人么?”边说边向大门走去。 突然,这间海鲜大排档的门打开了,里面跑出一位疯疯癫癫的女人,她衣衫褴褛,手拿菜刀左右挥舞大喊着:“滚开!滚!” 女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典型农村妇女的装扮,但就从五官来看,应该是比较蛮横不讲理的人。 不经意间我看到她额头蒙上的黑雾,怪不得院子里放两条狼狗,原来此人是中邪了。 我说:“大姐,您先放下,我是行走江湖的术士,多少懂得一些驱邪之法,只要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麻烦。” “啊?你不是鬼?”她惊慌道。 “笑话,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鬼魂。” 妇女将菜刀丢到一旁,穿着粗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他回来了。你刚刚说你是术士?有阴阳先生厉害么?” 我说:“差不多吧,大姐,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二十多位男男女女,他们年纪都在25岁以下。” 我大致形容了一下这些人的长相。 妇女摇摇头,急促问:“没看过,对了,你会捉鬼么?” “那您知不知道桃花祠在哪?” “我问你会不会捉鬼?”她再次追问。 一般,我对这种人很反感,首先,是她有事求我,却显得我像在求她?为此,我板着脸道:“你要知道桃花祠在哪,我就会。如果不知道,那我就不会。术士也好,道士也罢,都不可以随便插手他人因果。” 第四百九十八章 尸钓鱼 妇女被我问蒙了,不过,当见我转身要走,她立刻慌了神,急忙将我叫住:“那个先生,桃花祠我的确我没听过,但昨天的确有一群年轻人打这儿经过。” “他们往哪走了?” “那个,我要说了,您真会捉鬼么?”几次欲言又止,眼神显得也是非常慌乱。 为了避免麻烦,我有想过去问别人,但水库边只有这妇女一家饭店,如果现在离开,还真不一定会得到其他消息,万一回来再找她,那实在是太掉价了。 于是,我暂时点头先答应妇女,等刚踏入昏暗的房间,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灵龛,黑白色的遗照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男子,长着胡子,看着就是老实本分的面相。 妇女招待我坐下,随即,她便去了里屋倒水。 环顾周围,这间海鲜大酒楼可以说是非常破旧了,大概有六七十平,不仅没有像样的桌椅餐具,就连板凳也已经油污遍布,地面窗台积累的浮灰,似乎好久没有人打扫过,我多少已经猜到,凭妇女的性格,就算是招了邪秽也一定赖她自己。 灵堂简陋,遗像两侧分别摆着一枚铜钱,当我随手触碰之时,立刻感觉又湿又黏,放在手里闻了闻,还有种腥味儿,这让我有些微怔,到底妇女做了什么,死者竟然有如此大的怨气! 如果不是有阴阳先生提前立下的缓兵之计,铜钱摆灵堂是防止鬼魂归家,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此法乃是一种民间的锁鬼阵,常见于寺庙与道观当中,但对方用的是两根蜡烛,摆在香炉两侧,放置饿鬼来偷取香火。 灵堂上的两枚铜钱,则是防止鬼魂回宅,多数是阴阳先生防止横死的亡灵归来所用。 正巧妇女也走了出来,她给我拿了一瓶矿泉水,感慨道:“家里一直没烧水,您凑合喝着,大师,您看看到底怎么办,实不相瞒,我丈夫要杀我。”说着说着,声音变得非常颤抖,看的出是已经真的害怕了。 如果是在平时,这种受到怨气索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管的。 善恶有报,恶有恶报,如若是因果索命,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我沉声道:“还是讲讲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丈夫好端端的会害你?” 妇女坐在我的旁边,含含糊糊的讲起经过。 按她所说,与丈夫经营着一家水库大排档,平日里专门做一些河鲜鱼虾来招揽客人,但在七天前,与丈夫一起去水库打鱼,丈夫不幸掉落水中,不知道怎么就淹死了。 我心里冷哼,这妇女都到了这份上还不与我说实话,常年水库靠打鱼为生的人,哪里有不精通水性的?千万别说淹死都是会水的,那是不会游泳人常说的一句玩笑话,实际上,除非抽筋亦或者疲劳过度,否则精通水性的人是淹不死的。 我面色一板:“事到如今,还不实话实说,真当本师是傻子吗?灵台上的两枚铜钱怕是上一位阴阳先生保你命所立,你去好好看看,那铜钱已经生锈腐蚀,一旦断裂,就是你命亡之时!”说着,我拍桌而起,作势要离开。 妇女吓得哭出声,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求求您别走,大师,我还有钱,您帮我解决麻烦,我给您钱!” “本师耐心有限,说,那二十八人去了什么方向?” 见我语气严肃,也不敢继续抻下去,在我的逼问下,她将二十八人的行踪告知。 昨日,那些人好似行尸走肉般在水库边占成一排,后来,水面起了大雾,就听见雾里面一阵雷声虎啸,甚至有人还看到海市蜃楼,声音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等到声音结束之后,他们就走了。 “大师,那些人很奇怪,也不说话,行为举止特别僵硬,离开水库的时候是人挨着人站排走的,过路也有人瞧见,还以为是一群精神病。” “控魂?”我脱口而出,妇女忙追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跟你无关,你帮我好好打听一下,到底哪里有桃花祠。” “那我..?”她吞了口唾沫,祈求的望着我。 “只要你如实说出,救与不救,我自有定夺。” 她沉默了至少有一分钟,突然叹了口气:“唉,其实都怪我啊,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她的陈述,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管,说白了就俩字,“活该”。 妇女叫王春花,42岁,丈夫一直都在市里的工地打工,一次违章操作,断了一条腿,没办法继续劳动的情况下只好回到村里,两口子用赔偿款盘下了水库,开了这家“海鲜大酒楼”。 一开始生意十分惨淡,就连撒水里的鱼苗,成活率十不足一。 两口子甭提有多闹心了,天天唉声叹息,可过了没多久,有位农民装扮的中年人登门求见。 中年人说,他能帮他们家的生意好起来,但如果赚钱,必须要任由他带走一样东西,而且还会给他十万块钱。 问要什么,他也不说,只要肯答应,那就签好文书。 说起文书,王春花告诉我是用黄表纸做的,上面都是古朴篆体字,他们乡下人文化水平低,根本也认不全。 丈夫怕是借款,不肯签。可男子又说,只要签了字,他可以当面烧掉。 面对这样的好事,没顶住诱惑的两口子签了这份催命的合同。 男子拿了十万块钱,又帮他们家改了风水,在门口立下一个水缸,缸里放上五谷杂粮,送给他一条白尾巴的黑老鼠放在缸里面养,告诉王春花两口子,只要老鼠不跑,那他们家的生意就会一直好下去。 果然按照男子所说,不到三天,村里有人在他们家饭店办酒宴,点的食材全是河里的鱼虾,随后的日子里,他接连洒下一万斤的鱼苗居然全活了! 整个水库大鱼遍布,更加奇怪的是,这些鱼别人一抓就跑,就算是最好的鱼饵,鱼也绝不上钩。 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突然有一天夜里,他们两口子同时做了个梦。 梦里看到那名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红绳,面部惨白惨白的,就像是扎纸店里的纸人般可怕,他怪笑道:“你们已经发了财,剩下就该回报我了。” 王春花醒来以后,与丈夫讲述梦境时,两口子一拍即合的惊讶道竟然做了同样的梦境。 事情本来就诡异的吓人,二人商量,明天等着找个算命先生给看看。 谁知第二天睁眼,他们家的小儿子竟然不见了。 两口子开始四处去找,实在没办法又叫上村里的亲朋好友一起找,直到傍晚在水库看到那名梦中所见的男子,此时他正坐着一艘小船,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的钓着鱼。 两口子顿时大喊,问他有没有见过他们家孩子? 谁知道,那中男子诡异一笑,手里的鱼竿缓缓升起,王春花立即崩溃了,他看到中年人用的鱼饵竟然是他们家十岁的小儿子! 距离并不是太远,岸边的人隐约看见,中年人将小孩子平放,之后用力砸着腹部,“噗”,一条小金鱼自孩子的口中吐了出来,他又赶忙用碧绿色的瓶子收好。 这一幕,至少有几十人同时瞧见。 老少爷们开始想办法入水抓人,谁知道,那中年人嘿嘿一笑,冲着岸边说:“我帮你们谋取财运,你拿孩子来抵债,事先你们夫妻二人已经同意,并且签好了字据,就算是到了阎罗殿,我也有理有据。” 说完,他一跃跳入水中,眨眼便没了影子。 这件事情对两口子的影响很大,同样,夫妻间开始互相埋怨,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挽回。 可是,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饭店的生意不仅没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火爆。 最忙的时候,妇女开始雇人来帮忙。 丈夫思念孩子,变得郁郁寡欢,不怎么喜欢说话,性格也怪的很,而王春花却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整日就想着赚钱,孩子遭遇的不测并没有对她造成过多的影响。 但全村几十人都知道了王春花家的饭店是被改动过风水的,并且还是拿孩子的命换的。 一些个泼皮无赖,将目光惦记到了饭店,其中有一位叫白亮的英俊小伙,偷偷对王春花施展了美男计。 第四百九十九章 水鬼 面相这个东西,我小时候也学过,观面前这位王春花,眼底犯桃花,眼角有岔纹,眉头微窄,两颊颧骨高,典型的不守妇道的面相。相书中记载过,心淫烂桃看眼底,贵人桃花看眼角。 王春花还真就着了人家的道儿,在对方热情似火的纠缠下,她半推半就,从了对方的美男计。 叫白亮的那位小伙子,人长得又白又靓,一米八多大个子,身材匀称,说话还好听。 而女人一旦出了轨,在她的眼里看到的却都是自己男人各种各样的缺点与不足。回到家对丈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想方设法的吵上一架,然后借着机会出去找白亮约会。 没过多久,那白亮就提出家里有了困难,想要王春花借点钱。 王春花很大方的给了白亮两万,又过了一段时间,白亮又来借钱。 不过,这回他换了个方式,打着替王春花担忧的语气,说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王春花没钱就算了,他出去想办法。 已经被迷倒的妇女哪里有什么智商,两个人喝了点酒,她说:"放心,我们家的钱是花不没的。" 白亮又说:"就算有钱,可如果让你丈夫知道,别添了麻烦,影响你我之间的相会。" 王春花却很淡定,她问白亮知不知道前些日子给他家调整过风水的人?白亮还摆摆手,声称自己是接受过教育的人,不相信什么风水之说。 王春花说:"那位奇人给我们家调整风水,米缸里的白尾老鼠能用五鼠盗财之法,前提必须要有一个主魂,他曾私下找我索取孩子的胎毛,我当时也没想过娃娃会出事儿,就把胎毛给他了,之后,他又来我们家签合约,我丈夫把字签了以后,孩子竟然真出了事儿。" 没想到,王春花事先见过那名中年人,两个人也聊起过风水造成的危害后果,可是,她已经被金钱迷昏了头脑,选择一意孤行答应了中年人。 我听她讲完,多半猜到了大概。 王春花自己所讲述,无非都是她怎么怎么无辜,问题的一切矛头都指向对方,反而自己却成了受害者。 但我们修行法术的,都懂得一些个因果规则,比如由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可浪费孩子福报,孩子作孽不会浪费父母福报。 虽然看起来很不公平,可天道哪里会管任何人的私有情感。 她说,白亮得知事情以后,就惦记起了米缸里的老鼠,毕竟,这老鼠能源源不断的送钱。于是,他开始百倍献殷勤,甚至提出来饭店帮忙做工。 并且在那个时候,她的丈夫还处在悲痛之中,无心管理饭店,王春花借机就将白亮给招成了服务员。 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已经得到钥匙的白亮,拿着已经装好的笼子打算盗取老鼠。 他打开了米缸,拿着手电翻来翻去,可并没有发现有老鼠。他不相信,继续翻找,甚至把所有的米倒腾出来,终于,他在底下发现一件红色包孩子用的襁褓。 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装着王春花儿子的遗像,他真被吓坏了,掉头要跑,可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开业,发现白亮已经死在了饭店,他的瞳孔瞪着老大,目光恐惧,腹部鼓的特别高。有村民报了警,饭店很快被围了起来,王春花的老公也看到孩子小时候用的被单还有遗照,尤其那被单上写着的生辰八字。 之后,王春花与白亮的私情曝光,人又死在了饭店,事情自然给她丈夫造成很大的刺激。 奇怪的是,那白亮尸体被搬动时,鼓胀的肚子开始乱窜,突然,一只大耗子在喉咙里钻了出来。 这一幕可吓坏了在场所有人,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只大老鼠竟然跑到了王春花丈夫脚下,"吱吱"的叫声不断,但声音传入她丈夫的耳朵里,却是孩子的哭泣与诉苦。 王春花哭哭啼啼的告诉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丈夫会听见孩子与他说话。 我说:"换魂法,利用奇术将小孩子魂魄换到野兽身上,老鼠的智商较低,换魂的成功率也最大,古时候的憋宝人会利用灵鼠寻药,手段十分残忍,看来,那位中年人是利用童子尸憋宝钓鱼,如果我猜的不错,水库里的金鱼是多年成精的龙种,不仅能改变风水气运,更有延命的功效。" "丈夫非说是我害死了孩子,前几天他非要去打鱼,我们俩在船上,谁知道他竟然狠心的想要将我推下去,但却因为肢体残疾的缘故,自己不小心掉入水中,死后的满腔的怨念发泄在我的身上。大师,我是无辜的,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一边哭一边诉苦的王春花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位无辜的受害者,其实,在她说的话中漏洞百出,如果我猜得不错,一定是她之前就知道憋宝的危害,都是因为钱,所以迷失了本性。 单从灵台旁边的两枚铜钱,就可以看出对方内心庞大的怨念,说白了,是她亲手将一个男人逼疯再到逼死。 正当我们谈话的功夫,突然,院子里的两只狼狗狂吠不止。 王春花吓得躲在我身旁,慌张道:"一定是他回来了,您答应过我,一定会帮我的。" 这种事如果插手必会牵连因果,以前我处理这类事情,多数会发送土地爷,让土地爷把罪责记下来,上报阎罗殿,折福折寿,甚至打入地狱,可凡人阳寿未尽,就算是天大的罪孽,也不会立刻受到报应死亡。 突然,两条大狼狗发出一声惨叫,其中有一条闯进了屋子,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没走几步便趴在地上死了。 我插手不是为了王春花考虑,更多是理解怨魂的苦痛,如果真的让他报复成功,自己又何尝不再做下孽债。于是,我起身缓缓的走向大门口,推开门,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中年男子。 他眼神怨毒的望着我,冷冷道:"你要阻拦我报仇?" 我摇摇头:"外面太晒,水鬼上岸复仇实在是冒险,屋里面有一个水缸,你可暂时休息休息。" 王春花吓坏了,她在屋内尖锐的大吼:“你在和谁说话?是他回来吗?你让他滚!如果不这么做,难道要靠他一个残废养家吗?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她披头散发,比起眼前的水鬼,倒更像个鬼。 水鬼五行绝土,按道理是不能在陆地走动的,我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脚踝有着一条勒痕。 我恍然明白,原来他是被绑着腿沉下去的,所以,在他死之前,一定被拴了大石头。 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子内的磨盘少了上半段。 民间老磨盘能降鬼,上半部叫青龙,下半部叫白虎,青龙白虎能将恶鬼碾死,但对方偏偏少了青龙磨盘。怪不得怨气那么大,双腿缠铁,下坠青龙,王春花是想他丈夫死后不得安宁。 如果用麻绳缠腿,可能事情就结束了,但他偏偏用铁,青龙五行属木的,虽然是磨盘,但仍然属木,金克木,龙缠腿变得没有用处,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怨气。 我微微让开身子,他一步迈了进来,屋内瞬间变得极度阴冷,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他肯定扑上去撕碎王春花。 打开水缸,中年人眨眼便浮在水面,他披头散发,眼神阴森森盯着王春花。 我说:“需不需要考虑一下,我有能力度你去地府,前提是手上没有人命,冤屈而死,到了阴曹告阴状,你会把今生福报带到下一辈子。” 第五百章 引鬼 他虽然靠着青龙磨盘能在陆地行走,可每一秒对他而言,都像是烈火般的熏烤。 所以,我的主动示好,他并没有反驳。随着中年人进入水缸,他的头却在水面上漂浮着,缸里的水“哗哗”直响,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水中嬉戏,其实,这是水鬼的愤怒,以及那种恨不得生啖他人的激动情绪。 他愤怒的咆哮着:“不!我要亲手撕碎了她!” 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阴曹地府自有公断,何况,我在阴司也有着挂职,就算你是因水而死,我也有把握将你送入轮回,此法能节省你至少三十年的极寒之苦。” “我知道你比之前两位阴阳先生厉害,可是,杀子之仇,如若不报,我有何面目去见我那过世的孩儿!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他张嘴吐出一道水流,知道他并没有任何威胁,我自然是没有躲避,任由水流打在眼睛上。 顷刻间,我看到了水鬼眼中的事情。 原来,他的孩子患有严重的先天性脑瘫,生活不能自理,平日还要有大笔的开销,除了“爸爸”以外,他不会说任何完整的句子,为了支付小孩子平日里的费用,男子外出打工,摔断了腿,拿着补偿款承包鱼塘、开饭馆,所有赚来的钱,自己是一分都舍不得花。 可他很悲惨,老婆竟然变了心,一次,他在为孩子洗澡的时候,发现孩子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伤痕。在与老婆对质时,王春花咆哮着说她受够了,受够了孩子是残废,受够了平日承受他人的嘲笑,她厌倦了当前这种生活!于是,王春花疯狂跑出去离开了家,只留着他与孩子两个。 小孩子虽然脑瘫,但非常能体会爸爸的不容易,甚至主动去烧火,哪怕手指烫出了血泡,可他仍然不曾退却。 之后,我居然看到小孩子被当做鱼饵的惨剧,又看到王春花阴森的笑容,还有他看到媳妇出轨的气氛。尤其当白亮死后,那只大老鼠贴在他的脚旁喊出“爸爸”两个字,他彻底崩溃了。 老鼠被王春花抄起的铁锨拍死当场,他昏了过去,等到苏醒过来以后,他质问妻子米缸的事情,为什么孩子的八字会在里面,是不是被人施了妖法。 然而,已经疯癫的妻子用铁锤将他砸昏了过去,双腿缠上铁丝,拴着磨盘坠入湖底深处。 画面定格在了抛尸现场,中年人惨死,他的魂魄与磨盘交融,怨念附着不散,他想要复仇,强烈的执念使他化身最为凶戾的恶鬼。 我懂许多民间降鬼之法,别看他瞧着似乎很凶恶,但这样的厉鬼是有弱点的,甚至不需任何法术,只需要做一件事,将白虎的磨盘同样丢入他溺死处,只要相差不远,青龙白虎二气交融,他的恶鬼气息自然会被抹杀掉。 但是,我没有选择那么做,因为男子只有一件愿望,哪怕万劫不复,他也要杀死王春花。 随着水滴的滑落,我清醒过来,深呼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有更好的办法帮你解决,暂时只好委屈你了。” 当即,我一抬手摁住水鬼的“鬼门”,扭头对王春花喊道:“别看着,去,把香灰都给我拿来!” “啊?” “啊什么啊,让你拿就快点!”我语气不善。 很快,缸里的水沸腾了,“啪啪”的挣扎声,搅动的水流四溢,水鬼挣扎的越来越猛,他的长发缠绕到了手腕,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水渍。 待王春花递给我香灰后,我抓着香炉碗,把里面的香灰统统塞入男子口中。再用盖子将水缸盖住,上面压着香炉,水缸上的盖板开始“咕咚咕咚”的向上翻滚着。 “怎..怎么样?”王春花紧张的问。 我没理她,去灵龛处拿起一只香点燃,放到她面前:“叼着。” “为什么?” “要是不想死,别有那么多的废话,还有,如果香掉了,你就得死!” 我的语气不善,这次出手,我并不是打算降鬼,而是给她来一次附体。 这种民间附体法门,可能引鬼上身,比那些市面上经常听到的“笔仙”、“碟仙”可要厉害的多了,就像有句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但请鬼送鬼的难度却是更大。 对方按照我说的照做,叼着香火熏的她睁不开眼,之后,我让她扶着水缸站好。 而我自己则去了灵龛前,将黄表纸用剪子修成一个小小的纸人。再取女子眉心血,写下“退神咒”,张贴在她的背部。 待一切准备妥当,抡起巴掌狠狠打在她的后脑,“啪”的一声,王春花身体有些踉跄,她没敢张嘴吐香。 一巴掌过后,论起来又是一巴掌。 香火熏的她鼻涕眼泪的向外流,很快,她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背部的纸人渐渐浸湿,随着与她紧紧附着之后,我掀开了水缸盖子,之间袅袅香火顺着水面缭绕,她丈夫的魂魄被勾了出来。 随着彼此合体,王春花背后自此多了一道冤魂。 我说:“这样复仇比你之前那么做好很多,而且,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变成鬼杀了她,毕竟,她死后也会变成鬼,那时你们俩都成了鬼,彼此见面,该有多尴尬。” “大师,到底发生了什么?”男子眼神茫然,他身上的怨气明显小了很多。 我说:“你刚刚被水鬼怨念附体太深,我利用神仙供土破掉青龙束缚,再以替身纸人将你拔出水府,使你妻子一道魂魄换入水中,她事后必会葬身于水。你也不必时时刻刻承受极寒之苦,但你的仇会必经水而报,只有这样,才不会沾染任何因果报应。” 他听我说完,感激涕零,呜呜的哭声好似深冬里的寒风,其实,我明白他是在哭他苦命的孩子。 我叹了口气:“事情我该做的也已经做了,现在求你帮我办件事。” “大师请讲,只要能做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忙。” 将桃花祠的事情完完本本说出,男子一愣,“大山深处五十里,的确有一处桃花祠,那是老百姓为桃花仙人立下的祠堂,但是已经荒废了好多年,而且,生前听说那里很诡异,好多人进过桃花祠,但出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大师去那里做什么?” 我说自己是来寻二十八个人,加上一条八头蟠龙,昨天二者还在水库有过一番斗法。 “我在昨天的确见过蟠龙与神僧之间的斗法,后来,八头蟠龙将神僧打伤跑了。” “伤了?你看到和尚去哪了吗?” “他应该在水库泉眼疗伤,那泉眼就在正东方向山窝子里,过去修建水库的时候挖出的一口井,后来有次闹地震,井里开始源源不断的喷水,几十年如一日,最终形成了这么大的龙王鼻子水库,大师如果想去,饭店有船。” 哪里还敢耽搁,小僧出事儿,二十八人失踪,时时刻刻我都是在争分夺秒。 正巧这时候,涂山磊也来到饭店,他进屋扫视了一眼,目光定在王春花背上的索命鬼,我简单解释一下,涂山磊没了兴趣,又说:“战斗很激烈,双方应该都有受伤,但现在人到底去了哪,还无法确定。” “先去救小僧,他在山窝里疗伤,真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我有些担心。 随着青龙塔倒,器灵小僧就像是在荒古中觉醒,不仅仅实力强大,似乎还带有着某种强烈的责任感。 涂山磊我们俩沟离开饭店的后门,上了一艘船,直奔向水库山窝的方向。 回首岸边,王春花僵硬的与我挥手,我明白,这才是她丈夫报复的开始。 当一个人被仇恨填满了内心,杀死对方是最简单而最无效的方式,唯有通过百般折磨,才可以平复内心的怨念。 我让他丈夫脱离水鬼,已经削减了大部分怨念,至于最终他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身为若木的器灵小僧居然受伤了,更让我心里蒙上一层阴霾。 第五百零一章 若木剑 我们划着船缓缓向山窝子里行进,碧水蓝天,阳光很足,大山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让眼前一切都看起来宛如画卷中的美感,怪不得会被取名叫“龙王鼻子”水库,这里的确是非常不错的风水宝地。 环视四周,在陡峭岩石上有着许许多多大战过后的痕迹,岩石表面大片脱落,我们还得绕过水库正面的一座大山,而当刚刚拐过去的时候,眼前忽然降下大雨。 这一幕看起来略有些奇怪,毕竟,仅仅相差不到一米的距离,一边是晴空万里,另外一边却成了阴云弥漫。 雨水如注,并且打散水面波光,似乎快要将水库煮沸腾那般,可一眼望过去,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但涂山磊却凝重道:“好强的正阳气。” “你能感受的到?” 他点点头:“我是七尾仙狐,对阳气很敏感。”涂山磊又指着前方说:“那里有着很强的气旋,像是有什么东西盘踞在此,不过,我能嗅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稳妥起见,你先留在这儿,我去看看再做打算。” 没等我嘱咐他几句,只见涂山磊一步跃起。我这位便宜舅舅还是非常靠谱的,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他在,能由他来冒险的事情,绝对不会让我插手。只见,他脚下蜻蜓点水般冲入大雨之中,又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水底突然掀起一节树根,速度奇快无比,犹如钢鞭般狠狠的抽了过去。 涂山磊身形停顿,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七条尾巴同时出现,主导着他飘逸的身姿,向后躲避。 “啪!”的击打在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水浪。 而树根就像是有着生命般没有停下,好似灵蛇般继续追击,涂山磊几步上了岩石,双脚弹起,飞身直奔向山谷深处。 面前又出现无数的树根,好似屏风般想要阻挡着涂山磊,每一次的逼近,树根皆会铺天盖地的向他围袭。 纵然是涂山磊灵狐般的身姿,仍旧是无法避免,避无可避只见他以利爪不断破掉面前的屏障,我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到底器灵小僧伤的怎么样! 无数的大雨完全阻挡了神念的探究,入微法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实在没辙,我只好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器灵小僧,我是张明!” 盘踞山窝子里的根茎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涂山磊已经面临退无可退的地步,突然,两侧岩石滑落,堪比成年人腰粗的枝干从天降。 这让始终淡定的涂山磊有了一丝慌乱,他被逼无奈,只好潜入水中,却不知水下早已经形成天罗地网,“噗”的一声,水下爆发出大量的根茎,并且形成铁笼将涂山磊紧紧包裹,而那些根茎还在不断生长,直至将他高高悬起。 他本是想打探下环境,却不想沦为阶下囚,想想都觉得让人很尴尬。 不过,随着涂山磊被高高悬起,又有另外三个先后浮出水面。 这些笼子内装着三名男子,出水以后,他们就像野兽般不断摇晃着笼子,呲牙咧嘴,眼神猩红。 “这是什么东西!”我惊讶道。 “水下行尸!”涂山磊扶着笼子,左右看了看,感慨道:“怪不得反应这么激烈,原来有行尸盗阳气,你快去找若木和尚。” “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笼子只是暂时囚禁,还不会伤我。”涂山磊仍旧很淡定,可我感觉他像是故意的,似乎很怕自己丢面子,“小明,我怀疑他的情况不太妙。” 涂山磊声称,由于阳气的大量外泄,一些潜伏在水洼地的行尸被唤醒,它们没有灵智,只凭借自己的本能抓。 没辙了,只好我自己划船前往,但奇怪的是那些阻拦的根茎并没有出现。 大雨倾盆,很快就将小船覆盖的满满腾腾,导致速度也是越来越慢,两侧大山的遮挡,令山窝子里阴阴沉沉,待穿过宛如珠帘般的雨水之时,面前出现一株高耸的大树! 这棵树的高度几乎与山相齐,树枝枯干,没有枝叶,除了高大以外,还有半截狰狞的根须露在水面上,剩下的则是无数的蚂蟥、虫蚁、鸟兽趴在树干,它们一动不动,肚子微微鼓起。 大雨停了,望着清澈的湖水下,水底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根须。 没错,它就是之前所见的若木!与它距离如此接近,我大喊道:“器灵小僧!你在哪?” “是..是张明吗?” “人呢?”虚弱的声音入耳,没错,我听的一清二楚,急忙寻找着声音源头。 “水…下…。” 我爬到船头向下望去,只见器灵小僧的面部贴在水面,整个人很虚浮,就好像在水底的影子。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问题一会儿再问。”器灵小僧率先开口,“我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我师父是济公大师,是他将我在昆仑山取回,之后一直留在青龙寺培育,而若木无根,又是太阳栖息之木,所以,我拥有世间最为纯正的阳气,直到三百年前,师父离开前捉回了一条八头蛇,它已经化作蟠龙,距离神龙仅差半步,师父为了能将他降服,一直利用我来将它镇守,可前几天青龙塔倒,它已经跑了。” “我最信得过的人只有你,八头蟠龙的凡尘未脱,所以,必须要再生出一头方能化龙,你要在他九头生出前,斩掉它一头,这样,它便不能九九归一。” 如果让我对付妖魔鬼怪还行,那可是八头蟠龙,而且连器灵小僧都能打败的,靠我的话,不是扯呢嘛? 我问器灵小僧,那不能去找他师父吗?既然是他抓来的,那一定要交给他来处理啊。 器灵小僧说:“要是能找到他,我还用求你么?” “求我?我做不到啊。”我连忙说。 他说:“我在青龙寺多年,始终都在接触人性,看过无数的贪婪与丑恶,能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所以,我想把若木剑交你,此为上古太阳栖息之木,拥有无上阳气,能破天下邪晦,但此剑绝不能轻易出鞘,凡人一生只能挥动三次。” “你呢?” “我受伤很重,这里有万泉之眼,大概十五日便能恢复我受损的身体,可那些妖魔鬼怪都趁着我受伤,想来啖体夺精,你帮我个忙将他们驱赶走,那若木剑就在大树顶端。至于那八头蟠龙,不能离开水,沿途追寻水流,一定能找到他。十五日以后,我会去找你!” 看他痛苦的样子,一想起彼此都那么熟了,何况沾在他身上的又是一些蛇虫鼠蚁,驱赶一下问题也不会很大。 何况,他还说树顶上有若木剑。 在上古的传说中,天地有着四大神树,分别是扶桑、若木、建木、寻木,哪一个都承载着华夏神话时代的传说。 说实话,谁不想变得强大,我也不例外,无时无刻的都在盼望着能够掌握通天之能,将一切蒙在眼前的谜团一个个打碎。 在器灵小僧的帮助下,水面浮现出一条粗大的树枝,直通到若木根须底部。 “快,那些该死的家伙实在恼人,我现在没有办法触碰自己的身体,帮我解决他们,越快越好。”器灵小僧有些着急。 答应之后,我又问起他外面树笼的事情,他说只要若木剑在手,相当于手持令牌,只要是我的指令,那些根须不会不从的。 云雾袅袅,巨大的若木躲在山窝子里不出,外人根本瞧不见这里有什么,只是知道此地有着大雾,大雾内又有着许许多多的暗礁,它拦的船只不得靠近,十五天的时间,若木足以带走龙王鼻子水库大半部分的灵气。 也许会伤害某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可我觉得,一头不服管教的妖龙,它的危害必然是巨大的。所以,我还是一跃奔向树干,沿途能看到许许多多有灵智的动物,它们几乎将嘴巴嵌入到树干内,而当靠近之时,有的还会化为半人半妖的模样,十分诡异。 第五百零二章 收获 他们形色各异,但大多数都是在贪婪的吮吸着若木内的汁液。 其实,世上有着许许多多躲在暗处修行的精怪,他们终日惶恐,躲避着天威,而若木是栖息太阳的神树,如果得到其中仙气的滋养,是可以躲过天雷的。 若木的枝干并不光滑,爬起来较为容易,我也顾不上他们是不是好的精怪,就像清洁工一样,但凡我所经遇见的怪物,一律把它们强行拆开,但奇怪的是,那些精怪一旦脱离若木树干,便会立刻爆体而亡,死相也是非常非常的凄惨。 抬头仰望,堪比山峰的树干,少说也得有个几百米的高度。 在大树底部多为一些毒虫,到了中间部位才是各种各样的怪物,爬到中期时看到一只乌鸦,爪子粘在树干,双翼飞舞,不管怎么动,却也是无法挣脱。 等我刚靠近,对方却眨眼间化作一位黑衣美女,语气哀求道:“这位大师,我是修行一百年的渡鸦,现只缺一道纯阳避难,没料到神树会有着如此强的吸附力,我脱不开身,如果被迫离开,之前吸入体内的庞大阳气会使我爆体而亡,只要您能放我一条生路,那我身体内的摩尼珠便送给你。” 当时我就心动了,那摩尼珠是宝贝啊,其中珍贵性已经无法用价值来衡量,她本是山野精怪一身精气所汇聚而成,等于放弃了几百年的修为,试问又有谁甘愿舍得? 我留了个心眼,正面逼问之下,渡鸦支支吾吾的将事情讲出来,原来,她不是甘愿给,而是不得不给。因为,她想了许许多多的办法,还是无法脱离若木。 渡鸦的智商比较高,她不像那些一门心思等死的精怪,按照她的分析,由于贪恋一丝纯阳气,不小心与若木融为一体,阳气与自身的不断的交融的,她就像是一个瓶子,不断受到挤压,最终等待的只有爆炸身亡。 所以,拖的时间久了,她必死无疑,除非放弃摩尼珠,令阳气没有承载体,自然就会脱离危险。 听她说完,我还特意看了眼大树周围那些许许多多的精怪,加在一起,三四十肯定是有了! 要是真的,那我可算是捡到宝贝了,我又试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壁虎断尾?” “其实我也不想的,可实在是没什么办法。”渡鸦语气哀求:“修为没有了可以再练,但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摩尼珠对天下间所有修行者来说,其中的珍贵程度是足以令人疯狂的,难道你还要考虑吗?”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别看这些精怪在表面上阻碍了若木疗伤,但同样也是给自己挖了坟墓。 而且,这一切是不可逆的,毕竟,若木的阳气岂能是它们随随便便可以消受? 送上门来的好事儿,我是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渡鸦听我说完,她显得比我还要兴奋许多,主动开始教我如何取走她体内的摩尼珠。 按照她自己所说,摩尼珠在额头的位置,但由于她现在被粘连在树干上,根本没有办法取出,让我递给她一只手,好通过神念的办法将摩尼珠传给我。 我当时也没多想,毕竟,器灵小僧不可能害我,他事先没有嘱咐,事情一定错不了。 可谁知道刚一碰触,她就变了脸,双眼渐渐变为漆黑色的宝石状,与我凝视,一阵阵强烈的摄魂之意传来。渡鸦冷冷道:“没办法,只能借你的身体逃出去,虽然不是修道者,但也足够用了。” 同一时间,我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好歹我也是修行阴山术法的人,锁魂控鬼的法门自然是无比精通。 当明显感受到她的侵入时,我脑子里回想起了锁魂咒,意识也在同一时间立即恢复过来,这让渡鸦的面色大变,冲着我大声咆哮:“怎么可能!修道者的灵魂应该最脆弱的地方,为什么你没事!” 我耸耸肩:“考虑清楚,是你先害我的。现在是自己把摩尼珠交出来,还是我现在分开你与若木的交流。”说着,我已经准备动手了。 渡鸦女子始终咬着牙关,但面对生与死的威胁下,她没有任何的选择。 毕竟,就像是之前所说的那样,生命没了就没了,但修为没了可以再练。 于是,她一张嘴,“咕噜”掉落了一枚发着金光的珠子。 但凡野兽修行超过百年,皆会在体内形成摩尼珠,珠子不是越大越好,而是越亮越好,并且,越是晶莹剔透代表修为越强。 渡鸦把摩尼珠给了我以后,身体就像是投射出去的影子,摇摇晃晃,很快就化作普通的乌鸦,怪叫了几声之后向远处飞去。 想起树上许许多多的精怪,我一下子变得干劲儿十足,甚至还特别的开心,那些爬树的妖魔鬼怪在我的眼里都成了一个个活着的宝贝。 帮助器灵小僧清理蛀虫变成一场苦口婆心的劝导,我笑眯眯的又爬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老头,他长得满头白发,看起来虽然苍老,面部却是野狗与人之间不断变换。 “考虑咋样,是交出来还是选择死?” “宁死不交!” 老头特别有骨气,我一看硬的不行,就先缓一缓。 没再管他,我又去找另外一个兔子变得女子,对方比较看的开,在我三言两语的劝说下,她宁愿放弃摩尼珠。 不过,为了能增加点震慑力,我特意选来一个较弱小点的,当被对方刚刚否决,我立刻把她与若木分开,随着对方身体爆炸而亡,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部老实多了,这也为我收集摩尼珠起到了非常好的帮助。 要知道,每一粒摩尼珠都是重宝,没有任何妖怪会甘愿将全身修为拿出来给别人,摩尼珠在很多时候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但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受到若木的吸引而来,如果放弃,只能爆炸而死,最终甚至连魂魄都留不下,但若是不交,同样早晚也是死。 甭管是修行还是不修行的,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牵挂,而修行又何尝不是极端的欲望。 若木干上一共附着了三十三位精怪,其中被我得到三十二枚摩尼珠,在东北山精的眼中,我会成为罪人,但在华夏门派的修道者眼中,摩尼珠的价值已经不言而喻。 当前,我还不太了解摩尼珠的具体用法,想着等事情结束之后,好好问问涂山磊,他懂得多,一定明白为什么摩尼珠会非常珍贵。 怀揣着胜利果实,我开始迈步向了若木顶端。 不过,路上张雪琴竟然主动找我交谈,声称她想要一个,试试看自己究竟可不可以摆脱鬼魂束缚。 我想都没想的答应了,在之后的攀爬中,再也没看到有任何精怪,直到上了树顶,有一种暖意洋洋的感觉,哪怕是修行鬼道,也会非常非常的舒服。树枝交错,密密麻麻分出的枝干上,并没有什么若木剑,反而是半张血淋淋的蛇皮挂在树杈。 玛德,看来之前那场仗打的不轻啊,若木没有任何生机, 至于蛇皮上面正弥漫着腾腾的黑雾,当中充斥着邪恶的气息,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种心发慌的错觉。 不过,器灵小僧也没有与别人打斗啊,这么大的蛇皮,一定是八头幡龙的。 心里好奇,我上前掀起了蛇皮。 突然,那底部爆发出一道精光! 第五百零三章 妖狐 承受不住刺目的金光而遮住双眼,还未等全部恢复视线,眼前那血淋淋的蛇皮已经向我扑了过来。 它带着强烈的阴风,如同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而若木顶端的宽度有限,我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蛇皮将我罩住。 但被蛇皮覆盖后的顷刻之间,它反而缓缓的燃烧了,很快化成灰烬,对我没有起到任何伤害。 奇怪,刚刚还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阴毒之气,怎么一转眼竟然没有了?难道是张君宝给我的乞丐服真的好用? 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却有着异常魔力,想到此处我不由尴尬的笑笑,这还真是改版的紫绶仙衣。 在蛇皮覆盖的杂乱树枝中,有着一节凸起半截的若木,它模样如剑,就像是插在树上那般。 感慨上古神树的奇特之余,我再次仔细打量着那把若木剑,器灵小僧声称它足以代表着世间纯阳之气,只是不知道,凡人一生只能挥动三次到底是什么概念。 不过,我觉得,只要能助我杀掉那些仇人就够了。 我走过去,一把握住剑柄,用力将它缓缓拽出了树干,随着若木剑脱离,巨大的树干一点点的收缩变小,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刚刚的参天大树便消失不见,我随之坠入冰冷的湖水中。 当游上来之后,我觉得如果不是怀中还剩下的摩尼珠与若木剑,我甚至会怀疑一切都是场梦境,至于若木剑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根棍子,当握紧了剑柄,源源不断的热量会立刻驱散所有的寒意,哪怕修行鬼道,居然都丝毫的不受影响。 周围是茫茫湖水,底部有着一株成年人高度的小树,它的枝干结出了绿叶,模样漂亮,显得生机勃勃。 之前水底盘横交错的根须也已经消失,再次浮出水面,器灵小僧的嘱咐却不断在耳边环绕着,尤其对于八头蟠龙逃跑一事更是非常的急切! 不过,我没敢尝试拔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时间不等人,奔着来时的方向离开,只见涂山磊正在笼子里面拼命挣扎,他见我来了,忽然停下来,用十分平静的口吻说:“小明,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舅舅,你没事儿吧?” “我怎么会有事儿?刚刚不过是在试试笼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没想到他还如此好面儿,旁边的三位水下行尸由于器灵小僧的恢复,他们同样变得已经安静下来。 我试着以若木剑触碰了一下木笼,结果那些编织而成的笼子就像拼接的火柴棍一样,“哗”的一声散落。 涂山磊保持着他的帅气,平稳立在水面上,奇怪的说:“你拿的是什么?” “一把剑。”我举起想给他看看。 结果,在剑尖指向他的时候,涂山磊竟然捂着眼睛,十分慌张:“快拿开,此剑有神性,我没有办法接近。” “什么神性?” 我赶忙把大宝剑背在身后,发现只要是剑尖不指向他,涂山磊就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他说:“顾名思义,神性就是不属于凡人的东西,青丘山被叫仙狐,与老祖宗是西王母座下九尾狐有关,但往深了说,仍然也是妖,自然非常惧怕这样有神性的东西。”涂山磊仍然显得心有余悸,他顿了顿又问:“这把剑是用来斩蟠龙的?” 器灵小僧是若木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我还说起他是由济公大师在昆仑山带回来的。 涂山磊微微一怔:“去青丘山的和尚是济公?” “他怎么了?” “唉。”涂山磊苦笑了一下:“那和尚是个疯子,长得特别埋汰不说,而且还调戏青丘山的女眷,偷走青丘山两样重宝,要不是族人不能随便下山,恐怕早就来华夏找他了。” 我一想起古代关于济公这位放荡不羁的和尚传说,涂山磊所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对的。 能够得知器灵小僧没什么大碍,这点就已经很让我欣慰了。 等我们重新找的了船只,我们俩没有上岸,按照他所观察的轨迹,八头蟠龙一定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手握若木剑,我也没想过会承担起屠龙的重任。 可是,器灵小僧说那八头蟠龙很邪,我虽然不知道究竟邪在哪,可受人之托,那就必须要这么做!如果涂山磊的推测没有错,大山西北五十里就一定是桃花祠所在。 可想起之前听王春花丈夫所描述,桃花祠似乎很邪。 小船停靠在泥泞的浅水区,由于前方的路十分泥泞,我们只好继续步行,涂山磊还好说,他身轻如燕,踏雪无痕,我就比较尴尬了,几乎是趟着泥巴过去的,但刚走几步,就看到泥巴的凹痕,而且,这里的颜色不再是乌黑,反而成了淡红。 八头蟠龙似乎受了伤,这样以来,我们显然是找对了地方。 手握若木剑,我现在也没有任何保留实力,如果撞见八头蟠龙,一定是在第一时间想办法弄死他。 之后寻找要方便了许多,地上有着它爬行的痕迹,之前敖钦也说过,蟠龙在生物等级上不如蛟龙,他不能离开水,一旦离开久了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深山之中除了水库以外,哪里还有供蟠龙戏水的地方? 等到追入深山之后,树林变得越来越茂密,看不出是人为栽种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几乎每向前走几步都会受到树枝的阻拦。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桃花祠,竟然一株桃树也没看见。 我感觉,或许是那蟠龙与张君宝所说的事情不一样。 本着救人要紧的态度,现在是一点也不敢放松,我问涂山磊,他不是仙狐吗?能不能闻得出来这里有没有人气? 他沉吟道:“我其实也想过这么做,但是会有一个弊端。” “啥弊端,能克服不?” “倒也不是大事,因为如果我那么做,对方也一定会发现我,这样岂不是失去敌人在明,我们在暗的优势了吗?” 他这么想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他忽略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大森林里面盲目去找,天知道会找到什么时候。 而且,自从被废以后,我对外界的感知力已经明显有着大幅度下降。我劝他别考虑那么多了,还是找到人要紧,那蟠龙既然已经受伤,就肯定跑不了太远。 “那好吧,小明你向后退开点。这是青丘山的返祖之法,你本是人与仙狐的后代,虽然没有狐躯,可魂魄中的一半有着仙狐的本事,看好了,等以后回青丘山我再教你!”话音刚落,涂山磊双手变换,以食指点向自己的眉心:“灵光水射,青月照潭,祖先之灵,卫我真身!返祖!” 在涂山磊最后一句话落下,他屁股后面飞舞的七条尾巴带来强大的气旋,宛如小型的龙转风,瞬间扫掉了方圆几十米所有的草木,大树被连根拔起,泥土尘沙飞扬在天空,涂山磊身处漩涡的中心。 气旋越来越大,竟然直通向了云霄,短暂的持续之过后,“轰”的一声,旋风散开,一条堪比大象体型的白狐出现,七条尾巴飞舞不断,它喘着粗气,带有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心悸。 原来,这才是青丘山仙狐最强大的姿态,没错,如果之前我对涂山磊还有什么一战之力的想法,那看到他狰狞的狐狸模样后,这些念头统统被抛掉脑后。 如此实力,怪不得能在岛国那样百妖横行的环境里打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第五百零四章 入山 涂山磊扭过头看向我,狰狞的狐狸模样非常霸气,尤其他周身带动起强烈的气旋,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毁灭之感。 我心里微微有些震撼,原来返祖是让自己回到了野兽状态,攻击力自然达到最强。 这么来看,青丘山能存在至今,绝对不会侥幸而已。 突然,涂山磊目光锁定到了前方:“有人!”话音刚落,他突然跃起,宛如白色闪电窜了出去,沿途所过,树木倒塌,碎石乱飞。等我追赶过去时,它的脚下正踩住一个人! 巨大的白狐张开口,似乎随时已经做好咬下的准备,我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当她扭过身时,我急忙大吼道:“别动手!” “你认识?”涂山磊有些意外。 “林娇娇,怎么是你?其他人呢?”几步靠过去,心里则充满了疑惑。 涂山磊的目光忽然凝视着西北方向,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高山乱树的顶端,有着一座小型的凉亭,这种凉亭是在旅游景区还是经常会看见的。 “怎么了?” “那里很危险。”涂山磊显得有些犹豫。 林娇娇有些被吓到了,她的眼神有些惶恐,估计这辈子恐怕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狐狸。 “你们在哪?现在大家安全吗?” “怎么是你?”林娇娇反问我。 我敏锐的发现,对方短短的几个字并没有任何逃亡该有的惊慌,反倒是看我的时候显得很不自然。 扫视了一圈周围,树丛之间还有着许多刚在坟墓里面爬出来的行尸,令人意外的是,行尸的手中环抱着一些木柴、瓜果、甚至还有水桶。 难不成他们还在大山里面开启了新的生活? “你们?”我指了指周围。 林娇娇虽然警惕的看了眼白狐,却语气不善的面对我:“你走吧,我们几个不打算离开大山,想留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我当时就怒,“青老死前说过,让你们所有人前往东北马家,这样才能保证之后的安全,还有,那八头蟠龙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与你无关,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们,我们大家在这里很安全。”林娇娇起身准备要走。 远远望去,山顶气聚不散,阴风缭绕,好似一层黑色的盖子罩在大山上,并且,树木的密集,如果想要登山是没有路的 我正色道:“你们都是成年人,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八头蟠龙到底在不在山上。” “不在!” “那山顶的邪气到底是什么?” 连续追问,谁知林娇娇却被我问急了,她怒道:“你本身就是修行邪法的,能比八头蟠龙强到哪里去?” 我明白了,这些小混蛋一定再搞什么幺蛾子,我说28个人怎么会轻易被八头蟠龙操控,原来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 不对劲,当初器灵小僧说过,只要金刚橛留在青龙寺内,那塔里的怪物就逃不走,几百年都没有什么事情,唯独他们去之后,青龙塔倒了。 “比蟠龙强到哪里?告诉你,我虽然修的是邪,但行事情却是正!”也不管林娇娇乐意还是不乐意,我把她抗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建筑学院的二十八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拥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而仇恨往往会容易令一个人失去理智。 “老舅,前面开路,咱俩去屠龙!” “不用那么麻烦,上来。”涂山磊低下了庞大的白狐身。 我也没客气,扛着林娇娇就跃了上去。 生平第一次骑乘妖兽,林娇娇却在不断挣扎,突然,她趁我不注意丢出一道符咒,随着火光亮起,那些负责搬运的行尸,纷纷犹如野兽般扑向我们。 涂山磊的爪子一挥,至少三分之一被打的四分五裂,林娇娇看傻了眼,不停的自语:“怎么可能!我的行尸怎么可能会这么弱!” 白狐飞身跃起,直奔向高山之巅,途中我更加确定此地就是桃花祠的方向。 密集的树林已经被施了迷魂阵,用大树的根扎在童子的尸骸,这样以来,鬼魂将会没有办法离开大树。但凡有人经过,那些藏在大树里的小鬼都会遮住对方的眼睛,迷惑他的感官,随着年份久远,小鬼自然越来越厉害,甚至可以拥有洗掉他人记忆的能力。 所以,这是一座鬼森林,越粗壮的大树,怨力也就越强,可连树木一起摧毁,小鬼自然也就被彻底消灭。 随着距离的渐渐接近,我们很快就到了高山之下,林娇娇大声的喊着让我放了她。 还别说,这里的确算的上世外之地,没有可以供人通过的道路,植被茂密,虫鸣鸟叫,溪水流淌环绕,一切都显得让人十分舒适。 不过,在上山的前夕,有着一座大概一米左右的石碑立在山坡。 “桃花祠,生人勿入!” 红色的涂料写着的几个字,让我们不由停了下来。 这里还真的是桃花祠,不过,桃花祠为什么没有桃花呢? “你们在山顶?” “放了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桃花祠生人勿入,未经允许踏入一步,会死无葬身之地,张明,你与青老相识,还帮助我们,所以我才善意的提醒你趁早离开。” 听的出她已经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但林娇娇不太了解男人的性格,如果她不停哭哭啼啼的求我,或者随便编个借口来骗我,也许我可能禁不住忽悠就走了。 可她偏偏用很直白的威胁语气,她更忽略一个男人该有的猎奇心与好奇心。 我指了指前面,“既然这么危险,你在前面带路吧。对了,想告诉你们一声,青老不幸去世了,很遗憾你们跑了,没有为他老人家举办个告别仪式。” 林娇娇身体有些停顿,缓缓转过身:“每个人都会死,不对吗?” 我无奈道:“好吧,果然与尸体打交道的女人都特别狠。” 在她带路的时候,涂山磊也由白狐的样子恢复如初,但因为衣服被撑破,他只能光着身子,漂白漂白的身体,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他都不为过,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人会这么白! 我身上穿着的紫绶仙衣他没办法要,最终,涂山磊将目光盯向了林娇娇,他们两个人的身材相差不多,而涂山磊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那根儿弦儿。 他语气冷淡道:“你把衣服脱了!” “你要干什么?”林娇娇扭头看向我:“张明,没想到你们是这样无耻下流的小人!” “刚刚你也看见了,他是狐狸,对女人没兴趣的。”这是我猜的,因为哪里有女人会比他漂亮? 林娇娇哪里肯答应,但她身为一个弱女子,不可能是涂山磊的对手,被人家三下五除二剥到仅剩下内衣内裤。 之后,涂山磊对眼前的娇艳欲滴的美女看都不看,非常淡定的换上对方的女式的休闲装,这一幕把林娇娇都看傻了。 但不是因为抢了她的衣服,而是穿女装的涂山磊,实在是太漂亮了! 第五百零五章 妖王 涂山磊还问我们俩看啥?林娇娇甚至忘了刚刚的屈辱,她怔怔道:“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同样尴尬道:“如果不是刚才不小心看到,我也以为他在骗我。果然,甭管公狐母狐,都是很妖啊。” 林娇娇捂着胸前,她又一次正色警告我,别掺和他们的事情,但我现在想不明白,八头蟠龙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至于死心塌地的留在这儿么? “来都来了,不看看大家怎么行?”我又指了指山上:“走吧,带路。” 林娇娇说:“你要考虑清楚张明,你我无仇,我不想害你,但擅自踏入桃花祠,你会死的。” “你们都好好的,我怎么会有事?我就想知道八头蟠龙到底在不在山上?你先考虑清楚在回答我,青老的尸骨未寒,我为了诺言竭尽全力的想要救你们,可是你们呢?不仅破坏了青龙塔,还令我朋友身受重伤,现在想着几句话打发我走,你觉得对得起青老的在天之灵么!” 越说越来气,风里来雨里去,为了这几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折腾,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搞的鬼,我就不相信青龙塔会简简单单的塌了,肯定是这帮王八蛋在寺里面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女的,今天高低一拳头砸过去了。 我的连续咆哮,也让林娇娇面露难色,她轻咬着嘴唇,内心似乎在做着挣扎。 提到青老的死,林娇娇的情绪有些崩溃,她蹲在地上无助的抽泣。看她如此狼狈,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特意碰了一下涂山磊,“要不,你把衣服给她?” 他直接反问我:“那我穿什么?” 得了,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我就知道说也是白说。 “我们二十八人与蟠龙做了交易,他是魔鬼,是岛国的万妖之王。桃花祠在很久以前是神仙的墓地,我也不知道八头蟠龙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但过了石碑以后真的很危险。” “怎么危险?” “除了我们二十八个,还有岛国其他人追寻而来,不过,他们都在山上离奇死亡了,有的是渴死,有的是断骨,还有的莫名其妙的疯了,你还是快走吧。”林娇娇又说。 走是不可能走的,毕竟我可手持着若木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斩龙。但最没想到这八头蟠龙还是岛国的万妖之王。 我这人比较犟,不搞个明明白白,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让他在前面带路,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负责,但有一点却想不明白,神仙不是长生不老吗?他们怎么还会有墓? 他说:“不死有很多种,但与天地同寿我倒是没见过。” 我反驳道:“张君宝活到现在少说也得有一千多岁了。” 涂山磊摇摇头:“不一定是他真的活了一千年。全真教法门的阳神不死,是指转世之后保留着记忆力,那便是等于不死,至于张君宝,我倒是觉得他很像阳神不死。” 张君宝掉落山崖前叮嘱我要来桃花祠,还说这里能够救他,但此地却被称为仙墓,二者难道有什么相互联系的地方? 玛德,想不通还是不想了,等上山斩了八头蟠龙,问题自然就能解决! 林娇娇见我心意已决,便不再继续劝我。 之后,在她的带路之下,我们三个开始上山。 刚走没多远,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大山寂静幽幽,宛如一片死域,虽有鲜花青草,可既没飞鸟,也无虫蚁,甚至连一只活物都不曾见到。 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我们爬到了山顶,面前是一座小型的庙宇,它坐落在山巅,颜色古朴鲜艳,就像是没多久刚被修葺了一样,连门口的石台都是崭新的,朱红色的大门两侧巨大的门柱,虽然皆设有了牌匾,可却唯独没有对联。 这点看起来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别的庙宇门前都是石狮子,此地却是两尊石化的桃树。 “桃花祠?”我上下打量着面前崭新的宇宙,甚至有着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神仙墓,哪里能有这么新啊。 “是的,大家都在打坐修行。” “八头蟠龙教你们的?” 林娇娇点点头,没有避讳道:“我们林氏赶尸法门大成,至少要三十年的时间,而且必须常年浸淫在荒古乱坟与死尸为伴,大成之后,可炼出飞天夜叉,随后每十年增加一只,当初我祖父四十岁术法大成,活到一百二十岁,家中已经供奉了八尊飞天夜叉,它们帮助我祖父为林家在东南亚打下若大基业,可如今,林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家族的仇恨需要我去报!三十年真的太久了,但八头蟠龙说,如果我按照它说的做,能助我在三年之内赶尸法大成。” 我特别无奈,难道大家都没带脑子出门吗?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相信了? “它说你就信?它说自己能毁灭地球呢,你也信吗?天地奇术本就是逆天而为,你还敢拔苗助长,难道不想活啦?” 林娇娇深呼了口气:“真的有效果,陈全的睡梦仙功已经大成了。” “我不信。”我摇摇头,世上修行本如逆水行舟,我绝不相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是真的。”涂山磊从旁忽然开口。 我当时就怒了,“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还未等继续指责他的时候,他继续道:“八头蟠龙如果真是岛国失踪近千年的妖王,那他的确可以做到让人术法短时间大成,但最后那些人会沦为他的爪牙。妖王非常邪恶,传说它掌握世间仇恨、阴邪、毁灭,是一切负能量的集合体,仇恨越大的人,在八头蟠龙的身上就能获得更多的力量,他会激发你的潜能,让你被仇恨填满,仇恨越大,力量会越强,直至最终将自己焚烧,成为行走世间的傀儡。”他又指向自己,“我在岛国任百妖之一,知道他们三大神器中八咫镜、草雉剑、八咫穷勾玉的作用就是镇压八头蟠龙,可根据传说记载,八头蟠龙已经死了。” 死了?我在随身的行囊里取出八咫镜:“老舅,岛国那个是假的,我这个才是真的。桃花祠里面这位,还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位妖王。” 听我说完,涂山磊的面色微变,突然,他拉住我的手就要跑。 我问他干啥?他一改之前的平淡,甚至还有些慌:“你还有心思问?跟我走,打什么打,它是岛国最邪恶的妖王,咱俩拿什么打?还有,你问问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仇恨,他可以操纵仇恨为自己所用,看看那建筑学院的二十八个学生,哪个不是血海深仇?还有,小丫头也说了,此地是神仙墓,可是埋藏神仙的地方,我是妖,你是人妖,咱俩完全没优势。” 第五百零六章 睡梦仙功 他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我跟着走。记得蛟龙敖钦在上海对岛国术士大开杀戒,就发现我的这位便宜舅舅有个非常大的特点,但凡是遇见他能打得过的,那他就往死里整人家,可要是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对手,那他向来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能走就赶紧走,绝对不会和人家硬碰硬。 我比划了一下:“没事儿,小僧说了,半个月他就能追过来找我,分别时,他还给我这把专门斩龙的剑,凭借舅舅你的勇猛,还搞不定一条畸形的长虫吗?” “大外甥,你是我亲外甥,骗谁我也不能骗你啊。”他死死拉着的手,尤其穿着女装的样子,让我非常不自然,怎么感觉有点像打情骂俏似的。 恰巧陈全出现在大门口,他见我来了,也很惊讶道:“张明,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涂山磊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道:“我们是路过的。” “你女朋友长得挺漂亮啊。”陈全又奇怪的看向林娇娇,皱着眉:“娇娇,你遇到打劫的了?衣服呢?” 我是非常非常尴尬,以后真得注意点与涂山磊之间的距离,要不然谁看了都得误会。 我说:“陈全,这是我的老舅,男的。” “什么!你是说他是你老舅!”他的眼睛也是充满了不信任,待林娇娇走向陈全时,对方脱下了衣服给她披上,两个人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很快,陈全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说:“张明,青老的事情我特别感谢你,可娇娇的事情怎么算?她一个女孩子被你舅舅扒光了衣服,这件事我想有个交代。” 他的眼神阴狠,与之前我第一次见到的长发男孩儿的确不一样了。 林娇娇说过,陈全是第一个靠八头蟠龙成功令自己法门大成的人。 而睡梦仙功乃华山陈抟老祖所创,号称世上存有修行法门中最接近仙的人,最主要的是我在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杀意,莫非这位心智不知几十岁的年轻人,已经达到了神仙之能? 我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连岛国妖人都惦记封印八头蟠龙,毕竟,人生在世,哪有无仇无怨,今儿个他骂你一句,明儿个瞪了一眼,一言一语都会种下因果。 但人之所以是人,因为善大于恶。 可若恶大于善,那将堕为妖魔。 而八头蟠龙恰恰能够让世上之人沦为妖魔,应对陈全的质问,我说:“之前的事情是误会,我也向娇娇道过谦,我舅舅是狐非人,对凡人女性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你的意思是,娇娇的事情就那么算了?”陈全双眼周围渐渐浮现出黑色的阴影,周身弥漫出的杀意是我前所未见的。 涂山磊在一旁小声嘀咕:“这就是刚刚被腐蚀后的样子,不太严重,所以他还记得你,等到他复仇成功,没有了精神支柱,将会立刻成为行尸走肉,供八头蟠龙驱使。”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误入歧途啊。”我有些担忧。 “别管了,除非你能宰了八头蟠龙。” “照你这么说,那我必须得坚持留下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啊,你是我外甥,我不能丢下你,转来转去,不还是把我自己丢进来了吗?”涂山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陈全已经缓缓的向我们逼近,他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如果动手,那岂不是正中八头蟠龙的意思。 正当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涂山磊双手抱拳,非常干脆道:“是我不对,我道歉,衣服还给你。” 边说他竟然边脱衣服,很快脱了个精光,但林娇娇却还是很恶毒的盯着涂山磊。 显然,刚刚的事情,他们两个已经算是结仇了。突然,陈全竟然一把抓住涂山磊,随着他瞳孔完全变黑的一刹那,我是真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 涂山磊的双眼跟着一同变换,几乎是在呼吸之间,他吐了一大口血,脸色惨白的吓人,我甚至都没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动手的。 陈全冷冷道:“这次是看在张明的面子上,我没有杀你,否则我一定会取你性命。” 短短的交锋,涂山磊竟然受伤蹲在地上,神色萎靡,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能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重伤涂山磊,难道这就是仙人的力量? 涂山磊并没有生气,等到气息变得平稳,他说:“多谢,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张明,青老的事情我谢谢你,但刚刚我饶他一命,你我之间的恩情算是还清了,从此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说着,他转身便走入桃花祠。 我本想要追上去问问,涂山磊非常艰难的拉住我:“大外甥,现在硬闯就是玩命,想办法智取。” “陈全以前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的这么厉害?” “你太小瞧岛国万妖之王的影响了,这个兔崽子心里的仇恨最大,当被激发之后,成功帮助他修为大成,作为代价,他的心会被换成魔鬼的。说实话,我觉得他能放咱俩离开,已经很不容易了。” 涂山磊坐在地上缓和着,我很好奇到底陈全是怎么出的手,竟然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自己说,刚刚虽然只是不到一秒钟,可在他的意识当中,却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梦境折磨,那种时间的流逝感以及真实感让他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对上眼神的一刹那,他已经被带入到陈全的梦中,在梦里,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被深深的震撼了,怪不得会称睡梦仙功是最接近神的功法,在梦里他就是神,可以主导一切的神。 盯着古朴的祠堂,阵阵弥漫出的阴雾,让这里显得就像魔鬼之地。 我答应过青老,保护他们去东北马家,等到这些人成功修成自家术数的巅峰,长大以后为华夏出力,但万万没想到,八头蟠龙却将他们每个人潜藏在心底的仇恨利用起来。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青老,甚至有种失信于人的感觉,同样也更加肯定的了八头蟠龙的危害性。 “老舅,你有啥打算?” “如果之前我或许就拉着你走了,可是,现在八咫镜在你的手上,它拥有照鉴内心的本事,正好克制八头蟠龙,找个机会想办法把他们二十八个人分别绑架,然后用八咫镜试试看,能不能把人救下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指着他尴尬道:“在这之前,你必须得找一件衣服先换上。” “荒无人烟的,哪里找衣服,凑合点吧。”他也很无奈,“对了,月圆之夜是八头蟠龙的拜月修行的日子,那个时候它最弱,而且离不开水,等天黑以后,咱俩趁着夜色溜进去看看。” 第五百零七章 鬼兵 涂山磊在岛国生活了几十年,对岛国所有妖魔可以说是非常了解。 他告诉我,岛国是很崇尚妖魔文化的,在本土的十大妖王都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纵然实力超然,可仍然必须听从三大神宫调配。 而那神秘的三大神宫,是所有妖魔谈之色变的存在。 他只是在六十多年前见神宫大宫主出手,当时岛国正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自然灾害,地震引发海啸,让半个岛国变得我满目疮痍,如果再让海啸灌入城市,损失将会不可估量。 于是,那位伊势神宫最神秘的大宫主出手了,他独自一个人去了海啸必经之路,站在礁石上,以一己之力平息大海的怒火。但这位大宫主最后也因此失去了性命,从那之后,涂山磊深刻感受到为什么十大妖王会对神宫言听计从。 能以一人之力对抗自然天威的实力,在华夏传统神话中也经常会看到,但传说究竟是真是假,谁也没亲眼看到过。可如果按照龙山之战的事情推断,是因为岛国输了,所以神宫才不会踏入华夏半步。 于是,他们需要在尘世间寻找自己的代言人,而九菊一派这个象征着阴暗的组织得以横空出现。 但涂山磊为什么要离开华夏,选择去岛国生活那么多年的事情,对此他却闭口不言。 我们俩找个地方捱到了天黑,期间他一直在摆弄八咫镜,我也知道这玩意儿很厉害,可是没有咒语,压根儿也不知道杂用,在我手里,它的作用与板砖十分相似。 涂山磊忽然说:“小明,八咫镜的确需要阴阳法咒来激发,你有没有想过利用道家法门来试试?” “怎么试?” “井水照心镜。”涂山磊沉思道:“我活了几百年,与阴阳道家的人经常打交道,他们非常善用天地物质的属性为自己所用,八咫镜既然是一种照鉴内心的法宝,井水照心镜也不是不可以的。” 因为井水被认为是天地间阴气最重的水,子时井水盛放于铜盆,当然,没有铜盆瓷盆也行,但唯独不能用铁、塑料盆子。 再放入水里一面镜子,盖上红布,到了子丑相接的时辰时,打开红布盯着水中镜里的自己,能够看到身边纠缠的恶鬼。 此法称照心镜的缘由,是因为鬼由心而生,当恶念心头起,周遭无形无相的凶鬼就会立前来,他们会迷惑你的内心,在你耳边低吟,当然,其目的无非是劝你自杀或者杀别人。 在这时候,阴阳先生会用铜钱镇井水,收邪煞,破掉缠绕在周边的小鬼,驱除附体恶鬼,但也只能管一时,一旦恶念再起,仍然会被恶鬼缠身。 有了解决的办法,我们俩开始研究起了计策。 可是,看桃花祠与普通的寺庙没有任何区别,林娇娇说此地杀机四伏,甚至还有几名岛国人离奇惨死,但我们俩目前为止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同,加上我也特别好奇陈全他们是怎么修炼的,心里还是很惦记着翻墙跃进去。 夜幕渐渐降临,气温骤降,周边草木也渐渐凝结成了露水。 照心镜的办法有了,剩下最难的就是去绑架了。 正当有了打算,耳边却传来“哒哒”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温度也随之变得更凉了下来。我下意识拨开杂草,刚准备抬头向桃花祠望去,涂山磊却狠狠摁住了我的头:“小心!” 耳边立刻传来“嗖”的一声破空响,面前杂草竟然一点点的枯萎了。 没等开口,那涂山磊捂着我的嘴,压低了声音说:“大外甥,别这么莽撞,刚刚阴气化霜,显然是有鬼兵出现,你抬头他就发现你了。” 鬼兵?我脑子里嗡的一下,看来还真是险啊,但这里怎么会有鬼兵呢? 趴在草里,顺着幽暗的缝隙间观望,在桃花祠的周围有着两队兵马,他们大概有三四百人的样子,穿着黑漆漆的盔甲,面部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五官模样。涂山磊又指了指门前,顺着看去,白天所见到的石雕桃树竟然开花了! 粉红色的花瓣开的满满腾腾,颜色鲜艳,漆黑的夜幕下犹如一盏盏点亮的灯火。 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鬼兵守祠的,心生疑惑道:“不是仙墓吗?怎还有鬼兵?” “大外甥,我觉得咱俩应该是得到一个很好的消息。”涂山磊眼睛透漏着一股灵气。 听他乍一说,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还反问他是不是有毛病?这里那么多的鬼兵,别说溜进去了,如果被发现,肯定是有麻烦的。而鬼兵与阴兵唯一的不同,是鬼兵不受阴曹地府管辖,眼前这些兵马井然有序,绝不是乌合之众。 涂山磊说:“大外甥,你想啊,为什么八头蟠龙要选择来桃花祠?” “我哪知道。” “笨,他肯定是受了伤,而且还是很重的伤。你那几个朋友被他利用仇恨操控,桃花祠又是神仙墓,如果真的有神仙埋葬,那他的目的一定是要盗仙墓,而这些鬼兵都是留在这里的守墓人。这样以来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跟来的几位岛国人会死的不明白了。” 要说狐狸是世上最狡猾的动物一点都不假,每次遇到危险他总能准确的提前嗅到,并且他的分析能力与智商都很高。 “现在就算是知道,咱也没办法溜进去啊。”我无奈道。 “谁说一定要溜进去?” 我反问道:“那还打进去?” “你说对了,那个王八蛋折磨我一个月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涂山磊忽然笑了。 原本他就衣不蔽体,趴在草堆里奸笑的模样,有种特别阴险的感觉。紧接着,他弓起身子,体表渐渐升起了白色毛发,很快变成了一条白狐。 “你要干啥?别冲动啊。” “冲动什么?这桃花祠的两株桃树就是指引鬼兵巡逻所用,我刚刚仔细观察过,桃花现,鬼兵才出现,而红色的大门是为了阻挡所有鬼兵闯入所用,玛德,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他们闯一下,你一会儿见机行事。” 涂山磊压根儿就没与我详细说太多,只见他纵身跃出草堆,巡逻的鬼兵立刻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弓箭铺天盖地,如雨滴般向他袭击。 涂山磊身体敏锐,速度奇快无比,几次左突右闪,直逼向桃花树。 那些鬼兵井然有序,纷纷聚集在两柱桃花树旁守护,在这个时候,涂山磊竟然选择直奔向大门,待他“咣”的一声撞开大门之后,狐狸竟然被弹了回来。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急的我以为出事儿了呢,可当鬼兵一拥而上,谁料涂山磊趁着那些鬼兵离开桃树附近,他发起突袭。速度奇快无比,成功迂回到了桃树近前化为人的模样,上去掘断了两根儿桃枝,那些鬼兵见到手持桃枝的涂山磊,各个惊恐不已,立刻与他至少保持七八米的距离不敢上前。 第五百零八章 海眼 桃树又称鬼怖树,能制鬼,门前两株石桃开花,其中效果绝对不是普通桃树能比拟的。 涂山磊随手丢给我一支,“接住!看到石头开花,显然是为了防止鬼兵入祠,既然他防,那我偏偏要让所有的鬼魂都闯进去。” 手握桃枝,那些鬼兵对我的威胁立刻消失不见,甚至,他们见到我们俩的时候,竟然变得十分胆怯。 我与涂山磊站在两棵树旁边,他说:“来,咱俩想办法把大树砍了。“ “啥?” “砍了它,我发现这两棵树就是桃花祠的门神,砍了它,我看里面的人还用什么来保护自己!” 说着他竟然开始想办法拆树,但还未等他真正动手,那数百名鬼兵竟然齐刷刷的跪下来,有人喊道:“求上仙开恩,千万不要破坏桃树。” 我与涂山磊面面相觑,鬼兵怎么可能会说话? 因为他们本是生前战死沙场,心有不甘的鬼魂所化,所以,死后仍然保持着战场的凶恶,同样对尘世间的百姓伤害最大,平时做事,完全都是靠着自己的本能,哪里会有什么神智啊。 涂山磊冷冷呵斥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护佑八头蟠龙,帮助他助纣为孽!” 黑压压的鬼兵跪在地上,滔滔阴雾如同燃烧后的黑烟,身旁立刻有人回答道:“上仙有所不知,这是神荼将军与郁磊将军的墓,我们都曾是他的部下,甘愿留在这里守墓,两株桃树也是桃山留下来的神树。” “鬼帝?”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怎么可能,神荼和郁磊那是华夏神话传说中的门神,二人是五方鬼帝之一的东方鬼帝,管理鬼门关,制桃止山,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墓地? 鬼兵又说:“我们便是鬼帝大人的贴身护卫,大人葬在于此,立桃花祠,我们兄弟日夜守候防止有人擅入桃花祠打扰鬼帝。” “那里面的人与八头蟠龙是怎么回事?”我问。 “蟠龙说有办法复活鬼帝,我们这才准许他进入,请上仙千万不要毁了桃树,一旦毁掉,将军就真的无法复活了。” “两株桃树?”我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桃枝,掰断的位置有着淡淡的血痕,哪里还像是普通的树枝模样。我又呵斥道:“他说复活你就相信?难道没有脑子吗?” “上仙,他真的能做到,桃树已经数百年不曾开花了,他来了竟然让桃树开花。”站在最前端的鬼兵头将情绪激动,“我们等了好多年,只是盼望着将军能够活过来,好继续带领弟兄们镇守鬼门关。” 鬼帝死了?我吞咽了口唾沫,如果神仙死了,埋在坟墓当中,那他究竟还算不算神仙? 或者,神仙只是凡人心目中对待公理的一种美好憧憬与愿望,他们愿意相信,九天之上有神灵存在,帮助他们达成愿望。而鬼同样是人变得,他们死后也仍旧敬畏神仙。 我又问那鬼兵是谁?他回道:“末将莫山,一直跟随鬼帝大人身边,直到大人去世之后,也化作鬼兵保护左右。” “神荼、郁磊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 “末将终日留在山中,对外界的时间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末将记得,神荼、郁磊二位大人去世时,正是女皇武则天主掌天下。” 八头蟠龙绝对不会有那么好心,我与涂山磊一致认为,那个老妖怪的墓地就是这二位的仙尸。 我又起问莫山,神荼、郁磊的死因。 可他也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常伴在将军左右,直到有一天,将军说自己寿命降至,于是便在家中坐化,还是一位很有学问的风水先生帮神荼、郁磊埋葬在此,并且门前种下两棵桃树种子,直到三百年后桃树才开始渐渐长大,但只是一直没有开花而已。 怎么想也想不通,传说中的二位鬼帝会死的是不明不白。不过,瞧那些鬼兵紧张的样子,我反问道:“看你们如此谨慎,难道那位风水先生说,这两株树是二位鬼帝复活的关键?” “上仙说的对,求上仙千万不要破坏桃树,末将已经在此守候不知多少年,当年那位风水先生说过,一旦石桃开花结果,那便是鬼帝大人复活之日。” 虽然看听起来觉得有点不太容易理解,可莫山并不像在撒谎。 而鬼惧怕桃树,门前两株桃树,明显就是为了他们设立的。 涂山磊压根儿没理会,他本着先报仇最重要,拎起桃枝踹开大门。 待桃花祠的大门打开,只见正中央是一口巨大的水井,左右是房屋,前方大殿门前有一尊巨大的太极图,当刚走进去,太极图居然缓缓的转动了。 此图正对准着苍天明月,折射出来的月光照在我的身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竟然浮现出紫色的光芒,耳边莫名传来了“唰”的一声,乞丐服有了变化,短短的呼吸间,破破烂烂的衣服化为紫色道袍,胸前两侧云雷纹,背后八卦图,衣襟还镶着金边丝绸绢布,金光闪闪,贵气十足。 尤其胸口的位置,正是一个太极图的模样与远端对应。 手里的若木剑散发着腾腾火焰,涂山磊感觉惊讶,他连忙躲到一边道:“怎么可能?你不是修道者,在哪里来的仙人气!” 紫色长袍,红色长剑,我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什么东西,不吐不快,两臂也仿佛拥有着无穷之力,脑海里似乎随时都有个声音在劝我拔出若木剑! 难道张君宝让我来桃花祠,是为了太极图?身后鬼兵被桃树拦在门外,他们远远看向我,同样也是一脸的惊讶。 真不知道凭我现在的水平能不能打的过受伤的八头蟠龙,但心底有种感觉,不管是面对任何人,我都足以拥有一战之力。 正中央的水井是桃花祠唯一的有水的地方,站在井边,漆黑不见底的井下不断传出“轰隆隆”的巨浪声音。它给人一种澎湃汹涌的错觉,甚至还可以感受到海风的声音,我在恍然间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在这世上貌似只有海眼才具备如此声势! 第五百零九章 锁妖链 “海眼”在《淮南子》称其为“归墟”,全国各地都有关于海眼的传说,书中记载南海有一处海眼,深不见底,倾天下之水也难以将其填满。 包括巴蜀地区也一直有海眼传说,成都某庙宇供奉一尊大金佛,曾有人不信邪,想要把大佛挪走,看看海眼究竟什么样。 待他们纠集好人手准备动大佛时,寺里的老僧跑出来阻拦,告诉那几位男子,如若动了大佛,海水会顺着洞口汹涌而出,到时候,整个成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但几个小伙子却坚持要这么做,赶走了老僧,小兄弟几个人合伙撬佛,结果大佛重若千钧,无论怎么用力也挪不开。他们几个不死心,竟然打算第二天携炸药前来,谁知道还没等天亮,几人居然离奇投井自杀,当地老百姓认为是神灵的报应,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提海眼的事情。 包括京城北新桥下的锁龙井,山东趵突泉七十二泉眼等等,各地奇闻怪志皆有此记载。 涂山磊围着古井琢磨,过了不一会儿,他蹲下身子开始抠地面的黄土。 “过来帮忙,围着古井挖。” “挖什么?”感觉有些奇怪,不过,我又问涂山磊,古井像不海眼? 他没好气道“什么像?本来就是!怪不得八头蟠龙会来这里,天下间,除了茫茫沧海以外,再也没有比这里的水气更充足的地方了。别闲着,快点挖。” 我与涂山磊还是有着区别的,土壤非常结实,人家两只手锋利如刀,挖起土来就像小型的挖掘机,我这细皮嫩肉简直非常难。 正巧左边的房屋门前还摆放着劈柴用的斧头,我跑过去拿斧子,就见到屋内坐着七个人,他们面向纯白墙壁,双手抱元守一,就像坐禅般一动不动。 叫了他们几声,可还是没反应,奇怪,但刚刚闯进来的动静也不小,这些人不会出事了吧? 我跑进去检查了一下,每个人呼吸平稳,双目微闭,似乎正沉浸在某种玄妙的境界。而涂山磊那边还在催,打算先刨坑,等一会儿看看他们干啥? 挖了没多久,土里浮现出了一节青铜锁链,于是继续顺着锁链继续挖,正好是沿着将古井缠绕了一整圈,奇怪的是锁链是崭新的,甚至连一点点的锈迹也没有,好似刚刚被人埋进去不久。 我疑惑道“怎么会有锁链?” 涂山磊的语气凝重“果然没错,它是大禹治水用天地锁链打造出九十九条锁妖链,我青丘山有两条,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锁妖的!”光看表情我也猜到,发现锁链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我指着深不见底的古井“那八头蟠龙呢?不会是在底下吧?” 他点点头“咱们这次怕是要去无功而返了,海眼通达大海腹地,可凭咱俩想要入海眼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星云锁链会用来锁海眼?” 涂山磊还说,在神话时代女娲曾用五彩石锻造出锁链,将不周山与天上的星星锁住,直到后来,颛顼与共工争夺帝位,自知无望的共工在逃亡时到了不周山,一怒之下,他愤起撞断了不周山,导致天塌地陷,令斗转星移,地不满东南导致江水向东而流。 而在大禹治水时期,百姓民不聊生,时常凶戾妖鬼不断侵扰凡人,有的妖魔甚至杀也杀不死,实在没辙,在大禹部下重臣的建议之下,大禹利用天地锁链锻造出九十九条锁妖链,以此将天下间至强的妖魔锁住,永远被困于某处。 我下意识脱口道“孙圣安!” “谁?” “水猿大圣,他在长江峡谷底部被锁链困住不得离开,而那猴子非常凶狠,据说还曾大闹过天宫。” 可是,这锁妖链又出现于海眼,到底是谁立下,或者说,究竟是要做什么用? 现在属于碰到了铁板,根本没有任何下手的方向。 坐在井边研究,他也很奇怪,好端端的锁妖链,放在这里有什么用?神仙墓,难不成是锁神仙用的? 我一拍大腿“老舅你说的对啊。神荼、郁磊他们不就是神仙吗?仙墓?仙墓在哪?还有,那两位鬼帝实力超然,连张君宝都能活到现在,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他们俩也活着,或者,现在就在底下被困。” 他还是有些不理解,“锁妖链,干嘛要锁神仙?” 我说“会不会是蛟龙口中那位真正的神做的?” 涂山磊指着幽暗的井底,无奈道“谁知道呢,那个人向来神秘无比,谁也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这海眼深不见底,锁妖链困在井口,凭我们两个跳进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万一八头蟠龙彻底恢复实力,青老的二十八位学生岂不是沦为没有任何智慧的杀人机器。 “来了就肯定不能白来。”说着,他的眼神停留在我来时的屋子,随手捡起了斧子,“宰了他们几个!尤其刚刚打我的那个长毛假女人!” 我追上前去拉架,涂山磊手持利器偏要宰了那些人。 妈了个鸡的,事情还没有到非动手不可的程度,再说了,器灵小僧还没来,万一他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啊。 “别挡着,老舅是为了你好!”他忽然用力推了我一下,结果,‘砰’的一声响,涂山磊竟然被震飞了出去。紫绶仙衣云雷纹闪烁的光芒,连我都特别意外,难道是他触动了法袍?我尴尬道“老舅这个不赖我啊。” “大外甥,你不厚道啊。” 我说“我也没想到乞丐服这么好用,但老舅我觉得咱应该等一等,手里的八咫镜还没用呢,你之前也说过,八头蟠龙最惧的法器便是八咫镜,你我虽然不懂法咒,可眼前有这么多的试验品,万一成了呢?” 我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涂山磊实在拗不过我,最终,他还是尊重了我的提议。 为了搞清楚他们几个是怎么修炼的,我们俩也随之走入房间,可是,我为每个人诊脉检查,却除了拥有平稳的呼吸外,身体就像是一具空壳。 涂山磊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白墙,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墙壁,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知道八头蟠龙为什么把二十八个人带来的原因,包括那长毛假女人那么强都是因为壁画上的天外飞仙!” 第五百一十章 天外飞仙 我怀疑他是不是傻了,那墙壁比不穿衣服的他还要白,哪里有什么壁画啊? 可涂山磊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在仔细检查白墙的时候,他还捎带着脱掉一人的衣服换上。 我检查七个人,他们当中有一位身材瘦弱,带着眼镜的少年有些眼熟,记得他叫丁奇,是神农氏的后裔,精通玄妙医术,只不过,家传神农秘术受到仇家觊觎,最终落下个满门死于非命。 其余几个人我虽然叫不上名字,但他们各个也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世家子弟。 感受他们的经络,发现是没有任何波动的,外表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体内却成了枯槁,哪里有半点精气神。 他拍着大腿兴奋道:“妙啊,真是太妙了,怪不得妖王会来桃花祠修养,他是利用天外飞仙接引九天之气,而二十八星宿又象征轮回之数,代表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我诧异问道:“老舅,你一直说飞仙飞仙,飞仙在哪呢?” “喏,墙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走到近前,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面前洁白墙壁,没有看出一丁点的端倪。 涂山磊笑道“你现在看不见也是正常,因为飞仙已经飞走了,二十八飞仙代表二十八星宿,锁妖链内的海眼为北斗勺子的中心位置,所以,此地不单单是仙墓,还是法阵。” “什么法阵?” 涂山磊凝重道“多半是神游天外,将九天银河倒泄入海眼,以此帮助八头蟠龙躲在海眼恢复,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 “老舅,你有没有想过,神荼、郁磊他们俩或许没死。” “不好说,外面傻大个不是说神荼、郁磊被人埋葬吗?”他说。 我总觉得,能够成为五方鬼帝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就像是长江峡谷内大闹仙宫的水猿大圣,可如果鬼帝没死,包括他与水猿大圣又为什么会被束缚自由,追其原因,究竟是为什么呢?而且,那水猿大圣的实力我也曾亲眼见到过,能把他束缚住的人,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强的实力。 “对了老舅,你刚刚说有办法,到底啥办法啊?”我又摸了摸墙壁,真不知道他是在哪看出天外飞仙。 “破掉二十八星宿,没了阵法吸引九天之上的银河,那八头蟠龙肯定会出来看看,到时候就看你的了,还有,我开始还以为张君宝骗你呢,可现在看那八卦紫绶仙衣是真的,能保你不受八头蟠龙的邪气侵害。” 破阵法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当前二十八人的灵魂并不在身体,想要破解,必须得让他们先回来,可是,陈全能一击打的涂山磊重伤,如果他回来,我们俩哪里还有胜算? 谁知聊着聊着,涂山磊却再次举起斧子,他非常淡定道“简单,只要砍死他们,再用鲜血撒在墙上,断了天外飞仙吸引的仙气。”说着,举起便要砍。 这可真把我吓坏了,下意识反应,扑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只见那斧子几乎是擦着丁奇的脑袋过去的,差不到一寸,他脑袋就不保了! 涂山磊语气不悦“你拉我干什么?”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怒道“你特么疯了,我是来救人不是来收尸的!” “救什么人?不是要斩八头蟠龙吗?告诉你,砍死他们是最好的办法,天外飞仙是利用天外陨石做成的岩壁,只要将灵魂附着陨石上,便能立刻突破罡风,遨游九天之外。而那八头蟠龙激发了这二十八人内心中潜藏的仇恨,改变这些人的气场,使他们遨游太虚之时能与二十八星宿呼应,其中贪狼星象征着仇恨,他们会接引更多恶意下凡,不仅仅这些人会越来越强,八头蟠龙同样越来越强。” “你刚刚都答应我了,咱们先用八咫镜试试看,可你现在举起斧子一句话不说,动手要杀,实在太不讲究了。” “玛德,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外甥。”他恨铁不成钢的说“万一醒过来,我也打不过他们啊,要不然这样吧,我先宰了长毛假女人,剩下的一会儿慢慢说。” 我是不答应他杀人的,可不杀又没有办法,正当我们俩对此议论不休的时候,突然,白色的墙壁渐渐浮现出了水彩色,一头吊睛白额大虎缓缓的浮现,涂山磊面色微变“糟了,这几个人回来了。” “天外飞仙?” “玛德,我之前告诉过你,这里一共有四处房屋,每一处的墙壁皆为天外陨石所雕琢,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方各有七大星宿,加起来一共二十八,而二十八往复轮回,所以,他们几个才能够短短的时间内实力大增。” 果然,在白虎彻底浮现之后,围绕白虎周围接二连三出现新的人影轮廓。 而在场中的人也是如此,他们就像被填满的容器,渐渐变得更加具有质感,经络的恢复,很快恢复到了巅峰。 涂山磊拎着斧子要出门,我问他怎么了? 他没好气儿的说“当然是找那个长毛怪,否则等他恢复以后,我打不过他。” 我不在赞成涂山磊的想法,陈全既然能认出我,说明并不严重。 而且,我也相信青老的眼光,他为了华夏阴阳生死图,不管岛国的威逼利诱,他皆不为所动,甚至最后还为此奉献自己的生命,那种骨子里的英雄气概感染到了我。 就像是我在他面前发誓那样,二十八人,一个都不能少! 身后莫名传来“噗!”的一声,转身一看,只见其余几人神色特别慌乱的围在丁奇的周围。 “丁师兄!你怎么样?” “别管我,快去看看阿狄!”丁奇艰难道。 那边人嘈杂一团,我与涂山磊却同时流露出意外之色,因为墙壁上的白虎七宿中有一个人的画面受到破损,虽然不严重,可他恰恰是丁奇面对的图画。 我感慨道“老舅,看来他们神游九天也不是很轻松啊。”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中术 周围的人乱做一团,隐约中好像记得,丁奇口中的小狄应该是整个二十八人当中年纪最小,身材也是矮小瘦弱,属于在人堆里面让人一眼找不到的那种。 丁奇连续吐血,显然是受伤很重。 涂山磊说“以前听族中长辈说过,九天之上并无神仙,有的只是机会与危险,他受伤也是正常的。” “传说神仙有三十三重天,你说天上没神仙,那九天之上有的什么?” “我哪里知道,一会儿你问问他们不就行了。你先松开我,等着我去报完仇再回来找你。” 涂山磊拎着斧子说的非常淡定,他见我还不松手,又说“不弄死,那弄残他总行了吧?” 而在我们俩纠缠的时候,丁奇连续口吐鲜血,看起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 突然大门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一群人,为首男子赫然正是陈全。他们彼此对视时,那边有人喊“陈哥,丁奇快不行了!” 有几个人向我们围过来,愤怒指着我与涂山磊,“玛德,一定是你们几个打扰的!”此话一出,一双双愤怒的眼神锁定了我们。 涂山磊低声埋怨我,要不是刚刚拦着他,现在何苦那么被动。 陈全他们去检查丁奇伤势,包括鲁达在内,十几个人把我们围成一圈,涂山磊身体渐渐浮现出绒毛,显然是已经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陈哥,小狄怎么样?”丁奇虚弱道。 陈全握住他的手“小狄受了伤,但好在没什么危险,丁奇,你要坚持住啊。” 我本来想与大家打个招呼,林娇娇却指着我怒道“为什么你要阴魂不散,陈哥之前已经饶了你一命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来!一定是你的闯入导致能量失衡,要不然丁奇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还想解释解释,可他们压根儿就不听我说话,随着有人带头大喊“对,我们要为丁奇报仇!”一下子令人群炸了锅,大家磨刀霍霍,愤怒凶恶的嘴脸,与之前我所认识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接着,他们各个已经亮出看家本事,就等着有人抻头,人群好蜂拥而上把我们消灭。 涂山磊的双眼也已经流露出了杀心,他本是妖,又与在场中人没什么过往交情,真要是动起手来,绝对是两败俱伤。 趁着陈全无暇顾及时,涂山磊忽又说“他们的心性已经变了,一点点的仇恨就会惦记着杀死你,咱俩手上有桃枝,这个时间段鬼兵还在,只要出去就没事儿了。” 事态已经超过了我的掌控,本来还以为能用八咫镜让这些人恢复如初,结果撞见了“天外飞仙”,玛德,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可我心里始终有青老去世前的疙瘩,说到底,他的确还是因我而死。 突然,鲁达手握鲁班尺,口念法咒,一道掺杂着各种符号的棱形阵法图当头砸下。 涂山磊闪电般窜出去,双手化作野兽利爪,一掌劈开法阵,鲁达仓促间以鲁班尺格挡,两个人刚一交锋,林娇娇突然用手指点向自己的手臂,她的胳膊充血鼓胀,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正面对着涂山磊就是一拳。 “咣!”巨大的碰撞声传出。 两个人彼此分开,涂山磊又被打回了原处,他的瞳孔渐渐化为狰狞的狐瞳,随着尾部飘荡的七条尾巴,我明白,这是他真的动了杀心。 “别打了!大家都是朋友!” “什么狗屁朋友!” 突然,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出手,他丢出巴掌大小的瓷瓶,未等涂山磊出手格挡,瓶子忽然在空中炸裂,飘出闪烁荧光的粉末。 “虫粉?” 果然,在涂山磊受到粉末覆盖之后,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面色微红。 黑衣青年冷冷到“在下苗三多,蛊神传人!” 涂山磊的表情很痛苦,突然,他用手割破了掌心,随着鲜血流淌,他手掌也随之出现大量的白虫。 那其他几人也不曾罢手,接二连三的缠斗竟然使涂山磊落入下风。 我不断的去劝说,可这些人压根儿不理我,而且,他们并没有对我出手。 玛德,涂山磊虽然狠辣,但他对我却是实打实的,我同样也不想他出事儿!随着几人缠斗到了院子当中,涂山磊突然大喊“唤灵术,十恶之鬼!” 只见阴风呼啸,十只狰狞的恶鬼自他胸口飞出,他们各个头有双角,青面獠牙,身披青色长袍,模样也是前所未见的,但这些恶鬼并不简单。 华夏将事件恶毒之事分为十恶,杀、盗、淫、贪、嗔、痴、两舌、恶口、妄言、奇语。 由此十种极端恶毒之人,他们死后可以练成十恶鬼。 除了刚正不阿,或者大慈大悲之人,只有具备法器护身才可抵得过十鬼纠缠。 鲁达、林娇娇等人被十种恶鬼纠缠,双眼不断在红黑间闪烁,模样狰狞痛苦,面部血管乍起,青筋凸显。 涂山磊擦了擦血迹,恶狠狠的扫视几人“耗费本座这么多的后天精气,你们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半人半狐的模样,涂山磊闪电般再次出手,他第一目标便是鲁达。 那双坚不可摧的利爪乃世间锋利的兵刃,移动的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我想阻拦,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老舅,手下留人啊!” 眼睁睁看着鲁达被利刃贯穿,鲜血飞溅,锋利的爪子突破他的脏腑,给小胖子鲁达来了个透心凉。 但涂山磊并没有停下,他杀红了眼,待将鲁达劈成两半,挥手一掌切掉了娇娇的脑袋。十只恶鬼更是凶恶无比,它们可以迷惑人的内心,让受鬼纠缠者做出自杀的行为。 果然,短短的几个呼吸,大地已经沾满了鲜血。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青老,人家信任我,才会临终前嘱托我把们带到东北,可谁知道就快要成功的时候,他们却死了! 一只大手搭在的肩膀,长发飘逸的陈全淡淡道“张明,你是好人,我不想杀你。但你舅舅,我无法留他性命。”他随手打了个响指,眼前的一幕犹如电影般缓缓破碎,陈全周围站满了人,而院子当中的涂山磊却癫狂的宛如疯子般。 我傻了眼“刚刚我们中术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爆阳症 陈全平静的望着我,他长发随着风飘扬,眼神里有着超乎年纪的沧桑感,这是看破世间生与死,情与爱,还有那百转轮回磨练而成的心智。 也许,身为狐妖的涂山磊的确活了几百年的岁月,但陈全所修睡梦仙功,不知已经在梦里经历过多少轮回。 空荡荡的桃花祠院落,涂山磊像个疯子一样不断攻击着空气,狐瞳已经被陈全的黑眸所覆盖,浑身布满白色毛发,情绪癫狂,七条尾巴不断的摆动,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至于之前所释放的十恶之鬼,此时正贴在涂山磊的腰部,恶鬼露出贪婪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似乎在等待着某种机会。 不知不觉下咒的手段是我前所未闻,如果他真的出手对付我,难以想象会有着什么样的后果。 我故作镇定,问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陈全说“在我刚进屋的时候,你们已经在我的梦境。”他并没有掩饰什么,淡定的从容是一种绝对实力所带来的自信感。 目前处在劣势的处境,没办法,只好试着攀起关系,把自己是如何如何千里奔赴,青老托孤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谁料陈全却反驳道“青老已经死了,不是吗?” 还打算继续解释几句,陈全却打断了我说“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舅舅,但上次去建筑学院的人当中有他,而且他还是主谋,你认为,我会放过他吗?张明,我是看在之前的交情所以才没有对你下咒,否则你认为自己还能站在这儿与我说话?” 冰冷的语气已经不含有任何色彩,陈全的五官变得凌冽,仅仅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变化却是我所想不到的。 他冷笑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假,梦蝶庄周,庄周梦蝶,谁是庄周,谁又是蝴蝶?我陈家不仅仅仇恨那些觊觎睡梦仙功的仇人,还有仇恨整个世界,所以,我不仅仅要株连那些仇人九族,更要打碎脚下虚假的世界!” 短短的一瞬间,陈全诡异的双眸犹如太阳中的黑子,那是一种看起来渺小,但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在他身边还有二十七位追随者,陈全很厉害,仇恨隐藏的很深,甚至连青老到死也不曾发觉。 我有点觉得他与八头蟠龙之间,应该存在了某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就像我第一次与他接触时,陈全声称自己的修为到了瓶颈期,但说什么也没想到,他所谓的瓶颈竟然就是大成。 突然,陈全旁边有人惊恐道“陈哥,丁奇丁奇没有呼吸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蒙上一层阴霾,他们咬牙切齿,将发泄的目标放在了涂山磊的身上。 刚刚与陈全谈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涂山磊的状况,他如今很像“爆阳症”的症状。 此症是术士通过某些手段,将目标身体的阳气全部激发,这样以来,会使对方心神受到迷惑,恍惚,甚至做出不和常理的事情。 在《黄帝内经素问篇》中,记载了黄帝与岐伯之间论述此种病症。 黄帝问岐伯,为什么有的病人会把衣服脱掉乱跑乱跳,登上高处狂歌,恶语、骂人,不认识亲朋好友,数日不进饮食,还能翻墙上房,平时上不去的地方,一跃就上去了,力气又变得非常大。 岐伯回答,四肢是阳气的根本。阳气亢盛则四肢充实,所以能登高有力。不穿衣服是身体过于亢热,而阳热亢盛能扰动心神,丧失神智,甚至胡言乱语。 涂山磊现在的情况与黄帝内经说的非常相似,他本体是妖,茂密生长的毛发代表阳气爆盛,胡乱挥舞的四肢,同样是阳气狂盛的一种表现。 而他的瞳孔完全被陈全夺走,此法应该称为“夺魂”,通过对视,便能操纵对方身体的阴阳之气。 我已经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如果那边丁奇断气儿,我必然要第一时间通过针刺之法泻掉涂山磊狂暴的阳气。 然而,得到摩尼珠安静的张雪琴忽然与我联系,她说“小明,我有办法救活那个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在鬼王扳指内是可以隔绝外人的观察,所以,这句话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丁奇对陈全很重要,趁此机会,我连忙说道“我有把握救人,但前提你必须放了我老舅!” “丁奇已经没气了。” “如果你们再不答应,那才是真的在害他。陈全,你们自己应该清楚,你我之间并没有任何冤仇,有的只是一些小不然的误会而已,没必要非要刀兵相见,如果你认为是我们影响了丁奇,那我救活他,化解矛盾!” 一开始他们并不相信,但在我的坚持下,也许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最终总算是答应了我。 走到丁奇近前,用手抚摸了一下天灵盖,翻开眼皮检查,七魄已经散掉,唯有三魂还在体内,但也已经到了蜕体的前夕,如果不插手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他将会尘归尘土归土。 人群围了过来,一言一语,情绪激动。 “怎么救?” “张明,如果救不活丁奇,就算有青老的面子,我们也一定废了你!” “快啊!” “。” 我没理会这些人的呱噪,毕竟救人要紧,在与陈全有了对视,他双手连续掐指,对着涂山磊的方向低吼道“破!”同一时间,涂山磊停止了那种癫狂的状态,他虚弱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睡梦仙功一旦大成真的很强,而在大成之前,给外人的感觉,无非就是一个喜欢睡觉的人而已。 “你们退开一些,我救人的方法不适合有人围观,你们阴阳之气太过驳杂,稍有不慎会对病人造成冲害,如果因此失败,出事儿你们自己负责。” 他们彼此对视,在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威胁话后,纷纷退到十米以外,不过,一双双眼睛在屋外锁定着我的一举一动。 张雪琴在我耳边低语“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凝气化针,开泥丸宫,利用摩尼珠吸回已经散掉的七魄,再行针导气,为他疏散全身经络,剔除邪气,进补正阳,控制体内的阴阳平衡,让摩尼珠完全消化,他自然就可以起死回生。” 第五百一十三章 起死回生 不敢丝毫大意,长长的深吸口气,仔仔细细听着每一句嘱托。 人死之后,身体内的殃气会渐渐滋生,它会纠缠纯净的灵魂,随着灵魂离体时而离开。 所以,必须要将殃气剔除,否则就算是摩尼珠入体,对方仍然会受到殃气破坏,哪怕恢复生机,最终也会沦为植物人。 静静的听她讲述,行针取五脉者死,在内脏元气不足的时候,如果用针泻腧穴,就会导致人的死亡。夺阴者死,夺阳者狂,正邪虚实之法,必须要审视病人身体状况。 人死之时,阴气盛,阳气内陷。所以,必须要夺阴补阳此法才能令丁奇体内的阴阳平衡。 不敢有任何大意放松,缓缓的行针导气,询问丁奇的生辰八字,推算殃气方位,凝气化针的手段凝五阴针,此法使我有着天然的优势。 精准针法一点点剥离殃气,它是一团蒙在月亮上的雾气,十分难以下手。 通过自身阴气的疏导,像一位耐心的钓鱼者,一点点接引着盘踞在丁奇体内殃气,就当它的灵魂渐渐变得纯净,及时收手,没敢把所有的殃气清除,如果做个形象的比喻,殃气好像灵魂中的育苗,如果灵魂是真的完全纯净,可能日后稍有一阵阴风,都能吹的他掉魂。 快速推算好方位,我大喊了一声:“殃气离体,丙午申方向,速速离开!”用力抬起手,一股恶臭顺着丁奇的口中被我拽了出来,在场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掩住口鼻。 大家都是修行者,自然也懂殃气的危害,那东西会按照属相追人,谁要是沾上,三年霉运是跑不掉的。 没想到,刚刚简短的时间,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大汗淋漓。 “小明,现在让他快点吞珠,堵住灵魂离体,快!”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殃气时,我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拇指大小的摩尼珠塞入丁奇的口中,隐约中能看到一团白色的气团想要逃出,因为七窍是通的,担心魂魄逃掉,我只好咬破食指,点在他的眉心,画上一道横线。 沉浸心神,口念密咒:“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封魂伏藏!” 封魂法使丁奇原本铁青的脸色有了一抹红光。 “不要碰他,这是回阳阶段,如同新生儿降生那般脆弱,等到阳气自我疏导后,一切就好了。” 眼睁睁看着一位已经死掉的人在我的手中被救活,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那种震撼感,却是发自内心的。 吞咽了口唾沫,我低声问:“师娘,死人真的可以救活?” “不一定,你救此人本身是修行医术的,他在求生的时候,刺激体内仅存的生机,这就像一味药引,摩尼珠代表主药,而我教你的针法无非是煎药所要掌握的火候而已,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我懂了师娘,治病救人,本就是与天相搏,医的确可以称为道!” “摩尼珠的功效很厉害,你涉世未深,还不懂它的珍贵,平日里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记财不外露。” 虚心接受了张雪琴的教诲,她再次不语,多半是继续想办法脱离鬼身。回头看去,那殃气在肉眼凡胎看起来是无形无相的,二十八人又并非每个人都修成阴阳眼,所以,有人指挥,有人逃窜,很快就乱作一团。 过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丁奇咳嗽了一声,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 “奇哥!” “丁奇!” 人群频频惊呼,林娇娇甚至激动的哭出了声音。随着殃气彻底消散,他们几个立刻围了上去。一种生离死别的感受油然而生,二十八人有着类似的仇恨,又有着相同的经历,他们在青老的带领下共同生活相依相偎,体会过人情冷暖,见证过世态炎凉,虽然年轻,却背负着巨大的使命。 青老一心都想要将这些人领入正道,可他不知道,一直以来他认为最人畜无害的陈全,却是所有人当中恨意滔天的人,他的出现,改变了所有人本来的命运,也或许会改变历史的走向。 林娇娇出现在我的身侧,她低声说:“谢谢你救了丁奇的命,我林娇娇恩怨分明,我欠丁奇一条命,现在丁奇欠你一条命,所以,我欠你的!” 我笑了笑:“说实话,你的数学逻辑关系学的真不错,我不反驳你!” 陈全按照约定,彻底散掉在涂山磊身上的咒术,而我在一边细心观察,发现他的下咒手段,根本就不按照常理推断,尤其那双眼,竟然可以凝结化咒,黑色瞳眸中闪烁出法阵的样子,能拉涂山磊入梦,也可放他回去。 随着一团好似灵魂的气体离开陈全的双眼,涂山磊也恢复了。 他坐起身,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很茫然道:“我是在做梦?” 我说:“老舅,你之前才是在做梦,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涂山磊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坚持这些人明明已经都被他杀了,他狐疑的看着我说:“大外甥,我的梦里怎么还有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老舅,你入梦太深了。”我举起巴掌,“看看这是几?” “五啊。” “说对了。”抡起巴掌,‘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他脸上,眼看着他的面部印出巴掌印。 “雾草!你特么打我干啥?” “老舅,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不是梦。”我无奈道。 虽然打一巴掌很不厚道,但没办法,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救人要紧嘛。 涂山磊完全懵逼的状态,他捂着脸蹲在一边,自己一个劲儿嘀咕回忆里面的事儿,我都担心他会不会疯掉。 陈全缓缓的走向我,说实话,在看到他的时候,我真不敢去瞧他的眼睛,非常害怕万一不小心再堕入梦境中无法走出来。 “谢谢。” “客气就不必了,你们能够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我也替青老高兴。但是,他说过,不想你们误入歧途。跟我去往东北马家,到了那里安心修行学习,等待着有一天能学成本事报答华夏。” 盯着陈全的眼睛,我发誓他是唯一一个看不破情感的人,深邃的眸子犹如浩瀚星辰,你甚至无法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他听了我的话居然仰天大笑,我问他笑什么?陈全冷冷道:“华夏何曾好好待我?我又为何要去报答华夏?” 第五百一十四章 约定 陈全冰冷的模样,显得更加陌生,他的内心似乎像藏一尊魔鬼,青老死后,魔鬼露出狰狞的利爪,凶巴巴,恨不得撕碎所得罪过他的人。 我对他说,世上冤有头债有主,谁得罪的他,他完全可以去找他报仇。但报完了仇恨还是要以大局为利,如今大敌当前,岛国术士频频现身各地,他们暗地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歹毒的事情,就连蛟龙敖钦此时也已经开始对岛国人大开杀戒。 如果那位世上唯一的神来对付华夏,这对于天下所有的术士来说,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陈全缓缓道:“睡梦仙功是世上最接近仙的术数,我陈家祖上觊觎到了天地真正的面目,所以,我更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仇恨,八头蟠龙只不过帮了我轻轻点燃了引线,他让我有机会触碰到了陈家巅峰时的状态。” “我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但我答应过青老,要将你们全都带到东北,而且那八头蟠龙是邪恶的象征,绝对不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张明,我们不会走,八头蟠龙也不能死。” 我难得严肃的对他说:“陈全,你可能有些事情不是特别的清楚,我们红门中人可以贪财,也可以杀人,包括可以去做坏事,但唯独不能背叛,不管是背叛别人,还是背叛自己的诺言,都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如果我要坚持的话,你我是不是会有一战?” 他冷笑道:“我是看在你我相识的份儿上才没有动手,可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气氛剑拔弩张,八卦紫绶仙衣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紫色变得更深一些。 我说:“其实,你们在动手的时候,我始终都在琢磨你的手段,庄周梦蝶,梦也好,现实也罢,最终让人沉浸在虚妄与真实之间徘徊不定,搅乱对方的精气神,就像我老舅之前疯癫的样子,你让他阳气爆涨,丧失本性。” 他不以为然道:“你看出来又能怎样?” 我缓缓的拿出若木剑,这是器灵小僧交给我的,而若木能承载太阳,本身便代表着尘世间最为强劲的阳气。 随着我的情绪波动,未出鞘的若木剑也开始有了波动,我虽然骨子里是纯阴,可法剑却成了纯阳,二者相辅相成,阴阳变换之间,又有八卦紫绶仙衣护体。 陈全无论多强,他只是人,而我这次真正的目的却是来屠龙的。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如果你偏要我失信于人,那我就没得选择,只好..宰了你。” 陈全的双眸渐渐浮现黑影,那是夺魂的征兆。 道袍闪烁起了金光,胸前云雷纹殷殷雷动,并在身体四周形成了一团雾气。陈全双眼凝结的法印都打在雾气上被化解。 我笑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老疯子说衣服宝贵了,八卦紫绶仙衣,那是神仙穿的衣服,单凭摄魂之法,你不是我的对手。” 见他有了一丝动容,我继续说:“如果你不想走也可以,但其他人必须跟我走,否则,你只能踩着我的尸体离开。” 彼此凝视时,我并没有退缩,之前没打起来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但如果他们真的要杀涂山磊,我在迫于无奈的情况只能拔剑。 我相信,若木剑一旦出鞘,必然会起到核武器般的震慑力。 握紧法剑,随时准备动手,陈全却忽然笑了笑:“好,我答应你,但现在肯定不行,我们二十八星宿通过域外陨石接引天下间灵气,如果他们走了,那还怎么修行?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们怎么选择,怕是轮不到你来插手。” “没有那么麻烦,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我只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办。” “你的方式?难道还要绑架我们二十八人?”他语气很轻蔑。 我说:“那样实在是太麻烦了,其实可以更简单点的,比如...。”我指了指斧子,认真说:“砍死你们几个。毕竟,我宁愿让华夏术数巅峰传承毁掉,也不想由你们用来杀人。” 最终,我们之间的战斗也并没有打起来,这样也正和我的心意。 他不知道其实我一生只能拔若木剑三次,三次杀不死他,那我将会被吸成干尸。 陈全与我有了一个约定,不能立刻让人跟我走,必须要等到二十八星宿接引天地之气助大家突破修为才行。而陈全与蟠龙之间是有着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需要二十八星宿的位置来修行,蟠龙需要二十八星宿来恢复身体。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在彼此谈妥以后,便随手放回了若木剑。 气氛不再尴尬,加上刚刚救下的丁奇,大家对我的敌意也不像开始那么的紧张。 我们俩约定了一个时间,必须要等下个月的十五才可以随我离开。 陈全还说,明天就是八头蟠龙拜月的日子,每次拜月,受到月光洗礼会进行一次蜕皮,按照之前我们沟通的来算,至少还需要十次蜕皮方可突破桎梏。 但他们几个不一样,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能量,以此来令自我的修为更进一步。 商议好具体的事情,我还问起仙墓的事情,但陈全对此也是一问三不知,甚至他们连屋外的鬼兵都不知道,一切全部是被蟠龙引来的。 那就奇怪了,仙墓不可能是假的,还有锁妖链,两种特别珍贵的东西放在一起,是必然会有其中的缘故。 结果,我们之间聊天的事情被涂山磊听到了,他特别正式的对陈全说:“你虽然厉害,可就像那秋后的蚂蚱,不要以为与魔鬼交易你们会得到便宜,那八头蟠龙在岛国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如果真的能让你短时间大成,他又何苦被镇压在青龙塔下。” 显然,陈全一点也没听进去他的苦口婆心,彼此分开后,我还去那正中央巨大的太极图,此图正好对准西方,月亮高悬,太极八卦中间的阴阳鱼会相互交织缠绕,画面极具美感。 第五百一十五章 囚神 盯着面前的太极,山风萧瑟,屋外传来鬼兵铠甲碰撞的声音,还有一帮奇人术士围在一起哄闹聊天,他们似乎从来就没考虑过为八头蟠龙治疗以后,究竟会对凡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每个人心中真正的仇恨不会释怀,更不会忘记,除非亲眼见到仇人死于面前,否则,它永远会像根刺一般扎在心口,怎么甩也甩不掉,而八头蟠龙就像是一把钥匙,通过仇恨打开每个人心目中的罪恶之门。 按照约定还需要三十天的时间,不过,明天正是本月十五,同样是八头蟠龙蜕皮的日子,我现在对他也是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样的。 抬头盯着面前的八卦太极图,他与紫绶仙竟然有着相互呼应,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这幅图时,会觉得自己仿佛在仰望着无尽星空。 太极图被高高挂起,象征天地风雷水火山泽的符号皆由黄铜打造,它们分布在八个方位,正中央的阴阳太极图至少有两米左右的直径。 月光浮洒在太极图表面,如同溅起了水波纹,一阴一阳如同两条大鱼不断的彼此交融。 巨大的太极图、天外陨石壁画、锁妖链、海眼、神荼郁磊的仙墓,这一切本该凡人穷极一生也难遇见的宝物,可它们全都出现在了桃花祠。 但桃花祠中未见桃花现,只是陈全还有那二十七人的性情,似乎正在一点点变得极端,往往一点点的仇恨,都足以掀起他们滔天的杀意。 而凭借涂山磊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来说,竟然看不破这副图有什么不同,可它折射的月光却使用紫绶仙衣焕发出原本的神采。 “老舅,你看出八卦图有什么不同么?” “看不出来,但它很厉害,里面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力量?”我摇摇头:“力量倒是没觉得,我只是觉得它包罗天地,有种浩瀚星海的错觉。” 他说:“也许所谓的神仙墓,只是囚禁神仙之地。” 我点点头,是啊,就像将张君宝限制住的无形锁链,死死捆住孙圣安令他无法逃离的铁链,包括今天所见到的海眼,我总觉得曾经被世人誉为的天神,现在正像囚犯一样束缚起来。 我问他,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神”做的,他却摇摇头,涂山磊也不确定,毕竟,被困住的可都是世代传说中非常有名气的神仙,光凭一个人,得是多大的本事才能降服它们。 “对了老舅,你生活在昆仑山,可昆仑不应该是不周山建木所在吗?为什么若木会在龙山之战出现,小僧说是济公将他带回来的,随后八头蟠龙被济公镇压在了青龙塔,如今青龙塔倒,八头蟠龙第一时间来到此处海眼。难道,他知道一些秘密?” 不知不觉中,我发觉自己被卷入到了某件上古秘闻当中,天下没有神仙,有可能所有的神仙就像张君宝那样被囚禁了。 可是,能够将众神所囚禁的人究竟会是谁?我觉得太可怕了。 涂山磊说:“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神荼、郁磊二位鬼帝一定就在桃花祠某处囚禁,咱们把他们找出来问一问,什么事情就都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可明天八头蟠龙出来晒月,我担心没有把握一击必杀,如果等到下个月器灵小僧赶到,到时候咱们几个的成功率会更大一些。” 毕竟,茫茫人海,如果让他跑了,再想追的话实在无疑大海捞针。 涂山磊我们俩决定见机行事,闲暇时我还去触碰太极图,它安安稳稳的坐落在这里,没有任何反应,而且很沉,不管用多大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挪动分毫。 桃花祠,桃花树,我们俩拎着桃枝坐在门口观察巡逻的鬼兵,还有那两棵桃树,枝繁叶茂,阴气森森,除此之外毫无任何不同之处。 我问过陈全,那些死去的岛国人尸体已经被丢到海眼里。 古色古香的建筑,真的与凡尘俗世隔绝,天还没亮,林娇娇居然走出了自己的房屋,她作为二十八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到了夜晚会单独休息。 似乎是由于丁奇今日刚刚恢复,林娇娇显然是睡不着,她出来在丁奇门外徘徊不定。 不管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出手救下丁奇,她对我的态度皆不像其他人那样的狠毒。我有种感觉,她心里的仇恨似乎淡了许多,所以,她的实力也是这些人当中最弱的,依照我的分析,林娇娇一定有了爱情。毕竟世上与仇恨平分秋色的刻骨铭心,一定是爱情。 我们没有红布、没有井水,只好用最基本的办法来催动。 让涂山磊暂时避开,我假装闲逛。 林娇娇远远看到我想要转身躲避,我见机立刻打招呼:“这么巧,你睡不着啊?” “你怎么在这儿?” 我指了指海眼:“当然来研究它,生平第一次见到沧海之眼,当然很好奇的。” “没什么好奇的,里面无边无际。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对了,提醒你一句,早点离开,今日陈全是看在你救丁奇的面子才没有对你们下手。” 看来陈全还是没有对大家说我们俩针尖麦芒的事情,这样也好,更方便亲近一些。见她要走,我又说:“对了,你是不是担心丁奇?” “没什么担心的,其实,我看见你给丁奇的东西了,所以我才会谢谢你。”她指了指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在林家炼尸术中记载,飞天夜叉所需要的一种材料就是摩尼珠。”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都被她发现了,看来以后与他们打交道必须得小心点了。 见她不是那么的冰冷,我趁此机会说道:“娇娇啊,之前的事情咱俩有误会,当然,你知道我这人重信用,答应了青老保护你们安然去东北,就算死也是要信守诺言的。” “你是个好人。” “知道我是好人就行,你帮我个忙,看看这面镜子到底怎么了?”说着,我悄悄划破手指,将镜子递到了林娇娇面前,让她的目光完全注释在八咫镜上。 她的神色茫然:“没什么啊,怎么了?” 趁此机会,我悄悄用了摄魂术,令她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镜子中,“你再仔细看看。”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复苏 我在指引她按照我说的方法做时,已经悄悄施了摄魂术,食指划破的血痕等于钓鱼用的鱼饵,随着阴山摄魂术的成功,涂山磊也急切的跑过来,林娇娇此时已经愣在原地不动了,双眼瞳孔涣散,行为迟缓,十分呆滞,与老百姓经常所说的掉魂非常相似。 涂山磊突然碰了我一下,惊讶道:“小明,你的脸色不是特别好,感觉怎么样?” 脸色?我还挺纳闷的,刚刚还没事儿,怎么好端端的还扯到脸色不好了。 我问他怎么了?涂山磊说我的眼眶凹陷,皮肤无神,很像先天精气损失导致的,最主要的是先天精气不同于后天,每个人自娘胎带来的都是固定的,损失就真的补不回来了。 所以,修道者非常克制女色,吕祖曾经还为此做过一首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人骨髓枯。” 这也是说,酒色如果过量是会损害先天精气的,而修道者口中所说的资质的原型,指的便是先天精气。 我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八咫镜会吸取精气?” 涂山磊说:“岛国的物件大都很邪,以后再用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在林娇娇中术的事情较为顺利,她神色仍旧恍惚,气息平稳,与睡着无二,事不宜迟,本着速战速决的态度,涂山磊问我打算怎么做? 以我对八咫镜将体内魔性吸出去的事情来比较,它最大特点就是“封魔”,可以封掉照镜这心中的魔性,当然,我也不知道潜藏在我体内的魔性是怎么出来的。 我指引她到了太极图的面前,想利用太极图包含宇宙万物天威对她压制。悄然走去,脚步不敢激烈,生怕引起屋内人的注意,此时已经是破晓,阳气复苏,太极图上的不断交融的阴阳鱼渐渐安息,同样,我一身锦绣袍再次恢复乞丐装束。破破烂烂发臭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支红色的棍子,这要是上街里去要饭,恐怕连妆都不用化了。 我不懂操纵八咫镜的口诀,但我懂摄魂法。 将掌心放在她的后脑,深呼口气,对着耳边连续念咒,当看到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出汗之时,立刻动手一推。 林娇娇的鼻涕眼泪瞬间流下了来,不过,颜色却是有些乌黑。 我把镜子拿起来一看,人走留像! 没错,成了! 镜子离开了林娇娇,但影子还在,说明八咫镜封住了她不好的一面。 她蹲着身子开始猛烈的咳嗽,声音很大,不一会儿就吵的屋里人全都围了出来,仅仅一日,那些人五官看起来非常狰狞。 相由心生,狠辣之人的眼神与他对视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哪怕这个人瘦小枯干是个残废,也会使人心里受到微微的触感,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我现在的感受就是这样,特别的不舒服,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人群未见陈全出现,其余的人表情更是非常愤怒,而当中的丁奇状况要好一些,毕竟受了我的摩尼珠,算是有过一次重生。 丁奇做起了和事老,拦住众人,他上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看到娇娇不舒服,所以过来询问一下到底怎么了。 丁奇走过去,将手搭在娇娇的脉搏,眉头微皱,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去打扰他,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丁奇放下娇娇的手说:“身体并无大碍。” 鲁达问:“丁奇你好好看看,娇娇怎么会没事儿,你看她不停的咳嗽,已经都吐血了。” 丁奇先是对我抱拳,又说:“张明是天医门诡针派的传人,如果想害娇娇,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诡针?怪不得师娘教我的全都是与针法有关,原来人家的确是科班出身。 我说:“既然神农后裔都发话了,我也总算是洗脱嫌疑,不过,你们这么针对我,良心不会痛吗?” 当有人与我争吵之前,娇娇缓缓的站起身,她的气色明显要比之前好了很多,待我们之间有了眼神的交汇之时,娇娇转身面向其他人,她的肢体有些颤抖,“各位师兄,我们上当了!大家都被那条蟠龙骗了,不要与它交易,千万不要与再与它接触,否则大家都会死的!” “娇娇你说什么呢!”鲁达面色微寒:“你难道忘了咱们的仇吗?蟠龙教你我神游天外,接引天上真灵之气,修为突飞猛进,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够去报仇了!” “达哥,咱们上当了!”娇娇特别着急,甚至急的都快哭出了声音。 显然,八咫镜封魔的方法奏效了,为了不引起其他人过多的关注,我一把拉住娇娇,让她不要再说,自己对着其他几人赔礼道歉。 娇娇只是在流泪,可面对已经逐渐丧失人性的好友来说,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苍白。 丁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好好休息,等到夜里还需要神游天外,帮助蟠龙蜕皮。 丁奇给我的感觉,貌似他多半也已经有所恢复。 我叫娇娇与我们一起离远点详聊,她没有反驳,跟着我出了桃花祠,不过,路过深深的海眼之时,锁链在不经意间动了动,井底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有个人在大吼。等再上前仔细去听一听,声音却再次的消失。 门外的桃树重新石化,在树下还有未曾被风吹散的花瓣,坐在大树旁,我说:“到底你们在青龙寺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现在已经变了,就连你,如果不是我用术法驱散掉你内心的邪恶,你也已经与他们一样,现在不要隐瞒,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林娇娇情绪特别激动,她慌乱的抓住我的手,语气急促的说道:“张明,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救大家的对不对,那蟠龙刨开了每个人的心口,将大家鲜红色的心脏染成了黑色,它不仅仅要我们帮他去接引九天之外的真气,还把每个人当做饲料一样。” 第五百一十七章 蟠龙引诱 林娇娇越说越激动,我劝她先平复下情绪,把事情慢慢说,有什么问题大家再研究一起解决,更何况,我能救一个,便能救大家。 她擦了擦眼泪,将在青龙寺的事情完完本本的告诉我。 原来,他们在青龙寺休息的那天,二十八人夜里做了同样一个梦,梦中他们看到了八头蟠龙,它通体颜色漆黑,鳞甲闪烁着光泽,八个蛇头的每一双眼睛都是不一样的。梦里,蟠龙对他们说,可以帮助这些人突破修为的桎梏,达到祖先那样强大的实力。 由于大家的心里都藏有着仇恨,听到能提升实力,哪怕是在梦里,各个都很欣然接受,并追问起蟠龙要求是什么? 蟠龙声称,必须要二十八人认他做干爹。每个人还需要按照他的要求,烧一份通天裱文告诉上苍。 在梦里,蟠龙让他们回到全家被害的场景,看到仇人一次次杀死自己亲人、朋友、爱人的场景,深入骨髓的血仇无数次循环演示在面前,使他们身心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摧残与痛苦,当达到某个临界点,蟠龙会指引大家动手杀死仇人,压抑胸中的满腔的怒火会在一瞬间冲破修行瓶颈。 很显然,这样效果是非常显著的,尤其陈全,竟然在一夜之间修为大成。 当大家见识到了蟠龙实力,每个人对此深信不疑,随后,蟠龙要求他们几个帮忙,将金刚橛用污秽污染,并且,青龙寺的八个方位,分别埋了一节钢钉,不仅仅要拔出来,还需要为青龙塔献祭八个人头。 如此荒唐的要求,对于这些内心已经扭曲的人们来说,并不算难事,拔钉子还好说,大家趁着夜深人静,几个人互相掩饰,去了蟠龙所指的方位。 林娇娇告诉我,每个钉帽至少碗口那么大,颜色青绿,闻起来还有股恶臭的味道。 等刚起开钉子,里面“咕嘟咕嘟”的向外冒着绿泡泡,青龙寺当即便是地动山摇。 按道理,这么大的声响不可能发现不了,然而是陈全以睡梦仙功悄悄对器灵小僧与黄三催眠入梦,他们处在似真似幻的环境下,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续八个钉子拔下,青龙寺已经变得瘴气弥漫,草木枯萎,怨魂哀嚎回荡山谷。四面八方的蛇鼠毒虫纷纷聚集在了青龙寺周围,纵然如此,大家却仍旧毫不在意,仇恨填满的内心,每个人都期盼着八头蟠龙的到来,已此能够帮助复仇。 虽然已经被恶鬼迷了心窍的二十八人,但每个人的本质是不一样的,善良、恶毒、自私、无私,他们看待问题处理事情的方式有所不同。 林娇娇说,他们有人偷偷的去了农村,连夜犯下恶行,斩杀八人,砍掉人头带回了青龙塔。 待人头供奉摆好,插上香火,所有人跪在塔身正面念诵古老的咒语,大地龟裂,寺庙在"轰"的一声巨响,化为废墟。 八头蟠龙撞破了青龙塔逃了出来,林娇娇说,那八头蟠龙身形巨大,盘绕天空引来乌云弥漫,之后他化作常人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随着对方深吸口气,从那之后,每个人对八头蟠龙在潜意识里言听计从。 当天夜里,蟠龙刨开罗林的腹部。 娇娇说罗林是游侠传人,擅长藏匿术、易容等法门,门派的不传之秘是男女同体,待术法大成之后,分割出另外一半修成法身,供自己趋势,可瞬息万里之遥远,夺人魂魄,杀人性命。 林娇娇记得很清楚,刨开腹部之后,没有鲜血流淌,罗林直勾勾的站在那儿,就像是丢了魂的木偶。 蟠龙取出他的肝脏,放在鼻子前深深的吸气,面目陶醉,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由于器灵小僧的苏醒,蟠龙将内脏放回了罗林身体。随后,他腹部渐渐闭合,甚至连一点点的疤痕都没有。 在当时,林娇娇说自己的思想就像被套上了枷锁,当去思考某件事时,会受到莫名的制约,唯有回忆仇恨才会觉得舒服。她求我一定要救大家,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生活,关系亲密的就像一家人,可大家为了突破修为,竟然与魔鬼达成了交易,如果任由蟠龙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剖腹闻心,疑惑道:“老舅,她说的这种事是什么情况?” “妖需人来补五行。” “心属火?”我恍然道。 涂山磊点点头,“看来蟠龙伤的不轻,需要吸人的修为恢复身体,不过,此法有违天和,精气的驳杂最容易引来上苍雷霆惩戒,实打实的跑不了。” “所以他躲在了海眼?”我说。 “也许吧,蟠龙很聪明,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天生万物,人为万灵之首,天生就带五百年的道行,无论是先天精气还是后天精气,都是其他飞禽走兽所不具备的,所以说,妖孽如果想在短时间修为突飞猛进,害人是最好的手段。 所以,我爷爷才会说,妖精活的久了,难免都会害人的。 但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将每个人恢复,可是,大家心性不一,尤其有的人甚至还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肯定也不敢打包票能救下所有人。 趁着距离天黑还有些时辰,我们三个商议,由林娇娇帮忙,挨个把人引出来,然后我们逐一动手。 就在这时候,丁奇缓缓的走过来,“你们别担心,我已经记起来所有的事情,大家都被骗了,如果救人,那算我一个。” 林娇娇的眼角闪烁了一丝喜悦,美目盯着不远处走来书生气的瘦弱男子,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其实,以青老这种精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爱情是最好化解仇恨的良药。 但是,青老从来没想过让大家化解,而是把仇恨让每个人压在心底,形成一颗种子,灌输人生观的基础上,通过仇恨来促使每个人能够飞速成长。 我说:“这回人多力量大了,我觉得咱们得先从弱小开始。” “那就小狄吧,他是盗门传人,因先天有残疾才会被遗弃,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数千年以来盗门资质最好的传承后代。” 第五百一十八章 杀鬼丸 小狄?这不是丁奇在受伤时挂念的小孩么?隐约中记得他是二十八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似乎他还救了丁奇的性命。 丁奇说,小狄最厉害的一招叫盗命术,就是能够将活人的寿命盗走送给另外的人,在之前他们神游天外的时候,丁奇因为身体的缘故导致神魂不稳,差一点就迷失天外,关键时刻是小狄出手,将他与丁奇彼此互换,替丁奇承受了域外罡风的冲击。 我从来没见过域外天石的雕刻,也没想过人真的可以去天外。 不过,当我问起天外有什么的时候,丁奇只是摇摇头,他说天外一片荒芜,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不知从哪里会吹来的罡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小狄的情况应该与林娇娇有些相似,二者一个是爱情,另外一个是友情,当任何的情感到达了极致,都是可以与仇恨平分秋色的。 正当我们几个商量打算挨个人解救的时候,涂山磊却将我叫到一边,担忧道:"大外甥,你好好想想之前你滴精血的后果。" 他的话提醒我了,刚刚太过兴奋,竟然是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八咫镜能吸取先天精气,仅仅救林娇娇,我都快被吸成干尸了。 但是,八咫镜又是最后的希望,如果不这么做,只能彻底放弃。说实话,我犹豫了,虽然我不惧怕死亡,可要是随随便便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放弃生命,那不是英勇,而是傻子。 我的确亲口答应青老把所有人带到东北,但只要人带回去,不管他们心性是否受到迷惑,我都不算违背誓言。 涂山磊见我有些犹豫,言辞激烈道:"别人死不死跟我没关系,但你是我外甥,没必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冒险。" 我沉默了,没错,回想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可他凡事都会先为我着想,这一点也是最让我感动的。 愤怒的声音引来丁奇与林娇娇二人,他们跑过来寻问怎么样?我刚想开口解释几句,涂山磊怒道:"之前的事情作废,我不能让我外甥去冒险,你不知道为了救你,他差点损失掉宝贵的先天精血。" "他说的是真的吗?"二人异口同声追问。 我点点头:"我老舅说的没错,八咫镜会耗费先天精血,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气氛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我真的想遵守诺言,但如果结果不可更改,他们最终无法跟我一同前往东北,那为了更多人的安危,我们之间必然是要刀兵相向的。 白与黑,善与恶,二者本就没办法分的清楚,所以,我不再像曾经那样对善恶偏执的纠结,世上之事,做不到尽善尽美,只能求心中有善。 可当我内心有了答案时,丁奇却忽然双手抱拳,对我说道:"张兄弟大仁大义,我丁奇佩服!回想与诸位师兄妹共同学习的日子,丁奇一直受到大家的照顾,如果救人需要先天精血,那可以取我的来用。" “不行!”林娇娇激动的抢先开口,她拉住丁奇的手:"丁奇,失去精血你会死的。" 丁奇很有书生气息,他长得很瘦,脸色有些微白,看起来与倩女幽魂中的宁采臣有着几分神似之处,因为从医的缘故,在与他接触时候会觉得很舒服。 丁奇拉开了娇娇的手:"放心吧,我神农后裔与旁人不同,先天精血要多余常人不知几倍,这件事,没有人更比我适合了。"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我丁奇的命本就是捡回来的,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能救一人,我死不足惜。” 平淡的语气却有不可置疑的态度,我们几个最终答应了丁奇的要求。 林娇娇负责去引来小狄,我则与丁奇站在一起。 他说:“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把这个东西给娇娇。”丁奇递给了一件用布包好的小盒子,“如果我还活着,那就把它还给我,还有,你不许偷看。” “神神秘秘的。”将盒子塞进了兜里,“你本就是医生,难道还没把握吗?” “那是你不了解医生的谨慎。”丁奇上下打量着我:“你之前救我,怕是有高人指点吧?” “怎么?我不像医生?”我故作疑惑。 他摇摇头,指了指我的手指,说天医门不仅仅会符咒,最厉害的诡针派,十根手指长期锻炼,会变的非常薄,可我的手指显然不是,就算懂得凝气化针,也是半路出家,而且,像为他起死回生的术法,没有精湛基础是很难掌控的。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笑着打断我:“这些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你救了我的命,我必须要感谢你。张兄弟你腹中的何首乌,怕是已经修成元灵了吧。” “这也能看的出来?”我甚至有点不可思议。 他指了指我的丹田处:“如果连何首乌的药香味都闻不出来,那我真的妄为神农一脉的传人,当前,何首乌在你体内与你同时呼吸纳气,你得到的,他也得到了,彼此共生修行,通过何首乌,可以拥有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他通过你,也仍然可以获得快速增长的修为。” 丁奇说了这么多,又要感谢我,难道何首乌还有什么弊端?以我多年行走江湖所见,但凡书生气打扮的人,绝大多数都比较厉害,相反那些张牙舞爪,貌似什么都懂的人,却往往都是外强中干。 “丁兄弟认为我的何首乌纳体有何不妥?” “它纵然能帮你千般好,但可终归他还不是你,现在你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囚笼,可当有一天你化为黄土,何首乌会代替你活下来,何况,你认为当他的翅膀硬了以后,会心甘情愿等你百年吗?”丁奇递给了我一粒药丸:“此药名为杀鬼丸,古时候修士用他杀体内三尸虫,你找个安静的机会吞下它,闭关七天就可以杀死何首乌的灵性,之后,它只是一味普通的药灵,无法诞生神智。”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五雷阵 我接过了药丸,心里权衡了一下,的确,丁奇完全没有必要来害我。 而且,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已经是在苏醒后的状态,与所谓的仇恨并不沾边。 为了防止事情临时出现变故,涂山磊提前躲在一边候命,我与丁奇并肩而立,一同盯着他们休息的房间,没过多久,林娇娇已经将小狄骗了出来。 丁奇的决然之意,令我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他能快速摆脱仇恨,并非只是简单的由死而生,还有他看向林娇娇时候的爱意。 小狄年纪大概不到20岁,其中一只手长了七根手指,他的眼睛又细又长,除了偶尔闪烁的精光,你很难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见我在,他谨慎道:“娇姐,你不说与丁哥找我有事儿吗?怎么还有外人在?” “青老临终前交代过一件事,让他必须单独对咱们几个说。” “全哥呢?”小狄还是很谨慎。 我主动打招呼:“放心,一会儿我会挨个告诉他们的。” 见他有些放松警惕,时机差不多,我与丁奇同时走向他,此时,八咫镜还在丁奇的手上,由于没有咒语,一切都是凭借着精血来催动,此时就像是加了油的汽车,只要点火,就会有一点点的反应。 待丁奇将手搭在小狄的背部之时,我这边也已经做好准备,手掌化为的银针被我拍在小狄的背部,接着,摄魂法门瞬间用起。 由于我们已经事先研究妥当,在短短的瞬间出手,根本就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 小狄也与林娇娇那时候相差不多,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没多久,口水、鼻涕、眼泪掺杂着黑色杂质被喷了出来。 “成了!”丁奇兴奋的叫出了声,面部也有着一丝凹陷,但气色的确要比我之前好的很多。 小狄呕吐的声音很大,同样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待大家跑出来的时候,丁奇已经把事情与小狄说明白,现在还不是引起大家注意的时候,既然与八头蟠龙签订了契约关系,我还是担心如果闹大了,引起关注,事情可能就不太好办了。 小狄立刻试意大家没事。 鲁达说:“小狄没事儿就好,天也亮了,走吧,一起出去干活。” “你们还干活?”我小声问丁奇。 “是啊,每个月十五蟠龙蜕皮,我们需要帮他找一些木头。” “要木头干什么?” “不知道,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丁奇四下扫了一眼,又说:“干活的事情是谁也躲不掉的,我先去帮忙,等着回来以后继续想办法。” 三人一同走向鲁达,在他们离开之前,小狄还低着头说了句谢谢。 待人群渐渐远去,我联系到张雪琴,想要咨询咨询她的意见,可没等把事情讲清楚,人家抢先道:“我刚刚都听的一清二楚,趁着现在所有人不在,你抓紧时间布置法阵,等待夜里屠龙。” 我无奈道:“法阵?我也不会啊。” 张雪琴道:“你不会我会,不用等到器灵小僧回来,八头蟠龙既然要今天拜月,你提前按照我说的去布置阵法,用文斌给你的五雷号令,如果运用得当是可以引来旱天雷,以此勾动霹雳火,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还会杀不死他一只妖怪吗?” 我心里大喜,没错,我这位师娘可是号称龙虎山五百年来第一奇人穆文斌的妻子,她都这么说了,当即说干就干。 前期准备还是很繁琐的,如果绘制雷法符文,覆盖上了五雷号令符印,是可以拥有很强的雷属性。 当然了,如果这里有药店就好了,将药材雷公藤、朱砂,配合露水一同搅拌,以此来绘制雷符,效果也能起到雷属性的力量。 可我现在有五雷号令,根本就用不上那么麻烦。 自从穿上紫绶仙衣,体内阴鬼之力都受到限制,它像是一层保护膜,隔绝一切对身体有威胁的力量。 说干就干,四处在房间里翻找笔墨纸砚,涂山磊也跟着一起帮忙。 他还埋怨我不省心,老老实实走了不就得了,那样他根本就不会再去面对八头蟠龙那样的妖魔。 张雪琴一直在耳边教我,让我绘制的名为“五雷撼地局”符咒法阵。 五雷代表五种属性的雷霆,它不是什么金木水火土。此法需要天、地、水、神、社五大雷公符文,配合中央雷帝号令,引来五雷轰顶。 其中天,代表着治疗一切疾苦,惩戒天下妖魔,扫荡瘟疫,代表着大道无情,天恩浩荡。 地雷主生成万物,滋养五谷,扫灭蝗虫,斩杀山精石怪,拔度死魂,祈求雨晴。凡是一切与大地有关的,全部都会受到地雷震慑,比如祸害禾苗五谷被雷劈死,皆是地雷所为。 水雷职责是役雷使雨,拯救旱灾,除蛟龙、恶蜃、毒蛇,算的上是八头蟠龙的主要克星。 而神雷主要针对于庙宇、道观、神像成精,等等与天神有关的雷霆,所以,一些大奸大恶的妖怪,就算是躲在寺庙里也是没用的。 而社雷为妖雷,专门针对那些成精的大妖,古老法器当中的精灵。 五雷齐全,会起到五雷轰顶之法,尤其再有五雷号令的做为舵手,号令五雷齐发,惩戒妖邪,如果能恰到好处的引来真正天威,八头蟠龙很有可能葬身于雷霆之下。 除此之外,我还要绘制五方雷帝名号,需要很长时间的筹备。 绘制雷符是要有笔墨调配,但此符咒不同于以往,必须要有露水调配,于是,我与涂山磊一大早又开始出去采集朝露。 在所有绘符的露水中,以夕阳露最佳,晨露次之,再次为雨后露。 这三种水代表天地间三种灵气,能够给符咒带来加持做用。 所有符咒用的水中,最无用的应该是自来水,这是由于自来水中含有少量的铅、铁含量,这些元素在画符中都是禁忌的。 我出去忙,他们也在忙,没过多久,砍树的砍树,搭台子的搭台子,搞得好像某种巨大的祭祀盛典似的,要不是由于周围没什么住户,我都担心他会不会搞个活人祭祀什么的。 第五百二十章 五方雷帝 布置阵法的过程非常繁琐,毕竟,我除了有五雷号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引雷之物,必须通过五方雷帝符来布置阵法。 其中,东方轰天震门雷帝,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黄天崩烈雷帝。 五张符由露水、鸡冠血、朱砂调制而成,绝不能马虎大意,除此之外还需边画边念诵雷咒。 我与涂山磊躲在角落,注视着忙忙碌碌的他们为八头蟠龙搭建祭台,林娇娇、丁奇、小狄三个人为了能更加融入到团队,帮着一起工作,跟随大家折腾的满头大汗。 他们搭建的祭台很有特点,整体是由多根木头拼接成五芒星,大小直径几乎覆盖整栋院子,五芒星的中心位置坐落在海眼处,他们还捉到二十只山鸡,公母各十只,宰杀后用又以鸡血围绕五芒星画成了一个圆圈。 当法阵搭建完成,他们在四周盘膝而坐,随着太阳渐渐落山,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呆滞,这些人的心性变化必然与那契约有着关系。 就好像古时候的投明状,最初“明”是冥界的“冥”,由人写檄文签名字,彼此换过帖子烧香表上苍,如果有法师从中帮忙,一张折子足以形成天地间最为牢固的契约,但若是违反契约,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受到因果报应。 至于天外飞仙,涂山磊不建议我去尝试,精神与石壁的融合,画卷上的人影会代替精神飞往九天之上,虽然会对修行有着非常好的帮助,凶险同样也是伴生的。 大家各忙各的,我虽然只有五道符,但从开始落笔之时,全神贯注,每一笔皆掏空自身所有的精气神。 五张符整整用了我一整天的时间,直到太阳落下,我精疲力竭的靠在一边。 张雪琴说:“五雷号令的中央雷帝位置摆好之后,其余四个按照方位对应,千万不可马虎大意,时机一到,便可引来雷劫惩治蟠龙。” “师娘,如果打不死呢?”我担心道。 张雪琴却自信的笑了:“打不死也能脱他一层皮,何况那天雷若来,蟠龙除了躲回海眼是绝对不敢出来的,到时候,你便可以去城里采购镇物,利用龙虎山“青龙白虎局”,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尴尬道:“师娘啊,师父当初收我是记名弟子,一身本事并没有传给我,说起青龙白虎局,恐怕还得麻烦您。” “不碍事,青龙白虎主要材料是农家磨盘,但必须是经过传承过百年的老碾子,磨盘上方为青龙,下方为白虎,青龙白虎本为镇妖所用,配合五雷密咒,一定可以镇住妖龙。” 我点点头,看来自己对于雷法的掌控还是太少了,等到处理完所有事情,安静下来以后必须要好好借着机会与张雪琴学一学。 感慨活到老学到老的同时,涂山磊那边已经开始两手准备,依照他的意思,如果失败,是必须要尽快逃离,八头蟠龙在岛国的名气很大,也让他非常忌讳。 随着月光的出现,太极图上的阴阳鱼又一次开始交融,梦幻般的月光被太极图折射到我的身上,乞丐服逐渐化为紫绶仙衣,尤其胸前云雷纹,就好像真的有雷电附在衣服上,衣服镶嵌的金边十分高贵。 涂山磊在打量我的同时,感慨道:“好歹你也有我青丘山的血统,怎么现在看起来就像那龙虎山的道士。” 我转了个圈,令紫绶仙衣随风鼓动,皮肤清凉如水,非常舒适。 我说:“甭管是什么,衣服好用就行。” 月朗星稀,圆月高挂,深蓝色的天空如水洗过般的干净,桃花树又如昨日那般再次绽放,井然有序的鬼兵围绕着古建筑四处巡逻,天地间的寂静,似乎唯有桃花飘落的声音,鬼兵经过之时,桃花会随着阴风飘荡,有的吹进了屋子,也有的飘散于夜空。 鬼影重重,太极如灯,我、涂山磊、张雪琴三人在此悄悄躲在暗处,而当穿过人群与丁奇擦肩之时,他压低了声音道:“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再让大家继续沉沦下去。” 我说:“你别冲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必须听我雷令之后见机行事。” 我们三个躲在陨石壁的房屋,视线非常好,匍匐在暗处手掐符令,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随时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外面的人除了被解救后的林娇娇等人外,其余的人目光渐渐变得无神,瞳孔的颜色化为灰白,身体向外冒着寒气,当他们纷纷跪在五芒星周围的一刻,海眼内莫名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声音听起来像海啸、像狂风、更像猛兽的咆哮。 频率越来越高,屋外的桃树花瓣绽放到凋零,仿佛整个桃花祠的时间都在加快,其余的人盘膝而坐,他们口中念诵着我所没听过的经文咒语。 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井口的锁妖链动了! 地下青铜制成的链子如巨蛇般哗哗转动,那巨蛇般锁链将水井盘绕的更紧了。 整个桃花祠的温度渐渐降低,地面凝结出了冰霜,寒意彻骨,似乎可以冻结掉我的意识,上下眼皮不断的打颤,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困,咬紧牙关的坚持着,现在如果睡过去,那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突然,锁链传出“咔”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井下挣脱般,井水顺着井口向外喷出至少几十米的高度。水流如柱,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巨蟒自海眼跃出,它盘绕在半空,身子昂起,八头频频舞动,每一个头颅的双眼都像灯笼那般大小,蟠龙吐信,全身鳞片被月光照耀出水晶般的闪烁。 当他落在地面之时,身体缓缓变为一位黑衣男子,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斗篷,神神秘秘完全看不到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他站在五芒星中央,犹如帝王般扫视面前的二十八人,我屏住呼吸,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妖龙,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突然,他头冲着天空明月五体跪拜,一次次的动作非常缓慢。过了不一会儿,蟠龙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母亲,儿臣知错,求母宽恕。” 第五百二十一章 替死鬼 拜月唤母?我彻底有些傻眼,八头蟠龙不是岛国妖兽吗? 在与涂山磊面面相觑,看他迷茫的样子,显然对此事也是并不知情,我们俩谁也没说话,竖起耳朵期待他还能说出什么其他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很遗憾,他并没有再说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五芒星周围撒过的鸡血突然燃烧起了大火,黑衣青年身处烈火之中,身体向外散发着腾腾黑雾,蒙着厚厚的披风鬼气森森,尤其那亦真亦幻的状态令人十分诧异。 他缓缓的张开嘴,脖子被胀的很高,一条粗大无比的巨蟒撑破了他的口腔,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痛苦的声音,大蛇一点点向外挪动着身体,几乎每一次都是非常非常艰难。 一种破茧成蝶的既视感展现在眼前,烈火还在继续,搭建五芒星的木头也燃烧起了大火,身处烈火之中,八头蟠龙似乎正在承受着浴火重生。 蟠龙在华夏传说中是蛰伏在地,未曾生天的水龙,龙的形状盘曲环绕。古代一般喜欢把盘绕在柱子、横梁、天花板上的龙,习惯称呼为蟠龙。《太平御览》中层记载过蟠龙,说他是身长四五仗,青黑色,赤带锦文,常随水而下,有毒,伤人即死。 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幕,心底不敢有丝毫放松,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符咒,汗水浸透了手掌,按照我的理解,天下鳞虫最脆弱的时段应该就是蜕皮,当即,我打算立刻引动雷霆。 可涂山磊却忽然阻拦我,“再等等。” “等什么?现在不是好时机吗?” “你先别急,好好看看其他人的状况。” 一开始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蟠龙的身上,对于其他的事情,压根儿是一点也没注意到,这回看去,的确吓了我一跳。 所有人盘膝坐在大火外围,他们的面部亦人亦妖,莹莹闪烁的鳞片似乎与八头蟠龙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心里一沉:“他们已经换过帖子,认了蟠龙当爹。” “除了之前那三个人以外,八咫镜还没有救下其他人,这时候动手,你要考虑清楚。”涂山磊低声嘱咐:“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你会有什么遗憾,如果动手的话,现在的确是最佳的时机。” 攥紧了符咒,眼睁睁看着八头蟠龙蜕皮,内心也在不断做着斗争,如果二者之间真的有个选择的话,我只能选择牺牲掉其他人。 没错,蟠龙象征的阴暗实在太过恐怖,哪怕他拜月为母,母亲是月宫上的嫦娥,我也不想他继续去祸害别人。 “动手!”我下意识准备念咒。 谁料涂山磊又拦住我:“等一等,有变故!”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莫名升起了一层云雾,涂山磊低声道:“是雷劫!” 说什么也没想到,还没等我们动手,他自己蜕皮竟然引来天雷惩戒,足以见得,平日里八头蟠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天雷滚滚,晴天霹雳的几声炸响,黑衣青年竟然渐渐化作粉碎,成为只会说话的黑雾,听见雾气中传出他不间断的大吼声:“母亲,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他们是您的儿子,难道我不是吗!既然你不认我,那我就去毁掉你热爱的一切!” 雷声不断,我正在琢磨着要不要临时再给他加个餐,可转念一想,万一他有什么后手,我不成了过早暴露吗?所以说,我决定再等等,等到他油尽灯枯,我再最后加上一把调料。 满月当头,寂静的夜空中不断传出八头蟠龙的控诉,他像是对父母怀有满腔怨念的弃儿。 悲愤、仇恨、还有那种期盼得来的否定,但是很遗憾,他所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任何反讳。 于是,发了疯的八头蟠龙开始企图硬抗雷劫,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选择二十八人了。 因为,除了被我救下的三人以外,其余人变得与八头蟠龙一模一样,待雷劫落下,他们却成了替死鬼! 黑雾奔着他的七窍冲入对方的身体,此人我记不得他叫什么名字,可的的确确是建筑学院的学生。 之后,此人的双眼蒙上一层黑雾,灵魂被蟠龙吞下,夺体之法在民间也是并不少见。 突然间传来的雷声回荡天空,那位被附体后的男子口吐鲜血,他的脚底板莫名其妙冒出火焰。这一切的发生仅仅不到半分钟,此人便被地火灼成了灰烬。 可雷劫并没有结束,黑雾般的蟠龙扑入另外一人,重新寻找下一位替死鬼。 我说:“这王八蛋把大家都当做自己的掩体了,照这样下去,一会儿咱们出手也没用啊。” “别急,让我想想!” 涂山磊皱着眉头,左顾右盼之时,忽然指向屋外。 “对了,还有鬼兵!” “鬼兵不是不能进门吗?”我说。 “有朱门桃树当然不行,但如果没有了不就行了吗?”涂山磊凝重道:“我发现八头蟠龙的本体乃是幻化而成,说明他只是妖灵,并非大妖的本身!现在他忙着渡劫,根本没工夫管咱们,走!” 涂山磊非常痛快,做出决定之后,说动手就动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犹豫期限。 当机立断,我们俩冲出了大门,八头蟠龙冰冷的声音回荡:“我本不想招惹你们,若是胆敢捣乱,本座非将你等碎尸万段!” 涂山磊说:“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在岛国就被当做邪魔,到了华夏也是邪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 蟠龙再次反问:“你是青丘山的狐狸?” “一会儿再叙旧,当前还是让桃花祠再热闹一些,桃花祠桃花祠,没有桃花怎么行。” 八头蟠龙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来对付我们,我们俩闯了出去,站在大门口,天雷的缘故鬼兵被吓得躲起不出。 身处山巅,黑云压低,几乎触及头顶,阴暗的天空下,唯有那两株桃树还在绽放着美丽花朵。 “大外甥,你也别藏着掖着,那八卦紫绶仙衣能将我震飞,不可能连一尊石桃都抬不起来,走着!” 涂山磊抢先一步抱住桃树,他开始用力的抬起,七条尾巴也随之在风中飘荡,面部生出了绒毛,半人般兽的最强攻击姿态已经摆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题诗 他显然已经用尽全力,皮肤绷紧,血管乍起,肌肉已经充血,可大树仍旧纹丝不动。 但他不死心,全身上下的绒毛完全展现,两只锋利的爪子扣住树干,使出吃奶的力气划破树皮,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在连续受挫,甚至已经动了真火,破口大骂,扬言打算折断所有的树枝。 天雷还在继续,我们动桃树的事情也引得鬼兵注释,不过,他们始终贴在地下,不敢出来露头,远远的看着,如果没有电闪雷鸣,可能鬼兵头子莫山,早就带人扑上来了。 僵持时,我这边却发生了意外,因为当起身的一刹那,衣服上的太极图、云雷纹竟然全部都印刻在了桃树干上。 最主要的是彼此的契合度竟然如此完美,如同故意在此雕刻成的那般,树干闪烁着光芒之际,我看傻了眼,第一时间招呼涂山磊过来瞧瞧。 他在看到云雷纹与太极图之际,惊讶到:“太乙魂!” “真的假的!张君宝让我来桃花祠救他,难道与桃树有关?” 涂山磊缓缓抚摸着树干,认真说道:“太乙,奇门、六壬,三者并称为华夏三大奇术,得奇门者指点江山,趋吉避凶。懂六壬者,可降服鬼神,镇压邪煞。太乙为华夏三术之首,他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成仙。而武当山的太乙魂就是一种成仙的魂,你再去另外一株桃树试试看。” 我怀着种种疑惑去拥抱大树,果然,在分别后的树干上又一次出现相同的云雷纹。 随着两株桃树同时出现的纹落过后,树上所有的桃花竟然在同一时间掉落。 渐渐的,云雷纹缓缓消失不见,两株已经干枯的桃树彼此生长,它们当到达空中时,缓缓形成了一个圆弧状,树梢顶端的彼此相互连接,形成了一个拱门状。 一左一右两棵大树,其中左边的桃树叫神荼,右边的叫郁磊。并且在二人的名字下端写着警示语。 左边叫“埋骨之地。” 右边叫“生人勿入。” 最中间的顶端则挂着金漆涂成的三个大字“鬼门关。”那拱门正对着桃花祠的大门,而天雷还在继续,眼看着又有一人成了替罪羊 桃花祠、神仙墓、武当山太乙魂,意外碰触的鬼门关未曾通往鬼门关,可为什么鬼门关只是桃花祠?难道还缺了什么? 我仔细观察,在拱门的顶端发现一行字:“鬼门关,神仙墓,活人勿入!” 桃花祠莫名其妙变成了鬼门关,可我们回去之后,桃花祠还是桃花祠,天雷依旧,蟠龙也仍然在二十八人当中挑选着自己的替身。 小狄、林娇娇、丁奇他们三个眼神虽是清明,身体却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黑雾频频在人群中穿梭着躲避雷劫,院内电闪雷鸣,狂风卷起飞沙走石,燃烧着的烈火被卷入空中,风、火、雷三者共存,然而,海眼内的波浪翻腾,声如浪击礁石。 我怔怔的盯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桃花祠中有了风、火、雷、水、木、天、地,如果八卦来算,还缺山、泽。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涂山磊突然喊我:“大外甥你快过来,这里有人题词!”他站在门前桃树旁对我挥手。 等我赶过去之后,只见他所指的树干旁有着一首用小楷雕刻而成的诗句。 璇室群酣夜,璜溪独钓时。浮云看富贵,流水淡须眉。偶应非熊兆,尊为帝者师。轩裳如固有,千载起人思。 底部落款作者写着一个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刘基”! 此人的名头可是太大了,见到这段话的时候,我们甚至忽略了屋内正在发生的危机,桃花祠?难道是刘伯温立下的! 一首烧饼歌,推断出了大明王朝之后五百年的国运。 拥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世人只知奇门遁甲,却不知刘伯温最拿手的本事名为《六甲天书》,此书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拥有召请天兵,差遣鬼将之能,尤其,刘伯温的斩龙术也是源自于六甲天书。 但是,如此奇才却无法改变自己的最终的结局。 我想起了一琳,法慧庵当中也曾有刘伯温的题词石碑,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去关注而已,仔仔细细的琢磨,我说:“为什么好端端的写一首诗?” 涂山磊说:“这是太公钓渭图的题词,曾经我在岛国看到那些术士们学习过。” 我心里一阵汗颜,没想到,被咱们遗弃甚至淡忘的文字财富,却在他国手中视如珍宝。 雷声稍有安息,仅仅刚刚的迟疑,至少有四五个人死于雷劫,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涂山磊沉思道:“刘基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这么一段话,太公钓渭图是当年刘基生不逢时,观此图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并将自己比作太公,期待明主,称霸一番基业,但这里是桃花祠,神仙墓,他来这里题词干什么?” “第一段话是暗指酒池肉林,荒淫无道;第二段太公动心忍性,观察时势造风云,等待明君出现;第三段,太公应了飞熊之兆;第四段刘基认为自己如果像太公一样建立一番基业,到了后世也一定会受到世人评价思考。大外甥,太公这个人我听族里面讲过,他也曾在昆仑学艺,但是,刘基跑到这里来抒发个什么情感?”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八卦元素在桃花祠中齐全,种种摆设布局又暗藏玄机,莫山说过,神荼、郁磊是由一位凡人所安葬,莫非这个人是刘伯温?我扫视了一圈,桃花祠还真算的上超脱世外之地。 我们俩不放弃的继续找线索,另外一棵树的树干旁果然又发现了一段话。 “桃花未见桃花树,阴阳难晓是是非,锁妖镇魂妖非妖,九天之上仙何仙。” 两棵桃树浮现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涂山磊敏锐的发现,这两株桃树上的笔记完全不一样,刘基的小楷特别规整,而这一段文字却是龙飞凤舞般的狂草,正当还在琢磨两段诗有何不同之时,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孽龙,我和你拼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同归于尽 歇斯底里的吼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形势危急,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考虑桃树干上雕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握若木剑立即飞身跑回了桃花祠,此时,那团黑雾正在蚕食着林娇娇,将她笼罩,不断侵入七窍,因为痛苦林娇娇已经面目狰狞,张着嘴,身体半悬在空中,四肢瘫软,俨然是已经没有意识。 那边丁奇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他勉强挣脱,犹如木偶般一步步走向林娇娇的,每一步,皮肤都会有鲜血浮现,嘴里不断呢喃着“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可围绕在她四周的黑雾已经侵入了大半,丁奇在林娇娇遇到危险时,彻底激发出所有的潜力,眉心忽然浮现出一朵绿色的柳叶,它犹如湖面破碎的寒冰,一点点扩散全身,裂开、再到形成出蛛网般细纹,不可思议的是丁奇双瞳竟然成了翡翠般的墨绿色! 他痛苦低吼:“洣水汤汤,鹿原苍苍。巍巍古陵,赫赫农皇。伟哉炎帝,扩土开疆。神农老祖,物易八荒!” 全身浮现出的纹落,就像叶子上的纹理,条条交错,盘在他的身上,一股冲天不屈之志震慑云霄。 没错,那神农乃上古三皇之一,遍尝百草,发明医药,教人耕田,建造房屋等等改变凡人命运之事,论功德足以撼动上天。 当丁奇吼出神农之名,引上苍感应,短短的一瞬间,他的术法突破,似乎到达他丁家神农禁术的大乘临界点。隐约中听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丁奇身上的禁锢被打碎。 果然,这世上还没有人能约束神农后裔,但神农姓姜,可丁奇却姓丁,也不知道二者不知道有着什么渊源,但在他眉心扩散的绿叶之后,丁奇就像变了个人。 他冲过去握住林娇娇的双手,身体向外蔓延的纹落覆盖到林娇娇的身上。 “吾为神农后裔,给我滚!” 刹那之间,林娇娇的身体似乎长出了许多枝叶,向外扩散的同时,将那些潜入到她体内的黑雾纷纷逼了出来! 八头蟠龙是妖灵,仰仗着夺他人肉身来避雷劫,可当失去倚靠,灵体没有寄居时,雷劫不是时机的有所减弱。 随着他连续受到重挫,我觉得现在就是好机会,当机立断,我手掐令符屏住呼吸,勾动天地威灵道:“天雷隐隐,地雷轰轰,龙雷作水,水雷波翻,社令雷火霹雳神机发,斩妖邪!急急如律令!” 掌心雷符瞬间化为飞灰,同一时间,埋在桃花祠四周的雷符受到呼应,尤其伴随中央五雷号令,它将天空已经渐渐散去的氤氲再次汇聚而成。 雷云压头,毁灭的气息又一次回来了。 我已经随时做好准备拔出若木剑,只要时机一到,必然要将他一击必杀。 黑雾中的蟠龙见到雷云,受到惊吓,他打算夺舍旁人,而丁奇却双手快速结印,怒吼道:“有我在,你谁也伤害不了!” 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以他的脚下为圆心,眉心弥漫的绿色的纹落开始向每一个人扩散,蟠龙黑雾纵然很强,但仍然无法逼近丁奇的领域。 在危急时刻,蟠龙有些慌了,他先是对我说:“你我无冤无仇,让我安心渡劫,我让你接触真正修道者的境界!” 我说:“你这种妖魔,留在凡间就是祸害,等死吧!” “死和尚毁我肉身,将我镇压青龙塔,我无罪,是世人贪心,又为何害我!” 蟠龙的怒吼引来天雷降临,只见空中浮现一位身穿铠甲,手持金鞭,威风凛凛的神将,那虚影藏匿于云端,若隐若现,伴随一阵强烈的雷阵声,地火忽起。 黑雾在连番了雷阵之下,接受到从天而降的光束,闪电贯穿之后,雾气淡了许多,他却再次化为八头蟠龙! 巨大的黑龙盘绕升起,八头昂起,低沉吼道:“父亲不要我,母亲不认我,是世人恶根未净,又与我有何关联!” 待第二尊雷帝出现之时,八头蟠龙彻底怒了,他竟然迎雷帝的虚影冲上去,漆黑色巨大的龙躯猛然挥动尾部,正面对抗第二道天雷。 “吾乃太阴之子,区区术法勾动的天威,如何与真正天雷比拟!”八只头突然开口,一口吞天、一口震地,一口呵风,一口吼雷,一口翻江,一口焚天,一口移山,一口润泽。 无数种象征天地元素的法力在交替变换,我也被蟠龙接连对抗五雷的行为所震撼,他八个头,各有神通,将桃花祠快要掀个底朝天。 五雷过后,虽然蟠龙被连续雷劫伤的遍体鳞伤,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都扛了下来,埋在阵法中央的五雷号令突然飞起,犹如闪电般袭向了蟠龙身子。 待五雷号令好似利刃般斩断蟠龙,他发出痛苦般嘶吼,但还未等我窃喜,已经被断裂的身子竟然一点点的恢复了。 随着它的落地,强劲的狂风将在场中所有人彻底掀翻,唯有我,手持若木剑,凭借紫绶仙衣对邪气的抵御而没有受到伤害。 与高约十丈左右的蟠龙比起,我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记,八个头向我凝视之时,甚至能够赶到蟠龙的鼻息。 “你伤我妖灵,那我只好要你的肉身来抵债!”说着,蟠龙瞬间向我扑来,接近身体的一刹那,紫绶仙衣胸前雷纹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轰!” 蟠龙身体被震退出去,他惊呼道:“是张君宝的紫绶仙衣!难道他没死?” 死死的盯着蟠龙一举一动,见他稍有弱势,我将手中若木剑缓缓拔了出来:“他非但没死,还要我斩了你!” 时间不等,趁着现在最好的机会,拔出宝剑迎着蟠龙冲上去,若木剑的灼热顺着手腕向身体蔓延,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说若木剑凡人一生只能三次,那是要将灵魂抽空的感觉,如果不是紫绶仙衣的阻碍,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你是若木!”蟠龙语气惊恐,十丈身躯化作黑雾打算逃窜,不过,他还是稍慢了一些,被我一剑由中间斩下。 “既然你不让我活,那大家谁都别活!”蟠龙落下这句狠话,桃花祠竟然刮起了黑风,一阵狂沙席卷,那些幸存下来的人皆被黑风卷起直奔海眼! 第五百二十四章 当年奇人 我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接二连三,他们就好似下饺子般跌入到了海眼。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措不及防,跑到井口近前,低头向下看去,幽暗深邃的地洞看不到底,想想就很绝望,这可是海眼啊,天底下除了御水之龙,那里会有人可以在海眼中存活下来,而且,我是真没想到蟠龙会搞出这么一招同归于尽。 "对不起青老,这次我食言了,没有把所有人安然无恙的救回来。"无比复杂的心情纠葛在我的内心,说实话,我是真的尽力了! 正当我怀揣着对青老的愧疚之时,涂山磊在此时跑了进来,他左顾右盼,又特别兴奋的喊道:"大外甥,那些人呢?对了,我知道门外的木刻是怎么回事了!" 望着地上的尸体,我是实在没心情问他木刻的事情,当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涂山磊后,他连续摆手:"不至于,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玛德,我现在终于知道这锁妖链为什么会锁海眼了!" "怎么回事?" 涂山磊自信道:"对了,大外甥你猜猜外面的木刻是谁留下的!" 我想都没想说刘伯温,涂山磊却指着我的衣服说:"要是刘伯温我还会问你?你想想这世上狂傲不桀,敢怀疑九天之上是否有神仙的凡人,唯有张君宝而已!所以,那首“仙何仙”的诗就是张君宝所留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当年与刘伯温在此地论道!" "啥!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们俩怎么还到一起了? 不过,细想想他们两个人的年代的确相差不多,刘伯温是元朝末年之人,他曾经还在元朝执政的朝廷中担任过县官,只是后来的郁郁不得志加上自己控诉官场上的黑暗,所以他才选择归隐山林,专心研究学问,曾创作《郁离子》闻名于世。 而张君宝是在元朝时期开创武当派,但传说张三丰后来成仙了,自此以后销声匿迹,虽是如此,可民间却仍然会经常传出张三丰行侠仗义的故事。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张三丰并没有成仙,而是突破仙与凡的桎梏,就像石头大师所创立参同契。 我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古怪,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来到桃花词,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玩玩。 我很好奇问涂山磊是怎么发现的?但他又说,刚刚在两颗桃树分别看到二人的留言,其中张三丰还写了“到此一游”。 按照时间推断,刘伯温那时还没有遇到朱元璋,正生不逢时,郁郁不得志,在看到太公钓渭图时,来到桃花词,又遇到张三丰钓太极,不由自主刻下了这段话。 但张三丰见到刘伯温之后,随手刻下另外一句,告诉他,世上之事皆为虚妄,神仙并非是神仙。 我特诧异的盯着涂山磊:"老舅,这些你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神秘笑道:"涂山之狐各个聪明绝顶,我虽然还算是笨的,但奇门之法尚且明白一些,奇门八遁本就可以观过去未来,那桃花树乃奇门所立,通过此树可观过去之事,我便是那两棵桃树中看到了这桃花祠是由三人分别设下,他们分被是奇门、太乙、六壬。" 我思索道:"刘伯温精通六甲天书,其中风水、天象、阵法倒归属于奇门,张君宝参悟太乙之术,贵得仙道永生之法,那六壬呢?" 涂山磊说:"自古八卦知天命,六壬惊动鬼神,真正的六壬乃是天下降鬼害人术法之母,六壬六甲相辅相成,所以,这海眼乃是六壬所立,最终目的便是镇压其中鬼神!" "鬼神?老舅,桃止山,鬼门关,难道是神荼、郁磊" 涂山磊对我竖起大拇指:"你的聪明基因一定随了我们涂山!没错,当年有三个人合伙封了神荼、郁磊,这三人就是刘伯温、张君宝、还有那位神,而且,锁妖链便与六壬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传说此链乃六名神将合力打造,后将操纵之法传授大禹。"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张君宝让我来桃花词找到可以解救他的办法,照此看来,那三个人曾经共同出手做了一件大事,只不过在未来却因为某件事,产生矛盾,张君宝被锁妖链困在深山。 涂山磊自信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其实海眼乃是镇妖之地,那蟠龙潜入其中,目的必然是那神荼、郁磊二位神将,但不知道他是为了吸仙人之血,还是为了解决二人,但不管怎么样,他都离不开那二十八人。” 我指着面前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一共六人死于天劫之下,如果真的是为了那二十八人,为什么还要死人? 涂山磊却摇摇头,他认为我的理解是不对的,既然二十八人已经填了契约,他们都属于蟠龙的寄居体,妖灵没有肉身,不管再怎么强大,他还是妖灵而已。 所以说,不管蟠龙入海眼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必然要保证其余几人的安危,只有这样才相当于多了无数条命。 归根结底,所谓的同归于尽无非是障眼法而已。 越想越觉得涂山磊说的对,毕竟,堂堂蟠龙来到桃花祠,又曾经是三位名人封神之地,又怎么可能没想到六壬封印的意思。 不过,看着不见底的海眼,让我心里有些为难:“老舅,这海眼深不见底,咱们两个肉体凡胎就算进去,也是十死无生啊。” 涂山磊指着太极图说:“太乙、奇门、六壬,三者本就相辅相成,如果找到二者相互关联的地方,鬼门关便是通往神荼郁磊二神封印之地。”他边说边扭头看向大门,“桃止山,哪里又会有桃?我想真正连接三门奇术的纽带就是在桃树上,更何况,你有没有记得莫山说过什么?” “我记得莫山说过,何时桃树结果,便是神荼、郁磊脱困之时。” 涂山磊若有所思道:“他们三个能说这句话的人只有精通奇门之人的刘伯温,现在倒是觉得,刘伯温在当初已经留了线索给你我!”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三奇术 听他说起“你我”二字的时候,我感觉非常不可思议,难道说,刘伯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算出我们两个会来吗?我还是不敢相信,诧异的盯着涂山磊追问:“老舅,你啥意思?” 他神秘道:“曾经那三个人分别用术法立下三样东西,栽种桃树的人是刘伯温,太极图是张三丰,六壬锁妖井是那位神,而刘伯温利用奇门之法将鬼兵困于此地,声称桃花结果就是神荼、郁磊脱困之时,可那桃花树虽然已经绽放,但却始终不见结果。” 我摇摇头,这桃花树之所以能开,完全由于蟠龙到此的缘故,跟我们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涂山磊说:“此果非彼果,结果乃是因果之果,走,我带你去看看。” 结果并非“结果”,一切因果又如何会有我们来解?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还与我扯上了因果关系? 跟着兴致勃勃的涂山磊走出桃花祠,抬头凝视着高大牌匾,上方“鬼门关,桃止山”六个字是由金漆描绘的小楷,样式古朴,充满着一种岁月感。然而,两棵桃树因为短时间的快速生长,现在就像个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形成拱门,通过拱门正好看向那副太极图。 说实话,我是一点没感觉出哪里有奇门遁甲的征兆,尤其还有他所说的因果关系。 涂山磊对我摆摆手:“离我近点,来。” 我小心翼翼的站在涂山磊身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桃花树交织而成的大门与太极图连城了一条直线,由下向上看去,会看到阴阳双鱼彼此交融,而且锁妖井正好从中央竖起,上方阴阳太极图幻化而成的两条鱼似乎在围绕着井口环绕交融。 他继续叮嘱我:“当闭上眼睛向前走的时候,身体会不受控制的绕圈圈,接着,你就能看到我之前所看到的场景。” 感受太极折射的月光犹如微弱的灯光,我按照涂山磊所说的闭上眼睛,当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头部就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击,昏昏沉沉,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恶心。 可等到第二步时,这种感觉竟然消失了,在我大脑的意识里,自己是一步步在向前行走,心里却很清楚,大门口距离台阶仅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我现在是不是绕圈?” “你先继续走着,别着急,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八门九星太阴局”,奇门遁甲驾驭了天地间的规律,将曾经的事情就像留声机一样留了下来,之前不仅仅有蟠龙渡劫,还有你设立的五雷阵,二者先后至此算是激活了桃花祠所有术数。” 那照着他此说法来看,桃花祠与云南惊马槽的形成如出一辙,在我国西南有一处名为惊马槽的山谷,当中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地洞,每当电闪雷鸣之时,地洞内就会传出士兵嘶吼交战的声音。 不管训练多久的马匹,宁愿挨着皮鞭也不会踏入峡谷半步,当地一直传言是三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古战场,死去的士兵亡魂还在战斗,成为二十世纪未解之谜,但后来也有自然科学家对此评价是大自然形成的天然留声机。 雷雨天气电流的缘故,会在无意间触碰起留声机的开关,播放千年前曾经的惨烈战事。 我只是低着头继续行走着,完全也感觉不出来我在原地绕圈圈。 涂山磊还不忘了在一旁告诉我,这里因为正门的太极对应着月光所以才是太阴,但如果对应着太阳,那便是太阳九星八门局。 二者之间太阳局会在狭窄的空间半径内,与地球公转相同,由于半径的小,所以在半径内行走的理论上,速度会超过地球的公转的速度,进而能看到未来的事情。 太阴则恰恰相反,逆向行走,每一圈相当倒退了一年。我所站的位置便是阴遁八局、阳遁八局的中央,正前方太极象征着太阴,假如把阵法摆设画在图纸上,会呈现出三角形的样子,夹角的大小则是对应着天空中北斗九星的排列。 而北斗九星,七隐二现,此法本就是刘伯温惯用的一种手段,众所周知的明皇宫同样是按照类似的风水局所设。 所以说,近代史上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早在五千年前,黄帝战蚩尤,遇到九天玄女送天书,进而获得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这一理论。 而天、地、人三才划分宇宙,其中河图在五行图中,以水为万物之首,十天干中,壬、癸属水,但本着舍阴取阳的意思,取名为六壬,天一生水,第六成之,六十甲子中有壬申、壬午、壬寅、壬辰、壬子、壬戌,所以才叫六壬。 六壬的强大在历史上从不弱于奇门遁甲,此术能够不知其人,便知其意,在古代就认定看破过去未来奇术。 奇门三术,太乙、遁甲、六壬三者有着相互共同之处。 涂山磊一边给我讲一边感慨刘伯温乃是天纵奇才,他后期追随乞丐皇帝朱元璋也是因为通过奇门之法算出朱元璋帝王之运。包括后来刘伯温死后,他的一身绝学没有传给后代,反而全部封存于信封,并叮嘱儿子绝不可拆开,交给朱元璋后免去一死。 我闭着眼,觉得自己仿佛走过春夏秋冬,感受到岁月的流逝往复,风声、水声在耳边循环不断,虽然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我的感受却无比真实。 渐渐的,我忘记了时间,涂山磊耳边的诉说也被一阵阵鸟叫声所掩盖,风吹花草,芬芳扑鼻,阳光照射在身上感觉到暖意洋洋,我不敢睁开眼去验证,因为双眼是最容易被世界所欺骗的,唯有用心去感受,才会找到事情的真相。 正当鸟叫声戛然而止之时,在四周传出悠扬的笛声,我在曲折婉转的音乐中,感受到了他像是在抒发自己内心中的不满与悲愤。 直到一曲过后,忽然有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智人出也,善用之,犹山之出云也;不善用之,犹火之出烟也。” 第五百二十六章 指南车 耳畔清晰听到此人正感慨生不逢时的情绪,包括对当今朝廷腐败的控诉宣泄,在三人当中,唯有刘伯温一人是这样。 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眼前所有经历的事情已经超脱我所理解的范畴。 因因果果,我还是想不明白,到底会与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沉浸在玄妙的环境当中,流逝的时间通过奇门术数得以保存下来,我像是偷听者,穿过屏障来到我根本没有经历过的岁月人生当中,听到另外时空的对话。 在刘伯温的话音落下,又有一慵懒的声音问道:“命运可推衍乎?” “当然可以,奇门、遁甲起命盘之时,八卦算天机,可看人事,知天命。” “错错错,你观那芸芸众生之命,何须用算?”另外一人连连否定,“世间人之命运大都相差无二,无论是吃喝拉撒睡,还是生老病死,人生短短不过几十年,无非便求欲者智,求逸者庸,欲大者狂,逸久者贫,变数也好,定数也罢,又能有多少分别呢?。” 刘伯温坚持道:“不对,奇门遁甲本就是教凡人趋吉避凶,若是将玄门术数运用得当,凡人可胜天,连乞丐也能做皇帝!” “做了皇帝又怎样?不还是有那一死?命只有长短,但并无大小。我看你小子就是太过偏激,那黄老传你六甲天书,你短短几年便可以参悟天地玄机,不好好修道却惦记着尘世间争夺霸业?” “大丈夫生平所学,不能救万民于水火,那学以技艺又有何用?张道长,我决定下山。” “神荼、郁磊是你设的局,现在你又下山了,那我可不管。” “张道长,我所设下奇门之法,能够堪破未来千年之事,那神荼郁磊刑期为七百年,若是上苍让人到此释放二人,那也算是天数。” “唉,你我三人设下太阴九星八门,还不是为了镇压鬼帝叛乱。你想保护百姓未见得非要去争霸天下,说到底还不是权利二字。还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若是归入凡间,必须削掉一身修为,成为普通人。” “长生无用,用在今朝!留那通天修为又有什么用处?我答应!” 我说什么也没想到,原来刘伯温、张君宝、黑衣神他们三个竟然还承担着华夏守护者的身份与职责。 两个人的简短对话中,没有任何关于那位黑衣神人的信息,这点也是让我很意外,另外,张君宝提示桃花祠能够救他,但到底怎么救?他传我八卦紫绶仙衣又是什么目的? 华夏三大奇术,对应着三个人,这三个人又承担着保护华夏的责任,巧合中又存在着必然,看来,这世上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脑子里充满了疑惑,现在就怪那老疯子不提前把事情讲清楚,搞得我现在如此被动,算了,一切随缘,能不能救他全看天意了! 听到清晰的脚步声时渐渐接近,直到他与我站在相同的位置,低声道:“六甲元号六仪名,三奇即是乙丙丁。阳遁顺仪奇逆布,阴遁逆仪奇顺行。海眼归墟锁妖邪,开闸放龙虎归山,桃花树下结因果,神仙不曾入九天。” 待他一段话结束之后,对方用力的踏了下脚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我明明未动,身体却感觉到不断倒退,就好似骑乘在时速二百码的摩托车那样,身体毫不受自己的控制,强风吹面的感觉有着一种窒息感,连心脏都在止不住的抽搐。 莫名传来彻骨般的冰寒,我打了个寒颤,意识在那种玄妙的环境内情清醒过来,涂山磊说:“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我点点头:“没想到,张君宝、刘伯温、以及那位被驱逐华夏的神,曾经竟然是华夏的守护者!” “是啊,我只见过一次那位自称为神的人,他很神秘,也很厉害。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离开华夏,始终在外面颠沛流离的漂泊,直至最近几年才频繁现身。” “先不说他了,那蟠龙把大家带入海眼是什么意思!”我仔细思索着,实在是有些想不通缘由,按照刘伯温所言,那海眼归墟乃是囚禁神荼、郁磊之地,现在我来了,说明他们受罚的时间已经到了。 刘伯温在我苏醒之前说的几句诗,与如何运转奇门遁甲如出一辙,这回他又告诉我海眼归墟内的事情,开闸方龙?难道指的是锁妖链? 我们再次回到海眼近前,仔细打量着青铜锁链,既然他是由于六壬所用,其中蕴含着很强的降魔之力。 不管怎么拽,那锁链仍旧不动分毫,有暗深邃的井内,海啸波涛不曾停歇,我们研究来研究去始终没什么线索,实在没辙,我们分别去了四个房间找线索,每一个房间的天外飞仙都勾勒出没有五官的神仙图,他们身穿五色缤纷的服装,梳着发簪,手持法器,神仙装扮,各个还有腾云驾雾的姿势模样。 各个房间都相差不多,不过,我在去厨房的时候看到了奇怪之处,所有他们购买采集的蔬菜野果,全部都堆在一副木制的推车当中,最奇怪的是此木制的车子中央竖起一根直径在三四十公分的木雕人,他举着手,指着前方。 车子的颜色崭新,就连木头也不曾有任何腐烂的迹象,凑近了还会传来一股淡淡的木香味儿。 越看这车越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干嘛要竖起一个木头人? 等我刚伸手触碰,车子向后挪动了一些,动作幅度虽然很小,可我十分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再次上前摸,那车子又退了一步。 玛德,难不成还成精了? 不管那么多,我快速上前去抓,结果那辆装满蔬菜的木头车调转了车身,“嗖”一声向外冲出去,速度格外的迅猛! 传说灵性越低的东西成仙之后越厉害,好比民间最强的植物仙不是参天古树,而是放在墙角的笤帚。 这辆车有点不一般,当它撞开大门就要跑,赶巧涂山磊也跟过来,木头车迎面撞上去,他是连连后退,惊呼道:“竟然是指南车!这玩意在涂山氏族内还有呢!” 说着,涂山磊动作敏捷,一跃跳上了指南车,他两只手蒙住木头人的眼睛,原本还在狂奔的指南车开始原地绕圈圈,紧接着,涂山磊撕下布条,给蒙上眼睛,那狂暴的木头车立刻老实下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 入海眼 “这就没事儿了?”那上面的木头人不过是被系上了一条破布条遮住双眼,没想到这玩意还能这么好使。 “这么新的还是第一次遇见。”涂山磊用脚踹了踹:"昆仑多幻境,指南车能够帮助族人更好的生存,但现在完好的指南车少说也得有千年光景,而且绝大多数都成精了,不想点对策你还真搞不定它。” 我记得以前看传说故事中记载过此车,它是中国古代用来指示方向的一种装置。 它最神奇的地方,是它与指南针利用地磁判断方向不同,因为车子根本不需要用磁性。 无论怎么运动,车上的木头人始终都指向南边。 传说在上古时期,黄帝与蚩尤交战,深山老林多瘴气,而且非常容易迷路,包括当今社会在许多深山老林之中,指南针磁场都会失灵,但指南车不会,无论身处何方,它总能精准的帮助找到方向。 蚩尤设下迷魂阵,黄帝研究发指南车破阵,由此也改写了华夏历史。 但延续至今,指南车的建造方法早已经失传,也难怪涂山磊会说,目前存有的指南车,绝大多数都已经成精了。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们两个不约而同望向指南车,几乎异口同声道:"太阴九星八门阵,此阵本就暗含迷幻之法。" 我说:"没错,鬼门关与桃止山明明就在这儿,可却始终不曾出现过入口。" 他沉思道:"刘伯温当初将神荼、郁磊困于此地,却又将他的部下留在此地看守,莫非是为了指南车?" "有可能,老舅你想,那些鬼兵本来就是行军打仗的士兵,还有,咱们修行术法,都知道鬼门本就是在地下。"我指了指那口海眼:"当然,也有可能是海眼,不过,入海眼没有蟠龙庇佑,咱们两个血肉之躯就算下去,也必然九死一生,哪里还能斗的过蟠龙啊。" 涂山磊看向四间房屋,若有所思道:"天外飞仙能让人魂魄依附到石壁之上,如果运用得当,岂不是可以下入海眼?何况,那石壁会保证神魂完整,除非遭遇专门针对灵魂的罡风,我们是可以保证全身而退的!" 越来越感慨刘伯温真是算破天机的奇人,他竟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留好了后手,而且,他还说过桃花结果就是脱困之日,可我还是想不明白,那又与我会发生什么因果? 莫非是因为我修行了阴山术?拜过五方鬼帝,彼此有着宿命联系,这才会导致我今日到此? 但为了能救下那二十八人,现在也想不得那么多。 说干就干,我与涂山磊同时跑到屋内,面向天外飞仙墙壁,凝视着画面中的人影静坐,脑海渐渐空灵,视线中的画中人一点点与我接近。 我们就好像两条相交的平行线,他没有面孔,却能够与我重叠。 随着我们两个彼此相融的一刹那,感觉身体变得特别轻盈,石壁渐渐模糊,虚化,直至消失不见,最终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洞口,里面有繁星交融,很像在电视中看到宇宙星河。 但我知道,绝对不能继续迈步向前,一旦走了,那可能真就去了天外,而且我现在对天外到底有什么还不是特别了解,跨过去,可能麻烦就大了。 “大外甥,快来啊!我们猜测是对的!” 涂山磊激动的喊声将我的目光拽了出去,结果,灵魂出窍后眼前却看到了另外一副天地! 脚下被分割出无数的方格,密密麻麻的样子有些像是电路板,它将整个桃花祠笼罩覆盖,太极图坐落中央,门外的两株桃树交接为阴阳鬼门之处,想要通往鬼门关,必须经过一种从未见过的迷宫,观察到方格每几秒钟就会改变,这个时候如果灵魂进入,必然会被彻底迷失。 我说:“这是什么?” 他说:“当你的灵魂足够强大,是可以看到奇门遁甲衔接天地规则的方式,那些方格就是刘伯温所留下的。” “那指南车必然就是突破迷宫的方式。” 说着,我们俩先后上了那辆蒙着眼的木轮车,坐在车后,双手扶着车辆静静等候,由涂山磊打开蒙眼,他将两只手塞入到木头人的耳朵里,左右摇摆,操纵着车辆一同出了桃花祠。 数百人规模的那些鬼兵先后跑了过来,他们将我们围成了一团,瞧着鬼兵神色迷离的样子,我大声道:“桃树即将结果,若想救你们将军,驾车随我入海眼!” 莫山的情绪最为激动,他算的上这些鬼兵当中神智较高的,带头单膝跪地,“多谢,多谢大人!” 趁此机会,我又与莫山讲起蟠龙之事。 那蟠龙潜入海眼,意图用海眼水源之气恢复自身,现在又将目标打在了神荼郁磊二位鬼帝的身上,没等我说完,莫山一行人急了,呜呜吵吵的就好似正要去捕猎的狼群那般凶狠。 有了鬼魂相伴,涂山磊我们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不管如何,刘伯温的确留了后手,真没想到这位曾经在凡间骗了许多龙的老家伙,以前还挺实在的。 跟随指南车,浩浩荡荡率领数百鬼兵穿过了鬼门关,再行进到海眼处之时,太极图上的两条鱼缓缓蠕动起来,它们彼此交融,如同是两条相生相伴的鲤鱼,可当接近的一刹那,阴阳鱼竟然将所有人抬了起来,我们数百人由两条鱼的护佑,接二连三的掉入海眼。 无边无际的黑暗,高空自由下坠,失重感让我非常的无助,哪怕是魂魄,却还是第一次经历到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局面,冰冷死寂的气氛,海眼像极幽暗的水中牢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停了下来,视线虽然还很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可以看清周围一切的场景,很幸运,脚下并非是茫茫大海,这里很宽阔,有些像是天然形成的圆形漏斗,中间的部位是特别大的漩涡,还未等仔细观察周围的场景,那莫山跑到漩涡附近的两尊礁石“噗通”跪了下来,激动吼道:“将军!将军我来了将军!” 第五百二十八章 穷奇 刚刚凶猛的海啸声就是水下漩涡所传出,大风猛烈,海面波涛,中心幽暗深邃,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但莫山跪拜的那两枚大石头却像极了普通人的样子,此时一大群的鬼兵也凑上前,围绕在石头近前跪地磕头。 我也走过去,待近距离仔细观察时,雕塑的工艺非常精湛,无论是铠甲,还是五官细微的纹落都是清晰可见,伸手摸了摸,它只是冰冷的石头而已,难道搞错了?漩涡没有尽头,蟠龙与二十八人更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远处的涂山磊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漩涡,我走过去问他,有没有感觉出哪里很古怪?他却忽然感慨道:“原来这就是海眼啊。” “你以前从未见过?” 他点点头:“小时候听长辈们说,在很久以前昆仑也有海眼,不过,它后来干涸了。” 我诧异道:“海眼不是链接大海腹地,怎么还能干涸?” 涂山磊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海眼:“当初好像是为了某件事,海眼让人抽干了。” 他的话让我微微一怔,内心更是久久难平,我真没想到,世上还真的有人拥有移山填海之能。 回头看向莫山众多鬼兵,他们不停的向两尊石头磕头,我走过去问为什么?那莫山哽咽道:“回上仙的话,当初那人将鬼帝大人安葬时候,铸造成了泥身,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岩石,末将看到大人,灵识有些开窍,想起过去种种,心中有些悲痛。” 泥人化石头,海眼外的锁妖链是为了锁它吗?可为什么在之前我听到一阵阵的龙吟虎啸? 我还特意问涂山磊,是不是我们没有到海眼深处,还有眼前的漩涡,是否也要跳进去? 涂山磊也不确定,毕竟,沧海不是我们能够驾驭的,漩涡内传出十分澎湃的海啸声,说实话,让我跳进去,我还真的很没把握。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蟠龙一定在漩涡内。 事情在不由自主的开始陷入了僵局,环顾周围,我仔细搜索其他人的踪迹,之后,我让莫山帮忙找活人,几百名的鬼兵彻底散开,但过了没多久,鬼兵又回来复命,很遗憾,他们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 心里蒙上一层阴霾,愈加怀疑大家是被那蟠龙给卷入到水底下去了,刚刚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力,足以称得上是一切生命的禁区。当前真的很尴尬,无论是解救神荼、郁磊,还是蟠龙和其他人,哪一样都没做成。 情绪有些低落灰心,不经意间,那大漩涡旋转的速度莫名加快了,一开始并没有任何感觉,可渐渐的,随着快速旋转,它发出阵阵轰鸣海啸般的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力。 “轰!”的一声巨响,就如同是汹涌的巨浪正面撞击在岩石上,漩涡内的海水开始止不住的翻腾,由上向下看,与那飞机的螺旋桨几乎相似,只见在海眼漩涡的中心跃出一只肋生双翼的吊睛白额大虎。 那老虎的身材足足有几十丈的大小,庞大无比,极其夸张,在出水的一刹那,双神闪烁摄人般的幽光。 它落在岸边晃动自己硕大的头颅,毛发飞出的水滴乱溅,凶狠的双眼缓缓的扫视着我们几人,我刚与它对视之时,心底顿时微微一搐。 涂山磊跑过来将我向后拉了一下,“别看,它是穷奇,能在你的眼睛里看到善恶。” 双翼飞虎?没错,此兽与山海经中记载的样子完全相符,传说穷奇是四大凶兽之一,能分人善恶,但它却有个毛病,只吃善良的人。 遇到恶毒的人穷奇会主动帮助对方,若是大凶大恶之人,甚至还会听从调遣去做坏事。 反过来要是遇见善良的人,穷奇会冲过去,凶巴巴的将对方撕个稀巴烂。 “哗啦哗啦”的锁链声清脆起伏,难道锁妖链是锁穷奇的? 我自问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搞不好穷奇见我会发怒,涂山磊较为镇定,他本就是妖,对待问题有他自我处理的办法,最主要一点,他本性便心狠手辣。 妈了个鸡的,长江底下有个水猿大圣,桃花祠下还有穷奇猛兽,可神荼、郁磊呢? 突然,蟠龙也紧随其后飞跃出来,两只巨兽宽阔的海眼上方交战起来。 穷奇的利爪拍在蟠龙的身上,它回身就是一记甩尾抽过去,短暂的分开又迎来对撞,二者不相上下,鳞片更是打的四处乱飞。 我们几个有些看傻了眼,它们在打什么?要不是锁妖链困住穷奇的一只腿,凭借它自身的实力,完全有可能脱困海眼。 “老舅,它们以前有仇?” “开闸放龙虎归山?大外甥,刘伯温的意思是不是将它们俩都给放了?”他沉思道。 话是这么说,可穷奇本是恶毒之兽,哪能轻易放出去啊。 “开闸?开哪里的闸?” 环顾四周,的确没有更加有利的线索,蟠龙与穷奇间的战斗仍在持续,它们打的彼此翻滚,谁也不曾退后半步,穷奇吃了锁妖链的亏,否则彼此之间的胜负还真就不好说。 当蟠龙再次落水之时,它并没有直接扑上去厮杀,而是在水下快速游动,直奔着我们的方向一跃而出,张开大口正对着的就是神荼、郁磊的石像。 穷奇发出嘶吼,犹如苍鹰捕食般急速下坠,“轰!”的一声巨响,它们两个再次滚到一起。 我说:“传说中的穷奇只知道破坏,可它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像是在保护什么。” 莫山却指着凶兽兴奋道:“是虎大人!虎大人也在,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认识它?”我惊讶的追问。 莫山点点头,双目激动的盯着穷奇,他说:“它是神荼大人的坐骑,曾经帮助大人杀退无数作乱鬼兵!” “坐骑?”我倒着抽了口冷气,凝视着漩涡中心,“我知道了!蟠龙想要神荼、郁磊的仙躯!” “可现在他们是石头!” “石头只是一部分,蟠龙先入海眼后夺礁石,丁奇与娇娇他们一定是在那里!老舅,我这就去,你在外面等我。” 说动手就动手,时间不等人,趁着漩涡速度加快,那中心地带一定是最安全的! 涂山磊拦着不让我去冒险,可我看看周围的鬼兵以及指南车,认真道:“我想看看,那奇门遁甲到底算到什么样的今朝因果。” 第五百二十九章 昆仑百妖 事到如今,已经到了赶鸭子上架的时候。 不去,等到漩涡散去,丁奇等人一定会葬身海眼之中。若去,前路必然生死难料,盯着穷奇与蟠龙之间的交战,眼前还真有几分龙潭虎穴的感觉。 但我心里却仍然有着一分侥幸,就像刘伯温所留下的奇门遁甲,他说我们是桃树因果,能够释放刑满的二位鬼帝。 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老舅,既然人之一生,遇见的人或者事都有因果,那我觉得现在要去做的,应该就是了结这份因果,看看一切到底是因何而成!不用担心我,你留下想办法保住神荼、郁磊石像周全。”随即,我便转身上了指南车,“莫山,率你兵马,跟我一起救人!” 振臂一呼,数百鬼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围绕四周,他们各个亮出武器,气势完全被莫山调动起来。 鬼兵当中除了莫山以外,其他鬼兵的智慧程度非常低,有的只是凭借本能被调配,也有的不过是三四岁的智力水平。 但这样也好,毕竟很听话! 涂山磊叹了口气,只是叮嘱我小心点,之后便化作七尾妖狐,守在神荼、郁磊的神像旁,而蟠龙与穷奇间已经打到了白热化,虽然蟠龙是妖灵,可幻化的龙躯已经脱落了大量鳞片,就连八个头都被穷奇咬掉了三个。 目前还不确定蟠龙最终的目的是不是神荼、郁磊的仙尸,可我相信,只要能入海眼,就一定可以找到原因。 驾驶着指南车,踏水而入,在汹涌的漩涡中如履平地,刚刚临近漩涡中心的时候,我清晰的感受到了指南车的妙用,此车能保证在风浪中平稳前行,且不受到任何影响,它指引着我们一路杀入腹地。 如果没有指南车,可能踏入漩涡,立刻被疯狂卷走。 抵达幽暗的深处,继续一路向下,视线由最开始的漆黑一片,再到后来渐渐昏暗,两侧都是汹涌的海水,可想而知,如果漩涡结束,那除了等死也别无他选。 继续下潜了没多久,海眼之内居然出现彼此交错的锁链,密密麻麻穿插在幽深的海眼之中,好似丛林中的蛛网那般,渐渐的,那些锁链阻碍着我们的速度。 由于鬼兵的数量众多,支配上稍有不慎,便导致他们会意外触碰到锁链,而那些锁链好似几千伏的高压电线,结果,眨眼之间,“噗”的一声将鬼兵化为乌有。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整个海眼漩涡中心不过只有十几米而已,可密集的锁链却在一条条的交叉,稍有不慎,可能连命都没了。 我按照涂山磊教我的方式,双手插在指南车的耳朵里,左右闪避,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指南车本本就有一定的神智,它可以巧妙躲过海眼锁链的危害。 由此以来,它在前面带路,我们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虽有损伤,但好在有惊无险,当穿过交织而成的电网时,底部赫然出现了两尊巨大的青铜棺材,它们并列放置于地下,表面崭新铮亮,与电视中所见到的破旧生锈的青铜器有所不同。 奇怪,这里不是通往大海的海眼吗?怎么还会有结实的地面? 临近之时,我看到那些围绕在两口棺材旁的其他人全部都在,他们皆端坐在原地,犹如一个个木偶般纹丝不动。 我们快速向前接近,谁料那棺材竟然形成很强的推力,大家的行动再次受到阻碍。 莫山突然变得很激动,他见到了两口棺材之时,冲着大吼:“将军,是将军的英灵困在里面!”他又看向我,激动的说:“我的记忆虽然已经渐渐不全,可我仍然与将军有着很强的感应,没错,就是将军的英灵,他深刻烙印在我们每个将士的灵魂里!” 莫山突然跳跃到了指南车,两手抱住木头人,“上仙,指南车曾经就是战车,它可以凝聚所有人的力量,冲破一切拦在面前的虚妄,你这样操纵是不对的,交给我!” 刘伯温的预言在一点点实现,莫非我真的是应了因果之人? 主动避开之时,莫山在腰间解开一枚将令,将其印在木头人的背部,本就坚毅有力的面孔一点点变得冰冷,他的瞳孔充满杀意,如果说最开始的莫山有着几分谦逊,那现在的他,就是真正战场上的大将,刚刚双眼之中的灵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无尽的杀意,他足以将一切拦在面前的敌人斩杀。 突然,他振臂吼道:“诸位将士,随我一同杀尽昆仑百妖,还我华夏太平!” 仅存的数百将士受到他的鼓舞,气势如虹,吼声好似雷霆。 “杀!杀!杀!” 木头人背后的令牌,似乎凝聚着所有人的力量,突然,车头前方浮现出一匹战马的轮廓。马鸣嘶叫,莫山挥手喊道:“杀!”几百人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他们前赴后继,面对莫名的阻力凛然不惧。 我心里却非常的不解,很显然,莫山在神荼、郁磊二人英魂的刺激下,恢复了某些片段的记忆力,他想起很多曾经所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是昆仑百妖? 昆仑山不是仙人之地吗?不过,那传说中的涂山氏也藏匿于昆仑山,还有那神秘莫测的昆仑仙宫,超乎凡人强大的火云老祖? 我相信,如果放出神荼、郁磊,那一切会天下大白! 这时候,那些阻力化成的屏障被莫山率人冲破,正要接近青铜古棺的一刹那,那二十二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双眼变为淡黄,脖颈生鳞,耳后出鳃。 他们起了身,迎向莫山的兵马,原本精通术数的奇才却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机器,看不到有任何的灵智,每个人只剩下杀戮的本能,身上鳞片是他们厚厚的铠甲,双手变成锋利的武器,每次挥动都能撕碎鬼兵的身体。 激烈的交锋下的生死相搏,而且,明明他们是凡人躯体,却可以腾空而起,张嘴啖鬼! 我处在最后方,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心里却有着一种猜想,难道,蟠龙已经夺走了英魂,所以它才会调转了身子去抓石像? 第五百三十章 各有神通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二话不说,立刻紧跟着一同加入战局,由于是灵魂离体,手中暂时没有法器、法宝,所能驱使仰仗的也就只有平生所学鬼道之术。 当前那种阻力已经消失了,我没有任何波折便接近青铜古棺! 正当我碰到棺材的一刹那,耳边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便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我下意识的躲避,身后那人明显扑了个空,冷静下来转身一看,只见丁奇张着大嘴向我扑咬过来。 凭借着第一反应的躲过去,起手顺势发出阴山鬼道,以拘魂爪击打丁奇的面部,谁料他眉心的绿叶再次浮现,全身布满的纹落显得霸气十足,正面挡住了我的术法。 我赶忙大喊:“丁奇,是我啊,你本是神农后裔,怎么可以被妖邪所操纵!” 他耷拉着头,嘴里面嘀嘀嘀咕咕,隐约中听到他在低声念叨着:“仇人,该死!我要杀死你们!” 我明白了,原来他们几个正被蟠龙利用仇恨所控制,哪怕已经脱离了契约关系,可仍然难逃被仇恨所束缚的厄运,毕竟,世上谁又能忘记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惨死面前的场景。 丁奇咬牙切齿,把我们都当做了他的仇人,我在恍然间意识到,林娇娇说过,他们在梦里承受着无尽的仇恨,无时无刻被折磨着,而蟠龙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给予他们手中武器,爆发性的增长实力,将所有的仇人杀死,由杀入道,由道入魔! 道与魔之间,唯有一线之隔,成魔后,人会像绽放的夏花,虽然灿烂多彩,但却在无时无刻透支着自己的性命。 所以,我面对不仅仅是丁奇,更是魔! 讲道理肯定行不通了,下意识的向后退步,阴山鬼术接连打得出,丁奇身上密密麻麻的纹落可以抵消一切外界的伤害,那双毫无神智的眼睛里充满着仇恨,待他飞速冲上,脚下土地化为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但那片肥美的青草持续了不到片刻,再次一点点化作干涸,这时候,丁奇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在一瞬间,我便有种面对电视机当中的绿巨人那般的感受。 拳头上蕴含的力道势不可挡,不敢硬拼,用尽全身的力气躲闪避开,导致他这一拳顺势正面打在了青铜棺。 “轰!” 撞钟般的巨响使海眼四周漩涡震颤不稳,回荡向上的声音直冲出去,周围的海水哗哗往下落。 我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海眼要塌了呢。 短暂过后的平息,青铜棺毫发无损,丁奇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突然,他抬起头,丧失神智的瞳孔内,有了绿色叶子的浮现。 面部肌肉的抖动微颤,丁奇重新恢复了神智,他咬着牙说:“救..救大家!青铜棺内有仙尸元灵,我们都是蟠龙吸取的分身,他想占据仙灵,蜕成化龙,那穷奇乃是神荼驯化后的坐骑,实力虽然强劲可灵智却不高。” 话刚说了一半,丁奇的皮肤血管狰狞露出,瞳孔内的那一抹绿色消失不见,又变成了刚刚行尸走肉的模样。 但由于之前丧失了大量的精气,丁奇没有办法继续发起更强的进攻,鬼兵过来侵扰,神农后裔的血脉传承之力,在他的表面结成绿疤,使他成了硬骨头,谁也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试了几次打开青铜棺,可它就是不动分毫,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起不到效果。 可等问起其他人,他们都成了行尸走肉,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声,潜能的强烈激发之下,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很强的力量。 陈全的睡梦仙功甚至可以将鬼魂带入梦境,鲁达的鲁班尺,在每次挥手之间都是压胜法中的降魔大符,其中小狄乃盗门传人,他不仅仅可盗人命,连鬼命也能盗,我见他徒手取鬼门,几乎眨眼之间便能摘下鬼兵的心口,这时候,鬼兵会变的失去方向,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打着圈圈,而小狄会将鬼心一口吞下,将那鬼兵在眨眼之间消散干净。 二十二人,各有神通,就连娇娇这种赶尸家族的人,也可以通过术数打出定鬼的法门,迎面而来的大批鬼兵都会被定住任人宰割。 虽然他们在人数上不占有任何优势,可面对数百规模的兵马却丝毫不堕下风。 因为我不动手的时候,比起那些杀机腾腾的鬼兵,实在是有些人畜无害,这样以来也给了我自由的机会。 盯着两尊棺材,我心里暗暗骂道:“妈了个鸡的,求人不如求己!” 说着,我走过去,一把扣住了棺材边沿,使出全身力气抬棺材,结果吃奶得劲儿都用出来了,那棺材仍然好似被钉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沿着两口棺材分别试了试,次奥!刘伯温既然说我是桃树之果,那就不可能会是胡乱说说,我能到这儿,证明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既然是天命所归,绝对不可能会无功而返! 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甚至脑海将从小到大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遍,可是,很难,仍然不知道哪里与神荼、郁磊扯上过关系。 由于注意力太过集中,我忽略了来自身边的威胁,丁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实力,他趁我不备,一拳打在我的背部,强烈的重击感,令我神魂涣散,差一点被打的魂飞魄散。 “砰!” 我死死的贴在棺材上,疼痛导致我根本无力起身,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那儿! 而此时此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与棺材距离如此之近,它是冰凉的,寒冷刺骨,让我忍不住的打起寒颤,魂魄似乎有些冻僵了,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在棺材下面有个人看我! 很清晰直观感觉,我们之间貌似有着一张薄薄的板子,虽然看不见彼此,可都知道有对方的存在,他在看我,感知我,而我也接收到了信号,去感知他。 我下意识的说:“鬼帝?” 细微沙哑的声音自棺材内传出:“昆、仑、百、妖、乱、我、中、华!”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声音很轻,可我确定自己能听的清清楚楚,学着他,我也对石棺大喊道:“怎么才能放你出来!还有,我想救大家!” 第五百三十一章 传位 不管我怎么呼唤,石棺内的人都没有对我做出任何的回应,由于是两口棺材,我也不知道身下面是神荼还是郁磊,可不管是谁,你总得给一句话啊。 “喂!什么昆仑百妖,你把话说清楚啊!” 刚刚丁奇下手太狠,打的我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这儿不动,别说身体,现在就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不停的对着棺材板呼唤,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 结果,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很大的吸附力,它死命的拉扯我,如果不是中间有着棺材板拦着,那肯定得把我陷入到棺材里。 在这个时候,我像砧板上的鱼肉,幸亏丁奇没把我当回事,否则,今天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挤压感越来越强,妈了个鸡的,他不会要把我吸死吧?我现在是没有任何抵抗力,哪怕是灵魂的状态,可还是感觉到皮肉、骨头、血液,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不断的拉扯着我。 就算是我的灵魂很坚固,可再怎么坚固也干不过钢铁啊。 就这么被不断的挤压着,皮肤一点点向外开始渗出血滴,连我自己都傻了眼,说什么也没想到魂魄居然会出血了! 最可怕的是那些血液滴在棺材板上之后,会被吸收干净,而且,我的身体像是正在融化的雪人,不断的削弱减小。 力道是我所无法抗拒的,一开始还好,可连续折腾了小半晌,我是真的有些恐惧了! 妈了个鸡的,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既然我是刘伯温所言的因果,不可能是来做鬼帝的嫁衣吧?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真担心自己会葬身于此! 次奥,强烈的愤怒导致我开始破口大骂,很遗憾,棺材的吸附力强到不可匹敌。 渐渐的,我从一米八多的小伙子被缩成婴儿的大小,整个过程中,我承受了很大的痛苦,直到后来甚至有些麻木适应,最终的意识消散。 我只知道自己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耳边有水滴的声音,没有风,没有温度,空空荡荡。 不过,我很快又看到了一个人,他浑身闪烁着光芒,身穿长袍,留着长发,眉宇间的英气咄咄逼人,在黑暗中,他好像星辰般闪耀,而我则被他的光芒照亮了自身。 随着对方的接近,我伸出手,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很快到了我的面前,彼此间不过只有一臂的距离,相互对视,男子身材与我相仿,但他的气质高雅,俾睨众生的眼神,拥有久居上位者的气度。 他说:“你来了。” “你认识我?” 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时候,他却摇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是你。” “知道是我?我不懂,可你又是谁?” “我?”男子抿嘴笑了笑,“看来这世上认识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吾名神荼,桃芷山鬼帝。” 玛德,刚刚那种疼痛我现在记得,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他,高低也得冲过去给他一个打耳光。 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我又试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的元灵,也是那蟠龙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 “为什么?” “他是我一生的修为,还有打开最后蟠桃的钥匙。” “蟠桃?不会有真的有王母娘娘吧?”我有些傻眼,在西游记中提到过蟠桃,据说它十分珍贵,吃上一颗就能长生不老,见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又说:“元灵是干什么的?” “修行者一生精华,临死前可以带着宿主一生记忆中几样重要的东西,化为元灵,时间的久远可以自我产生神智,如果修行得当,会修成尸解仙。” 我摊开手,“既然你都是神仙了,那帮我个忙,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我之间有着很深的缘分,这闸口乃是当年一位神人所立下,我无法突破,所以只能叫你来了。” “大哥,叫我来,我也打不开啊。” “不是打开,是我想将鬼帝之位传授于你,指挥大军,杀死昆仑百妖!” 再次提到了妖魔,神荼语气变得难得冰冷,哪里像是之前那个传言,鬼帝是因为叛乱才会被镇压的理由。 我追问他,什么是昆仑百妖? 神荼告诉我,昆仑山曾经有许多妖魔,虽不知具体数量,可大概百位左右,他们常年在昆仑深山修行,直至学有所成后下山,无论是神鬼怪传说,还是民间的争霸天下,都与百妖有关。 但百妖实在是太自私了,他们到了凡间,纵然是法力受到约束,可仍然靠着一些小手段在民间搞出了许多大事情,更改了华夏国运,尤其对中华影响最厉害的西山十戾,他们也曾是昆仑百妖之中的十位。 百位妖魔有的自私,有的正义,彼此产生了很多的摩擦,但凭借着妖魔悠长的岁月,他们主导了很多次惨无人寰的事情。 因为作恶多端,引起天下降魔人士的不齿,于是,有许多妖魔被斩杀,绝大多数却冒充修行者,甚至冒充神仙来骗天下修行者和普通人。 所以,当有一群人看破了妖魔真相之后,立刻揭竿而起,打算对抗邪魔。 但现实却很残酷,那些人输了,并且是输的很惨那种。 神荼、郁磊,他们曾经就是讨伐昆仑百妖之人,因为妖魔利用手段蒙骗了百姓,他们觉得非常不甘心,而且,那时候争锋乱世,随处可见枯骨尸骸。 老百姓对妖邪的概念很质朴,只要是对人好,能保佑人,那都是好神仙好妖怪。 可妖怪活久了难免会害人的天性,日久天长,昆仑百妖有一些被欲望指使的妖孽,他们做了很多的错事。 为了能尽早杀死妖魔,桃芷山的神荼、郁磊组建了一次空前绝后的大战,许许多多的正义人士率领着大军杀入昆仑山,与昆仑百妖进行了一场震烁古今的大战。 战斗非常惨烈,连鬼帝神荼、郁磊也是其中之一,他们虽然没死,但仍然被押解在了阵法之下。 一些个作恶多端,且不容易杀死的妖魔,会被星云锁链打造成的锁妖链镇压,战斗结束后,那些正道人士被世人封为神。 天下太平的日子没过多久,神仙之间也出了问题,有一位神秘人利用锁妖链,将许多亦正亦邪,以及某些强大的神仙锁了起来。 而神荼知道自己无法脱离,今天遇见我就是缘分,他自称寿元将近,所以,他决定将鬼帝之位传给别人!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大圣由来 莫名黑暗的空间,只有我与鬼帝二人,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神荼是一位长发飘逸的男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凶神恶煞,甚至,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位家庭教师。 “昆仑百妖,乱我中华,经吾辈努力,天下妖邪以伏七七八八,但仍然有一些留在凡间作乱,五方鬼帝镇守五方太平,你继承桃芷山鬼帝之位,绝不可让昆仑百妖再祸中华!” 神荼的语气凝重,沉稳的气度有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他是鬼帝,古往今来死于战场的英灵不计其数,阴兵害人不分理由,但鬼帝若在,阴兵必然受于管辖,不敢造次。 我疑惑的追问神荼,当年明明已经将昆仑百妖抓住,并且获得最后的胜利,可究竟千百年来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才导致百妖被放,而今世上已经颠倒了黑白,包括张君宝也被拘禁于此? 神荼反过来问我,认为天底下什么才是神仙? 我想了想说:“朝游北海暮苍桐,与天地同寿,不受无量劫,可摘星揽月,改凡人因果,定他人吉凶。” 神荼笑了:“很久以前,的确有人可以做到,他们教化凡人如何战胜自然,第一批开悟者被称为圣人,他们虽不能驾驭自然之威,可天地自然却敬畏他,圣人至江河,江河平息,圣人至苍山,则百花齐放。” 我诧异道:“你是圣人?” “我不是。” “那神仙呢?” “神仙走了,有人说他们去了九天之上,可天外陨壁能将神魂通达九天之上,上方只有无尽的虚无与罡风,没有天外飞仙,灵魂在虚无滞留,会被罡风吹散了。而且,世上的圣人渐渐也藏匿起来,这样以来也给了昆仑百妖的机会。” 我又问:“后来,有圣人将所有的妖孽放了出来?” 他说:“没错,所以天崩地裂,洪水灭世,凡间承受了灾难的洗礼,天翻地覆,头顶的天空成了大地,脚下的大地却调转为了天空,江河、沧海之水从天而降,圣人女娲补天,又斩鳌鳖四柱撑起天地,立下四极,又以星云锁链拴住日月星斗,凡人得以继续生存下来,在那个时候,世上再无神仙。” 我说:“天塌地陷,才给的昆仑百妖机会吗?” “重塑天地之初,百妖也曾帮助过华夏,可随着权利欲望的诞生,百妖渐渐迷恋凡间带给的欲望,他们祸害众生,搅乱王朝,挑起争端,令鲜血洒满了华夏大地,所以才有后来的变故。” 我疑惑道:“既然你是为了华夏,到底又有谁会将你封印在此?” “一场阴谋而已,我中计了。”神荼叹了口气,又说:“那场大战死了很多人,被锁妖链困住了很多人。” 我问他知不知道那位身穿黑衣,且精通大六壬的神,可神荼却声称自己并不清楚,他是五方鬼帝,统领阴兵,曾率数百万阴兵杀入昆仑山,但是,他输了,与他一同输掉的还有其余四方鬼帝。 在失败后,天下绝大多数阴兵都被镇压在昆仑山,否则,世上缺少管束的阴兵,一定会掀起灾难的。 我心里愈加不明白,更想不通那位被驱逐华夏的神,他到底是谁,又回来做什么? 对方既懂得大六壬法门,又拥有无上神通,甚至还担任过华夏守护神,在外游离了数百年,如今回到华夏,他却惦记着昆仑山,斩掉华夏祖脉,毁灭一切! 神荼说:“我将鬼帝之位传给你,统领东方兵马,可号令天下阴兵为你所用,但在继承鬼帝之后,你要想办法救下其他鬼帝,让他们皆获得传承,只有这样,五方人马再聚昆仑山,定能杀死百妖,还华夏千秋太平。” 在《山海经·海外经》中记载过神荼,书上说:“东海中有山焉,名曰度索。上有大桃树,屈蟠三千里。东北有门,名曰鬼门,万鬼所聚也。天帝使神人守之,一名神荼,一名郁垒,主阅领万鬼。若害人之鬼,以苇索缚之,射以桃弧,投虎食也。” 神荼、郁磊二人乃是天帝所任命的鬼帝,照此看来,天帝也好,神仙也罢,他们都是在天翻地覆中活下来的圣人! 我问他,百妖都有谁? 神荼深吸了口气:“妖分善妖与恶妖,善妖中以应龙、九尾狐、乘黄三者为首,剩下还有讹兽、风生子、夫诸、姑获鸟、鲛人、猫将、英招、雨师等等。恶妖以烛九阴为首,之下有旱魃、鸣蛇、朱厌为辅,其次还有饕餮、狰、蛊鵰、无支祁等害人之兽。” 听到无支祁,我立刻想到了长江底下的水猿大圣,于是,我就多言追问了几句。 神荼说:“无支祁因为母亲与爱人死于天灾,迁怒于众生,他还曾大闹过仙宫,杀死无数的神仙,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听神荼讲,无支祁曾经是个大孝子也娶了妻子,一家人生活在江河边靠着打鱼为生,但大禹治水时期,天帝派人帮助,曾令山神改道河流,将洪水意外引入无支祁家乡,恰逢那日他去往山中打猎。 等回到家以后,眼前所见是一片汪洋,父母妻子死于大水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无支祁不在隐瞒神力,化为通天猿猴,手持一根铁棒与大禹手下开始交战。 这场战斗打的特惨烈,大禹王手下损失惨重,迫使治水工作停了下来,无支祁不依不饶,非要杀尽所有人陪葬。 大禹与他在北海有过一次正面交锋,两个人谁也没奈何谁。狂躁的无支祁本身为凶猴,驾驭沧海凶悍难挡,大禹开始想出利用感化的办法教导他,开始给他讲道理,声称凡人是无辜的,事情已经发生,并不是他的意愿。 可无支祁并不买账,由于大禹当时对天庭有着成见,所以,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于仙宫的安排。 进而引起了无支祁大闹昆仑仙宫,卷起江河,水淹昆仑,斩杀无数蛟龙,打碎建木,杀人无数。 第五百三十三章 出棺 不过,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在无数天兵天将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将无支祁擒住后扭送斩妖台,谁料天降大雨,无支祁借此机会御水而逃,他在奔跑的途中受到天雷击体,自万丈高空坠落而下,后因重伤陷入昏迷,最终化为一块儿石头。 我呆呆的看着神荼,他的话的确将我震惊够呛。 这么说,齐天大圣所用的铁棒,必是大禹王向天帝索要,后来立于东海镇压海眼,以此保证大海不再倒灌。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个猴子占据花果山水帘洞,又去东海取走铁棒,大闹天宫再到西天取经。 难道一切还真就是宿命的原因? 聊着聊着,神荼的身体有些虚化,他长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我要去找郁磊,从此化为浮游归于天地,今天开始,你就是新的东方鬼帝!” 神荼在我的眼前渐渐化作尘埃消失不见,而我好似做了一场梦,有了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在玄妙的感受中,我终于成了鬼帝。 待脱离幻境,发现身处狭窄漆黑的空间,左右摸了摸,很像是棺材!接着,我徒手用力去推,没费多的大的力气,便听见“咔”的一声,青铜棺被推开了! 我在棺材里缓缓的爬出来,坐起身,环顾一圈四周,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进的棺材,但隔着一张青铜板,像是过滤网一样筛选我的灵魂,神荼化为尘埃之后,他已经给了我某些东西。 棺材外仍就是打的天翻地覆,海眼之下,陈全等人强大的传承法力,让数百阴兵陷入到了困局,他们无法存进分毫,所能做的无非也只是周旋而已。 铁链锁铜棺,周遭的漩涡居然随我出现以后变得迟缓了,突然,旁边得那口棺材频频震动,“咣咣”的敲击声自里面传出,藏匿水中的锁妖链突然出现,霎时间,将那口企图爆发的棺材牢牢束缚。 而我却是很无奈,神荼虽然告诉我蟠桃,却没说蟠桃究竟在哪。还有那其余四位鬼帝被束缚,也没有说他们究竟被束缚在何处? 我在心里为神荼开脱,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待站起身时,周围的乱战停了下来,莫山为首,所有的鬼兵都在直勾勾的盯着我,他们的眼神特别的迷茫,整整持续了几个呼吸,浑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鬼兵彼此审视着身旁的人,他们很激动,嘈杂的声音在向身边人诉说自己的情绪。 莫山凝视着我:“鬼帝,是鬼帝大人!” “恭迎鬼帝归来!”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不断回荡,漩涡依旧,可当我走出青铜棺,周围的漩涡也在跟随我移动着。 旁边属于郁磊的棺材正不断挣扎,大量黑色雾气顺着其中溢出来,并且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没错,那不正是八头蟠龙吗! 对,我想起神荼当时说过郁磊已经死了! 那么,这口留在此处的青铜棺成了陷阱,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手段勾蟠龙上钩,但却实实在在的被困在棺材里,而每一次蟠龙受到锁妖链的挤压,陈全他们几人便会短暂恢复正常。 看来,一切的罪恶之源都在棺材里面。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那些鬼兵的口中吼出,他们很激动,可我低下头审视自己,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同之处,仍然道士的打扮,身穿八卦紫绶仙衣,没有一点点帝王威压。 可是,在这些鬼兵的眼里,我却成了他们无上的王! 莫山等人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炽热不是假的,我自己也是搞不清楚,神荼到底传给了我什么东西? 可看向其他人的时候,我又陷入了为难,如果我现在选择离开,将不会有任何阻碍,身旁会相随着数百鬼兵一同离开海眼,而包括蟠龙也被困在此处,没有任何后续的麻烦与危险。但是,他们怎么办?这些拥有着华夏古老传承血脉的年轻人,仍被正邪不断拉扯,他们很痛苦,时而沉溺于仇恨的状态,时而又会变的清明。 当我想要带他们走的时候,陈全、丁奇等人几乎同时说,自己与蟠龙的契约,使他们只能留在这里守护,逃不出去,也脱离不开。 凭借漩涡刚刚随我移动的形式来看,假如我现在走了,滔滔海水会直接将他们统统吞噬,从此以后,天地间再无这些人的存在。 正当我还在纠结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那莫山最先到了我近前,他单膝跪地:“恭迎鬼帝大人归来!” 我反问他,是怎么知道我成了鬼帝? 莫山坚定道:“末将不会认错,而且,末将想起了很多事情,曾经那位老先生也说过,若是鬼帝再次归来,如蜕茧成蝶般如获新生,所以,鬼帝大人会失去原来的样子,但大人灵魂里的印记还在,不信您看看自己的双手。” 双手?我迷茫的举起,只见掌心不在是普通人的纹落,而是成了一枚桃符! 他恭恭敬敬的说:“桃芷山令,鬼帝天纹,凡葬于东方鬼兵,皆会受桃符调遣!” “原来如此!对了,那老先生还说过什么?”恍然明白,看来鬼帝之间的传承都是在掌心桃符,它好似无线电般控制所有在东方葬生的士兵魂魄。 那莫山思索道:“老先生说过,若是鬼帝重生,必然要水中望月钓太极!” “钓太极?还有吗?” 我继续追问,他却摇摇头,告诉我没了,记忆力有了恢复,可仍然没有全部记起来,而且,他目前只记得老先生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倒是使我有些犯了难,妈了个鸡的,看来刘伯温也没算到我到底会不会救下他们几个。 至于钓太极,显然与太极双鱼有关,若是救一人,必是张君宝。 可他还说过那句‘开闸放龙虎归山’?玛德,不想了,不管怎么样,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性格!爱咋咋滴吧,如果让蟠龙被彻底锁住,那其他人今天也甭想里离开,我跑过去一巴掌拍在棺材板上,身体随之打了个寒颤。 第五百三十四章 喵喵 向外溢出来的黑雾,好似有生命般不断的向我侵蚀着,黑雾渐渐蒙上了我的双眼,恍惚间我看到了蟠龙的眼睛,虽然他还暴露出阴森森的气息,但我清晰感受到他的祈求之意。 接着,我听到蟠龙那种发自喉咙里沙哑的声音。 “救我出去,我帮你实现愿望。” “我已是鬼帝,你能实现我什么愿望。” “这些人对你很重要,将我带出去,我再也不想被关押!作为回报,我答应你放了他们。” 我与蟠龙聊了很多,按照打算是想获得一些更有利的线索,接着,我问他传说中那神秘的黑衣人是谁?他来华夏究竟是什么目的?还有为什么他会选择岛国滞留?以及他为什么去的岛国,还成为十恶不赦的妖魔? 借着彼此有了连接的机会,一大堆的问题像炮弹般接二连三的问出来,见他不语,我厉声吼道:“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蟠龙说道:“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很简单的想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我只是想活着,难道活着还有错吗!华夏要我死,岛国视我为魔物,可我究竟有什么错?” 我继续追问:“那位华夏驱逐出去的黑衣神,他这次回来要干什么?昆仑山到底有什么?还有,你是不是昆仑百妖!” 我的咆哮停止过后,蟠龙只是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感受到他清楚的呼吸声。 对方以充满诱惑而梦幻的声音传递在我的耳边,缓缓道:“你想知道真相吗?对,将手伸进来。” 因为我强烈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被对方趁虚而入,鬼使神差般听了他的话,手掌触碰到棺材内部的那一刻,那些黑雾犹如伺机而动的毒蛇,它顺着我的胳膊爬了上来,行走速度非常快,由手臂直奔向心口窝,而我却好似触电般打了个寒颤。 蟠龙通过我的身体爬了出来,结果,他在我的耳边再次低声道:“没想到神荼的元灵被你拿去了,但现在,他是我的了!” 这一刻,他露出贪婪的嘴脸,张着大口扑过来打算生吞了我! 同一时间,我的左眼有些致盲,半张脸特别的麻木,没错,这是蟠龙夺舍的征兆,他就是妖龙,八头拥有八条命,除了与穷奇的争斗,他还留了最后一条。 回想之前所见到的厮杀,我明白了,在外庞大的龙躯应该与穷奇相似,都是凭借着野兽的本能。 但最出乎我意料之中的是刘伯温,他竟然早就已经算破了天机! 在那种麻痹失去直觉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全身的时候,潜藏在海眼的锁链有了变化,就像一开始所遭遇的阻拦,犹如无数柄飞箭密密麻麻的穿入我的身体。 而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随着锁链透过灵魂,蟠龙却在我心底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声:“为什么暗算我,为什么!不是说好了,由我救神荼当鬼帝,为什么....。” 在一阵阵不甘心的吼声伴随,他终于消失在了我的身体。 蟠龙的意识被抹杀的干干净净,可我能准确感受到他与所有人之间形成的契约给我留了下来。 我的意识经过短暂的恍惚过后再次有了恢复,对于其他人的那种感觉是完全紧密相连的,我可以感受到每个人的情绪变化,甚至连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只要我想去了解,也是能够感受的到。 现在的感觉很奇妙,毕竟,我可以弹指间取走他的性命。 陈全等人在经过短暂的休整过后,也纷纷恢复意识,他们人盯着我,彼此目光的交汇,结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我没提这件事,他们也没问,毕竟首要还是出去要紧,身处海眼底部,我只是一个魂魄而已,爬上去的难度大的太多了。 “你们感觉怎么样?如果没事儿的话,想办法先出去!” “是你救得我们?”陈全问。 我指了指周围:“你认为呢?好了,没什么大碍就行,事情等到出去以后咱们详细再好好聊聊!” 转过头,我又问道:“莫山,现在该怎么出去!” “将军,海眼深处弟兄也是第一次来,可这里太深了,光凭咱们恐怕是上不去的,当前也唯有请虎大人帮忙!” 对,神荼的坐骑就是华夏古代传说中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害人为乐趣的妖怪改变成为有正义感的神兽? 在我的心里始终觉得,凶兽与毒蛇相似,它们都是养不熟的! “怎么请?” “大人只需要手持桃符,喊虎大人的名字即可。”莫山建议道。 突然成为临时鬼帝,对上一届遗留下来的问题还不是特别清楚,尤其穷奇那样的凶兽该如何调配,刚刚它与蟠龙大战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最主要它的脚踝始终拴着锁妖链? 可当我反问莫山之时,他却笑了,又说:“大人已经刑满,脱离青铜棺的一刻,就已经不再受到约束了。” “真的假的?” “那位老先生说过,刑罚只有一次,若天意放您出来,就不会再遇到任何的阻碍!”莫山很痛快,不管我问什么他都如实相告,可是,当说起穷奇的名字时,他却显得支支吾吾。 我还劝他,如果忘了的话,那就好好想想,不用紧张。 他尴尬道:“大人误会了,不是忘了,只不过我要说出来,那虎大人是会生气的,而且,他的耳朵非常的灵,就算现在不找麻烦,等到出去以后也会找麻烦。” 我拍着胸脯让他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都给他担着。 莫山放下心,说:“大人,虎大人叫喵喵。”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补起那几十丈大小的狰狞凶兽,它叫喵喵?“你再说一遍,什么?” “没错,就是喵喵。曾经是大人您为他取的名字,除了您以外,没有任何人敢这么叫虎大人。” 莫山认真的样子绝不是撒谎,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管一个张飞模样的男人叫‘小甜甜’,打了个寒颤,但为了出去,我还是举起右手对着天空大喊:“喵喵,喵喵!” 声音穿透入深渊,仅仅不到片刻,在黑暗的上方有了一阵虎啸回应,随后,那穷奇的速度极快无比,自高空迅速下坠! 第五百三十五章 蟠桃 穷奇盘绕于半空,双翼扇动,狂风瞬间袭向了我等,大量的阴兵皆被强烈的气流掀的人仰马翻,而那些覆盖在漩涡表面的锁链则是渐渐消散。 庞大巨兽落在我的近前,我发现它真的很大,足足有二三十米的高度,尤其那双大爪子都赶上我身高了。 它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明显是刚见面还有些不太熟,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毕竟,妖兽看待主人是由心而起,它们可不像人类那样好骗,虽然我已经继承了鬼帝,可与它初次见面却略显的不太自信。 穷奇与蟠龙之间凶狠的争斗,导致他前爪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皮肉已经外翻,筋骨也露在外面,爪子受到很严重的伤,古朴青铜环锁住它的一只脚,如果不是仍然威武的气势,穷奇真的很狼狈。 抛开庞大的体型,其实,它与老虎长得一模一样,我能脑补它小时候的样子,能够改变本性,或许还真是神荼从小养到大的。 我下意识的摸向他的伤口,穷奇没有闪避,我掌心桃符散发出暖意,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接着,青铜环‘咔’的一声脆响断了! 穷奇明显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它低下那硕大的头颅,很亲昵向我蹭了蹭,我说:"喵喵?" "喵...。" 穷奇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来回应,并且带给我一种深入血脉的亲和感,让我意识到了我们本来就特别的熟悉。 庞大的凶兽在瞬间成了温顺可爱的小花猫,我在莫山等人的眼中也看到了狂热。 没错,旁人或许有认错的时候,但妖兽绝对不会认错,我是鬼帝的身份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人怀疑了。 我问穷奇,能不能将我们带出去?话音刚落,它缓缓低下了身子,冲着我们叫了一声,很显然是叫我们上去。 招呼陈全他们几个,这些人一开始还有些害怕,等到先后站在穷奇的背部时,他们带给我最为直观的感受是他们绝对不会反驳我,哪怕我让他们立刻去死,这些人也会去做。 随着穷奇震动双翼,它好似书中所描写大鹏鸟那般,乘风而起,滔天海水随后便倒灌而来,藏匿水中的青铜锁链紧随身后。 凛冽的强风吹着面部,其他人由于站不稳而纷纷趴在穷奇的背部,一动不动的死死抱住。 我们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飞,身后海水不断上涨,穷奇在爆发出野兽般的吼声过后,速度再次加快,一跃窜了出去! 漩涡平息,我们回到幽暗古朴的山洞,可蟠龙呢?我记得在棺材里面的是蟠龙灵智,那么,代表野性的身体也必然还在。 扫视了一圈,岸边是无数的礁石,海眼虽然平息了,可神荼、郁磊的雕塑倒下。我很担心蟠龙会不会逃出去,这样以来会给外界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 "老舅!" 我大声喊了一圈,见没人回应,我说:"莫山,带人找一找,我老舅怎么不见了?" 他带领鬼兵搜索时,我则去往二人的石雕,结果,到了两尊雕塑的面前时,我有些傻了眼,那雕塑已经被打的粉碎,除了散落的石头之外,地面还有许许多多的青叶,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寸草不生的岩石上,长了许许多多的绿草鲜花。 开玩笑,这里可是不见光的地下,别说青草鲜花,连人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待我徒手抓向鲜花,刚刚触碰,草木立刻化为粉末,而后,立刻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醉香味儿。 穷奇也跟了过来,它蹲下大头颅,闻了闻,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道歉。 我说:"那蟠龙的目标是雕塑里面的东西?" "呜呜。"穷奇低声的叫着。 蟠桃?对了,那神荼最后没有告诉我蟠桃在哪,莫非是他了解穷奇知道真相? 我说:"是不是我叫你的时候,蟠龙还在?待你离开后,他夺走蟠桃?" 当穷奇缓缓动起那巨大的头颅,双眼之间的委屈的神态极其拟人的时候,我脑子嗡的一下。 坏了!涂山磊一定出事了! 二话不说,我直接跃上穷奇的背部,喊道:"大家快点,跟我一起上去,那蟠龙还在外面!" 玛德,涂山磊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光看着外面破碎的石像我多少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如果是蟠龙老老实实拿走了蟠桃,涂山磊现在肯定躲在一旁等我,或者,他会被蟠龙打伤,但绝对不会是现在没了影子,所以,不管怎么想,我觉得,它肯定趁机抢走蟠桃跑了! 数百鬼兵跟着我一同往回跑,飞出锁妖井之后,我的灵魂回到天外飞仙石壁,身体有了神智,但身旁的涂山磊却没了影子。 我慌忙跑出屋子,大家接二连三的自井下窜了上来,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个个还在刚刚的事情中惊魂未定! 伴随鬼兵排列在空地,我仔细观察四周,整个桃花祠被摧毁到几乎成了废墟,周遭树木散落的到处都是,只见西南方向的树木被毁坏的较为严重,我深吸了口气,玛德,为了涂山磊,只能暂时放弃救张君宝了! 我大喊道:“喵喵!” “嗷呜!” 虎啸之音震慑山林,庞大的气势让在场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接着,一只小奶猫在井口里面跳了出来,因为腿短,它一不小心摔了个前仰后撅,趴在地上,毛发沾满了污泥。 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呆住了。 “穷奇?”我吞了口唾沫。 莫山说:“虎大人不太喜欢太阳,大人放心,到了夜间就好了!” 我一拍手,毛茸茸的穷奇蹒跚着跑了过来,在我的脚踝前蹭了蹭,没辙,我只好将它装在怀里。 在这桃花祠之内并不缺少香火,而且,那钟馗传我的鬼轿本是仙人之术,根本不受阳气的干扰,如果愿意的,是可以在白天随意行走,当然,如果凡人撞见是会受到阴风所害。 当机立断,我四处搜索着香火符纸请鬼轿,但是,最尴尬的是轿子来了,鬼却跑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陈全心意 那些送轿子的小鬼,他们仅仅到距离桃花祠大概百米左右的时候,便像是撞见了“鬼”一样,掉头便是落荒而逃,搞得我也挺尴尬,这叫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成了鬼帝,至于那么吓人吗? 不过,现在身边的人手足够多,振臂一呼,莫山带着鬼兵将轿子给我扛回来。 我问他们懂不懂鬼抬轿? 莫山说:“我们粗人,就是有着一膀子的力气,将军放心,跋山涉水都有弟兄们。” 我现在手底下也是有兵马的人了,而且还是非常凶悍的鬼兵,好好的资源不利用就可惜了,但看着空地四处聚满了的兵马,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路过村庄什么的,一大群阴气森森的鬼兵入了人家村子,不得搅合的六畜不安啊? 好在我有鬼王扳指,这东西到我手里就有养魂的功效,师娘为了消化摩尼珠,一直都在修养,据她自己说,鬼王扳指很大,甚至能装下十万阴兵。于是,我让莫山给我留下几个抬轿子的,剩下的人纷纷入扳指内待命休息。 他盯着扳指,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难以置信道:“原来扳指一直在将军手中,这下将士们有福气了!” “你认识?”我比划了一下,很奇怪的反问他。 莫山认真道:“当然认识,他本是将军的鬼王扳指,能供给阴兵鬼将休息,当初大人在去阳间,不方便有兵马相随,将士们都是待在扳指内待命,一旦遇到危险,会出来保护将军。” “你的意思是说,扳指以前就是鬼帝的?” “是的大人,五方鬼帝,每人一个都有扳指。” 我皱着眉,回想自己当初得到鬼王扳指时候遭遇的事情,这里面可是储藏了无数怨灵,但他们都在阴差阳错之下被我所度化了,所以,戒指一直以来是空的。 追溯戒指的由来,此为阴山派之物,而且,据说创造者乃茅山上清派创始人陶弘景所铸。 可是,它现在却到了我的手中,而我又在阴差阳错成了鬼帝。 到底是因果还是巧合?事情在我的心里扎了根,也令我产生一个大大的猜想,或许,我在不经意间,撞破了那双冥冥之中的宿命大手。 只不过,我还没有能力去看看命运齿轮的背后有着什么缘由。 定了定神,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收回仅剩的数百阴兵过后,去找涂山磊要紧,离开前,我先是找到陈全,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立刻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说:“多谢。” “不用客气,我答应过青老要带你们走,不过,你们的欲望实在太强,被八头蟠龙引诱入魔,现在就算恢复如常,可心魔却早就已经种下了。” “你接替了蟠龙的契约?”他说。 我点点头:“没错,但你大可放心,我对利用你们没兴趣,当然,只要大家不去作恶,事情我可以当做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陈全的血海深仇最重,而且,他的隐藏同样是最深的,作为天地间少有能接触神仙一样的法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觊觎陈全所学的睡梦仙功。 所以,在年幼时候,陈全就已经把仇恨压了下来,而这只是压,并不是化解,随着不断的积压积累,使他如愿以偿成为天地间少有的强者,睡梦仙功把人带入到梦境宰割的手段,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他连连说谢谢,特别感谢我没有去要挟大家,虽然有几位同学不幸遇难,可毕竟在努力下,大多数的人还活着。 我打断了他们交谈,“安静点,听我先说点正事,如果我回来,你们跟我一起去北方!如果我回不来,那陈全带着大家去东北马家。你们好好想清楚,当初青老坚持让你们去关外,一定是有着他的苦衷,而且,凭他老人家的见解,是绝对不会坑你们的。”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陈全、林娇娇、丁奇、鲁达、小狄等人几乎在同时向我道歉感谢。 要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青老死了,很大原因他是因为我而死,甚至是死在我心魔的手上,但我却从来没有对他们任何人说过,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目的,我是不愿意去牵扯那些不好的事情,但毕竟,解决了就是解决了。 而陈全他们几个的心里也会明白血脉契约代表着什么,而我如此大度的做法,对他们又会象征着怎样的新生。 徘徊在黑与白之中很多些时日,我坚信了自己是一名生活在黑暗中的光明,也许,我的力量很渺小,自身的光芒不足以驱散整片黑暗,但最起码,我从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在得到大家的答复之后,莫山为我撩开了轿帘,可在我前脚刚踏进去,陈全却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当初与你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以为他说带回青老的事情,谁料他摆摆手,又说:“我说过,要将睡梦仙功给你。” “开什么玩笑?那是陈家的绝学,你还是好好留着吧。” 但陈全却又一次拉住我,“你听我讲,我是认真的。” 看他坚毅的眼神,我忍不住的停了下来,说实话,那睡梦仙功真的很厉害,毕竟,凡人在世最缺的便是时间,当你有了无数的时间与轮回,你便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可以勤能补拙! 所以,我真的有些心动了。 他缓缓的说道;“睡梦仙功是我陈家祖上所创,可一梦千年,庄周梦蝶的意境下,我在很多的时候,会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梦里还是现实,如今虽然大成,可因为入魔的缘故,我在梦中违背了陈家以仁义为本的祖训,我杀了很多人,他们虽然是虚幻的,可杀业形成,这是无法割舍与改变的,所以,我也许真的活不久了。” 陈全长叹了口气,在短短的一刻,我感受到了他那种深入骨头里的沧桑与疲惫,二十多岁的身体装着七八十岁的灵魂,可想而知,他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 我说:“你什么打算?” “陈家只有我一个人,全家横死之后,我不想睡梦仙功断了传承,如果有机会,帮我传下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 酒河 陈全怕我不相信,还不忘表达自己的诚心,他解开的衣服,只见以他胸口为中心,左右肋骨狰狞的露出五条如蜈蚣般的黑色疤痕,而且,除了颜色漆黑以外,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我问:“这是什么?” 陈全说:“老祖创立此法时曾在梦里设下戒律,考察后代子孙的心性,可我受到蟠龙蛊惑,内心仇恨好似洪水猛兽一样将我吞噬,的确在短时间使修为大成,但一切有利有弊,犯了戒律就要受到戒印,若是胸前黑线到达八条,我会被百鬼掏心而死,将睡梦仙功交给你,也是能让我安下心来去做别的事情。” 我并非虚伪,甚至还有些窃喜,但看到陈全那种几乎已经放弃希望的模样,在内心深处多少也受到了他的触动。 毕竟,他怀着仇恨,那是一种恨不得毁了天地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恨意,他不能短时间大成,更不会随时承受死亡的威胁。 我没有拒绝,而是问陈全到底有什么心愿,如果我能做的,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帮他完成。 陈全说:“我全家被杀,活在世上唯一的心愿就是复仇,等到大家去东北时,我也会去找我的仇人。” “用不用帮忙?” 他摇摇头:“我陈家的睡梦仙功岂是儿戏?放心吧,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接着,他抬起手点向了我的眉心,同一时间,我察觉到额头非常非常的酥痒,好似有什么东西拼命的钻进了我的脑海。 “睡梦仙功分南柯、黄粱、庄周三个阶段。南柯一梦,睡梦千秋;黄粱美梦,体悟人生;庄周梦蝶,看尽因果。术法大成之后,我即为梦,梦即为我。” 他的口诀与方法就像种子般在我的脑海发芽,此法最终就是在于一个悟,由梦入道,由道成真。 悟通了,得道成真,悟不透,最终也只是一个睡不醒的人而已。 陈全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摆摆手,“谢谢就不用了,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如果遇到心地善良,适合此功的人,将我传下去,自我之后世上再无老祖后人。” 盯着他潇洒的背影,其实,男人之间不需要有太多语言来表达自我的情感,很多事情心照不宣,我懂,你懂,就够了。 莫山为我撩开了帘子,我坐在鬼轿当中,缓缓抚摸怀中奶猫,它趴着我的膝盖上,呼呼大睡,哪里还有之前威风的样子。 “大人,现在去哪?” “追蟠龙!” 随着莫山的一声吆喝,四大鬼兵扛着鬼轿,带我开始跋山。 我在轿子里又摸了摸胸前的野仙令,如果鬼王扳指是因果宿命的指引,那野仙令就绝对不会是巧合,看来,那山神庙必去不可了。 莽莽大山,如履平地,阳光虽然会对他们有着一些影响,可大山多乱树,繁杂的枝叶遮蔽着太阳光辉,我非灵魂乘轿,无法一日千里,但轿子却真的很稳。 大概过了半日,莫山说:“大人,前方有条河很奇怪。” “已经出山了?” “还没。” 我抱着小猫下了轿子,乱树交织,一条横宽不过半米的河流挡在面前,并将树林拦成了两半,站在原地,闻到水流当中传出的芬芳,非常非常香甜,我抬头看去,太阳被遮挡很严密,除了知道现在天还是亮的以外,根本分辨不出时辰。 但很快,河流上方飘落下一些动物的死尸,有鸟、野兔、狐狸、山鸡等等,虽然零散着数量不多,可却从来不曾停下过,始终都会有野兽尸骸。 蟠龙不能离开水太久,难道一切都是它搞的鬼?动物飘飘荡荡顺着水流而下,我走到河流旁,盯着清澈流淌的河水,不知不觉流下口水,恰巧我面前流过一只兔子,我随手将会它捞出来。 奇怪的是兔子肚子鼓起,身上毫无任何的外伤,我用力的捏了一下,兔子向外吐了几大口的水。 这让我很意外,难道是呛死的? 赶忙又接着按压,兔子连续吐出水,很快,它开始扑腾了几下双腿,之后竟然活了! 我将兔子丢到一旁,本以为它会跑,可那兔子蹦蹦跳跳的又来到河水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没过一会儿,它晕晕乎乎,身体摇晃不稳,‘噗通’栽倒在水里。 “醉了?”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抱在怀中的穷奇突然挣扎的跳了下去,貌似它对河水也是非常感兴趣,趴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河水。不过,比起兔子,它的胃口可要大许多了。 蹲在那儿喝了好久,渐渐的,它的身体也有些摇晃,趁着掉水里之前,我一把将穷奇抓了起来,迷离的眼神,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不过,很快它就发出老虎般的鼾声,这..难道是喝醉了? 穷奇饮水过后,四位抬轿子的鬼兵似乎也按耐不住,待莫山去喝时,我一把抓住他,“别喝!” 莫山吞了口唾沫:“大人,味道越闻越香,就像酒一样。” 一时疏忽,四位鬼兵当中的一人正喝着河水,大概三五口下肚,他的脸变红扑扑的,身体也是东倒西歪,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好香,太他娘的香了!” 我仔细盯着鬼兵的一举一动,他开始手舞足蹈,口中胡言乱语,渐渐的,由脚底开始渐渐汽化,整个时间持续了不到一分钟,鬼兵就在我们的面前化为一滩河水。 其他人立刻清醒了大半,莫山愣住了,惊讶道:“将军,这水有毒?” 没错,这河水果然有问题,不知道什么原因,河里流的是酒,凡人喝酒没事儿,鬼魂却不行,因为酒属生发,散阳,鬼魂吞入之后,短时间也许没什么,可随着酒劲儿上来,就会一点点被蒸发的干净。 这件事还是我曾在博物志上看到的记载,书中讲的是酒鬼拦路抢劫酒喝,最终酒喝完了,鬼也消散掉。 民间传说七十二鬼当中没有酒鬼,甚至将酒鬼比作喝酒后的丑态百出,其实,古人早就知道,鬼是不能饮酒,所以哪里来的酒鬼? 第五百三十八章 仙酒 穷奇的酣睡再到鬼兵气化,证明了,眼前好端端的河水成了酒泉,我开始沿着河流找寻线索,可过了没多久,顺着上游飘下来了一道道的鳞片。 赶忙捞了出来,漆黑如墨的结晶,好似黑曜石般闪耀,肯定是蟠龙所留下的! 我只记得在海眼的时候,所遭遇都是蟠龙的魂魄,虽然很强,但也不至于会有鳞片,难道它找到了肉身不成? 我不敢去拿涂山磊的命开玩笑,又在鬼王扳指内叫出一名鬼兵负责抬轿,招呼着莫山,快点向上游赶路。 我感觉十有八九是与蟠龙有关,毕竟,若是河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那不可能不被世人所熟知的。 出了这件事,其他几名鬼兵也老实了许多,沿着河流鬼轿的速度如飞,不一会儿,莫山又喊:“将军,前面有泥石流袭击过村庄,我们要不要绕过去避开凡人?” 心里一沉,未见疾风骤雨,怎么好端端的发出泥石流?玛德,都是那蟠龙搞的鬼!我现在真的是一刻钟都不想再等了,涂山磊待我如亲人,我又怎么能丢他于不顾! 我说:“不必了,快走!” 路上我撩开了轿帘,大山沟被泥石流袭击的村庄应该不超过百户,房屋倒塌,家禽牲畜逃散各处。 零零散散还能看到飘荡的鬼魂,他们因为刚刚遭受横祸,还处在迷茫崩溃的阶段,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掉了,到处都是狼藉一片,我深吸了口气,若按因果,我也有着逃脱不开的责任。 玛德,这次要是再遇见,我一定斩了贼龙! 穿过村庄时,当地的老百姓正忙着自救,大家对于我这飘过去的轿子并没有什么注意力,虽然难免有孩童撞见,可在大人的眼中,无非都是一两句的胡言乱语而已。一路上有惊无险,否则老百姓与鬼兵相撞是会出事儿的,等到继续深入大山,前路就仿佛发生了地震那般,大地龟裂,山峰倒塌,无数的茂密植物被夷为平地,俨然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暂时没到河流的尽头,凭借鬼兵如履平地的能力,我们继续疯狂赶路,一路上所见皆为战斗后造成破坏,如果不是没有硝烟,我甚至还以为这里被导弹袭击过了。 追逐了大半日,在太阳已经落山时,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声音很猛烈,我第一感觉是到了瀑布,而鬼轿此时却停了下来。 我起身拉开了帘子,的确是被巨大宏伟的瀑布拦住去路,他们四个站在瀑布前仰望到出神,搞得我还挺意外,于是,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在瀑布的正面冲击的水下有着一棵桃树! 那桃树枝叶繁茂,像是已经成熟的,只不过,树上并没有见到桃子。 莫山的语气激动到有些颤抖:“将军,是蟠桃树!” 糟了!我瞬间变得紧张,蟠桃树出现了,涂山磊呢?妈了个鸡的,他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我也顾不上什么瀑布大水了,向后撤了一步,凭借弥漫在经络当中的精气驱除体内凡尘,身子变轻,飞速跑向大水中央。 “将军,有危险!” 手持若木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危险不危险,我已经成了鬼帝,甚至可以说是半人半神般的存在,就连若木剑那凡人只能挥动三次的制约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踏水行走临近瀑布的时候,突然,水下窜出一条金色鲤鱼! 鲤鱼半截身子凸出水面,光看身材少说也得有十几米的大小,双眼黑白分明,俨然已经成了精。 他口吐人言,呵斥道:“滚!蟠桃是我的!” “滚!”对付此妖,还不值得我去拔剑,“吾乃鬼帝,拦我者死!”乞丐服发出星辰般光芒,太极八卦随之浮现,紫绶仙衣带给我一种发自内心的强大。 挥手出剑,剑鞘表面爆发的阳气,犹如流行撞日,一剑所向,面前湖水蒸腾,鲤鱼精本打算吐水阻拦,可势如破竹的若木剑岂能是凡水能阻挡的。 “哗”的一声,鲤鱼精被灼热的阳气化为灰烬。 我顺势钻入瀑布之下,站在桃树旁,头顶滚滚而落的瀑布会自动分开两旁,它们不会正面撞到桃树枝,距离接近会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香气。 可桃树旁最宽的桃枝却被人动过,上面结的桃子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掘断后的新芽。 我刚想去摸摸,脚底下一滑,身子险些摔到水里,手掌抓在滑腻腻的石头上摸了一把黄泥,但很快,我意识到香气是在黄泥中散发的。 怎么回事?放在鼻子近前仔细闻了闻,味道格外香浓,甚至有着令我险些醉倒的感觉。 没错,这是酒膏!酒膏顺着岩石流到了河水,河水顺流而下,沿途散发的香气引来无数生灵争相吞饮,它的浓度甚至可以消散鬼兵,令穷奇呼呼大睡,而除了传说中天庭的琼浆玉液以外,世上没有什么酒会有如此浓度! 蟠桃、仙酒。 怪不得桃花祠未见桃花,原来人家是仙桃啊! 我站在蟠桃树旁,闭目,让灵魂出窍,盯着双手闪烁的桃符纹,我大声吼道:“吾乃东方鬼帝,山野之中,魑魅魍魉听我之令,那七尾妖狐现在何处!”吼了几声,不见人马,在气急之下,我又折返回了岸边。 蟠桃树乃是仙树,就算是没有桃子,它对于大山里的山精鬼怪而言,都是难得的补品!所以,在我来的时候,暗处一定有人在观察,而鲤鱼精能最接近蟠桃树,说明它的实力最强,而我斩了鲤鱼精的手段,也会让那些精怪不敢露头。 妈了个鸡的,既然是他们不出来,那我就逼他们出来! 鬼王扳指内数百鬼兵被我全部放了出来,浓浓鬼气,令大山立刻弥漫起的毒瘴,云遮雾绕间,滔天杀机恨不得毁了眼前所有的一切。 于是,我再次大吼:“十秒钟考虑,若是再不出来见我,一声令下,必让百里荒芜!” 明摆着就是威胁他们,并且,鬼兵绝对有着这个实力,一旦寸草不生,不管什么精怪也将失去修行的土壤以及原本居住的洞府。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三精怪 没错,没有任何精怪胆敢与世上最凶恶的阴兵相抗,仅仅过了三息,山林内缓缓走出三位模样怪异的两男一女。 有一男子长着鹰钩嘴,双眼完全是黑色的,脖颈处还有未曾完全蜕掉的羽毛,双手指甲尖锐,好似禽类的爪子;另外一位男子有着招风耳,双眼占据整张脸的三分之一,面部有着许许多多的脓包,十分恶心;最后一位女子身材娇小可爱,大大的眼睛是红色的,戴着白色面纱,盛夏季节穿着毛茸茸的衣服。 因为身后是浓雾遮绕,他们看不清我身后到底有多少兵马,但对付这样的小妖,无需劳师动众。 三位精怪彼此对视,战战兢兢的走过来,他们与我对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见过鬼帝大人。” 我冷冷问:“刚刚为何不见。” 鹰钩嘴男子说:“我们以为大人是假冒的,所以没敢相见,在下黑鸦,是山里修行四百年的渡鸦。” “在下金蟾,是修行三百年的蟾蜍。” “小女子月兔,是修为二百年的兔子。” 他们分别介绍了一遍,皆不敢去看我的眼睛,尤其莫山,他身穿漆黑铠甲,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着十足的震慑力。 我沉声道:“我刚刚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那蟠龙和七尾妖狐去了哪?” 黑鸦赶忙说道:“回禀鬼帝大人,我见他们在这瀑布下方交战,后来,七尾妖狐吃了蟠桃,一跃向河流对岸跑去了,它不是蟠龙对手,可蟠龙又离开水不能太久,在下推测,那蟠龙大概在东北方向三十里左右,那里有一处名叫‘清风湖’的淡水湖,湖水深度可达三十丈,正是那蟠龙修养的好地方。” 再看其他二位精怪,他们也在频频点头,神情多少还显得有些紧张。 三十里,我在心里盘算,按照鬼轿的速度,用不了几分钟便能赶到,照此看来,那蟠桃被我老舅给吃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我倒是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但看向那枝繁叶茂的蟠桃树时,凭借他们几位精怪上心的程度,似乎里面还有着其他说不得的妙用? 我直言问他们几个,那蟠桃树到底怎么回事? 三位精怪彼此对视几眼,似乎有着某些难言之隐,我轻咳嗽一声,冷冷道:“说!” 大雾之内,瞬间跃出数位如狼似虎的阴兵,他们手持武器,纷纷架在了三位精怪的脖子上,而阴兵本身就是世上最凶的阴物,光凭他们三个修为不足五百年的小妖来说,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面对冷冷的兵器,他们叩头求饶,纷纷哀求道:“鬼帝饶命,我们说。” 接着,我听他们一言一语讲起了蟠桃树开的经过。 蟠龙始终都在追逐七尾妖狐,尤其临近水源,那蟠龙更是大展神威,对方先是击倒涂山磊,又夺走蟠桃与仙酒,而后蟠龙因为无法离开水太久,流淌的小河还不足以供它休息,蟠龙这才到了瀑布。 但事实上,七尾狐是假死躲避,始终都在后面悄悄的跟随。 蟠桃、仙酒都非凡间之物,落在地上马上就能生根,而且,它需要超然的灵气来滋养,蟠龙带到种子与仙酒到了大瀑布的下面,随着种子被瀑布激打,他们三个眼睁睁看着生根发芽,最终,化做一颗大树。 黑鸦说:“蟠桃对我们来说,只是在传说里听过,但修行精怪若是吃了一口,可抵得过五百年修为,我们仨个本来是商量好偷桃,但那七尾狐却在长出桃子的第一时间将唯一的蟠桃摘走,它见抢夺仙酒不及时,便一脚踢翻了酒坛。” 月兔又从旁忙说:“鬼帝大人,您是神仙,对蟠桃树的叶子根须没有什么用,可我们不一样,我是兔子能吃根须,渡鸦能吃草籽,蛤蟆能吞叶子,虽然敌不过那蟠桃,可总胜过没有啊。谁料那鲤鱼精却抢占了去,不过,刚刚他已经被大人斩杀了。” 蛤蟆结结巴巴说:“大,大大人,我老金嘴巴笨,每次追求女孩子都是因为最笨才被人家甩,现..现..现在,就.就想着利用吞叶子来改变一下口才。” 他们三个眼巴巴的看着我,那神态恨不得跪地下来祈求。 神仙之物,样样都是宝贝,但九天之上并无神仙,所谓的王母娘娘蟠桃会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所以说,我觉得蟠桃应该与人参、灵芝、何首乌差不多,都是曾经存在的某种珍惜植物,只是到了今朝,已经彻底消失了而已。 眼下对付蟠龙也是用人之际,我说:“东西不能白给你们,帮本王一个忙,斩杀蟠龙之后,那蟠桃树就当做你的奖励。” “大人,可我们若是走了,一定会有其他野兽夺走蟠桃树。不如,让我们先吃了吧。”黒鸦诚恳道。 这三位除了金蟾以外,其他两个都是跑得快的,在未完成之前,我不太相信他们。 于是,我摆摆手:“莫山,派两位阴兵在此看守,其他人给我走!” 渡鸦、金蟾、兔子只好眼巴巴的暂时放弃,接着,由他们三个在前面带路找向清风湖的位置,浩荡兵马化为黑雾,我坐在鬼轿当中,心底却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就像是当初第一次面对牛头马面的战战兢兢,再到阴兵过境时候的无能力,以及后来我所见到阎罗王时候的渺小。 世人都知道,幽冥鬼界,有阴司之主,他主掌天下生灵,罪福因果,承担着惩罚凡人的职责。 没想到,我现在也成了鬼帝,按照阴曹地府的标准配置,十殿阎罗之上为五方鬼帝,二者一文一武。地藏王相当于国师,只负责与恶鬼讲经诵道,洗涤鬼魂心灵,通往极乐世界。 不知等下一次再回到阴曹地府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且说,三十里的路途很快就到了,茫茫水库,岸边散落的石头树木昭示着他们刚刚那场战斗是何等激烈。 第五百四十章 斩龙(一) 水面平静,难道蟠龙入了水底?扭头看向那肥嘟嘟满脸大疙瘩的老金,他紧张又尴尬的看着我,几乎能咧到后脑勺的嘴角却洋溢着最迷人的微笑,尤其,老金没有牙,就像是一位害羞的老太太。 “大,大大人,您看我嘎哈?不瞒您说,老金我生来就腼腆,被人盯..盯.盯久了就不好意思。” 羞涩的微笑带动起那颤抖着的疙瘩,我指了指水面:“跳下去,看看那蟠龙在不在?” “啥!不不不,大人,那蟠龙可凶了。” 老金十分的委屈,不过,当莫山拿起鬼头大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老金连忙举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老金皮肤嫩,受不了铁家伙。不就是游个泳吗,我去,我去。” 说着,他纵身一跃,以非常标准的蛙泳姿势潜入水底,可我还是不放心,又让黑鸦上天看看。 谁料他也是一大堆的歪理,说什么自己不能飞太高,容易被雷劈。等我举起若木剑的时候,黑鸦双手抱拳:“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非常麻利的化作一阵黑风入了云霄。 我一回头看向月兔,她连忙说:“大人,我不会水也不会飞。” “没事儿,还有别的事情要你做。” 待我上下打量着她,月兔连忙捂着胸口,战战兢兢的说:“大人不要乱想,我元阴刚刚成型,破不得。” 心底有些恶寒,怪不得会将女孩子恐惧比作战战兢兢的小白兔,她担心的神态,还真是完美的诠释这样一段话,不过,我真那么像流氓吗? “兔精成道,最擅长的是找寻天材地宝,那蟠桃是你发现的吧?” 月兔与他们几个相差不多,都是一大堆的解释借口,说什么自己刚刚修行,还不太懂什么找宝贝。 我面色一沉,缓缓在怀中取出穷奇,小花猫虽然还在酣睡,可虎威仍在,这一点在他们妖怪的心中感触是最为直观的。 不出我所料,月兔见到穷奇的第一眼就吓瘫了,没等我威胁,她自己连连说:“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三位妖精都出去开始干活,站在湖水畔,我深吸口气,心里也在为涂山磊祈祷他能没事儿。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他们几个先后回来复命。 黑鸦说,他沿着湖边飞了一圈,没有任何争斗,也没有任何离开的痕迹,这也证明他就在湖底没有离开。 月兔第二个回来,时不时胆怯的看着穷奇,吞了口唾沫告诉我,湖水散发香气,最大的天材地宝就在清风湖下。 我们左等右等只能盼着老金,等到他在水下爬上来的时候,一边挪动着身体一边哀嚎。 大家还以为老金出事儿了的时候,他又说:“唉呀妈呀,吓死我了,那蟠龙老凶了,它将七尾狐锁喉了,两个大妖怪都在水底下僵持呢,要我看啊,再过个十分八分,那狐狸也就坚持不住了。” 一听可把我着急坏了,玛德,那蟠龙还真是阴魂不散,就算失去灵智还特么这么能搞乱子! 可等要跳水的时候,莫山一把将我抱住。 “大人,到了水下没有神性护体的,您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行,我得救他!玛德,不能用术数,我还可以用手,若木剑也能斩他。” “咱们弟兄们好不容易把您盼回来,大人,您再好好想想。” 情绪激动之下,我一把推开了莫山,脑子里全是与涂山磊相识之后的情景,每次遇到危险,他都第一个叫我先跑。如果我成了鬼帝还不能保护身边的人话,那做这个鬼帝又有什么用! 旁边那三位妖精也在商量着。 不知道这仨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智商好像有点低。 “我会飞,咱们逃吧。” “我会水,他好像不会。” “我最怕的那只猫好像在睡觉,现在回去偷蟠桃树,应该来得及。” 等我回头看向他们三个时,这几个人却又尴尬的笑了笑,简直是将我当傻子一样,以为我没听见! “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你再入昆仑山,找回曾经所有的记忆,杀死昆仑百妖,还神州一个太平万年!” 接着,穷奇被我在怀中取出,它仍然在我的掌心酣睡。 我像开始鼓捣兔子一样鼓捣它,很快将胃里面的液体给挤了出来,它开始‘哇哇’直吐,没过多久,他的四肢有了微微抽动。 “喵喵,起来干活,帮我个忙,入水!杀了那条该死的龙!” 穷奇与蟠龙打了好久,最主要它还被蟠龙伤过,作为一只合格的凶兽,记仇首先是最重要一点。 它在我的掌心蹦了起来,太阳渐落西山,没有超强阳气的刺目光芒,它在吼出一声虎啸过后,整个湖水面起了层层波纹,水浪冲击拍向岸边。 只见那半空中的小猫缓缓舒展,双翼浮现,身体渐渐变大,穷奇之躯出现之际,把月兔、黑鸦、老金三位妖怪吓得趴在地上。 他们一动也不敢动,而且,我在隐约中还听见黑鸦说:“它好像会飞。” “还会水。” “好像跑的又快。” “完了完了。” 待穷奇俯身之时,我一跃而上,抓住他的背部,我们两个瞬间没入水下。 清凉的湖水袭着面部,强行在水下睁开眼睛,一开始瞳孔都好似在燃烧,也幸亏持续的时间不是特久,凭借穷奇的速度,呼吸间就见到水下缠绕涂山磊的蟠龙。还未等我要求动手,穷奇便张开利爪,犹如鹰抓猎物,速度极快无比。 “砰!” 正面打在了蟠龙身子,可它仍然死死的缠绕涂山磊,其余的几个头颅应击穷奇。 在水下,蟠龙很强,一开口就是一道强烈的水流冲击,穷奇腹部中了一下,在水底连续翻滚,而我则提前跳了下去。 我对于一个只有本能的野兽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所以,现在蟠龙的主要目标是穷奇。就是借着这样的机会,握住若木剑,一点点的接近,直至游到了穷奇与狐狸中间的部位。 第五百四十一章 斩龙(二) 谁知刚一接近,却赶上了蟠龙翻滚迎击穷奇,水下掀起猛烈浪潮,又一次将我击飞了出去。 连呛了几大口的水,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身体,当前所经历的每一秒钟都在牵动着我的内心,不敢放松,再次凭借出色的水性一点点靠近。 白狐被勒的很紧,它那七条尾巴的挣扎已经渐渐无力。 龟息法门也给了我很多次的机会,但每一次轻轻挪动着的身体,都会受到强烈的阻碍。二兽的争斗导致水底浪潮不断,我生平所有的术法都显然已经没了用途,能仰仗的只有最原始的体力。 穷奇锲而不舍的追打,而蟠龙死死不放涂山磊,可光凭那几个头,哪里是凶悍的穷奇对手?蟠龙被重重击打落入水底,在它休息缓和的时候,我则趁着机会悄然游了过去,抓住蟠龙的尾巴,顺着那已经破损的龙身向上爬。 不过,龙身带给我的真实性,显然是真的妖躯,也说明,他的灵魂与身躯是分开的,现在的蟠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猛兽而已。 扣住鳞片,顺着继续攀爬,每一步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倘若不是红门龟息法的妙用,我可能早就被呛死了。 终于,待我到了蟠龙颈部之时,它硕大的八个头颅不断乱舞,其中正有一个转身与我对视。 它张开血盆大口,如利剑般的毒牙顺势咬了过来,水下的行动受到迟缓限制,没办法,我仓促间只能举起若木剑来阻挡。 关键时刻,穷奇前来救援,两只利爪非常精准的抓住蟠龙脑袋,顺势张嘴就咬,蟠龙立刻回应,将目标转向穷奇,两个再次起了纠缠,纵然如此,蟠龙仍旧没有放过涂山磊。 借着机会,我终于到了他们两个的夹缝之间,发现它勒的很紧,白狐的身体有些扭曲。 我想挥剑帮助,那蟠龙却连续在水下翻滚,我只好暂时死命抓住狐狸的毛发稳住身体。 待稍有稳住后,口衔若木剑,右手用力将此剑拔出鞘,烈日般的热度出鞘时,瞬间便蒸腾了湖水,周围变得滚热,我用尽全力捅向蟠龙躯体。 玛德,这么近的距离,老子不信杀不死你! “噗!” 没有任何的阻碍,成功捅了进去,若木剑对蟠龙有很强的克制性,随着没入躯体,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烫人的皮肉。 终于,蟠龙始终不肯松的躯体有了松动,可蟠龙貌似还是不肯放过涂山磊,气急之下,我沿着他的身体向上豁,穷奇则叼住了他的脖颈撕咬。 上下夹击,蟠龙终于松懈了它那庞大的躯体,涂山磊脱离龙身,浑身伤痕累累,躯体扭曲变形,尚有心肺还在缓缓的跳动,我在它的身侧,与那至少十米开外的躯体比起来,显得尤外渺小。 待蟠龙还打算袭击涂山磊与我,穷奇忽然扇动了翅膀,掀起一道漩涡正面打了过去。 以蟠龙是被攻击的中心,旋风卷起淤泥成了一个大大的黑洞,导致他没有办法冲破,而漩涡却在同一时间将我与涂山磊掀的飞了出去。 水下我扛起涂山磊的难度太大了,趁着漩涡未散,我对穷奇一挥手,它再次俯冲,而这个时候,蟠龙却突破屏障,拦截了穷奇,激荡的水流导致地下起了浪潮,涂山磊好悬被水冲走。 我只好自己托起沉重的狐躯向上游,三十仗的高度几乎让我绝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蟠桃的缘故,它变得非常非常重!没有办法开口去叫他,我只能用手去碰触涂山磊的眼睛,很遗憾,他还是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蟠龙锲而不舍,已经与穷奇再次纠缠一起,可水下本就是蟠龙的地盘,穷奇再怎么强大,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几十丈的高度对我而言,无异于是徒步上青天,无数次的努力白费,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身影游了下来。 那来者竟然是蛤蟆妖老金,他用特别标准的蛙泳姿势向我们贴近,待到了我身旁的时候,老金一把托起了涂山磊,他冲着我竖起大拇指,指了指狐狸又指了指自己。 只见,老金刚闭上他那巨大的嘴巴,脖子、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就连身体也至少变宽变大三倍,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显露出大量的癞包。 随着他接手救助,我顿时感觉到手中轻松,老金用最为优美的蛙泳带着我一路上了高峰。 距离身后交战的位置越来越远,终于随着‘哗’的一声,我们终于在水下逃了出来。 围在岸边其余的阴兵立刻过来帮忙,我经过一系列的折腾,总算安全了。 湖面巨浪迭起,时而还会出现庞大的漩涡,我第一时间先去抢救涂山磊,他受伤很重,全身筋骨变形,气若游丝,腹部的位置凸起一块儿大概有小孩子头盖骨那么大的圆瘤子,尝试了心脏按压,疏导经络,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对了,我师娘是天医派大师,她一定会有办法的!歇斯底里的冲着鬼王扳指大吼:“师娘!师娘!出来救人啊!” 接连不断的呼唤,张雪琴也有了反应,她飘然浮现,如今比之前要凝实更多了一些,现在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还以为她只是普通的人呢。 “怎么了小明!” “我老舅出事儿了,它被蟠龙所伤,之前还吞下过蟠桃,师娘,该怎么办?” “蟠桃?”张雪琴微微一怔,老金、黑鸦、月兔三人不约而同的跟着点头,那表情甭提有多羡慕了。 张雪琴赶忙给涂山磊诊脉,她的脸色渐渐阴沉,我在一旁则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老老实实的等着。 大概过了半分钟,张雪琴忙问:“摩尼珠你那里还有多少?” “应该还有三十一个,需要吗?需要的话都给你!” 人往往都是关心则乱,我也不例外,涂山磊我们俩亦师亦友亦亲人,只要能救回他,要什么,我都给! “不要那么多,二十八个足以,蟠桃堵塞了经络,我需要用二十八个摩尼珠为他洗净伐髓,能够帮着他更好的承受蟠桃仙力!” 第五百四十二章 斩龙(三) 我在身上翻了翻,还好摩尼珠一个都没丢,我也是非常庆幸自己当初能将这些留了下来。 老金、黑鸦、月兔完全看傻了眼,他们三个还是小妖,并没有修出摩尼珠,甚至,如果想成摩尼珠还需要度过三灾劫难,这对于不到五百年的道行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最主要,他们要比我更清楚摩尼珠的珍贵! 待我全都拿出来,老金捂着巨大的嘴巴,发出惊呼声:“天啊,摩尼珠!居然还有千年修为的,给我,我愿意奉献我的青春,我的爱!” “你怎么不结巴?”黑鸦特诧异的问他。 “那个...这不是激动的吗?” 这个时候,张雪琴开始以银针之法为涂山磊的狐躯梳理经络,脖子、胸口、双手、双脚、全身共有二十八处被嵌入摩尼珠。涂山磊开始频频颤抖,突然又猛的向外吐了口血,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缩小,很快又恢复普通人的模样。 “老舅!” “别动!”张雪琴拦住了我,“蟠桃消化需要接触大地之气,暂时谁也不要碰他。” 涂山磊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样子很痛苦。 张雪琴却从旁感慨,声称涂山磊所得到的是天大的机缘因果,如果利用得当,或许能改变本来的命运。 听起来的确是这个样子,蟠桃乃是仙家之物,涂山磊又是青丘山仙狐,二者一定有着相互关系的。问起张雪琴,涂山磊会得到什么样的造化?她也说不准,但是,蟠桃一旦完全吸收,那涂山磊有机会化为九尾,成就像祖先那样强大的血脉。 转身看向清风湖,争斗俨然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玛德,一旦蟠龙出水,我今天必须要把这个祸害给除了。 老金、月兔、黑鸦三人眼巴巴的望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我当时就明白了,他们这是想要摩尼珠。 刚刚老金的确帮了我的大忙,我想都没想,随手把三枚摩尼珠丢给了他们。 “守在这儿,什么时候我老舅恢复,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走,摩尼珠算是报酬。” “啊?”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金动作最快,弹射出去的舌头一下子就将三枚中最大的那枚给吞进了肚子里,他特别兴奋,“放心放心,我老金做人实在,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也在这儿守着!” 一阵猛虎啸声吼出,穷奇分开清风湖跃出水面。 随即,它便奔着我的方向飞来。 若木剑出鞘,待它掠过眼前之时,我抓住穷奇的脚,翻身骑在它的背部,那蟠龙十分狼狈的紧随其后,湖面已经被它的鲜血染成殷红。 “喵喵,上!一起宰了那泥鳅!” 穷奇动作快若闪电,不仅有猛虎的凶悍,更有鹰的速度,豹子的敏捷,我们合二为一,正面撞上蟠龙,一剑挥过去,烈日所向,蟠龙的八个头被瞬间削掉了一半。 穷奇的爪子抓在它的背部,用力一甩,“轰!”它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丢了出去,地面被砸了个大坑,草木被毁,山石崩碎,重伤之下的蟠龙发出一阵悲鸣,眼看我们要趁胜追击的时候,蟠龙竟然冲着我们的方向,张嘴吐出绿色的毒雾。 周遭的湖水受到腐蚀,一片片的鱼虾漂浮在水面上,植物大面积的枯萎。 我意识到,这要是被碰到,还不得出大事儿了! “喵喵,别硬拼!” 穷奇自空中盘旋,双翼扇动,旋风吹向大雾,可周围弥漫的量实在是太大了。 紧接着,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蟠龙,它就像是放了臭气的黄鼠狼,掉头开跑。 顺着河流上游飞速逃离,这次必须杀了蟠龙,否则,以它野兽的本能,一旦恢复好,是必然会残害更多的普通人! 我自空中对莫山等人大喊:“你们在这儿安营等我回来!” “恭候将军!” 黑雾杀声如雷,但毕竟,阴兵不善水路,他们跟着也是白扯,而且,涂山磊蜕变在即,难免会有一些精怪趁人之危,单凭黑鸦他们三个,我也是有点不放心。 为了躲避毒雾,穷奇带着飞上高空,我们迂回躲过雾气之后顺着流水向上游追去。 蟠龙不曾在水下浮出,我们只好跟着行迹一路追杀。 老祖宗有千里追魃,到了我这辈子也没掉了祖宗的脸,做到了千里追龙! 每当到了河流的分岔路,我们停下来,观察河道宽窄深浅来判断,但按照蟠龙所逃的方向推测,十之八九是想去长江! 一路上紧追不舍,但凡蟠龙过境,都会引起河水暴涨,山体滑坡,甚至还会带来瓢泼大雨祸害秧苗。 逐风追日,披星赶月,我们整整追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但在蟠龙到了江水河道时,所有的踪迹消失不见了。 停下来观察周围的环境,四周看起来却越来越熟,尤其不远处的那座高山,我恍然间想了起来,此山不正是压制着水猿大圣的龟山么! 赶忙落下,穷奇化作小猫钻到我的怀里睡觉,此地太平的却使我所没预料到的,按照一路上追杀的情形来看,但凡蟠龙过境,皆是民不聊生,可此地却是特别太平,老百姓该种地种地,该放羊的放羊。 难道是我走错了?不能啊,去往长江只有这一条水路! 于是,我步行前往村庄打探一下,身穿八卦紫绶仙衣褴褛的样子,加上我多日不层休息的狼狈,完全就是一位过路乞丐的装扮。 等入了村口,立刻有热心肠的老乡走过来询问。 追杀蟠龙要紧,我也没兜圈子,直言说道:“各位乡亲,我是过路的术士,一路追杀蟠龙到此地,那蟠龙已经被我所伤,现在不知道躲在村中哪里,若是谁家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请立刻告诉我,否则,一旦让蟠龙恢复,后果不堪设想!” 村口的男男女女打量着,忽然哈哈大笑,还有老光棍故意逗乐子,“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乃神仙下凡?” “是啊,不是精神不好,就是骗子。” “我觉得是精神不好,骗子一般说咱们村闹鬼哩。” 大家一言一语的嘲弄我的时候,村口忽然传来‘咣咣’的敲锣生,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爷,敲着铜锣,边跑边喊:“长江断流了,河里面全是鱼,大家快去啊!” 第五百四十三章 斩龙(四) “真的假的?马大爷你别骗我们?” “那还有假,水里面全是鱼啊,大家快去啊,去晚了就没了!”一边敲锣一边喊,村民们兴奋的就像是打了鸡血,随着喊话的老头来了之后,又有几个小伙子也跑了过来。 那些小伙子兴奋的对身旁人说起,他们刚刚还准备出船打鱼,谁知那水位竟然唰唰的往下落,很快就干了。 一眼望去,水洼里面全是鱼,按照以往的时间推断,大家只要不超过半个小时,水位绝对不会再涨,时间上是足够大家捡很多的活鱼。 因为这么一件事,也没有人在理会我这个小乞丐,大家疯跑回了家,什么锅碗瓢盆的拎着就跑,之后,家里人还有骑着三轮车紧随其后。 全村都彻底的沸腾了,可早不断流,晚不断流,偏偏这个时候断流了?令我心底也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跟着村民一起跑向河边,只见百里黄泥,河流干涸,无数的鱼儿在淤泥里面蹦蹦跶跶,村民们拿起渔网,一个接着一个的捡,各家各户都装的满满腾腾,而且,还有的村民还在赶来的路上,人数也是越聚越多。 如果忽然来了一场大水,那夺走的可不是三两条人命那么简单。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我站在岸边大喊:“快回来啊,都别捡了!再晚一会儿该出事儿了!” 很遗憾,没有一个人肯听我衣衫褴褛的乞丐说话。 心里一横,我打算让穷奇去驱赶,谁料喵喵在怀里睡得特别香,不管怎么碰,它都是一动不动,连续三天三夜的折腾,穷奇的身体竟然吃不消了。 在我拼命呼喊大家逃走的时候,又有一位穿着布衣的老头跟我一样,只不过他是站在对岸,喊老百姓回去,急的他是直拍大腿。 我知道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于是,我也跳进了河道,同我一同的还有对面那位老头。我们两个逢人就劝,但压根儿人家就不听,他们不停捡着满地的鱼儿,双眼全被面前的利益所迷惑,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激动的冲着身边人大喊:“玛德,这鱼能值多少钱啊?犯得上你们连命都不要了吗?” 有个老太太十分不满,哼道:“你乞丐懂个什么,现在鱼都涨价了,这是白捡的,能换好几个月的收入呢。” 与他们已经完全争论不明白了,那位老头也是到处拉人。 人群还在不断增加,就现在来看,至少也得有二三百了,如果是蟠龙捣乱,后果不堪设想。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顾虑太多了!于是,我在人群中选择了灵魂出窍,鬼帝之躯,本就有着无上威压,待我毫无保留的时候,灵魂向外弥漫出的阴雾覆盖河道,我提神凝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都给我滚!” 阴雾扩散,抬手呼唤阴风,此法对待凡人会有很强的冲击力。 这是一种生物本能,他们的灵魂被阴风吹的涣散,心里也会没由来的生出恐惧感。 以我为中心,阴风所致,那些老百姓完全一副撞了鬼的样子掉头便跑,有的甚至还来不及捡起自己刚抓的鱼。 很短的时间内,河道里便没有一个人影,只见那位上了岸的布衣老头冲着我缓缓稽手下拜,明显是在感谢我。 刚刚过了不到三秒钟,滔滔江水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滚滚而来,如果这个时候大家没回去,恐怕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 鬼帝之魂回到了肉体,大水将我也冲了出去,大自然面前,任何人的实力都是渺小的,我像是一叶孤舟,在水中翻来覆去的顺流而下。 飘荡中稳住身子都是无比的困难,感慨穷奇真是困了,都淹到水里,它还能睡得香甜! 我在连续翻滚之中,突然间,岸边有个人递过来一节树枝,精准无误的将我拦住,我抬头一看,正是对我稽手的老头。 “快抓紧,借着我的力道使劲儿爬上来!” 散掉龟息法,长吐了口气,接着老头的力道,一点点向着岸边挪动身体,临近时,那老头伸出手拉住我,借着他的力道一把翻了上去。 “太危险了。”他感慨道。 我坐在一边,湿哒哒的乞丐服一点点变得干燥,老头特意外道:“请问阁下是幽冥鬼界哪位大人上界?” “你是谁?” “哦,下官姓黄,是这一代的城隍,因为感知有妖魔过境,所以前来阻拦,谁料长江断流,见百姓纷纷跳入河道,这才忍不住现身救人。” 城隍盯着我的眼神很迷茫,估计他也是在心里不断的猜测,毕竟,我刚刚能爆发出的实力,绝对不是寻常鬼帅能够做出来的。 不过,鬼帝被囚,阎罗当道,我总觉得阎罗王是不是知道某些真相,万一阴司阎罗与鬼帝不是一伙的,我现在泄露身份岂不是很麻烦?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专门来捉那妖龙,暂时不方便透露身份,再加上刚刚的威严,对方并不敢对我询问太多。 “大人慈悲之心,令黄某佩服。那妖龙实力太强,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到了此地,竟然消失不见了,随后大水断流,下官怀疑与长江断流事情有关。” “它去了长江峡谷?” “不知道,上次长江峡谷由外人潜入,导致封妖大阵松动,下官真是担心,如果他去了峡谷,会不会造成封印损毁?下官在此地任职城隍不足三十年,但也听过一些传闻,那龟山下面有着一只万年凶猴,若是逃出来,恐怕比那蟠龙还要不可控制。” 水猿大圣可不是一般的妖精,听神荼给我讲,大圣也属于昆仑百妖之一,但他不属两方阵营,虽然实力通玄,可却亦正亦邪,若是惹到他,他睚眦必报,哪怕到死,也要与你不停的纠缠下去。 搅乱大雨河堤,破坏众生安息之地,甚至挥棒上昆仑,拔建木,砸仙宫,屠戮昆仑百妖,难以想象,他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实力阶段,或许,与传说中的圣人相差不多吧。 城隍又说:“刚刚下官看大人手中宝剑不凡,想必是降那妖魔神物,但不知道大人又有什么打算?” 第五百四十四章 斩龙(五) 瞧着老头眼神上下不定的时候,我猜他也是担心我害怕水猿大圣而不去掺和,若是一走了之,单凭城隍去面对蟠龙,是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的。 不过,他还是多虑了,我既然追了三天三夜,就没有想过放弃。何况,长江峡谷当初我就能活着逃出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你可知道那蟠龙是在哪里入的峡谷?” “下官曾派手下沿途打探,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有结果了。”城隍双手抱拳,指着身后说,“不妨大人先随我去休息休息,待阴差鬼将回来以后,大人再去捉妖!” 我一想也好,长江峡谷很大,如果能准确跟随蟠龙的身后,也许会避免与水猿大圣遭遇,现在想想当初的事情,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聊天的功夫,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已经干了。 跟着城隍爷起身走向树林,道路规整的扑上了板油路,沿途所见,还有渔民修葺的房屋,整个村庄非常干净祥和,古时候就有句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封建社会一般生活在大山或者水边的家庭都会比较富裕一些。 大概走了不到三里地,我们到了一处偏僻的城隍庙,刚一进门面前拦着的是一尊弥勒大佛的雕像。 城隍爷尴尬道:“世上信佛之人太多,见怪不怪。” “佛家慈悲,敬佛礼佛确实有助于灵魂向善,更何况,仙佛同源,皆以劝人向善为主。”我说。 那城隍爷却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拜佛又有几人来此悔过自心?还不是求财、求官、求子,大人看我门前的功德箱,这里的钱越多,代表世上之人心越恶。” “看来黄大人一直很有感触啊。” “感触倒是谈不上,只不过确实有些着急而已,佛经我也读过,甚至也与一些佛门高僧接触过,他们说,金刚经内有佛祖曾亲言,佛本无形无相,若是执着于他的本像,那便属于佛法末途。我为城隍,每日所做就是记载凡人善恶之事,所见所感,都是人性太过贪婪啊。”城隍爷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力的样子。 不过,我倒是挺赞成他说的那句,功德箱里的钱越多,世上之人心越恶。的的确确,功德箱布施捐建庙宇,宣扬佛法导人向善的确是对的,但不可否认会有一大堆的人是来此赎清自我罪孽。 可犯下的罪孽,又岂能是简简单单的钱能赎的清的? 正所谓,纸钱能赎罪,莫非菩萨是贪官?念经能救命,阎王岂能怕和尚? 我们俩聊天的功夫,外面跑进来两位身穿大红袄,戴红色出云帽的阴差,进了门,二人诧异的盯着我,城隍给他们解释说我是幽冥派来捉妖的术士,实力强大。 “见过上仙!”阴差不敢怠慢,赶忙抱拳道,接着他们又说:“城隍大人,我们查到了妖孽踪迹!” “在哪!” “那孽龙受了重伤,咱们这边的水位较低,为此,它钻入淤泥,结果意外撞开了拦江水用的巨石,刚刚已经顺着峡谷躲进去。” 城隍面色微沉,急忙与我说道:“大人啊,那长江峡谷内有着上古凶兽,实力非常厉害,不知道那妖龙是不是去找帮手了,前些日子,拴凶兽的锁链出了问题,导致江水震动,连龟山都差点倒了,这次我是真担心会出事儿啊。”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像是巧合,水猿大圣是什么人物?他可是属于上古时期的圣人,在他所属的年代里,连大禹王都奈何不了,区区的蟠龙,在水猿大圣眼中,无非就是一条小泥鳅而已。 更何况,狮子又怎么可能会与绵羊做朋友? 我说:“你们这里有吃的吗?吃过以后,我便去降龙!” 城隍微微一愣,连忙招呼阴差去做饭,我连连摇头,“黄大人误会了,不是我吃,是我的坐骑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大人坐骑在何处啊?” 当着他们三个面儿,我将熟睡正酣的小奶猫取了出来,双手捧在掌心,城隍面部肌肉明显有着微微抽动,他尴尬的指着穷奇:“大人开玩笑?” 穷奇不曾发威,唯有对那些同样是野兽的妖精才会感觉深入骨髓的压制,寻常之人或者鬼魂阴差,还没有实力能够看破本质。 我也没分辨,只是挠了挠穷奇的鼻子,它在睡梦中萌萌的擦着鼻孔,可我还是没有停下,继续挠它,但过了三两分钟,那穷奇被我挠烦了,打了个喷嚏,不耐烦的发出吼叫。 这一声虎啸,吓得两名阴差尖叫着趴在地上,城隍爷同样也是面色煞白。 穷奇艰难的睁开眼皮,一看是我,立刻没了脾气,轻柔的‘喵喵’两句表示抗议,随后继续呼呼大睡。 世上凶兽不仅仅穷奇能震慑鬼神,像狮子、老虎、大象、豹子,这些奇兽在古代都是有着说法的。 狮子能镇宅,化煞。 老虎能驱邪捉妖。 大象骨头可杀神祇。 豹子牙齿能降服魑魅魍魉。 穷奇等于升级版的老虎,又是上古时期十大凶兽之一,可想而知,它会对鬼差有着怎样的克制。 城隍爷吞了口唾沫:“此兽不凡,莫非是地藏王菩萨坐下谛听?” 我摇摇头:“去准备些五牲祭品,让它充饥后与我去捉妖!” 城隍爷急忙召见土地爷,土地爷除了是福德正神以外,在民间还有个说法,叫六畜之神,老百姓搞养殖,种地,都得拜土地爷保平安。之后,城隍土地他们俩商量,决定去老百姓家借牲畜,一般借一头还两头,指的是这户人家下一胎生下的六畜会比以往多两头。 很快,城隍庙前有百十来头牛羊猪犬鸡,此五种禽畜在古代被称为“五牲”,春秋左传记载过,这五类牲畜都是在民间祭祀神灵所用的。 穷奇本身就是神灵一种,何况我们又是去捉拿妖龙,当然受得起这些祭品。 在太阳刚刚落山,我叫醒了穷奇,它化作巨大猛虎,没一会儿便将所有的祭祀品吃的干干净净,双目凶光闪烁,由我坐在它的背部,在阴差的指引之下,再次前往长江峡谷! 第五百四十五章 斩龙(六) 龟息之法屏住呼吸,腹腔内的充盈感使我非常的自信,毕竟,蟠龙逃了,它的逃跑也只能证明一点,就是它真的已经害怕了。 滚滚江水,顺流而下,长江峡谷的入口处在两块儿地壳之间,初看非常细小,甚至很不起眼,平日里滔滔江水流过,将其覆盖,普通人想要看见都是难之有难。唯有特定的时候,两条缝隙形成一个坡度,好似巨大的泄洪道,将所有江水泄入峡谷内,造成断流的假象。 城隍爷对我双手抱拳:“大人此去凶险,多加小心!” “黄大人悲天悯人,实在是难得的好神仙,但本仙此次前来捉妖,不想惊动阴曹地府,还望大人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我城隍不通水性,要不然也会随大人一同会会那条害人的孽龙。” 城隍爷非常认真的拍了拍胸口,我能感觉出他不是在说假话敷衍,叮嘱他别乱说,为的也是能够解决后顾之忧。 穷奇晃了晃巨大的头颅,吧嗒着嘴角还未曾干涸的血迹,我抚摸着它的颈部,认真的说:“不管你我是否前世有着渊源,但近日来,也多亏了你带我上天入地,他日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它貌似听懂了那般,迎合着我的手掌挪动它那大脑袋,随着猛虎啸声回荡山谷之际,穷奇一跃跳入滚滚长江。 入水后,那细微的沟壑在它两只有力的爪子面前脆弱不堪,我沿途挖掘,水下所听见的唯有那轰轰作响的水流,底部的泥沙不断的倒灌而下,随着前方的豁然开阔,我在时隔不久,第二次回到了长江峡谷。 这里,也是我改变命运的起点,无论是鬼王扳指还是野仙令,似乎都与当前这婆娑世界背后的秘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由一个旁观者,渐入成了推动者。 穷奇在峡谷内飞速向前涌动,渐渐深入到幽暗无光的水下。它的双眼睛犹如探照灯般闪烁着光芒,我闭目以入微观察四周动向,沿途所过,零零散散会看到些江鱼的尸骨,继续深入,鱼类的尸骨会越来越多,在漆黑的长江峡谷内,好似一片片亮莹莹的雪花。 我们穿过尸骸,一跃突破水流的屏障过后,再次来到悠长的峡谷内。 两壁的岩石闪会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峡谷变得不是特别昏暗,充足的氧气使我长长呼了口气,穷奇甩动着身体毛发,一双狰狞的虎眼凝视着前方,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前倾,时刻做出攻击的状态,但它的尾巴却夹了起来。 我敏锐的意识到穷奇好像很害怕,它的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身为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竟然会害怕,这确实令我很意外。 “怎么了喵喵?”我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穷奇仍旧呜呜的叫着,腿在不断向后挪,如果不是我在这儿,它可能掉头就跑了,绿光幽幽的道路深处,地面的泥土掺杂许许多多白森森的骨头,潮湿、昏暗、死寂、狭窄并不宽敞的峡谷尽头,只有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只妖,或许只有他才能令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的穷奇颤抖。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妖兽内心对阶级是有着天生的感应,就像再凶恶的狗,见到老虎也会吓得趴在地上,这便是生物链的构造,也是拦在骨头里的枷锁。 “别害怕了,没事儿的,那妖猴被锁死死的,出不来。” 轻轻的抚摸带给穷奇了安全感,它缓缓的匍匐下身,抖了抖翅膀化为小奶猫,时不时还会冲着我呜呜的叫着。 将它抱起来装在怀里,之前不可一世的猛兽,立刻老实了很多。 当初我是初生牛犊,还不了解水猿大圣的可怕,但光凭穷奇现在状态来看,上次我们能活着跑出来,还真是走了大运气。 地面的骸骨很多,始终紧握着若木剑,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就怕撞见了蟠龙,也好给它一招毙命。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前行,大概一个时辰,我看到地面有着蟠龙蠕动身体所造成的痕迹。 有点不对劲儿,蟠龙与穷奇都是凶兽,穷奇到了这儿怎么还会不断向里面钻去? 难道蟠龙与水猿大圣认识? 很快,我就见到了事情真相,我穿过开阔地,犹如迷宫般在峡谷走了大半日之后,听到了滴滴哒哒的流水声,岩石钟乳密密麻麻覆盖在头顶,前面非常宽敞,感受到八方来风,那曾经所见到的古佛雕塑就在眼前。 我仔细打量着古佛面前摆放着香炉碗,当初这里有着九道石香,孙圣安骗我点燃,用十万八千恶鬼圆他十万八千件善事。 而且,孙圣安是被文殊法剑所震慑,现在法剑不再了,水猿大圣也又一次被镇压在无尽水底。 时隔多日不见,我的确为了活命而骗他,甚至还骗走了野仙令。 不过,我怎么样也无法将神荼告诉我的那位盖世妖王,与我孙圣安的猥琐形象联系到了一起。他长着满脸麻子,还有些秃顶,又是坡脚的瘸子,一张嘴就是流氓磕,甚至还声称自己是什么什么妇科圣手。 当初就满嘴谎话的骗我们帮他点香,如果不是为了捉蟠龙,我的确不想去面对他。 握了握腰间的野仙令,穷奇却忽然变异常急躁,在我怀里不断翻腾,锋利的爪子甚至抓破了我的胸口,渐渐的,黑暗中缓缓浮现了一个人影,它站在远处,似乎已经发现了我。 难道是水猿大圣?当时,我的冷汗就流了下来,握紧了若木剑,做好迎击的准备,不管打还是打不过,总不能坐以待毙。 我恭恭敬敬的说:“无意打扰大圣休息,我只是想找那蟠龙。” 现在好歹我也是鬼帝了,怎么说也比之前强了很多,他关了那么久没准有求我的地方。 昏暗的隧道,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水猿大圣,但是,我觉得,在长江峡谷出现的人影,不是水猿大圣又能是谁? 第五百四十六章 斩龙(七) 结果,那人影竟然一点点的向我走了过来,对方的步伐缓慢,看的我心里很奇怪,不对劲,明明记得水猿大圣不是瘸子吗?他怎么走的那么顺当,难不成多日不见,瘸子的毛病好了? 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脑补各种可能会有的遭遇战,万一他扑过来,我是先挥剑?还是先跑?人家毕竟可是凶猴啊,当年一顿折腾,差点把南京城给淹了,所以说,我现在还真是有点没把握了。 挺起胸膛,拿出鬼帝的气魄,待对方穿过黑暗,被岩洞绿油油的光芒照亮时,突然,走出一位青年。 他眼神邪异,瞳孔呈紫色,面色煞白,露着阴森森的笑容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是你。” “金公明!”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此人竟然是鬼王派的大公子,也是一直以来被号称华夏青年才俊。 “是啊,很意外吗?” “你怎么在这儿?孙圣安呢?” “张明,当初我被你害的阴气缠身,要不是父亲利用阴山秘法为我替换妖骨,我早就死了,不过,现在还是要感谢你,否则我怎么能拥有如此实力。”他冷冷一笑,突然对我出手,黑光的速度极快无比,我仓促间举起若木剑反抗,‘砰’的一声,被他正面击退了半步。 心头一震,好强!这金公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记得他当初只不过擅长御鬼之法,与人对敌所用皆是鬼道法门,最擅长的是远攻,而非肉搏! 何况,大多数的奇人术士除了拥有妖兽之躯外,皆太擅长近战,所以,我现在甭提有多意外了。 “呦呵?怪不得敢自己一个人来长江峡谷,原来你也变强了。”他冷笑道。 我说:“别废话,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没事儿,你我之间算是两清了,如果真斗起来,你未必能讨到便宜。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的苦吗?”金公明紫色的瞳眸有着野兽般的凶狠的光芒,甚至,他似乎把我当做了猎物,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全身二百零六块儿骨头,我有一百三十块儿妖骨,父亲刨开了我的身子,将我原有的骨头一根儿根儿敲碎,这一切痛苦都是拜你所赐。” “蟠龙呢?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蟠龙,不想与你动手。”为了展现同等的实力,我只好抽出若木剑,身上的八卦紫绶仙衣感受到了我的情绪,银光盖体,蓝白相间的太极道袍随之浮现而出,同一时间,我犹如黑暗中星辰,散发璀璨光芒,若木剑同样展现出纯阳降妖之力。 金公明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这个本事,他不再如刚刚那样狂傲,只是冷笑道:“怪不得不慌不忙,原来是有所仰仗?你我之间的仇可以暂时放一放,但野仙令必须给我。” “没带,忘家了,下次回去以后再给你,怎么样?”我故作认真。 对方当时就怒了,“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那金公明正面冲过来,连我也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仓促间,起手相抗,若木剑威,哪怕不出鞘也拥有着令妖魔畏惧的降妖法力。 一道烈火自宝剑迸发,金公明双手化为狼爪,四肢着地,身法异常敏捷,躲过了滔滔烈焰,黑光一跃贴近我的刹那之间,他的身体立刻变大,好似棕熊般抡起巨爪。 宝剑被我横在胸前,左手掐雷罡法决,大喊:“破!”云雷之音,回荡山谷,金公明的眼神有些涣散,我当即又以若木剑捅他的眼睛,谁料那金公明身体变得柔弱无骨,闪过了我的若木剑。 顺势横起一剑再战,庞大的纯阳气犹如罩子般将金公明所笼罩。 “我已经修百妖身,区区兵器怎么能拦得住我!” 金公明的瞳眸瞬间变为漆黑,身体表面浮现的鳞片再到脖颈后闪烁的七道黑气,同一时间,我恍然脱口道:“八头蟠龙?” “没错,它已经被我炼化,如今我已拥有龙躯,你一个区区凡人,怎么和我斗!”在他的嘶吼中,身后七条黑影同一时间向我袭来,黑雾凝实,蟠龙的影子若隐若现。 由于准备的不充分,被它正面袭在了脖子上。 之后,那黑雾咬着我不放,大量的精气被他所吸走! 金公明所用的手段是我见所未见,如此短的时间,他又是怎么把蟠龙融为一体的?我不相信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夺走蟠龙的精魄。 果然,仅仅咬住我半晌,那蟠龙明显有些后劲不足,包括金公明身体周围也是阵阵浮现出黑色的纹落,两重身影的交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当机立断,我灵魂出窍,鬼帝之魂的浮现,使峡谷内霎时间成了幽冥界,凭借着鬼魂对术法的娴熟掌握,掌心凝聚五殃针,在出其不意中扎在金公明的面部。 “噗”阴针牢牢扎了进去,金公明捂着头部,发出凄厉的嚎叫。 趁此机会,我猛的抽回若木剑,对准与金公明相容的蟠龙黑气斩了过去,‘噗’的一声,二者瞬间分开。 金公明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但被我分割出去的黑气并没有受到伤害,它速度极快奔向隧道深处。 玛德,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蟠龙跑了! 暂时放弃金公明,回到肉身我全力紧追,可奔跑了不一会儿,始终被我挎在腰间的八咫镜居然有了反应,它频频震动,似乎有着某种预示。当前的情形容不得我过多考虑,若木剑再次出鞘,我成功挥出超脱凡人界限的第四剑,但头部袭来的眩晕感却让我一个踉跄,险些拌倒。 稳住身子继续追,再拐了个弯的时候,忽然发现蟠龙趴在地上的巨大身躯,而那团黑雾所回到的位置正是蟠龙的头部。 趁此机会,我踩着它的身子快步向前,在黑雾完全没入的一瞬间,蟠龙身子动了。 “玛德!这回我看你往哪跑!” 一剑狠狠的扎在七寸,若木剑贯穿了蟠龙的身体,冰冷的鲜血如泉眼般向外喷洒。 第五百四十七章 穷奇危机 我能清晰感受到蟠龙的生机在一点点消散,历经数天的艰难追逐,总算在这一剑下去有了了断,没错,我心底也有着一种畅快之感。 蟠龙最强大的手段是可以勾起凡人内心的仇恨欲望,通过仇恨,将凡人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来为它卖命。这样以来,凡人行若傀儡,最终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机器,尤其当蟠龙所有的意识消散,留下躯体保留着它所有的野性,那么,等它恢复如初,所迎来将会难以想象的灾难。 原来龙血是凉的,被洗涤了全身,会有种像寒冰灌体般的刺骨。 但在不经意间,我忽然察觉到一种危机。 修炼入微术,不仅仅全身感官变得敏锐,就连第六感也是得到很大的强化,我下意识的躲避,一道寒光乍现,正面劈在了蟠龙肉身,随着龙躯被分割成两半过后,我的八卦紫绶仙衣出现了一道细细痕迹。 剑气?没错,如果不是紫绶仙衣,可能我现在已经受伤了! “是谁!” 警惕的盯着前方,而腰间的八咫镜震动的频率明显更加快了一些,很快,它竟然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同时驱散了四周的昏暗。 距离我不到十米,正站着一位身穿岛国武士服的持剑男子,他面无表情,眼睛缠绕着一节黑丝带,周身散发的气,令丝带缓缓飘动着。 武士双手握着手中的长剑,而那把剑却给了我一种凌冽杀机。 没错,如果若木剑代表着万物生长的阳气,那武士手中所持,乃秋风落叶般的肃杀。 我不敢大意,凝视着对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忘却之前的疲惫,金公明能够夺走八头蟠龙的精气化为己用,一定与此人有关。 突然,他开口了,但却‘哇啦哇啦’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鸟语。 我反问道:“不懂华语吗?” “草雉龙是岛国护剑家族传人,你很强,居然能够躲得过他的剑。” 金公明步履蹒跚的走来,他又接着咳嗽了几声,面色惨白,刚刚的争斗似乎对他伤害很大。 每次看见华夏术士与岛国那些混蛋走得近时,我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脱口骂金公明是狗汉奸,他非但不怒,反而冷哼道:“破了我的拘灵法门又能怎样?草雉龙的剑,连子弹都能斩的过,你只不过是一个术士而已,我看你怎么活着出去。” 八咫镜散发的光芒令草雉龙那副扑克脸有了变化,他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堆,金公明翻译道:“八咫镜?你腰间的居然是八咫镜?” “你认识?” “草雉龙说,把八咫镜还给他,那是他们岛国的圣物。”金公明说。 我说:“堂堂鬼王派的公子给人家去做鹰犬走狗,也特么不怕丢了祖宗的脸面?要是阴山老祖泉下有知,一定会蹦出来宰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金公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张明,你一次次的与我作对,甚至破我法身,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 接着,金公明又哇啦哇啦与岛国武士说了几句话,只见对方缓缓的推开了金公明,双手持剑,脚下缓缓的挪动,很快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在草雉龙身后却传来有人愤怒的吼声:“这群王八蛋罪该万死,居然敢打我老孙法身的主意,你来帮我拔下九炷香,你我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替你杀了他们!” 是孙圣安尖锐的吼声,他自不远处传来,没想到,岛国王八蛋还真是把目标放在了孙圣安身上。 我深吸了口气,尝试了曾经好久不曾用过的挂术,皮肤表面开始渐渐坚硬了起来,似乎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拥有着无边力量。 而且,之前被斩杀的蟠龙血液,正在往我的身体内钻。 随着成为鬼帝之后,全身经络大开,身体的八十一个穴道终于有了突破。 深深的呼了口气,我对金公明比划了一个贬低的手势,平静道:“不管你是不是修炼妖身,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垃圾,上次我能废了你,这次也一样可以。” “八嘎!” 那蒙面武士一个冲步向我逼近,手里的草雉剑斜着向下劈砍,我则在此时端起了蟠龙尸首甩了过去,剑芒闪烁,蟠龙被草雉剑斩断,同一时间,我全速逼近对方,入微法门使我能提前判断出对方攻击方位。 而对方蒙着眼的模样,似乎与我入微的手段如出一辙。 不敢硬拼剑芒,若木剑被我挥舞,纯阳气化作烈焰,犹如天女散花般向他袭击而去,那岛国武士微微测过身子,他的耳朵缓缓在动,突然,出手就是一剑斩过去,只听“唰”的一声,好似斩烛火般,所有的纯阳气被消散一空。 这时,我踩着岩壁,打算突袭。 刚刚行进半晌,忽然意识到不妙,立刻俯身躲避,同一时间,对方的剑芒迎面而来,将岩石生生豁开了一道半米宽通道。 我抓住机会,双腿猛然一蹬,左手凝聚拘魂术,阴气汇聚成了爪子。 趁着对方武士剑气未收,狠狠的抓在他的胸口,可当我准备连同魂魄给他吸出来的时候,对方却将剑横过来斩断鬼爪。 而我的若木剑也已经刺了过去,剑光夕阳虽不像朝阳那样充满了勃勃生机,但却胜在暗藏杀机,所以,若木才会是真正的降魔之剑! “砰!” 我们两个有了一次近距离的撞击,彼此僵持,待那金公明打算偷袭的我时候,怀中苗苗扑了出去,穷奇咆哮,两只爪子狠狠抓在金公明的肩部,张嘴就咬! 可金公明却掐住穷奇的头,让我意外的是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特别兴奋,大喊大叫:“这是穷奇,天啊,如果吃了它,换了妖骨,我将会超凡入圣!那时候谁还是我的对手!” 之后,金公明的身体渐渐化成紫色的结晶,口中凸起两枚尖锐的獠牙,迎着穷奇张嘴就咬! 我傻了眼,怎么可能?穷奇居然会被咬了? 一时大意,那岛国武士的突然在腰间抽出一把断剑捅向我的心口,挂术则本能的扭曲穴位,使肌肉在瞬间强化,挡住了对方剑! 看着穷奇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产生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它不是怕水猿大圣,而是怕金公明? 第五百四十八章 饕餮 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出八卦紫绶仙衣的特点,他刚刚巧妙剜过缝隙,插在我的心口窝。 纵然有挂术本能的反应,可我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草雉龙接着用肩重重的撞了我一下,在分开的刹那,对方顺势以草雉剑做出拔刀式。 刀芒迅猛,我咬着牙以若木剑阻挡袭击,否则如此近的距离,我真担心八卦紫绶仙衣能不能受得住,虽然成功避免被伤到要害,余下的剑气势头不减。 “轰”的一声,我感受到卡车迎面撞击在胸口的痛感,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我倒在一边,连续吐了好几口血。 歪头就见金公明就像是水蛭般死死帖在穷奇的身上,因为疼痛穷奇左右摇摆,撞击的岩石崩裂,但他仍然没有摔下来的迹象。 猛地将胸口利剑拔了下来,挂术使我在受到攻击时候,全身肌肉瞬间做出反应,导致伤口并没有淌血,但仍然也因此泻掉大量的精气,全身上下特别的无力。 怎么回事?为什么金公明能克制妖兽?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喵喵!” “你个废物,快点给你孙爷爷把九道香全部点燃,老子突破这该死的枷锁,你半截饕餮的骸骨还奈何不了我!” 饕餮?上古时期最贪食的妖兽,传说饕餮急眼了连自己都吃! 我怎么也没想到金公明居然与饕餮有关,妈了个鸡的,他说自己全身有一半的骨头都是妖怪的,照此来看,他应该是得到了一枚饕餮的骨头! “怎么点!”我大声喊着。 “玛德,你上次怎么点的,这次就再怎么点!” 孙圣安向我大声怒吼着,听起来也是十分着急,看不清他现在到底在经历什么,但想比也不会特别的好受。 特么的,我上次拥有着十万八千名恶鬼,但之后已经全部用掉了,一个恶鬼一个功德,九炷香火乃是功德香,现在上哪给他找十万八千个功德去啊! 岛国武士将手里的草雉剑横在胸前,他始终没有揭开缠绕在双目的绷带,又一次是那不苟言笑的扑克脸,他向我伸出手,我明白这是在索要八咫镜。 穷奇还在不断的挣扎,我们之间拥有着灵魂上的共鸣,所以,我可以感受到大量精气正在脱离他的体内,而且,似乎还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穷奇的灵魂。 如果让金公明成功,那或许,我的灵魂都将变得不再完整! “次奥你大爷的,老子不管你是不是饕餮,我必杀你!” 顾不得已经受伤的身体,我强行灵魂出窍,鬼帝之魂出现后,神荼传给我的神性已经烙印在了灵魂,而它也是鬼帝的象征,能够召集东方阴兵的本事,当然,那么做,或许我将成为真正的鬼,失去肉体的生机,但是,我已经随时做好去死的准备! 岛国武士草雉龙动作微微一滞,皱着眉头,似乎也感知到了我的变化。 “吾乃东方鬼帝,占桃芷山,统领亿万鬼兵!”低声吼出,已经潜藏在灵魂内的神性被激发出来,若木剑微微的颤抖,阴雾顺着我的灵魂向外弥漫扩散,整个长江峡谷由的存在,化为无边鬼域。 鬼王扳指内虽然没有携带着阴兵鬼将,但我是鬼帝,统领东方,但凡所辖之地,皆为吾之兵马。 身处长江峡谷,我豁出去灵魂溃散失衡,甚至可能永远也归不了肉身的后果,支开了鬼帝大旗,召兵马! 平地阴风起,长江峡谷内开始晃动,地洞山摇,江水顺着岩石的缝隙流淌而下! “放了穷奇,给我滚!否则,我以鬼帝之威,召唤兵马至此,冲破峡谷,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这样做是在玩火,因为四方赶来的兵马势必会影响到凡人,甚至可能会造成可怕的天灾。 但我别无选择,草雉龙的暗算,破掉我的全身精气,草雉剑又拥有秋日杀意,对鬼魂起到很强的克制,金公明不知道在哪搞到了饕餮骸骨,可吞噬其他妖兽。 唯一最强的孙圣安却被困在山谷,所以,能救我的,唯有我自己! 潜藏在灵魂内的身威释放,同样,鬼帝出世在阴曹地府将不会再是什么秘密! “最后问一遍,放还是不放!” 金公明已经被贪婪蒙住了眼,草雉龙趁机来攻击我,他的剑光在无孔不入的阴气中,也被伤到了灵魂,这样以来,他的入微受到影响,迷失方向后,就像一只瞎了眼的猛兽。 突然,无尽江水开始向我隧道灌入,一只只披头散发的水鬼冲了进来。 水鬼虽然不归鬼帝管辖,仍然也被召了进来,他们是没有任何神智的,密密麻麻的长发水鬼数量不断的增加,待他们铺天盖地扑上金公明的那一刻,我知道,穷奇暂时安全了。 同样,这一次召兵马也给阴曹地府带来很强的震动,因为阴曹兵马受鬼帝管辖,一旦接到了命令召唤,阴兵本着服从命令的势头会来上界。 哪怕神荼的老部下会有很多困在了昆仑山,可普天之下,又怎么能没有几处游荡的阴兵? 得到我的诏令的阴兵,皆飞速赶往长江峡谷,同一时间,江水也再次出了问题,短短的一天之内出现两次断流,而那些顺着河道奔来的阴兵水鬼,借此机会纷纷冲入到了长江峡谷。 而在江水灌入之后,草雉龙突然来抢夺八咫镜,我趁势偷袭,以五殃针刺中了他,待他打算回击的时候,魂魄归入身体,趁势一拳偷袭他的腹部,在对方向后踉跄的同时,捡起若木剑,狠狠刺了上去。 被利剑贯穿心口,我本以为他死定了,可没想到对方仍然给了我一脚。 瞧他胸口流淌的鲜血以及被灼烧大面积的伤口,换做普通人可能早就死了,可他怎么回事?难道他没有心不成? 借着机会我又去救穷奇,被水鬼缠绕的金公明不像之前抓的那么死,我手持宝剑去刺他,金公明被迫离体,穷奇则在眨眼间恢复它小奶猫的模样。 此时金公明的身边已经跟随大量的水鬼,一眼望去,整个隧道聚满了怨灵鬼怪,他们没有灵智,甚至连我也不放过,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般的水鬼包围,我只能挥舞若木剑,利用纯阳气勉强开辟出安全的地方,随着节节向后退却,突然,远处传来马鸣嘶啸,紧接着自隧道远处又传来杂乱的马蹄音! 第五百四十九章 凶猴 金公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挥手扫开面前袭来的冤魂,淡紫色结晶的皮肤在纠缠中渐渐恢复,他语气阴森道:“张明,你的穷奇是我的,天涯海角你也跑不了,早晚,我会挖开它的心肝,喝干它的血!” 马鸣声变得急促,岛国武士接连斩杀怨鬼,他手中草雉剑迸发凌厉剑光,也会让鬼魂不敢近身,并以他自己为中心,四周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他冲着我大喊大叫,明显是在索要八咫镜。 我频频的向后退,峡谷内的水位正不断升高,然而,在孙圣安的方向跑来了五位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这些人的步伐紊乱,重心不稳,显然并不是修行者。 而且,我还注意到这些人的手中拿着保险箱,边跑边喊,神色慌张。 因为我距离较近,抢先一步去拦截他们,草雉龙却非常急躁,发了疯似的扑上来与我交手,被迫无奈,我只能胁住一人向后跑。 此时,峡谷内已经踏入铁骑,那草雉龙在怀中取出一枚阴阳师所用的阵法图,贴在了脑门,身体表面形成一道光晕,迅速割开那些企图偷袭他的冤魂,而且,当他站在那几位大夫打扮的男女近前时,向外扩散的光晕也帮所有人挡住了侵害。 草雉龙用他们‘哇啦哇啦’的语气大声呵斥,明显是在向我索要被我擒住的大夫。 挣扎的过程,女孩儿脸上的口罩掉在地上,她二十多岁,算不上漂亮,但很斯文秀气,双手四处乱抓,好几次险些挠我的脸。我对草雉龙竖起中指,拉着岛国女孩儿向隧道深处退去。 “八嘎!”我就听懂了这么一句话,草雉龙为了其他人的安危,选择了向外突围。 光晕有着十分强大的降魔功效,但凡鬼怪,皆不敢触碰,他护送着四个人向外跑,加上金公明一同出手,竟然迎着峡谷杀了出去。 我被逼无奈显露鬼帝神威,召集阴兵导致一大堆烂摊子,可当我尝试用鬼王扳指去收兵马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根本做不到。这些阴兵没有神智,只能说是一群游魂散将,待纠集到一起后,搞得现在真有点骑虎难下了。 受伤以后,全身精气已经溃散,当务之急安稳才是首要的。 拖着那名岛国女子奔跑,目的就是等安定下来好好盘问下小鬼子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峡谷很长,依照龙行隧道的推测,它可以上通昆仑山,下至长江口。此时的江水还在上涨,因为草雉龙向外突袭,也成功延缓了阴兵追击。 并没有走太远,就见到孙圣安被一道道铁链缠绕,他的琵琶骨被打穿,趴在地上十分的虚弱。 见到我,孙圣安急忙大喊:“快来救我!快啊。” “怎么救?” “九道香火压的老子神通受限,那些王八蛋,也不知道在哪搞到的半截锁妖链,竟然打穿了我的骨头,快,先帮我解开!”孙圣安大声催促着,我担心那岛国女人不知深浅的跑出去,一拳头给她撂倒了,然后想办法帮孙圣安拆解锁链。 缠绕他身体的锁链与在桃花祠看到的一模一样,那崭新的青铜色,还以为刚刚锻造而成。 不过,那些人下手是真狠啊,将孙圣安搞得是皮开肉绽,本来这老头的卖相就非常不好,现在一折腾更是没法看了。 我开始拆卸铁链,琵琶骨也称仙骨,不管修行者还是精怪妖仙,只要锁住琵琶骨,多大的神通也没法用。 解救的过程,也是折腾他一阵尖叫一阵哀嚎,眼看着那拳头粗细的铁链一点点自骨头里擦出来,他被疼的几次昏厥,攥着拳头,咬着牙,嘴里面一直咒骂着刚刚那群混蛋。 这时候的他,完全与传说中那位水猿大圣毫不沾边,痛苦的神态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当我一点点将他琵琶骨上的铁链打开之后,凶猴单手扶地,缓缓的直起身。 “玛德,要不是那秃驴扎在我背上的九道香,老子何苦会像今天这样狼狈!等我孙圣安逃出去,一定要宰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尤其是戴破帽,拿破扇子的那个脏和尚!” 此时,大批阴兵已经冲了进来,我捂着伤口瘫软的坐在地上,检查穷奇的伤势,他很虚弱,脖子有着两道血痕,毛发沾着的血渍已经干了。 玛德,金公明那王八蛋实力不怎么样,竟然可以克制妖兽,连穷奇都毫无还手之力!不管怎么样,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就算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孙圣安活动了下身子,伤口便渐渐的愈合,他指着那群阴兵嚣张道:“老子虽然被困在这儿,可也不是你们这群狗屁幽魂能侵扰的,都给我滚!”他双手用力的向上掀动,只见那峡谷内的江水似乎有了生命般向后倒退,汹涌的江水灌入,将所有的阴兵怨灵冲了个人仰马翻,待大地干涸之后,所有的威胁统统冲了出去。 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峡谷内只剩下我们三个。 真强啊,当初孙圣安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险些淹了金陵,要不是田德满关键时刻出现,可能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舒服!”孙圣安活动了一下身体,瘸着腿向我走来,“上次你个小王八蛋骗我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九道香必须给我点燃了,否则你就留下来跟我作伴。” 没必要与他争执,我的打算是等先恢复好了身体,事情过后再说,蟠龙已经被杀,我可不想真将这位没谱的猴子放出去。 结果他径直走到那位岛国女子面前,舔了舔嘴唇,恶狠狠的说:“玛德,让你们抽老子血,这回看我不捅死你!” 他竟然一边说一边解裤子,这猴子要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纵然对方是仇人,也不能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我起身跑过去,用力推开孙圣安。 “你干什么!” “没看出来吗?老子在这山谷里面憋了不知道多少年,是她先招惹我的,我报复不行吗?”他说的还挺理直气壮。 我坚决道:“人是我抓的,不行碰!况且,您老不是猴子吗?瞎掺和什么?” 第五百五十章 斗殴 孙圣安眉毛一挑,摸了摸那并不茂密的头发,哼道:“猴子怎么了?脏和尚那个混蛋,他窃走了我的神魂,嫁接在一个丧命的流浪汉身上,要不然,我水猿大圣英俊潇洒,毛色铮亮,岂能是你们这些没毛的猴子可比拟的!还有,老子被关了那么多年,开开荤不行吗?” 拥有如此本事的脏和尚,除了济公大师之外,我实在是猜不到还会有其他人,而器灵小僧也是济公在昆仑山带回来的,莫非,水猿大圣也与他有着关系?将内心的疑惑暂且压下,我坚决道:“那也不是你下三滥的理由!不行,这人是我劫来的,你不能碰!” 孙圣安一瘸一拐的走向我:“小兔崽子,你要搞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 瞧他面部微微抽搐的样子,似乎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与神荼说的水猿大圣是两个人。 我们俩在争执的时候,岛国的女孩儿醒了,正好瞧见那凶神恶煞的孙圣安打算解她的衣服,吓得尖叫一声,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因为岛国女孩儿的事情,我们始终都在不停的争执,甚至开始动手撕扯。 到了后来,孙圣安也急眼了,他起脚踹在我的腹部,我当时是真来了火气,心里面暗骂,特么的,神荼会不会搞错了,孙圣安要是这么猥琐,怎么可能是那位为了妻儿大闹仙宫的凶猴! 于是,本能性的反应,促使我挥拳打在他的脸上。“砰”的一声,孙圣安身体向后踉跄几步,捂着面部,呲牙咧嘴的怒道:“你特么敢打我!” 呆呆的看着自己拳头,刚才打在肉上的感觉非常真实,怎么回事?他不是凶猴吗?居然会变的这么弱? 在不久之前,孙圣安掀起了长江峡谷内的积水,形成大漩涡,一鼓作气打退了无数阴兵怨鬼,令江河之水奔腾,再次给峡谷带来了安宁。 可是,当他的脸颊渐渐鼓起大包的时候,我心里却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现在压根儿就没有恢复,包括锁琵琶骨带来的伤痛,又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就复原的? 这时候,孙圣安捂着脸,指着我呵斥:“敢对本座动手,臭小子,要不是念在你救我的份儿上,老子今天非得宰了你!” 越想越不对劲,他刚刚明明说过,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怎么一下子又秃噜反账? 但现在还不足以证实自己的猜测,打算还是先观察观察。对方这时候又说:“现在别再管本座的事情,这个小娘们我要定了,不想死,就给我滚!” 我站在原地没动,孙圣安可能以为我害怕了,他嚣张笑了笑,再次大步向前接近了对方。 当他猴急的继续要解开对方衣服时,我一脚踹在他的肋骨。 孙圣安身体不稳,一头撞在了岩石啊,‘砰’的一声,他捂着额头竟然流血了! “你居然偷袭我!”孙圣安捂着额头向我扑来。 没错,我的猜测是对的,他现在与我一样,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全身的法力已经没了,而我注意到孙圣安所处的位置是没有水的,他是水猿大圣,最擅长的便是驾驭江水之力。 而我中了一刀,只是泻掉了全身精气,导致暂时性没有办法施法,但一身的本事还在,尤其拳脚功夫,那是从小打下的底子,他一个瘸腿身子,哪里是我的对手? 我向后撤步,顺势给他来了个“兔子蹬鹰”,孙圣安的身体失重,再次狠撞在岩壁,简短的几次折腾,搞得他是满头大包。老混蛋的嘴巴太损,一个劲儿的骂人,什么难听说什么,把我气的,不打他都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原本因为女孩儿的事情,我们俩还属于社会矛盾,现在倒好,直接转变为个人矛盾。 我被他气的牙根儿都痒痒,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水猿大圣了,抡起膀子就是打。搞得就与街头斗殴没什么分别,但老混蛋下手忒狠了,扣眼珠子,咬人,踢裆,什么损做什么。 我捂着手臂上的血印,愤怒道:“你特么属狗的吗?堂堂水猿大圣还特么咬人?真是恬不知耻!” “谁规定水猿大圣不能咬人,我不仅咬人,还会扣人呢!你个王八蛋,下手真特么狠毒!” 长久没修过指甲的他,把我全身挠的都是血痕,我俩打了好久,倒是谁也没下死手,打累了就到一边休息,休息完了继续打,至少折腾了四五次,孙圣安急了:“你怎么精力那么旺盛!还打?” 我说:“是你先打我的!玛德,不管你以前啥身份,打我,我就打你!” “臭小子,刚当上鬼帝就这么猖狂,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就不劳您操心,讲真的,神荼告诉我水猿大圣的身份我还挺佩服,可今天一看,我觉得神荼被人给骗了,事实上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懂个屁。” “继续打?”我活动下身体,调整再战。 但对方却是连续摇头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没什么意思,这娘们你真要,那就归你了,玛德,他们那群混蛋居然抽了我的血,还找来饕餮震慑老子元神,要不是受了九道香火和凡胎的牵绊,他们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凡胎?那水猿大圣呢?”我惊讶道。 孙圣安指了指隧道身处,“喏,在那儿,压在龙行隧道里面了。”提到这件事,他忽然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咒骂道:“都怪那个老秃驴,他骗了我,说什么能够助我脱离束缚,次奥,结果他却是让老子舍弃神勇无敌的猴神,来当这个破乞丐,我在阳间兜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救自己的办法,唉!” “九道香是文殊立下的?” “不认识,反正是个和尚,十万八千件功德,我到哪里找去?你快点想办法破掉九炷香,老子我也想逃出来,快去报仇!” 我摇摇头,“够呛。” “什么意思?上次你不都成了吗?”他还是不死心。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他,奇怪了,明明锁住他的是锁妖链,怎么孙圣安却如此坚持,拔下九道香他就能跑出去? 第五百五十一章 神血 不过,他现在真是急的抓耳挠腮,一个劲儿的催我想办法帮他解决九道香。 可现在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我摊开手:“骗你干什么?上次那是有十万八千恶鬼帮忙,现在就咱们三个,拿什么去过?” “唉,如果真出不去,只能怪我命不好了。”孙圣安的表情忽然有些坦然,搞得我还觉得很奇怪,刚刚还要死要活呢?紧接着,对方又说:“好在这回有你陪我作伴,并不孤单,罢了罢了。” “雾草,你说啥!”我激动的向后跳了一步,指着峡谷幽暗的隧道,“你特么再说一遍?出不去了?” “不信你自己试试呗?”他紧接着还叹了口气。感觉孙圣安他就是故意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阴险,“唉,这长江峡谷乃是龙行隧道,想出去哪里有那么容易?这伙儿王八蛋过来取我精血,又锁我元神,但碰我不算什么,可我那本体乃是上古水猿大圣,在你召阴兵来此时,令本体受了刺激,然后就是那么轻轻一翻身,峡谷裂缝随着大地移位全合上了。” 说着,他还不忘了告诉我,外面已经没有水了,曾经通往外界的洞口已经干涸,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我有些傻眼,如果是真一直困在地底下,那不真成王八了吗? “我不信,这里有八方来风,证明一定有通往外界的道路!” “有!”水猿大圣斩钉截铁的指了指前后左右,“这里以前就是龙行隧道的中转站,八个方向,八方来龙,现在呢..好像大清朝都亡了,哪里还有八方来龙?龙脉若断,龙行隧道必然先坍塌,除非你有穿山甲附体,使劲儿的往前刨,没准过个三五十年可能就通了。” 他优哉游哉的坐在一边,拍着大腿,笑吟吟的继续说:“我倒是没啥,悠长的岁月里,无所谓,反正我死不了,但你不一样啊,你是肉体凡胎的,这里又没有光,饿了你就得抓虫子。再说了,人生最多不过百年,这几十年你恐怕要困死在这里喽。” 我在心里已经对水猿大圣这个王八蛋的印象完全跌入谷地,什么盖世英雄?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啊! 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吗?还一把推出去了所有阴兵。 “你特么一定是故意的,刚刚将所有的阴兵怨鬼驱除,并不是你动的手,而是被压制水猿大圣本能感受到了威胁?” “你说的对。”他拍了拍身旁的岩石,水滴长久的冲刷已经让石头变得非常光滑,优哉游哉的孙圣安忽然笑着说:“他就是我的本体。当初我为了逃出来,钻入到乞丐破烂的躯体,结果却是那该死的和尚骗我,玛德,那锁妖链真是可恶,就算三百年前的那场大地震都没有将它挣断。” 我们身处宽阔的地带,风在四面八方缓缓的吹来,当我仔细观察孙圣安倚靠的岩石时,它大概有一人的粗细,岩石并非直角,而是有些微微的弯曲,它的表面除了光滑以外竟然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纹落,并且顶端有着五个分支,越看越觉得它好像一只手臂! 不过,这条手臂也太大了! 我吞咽了口唾沫,问道:“那是水猿大圣的手臂?” “确切的说,是我的左手。”他指着空地深处:“我是站着被压在龟山,脚下陷入到泥地,两只手分为左右,锁妖链缠绕在我的两只手臂,牢牢钉死在龙行隧道,除非龟山倒塌,锁妖链断,我才可以出去。” “那些岛国人刚刚取的是他的血?” “没错,也不知道这帮混蛋在哪得到的消息,用一把我没见过的小刀破开我的皮肤,抽走血液。”孙圣安恶狠狠的盯着岛国的女子,“次奥,这群王八蛋,等我出去一定报仇!” 当今华夏能够知道孙圣安所在地的人绝对是少数,但岛国人怎么偏偏知道了?就算是金公明带路,他也不会知道水猿大圣本体在哪。 还有,饕餮骨!到底这王八蛋在哪学了秘法,全身骨头换成妖怪的,难道又与传说中华夏那位黑衣人有关?我也很无奈的坐在他旁边,非常尴尬的说道:“但我真是没逗你,九道香火需要功德来点燃,我的鬼王扳指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功德帮你来度化?” “真的假的?” “不信你看看。” 我还让他摸了摸鬼扳指,紧接着,又将山神令在脖子上取下递给他,“这上面有五仙残留的仙气,我也不知道你留着有什么用,反正我现在也出不去了,可以给你。” 见我如此坦然,孙圣安也崩溃了,他急的抓耳挠腮,不停的问我解决之道,可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我们俩为此时发愁的时候,那岛国女孩儿醒了过来。 孙圣安说:“这一困不一定要多少年,如果你不让我碰她,那你先来,咱们俩一人一天。” “不行!” “雾草,一人一天还不行?” 我也来了火气:“惶惶苍天,怎么可以做那种丧尽天良之事?就算我张明困死在这儿,也不会如此苟且!亏你还是水猿大圣,我看你就活该被困在这儿!” “玛德,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你怎么了!” 说动手就动手,我们俩还在撕扯的时候,女孩儿起身要跑,结果随身携带的腰包掉在地上,她回头要捡,却被我抢先一步顺手捡起。 对方哇啦哇啦的向我索要,神色惊慌,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想夺回没有急着逃掉。 看面相应该二十出头,个头不超过一米六,说话的嗓门却不小。 我顺手打开,里面是四个装满液体的试管,将它们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一番后,发现里面甚至还有淡淡的结晶。 “玛德,这是老子血液!” 孙圣安起手要抢,我顺势躲过去,站在女子的面前严肃道:“刚刚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你其实一直在装睡,所以我觉得你听得懂华语,实话告诉你,这是长江峡谷,唯一的通道已经被锁,你出不去,我们也出不去,如果不想让我把你交给那糟老头,那么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第五百五十二章 摄妖花 孙圣安一听我说要把人送给他,兴奋的直拍手,恨不得现在这丫头就是他的,尤其他舔着嘴唇的模样,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我总觉得当初那位和尚给他移魂在流浪汉的身上是故意恶心他,而随着魂魄的相容,他的本性里带有了几分曾经流浪汉的特征。 可她仍然装作什么也听不懂,手舞足蹈用她哇啦哇啦的鸟语不停的争论,超大的嗓门吵得我头疼。 “十秒钟,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说话,那我就真的不管了!”揪着她的衣服,“一!” 孙圣安催促道:“要数你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你闭嘴!二!” 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终于,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慌乱! 待数到七的时候,她看向孙圣安那种急不可耐的表情时,终于认怂了,“好吧,我懂华语,但是,你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 我淡定的说道:“这不就得了,你可以放心,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孙圣安气的是上下蹦高直跺脚,又开始恶狠狠的威胁我,什么他曾经如何如何无敌,杀过多少龙,宰过多少天兵,当然了,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浮云。 “你想问什么?”女孩儿说。 “你叫什么名字?” “美代子。” “好吧,这些液体是什么?还有,你们是怎么找到水猿大圣本体的,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们被困在这里是出不去的。当然,我也不死心,如果你一会儿想要四处看看,咱们两个可以一起去。” 美代子低着头深思了片刻,又说:“不如我们边走边说,我不太想看见他。” “你说什么?臭娘们,我这么英俊潇洒你不爱看,竟然愿意看这个小白脸,他有什么好?刚刚还威胁你,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我对他竖起中指:“一会儿回来聊,甭管你以前有多厉害,现在就是个猥琐瘸子,闭嘴吧你。” “你们两个混蛋这么对我,迟早要遭报应的!”孙圣安愤愤的坐在一旁。 我与美代子沿着峡谷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路过古佛前,曾经燃烧过的九道石香已经到了根部,当初就差一点点,孙圣安就脱困了,当然,现在还无法确定是孙圣安脱困还是龟山下的水猿大圣获救。 毕竟,我始终感觉他们两个不像同一人,而且,看得出那美代子其实并没有死心。 等我们俩原路返回,到了那可以脱离此地的隧道口时,发现曾经有着一个巨大的水幕,现在却成了岩石阻挡,我们俩同时上前推了推。 我无奈道:“看来那猴子说的是真的。” 美代子很着急,用力的拍打着墙壁;“难道真的出不去了吗?我相信我的伙伴一定会来救我的。” “龙行隧道哪里那么好入,想出去,你记得刚刚路过的古佛吗?点燃他面前的九道香就行,当然,这是孙圣安说的,至于真假,我也不是很确定。” “其他的方向没有路了吗?” “找个时间我们可以去走走,而且,我想离开这里的心并不比你少。” “我承认,你是个好人。” “那就聊聊吧?” 坐在空旷的岩石旁,我将还在赎罪的穷奇在怀中取了出来,它很小,甚至还不足一巴掌大小,毛茸茸的样子非常可爱。 美代子见到穷奇时候,眼睛明显一亮,连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可看她神态,想必也是赞美的话。 我说:“它叫喵喵,刚刚被你们一起的华夏人伤了。” “你是说金?” “嗯,他的百妖骨是怎么回事?” “那是神宫派人去做的,按照约定,他和他的门派要为神宫效力十年。” 这让我心底确实非常震撼,没想到岛国神宫还有这个本事?这可是改造人体的工程,将人扭转变为妖魔,甚至还会拥有妖兽的能力,我深吸了口气,不敢想象,当更多人拥有这种本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你们来取水猿大圣血液也是为了改造人?” “是的,这项研究我们从飞鸟时代便一直传承着,祖先在当时的大唐带回去很多妖兽,持续千年的研究,也是直到去年才有了突破。”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研究出过一种叫召妖草的植物,能够吸引强大的妖兽,而且,只要是动物,它就会有本能,抓住这种本能,不管是被封印还是闲散在外的,都能被吸引过来。” “蟠龙来到这里,是不是因为它?”我惊讶的问道。 美代子伸手问我要试管,待我取出后,她指着其中一管淡绿色的液体,告诉我,这里面的液体,如果滴在地面一滴会立刻长出鲜花,散发的香气对妖兽有着很强的诱惑力。 我因为好奇,特意尝试了一下。 当被我倒出后,它像是有了生命般往地下钻,两侧土壤被排空,夜体落地不到十秒钟,绿色的嫩芽冒出,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直至长出了花骨朵,而当鲜花绽放之后,异常的香气浓浓溢出。 原本昏睡的穷奇睁开了眼,盯着花朵,特别兴奋,趁我不备,它一跃而起,张嘴就将那花朵吞了。 美代子惊讶道:“你的小猫竟然是s级的妖兽!” “什么?” “这是s级的摄妖花,只有同等级别的妖兽才会有感知。”她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穷奇,又说:“对妖兽而言,只有两种东西会让它们奋不顾身,一种是繁衍,属于来自于异性的诱惑,另外一种则是进化,摄妖花能够模拟出适合它们进化的香味儿。” 玛德,这效果对金公明那个混蛋来讲不成了如虎添翼?好在美代子说这个东西很珍贵,并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她还说,采集过摄妖花的蜜蜂,拥有能追寻妖兽的感知,所以,他们在得到水猿大圣的消息之后,才会纷纷赶来搜索,结果还真就找到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岛国的妖兽或许足够多,但华夏拥有最多妖兽的地方不正是野仙岭吗?神宫能够精准找到这里,除了与金公明有关,还有那神秘的连山易以及黑衣人! “如果人与妖兽融合,除了金公明改变妖骨外,还有其他什么变化?” “这是秘密,当然,你必须带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没亲眼见到出不去,我是不会说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野心 美代子的双目清澈,深邃的瞳孔内透露出一种智慧的光芒。与她对视半晌,我耸耸肩,很坦然的说:“好吧,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那老猴子说的话。” 峡谷内,岩石闪烁着亮莹莹的幽光,八方来风,并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闷热感,假如这里可以供外面的普通人随意参观,那绝对称得上网红的休闲避暑之地。 没有光,根本无法确定时间,我们只能四处搜寻,将龙行隧道内的八个出口走了一遍,破碎的岩石如山般,将峡谷堵的死死的,我还尝试过挖掘,很遗憾,因为根本不知道它究竟堵了多远。 凉风的确是在岩石内吹出,代表了每一寸岩石都有呼吸的。不过,所谓龙行隧道不正是大地的血管吗?想想我也就释然了。 堵塞的岩石使我感觉它像极了一个长久的血栓病人,古时候封建王朝的破灭,宣告了龙行隧道的终结,但风水气运本是轮流转,如今龙行隧道成了历史,真正龙脉却散如繁星,聚如烈火,它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长久被困,一开始仗着辟谷法还算可以顶得住,但很快也面临了尴尬的事情,我很饿,非常非常饿。本就是肉体凡胎,受伤之后会缺营养补充肉身,但就像孙圣安说的那样,这里除了虫子以外什么也没有。 瞧着他优哉游哉的在岩石缝隙里抠虫子吃,我与美代子不约而同的有些干呕。 “忍着点,总比饿死要强。” “天啊,我宁愿自己饿死。”美代子连连摇头。 那孙圣安却扭过头,满嘴沾着黄汤,猥琐笑着:“不要以为死了我就会放过你哦。” 我们俩都打了个寒颤,他好像真的被圈出了毛病,尤其吃虫子的模样,真是像极了野兽,当然了,他本来就是猴子。 终归我们还是被滔滔袭来的饥饿所打败,我与美代子接受了现实,抓着那岩石缝隙里的大虫子‘吧嗒吧嗒’开始吃了起来,随着三五个下肚,腹部很热,身体变得轻盈,要命的饥饿感被清除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 我抓着那小拇指大小的肉虫子,它看起来与外界的竹节虫没有什么区别,可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能量? 孙圣安打了个哈欠:“它叫地龙,唯有龙行隧道内才有,岩石内之所以会亮莹莹的有光,其实都是地龙的粪便,实话告诉你,它可是大补的。” 原本发誓就算是死也不会吃一口的美代子,就像疯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面灌,满嘴的黄汤显得特别恶心。解决了食物问题,也更加证实孙圣安的话,我们被封住了,如果不是龙脉会呼吸,我们恐怕早就被憋死了。 倚靠在岩石旁,美代子时不时的会哭嚎了几声,她那洪亮的嗓门让我与孙圣安不由自主堵上了耳朵。 孙圣安无奈到:“挺可爱的姑娘,怎么吼出的声音像以前我见过的村口老娘们!” “可能个子小的能量都很大吧。”我尴尬道。 美代子蹲在墙角发泄完了,她走到我的面前,认真的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放弃了?”我说。 她说:“我们每个参与科研人员身上都有着血脉限界,为了保证秘密的永久保守,如若落在敌人的手中,家族的人会启动来自血脉的诅咒,我们会立即死亡。”美代子挠了挠头发,几乎绝望的说:“但是,我已经失踪了那么久,家族仍然没有动手,不是因为他们放过我,而是这里拥有可以隔绝一切的诅咒,同样,也说明根本逃不出去。” 我心理还有些郁闷,真要是出不去,那不永远要困在这里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被一个女人扰乱自己坚定的内心。 很快,那美代子就像是一个被挤压多年的炸弹,在我们面前完全爆发了。 但她所爆发的对象不是我们,而是倾诉自己的内心,她抱怨命运的不公。 自己凭什么一出生就要被严加看管,家族内每天以填鸭子般为她灌输着各种各样的知识,操纵着她的命运,就连喜欢谁,爱谁,和谁在一起都是要经过家族决定。 更悲惨的是她的子孙后代,也要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美代子是个天才,六岁的时候,可以通过自学十六个国家的语言,从小拥有通灵的能力,任何妖魔鬼怪对她极为亲近,只要是她的要求,那些妖魔都会帮着去做。 按照岛国术士要求来说,美代子是先天妖体,如若修行会非常厉害,但是,在她十一岁那年,接受阴阳师灌顶之法,被神宫抹杀掉潜藏在体内的神性,破掉经络,让她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随后,她以科研人员的身份进入神宫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参与妖兽研究。 为了能够更好的被他们操纵,这些人甚至连武艺都不允许学习,每天接触的都是那已经延续千年的计划,岛国企图用妖兽改变自身,获得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摧毁现代化武器的战士。 她告诉我,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但命运这双大手却牢牢的攥住她。 美代子指着试管液体说:“水猿大圣被神宫评价为sss级妖兽,骨骼强大,凡人没有办法承受,必须要取走血液,经过稀释后才可以为我们服务。” “百妖骨?” “那个不是我们做的,是神宫高层才懂得的技术,通过骨骼改变,成为半人半妖。”她深吸了口气,又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研究了千年,却始终不曾出现过?而且,世上一直保守着秘密?” 我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虽然有当年神宫不会踏足华夏的约定,但如若那么强大,不可能会密不透风的。 美代子说:“因为我们千年来一直延续的一个秘密,是培养最强大的战士,不仅仅要夺取华夏的大地,甚至连天宫也要夺走!” 听熟悉的天宫,我下意识的追问:“你们所知的天宫,是不是在昆仑山?”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南柯郡 旁边正在剔牙的孙圣安幽幽的说道:“天宫是建立在建木之上,想当年,那真叫一个壮观,不过,老子最后悔是没有将它连根儿掀起来,玛德,要不然也不会搞得我如今人不人猴不猴。” 美代子则沉声道:“岛国最强大的战士已经接受过神宫最高级别的秘密,他们在都市之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对家人也不会提及自己的身份,他们被称为隐圣者,等待着神宫调令一出,这些人会选择假死,以此来逃避都市之中的亲人、朋友,回到神宫随着大部队一同东征!” “看来你们的狼子野心早有预谋。” 美代子摇摇头:“确切的说是已经筹划千年!在神宫的典籍里记载,当年来华夏求学的岛国第一代阴阳师大泽五郎,亲眼目睹了大唐的繁荣昌盛,山川大河,风景秀丽,百姓安居乐业,一切的美好都牵动着他的心,大泽五郎回国以后开始了这个延续千年的计划!“ 我感慨道:“一切都是由贪心而开始。” “因为大泽五郎知道华夏天师的厉害,昆仑之中有神圣建木,建木之上又有仙人踪迹,如果彻底征服那些仙人,华夏永远也不会是自己的,所以,他在岛国内部选出了五大家族作为隐圣计划的执行者,不管后代有多么天才,必须要遵守一个命运,永远的保密研究,无条件服从神宫,所以,我从刚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宣告了命运。” 美代子被压制太久,直到今日的爆发,在她认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终于将内心中所有的秘密说了出来。 当我问起该如何用血液改造妖身的时候。 她告诉我,人体是潜藏着的宝库,华夏自古以来就有凡人生下来五百年道行的理论,这是真实的,五百年的道行是潜藏在细胞内的一种未被开发的神圣之地。 就像是新闻里看到的,老太太抱着孙子被卷在车轮下,而她却可以单手举起一辆轿车;以及为了救下坠楼的孩子,却能在四秒钟奔跑一百米的妇女。 细胞中的神圣之地,岛国将其称为“隐圣”,妖兽的血液基因能够帮助对方开启这一禁区,并且长久得以维持下来。 听她说完,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不懂修炼法门,所以通过比较直观的拔苗助长来使普通人变为超人。 妖兽血液会提供大量生机,抵消过度消耗所带来的后遗症。 我又问她,岛国在华夏到底找到了多少妖兽? “其他人不太清楚,但在我们的小组,已经搜集了a级妖兽十只,但s级以上全部被封印了,要不是神宫给于的地图,实在是很难找到。” 万万没想到,岛国竟然有一副华夏所有妖兽封印的地图,这样以来,一旦他们闯进去,成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自然会为华夏增添更多强大的敌人! 美代子还说,岛国已经准备好了,始终都在等待着“象冲贯日”的天象,太阳虽有光亮,但却毫无热度,而且变得不会刺眼,在太阳的中心有着一个类似象鼻子般的阴影,并且在那一天,天下将会万法寂灭,而隐圣将会成为最强大的人。 而他们所担忧华夏那些消失的神仙,就算他们真的再次归来,也会受到天象的制约。 至于,究竟会是哪一天才会迎来天象,美代子一个科研人员并不知情。 我们凭借着“地龙”得以安全活下来,每日我与美代子聊天,她还时不时教我几句岛语,随着不间断尝试逃生都失败了,她那浮躁的心也有了一丝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她最近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有时候很灼热,有时候却略带羞涩,比较主动与我接近,甚至还会问起某些感情问题。尤其,她会流着泪诉说自己生活的不如意,讲述起如何受到被安排婚姻的不满,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看的出她对我有意思了。 可说实话,我这人比较先入为主,虽然与朱儿始终联系不上,包括她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我,但是,我还是打算等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去找她。 而且,现在我不死心也是有缘由的,我手里有若木剑,它与器灵小僧血脉相连,身为能将蟠龙镇压的若木,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救我。 在这之前,我只需要尽快沉淀自己。 闲暇休息时,我第一次尝试了睡梦仙功,按照‘南柯梦’法的手段,我调整内息,令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心中默念口诀,伴随着五脏六腑的灼热感之后,似乎有着一股热流直冲向天灵盖,霎时间,我感觉到了一阵阵恍惚,双眼变得沉重,似乎刚刚闭目入睡的时候,立刻又睁开了眼睛。 耳边声音嘈杂,车轮压过石头的响动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还有那些匆匆赶路的脚步声,眼前的光很亮,我抬手遮住双眼,直到适应了光芒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古朴城门的外面,抬头看到,城门楼上写着“南柯郡”三个大字。 沿途还有一些赶路的村民,他们与我相同,都是普通的人,梦境太过真实,使我有些发懵,甚至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我随手拉住一个人,“大伯,这里是哪?” “你自己没看吗?槐安国,南柯郡。” 对方随手甩开了我,使我非常非常意外,这难道是“南柯一梦”的典故? 传说,有一位诗人曾在槐树下畅饮美酒,之后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他看到有两个身穿紫衣的男子接他离开,到了一个槐安国的地方,在那里,他成了皇帝的女婿,身居高位,过着奢华的生活,享受至高无上的权贵,每天生活的逍遥自在,直到有一日,槐安国被入侵了,子民们被屠杀,诗人则被送出了城。 谁知道,他刚踏出城门,便立刻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在树下酣睡,但梦中却已经过了半生。 恍恍惚惚打扫槐树下的落叶时,发现一个树下的蚂蚁洞,洞口被刻下‘槐安国’三个大字。 而今,我又到了槐安国?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难道我也到了蚂蚁王国? 第五百五十五章 南柯一梦 南柯一梦,浮生尽。 此故事的隐喻,指所有经历的事情,无非是一切都是空欢喜,不管眼前拥有什么,它如何的真实,最终也会犹如梦幻泡影般一戳即破。 盯着四周繁华嘈杂的街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睡梦仙功的意义。 一梦为一生,南柯一梦,拥有再到失去,无尽的虚幻与现实,令你明明一切戳手可得,到了后来却又称为一场虚幻。 大梦大醒,大彻方能大悟。 如此诡异的术法,当之无愧称为仙人之道!既来之则安之,我跟着人群走进了南柯郡,感受着风土人情,体悟人情百态。 梦中,我成了个算命先生,在城市角落里蹲守,面前铺着一张白布,上面写着阴阳、寻龙、风水、测字。每天看看书,有时候会来个客人求签算命,凭借所学的理论知识帮助他人指点迷津。 但随着每日时间的推移,我渐渐的快要融入了这个生活。 忽然有一天,有位神色慌张的青年来找我算命,看他气度城府,还有手指戴着的玉扳指,再结合八字,我推测他拥有帝王之命,但人生却波折不断。 经过我的指点迷津,他果然成功逃脱了几次皇子间的暗杀,之后,更是如愿当上了槐安国的王。 一朝掌握天下权,他将我召到了王宫,享受着荣华富贵,官拜太傅,又成为皇子的老师。 有了功名利禄,身边妻妾成群,子孙昌盛,日子越久,我越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又是现实,在我七十岁的时候,忽然一场灾难来临,武将谋反,而我的学生则在斗争中失败了。 作为他亲信的我,自然受到株连,之后亲眼见证全家被杀头惨死。 等到被亲信护送着逃出城门的一刻,大梦初醒,睁眼发现仍然身处在幽暗的峡谷内。 深吸了口气,擦擦汗水,梦境里的惊慌与真实感是我从未经历过的,就好像我真的经历了那个人的一生,在梦境中的沉沦,享受着荣华富贵,以及那一人之下的权利! 可仅仅是在刚入梦的时候,我能勉强有着自我判断力,过不了多久,会被游戏人生的想法被吞噬,最终沦为了游戏中的主角。 深深的呼了口气,太可怕了,怪不得陈全能拥有洞悉人生百态的眼神,每一天做梦都是一生一世,如果长久以往下去,梦醒之后真的会将现实与虚幻重叠。 身旁一直关注我的美代子忽然问:“你怎么了?睁眼以后意识很模糊,如果按照华夏的说法,很像是掉了魂魄。” “没事儿,正在修行一种功法。” 我并没有打算与她讲太多,美代子的本质上拥有着岛国女人优良顺从的传统,我不说,她也不会去多问。 但不远处正捉虫子的孙圣安显然没有那高雅的素质,他一边吧嗒着嘴,一边说:“喂,小兔崽子你刚刚的术法很有意思,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好像是以梦修行,轮回悟道。” 我没理他,一夜梦境,导致满脑子都是浆糊,非常非常难受。 见我不搭理他,自己主动屁颠的跑过来,笑眯眯的说:“教教我呗,既然出不去,在梦里享受点生活也是可以的,毕竟,老子不知道还会被困多少年。” “不教。” “雾草,你这么直接?不会委婉点吗?” 我咧着嘴笑,语气温和:“就不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玛德!要是搁在老孙以前,非得一棒子砸死你个狗日的!” “别有事儿没事儿的一想当年,不知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吗?何况,我始终觉得你是在吹牛逼。” “我吹牛?次奥!我吹牛?”孙圣安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指着自己:“你好好看看,我像吹牛的猴吗?” 待我与美代子几乎同时的点点头时候,孙圣安暴躁的跳了起来,用他几乎泼妇一样的嗓门撒泼打滚。 见我们俩谁也不看他,孙圣安喘着粗气说:“我用功法跟你换怎么样?” 我摆摆手:“不换。反正又不是什么好功法,否则你干嘛要一直困在这儿?” 我的话像是抓住了他的小尾巴,他愣了半晌,没想到竟然哭了!没错,他嚎啕大哭,语气悲戚,不仅咒骂我们,还骂着所谓的脏和尚,又骂天宫里的神将。 “要不是我的本体被困在龟山,我至于像今天这样吗?猴落沟里被虫戏,苍天啊苍天啊,我为什么这么苦啊!”见我要走,他急忙吼道:“站住!” “干嘛?” 咬牙切齿的孙圣安缓缓道:“我跟你换,拿我斜月心猿法跟你换!” “不换。”我再次没给他一点面子。 孙圣安似乎无法相信我的回答,他惊讶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斜月心猿法能让你九窍通天,神似钢筋铁骨,风不害,水不能浸,火不能烧,堪称不死不灭!”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睡梦仙功是陈全传给我的,他让我帮他物色传人,显然孙圣安不是什么好饼。 真要是传给他,那我不成了失信于人了吗? 人,不管在任何环境下,都绝对不可以丧失自己做人的底线,而我的底线就是信义,一旦答应,就要誓死信守承諾。 “为什么!”孙圣安大吼道。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将此法传给世上心性正直之人,帮他寻找真正传人,如果拿来交换,我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留下呆若木鸡的孙圣安,美代子与我继续寻找起离开峡谷的线索,路上,她非常崇拜的盯着我:“没想到在绝境下,你还能保持心性,我真的很佩服。” “人无底线,又与畜生有什么分别?” “那个..。”美代子大大的眼睛盯着,轻咬着嘴唇,艰难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你可不可以保护我一辈子?” “放心,那猴子现在就是个普通老头,没什么本事,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话说一半,她突然抱住我的腰,脸部死死贴在我的后背:“那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我自幼在神宫监视长大,还没..还没有谈过恋爱。” 第五百五十六章 谈人生 我挣脱了她的双手,美代子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不够漂亮吗?为什么不接受我?就像那猴子说那样,我们身处在龙行隧道,想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很漂亮,但是相信我,我们会出去的!而且,我懂你是因为害怕,不用担心,虽然你我并非同族之人,可我张明做事必会对得起天地良心,有我在一天,孙圣安就不会动你。” 我宽慰着她的内心,当然,密闭的环境下,不管多么强大的女性,也会害怕孤独。尤其,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光,也没有未来。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坏人,对美代子来讲,我都是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她深呼了口气,稳定情绪,“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不过,我相信你,你说能出去,就一定会出去。” 我耸耸肩:“比起那猴子,我的话应该更有可信度一些,走吧,继续找一找。而且,我觉得如果有八方来风,那证明一定有通往外界的道路,虽然被堵住,但岩石内透过的凉风也绝对不会空穴来风。何况,我外面有个朋友,他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美代子的眼神复杂,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如果真的出不去,那恐怕我也真得考虑与她之间的关系了,毕竟,孤独总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承受。 每天,我们都在四处寻找一切有利的线索,美代子则始终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有一次挖掘,意外导致大量的岩石向下塌方。 她是没有经过任何修行的普通人,别说大块儿的岩石,就算普通的石子砸到都不会好受。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将她扑在身下,支起身子任由碎石砸在后背,我始终没有倒,毕竟,如果我倒下,她可能就真的要香消玉殒了。 密密麻麻的岩石将我们困住,万幸的是没有直接压下来,淡绿色荧光岩石彼此交错形成亮莹莹的小型地洞,但哪怕能一点点开刨,也不会简短几天结束。 她被我压在身下面,几乎零距离的接触,污泥沾的全身都是。 经过长期的朝夕相处,与美代子之间已经产生了莫名的感觉,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更像是一种心灵上的慰籍。 也许一开始,我很有信心能够逃出去,结果随着时间推移,内心中也产生了一种绝望感。 我关心的问:“没事儿吧?” “谢谢。” “你为什么总这么客气?” “从小家里的教育如此,但是,我也很喜欢很多电视剧里演的男女主角,那种平等的感受才是我想要的。” “哦,我以为你一直是个书呆子。” “我很聪明的。”美代子的眼睛很有光泽,的确也透漏着智慧,她说:“我可以用放快一百倍的速度去看电视剧,电影,所以,我不仅学习好,还很博学的。” “嗯,厉害厉害!”我由衷地赞叹,这种人或许就是所谓的天选之人,所以才会天生就拥有超乎常人的实力。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 我惊讶道:“你认识我?” “岛国将华夏所有在尘世间行走的强者都做过记录,认为第一强者应该是神秘的禅僧,第二武当山道爷张尊宝,第三钟自灼,你排行第四,后来几次事情过后,甚至被评价为有可能是第二。” “没想到我这么厉害。”我自嘲的笑笑。 “不过,岛国也很厉害的,草雉龙是草雉剑的持有者,被岛国称为守护者,他公认是岛国在尘世间行走排行第二的强者。曾经他远渡重洋来到过华夏,据说挑战禅僧,但他失败了,回到岛国以后,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再次悟道,但十年过去了,他仍在公众场合内公开说自己不是禅僧的对手。” 美代子就像是闲碎的小媳妇,什么事儿都像自己身边的男人叨叨个没完。 我曾经就知道禅僧很厉害,真没想到会像美代子说的那么厉害。这时候,美代子又说:“张明,我懂岛国最好的生化技术,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我可以帮你用水猿凶猴的血液解放你身体隐圣的基因。” 我心头微微一触,睡梦仙功没有办法短时间强大自己,鬼帝魂魄纵然厉害,但也不能没事儿就用,何况,这一次肯定惊动了阴曹地府,我在搞不清楚神荼与地府的关系之前,事情必须要严加保密。 仔细斟酌的时候,美代子却紧张的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提了,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特别认真的说,彼此距离绝对不超过十公分,她惶恐的眼神就像被捡起收养的流浪猫,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可以说她令我心里的大男子精神也受到了感触,甚至激发了内心中保护的欲望。深吸了口气,我说:“我不会对不起女孩子,也绝对不会让女孩子说对不起。” 其实,我是一本正经的讲事情,没想到在她的耳朵里成为最动人的情话,仅仅不到十公分的狭窄空间,她突然仰起头,狠狠的吻了我。 很被动的回应,再到分开,美代子那双如星般的明眸盯着我:“有你在这儿,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出去。” 长期在外漂泊而坚硬的内心,在被她深情的眼神所感触,至使变得有些柔软。 坦白的讲,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如此依赖着我。 不过,我也是够惨的,所有相识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在正常环境下所认识的。 “啊!” 美代子忽然惊恐叫出声。 吓得我还以为她哪里受伤了,我赶忙追问她怎么了?这时候,她却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那个..你刚刚不小心顶到我了。”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就像熟透的苹果,气氛再次如冰点般的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我赶忙岔开话题与她聊点别的,从儿时开始,少年,再到壮年,甚至三灾六祸等一切光怪陆离的人生经历,而她听的津津有味儿,问起来,美代子的人生,一切都是在实验室与学习中度过。 第五百五十七章 斜月心猿 极其密闭的环境下,仅有我们两个人,加上特别亲密的接触,要说不心动纯是胡说八道,而且,美代子的人生的确是残酷的,她完全不存在童年,也没有任何朋友,每天所接触的,除了学习以外,只有那些同样是机器般的队友。 她很深情的对我说,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天里,她终于有了做人的感觉,可以选择自己所想选择的事情,虽然,峡谷仅有我与孙圣安,可“我”却是她自己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我们彼此间的关系又近了一些。当前我们好似地下挖洞的兔子,有了精力便合伙一起想办法向外刨土,累了的时候,我们会休息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修行睡梦仙功的原因,曾经绝顶精力变得不足,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又做了梦。 梦中的场景仍然是南柯郡,不过,我却变了身份,成了一家酒楼的掌柜。 打着算盘,招待着来往宾客,忙忙碌碌。 如同上次那般,在一开始,我能够保持清醒,可后来醒着醒着,我完全不知道又是何时沉沦了。 更为奇怪的是,这一场梦中我看到了熟人,除了有曾经身边所见过的路人、朋友、亲人,他们都在我梦境中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 可最出乎意料的是美代子,她居然也出现在了我的梦里,而且还是我的妻子。 因为沉沦梦中,开始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每天重复忙碌着相同的生活,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满身疲惫,洗了身子以后与妻子相拥而眠。 睡梦中,身旁的妻子却将迷迷糊糊的我叫醒,她惊讶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说:“你在做梦?” 她瞪着眼睛,惊讶的盯着我:“张明?” 张明?没错,被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叫的我精神恍惚,犹如雷击过顶,瞬间想起了所有,我叫张明,现在所经历的其实是一场梦境。 看向身旁的“妻子”,特别惊讶道:“你是美代子?你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美代子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你刚刚睡着了,我也睡着了,结果醒来以后像做了个梦,梦里还成了你的妻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又都想起来了。” 难道是在意外中触碰了入梦之法?是我将对方拉入到自己的梦境当中,共同经历了这场南柯一梦。 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每一次做梦,我都会来到南柯郡,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像之前我想的还挺美,意思能够通过梦里的一生来参悟生平所学。可谁知道,不管我如何努力的去记忆,最终仍然会在不经意间沉沦下去。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渐渐融于角色,忘记自己本是做梦的事实,唯有梦醒的一刻才幡然醒悟,但那个时候的时机已经晚了。 所以,能在这时候醒过来,也确实让我又惊喜又意外。 我兴奋的转身抓住她的手臂:“谢谢!太谢谢了!” “谢..谢什么?”美代子羞涩的有些不自然。 我简单把睡梦仙功的事情告诉她,美代子也很兴奋,“你是说我们会在这里度过一生?”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的确是这样,但在梦醒之前一定会发生某些特别的事情,大喜之后再到大悲,南柯一梦的最终目的是让修行者能够在梦中大彻大悟,看破生死无常,放下一切的欲望,只有这样才能进入到第二重境界,黄粱美梦!” 能够苏醒过来,让我也是非常非常的高兴,这说明我可以利用一生的时间,在梦境中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动的选择人生。 “这么说,我们在这一世真的是夫妻?”她欣喜道。 我点点头,将她揽在怀中,平躺在木制的床边,长呼了口气,还真是造化弄人。 因为在苏醒之前,我们已经共度了很多个年头,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梦中,我觉得除了要学习以外,更要感悟人生与道法。 轮回本来就是神仙法门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种,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当晚,我们像寻常的夫妻那样,过着夫妻间该有的生活。 由于在梦中我是没有任何法力的,为了不浪费时间,第二天开始在梦中开始学习最基础的东西。 她拥有着最强的大脑,不仅仅教我一些她所擅长的知识,还告诉我岛国阴阳师修行方法。 毕竟,她是神宫的人,所学的东西都是外界不曾听说过的。 我像个海绵,无时无刻在吸取着一切。 除此之外,我还拥有了大量的时间去琢磨阴山术法,许多曾经不懂的,都在梦中得以贯通。 之后,我大量阅读南柯郡的书籍典故,发现这里与外界相同,都是以诸子百家阴阳五行为架构。 悠悠岁月,南柯一梦。 直至我在梦中活到了八十岁,看到彼此白发苍苍的样子时,内心中却拥有着一种真实与虚妄的交融。 没错,我虽然是真实的记忆着一切,可却被虚妄的生活所左右。 一切如我之前所预料中的一样,梦境的最后必然会迎来一场灾难,我的家庭迎来了一伙强盗,他们杀死了全家所有的人,我在悲愤中死亡,再到醒来,身旁的美代子是已经泪流满面。 她大声哭嚎,说孩子没了,家人没了。 我情不自禁的抱住她,那种真假掺杂的情绪非常难以走出来,我倒是有着经验,可美代子却恍惚了好一阵。 我们脱困还是孙圣安跟着一同挖掘,一见面,他非常欣喜的说:“没死就好,要是你们都死了,又剩下我一个人,那该多孤独啊。” “谢谢。”我说。 “别谢我,要谢我咱俩就交换,我也要那种在梦里可以为所欲为的奇术!”他趁机向我要求,眼神更是充满了期盼。 我想了想,梦中所经历的已经证明,假如在密闭的空间下,两个人有着肢体接触,是完全有可能带入梦境的。 “我不能传你术法,但却可以把你带到梦里,如果有一天我被困死在峡谷,那么在临终前,我会把睡梦仙功教给你!作为条件,你传我斜月心猿法!”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悔 孙圣安面色大喜,很显然,我的要求这对他来讲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如果我能逃出去,他也会有机会离开,既然能够出去,那睡梦仙功对他也就没有什么用处。 但若是我没办法离开,他同样可以学会睡梦仙功,依旧能在洞穴内做着他的春秋美梦。 孙圣安兴奋异常,连连点头,决定将斜月心猿法门传给我。 于是,在密闭的峡谷内,我又开始了另外一番学艺的生活。 好听点说叫水猿大圣,但实际上,孙圣安的本体,在当今的世上也是存在的,指的是那种全身毛发浓密,双臂很长,在长江边上的老百姓所说的水猴子,指的就是它。 由于猴子天生十窍,比人多一窍却少了腮,虽然通灵性,但却不晓人语,可孙圣安不同,他天生就有十六窍,这是指的全身开了十六道穴位,可以令他更好吸取天地间浓郁的灵气,甚至比起人类的百窍玲珑心更加难得。 西游记中的通天石猴,能在短短几十年追随菩提祖师修成莫大神通,凭借着的也是如此。猴子的心性较野,斜月心猿法可降服自心,能够安定下来,去专心参悟天地法则。 我问过孙圣安,他的老师是不是叫菩提祖师? 他摇摇头:“我师父的名字不让说,你还是不要问了。” “怎么学?” “先从打坐开始,什么时候降服心猿,才可以修行我的神通,如果降服不了,那只能说明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按照他的口诀,我与孙圣安面对面的打坐。 朦胧的意识内,我再次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自己,他的神态与曾经我利用奇门遁甲降服的心魔一模一样。 搞得我还以为他又逃了出来。 耳畔传来孙圣安的声音:“你必须要战胜他,却不要杀死他,就像熬鹰一样让他屈服在你的脚下,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降服。” 我点点头,看来不认真不行了。 意识内,我与自身的心猿展开了一连番的争斗。 可是我会什么,他会什么,我们俩打到天昏地暗,始终无法分出高低。搞得我是精疲力竭,没办法,最终只好暂且停下,散掉功法再次醒了过来。 孙圣安似笑非笑道:“哪里有那么容易降服,实话告诉你,我当初降服心猿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全身都感觉异常疲惫,我长呼了口气问:“他是不是我的心魔?” “心魔代表着魔性,与人性一正一邪,彼此所对立着,心猿则是凡心,你所留恋的、眷恋的、不舍的,甚至扰乱你本心的,都属心猿。所以说,降服心魔容易,降服心猿却难之又难,毕竟,尘世间爱恨离愁,哪一个是可以随意丢掉的?” 难得正经的孙圣安,让我很意外,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世外高人,全身上下那种流氓气息竟然消失无踪。 我觉得一定是幻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绝对是他故意假装的。 美代子从旁也听到了心猿含义,我在思索时,她也跟过来帮忙,手里面还端着刚刚抓来的‘地龙’,眼神里的爱恋,丝毫不加掩饰,俨然就是贤妻良母。 “别着急,我刚刚觉得孙圣安所说的心猿,应该是一切可能阻碍修行之心的外物,如果硬拼不来,那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才是你的阻碍。” 我点点头:“谢谢。” “你不让我说对不起,你也不要再说谢谢。”她羞涩一笑:“我刚刚好不容易在梦中惊醒,虽然结局很悲惨,可我不后悔,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要继续入梦的话,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她的话让我很感动,只有亲身经历过南柯,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喜大悲。何况,梦境的结局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甚至很凄惨,入梦者不仅仅要承受肉体的折磨,心灵上更是被百般摧残。 我现在已经越来越理解陈全当初的心情,百世轮回,无休止的折磨,到了最后甚至睡觉都成了恐惧。 我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不说谢谢了,但入梦很危险,我还是不希望你卷进去,而且你不懂心法,又是普通人,我怕时间久了你会疯掉。” “我不怕!”美代子回答的特别的坚决,“你不要小瞧我,如果不是宿命,我或许是岛国最年轻的大宫司!更是百年来唯一无需契约,便能要求妖魔做事的阴阳师。” “可你现在是普通人。” “我不在乎!”倔强而坚持的美代子虽然个头很小,但她却拥有超强的能量,轻咬着嘴唇,几乎一字一顿的说:“轮回虽苦,吾生不悔!” 说实话,我真的被她所感动了,好像从未有过一个女子如此待我。 于是,我点头答应了,“对了,我教你挂术吧,这是红门绝学,修炼大成可刀枪不伤,虽然修行时候需要大量的营养,但地龙给我的感觉,应该足够支撑修行。” “真的!”她面色大喜,转眼又很低落:“可是,我的经络已经被神宫毁掉,无法修行。” 我劝她放心,因为挂术与法术的修行方式不同,挂术是刺激全身穴位,使用肌肉可完全吸收所有的营养,再通过移动穴位,排列出可以抵御外界伤害的阵法,将自己形成一个小型的阵法图。 思索如何破解心猿的过程中,我把所有挂术的修行方式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美代子,她很开心,而且,拥有超级大脑的她,仅仅说了一遍,就将每一个字记下。 她在我的面前攥紧拳头:“加油!我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我微微一笑,瞧她坚定的样子,我心里感觉暖暖的。 传她挂术也是有着另外一番打算,孙圣安在教我斜月心猿时候说过,一旦被心猿胜了,那我会受到反噬之苦,会有几率会变的疯疯癫癫,直至最终的死亡。 如果美代子学会挂术,就算我因为修行失败而真的出了事,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也足以自保。 第五百五十九章 伏猿(一) 盘膝而坐,经过七十年的轮回,对于各门学术有着很深的记忆,如果将自己比作一根大树,心猿就是大树的枝叶,茂密的枝叶会使人忽略大树的本身。 深呼了口气,心猿不定,意马四驰。《维摩经》中所形容,“以难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种办法,制御其心,乃可调伏。” 我盘膝而坐,渐渐沉淀自身,既然武斗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我准备尝试一下说服,通过交流来找到问题的所在,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剔除掉所有的枝叶,最终使自身成为真正的大树。 渐渐的沉淀之后,心里有所顿悟,不管前路如何,也要坚持走下去,毕竟,若是无义无反顾的勇者之心,那还谈什么修行? 与上次见到自己的心猿抱有不同的目的,既然我打算尝试下接触,看看到底我的心猿是什么,我放下警惕,不带有丝毫恶意。 按照孙圣安教我的办法,闭目内视自心,又一次见到了属于自己的心猿,他不会说话,静坐在我的面前,与我基本上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而且,我若打,他就会还手,我不动手,他也不动手。 想来也是可笑,还真就成了敌不动我不动的局势。 既然要降服自心,武力行不通,那就换智取。 我抬起手去触碰“他”,仿佛在浴室中去抓镜子里的自己,然而,他像是我一样,也伸出了手。 我们彼此手指尖对碰,也使我真正接触到心猿。 我说:“我心坚定,可覆山海,驭波涛,无论何时何事,皆不能阻我一往无前!” 谁知,端坐在我面前的“心猿”却笑了。 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孔漏出诡异的笑容,他的瞳孔渐渐变化,仿佛一道无形的光幕将我笼罩。紧接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话。 “情不断,义不绝,何以为前?功名利禄不舍,如何成圣?” 似乎他在向我所说羁绊,就像是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讲述的那样,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尘世间,有着太多令人难以割舍的诱惑。所以,老子说过,圣人为腹不为目,一切都是为了活着,而不是追求所谓的快感欲望。 就像是佛家所说的五蕴皆空,六根清净,但事实上,人心爱欲,皆源自于本性,六尘中色、声、香、味、触、法一切皆可舍弃,唯独“情”与生俱来,无论男女老幼,皆无法割舍。 在与心猿指尖相触的时候,我意识到,他是让我斩断一切,仅剩证道之心,剩下一切都是浮云野鹤,来之无影,去之无踪。 我有些沉默了,的确是这样,心猿真的不简单。 他几乎给我出了一个无解的方程式,斩断?那尘世中剩我一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若不断,终归无法降服心猿,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心甘情愿的去承受着平凡。 我被他问住了,在自我不断的问心过程中,我竟然入定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境界,被称为心定,与寻常的打坐不同。 此乃真正放空自己,六识入心,审度自己。 世上修行者常说的那句“问道求真”,指的便是当前玄妙的境界,可跨越生死,游走于阴阳。 好似古籍中记载的那句“朝闻道,夕可死”的典故,因为内心中得不到答案的话,将会永远留在这儿沉沦下去,耗尽所有的精气,化作一摊枯骨。 可是,我在不间断的询问中,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 这种情形已经很危险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 因为,我舍不得情义恩仇,也忘不掉亲朋好友!我非多情,而是重情,既然重情,又如何能情义断情? 在这样的玄妙境界里,我又一次入梦!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我此次入梦,虽然身处在南柯郡,可我记得所有的事情,包括在面对心猿时的提问。 问道,其实也是在问心。 问我自己的心,求我自己的道,更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窘境,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感受不到了。 在梦中,我成了孤单乞讨者,游走在城市中,饥寒交迫,忍受着白眼与嫌弃,甚至遭遇到一些小孩子丢石头,咒骂,追撵。 我成了过街老鼠,满身的烂疮,孤独的行走,没有一个人帮助,也没有一个人可怜,饿了的时候,甚至会去与野狗争食,渴了就喝路边的积水。 但心里却始终在追问着心猿给我的问题。 情不断,义不绝,何以为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猿会如此问我,因为在我的心里始终坚定,情、义绝对不是修行路上的羁绊,可为何心猿却要斩掉? 一开始我以为功名利禄我能放下,毕竟,钱、权都是身外之物。尤其在南柯梦中,大喜大悲,接连的折磨之下,对金钱权利的欲望似乎已经不是那么的强烈。 待化为乞丐之时,内心中却忽然觉得有一些失落。尤其,当我被人白眼,嘲讽,驱赶,甚至连一口饱饭都没有的时候,心里真的怀念曾经梦中的锦衣玉食。 此念头刚刚升起,我恍然间意识到,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并没有真正放下所谓的功名利禄,没错,没有人会天生愿意接受贫穷!纵然是修行者也不能免俗,于是,我开始试着接受自己乞丐的身份,终日游走于城中,任由打骂,也是欣然接受,因为我知道,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可当我适应了得到与失去,享受着苦痛的生活时,情却成为割舍不掉业障。 难道真的要我成为至尊宝那样,戴上紧箍咒,才可获得通天神力,甚至还要放弃尘世间的林林总总? 我不甘心,所以,我要寻心! 在南柯城中,我走了许久,一日,看到一对兄弟正在为父亲丧事争论不休。 大哥说,他是长子,父亲去世以后,财产应该由他来分配。 可弟弟却说,房子是他建下的,理应还给他。 第五百六十章 伏猿(二) 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后一步,哥哥甚至动手打了弟弟一巴掌,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耳光打恼了弟弟,致使他回到家中取来一把菜刀,失去了理智的弟弟对着自己的亲哥哥疯狂砍去,短短的几秒钟,场面变得血肉模糊。 可等到弟弟砍死了哥哥之后,他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连连喊着对不起。 弟弟后悔了,但他却已经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像是个路人在此经过,继续行走在南柯城中,没过多久,我又撞见了一件事。 丈夫在外经商,回到家中,却发现妻子与他最好的朋友搞在了一起,还被捉奸在床。 两个人又吵又骂,男子说:“我待你不薄,好好想想,当年你欠了债,是谁帮你还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讨债者砍断手脚自生自灭,谁知道你却恩将仇报,我真是瞎了眼。” 对方反驳道:“你的确帮我还债,可不要忘了,曾经你在外经商,被仇人追杀,我还替你挡过刀呢!” 两个人各执一词,男子痛心疾首,指着自己出轨的老婆怒骂,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如此的没有良心,枉费他每个月还会给家里寄钱! 可她老婆却反驳,声称自己在家带孩子很辛苦,身边又没有帮手,公婆不待见,小姑子还欺负她,她指着身旁那位出轨的男子,说多亏了他数次帮忙,要不然,他们娘俩的生活将生不如死。 谁也没料到,那位被戴绿帽的中年人失了面子,想不开,在悲愤欲绝中,竟然跳了家门口的古井,死在当场。 人群围绕在他们家的门口嘈杂一团,皆指责出轨男女,随着惊动官府衙门,两个人都被带走。 而我,作为一名过路人,在人群轰散后,也继续漫无目的的闲绕。 我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这是问心之路,可我的心究竟在何方?蹒跚的身体渐渐疲惫,累了,我躺在墙角休息,偶遇的好心人会给一些馒头,剩菜来充饥。 蜷缩着身体,思索本心在何处? 傍晚,身后倚靠休息的那户人家又爆发出争吵。 听起来,像是老太太得了重病,她有三个儿子轮流伺候,谁知,那小儿子生了病,倒在病床上休息,让媳妇去找大哥、二哥商量,但他那两个哥哥谁也不肯多伺候一天。 最终导致老太太饿死家中,小儿子病好了以后,前来理论。 可双方仍旧各执一词,老大老二都说已经尽职本分,两个人统一阵营,合伙指责老三,甚至还污蔑老三是为了不伺候老娘,所以选择装病。 听着嘈杂的吵闹,我胡乱的吃了口馒头,恍然四顾。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入深冬,天飘雪花,赤着脚,穿破衣,寒风萧索,但我却没有觉得冷。 抬头看向那并不明亮的太阳,南柯一梦,浮生尽,我以轮回之身,到此问道求心。 到底,我的道在何方?世间情义,到底能不能经得住考验? 在南柯郡所见所闻,皆是人性的黑暗,心猿目的是要我斩断情义,难道在告诉我,情义在现实面前的不堪一击吗? 我很迷茫,甚至在内心中受到了触动。 不想再看到这些负面,我起身离开,可走啊走,路过青楼,却见一位父亲含着泪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老鸨。 摇摇头,我继续走,在一家医馆的门前,一位老妇人拖着草席跪在大门前磕头,恳求大夫能够救救他的儿子。 而在老妇人的身旁,站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妇女,她在一旁劝说,“妈呀,大明已经这样了,还是放弃吧。” “住口!只要有一点希望,怎么能说放弃呢!” “可大明自己说的,他不想治了。”妇女还有些委屈,“家里的钱都花了,若是人救回来还好,可要是救不回来,我们娘俩可杂活啊。” 妇女建议放弃,母亲坚持要治,媳妇似乎被激怒了,她撂下狠话:“婆婆,既然你不给我们娘俩活路,那就不能怪儿媳不孝了,毕竟,孩子还小,我不能让她跟我一样受苦!”说完这句话,妇女转身匆匆离开,留下了老妇人在腰间颤颤巍巍拿出包好的碎银子。 我深吸了口气,果然,久病是能看清人性的,若一旦陷入病危,甚至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治疗,往往建议放弃的都是配偶,可宁愿散尽家财也不愿放弃的是母亲。 就像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家里若是有钱,长辈生病,大多数都找护工陪床,自己害怕脏、麻烦、嫌累,利用金钱来承担他本该承担的责任。 可若是家里有钱,却仍然坚持陪护的,多数是老人有着一笔巨大的遗产还没有着落,儿女争相去照顾,在温暖亲情的背后却又隐藏着冷酷的人性。 如妇女生孩子,当躺在产房内经过鬼门关时,手术室外焦急难耐的往往是亲生父母,而公婆虽是焦急,却难掩喜色,等待着自己的孙子降生。 我苦涩的笑笑,此梦一生,心猿是想我看尽人性冷酷,放下心性,斩断情义,凭借断情之后,慑服心猿,修行那孙圣安的斜月心猿大法。 也许,他让我了解人性,看清社会的众生百态,是放下吗? 我摇摇头,自我否定了这个念头,我觉得唯有了解人性,洞悉人性。 虽然人性无常,可世上总不缺乏温情的,只不过,南柯一梦让我所见,皆是世上负面。 我没有放弃,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儿,又撞见了那位拂袖离开的女人,她回到家,见到自己的孩子。 孩子问他,我的爸爸呢? 妇女愣了片刻,低着头沉默了,也许,她看到家中的每一样物品,想起曾经两个人相伴时的点点滴滴,内心里的良知被唤醒了过来。她擦了擦眼泪,对着自己还不及弱冠的儿子说:“你爸爸在治病,会好的,放心吧。” 她轻咬着牙齿,翻箱倒柜,将自己所有的陪嫁找了出来,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夺门而出,边跑还边流着眼泪。 第五百六十一章伏猿(三) 我在飞雪弥漫的冬季里跟着她,女人步伐凌乱而焦急,穿过巷子,她到了当铺,将所有陪嫁品卖掉,换了钱又跑去医馆。 正巧,那大夫看病时声称药材很贵,可老太太拿来的钱不够,大夫表示有七成治好的把握,如果愿意签下借据,可以等身体恢复后再赚钱来还,并答应先给药材服用。 老太太千恩万谢,医生摆摆手:“药材有价,人无价,我开医馆是为了治病,卖药是为了生活,看你如此真情,我实在没办法见死不救。” 妇女跑了进去,取出当铺得来的钱,交给大夫。 她向婆婆道歉,握住丈夫的手,安慰已经垂危的丈夫顶住。 随着医生妙手回春,我亲眼见证了男子的复原,一家人,在人性中徘徊,又在温情中成长。 我笑了,我相信坚持是对的! 虽然不要对人性寄托太高,但世间有真情,人性若是经得住考验,终归会如那雪山莲花,绽放徇烂的花朵。 道路尽头的枯树在冰雪中开放了嫩芽,似乎在向我告知生命的坚韧。 我继续走,只见那青楼的老鸨正在给一个小姑娘买吃的。 那老鸨说:“你母亲曾经是我的朋友,她被强盗杀害,你父亲要去给她们报仇,没办法只好让你在我这儿寄居,但明日过后,我会送你去书院读书,切莫走我们的老路!” 原来,含泪告别女儿的父亲,他是准备要去铤而走险,杀妻之仇,不可不报,但此行生死难料,唯一牵挂的孩子,只能交付生死之交帮忙照看。 他的朋友,虽然是风尘女子,骨子里却又有着侠义之情。 没错,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人性有多冷漠,那么转身背后就会有多么的光辉璀璨。 我淤堵的内心渐渐通畅,好多问题也能够看的清楚,同样,也使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初心。 寒冬里的乌鸦飞出去寻觅食物,母亲待在巢穴内,等待着反哺。 我路过一户农舍,因为冬季青草匮乏,院子里的羊群吃着干草,不远处,炊烟袅袅,风景如画,宽阔而祥和的院子里,白雪与羊群浑然一体,这一副充满生机的宁静是我所不愿意打扰的。 这时候,有只小羊因为贪玩,渐渐远离了群体,谁知恰逢野狼入圈。 我的心瞬间被悬了起来,不过,我没去插手。 万物皆有规律,自然也有它的法则。 待狼准备扑上前的一刻,母羊冲了出来,它以单薄的身体挡在小羊与狼中间,它去反抗,可哪里是狼的对手,让我震撼的是,当狼咬在了母羊身上时,它反而不像最开始那样去反抗,而是选择安静不动,十分的顺从的任由野狼撕咬。 不过,母羊的眼神待看到小羊顺利逃脱时,它释然了,等待着命运却是被野狼拖出了院子。 没错,狼是自然界中出色的猎手,它在狩猎时的智商堪比20岁的人类。 如果母羊反抗,野狼会迂回去抓小羊,唯有在被咬住的一刻,母羊放弃挣扎,任由被拖走,以此换回小羊的性命。 禽兽尚且如此,人性又怎能不堪一击? 怀着触动,我摇摇头,继续开始自我的问心之路。 渐渐,我察觉到自己所有走过的路,见到的都是人性的劣根与光辉两个极端。 我熬过了黑暗,所以才可以看到真正的光辉。 三个儿子的不孝;母亲的爱子本性。 夫妻在现实面前的不堪一击;再到生死间,共同携手熬过困难的光辉。 手足情义因为小小的利益而互相残杀,幡然醒悟后的悔恨。人生不会重来,生命也只有一次,做过的事情,必然要承担起自己该去承担的后果。 我继续走,当到了河边,放眼望去,冰封百里,心里很清楚,当前应该就是世界的尽头。 我踩在了冰面上,很滑,四周空旷,风吹的我衣衫凌乱。 似乎,这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张开双臂,盯着浩瀚无边的天空,大声喊道:“心猿不定,堕落为魔!心猿若定,一朝为佛!可我本凡人,舍不掉情,忘不掉义,宁愿轮回众生,也不愿去做那冰冷佛像。既然是即心即佛,那为何不我即为我?心中本无心猿,哪里又来的降服?” “少侠,你的冰要碎了。” 本以为自己问道成真,可这一声‘少侠’却将我拉了回来,我微微一愣,转过身子,只见身后站着一位老和尚。 我自问从没有与他接触过。 心生疑惑,他到底是梦中人,还是有被而来?不过,看起来他脏兮兮的,满脸污垢,十分埋汰。 待他说完,就听见脚下‘咔咔’有着裂纹的声音,一大片冰如蛛网般渐渐裂出缝隙,随着一声闷响,冰面全部炸裂。 我站在一块儿冰上,飘飘荡荡,悬浮于水面,勉强稳住身体不倒下。 不过,那脏和尚却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追问:“你是谁?” “我勒个去,你把贫僧带入梦中,反倒问我是谁?” “你说什么?”我心里却是非常震撼,他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带入梦中?可外界除了孙圣安以外只有美代子。 “你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啊?贫僧说,你带我入梦,还问我是谁?你大爷的,是不是玩我?”脏和尚蹦高指着我咒骂,手里还拿着竹扇,一边搓着泥球,一边非常不耐烦。 脏和尚?带着帽子,满嘴没一句正经,蒙骗器灵小僧本体是尿壶,骗孙圣安投胎乞丐! 我吞咽了口唾沫,震撼道:“您是济公大师?” “额滴乖乖,行啊少侠,连贫僧的身份都能认出来!不错不错,有前途!”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济公摆摆手,“心猿大法太强,那孙圣安是个贼头子,而且还小心眼,我对付他必须得两手准备,所以呢,当把他骗来的时候,顺便给他种了个心印,如果他动心猿法门,我自然会有所感知。到时候‘嗖’的一下,神念赶来,利用封印大法在将他困住!” 第五百六十二章 伏猿(四) 得知他的身份,我除了兴奋以外也有淡淡的失望,毕竟,脏兮兮的模样有损他在我心目中高大的形象。 不耐烦的济公,掏了掏耳朵,又打了个喷嚏:“这梦里不错,我刚刚把城里所有的酒都喝了一遍,味道太淡了,不够烈!” “您真是活佛济公?喂,你怎么来的,救我出去啊!” “救是救不了,贫僧所用乃千里传形大法,神念前往,捎带着看看。不过,你小子不错!” “什么意思?” “夸你呢呗,看你倍儿精倍儿灵的,怎么还脑子缺根儿弦儿?一路上观察到你六尘入心过程,还不错,算是挺有人性的一个人。” “多谢大师夸奖。”我双手抱拳。 难道这就是神仙的实力吗?心生震撼,千里传形,仅仅是在孙圣安身上做了标记,便可以在千里之外感知,少有风吹草动,立即飞往前来,这对我而言,的确是太过于神奇了! “不谢不谢,小伙子,你看看水下有什么?”济公用他的扇子指了指。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去,水面铺满了倒影,他们都是我,但却是各个年纪的我,从刚刚出生,再到上学长大,每一个阶段,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无数张相同的脸在水下漂浮,看的我有些眩晕。 “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我心即我,那这茫茫水中,你知道哪个才是你的心吗?小伙子,三千大世界,六尘虚幻,人性不定,善恶之间本是一念,你所说的本心,未必是初心,初心未必不会变心,人生三万六千天,自有三万六千法身,你敢确定哪一个是你吗?” 济公将扇子插在背后,“趁着你还没醒,贫僧还得多讨要些酒喝,自己悟吧。”他神秘的冲我笑笑,摇摇晃晃的舞动扇子,嘴里面哼哼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盯着济公看似不正经的姿态,我感觉冷汗都流了下来,水下倒影着我的影子,既然每一个都代表着我,说明,我在最开始的问心方法是不正确的。 如果不是济公恰到好处的点醒我,那我将会以‘问道’之心,跌入水下,迷惘之心去面对三万六千个身影。 那时,除非会拥有大运气,否则,我会在无数个人影包围之下,彻底丧失神智,永久沉沦下去。 而济公的一声“少侠”打断了我的问道,也救了我。 定了定神,盯着水下倒影,三万六千天,每一天为一心,我之前所悟,仅仅是对人性的洞悉,抓到藏在心里最光明的角落。 而这并非是真正的道,只是触碰“道”的一种手段。 济公给了我一块儿台阶,让我可以蹲在岸上看自己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刚刚真是太险了。 我轻轻拨弄着水面,波纹驱散了影子,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盘膝而坐,在没有方向的时候,只能暂时静下心来。 没想到,连我初生的样子都会呈现。 每一个阶段都代表一个心。 婴儿时候的初心,乃是最初级的欲望,母乳与拥抱。随着年纪的增长,一些欲望已经不能够带来满足,以至于有了玩耍的心,甚至爬高,打闹,渴望自己能快点变大变强。 再到成年后亲情、友情、爱情。 水下的自己,令我就像经历了一场电影,而电影中的主角是我,从咿咿呀呀的学着走路,再到奔跑、强壮、修行、成为世间数得上名号的强者。 心猿跟随着欲望不断长大,渐渐的,在自己的人生中发现了它的踪迹,没错,是心猿主导着自我人性的时机。 就像我在学习术法的时候,脑子里会不由的想着其他的事情。 本该仔细专心的琢磨敌人,却由于心猿的作祟,使我欲望大于理智,轻敌之后引来了许多后果。 甚至惠嗔因为我造成的后果而失去双眼。 后来学习了阴山术后,身体承受放阴的痛苦,却借着机会,我夺走了朱儿的身子,使她成为合花派中无用的弟子,差点被朱妈妈发配成为低级弟子去陪各种男人声色犬马。 这一切,都是心猿作祟。 而心魔只是让我动了邪念,动了杀性,去伤害的是别人。 心猿却恰恰相反,每一样错事的背后,都会由我自身来承受那些苦果。 我在水中拼命想要看清自我真实的样子,谁料,三万六千个自己,却像是万花筒般遮住了双眼。 每一个影子背后,都拥有着我所经历的事情。 直到,我看见了爷爷化龙时候的悲惨,再到张德胜不可一世的嚣张,还有那些无所不在的岛国人。 好似有一双大手,如乌云般自上而下,企图遮住整个华夏的阳光,给于那些游走在黑暗中的虫子啃食参天大树的机会。 看看以前,我只想好好的活着,娶媳妇,生孩子,守着爷爷给我的老铺子,优哉游哉做着喜欢的事情,对自己负责,对家庭负责就好了。 可是,我发现那些最简单的事情往往成了最难得到的奢望。 闭上眼,在梦中的轮回,我不仅仅过了别人的一生,更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曾经,我比起整个华夏来说,很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东方鬼帝,主导了华夏万千战魂的宿命,从接过了传承之后,我明白,这天或许已经不是我所认知的天,那么,我能做的,唯有打破屏障,看一看究竟是什么盖住了苍穹! 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噗通!” 冰冷的河水刺痛了我的全身,我在漆黑无光的水下游动着,身旁有无数的影子企图钻入我的身体。 但我毫不在乎,拼命的向水下游! 渐渐的,我看到水底有着金色的光芒,不断的接近,直到穿过金光,我看到一个人,他身穿八卦紫绶仙衣,背着暗红色的若木剑,头戴发簪,身材笔直而挺拔。 当我站在水底,与他彼此面对面的那一刻,他笑了,我也笑了。 就像是老友见面一样自然,他说:“你来了。” 我点点头,一步走向他:“嗯,剩下的交给我吧。”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双瞳 金光向外扩散,直至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最终将漆黑的水底照射的如同白昼。 渐渐的,我像是在水中照镜子,看着面前的自己,心里很清楚的知道,现在已经找到了本心。 所谓降服心猿,实际上就是降服自心。唯有心智坚定,心猿自然服从,否则,做一件事,却要朝三暮四,瞻前顾后,那还谈什么降服心猿? 金光笼罩,沧浪之水成为蓝天白云,紧接着,我回到了城市中最初乞讨的地方,济公大师则在道路的对面看着我,他虽然还是吊儿郎当,可不难看出,我能够如此迅速的降服心猿,他也很高兴。 双手抱拳,我对济公大师恭敬一拜。 他摆摆手,插着扇子转身,嚷嚷道:“南柯郡这么大,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就要回去,唉,太遗憾了。” “大师,龙行隧道如何能出去?”我焦急的追问。 “真是烦啊,臭小子,你要是出来,那泼猴也得出来。为难,太为难了。” 我焦急的说:“我会想办法管住他!”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那猴子极度的小心眼,一旦出去,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一个都崩想好。当初水猿凶猴被锁妖链困住,我曾用计骗他,将他移魂在了低贱乞丐的身上,以此压制住凶猴的凶性,但他不死不灭,又在龙行隧道承载多年剩余的龙气,真要是跑出去,危害实在难以预料啊。” 我刚刚那么说,其实是怕济公大师拒绝帮助我离开。 毕竟,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降服他,说的容易,可真要是动手去做,显然又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按照我本来的打算,是想趁着离开之前,与孙圣安设下契约。 而美代子懂得岛国阴阳术,其中最让外界琢磨不透的是他们懂得如何利用种种手段去限制妖兽,但济公大师认为这一套是行不通的。 我们有些沉默的时候,他又感慨道:“我以无上佛眼,观察过你的命运,发现你承载了华夏很大的气运,在这个多事之秋,万法即将崩溃,一切都将难以预料,算了算了,我教你一个办法,如果成功的话,倒是能限制住那妖猴!” 老祖宗留下的箴言是对的,妖兽在拥有无尽的岁月里,性情会更加颠倒反复,所以,很难有保证自己不去害人的。 济公跨过街道,站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告诉你,水猿大圣的脑后有三根儿毛,你把那毛摘下来偷偷藏好,就算是他脱困之后,也仅仅是普通人而已。” 他又详细告诉我如何取下三根儿毛的手段,我听完了以后,除了想说他真阴险以外,也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去评价他的词汇了。 趁着梦境未醒,我想与济公大师多多了解昆仑仙宫的事情,包括那位华夏守护者,为什么会调转了头来对付曾经自己所成长的土地。 谁知他却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秘密,不可说,不可言,唯有亲身经历才可窥测天机!” 说完了这句话,他平地踏空而起,向前迈了几步,脚下忽然浮现一条五爪金龙。 我问他,怎么才能出去? 济公摇晃着扇子笑着说:“时机一到,自然就出来了,放心,回去以后贫僧会助你提前一些。” 说完,这位身穿破衣的僧人,骑着金龙划破我的梦境离开了。 在他走后,忽然看到街边冲过来一伙强盗逢人就杀时候,我明白,这是到了要梦醒的时机。 横死街头,大梦初醒。 我长呼了口气,渐渐放空自己,在梦境里的感悟如醍醐灌顶般充斥着自己的全身。脑海中还在沉淀着之前所有经历的场景,不过,这次因为有了经验,所以比起从前要好了很多。 缓缓睁开眼,美代子从身旁焦急的追问,“张明,你没事儿吧!” “你怎么哭了?” 美代子眼睛很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焦急的说:“你这次睡了很长时间,身体也是一阵黑一阵白,面目变得特别的狰狞,全身血管凸起,皮肤还出现了许多的裂纹,我还以为你快不行了。还好,你终于醒了。” 她很激动,压抑的情感似乎在醒来以后得到全部释放,没等我讲述自己在梦中的经历,美代子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一个劲儿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很感动,下意识抱住她,不过,这份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孙圣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呀!醒了?”一双圆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跑过来,将美代子在我的身上拽下来,没等她抱怨,孙圣安开始对我是由摸又捏,扒着我的眼皮,惊呼道:“奇怪奇怪!怎么可能?雾草!你竟然降服心猿了?” “难道不应该吗?” “你大爷的!真的假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双瞳!”他长呼了口气。 美代子也跟过来观察,两个人凑在一起,匍匐在我的面前,一人扒开一个眼皮打量着。 “真的,真的是双瞳!”美代子惊呼道。 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降服“心猿”,古往今来有双瞳者,皆是天地奇才,像是古时候的西楚霸王项羽就是双瞳,不仅仅天生神力,还拥有无敌的意志。 我恍然所悟,楚霸王是天生降服心猿,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艺。 “玛德,老子用了五年,你是一觉就解决了!说,是不是与做梦有关?”孙圣安咬牙切齿,甭提有多不服气了。 我现在更加肯定济公大师说的对,孙圣安的确是彻头彻尾的小心眼。 于是,我将梦中所经历的事情夸大处理,说自己为了降服心猿,在梦中度过了七个轮回,每个轮回为80年,合起来就是五百六十年! 一听我用了五百多年,孙圣安立刻眉开眼笑,指着我嚣张道:“你个小垃圾,老子用五年,你却用了五百多年,太菜太菜!” 我不在乎这些无用的虚名,直言问他:“按照约定,那斜月心猿法,你什么时候传给我!” 第五百六十四章 父子缘分 “刚醒过来不亲热亲热?”孙圣安挑了挑眉毛,“你说你们两个也是的,最多不过是亲亲嘴,太没意思了,好歹弄出点动静,让我过把瘾啊!” 美代子恼羞成怒,趁着孙圣安不注意,一巴掌拍过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们三个都愣住了。 孙圣安就像那被打出去的乒乓球,让美代子一耳光打飞了! 它身体腾空,‘咣’的一声撞在岩石上,脑袋鼓起至少碗口大小的包。瘫软的躺在地上缓了有小半晌,待他站起身后,指着美代子:“你特么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玛德,差点扇死老子!” 美代子呆呆的看着自己双手,恍惚自语:“这是真的么?我竟然会有怪力?” 同样震惊的还有我,美代子只是普通女孩儿,在一开始,面对瘸子一样的孙圣安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实力,然而才几日不见,她怎么会拥有像人间凶兽那样可怕的力量? 唯一的解释只有挂术! 她修行了挂术,但挂术需要大量的营养来补充身体,回想我小时候修炼的经历,一开始,那恨不得每顿饭吃一头牛!这是因为挂术打开了全身八十一个穴道,营养能够完全滋补到身体当中。 “地龙!”我脱口而出。 “什么地龙?”美代子接连惊慌的说:“张明,我不会成为怪物吧?” 扶着墙站起来的孙圣安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嚣张了,他咬着牙,不服气的继续回想当年自己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我们俩已经习惯每天听孙圣安讲述曾经的故事,光大闹仙宫至少讲了有二十多遍,与大禹王决战黄河口,至少讲了有七十多遍,其他那些风花雪月,更是多不胜数。 不管是人是妖,都有一个通病,越是生活不如意,越会一想当年。 尤其那些曾经辉煌却又落魄不得志的人,会很怕别人瞧不起他的现状,所以,会不自觉的讲述其曾经的往事。 让美代子把手给我,为她诊脉,利用天医派的道气,想办法窥看她的全身气血经络。 她身体内奇经八脉已经完全被毁,留下的只有正常提供生机气血的十二经络,不过,在肌肉表面挂术的穴眼位置,却浮现许许多多的气旋。 这些气旋,似乎是地龙庞大的营养所带来的变化。 很奇怪,我也吃地龙,但却没有美代子那样的怪力。 “怎么样?张明,我不会有事吧?就像是电影里演的绿巨人那样,每次生气全身成绿色,天啊,那样的话,你一定会嫌弃我的。”她惶恐的模样绝非做作。 我仔细想了想,唯一能解释的原理,或许是由于美代子经络被毁,没有办法帮助分化地龙内的庞大营养,导致刚学挂术,地龙庞大营养促进到肌肉内,而地龙本非凡物,每一条的营养甚至不输于人参。 我说:“放心好了,是挂术的缘故。不过,如果出去以后,不会再有地龙这样强大的营养,你肯定会饮食量暴增,只要保持运动,就不会有事的。” 眼见着美代子终于放下心来的时候,孙圣安还不忘了从旁抱怨,感慨我实在是太狠了,连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紧接着,他还不忘了讽刺,劝我放下出去的希望,因为根本出不去,每一处被堵塞隧道内的岩石,至少堪比一座泰山那么大,想出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过,作为一只猴,他还不是很了解美代子现在的心情。 按照约定,孙圣安没有食言,他传我斜月心猿大法,共有七十二招式,每一招都结合周天星斗七十二煞,化天地之煞为己用,若是能将七十二容于自身,则风不能害、水不能浸、火不能烧、雷不能灭。 而此法不仅需要日月精气,还会索取天地间的生机,所以,绝不可在一处地方长久修行,那样的话,时间久了,方圆十里之内,会变的寸草不生,而随着七十二地煞递增,需求的天地精气也会越来越大。 并且,在刚刚修行会受到月光所影响,比如在满月的时候,必须要保守本心,绝不能有丝毫松动,否则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兽。 我们彼此盘膝而坐,面对面接受他的传法,将所有的口诀牢记于心之后,孙圣安特别期盼的说:“这回可以入梦了吧?” 我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张开了双臂:“来吧。” “啊?啥意思?我喜欢的是女人!”他非常反抗的向后退步。 我无奈道:“我刚刚到了第一重境界,还无法凭借瞳术带人入梦,只能通过最近的距离接触才会有一定机会,而且,你必须要与我保证同时睡觉,成功与否我也说不准。” “你特么骗我!”他暴躁道。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难道你以为我愿意抱你吗?”我说。 孙圣安在发了一通牢骚之后,还是妥协了,他已经被枯燥漫长的生活折磨的快要疯掉,所以,但凡有一丁点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 就这样,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起满了鸡皮疙瘩的前提下,“相拥”入眠了! 很幸运,孙圣安成功入梦了。 不过,待我们俩梦醒之前,我正耐心哄着一位昏迷的小男孩儿。 “儿子,醒醒啊,我是你爸爸。” 随着摇晃的呼唤,小男孩睁开眼,眼神涣散再到清明,他忽然惊呼道:“我醒了!” 我盯着他:“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儿你个头啊!张明,我是孙..。” 没等他话说完,旁边妇女已经掐着笤帚旮沓狠狠抽过去,打的孙圣安嗷嗷直叫。 妇女咒骂:“我打死你个逆子,刚醒过来就对你爹那没有礼貌,真是畜生!” 孙圣安抱着头跳下床,一边跑一边喊:“该死的,居然敢打本大圣,我一定要宰了你!” “宰了我?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个逆子!” 妇女气的面色发白,抄起拳头粗细的膀子,对着孙圣安一顿胖揍,打的他嗷嗷直叫,终于,在妇女的淫威下他屈服了。 这是梦境,不管他以前是谁,但到了南柯梦里,必须接受着梦中安排。 没错,听到他哀嚎的过程中红,我也醒了过来,笑眯眯盯着孙圣安:“儿子,叫爹!”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七十二煞 望着孙圣安吞了苍蝇屎般恶心的模样,我笑了,笑的很开心。 在梦里妻子的手中接过了笤帚旮沓,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夫人动手?我一步步走向孙圣安,气的他指着鼻子骂我卑鄙无耻。 我哪管他这个啊,举起笤帚,来了十八般武艺,打的他是哭喊震天,全身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最终,孙圣安屈服了。 这一梦,他成了我儿子,还是一位纨绔子弟。 到了深夜,我们见面聊起在梦中的约定,我会支持他鬼混看,前提条件是他要教我如何修行七十二地煞。 我不想放过任何能学习的机会,哪怕对于自身法力并不会有任何的提高,但熟能生巧,用无尽的轮回岁月去接触、学习、以此来厚积薄发。 孙圣安说了,只要把钱供足了,他愿意嫖就嫖,愿意赌就赌,干什么都不许管他,支持他,尤其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逼着他学习,他说自己对文字过敏,只要看书坐在那儿,浑身都会刺挠。 我们谈妥以后,每天清晨起来,孙圣安都会传我如何摄取七十二地煞。 在道教中,将三十六天罡比作神将,七十二地煞则是凶星鬼将,煞气极强,而斜月心猿法,却是引七十二地煞入体,每一煞都是最强的攻击手段,一旦吞煞成功,实力堪比真仙。 他则优哉游哉的过着纨绔子弟是生活,梦里本该七十年,谁知那孙圣安仅仅过了二十年就横死街头。 他恰恰也印证了那句“不作不会死”的格言,梦如现实,生活中也常见那些天生福禄极其深厚的普通人,短短两三年,就将自己糟践成贫贱之骨。 毕竟,后天泄漏福报的手段,可要比先天更多的数之不清。 孙圣安的横死,代表着他梦境的结束,而我仍然继续修行自我的七十二地煞。 而我因为安分守己,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如愿在梦中活到了七十岁。 当然,我醒来的时候,孙圣安正坐在一旁骂骂咧咧,抱怨着在梦里没有更好享受生活,明明有个花魁,他眼看就要追到手了,结果出了事儿。 至于美代子却很失落,她眼睛里布满了很多血丝,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 我说:“你一直没睡?” 她点点头:“下次..你们能不能带着我,我想陪着你。” 刚接触第一重南柯,我带一个人入梦都要看几率,两个人的话,还是有些难度。 不过,看她期盼的样子,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答应了美代子去尝试一下。 见她眉开眼笑时,我说:“对了,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不需要那么客气,有什么用的上我的,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我对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孙圣安自己老老实实的平复情绪,我们俩继续四处闲逛,感觉距离远了,我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这种事情到嘴边,的确不知从何说起。 美代子劝则劝我有什么说什么,我想了想,为了人世间的安危,必须要早做点准备。 “算了,我还是说吧。那个..你来大姨妈了么?” “什么妈?”她很迷茫的盯着我。 也许是叫法不同吧,得了,换个国际说法把。 “你来例假了吗?” 美代子面色微红:“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等我几天。” “真的来了!” 我很兴奋,她却奇怪的看着我:“你好像很高兴?男人不都应该很讨厌才对吗?” 我微微一怔,原来她是误会我了。 当初在梦里,济公告诉我,想要摘下水猿大圣的三根儿毛,必须要用女人经血,因为猴子对阴阳之气非常敏感。 就像是杀鸡儆猴那句谚语,鸡本是纯阳的禽畜,当宰杀后,阳气瞬间消散令猴子感觉到恐惧。 换别的动物,是绝对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同样,女人的经学乃是民间方术中认为最为污秽的东西,就连道士修法的关键时刻,如果撞见会损坏修为。 他让我在猴子的毛发浇上经血,这样以来,会完全遮蔽住猴子的感官,令他完全感知不到三根儿猴毛具体在哪。 听了我的说法,美代子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能出去?” “相信我,过不了多久,咱们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 “你听谁说的?” “一位高人托梦。”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但美代子仍旧没有过问太多,她答应,不管有任何的要求,都会配合我去做。 接着,她以一种失落的眼神盯着我,坦白的讲,我被她灼热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 “张明。” “嗯?” “如果出去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惆怅道。 “不会的,别瞎想。”我安慰道。 不过,美代子却真的很低落,我能感觉到,她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样的执着逃离,甚至,我感觉到,她似乎并不想离开这里。 或许,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但当时的我,正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开这里,外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儿女情长固然很好,可我在梦中寻心,已经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这天下并不安定,芸芸众生中,总有那些超脱规则又想要改变规则的人。 而我只有一个目的,去阻止他们,干掉他们! 包括找到其余四方鬼帝,找出阴曹地府的秘密,究竟它是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阴曹,既然有地府,又为何鬼帝被囚? 美代子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既然已经找到手臂,头部自然也很好找。只不过,它被压在了碎石底下。 而且,因为孙圣安说过,他是站着被压下的,自然背部弯曲,头部探出来,所以,绝对不会像龙行隧道其他地方阻塞的那么严重。 但连着三天挖掘,也是没有什么效果,而在我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穷奇醒了过来! 被金公明伤到以后,喵喵一直都在睡觉,真就成了弱不禁风的小猫。 这次刚刚苏醒,它虚弱的冲我叫。 美代子立刻跟过来拿“地龙”喂它,吃了不到三四个,穷奇再次有了精神,毛发轻轻抖动,‘唰’的一声破空响,它再次恢复为那庞大的妖兽之躯! 第五百六十六章 猴毛 穷奇现身的动静很大,巨大的猛虎身型匍匐着向美代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被吓得够呛,拍着胸口缓和着情绪,问我:“这..这是什么妖兽?” “上古十大凶兽之一,名为穷奇。不过,它不像是记载中的穷奇那样恶毒,喵喵还是很善良的。”我摸了摸它下颚的毛发。 美代子感慨道:“怪不得是s级凶兽的判定,真的很厉害,甚至比我见过的大天狗厉害的多了。” “野狗与猛虎,哪有什么可比性。对了,你还有几天?” 美代子羞涩道:“今天刚第三天。” 羞涩美丽的样子,让我心神恍惚,在幽暗孤寂的密闭峡谷,梦转千回的相濡以沫,我承认自己无法去忘记这些岁月,不过,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保持住一个度,虽然很难,但我仍在坚持着,万一松懈,或许迎来的就是洪水猛兽。 不过,我们俩搞出这大的动静,孙圣安不可能不知道 不一会儿,孙圣安追了过来,他还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想挨个地方试着挖一挖,万一有出口呢? “甭想了,那里是我的肉身所在,你去了也没用。” “哦?”我故作惊讶:“既然这样,那我更得看看了,上古凶猿是何等厉害,你却是个猥琐老头,二者反差太大,我必须要亲眼看看。” “玛德,天天被你们两个侮辱,我已经受够了,去吧去吧,省得没事儿就说我吹牛。” 美代子继续喂食着穷奇,毛发铮亮的大虎非常强壮,有了它的加入,我们挖掘工作要容易了很多。 用了仅仅一天时间,就挖出一条隧道,四周岩石虽然不稳,可为了猴毛已经别无他法。 这次,孙圣安出奇的没有跟进来。 我还特意请他,谁知他却摇摇头,称担心自己会再次被囚禁。 因为他是移魂逃出来的束缚,而水猿凶猴的肉身却被龟山压制,全身上下缠绕着锁妖链,他也不敢确定,锁妖链究竟还认不认得他。 这样倒也好,省的偷偷摸摸了。 眼见着我们三个钻进去时,孙圣安在身后大喊:“你个小兔崽子,到那儿好好看看你大圣爷爷是如何的威武雄壮,回来以后,记得对老子客气点,还有,下次入梦,我要当你爸爸!玛德,当了我两回爸爸一回爷爷,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愤怒抱怨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们很快再次踏入其中,随着深入,穷奇显得很胆怯,几乎每一步前行,它都在颤抖胆怯,这是一种骨子里的畏惧感。 水猿大圣号称打碎仙宫的妖兽,的确不是穷奇所能比拟的。 抚摸着穷奇,我说:“不用害怕,你先到我怀里休息。” 穷奇抖了抖身体,恢复小奶猫的模样时,可它并没有扑向我的怀抱,反而调转了身子,钻到了美代子的怀中,顺着衣襟悬挂在胸口,露出萌萌的脑袋,就像是小袋鼠一样。 美代子亲昵的抚摸穷奇,很奇怪的说:“刚刚还那么凶猛,怎么一转眼又变得特别可爱?” 看它躲着的位置,我也很无奈,别说人还是野兽,竟然都喜欢找软乎的地方。 有了双瞳,在黑夜之内如同白昼,莹莹的绿石更如一盏盏微弱的路灯,脚下的路并不规整,这是由穷奇帮忙刨出来的,大概打通了不到十几米,前方塌陷,出现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隧道。 按照方向,前路就是水猿大圣的所在之地。 等穿过道路一看,一尊岩石卡在地道内,上方是平铺而不见边际的石板,那岩石呈椭圆形,有鼻子有眼,完全是猴子的模样,它外凸的獠牙,狰狞且可怕,头颅的大小堪比动物世界里的大象。 仰起头打量,发现在他脖子的位置缠绕一道道铁链,它形成交叉穿过水猿大圣的胸口,将他牢牢绑住,而凶猴凭借一己之力扛起大山,他不曾趴下,更不曾跪下。 虽然闭目石化,可我却能清晰感受到他那种睥睨天下的豪情霸气。 想到身后远处的孙圣安,我无奈的摇摇头,盖世妖猴怎么可能会是个猥琐老头? 对了,济公说过,猴毛在他的身后。 我绕过去,只见在石头上凸起三棵枯草,每一棵大概仅有手指大小,长在石头的夹缝里。 用手轻轻触碰,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企图扒开岩石,却坚固的石头犹如焊接而成的钢铁,十分坚固,在这样阴暗绝地,倒也算是奇观了。 有美代子帮忙,我转过身,等了好一会儿。 听她说“好了”的时候,我快速跑跑过去,并肩而立,盯着那三棵枯草渐渐缩小,无风自动的摇曳片刻,突然,猴毛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儿,这要是搞丢了,可就麻烦了。 “张明你仔细看,不是没了,是变小了!”她说。 我赶忙低下头仔细查看,果然,三根细小的毛发非常不起眼,说来也真是奇怪,堂堂水猿大圣,猴毛竟然是弱点。 但其中最阴险的还要属济公了,连这种跟女人有关的事情他都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收好猴毛,怕搞丢了,就将毛发塞了野仙令的夹缝中,这样也能保证安全。 等我们出去以后,孙圣安掐着腰,十分嚣张道:“怎么样?看到了吗!老孙够不够威武雄壮!能不能大闹仙宫,到底我是不是在吹牛逼!” 与美代子几乎异口同声说:“里面那个不是你!” “放屁!” “反正我是不相信。”我说。 美代子点点,“我也不信。” “你们两个混蛋,我要和你单挑!”气急败坏的孙圣安指着我的鼻子。 美代子却揉了揉拳头:“我来!” “好男不和女斗!”孙圣安明显打了个寒颤。 他怂了的样子,引起了我的大笑,美代子也笑了,受到感染的孙圣安不一会儿也笑了。 虽然峡谷的活动空间有限,可我们并不寂寞,甚至感觉到很快乐,因为,在这里,我也不需要去想更多外界的纷纷扰扰。 猴毛的事情是我与美代子的秘密,又过了几日,我与美代子单独相处。 我说:“疼吗?” “嗯,轻点,人家是第一次。” 第五百六十七章 地震 我说:“我也是第一次,的确是挺不适应。” 她诧异道:“不可能吧,你居然也是第一次?” “真的,我没骗你,你忍着点啊。” 偷偷趴在隧道尽头旁偷听的孙圣安一时激动,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然笑出了声音,也许是太过于投入,又在一不小心从隧道口内扑了出来。 我们彼此对视的时候,他尴尬的笑笑:“你们继续,不打扰,不..。”孙圣安奇怪的指着我们俩:“你们在干什么?” “打通经络啊,怎么了?”我反问道。 他蹦高道:“我都躲开那么远了,你怎么不知道抓紧机会!张明,你过来让我看看,究竟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我也怒了。 此时,美代子与我面对面的坐着,我抓着她的手,利用天医派以气诊脉的手段窥看她的经络,这几日,她因为修行挂术出了点问题,力气大的吓人,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力道。 我打算好好检查一下她的身体。而由于她全身奇经八脉已经被毁了,我的气入体会带来一阵阵的痛感,所以,我让她忍着点。 当然,我是第一次。 她也是第一次接受诊脉。 谁知道,事情竟然被孙圣安给误会了,他以为我们俩正在‘嘿咻’,但我们真的是在看病。 想明白以后,我随手捡起石头丢过去:“老流氓!小心我打死你。” “张明,你就不是个男人!浪费老子在这儿偷听了那么长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我发现你就是找抽!你等下次入梦的,看我不好好折磨你!”我威胁道。 孙圣安一听说入梦,立马就怂了,连连道歉。 他舍不得梦境中的纸醉金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两个人入梦的时候,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这与平常自己进入南柯的感觉是不同的。 我猜测也许多加入一个人,打破了梦境的规则。 但在刚刚的检查中,我也发现美代子的变化,她的经络仍然没有恢复,但整体肉身却强大到出人意料,肌肉的密度非常强,虽然摸起来很软,但当她一紧张的时候,紧绷的肌肉犹如钢铁般坚固,甚至连我的气都无法穿透。 在无数个轮回中,我已经将孙圣安教我的七十二地煞完全掌握,只是苦于身处幽暗之地,没有机会纳入周天星煞为己用。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用带孙圣安入梦指导。 修行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我资质虽然不是很好,但凭借无尽的岁月,勤能补拙。我是幸运的,如果没有这次坠入到龙行隧道,远离外界打扰,能够安心入梦,甚至身边人恰巧打破梦境沉沦的窘境,我也不会像是今天成长那么迅速。 只不过,唯一遗憾的是这里仍旧无法感知到时间流逝。 在孙圣安屈服以后,却发生了一起意外。 隧道内剧烈的摇晃,两侧的岩壁就像是那豆腐渣似的‘哗哗’的往下落。 我下意识的惊呼道:“地震了!” 刚准备抱起美代子,谁料她一把将我扛了起来,还未等做出反应,头上传来剧烈的‘岩爆’。 在大地版块儿移位时,中间所夹杂的巨石会被瞬间挤爆,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要比普通的炸弹还要强,最可怕的是,岩石会在一瞬间炸裂,无数的碎石犹如雨水般轰然落下。 有限宽度的峡谷,被活埋的几率太大。 可头上巨石掉落的一瞬间,美代子举起手,‘咣’的一声,她单手托起比身体要大上十倍的巨石头,她砸入地下半尺深度,而我,却好似娃娃一般被她单手抱住。 “玛德,怎么又地震了!”孙圣安特别慌张,“老子虽然能恢复伤痛,力气还是普通人啊,真要被砸住我就完了,女侠,救我啊!” 话音刚落,孙圣安身旁的碎石倾泄而落,将他完全覆盖后,仅仅能漏出个脑袋向我们呼救。 美代子只是抱着我来躲避巨石,展现出的力量已经可怕到让我心惊,在红门的历史上,从来没有祖先能修成如此怪力! 见周围刚刚有些平息,我忙说:“快把他是救出来,孙圣安不能死。”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孙圣安更加了解龙行隧道! 美代子为难的说:‘张明,可我只能保你一个人。” “相信我,咱们能不能出去,或许全靠他了!”我说。 自从听济公说完能助我离开,我一直在想会遇到什么样的变故,究竟是有人来救,还是自己发现可能逃离的迷道。 这些问题,始终都在困扰着我。 直到今天突然袭来的地震,大地变故也许正是济公所说的离开方法。 在我肯定的说出孙圣安可能会成为离开的关键,她的身躯微微一滞,在短短几秒钟,看到她的眼神闪烁,显然,她犹豫了! 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因为一直都在修行,渐渐忽略了美代子其实并不想走的事实。 在当前大灾难的局势下,美代子反而成为了关键人物。 她走到被巨石压住的孙圣安面前,一把掀开石头,几乎被压瘪的糟老头,身体竟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恢复。 地震还在继续,龙行隧道摇晃不休,频频爆炸的声音,令我有种世界末日般的感受。 孙圣安长长喘了口粗气:“只有本体的身边才是安全的,那里有锁妖链,地震不会波及到。”定了定神,他自语道:“玛德,上次我就是大地震跑出来的,难道这回又要回去吗?” 连续岩爆使碎石不断滚落,似乎要将龙行隧道彻底掩埋。 逃向水猿大圣本体所在的路上,穷奇也飞出来帮忙,加上美代子的怪力,二者一路上披荆斩棘,但当大家钻入到隧道以后,孙圣安开始变得不自然,尤其待距离的接近,他的身体起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瘸了的腿好了,满脸麻子的形象也被茂密的毛发所掩盖,越靠近深处,他越变得像个猴儿。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圣 等到彻底接近水猿凶猴头颅的一刻,孙圣安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他非常非常虚弱,双眼涣散,嘴里面不停的嘀咕着:“老子..老子..老子就算死,也不想被压在石头下面!” 他明明很恐惧,却又不得不前进,地震频率越来越快,我们刚进来不久,身后隧道几乎全面崩溃。唯有水猿大圣托起龟山,撑出的天地以外,完全没有任何退路。 那万古不化的巨石缓缓浮现了裂纹,缠绕在猴头脖颈的锁妖链如同有了生命般‘哗哗’动了起来。孙圣安更加的惶惶不安,身体蜷缩,显得更是特别恐惧。 毕竟,我们在一起也生活了那么久,南柯一梦中度过了数百年的岁月。 我打算上前安慰安慰他,孙圣安却将我狠狠的推开,眼泪、鼻涕、口水流淌的到处都是,他佝偻的身体,全身浓密的毛发,已经化为普普通通的长毛猴子。 石像脱落,锁妖链在动,孙圣安终于崩溃了,他吓得掉头就想跑,身后却被巨石头遮挡,导致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走。 “小心!” 美代子焦急的呼喊,我本能的回过身,只见锁妖链犹如灵蛇般向我们突袭过来,它的速度很快,等我有所反应已经太迟了。 本以为我会被那锁链贯穿,谁料,那堪比人腰粗细的链子居然拐了个弯,直奔那惊恐不安的孙圣安。接触的一刹那,仿佛蟒蛇捕食,快速缠绕,眨眼的功夫,孙圣安就被缠成了大粽子。 那铁链向后拖拽,孙圣安身体甚至被勒出了血痕。 “救..救我..救..” 看到他的凄惨无助,我的确动了恻隐之心,正如济公所说,龙行隧道能否离开,完全要看机缘,而孙圣安却成了离开与否的最为关键元素。 为了能够摆脱这里,我只能忍住不去帮忙,何况,他本是济公通过移魂法,在水猿大圣身上拽出来的元神而已。 现在回去,或许,正是他本来该有的归宿。 凶猴的石像几乎已经显露出真身,我们躲开了些距离,目睹孙圣安哀嚎着被拽向了猴子嘴巴位置。水猿凶猴的额头浮现出许许多多的“卍”印,佛法梵文密密麻麻刻在了他的头部,这些经文闪烁着金光,忽明忽暗。 紧接着,经文犹如无数的蚂蚁,纷纷传染到了孙圣安的身上。 美代子与我站在了一起,她很警惕,用一种坚定且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曾经,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 我说:“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子保护?站我后边。” 她仅仅愣了三秒,笑着说:“好!”乖乖的到了我的身后,不发一言,双手放在胸前,整个人十分恬静,与刚刚所展现出的狂野,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孙圣安奇怪的遭遇,到底因为什么? 或者,水猿大圣除了被济公种下心印以外,还有其他什么手段? 这一切,似乎就要被揭露了。 待孙圣安被密密麻麻的经文完全覆盖,“轰”的一声闷响,所有覆盖石像的碎石统统掉了下来。 被束缚许久的猴子醒了!我能在穷奇的身上感受到恐惧,没错,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它的恐惧会通过灵魂,传递到了我的心里。 一双散发着精光的眼睛内,充满了凶狠的恨意! 任由万丈高山压在脊梁,凶猴仍旧不曾跪下。 没错,这才是水猿大圣该有的气魄与威仪。 我与美代子在这一刻渺小的好似尘埃,凶猴缓缓的转动脖子,锁妖链则迅速缠紧,企图再次将它死死的勒住。可那凶猴发出那低沉而又沧桑的声音,“五千年了!为何你还不放过我!” “锁妖链,呵...,居然比起曾经要那么弱小。我如今再次醒来,看这世上谁还能困住我!”话音刚落,孙圣安晃动了一下头部,那原本如灵蛇般的铁链,每一次企图要缠绕,都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推开。 这一幕,竟然与穷奇解脱时何其相似。 他的目光看向我:“是你叫我醒来的吗?” “孙圣安?” “心猿,原来你是心猿的朋友!我想起来了,一个僧人担心万法寂灭,天下间没有任何法器能够束缚我,所以,他偷偷移出了我的心猿,让我心猿不归,本性游离。” 坦白的讲,面前的妖猴与孙圣安比起来,我倒是觉得孙圣安更加可爱一些,最起码,他很真实。而被压在龟山下的妖猴才是真正的大妖,甚至拥有打碎仙宫,令阴阳两界无不惊慌的实力,就连千古帝王大禹都无法将他镇压。 随着锁链无法近身,妖猴感慨道:“怪不得和尚不想我苏醒,原来这天地已经不是曾经我所生活的天地,千疮百孔,游离的精气少的可怜。万法崩溃,连曾经可以锁住日月星辰的锁妖链都变得那样弱小,世上的确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困的住我。” 他像是在坟墓中苏醒,眼神的清明再到杀机毕露,我更加可以确信济公所言,水猿大圣的确是凶猴!他瞪着双眼,冷冷自语道:“那些曾经害过我的仇人,希望你们还活着,或者你们还有着自己的后代子孙,我孙圣安回来了!” 他开始拼命向上挣扎,企图将整个龟山掀翻。 就像凶猴刚刚所说的那样,世间万法已经处在寂灭的边缘,天下间难觅真正的修行者,就连魔鬼都可以穿着袈裟讲经说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上古时期的阵法自然也会变的弱小。 但凶猴却不一样,他如今苏醒,如同那爆发的核弹,仍旧保持着他曾经的强大实力。 我心里有些紧张,到底济公说的话靠不靠谱,三根儿猴毛难道可以限制住这样的凶猴吗?玛德,可现在看也不像啊,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变化,待凶猴不断向上挪动着身体,龟山也有了回应,但当凶猴刚刚打碎头顶上的岩石,那些破碎的那些石头却又像春笋一样冒出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心眼 纵然是不断受到挤压,凶猴丝毫却没有屈服的意思,他凭借着一己之力硬抗那庞大龟山,我的心都已经跟着悬起来,能否出去,也许真的要看他了! 盘绕的锁妖链更如灵蛇般不断飞舞,凶猴的獠牙凸显,完全是妖兽的模样,穷奇的身体瑟瑟发抖,连我也感受到泰山压顶的气势。 凝视着眼前变化,凶猴数次险些挣脱,可都被龟山牢牢压制,二者在不断僵持着,那些刻在凶猴额头的经文又一次浮现。 “啊!我的头!若有朝一日,俺老孙脱困,必要砸碎满天神佛,踏平凌霄宝殿,掀了你的建木仙根!” 闪烁的经文令孙圣安承受了异常强烈的痛苦。他的呐喊声回荡山谷,那是对幽暗囚禁的岁月控诉! “咔!”的一声巨响。 整座龟山似乎裂开了,‘滴答滴答’水滴声传出,能在如此激烈的环境下,水滴的声音竟然无比清晰。 我抬头,看向那落水的位置。 凶猴见到水滴之时,那暴戾的面孔渐渐转为喜色。 “天助我也!” 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水滴竟然悬在半空不动了,一滴、两滴、三滴、数量越来越多,直至成为满天漂浮的雨水,它们犹如冰晶般停在凶猴的四周。 没错,他之所以叫“水猿大圣”,一切都是与水有关。 在水中,那是他的天下,甚至龙王都要对他俯首称臣,他渐渐的仰起头,伴随着一声可以吼碎凌霄的声音爆发,所有的水滴形成庞大的漩涡,并以凶猴为中心,不断的向上,企图帮助他托起整个龟山! 那些水滴在凶猴手中成为世间少有的利器,正对抗如春笋般频频出现的岩石。 霎时间,地动山摇,压在孙圣安背部的龟山,更是频频爆发岩爆。 “轰!” 一声巨响,水猿大圣的身体不见了! 龟山狠狠砸在地下,可猴子呢?那么大个体积,刚刚还如此的不可一世,如何能在眨眼之间消失? 正当我疑惑之时,脚下大地如同蛛网般频频裂开,突然,一股强劲的水流冲破地下,一只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猴子承水而上,待他稳稳站在地面的那一刻,猴子回头看向龟山。 “终于出来了,没想到,五千年后的尘世间如此孱弱,这天地将再也不会有人能困住我!” 水猿凶猴舒展了下身子,筋骨‘嘎嘣嘎嘣’的响着。 一身狠戾之气在狭窄的空间内弥漫肆意,我越来越觉得济公就是个坑,他一定在骗我,明明说摘下三根儿猴毛,水猿大圣就没什么本事,甚至成为普通人,可现在呢?连大山都压不住他!哪里有一点普通人的样子? 当初穷奇脱困锁妖链是因为刑满释放,再者我继承了鬼帝衣钵影响,对于穷奇来讲,也无异于是一场重生。而张君宝就是被限制的例子,锁妖链已经将他牢牢困住数百年。 今日所见那凶猴是唯一一个光靠自己的本事就令锁妖链不敢近身! 妈了个鸡的,和尚是不是玩我? 我尴尬的笑笑:“恭喜大圣脱困。” 凶猴转过身,与我凝视半晌,他的双眼似乎可以看穿我的灵魂。 “双瞳?”他闭着眼缓和了片刻,忽然,他笑了:“原来是心猿将我的斜月心猿法传给了你。” 见他面色缓和,我不想放弃能够套近乎的机会,立刻双手抱拳:“多谢大圣抬爱了。”谁知道,猴子竟然说动手就动手,随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立刻感受到了一种窒息无力,没错,纵有千般法门,在水猿大圣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这就好像狰狞的纸老虎,不管看起来多么凶悍,被人轻轻一戳,就破了! 我虽然不是纸做的,可在凶猴的面前,又有几人不是弱小到不堪一击? 美代子见对方擒住我,她连攥紧了拳头,冲过来帮忙,她的那种怪力我曾亲眼所见,但孙圣安竟然连避都不避,甩了下尾巴,就听‘啪’的一声,美代子被抽飞了出去,猛然将岩壁撞出了深坑。 “大圣要干什么?咱们可是朋友啊?”我赶忙说。 凶猴冷笑道:“刚刚我闭目感受了一下心猿,原来,他在离开我以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过呢,我本天生地养的圣人,你却胆敢妄称是我父亲!” 冤枉啊,我连忙讲起事情都是因为梦境的缘故,根本就由不得我做主。心里却感慨济公说的果然没错,猴子都是小心眼! 不过就是叫了几句爸爸和爷爷,至于刚恢复自由就找我报仇吗? “去死吧!”他动手了,水猿大圣却用行动告诉我,在小心眼儿的世界观里,做事情根本就完全不考虑后果。 可当他企图扭断我的脖子时,身体竟然僵住了,皱着眉头,眼神也是阴晴不定。 “大圣?” “去死...。”话到一半又僵住了。 “大圣,有话好好说。”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耍我玩呢。 “去死!”暴躁的水猿大圣开始连续用力,可我一点都不疼,包括最开始的窒息感,也已经荡然无存。 难道他饶了我? 不对啊,水猿大圣已经小心眼度过了五千年,绝对不可能因为我长得帅气就网开一面。 “您累不累啊?”我下意识的一挥手,那猴子竟然被我推开了。 他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济公没有骗我?莫非真的猴毛缘故? 我的表现没敢太过明显,免得被他发现什么异样,假装咳嗽几声,转过身,将野仙令露出来,简单的打量几眼,猴子的三根儿细小猴毛仍然夹在缝隙里,我试着用手轻轻触碰。 凶猴则忽然间显得特别痛苦,他倒在地上连连惊呼:“怎么回事!我的修为不见了!刚刚还在,为什么会不见了!” 我内心仔细琢磨,结合济公所说,似乎发现没有猴毛的孙圣安,就像是炸弹一般,他在爆炸之后,只剩下空荡荡的身体,并不会有什么后续补给。 所以说,他一开始有打碎凌霄的实力,但用来脱困之后,现在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第五百七十章 天兵 我活动了下拳脚,笑眯眯的盯着那浑身长满黑毛的猴子,一步步的走向他,而水猿大圣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他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玛德,刚刚这猴子对我动了杀心!如果不是被我提前取下三根儿猴毛,保住了性命,那现在的我,或许已经遭受到他的迫害了! “大圣,怎么没劲儿了?” “不可能,我的法力怎么全都不见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刚刚可真的吓到我了,不就是在梦里叫了几次爹嘛,至于打打杀的么?” “臭小子,你别得意,这一定是暂时的!”他呲起獠牙,神色仍旧凶狠。 我说:“这人啊,甭管活了多少年,性格养成了,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比如你,都关了五千年,仍旧是野性难驯,所以,甭管是人是猴,都得多给点教训才行。” “你什么意思!”他棱着眼。 “玛德!”我瞬间变了脸色,抡起拳头给他一电炮,“不管你以前多牛逼,今天老子必须打服你!” 我压根儿一点面子没给,双拳挥舞,连踢带打,他倒在地上无力反抗,最终只能抱着头蜷缩一团,等打累了,我说:“说!怎么才能出去!” “我老孙有仇必报!” “别扯那没用的,有仇必报,有恩也没见你报!要不是我意外到了龙行隧道,你以为你能逃出来?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不知道感恩倒罢了,竟然还想恩将仇报!如果我出不去,那一定先宰了你!” “我不死不灭!”他仍旧冲着我叫嚣。 “别忘了,我也懂斜月心猿法,知道你罩门和弱点在哪!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我冷冷的盯着他,面前的水猿凶猴可没经过儒家的教育,不懂得什么叫做仁、义、礼、志、信,他所奉行的,乃是自然界当中的优胜劣汰,你弱,那就该死。 所以,我要比他更强,打到他完全服帖! 最主要是孙圣安很怕死,七十二地煞的罩门只有一个,就是‘心’,斜月心猿,必须镇守心意不动,一旦意志不坚,那些化为己用的地煞会化作魔火,将他活活吞噬。 为了能趁早恢复实力的孙圣安不再与我争执,他深吸了口气,又说:“很久以前,有人在龙行隧道立下过一个“四象凶灵阵”,目的是防止龙气的消散,导致大地损失的生机会对凡人造成影响,所以,那里一定会与外界相通。” “在哪?” “顺着锁妖链就能找到!” 孙圣安指向散落一地的铁链,在铁链的尽头发自于地下。 我们走过去挖开周围的碎石,会发现一条幽暗的深邃地洞,孙圣安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得到能出去的可能,我的确很激动。 不过,那地洞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底部又是深不见底,光凭他的几句话,我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时候,美代子拉了我一下:“我去吧。” “别闹!” “谁和你闹了?相信我,你知道我一定可以的。”她的语气很坚定,可我从来没有让女孩子出头的习惯,美代子却低着头,倔强道:“十九年了,我第一次拥有可以不被人小瞧的力量,这些都是因为你的帮助!如果真的能逃离深渊,我想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 美代子的话让我听起来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难受。 就像是道别前的一次承诺。 锁妖链通往地洞的深处,不知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或未知,但美代子似乎什么都不怕。 我想阻拦她,但却太迟了。 她拥有无上怪力,一把推开我,抓着锁妖链向下滑行而落。 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由温室里的花朵,似乎已经变成可以顶得住风雪的寒梅。 我站在原地,心绪久久难平。 没想到我身处幽暗,却又沾染上了情债,毕竟,这世上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每一秒钟的等待对我来说都像是煎熬,拉着孙圣安,几乎同时跳入地洞,双瞳让我看清了周围模样,这里很像是一口古井,锁妖链反而成了拖拽井水用的铁链。 好在并不深,我们没用几秒钟便到底部,我大声呼喊美代子的名字,直到听清她特有的大嗓门回应,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孙圣安从旁冷哼道:“这样做,倒也算个男人,若是老老实实在上边等着,我反倒瞧不起你。” “你个猴子,懂什么。” “我不懂?别忘了,我成过亲。” 被他的野兽外表所迷惑了,我差点忘了,水猿大圣的确曾在长江边上成家立业,若不是妻子、母亲的惨死,他也不会去大闹仙宫。 顺着美代子的声音寻去,那里有着微光,难道是出口? 我与猴子一起跑过去,到了近前,美代子愣在原地,“好多骨头!” 视线所及,皆为一片白骨,岩壁四周点着许许多多的白蜡,将整个密闭的空间照亮,密密麻麻骸骨,如那废品般被凌乱堆放着。 “这是什么地方?”我看向孙圣安。 他疑惑道:“我只知道四象凶灵阵的目的保证大地安稳,但骸骨也是第一次所见。” 我低下头在一片废墟中,捡起一副崭新的白银头盔。 头盔是古代战场中较为名贵的角盔,能够护住半张面部,感觉不像银子,它不仅重,而且特别的坚硬。 侧面一行细小的篆体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天罡三十六部,天猛部。” 待我缓缓将字迹念出来的时候,孙圣安愣住了,他惊呼道:“什么!天罡三十六部?怎么可能!” “你认识?” “何止认识,他们是天庭的兵将,接受仙宫管辖!” 我傻了眼,天兵天将?可这铺满的枯骨,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天兵?更何况,天兵不是没有凡体的吗? 沿着枯骨继续翻找,“天罡三十六部,天魁部。”“天勇部”、接连出现的名称让我的内心掀起滔天巨浪,难道世上始终无仙,是因为仙都死了? 带着震撼的心情,继续踩在枯骨上前行,不一会儿就见前方矗立着一个人影!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四象凶灵阵 我以为是遇见了活人,可喊了几声还没有动静。 踩踏着枯骨,步步维艰,趟着天兵天将的骨头上,一路所过,见到遍地的盔甲兵刃。 四象凶灵阵还没见到,却仿佛到了埋骨之地,更可怕的是,这里都是仙骨! 烛火照亮那人的身躯,他身穿淡金铠甲,脚踏飞云鞋,单手握着一把剑,支撑起他的全身,背影很高大,待我们接近侧面看去,对方竟然是白色的骷髅架。 他的手始终握着一把剑,微微垂着头,似乎预示着他曾经很疲惫。 我在他的腰间发现一枚金色的牌子,将其摘下,古朴的文字写着“六部兵马元帅,天王李靖!” 我倒抽了口凉气,“托塔天王?” “不可能!李靖怎么可能会死!”孙圣安似乎也无法接受这个结局,他怔怔的道:“那老混蛋厉害的狠,当年差一点把我困住,怎么可能?到底谁才能杀死他,还有他的六部兵马!” 接连撞见的事情似乎都在暴露出一件事,很久很久以前,天下的确有着神仙,可如今神仙已经不见了。 他们竟然不是所谓的粉碎虚空,而真正的是死掉,甚至就连张君宝那样的天纵奇才,同样被困在桃花祠,我惊讶的问道:“仙宫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孙圣安很迷茫的摇摇头:“我被镇在龟山时,还是大禹治水的年代,但盛唐年间被一位僧人所救,我答应保护他修行,并与僧人相处十二年,听他讲经论道,最终却发现元神受到佛法禁锢,为了摆脱,我只好斩断法身,分出元神逃走,孤身再去仙宫报仇,当时的昆仑建木仍旧有神仙的!只不过,那次没等我打上去,就被仙宫的三道锁妖链降服,后来,神仙再次关在龟山,并且设下四象凶灵阵法。” 看来他也不知道,不过,唐朝年间的确是华夏最后妖魔并起的年代。那时候,无论是岛国来华夏窃取的奇门诡术,还是长安城内的百鬼夜行,婆娑世界的节点被破,更有无数怨鬼厉鬼出现害人。 我心里有着大大的问号,这天地难道是大唐以后变的? 孙圣安轻轻推了李靖的身体,已成枯骨的身体,‘哗’的一声散落,“站着那么久,不累吗?大家都是老朋友,我帮帮你,不要太感谢我哦。” 我觉得,世上仙人无非是比凡人更看破因果规则的修行者。 仙凡之间的差别,无非是“顿悟者仙,迷惘者为凡。” 至于奇门之术,似乎是苍天交给凡人自保的手段而已。 继续沿着天兵的枯骨走了半晌,终于,我们到了锁妖链的尽头。 这里是葫芦形状的空地,地面由彩绘画出四象神兽,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葫芦空地的上方悬挂着一盏红烛,不知千年的岁月里,它仍旧燃烧着火焰,虽很微弱,但足以驱散所有的黑暗。 四神兽的两侧,分别有着青铜环,锁妖链与之衔接,除了有两条用来捆缚孙圣安的之外,剩下六条插入在四周岩石深处,而被孙圣安挣脱的两条,似乎有着生命。见我们来了,正微微蠕动着,孙圣安倒是很坦然,似乎并不担心再次被锁。 可是,既然是四象凶灵,那为什么只见四象,未见凶灵。 我问他怎么出去? 孙圣安沉思道:“我曾听说过,四象凶灵阵是封锁大地所用,那么能否离开,一定与那剩余的六条锁链有关。” “道理咱们都懂,可是,该怎么办?”我指着头顶衔接岩石的六条青铜铁链,就像是雨伞岔开的骨架。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特别像佛塔内延续向下的六条支柱。 在完全不知道四象凶灵阵到底是何种用途的时候,情况陷入僵局,美代子说:“你让喵喵带我上去看看。” “你?” “张明,你知道我的力量,我想去尝试一下。”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叫醒酣睡的穷奇,美代子骑在穷奇的背部,直奔向锁链。 她徒手拖拽锁妖链,可连续试了几次过后,仍旧是纹丝不动。 “别硬撑,快下来吧!” 我在无意间站在四象兽的中间,抬起头观察的时候,恰巧发现最顶端的蜡烛照出的阴影有问题。 让穷奇赶忙带着美代子下来,她说那铁链就像与岩石融为一体了,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没用。 “你们看那里!” 美代子、孙圣安、就连穷奇也跟着抬头。 但除了中间位置之外,其他的方位看去,头顶却除了昏暗以外,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我们几个换了位置。 “最顶端的烛台有问题!”我一跃而上骑在穷奇的背上,“喵喵,带我上去!” 因为,烛火倒影出的阴影,有着某些古怪的图案,虽然很不起眼,但我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也就是说,烛台上有东西! “我陪你!” 美代子竟然一跃抓住喵喵的脚掌,顺着用力翻身坐在了我的身后。 彼此相视一笑,人心都是肉长的,等到出去以后,我一定要给她个交代,也给自己无数轮回中的梦境一个交代。 穷奇盘旋而上,与烛台平行之时,我看到那堪比洗澡盆大小的青铜碗。 碗口内雕刻许许多多的铭文,而除了铭文以外,密密麻麻的小人展现出了一个古老的祭祀。 我飞身跃起,跳进了碗口。 “张明,小心啊!”美代子紧张的呼喊。 我摆摆手表示是安全的,美代子埋怨我做什么事都不与她商量商量。 蹲在碗内,仔细观察周围的浮雕,不出我所料,那些描绘的图案当中果然有四象兽的图案。 站在四象兽中间的人,头上带着古怪的帽子,他手里攥着一个婴儿,婴儿已经死了,并且顺着脖子的位置向下滴落鲜血,周围有一大群跪地拜见的人群。 四象与平时所见的有所不同,不仅仅是它们的眼珠子是红色点缀,旁边更有许许多多的人骨堆积。 这是..人祭?我心里也打起了鼓,难道非要死人才可以吗? 第五百七十二章 意外发现 沿着碗口四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到了下一个画面就是四象阵,那位奇怪装束的男子,正指挥者大阵降服一只长着翅膀的飞天妖兽。 待妖兽被宰杀,挖出妖心,再由那装扮古怪的男子将妖心放入盆内,似乎这盆子与眼前所见的一模一样。 更奇妙的是烛火,传说用鲛人的油来做蜡烛,可以保证烛火燃烧千年不灭,可我仔细检查过,这蜡烛有点不对劲,它除了有微弱的红光外,是没任何热度的。 将所有见到的场景记忆于心,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脱了我理解范畴,也许,凭借孙圣安的见识,或许会知道某些有用的线索吧。 落地后,把刚刚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知孙圣安。 他挠了挠头发,呲着牙,不停的拍打着脑袋。 我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孙圣安说自己被关了太久,脑子有点生锈,明明话到了嘴边,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我劝他别着急,可以慢慢想。孙圣安连续在地面翻滚挠头,突然,他停下来,拍着大腿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叫妖心台。” “什么?” “上古时期,凡人并非像现在这样弱小,各个都有蛮荒野兽的实力,强大的战士能手撕蛟龙。”孙圣安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他们俘获妖兽之后,会通过祭祀的手段来获取妖怪的力量,其中必要的环节就是妖心台。” 看向头顶微弱烛光,既然是用来获取力量,可为什么又会悬挂在这里?显然,它的所在位置,属四象凶灵阵的阵眼,那上面的烛火又是什么做的? 我们几个围坐成一圈,大家商量着找线索。 按照孙圣安的意思,在龙行隧道内,四象凶灵阵的六根锁链将大地绷紧,如果想出去,唯有断掉铁链。 那个时候,大地自然会裂开,我们便可以顺着缝隙逃出去。 我觉得,从妖心台仅有的图案描绘中,包含了四象凶灵阵降魔的情形来看,十有八九是与它有关。 孙圣安拍着自己的脑门,连着感慨自己岁数大了,记性不太好。 我让他回忆自己最后被关押的场景。 他说,隐约记得,当时的大唐铁骑得到妖心法,通过在昆仑各地捕捉妖兽,甚至恢复上古人类的强大力量,并还与昆仑仙宫发生摩擦。这件事便是孙圣安在第二次上仙宫时亲眼目睹。 不过,还未等他翻起什么浪,就被人给抓了。 之后的大唐铁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与仙宫化解干戈,而他也是被大唐兵马押送到龙行隧道镇压,对于天兵天将在葬身的事情,并不知情。 “你被压在这里,难道就没见到过外人吗?” “见到啊。”他指了指我的野仙令,“曾有个道士来到这儿,他也戴着你脖子上的牌子,再后来,牌子丢在这儿,又来了一个尧帝手下的饲龙族后裔。” “龙茵茵的祖上?”现在想想,那个娘们还欠我钱没给呢,等着有机会再见到一定得要回来。 “什么茵茵?我就知道饲龙家族是尧帝的家臣,专门在养龙池喂龙,后来龙跑了,饲龙族担心受到牵扯,全族的人隐姓埋名逃入山野,这些事情在当时很轰动,尧帝还曾昭告天下,共同找寻饲龙族。” 没想到,遥远的华夏曾发生过这么多延续千年的事情。 我猜测来到这里的道士,有两个人的可能性很大,第一是创立茅山上清派的陶弘景,第二是阴山派创始人阴山老祖。 毕竟,鬼王扳指与这二位有关,但最让我疑惑的是五方鬼帝,他们每人一枚鬼王扳指。如果法器皆陶弘景所锻造的,鬼帝岂不成了他的徒弟? 我将扳指拿出来摆弄了一下,感慨道:“天兵阵亡留此仙骨,天王李靖化为枯骨,大唐又是最后妖孽横行的年代,玛德,想不通,莫非神仙就像恐龙一样灭绝了?” 我没敢拿出野仙令让孙圣安围观,万一他发现了猴毛会很麻烦。 举起扳指,顺着缝隙内看去,空中的烛台填满了空隙,就好像我真的抓住火焰! 妈了个鸡的,穷奇、孙圣安是妖,总不能把他们俩的心刨出去试试吧? 我无意识透过扳指圆圈看向火苗,眼睛忽然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我捂着眼睛尖叫了一声,疼的我冷汗直流,真的好像被烈火灼烧的那样,疼痛导致我根本睁不开眼。 “你怎么了!”美代子过来扶我,“眼睛怎么出血了?” 我疼的浑身哆嗦,眼睛睁不开,真的担心会不会瞎掉,平躺在地面上,美代子过来为我检查。 “我..我的眼睛怎么样?”我问。 她轻轻的拨弄,深呼了口气说:“还好,只是伤到了眼皮,要是再歪一点点,可能就麻烦了。” “怎么搞得?好端端的被烧伤?”孙圣安问。 我记得很清楚,是火苗透过了鬼王扳指才有了热度,正常注视并不会有任何反应! 除了疼以外,内心却有着几分兴奋。 我的猜测是对的,不管是陶弘景还是阴山老祖,亦或者那寻龙家族,他们到了龙行隧道所留下的两样东西都与四象凶灵阵有关! 孙圣安瞧我一会儿呲牙咧嘴,一会儿兴奋异常的样子,他还有些担心的问:“是不是烫傻了?” “你才傻呢!都说猴子精,看你呆头呆脑的,问你点什么都记不起来,害的张明眼睛差点瞎掉。”美代子没好气的说。 孙圣安暴跳如雷,指着怒道:“大胆女子,居然对本大圣无礼,想当初!” 可还没等把话说完,美代子率先出手,挥手就是一巴掌,好似拍苍蝇似的,将会孙圣安打飞了出去。娇小的身材,爆发出超大的嗓门:“死猴子,再话说八道,我把你打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鬼王扳指,拿着它,到了阵法近前,对准蜡烛照应地面的碎石子,‘滋’的一声,石头竟然燃烧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天下妖气 盯着燃烧着的石头,美代子惊呼道:“油页岩!” “那是什么?” “一种可燃烧的有机沉积岩,在湖泊和海洋中都可以形成,这种岩石很像化石,石头里甚至可以看到藻类以及植物的孢子。我记得在书中看过,形成这种岩石唯一成化的条件,是大量生物死亡的墓地。” 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开始向下挖土,果然,地下密密麻麻都是化石,也就是说,整个四象凶灵阵是建立在无数沉寂的骨头上面! 孙圣安蹒跚着走过来,见到美代子,还比划个暂停的手势,嘴硬的说自己,好男不和女斗! “老孙,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四象凶灵阵法的养分,就是咱们脚下的这些石头!” 孙圣安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我分别在阵法内外捡起一块儿石头,彼此敲打,脚下的石子像豆腐渣一样碎掉。 我又指向头顶的六条锁链,以及那盏燃烧着的明灯:“那灯应该叫镇魂灯,一开始我还很奇怪为什么烛灯只有光而没有热度,原来是为了镇魂所用。” 美代子说:“你的意思是说,四象凶灵阵正困着什么东西?” “切!哪里还有比俺老孙更厉害的妖怪!” “你那么厉害,怎么还被压在山下?” “我那是意外!” “先别吵!” 我闭目想着在妖心台所见到的场景,四象大阵在伏魔的时候,每一尊妖兽的眼睛都是红色的,而面前四尊妖兽的彩绘图案也是红色,到底是巧合还是偶然? 鬼王扳指拥有能够收入万鬼的能力,属性自然是极阴的,待聚镇魂灯的火光,恰恰受到镇魂灯的震慑,而红光却透过了指环拥有极其强大的热度。 如果光去破坏掉四象凶灵阵,那六条锁链自然就会崩溃。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我们就能逃离出去了吗? 下手前,我有些犹豫了,因为我没有办法掌握大阵毁坏后的后果。 盯着悬在空中的那盏明灯,当初阵法困孙圣安无非只用两条锁妖链,而剩余的六条都给了凶灵,千年的岁月,到底这地下的凶灵是否已经被时间所磨灭?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绪陷入了纠结。 美代子很敏感,她轻轻挽住我的手臂,低声道:“不管你做了什么选择,我都会陪着你,百折轮回的岁月,我从未忘记,也不想忘记,就算被困死在这里,我也无悔。” “你们在说什么!张明,是不是已经找到离开的办法了?快说啊,我再也不想继续被困在这里了,多一天都不想,我要出去!我要报仇!” 孙圣安激动的抓耳挠腮,在地洞内也是上蹿下跳,美代子不悦道:“你少说几句,该怎么做,张明心里有数。再说你都被困了那么久,还差几天的时间吗?” “我想静静。” 长呼了口气,自己的心里就像被压了千重大山。 美代子点点头,拽着不情愿的孙圣安离开,很快,四象凶灵阵中仅剩下我一个人。 沉淀入心,到底我应不应该放弃希望?如果照此办法做了,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承认,我很想迫切的离开这里,爷爷化龙还在北陵后山的地宫,十年之约等待着我,四爷说过,十年以后我会知道所有的秘密。 可如果我困死在这里,那所有的希望都全毁了。 比孙圣安还要强大的魔头会是什么?我连想都不敢去想。 青铜色的妖心台上点燃着的蜡烛,无数枯骨幽魂为它提供了原料。 我盘膝而坐,没有去睡,因为一旦入梦,几十年的岁月让我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在我的脑海,两种声音不断的纠缠。 突然,心底升起来一丝侥幸的念头,如果我破坏一只,或者破坏一条锁链,拥有其余五条的话,那不知名的妖兽也未见得能逃出来。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我不想留在这儿去做一个无名英雄,轮回问心得到的结论,是拥有与天下苍生共存亡的大情怀。 如果真的有妖,那我降服便是! 长长呼了口气,稳住情绪,拿起轮回扳指走到四象兽中的白虎近前。 玛德!我一定要出去,不想再困在幽暗的地洞,像一只老鼠活下去! 义无反顾的去做,待光芒划破了白虎图案,瑞兽的红色双眼渐渐变为灰暗,一声猛虎长啸,六条锁链好似承受了十级大风,摇晃不休。 葫芦形状的山洞频频震颤,那高处摆放的镇魂灯偏移了,孙圣安、美代子、穷奇焦急的跑过来追问。 “发生什么事!又地震了?”孙圣安惊恐道。 我一步跃到穷奇的身上,“上来,找机会逃出去!” 锁链的摇晃,再到山石滑落,大家坐稳在了穷奇的背部。 “喵喵,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了!” “真的吗?我真的要出去了吗?”孙圣安兴奋的像个孩子。 美代子却抱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背部,我以为她在害怕,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 “轰!”的一声,属于白虎的地面塌陷。 穷奇振翅高飞,敏锐的躲避空中碎石,我们不断向上,六条锁晃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快要压不住了! 随着一条锁妖链断裂,天塌地陷,石头像是流沙般哗哗落下,穷奇的速度也在加快。 就在我们临近葫芦的顶端时,听到如雷击下落的一声巨响。 葫芦洞顶似乎被劈开了,身下仿佛有着浪潮在追撵,气势越来越近,潮水般黑雾向上涌去,我们避无可避,只好身处在雾气当中向上攀爬。 孙圣安惊讶道:“原来四象凶灵阵压着的是妖气!” “什么妖气?” 他深深的吸气,有些陶醉道:“白虎内是走兽妖气,你想想,现在天底下的飞禽走兽,想要修行妖,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这是因为天地初开后,人类将先天一缕妖气压在龙行隧道,而这四象?岂不是说朱雀压制着飞禽妖气;玄武,压制水中妖气;青龙,则是鳞虫妖气!” 穷奇在吸入到大雾后,身体颤抖,时不时还会爆发吼声,暴躁的情绪就像随时会点燃的炸弹。 孙圣安继续感慨:“怪不得大唐盛世之后,世上妖孽越来越少,原来是有高人将轮回道中属于妖的一道封印了!今日你放了出来,他日天下走兽,皆可修行成妖!张明,我作为妖猴,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你,还是应该骂你!” 第五百七十四章 脱困 妖猴放肆的大笑,葫芦形状的山洞正在不断塌方,自从被黑雾笼罩后,穷奇时不时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它的情绪波动很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激怒它。 向上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沿途所过,大山不断的破碎,躲过重重碎石,开辟出了一条隧道。 只见被劈开的大地内,夹杂了许多断裂后的锁妖链。 原来,束缚大地的锁链真的断了! 孙圣安仍旧放肆的狂笑,今天的做法不知道会给华夏带来什么后果,但我内心始终坚信,无论出来多少妖魔,我终要将它尽数斩杀! 美代子紧紧的抱着我,她的力量明明还没有办法收发自如,可对我,却没有丝毫的伤害。实际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梦中,却已经共度了数百个春秋。 想到彼此间微妙的关系,我抬起头,回想将要离开时,美代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奈感令我明白,出去以后,会有很多事情要面对,包括我自己,还有那始终不肯见我的朱儿。 难道..南柯一梦,终究会是空吗? 眼见着头上渐渐浮现的光明,很快闻到了花草的香味儿,那是久别而又令人心醉的味道。 没错,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真实的花草芬芳,不像梦中那样的虚无,久违的清风明月,还有那些担心我,恨我的人们。 我恨不得去拥抱这个天地,也许,这就是所谓自由的味道。 穷奇带着我们一跃脱离地下,冲向天空。 头上繁星密布,月如银钩,风景如画,眺望四周,双瞳带给的视线是那样的真实,我甚至可以看到草丛里的昆虫。 长长的呼了口气,不过,穷奇这个时候却忽然变得很痛苦。 它带着我们重重摔落,趴在地下,胸口起伏,呼吸急促。 “喵喵你怎么了?”我不懂兽医,只能焦急的去询问。 孙圣安吸了吸鼻子:“凡尘,好重的凡尘味道。” 美代子让他有话就说,别在那儿拽文嚼字。 孙圣安皱了皱眉,猛的打了个喷嚏:“一粒凡尘一粒山,撼泰山易遣凡尘难,这么重的凡尘,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吴承恩的西游记中记载过一句话,叫“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指的就是凡人身体内蕴藏着一口浊气,被修行者称为“凡尘”,所以,自古以来,成仙得道者都是餐风饮露,吸取天地精华。 “穷奇是吸入凡尘过了?”我追问道。 “没有那么简单,它是上古凶兽,虽是走兽却能飞天,介于天上地下的二者之间,你打开了四象凶灵阵,先天一缕妖气它吃了第一口,按照穷奇本身的性格,他本该暴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它竟然忍住了,而且,这接连的一些时日,它早就吞了很多凡尘,没什么事儿轻易别打扰它,让它好好休息,将凡尘排出体外,应该会好点。” “吞了先天妖气会怎么样?” “不知道。” “你刚刚还说很严重,怎么这回又说不知道?耍我呢?”我愤怒道。 “小崽子,几次三番不尊重我,等本大圣恢复实力非得打烂你的嘴!”孙圣安愤愤瞪着我,不过,当美代子活动着拳头靠近时,孙圣安又尴尬的说:“算了算了,本大圣不打女人。对了,我说不知道,是不知道穷奇会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发狂,也许是失去理智乱杀,这些都说不准。” 孙圣安抻了个懒腰,凝视着周天星斗,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终于出来了,看看周天星煞,还能否唯我所用!” 长毛猴子双手不断变化七十二地煞印,璀璨星光犹如雨水倾泻,为他的身体覆盖一层霞光,七十二星斗排列,空中形成一道气旋,以他为中心,气旋飞转,旁大的煞气感染到了四周花草。 我们身处大山之中,刚刚逃出来的深坑还在,苍翠绿树随着气旋的开始,纷纷变得枯黄,而孙圣安就仿佛一块儿干燥的海绵,拼命索取天地间精纯的能量。 我不由的握住猴毛,如果这个时候,孙圣安真的恢复巅峰,那我肯定危险了! 那猴子喜怒无常,干什么事情也不会考虑后果。 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我多虑了。 待猴子气势到达顶点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成功了,但突然,一道天雷顺势落下,正好劈在了孙圣安的脑袋。 寂静的夜空,被他最后一声呐喊惊扰的鸟兽奔散。 “尼玛币!” 我与美代子完全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雷电劈猴! 他在歇斯底里的吼声过后,只剩下满地的焦糊,搞得我心里也很害怕,毕竟,我也是修行七十二地煞的,万一引地煞入体,也被天雷劈死咋整? 可当我刚准备上前查看一下他怎么样了,谁料孙圣安竟然原地来了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乍看下,还以为他诈尸了呢。 “大圣?”我晃动着手掌。 本来就是浑身黑毛的孙圣安,现在根本就是黑炭,唯有两只眼睛在外面露着。 “我在哪!”他很茫然的环顾周围。 “外面。” “外面!”他惊叫的跳了起来,“天啊,你的意思说,老子已经在地下逃出来了?我次奥他大爷的脏和尚,本大爷能逃脱无尽深渊,目的就是回来报仇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去找本体,竟然能逃出来,早知道这样,我何苦困了几百年!” “你是...?” “我你还不认识,我啊!张明,你咋啦,不认识我了?哎呀,你是不是故意的想不认账?”孙圣安拍着大腿,指着我骂:“你个没良心的混蛋,在梦里占了我那么久的便宜,当初我不就说过逃出去让你请客,怎么?转眼之间就装不认识我?滚滚滚,就当我没你这个爹!”说到一半,孙圣安愣愣,吐了口唾沫:“呸!梦给我做懵了,老子水猿大圣孙圣安!” 被他好似活宝般的举动搞懵了,与美代子一个眼神,她会意的上前,孙圣安连连摆手,尴尬的露出黄牙:“好..好男不和女斗。” 但美代子没管那么多,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把他拽了起来,去最近的溪水,把孙圣安丢进去。 随着清澈水流渐渐染黑,他出水的那一瞬局,全身毛发脱落,又恢复那又老又丑的样子,稍显坡脚的右腿,边爬出来边抱怨的模样,我明白,那老流氓被一个雷给劈回来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 我笑了,没错,这才是我认识许久的孙圣安,坦白的讲,不管是猴子还是面前的糟老头,两个人我都不怎么得意。 尤其,他们二者有着共同的特点,全都贼拉小心眼。 爬出了溪水,此时喵喵因为吸取凡尘过多,已经恢复成小奶猫的样子。 将它抱起来,交到美代子的手中。 我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着日月苍穹下的山川灵秀,天地精华藏匿于凡尘之中,它们好似每一个跳动着的音符,虽然很细微,可我却能精准的发现。 浑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颤动着,毛孔张开,一股温顺舒适的清凉之意汇聚全身,七十二地煞咒,引周天星煞入体。 我缓缓跪向北斗,天有北斗,七隐二显,人有九窍,亦是如此。下拜叩头:“通九窍,上灵台,摘星换日,天地乾坤!” 一时间,我的天灵盖有着一种清凉之意,孙圣安捂着嘴巴,指着我惊呼道:“引地煞!小伙子,可以啊,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但你肉体凡胎,差不多就行了,若是太过贪婪,小心天雷如体!” 无数轮回中的厚积薄发,灵魂为鬼帝的强大坚韧。 一朝脱离深渊,站在浩瀚星空之下,我心里很清楚,在寂静的大山中,今日便是改换命运之时! 一煞地狗星,天空划过星斗,银光入体。 双手快速变换‘通幽法印‘,将孙圣安传我玄术,融会贯通,此法为“通幽!” 术成之后,能下入阴曹,来去自如,可与鬼神相谈,洞察幽冥之事! 第二煞地贼星体,手变‘驱神印’,可拘魂山神鬼魅,阴司鬼差,黄巾力士供我调遣。 孙圣安在一旁‘渍渍’称奇,他还不忘了善意的提醒我,七十二地煞本就是鬼神戾气,玄术中将三十六天罡为变,七十二地煞为化,化生戾气,很容易引起魔火焚身,稍有意志不坚,难免会被烧成飞灰。 但要想法印具备神性,必须要有地煞星入体。 我在百转轮回后的感悟,无数次生死间的经历,心志早已磨练的堪比磐石。 通幽、驱神刚入,我又请第三道,地耗星! 手掐担山印,此法移山石,力大无穷。 可随着我接连变换法印,天地间受到很强的冲击,周围飞沙满天,草木枯黄,大地龟裂,刚刚肥沃的土地,以方圆一里内化作黄沙,而待地健星入体后,我又一次化‘禁水印’。 此法可令河水不流,深入水中,畅行无阻。 七十二地煞,我只引了四煞入体,没敢继续修行,的确太可怕了,赤土黄沙,遍地枯草,满目狼藉的大地,如同刚刚被秋风扫过。 我身体也在隐隐之中有种吃不消的感觉,于是,我收了气息,四道地煞沉入丹田,头顶泥丸宫闭合。 “学的不错!说吧,打算怎么感谢我?”孙圣安向我挑了挑眉毛。 轻轻握了握拳,那种充盈感无比的强大,而我仅仅只引四煞而已,倘若七十二地煞纷纷入体,再到吞煞成功,难以想象最终会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不过,带来的后果却不一定会引起多少土地荒芜。 真么来看,法术果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多走一走,也许能好一点。 收了地煞法门,当前最主要的是搞清楚位置,抓紧时间去看看涂山磊怎么样了,吃了蟠桃以后过了这么久,到底他现在是好是坏,搞得我也实在放不下心来。 我指了指小溪:“顺着往下走,先找住家问问。” 孙圣安一本正经道:“咱们说好了啊,我老孙几百年没出来过,外面变得什么样,也不是很清楚,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济公担心孙圣安出来为祸,如果能一直跟在身边,倒也能严加看管一些,免得他出去惹事。 让他放心,我们三个顺着小溪一路向下,美代子的面色却不是很好。 每当我问她怎么了?她总是摇摇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我想给她一个交代,可到了嘴边却真的不知道该去怎么做? 首先,是我对不起朱儿在前,感情更多的是由愧疚而生,至于若兰,因为知晓了我们的事情,非常厌恶我,所以,我欠她的就等日后想办法去还了。 天亮前,我们到了最近的村子。 向务农的老大爷打听,他们说这里是安清,在向西走不了多远,就到湖北了。 没想到龙行隧道一折腾,竟然跑了几百里,现在可以说是真的归心似箭,要不是孙圣安吵吵着饿了,我连一刻都不想停留。 一起在村庄的餐馆点些饭菜,打算吃完了就上路。 孙圣安就像恶鬼投胎,连着造了七只烧鸡,喝了二斤二锅头,还吃了三碗红烧肉,六碗米饭,连饭店的老板都看傻了眼。 最主要他一边吃饭一边吧嗒嘴,声音还特别大,菜汤饭粒满天飞,搞得四周人也很不高兴,大家也是议论纷纷,有的客人还善意的提醒别撑死。 但孙圣安却将头抬起,擦了擦嘴角的饭粒,指着对方说:“关你个屌事儿?闭嘴!” 洪亮的嗓门也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这人什么素质?哪儿的?听口音不像本地的。” “老板可得小心点,别一会儿吃完了不给钱。” 孙圣安腾出来油腻的手,对着人群比划一个国际手势,恐怕再过一会儿,他就要是激起民愤了。 我与美代子都恨不得把脸塞到桌子下面,这也太丢人了! 谁料原本吵吵闹闹的小饭馆,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愣了神,我顺着人群看去的方向,见餐馆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对方身穿一身花布长衫,衣服上绣着各种各样的大花,全身散发着浓浓的花香味儿,乍看时,我竟然没有分清楚男女,而他的气质与小餐馆中显得格格不入,飘逸出尘,能看的出是修行中人。 孙圣安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哪里在乎对方。 我捕捉到美代子忽然特别紧张,下意识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儿,放心吧。” 男子径直走到我们的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平静道:“美代子,神宫一直都在找你,走吧,该回家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战花妖 “慢着!”我轻轻拍了下桌子,“你干什么的?是美代子亲戚还是朋友?” 孙圣安擦了擦嘴:“也有可能是男朋友。” “闭嘴。”我瞪了眼孙圣安,怪不得美代子自从出来以后就心事重重的,难道她知道这些人会找上门?最主要,她消失了那么久,听美代子讲,岛国对这些专门从事科研的家族,有着很严格的规矩,稍有触犯,轻则被囚,重则丧命。 在南柯一梦的百折轮回,闲暇时候做的最长一件事,就是与美代子学习语言,张嘴就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岛语,自然可以听出花妖那种命令的语气。 所以,她在岛国的生活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毫无自由可言。 我平静的问:“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旁边的村民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一个个目露恍然。 “原来是岛国人,怪不得刚刚那么没素质。” “不都说那边人是矮子吗?他们几个也不矮啊?” “怎么不矮,你看看那瘸子,满脸麻子,还秃顶,与岛国皇上长得一样一样的。” 孙圣安气的开始与老百姓对骂,一边竖起中指,一边丢那些吃剩下的骨头残渣。 他很成功的将所有人统统得罪了,当中有性格冲动的青年,端起菜汤,对着我们一盆泼了过来。 此时,我正与那花衣男子在桌子上较劲,彼此一动不动。 花衣男子忽然露出冷笑,眼角周围浮现红色阴影,双瞳化作犹如米粒般大小的金色眸子,突然间,他的右手所摁的桌面浮现花瓣状的图案,红光闪烁的瞬间,他低声道:“花.葬!” 桌角下莫名飞舞的花瓣,形成一道漩涡,飞来的菜汤被反震了出去。 孙圣安嗷嗷直叫:“你大爷的,老子都跑这儿来了,还能撒我身上!” 桌子竟然被他化作红色樱花,待即将飘散之时,我单手结印,怒道:“我看看你的花,能不能搬动大山!担山印,泰山压顶!” 地煞气瞬间离体,‘轰’的一声闷响,已经飘散的樱花纷纷飘落,化作满地的木屑飞舞,桌面未碎,但桌子的四个腿却被我砸入地下! 活动下拳脚,已经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说!你特么到底是谁!今天不说,老子会打死你的。” “张明。”美代子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扭头见她,发现美代子的眼睛已经红了,她轻咬着嘴唇,“他是花妖藏马,五大家族中的外物执事,专门负责看管我们这些神选之人。” 刚刚搞出来的动静,已经吓跑了屋内的食客,仅剩下我们四个。 与美代子用华语交流中,了解这位不男不女的妖人来历,但我很不喜欢他的眼神,就好像是毒蛇紧盯着猎物,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咬一口。 于是,我挡在美代子的身前,用非常正宗的东北口味儿说:“你瞅啥?” 藏马愣了愣,问美代子,我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藏马来到之后,我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他夺走,使我变得好似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的炸弹,任何理由都可能成为愤怒的借口, 所以,当听到藏马疑惑的询问,再到美代子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承认自己爆了。 “老子刚说,次奥你大爷!”怒火充斥着四周,桌子因为承受不住而化作粉碎,施展担山印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藏马瞳孔微缩,拂袖遮挡,面前赫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荆棘条。 “移山!” “轰!” 荆棘条化作粉碎,藏马的身体犹如炮弹般被打飞,他接连撞碎门窗落在饭馆外时,我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有我在,如果你要不想走,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带你走!” 话音刚落,屋外纷纷跑进来一群人,他们戴着古怪的面具,手掐短刀,一个个盯着我如临大敌。 “渍渍,弱!太弱了,照俺老孙当年差远了,你不知道啊,我当初一拳能把王屋山打穿!” 不放过任何吹牛逼机会的孙圣安还在口若悬河的讲述着曾经的辉煌,那些带着面具的岛国人,突然向他袭击,吓得孙圣安也不瘸了,三两步就跳到我近前。 面具人说:“美代子,你要背叛神族吗?” “束手就擒,回去以后接受大神官查看,若是无碍,你可继续为神族效力。” 想起美代子对我说过那冰冷的实验室,她亲口承认,自己很讨厌那个地方,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但是,我骨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我,如果让他们带美代子走,她会很危险。 我冷冷道:“滚!她不和你们回去!三息之内不走,我要你们的命!” 藏马顺着破损的墙壁,缓缓走进来,阴狠道:“动手!” 一声令下,五位面具人分为四面八方向我袭来,他们手里的暗器砸在地面,传出“砰”的一声,烟雾弥漫肆意,这些人在不断穿梭,变换身影。 阴冷的寒刀突袭我的腰部,但已是双瞳之后的我,显然觉得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担山填海!” 我一拳打在了地上,剧烈的震动使周围下陷直径十米大坑,整个房屋碎石都有可能塌掉。眼看那些面具人同时挑起,我也缓缓抬起了拳头,无数碎石自下而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砰砰砰。” 接二连三,他们跌落入深坑,我双手合拢,“哗啦”一声巨响,所有的人被碎石所掩埋。 花香渐渐弥漫,藏马头戴紫色荆棘,逼近前夕,对方向我挥动手臂,只见绿光乍现,一条布满刀刺的荆棘条直奔我面部。 我下意识做出回应,抬起手抓住荆棘,上面的刺钩在我的肉里,穿入骨头的痛感令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藏马冷笑道:“我的幽冥藤,可不是那么好碰的!去死吧!”眼角红纹浮现,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当对方准备出手的时候却停住了,他惊讶的问:“你做了什么!” 我左手禁水印指向藏马,他的脚下正好踩着一滩水洼,禁水咒连同他的脚一同禁住,由于人身上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顺着水洼,连他也一同被禁! 甩掉荆棘条,掌心变得乌黑,向下流淌的血液也成了黑色,我能感受到有一种要命的怨力入体。 不过,我不在乎。 “你!你怎么会没事!”藏马惊讶问。 “我是东方鬼帝,在我的地盘,还没有什么法器能降服我的灵魂!” 第五百七十七章 真正孙圣安 饭馆几乎已经被拆的零碎,孙圣安正踩着那几位被活埋的面具人,一边报仇一边牛气哄哄的说:“看着没有,那是我徒弟!但老子当年可要比他厉害多了!” 我一步步走向藏马,腐蚀到我臂膀的黑毒,被我逼到了掌心,顺着一股黑气流淌了出来。 身上的乞丐服在没有月光的照耀之下,化作八卦紫绶仙衣,一身飘逸的道袍浮现之际,藏马惊呼道:“你是张尊宝?”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张明!” 当即,我准备拍碎他全身经络,但凡修行妖术的,哪里会没有仇人?残废,远比杀死更可怕。 “我跟你回去!” 美代子的一句话,使我停下已经举起的手掌,凝视道:“这是你..真心的的选择?” 她的眼神内,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心酸,美代子低声诉说道:“张明,我说过,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如果当初真的永远也出不来该多好啊。”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美代子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但她却最真实的站在我面前,看得见,感受的到。 她笑了:“因为只有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洞内,我才可以真正摆脱命运的束缚。你说过,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有仇人、有朋友、有亲人,更有那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很累,肩膀的重担很重,我拼命的努力,真的想为你分担一些,可真正逃出来了,我才知道,原来祖先带给的命运诅咒是摆脱不掉的。” “它像梦魇,也好似魔咒,束缚着我的灵魂我的人生,尘世间的林林总总,明明就在眼前,可当我去奔跑,却发现它距离我好远好远,谢谢你带我经历的轮回,虽然是虚无的,可我却真正感受到了人生所能带来的快乐。” “现在我要回去了,回到那个冰冷的实验室,接受祖先命运带给我的诅咒,如果我反抗,不仅仅我会死,我的族人也会受到牵连,他们将脱离神宫的庇护,曾经被我们残害过的妖魔,会将族人撕碎。”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苦涩,搞得我心里酸酸的。 难怪她最近一直都心事重重,没想到竟然会背负了那么多的东西。 缓缓放下已经举起的右手,我想起了一句话,叫“情不知所已,一往情深。” 我当初劫掠她,真的只是为了了解岛国的阴谋而已。 但发自内心的没想到,因为孙圣安的暴躁,我们有了命运上的相连。 看看旁边的孙圣安,再看看美代子,我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拳,脑子里全是在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还有灵魂岁月中的相濡以沫。 在这时候,我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不走。可不可以?” “不离开。可不可以?” 当她用类似的话来问我时,我明白,其实,我们都不是生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个人,心底都有着牵挂,往往在这些牵挂的面前,自我的性命却显得微不足道。 我知道了她的答案,随即散掉了禁水咒,“对不起,好好在岛国等我,早晚有一天,我要砸碎了那个该死的实验室,踏平他们的狗屁神宫,让你真正的自由。” 藏马活动下身子,“很好,我以为除了张尊宝外,华夏已经没有高手了。” 环顾周围的狼藉,再看他们放肆的模样。 神荼说的对,华夏出了问题,无论是死掉的天兵,还是那些藏匿在凡间修行者,他们仿佛都躲了起来。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一切真正的原因,但有一件事很清楚,那昆仑山的火云老祖绝不是凡人。 就像妖王杨蓉所说,火云老祖下昆仑山是有着时间的限制,也许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岛国妖魔在华夏放肆的机会,但我知道,真正的答案就快要浮出水面。 凝视着藏马等一群妖人,我冷冷道:“带着你的人滚,我张明发誓,一年之内,我要华夏大地再次成为你们这些妖人的禁区!” “等到岛国的圣者降临,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天真。” 美代子跟随着人群离开,她的肩膀在抖,可却始终不曾回过头,指甲抠破了我的掌心,脑海里回想着曾经相遇时候的点点滴滴,她像是被命运大手遮住的蚂蚁,只有在龙行隧道内,才有短暂的释放。 我在心底发誓,不光要清走这帮蛀虫,更要打疼他们! “老孙,帮帮忙。” “帮忙?你求我啊。”孙圣安笑眯眯的盯着我,显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求求你。”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挠了挠耳朵。 “求你教我七十二地煞真正融会贯通的法门,我知道,你在教我的时候留了一手,因为你我二人先天九窍不同,如果我按照你教我的练,地煞会失去平衡,也许当到了某个临界点,我会死。” “你看出来了。” “嗯,从学的那天起,心里边产生疑惑。之前的接引地煞,更加确定我的猜测。”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 面对孙圣安似笑非笑的眼神,我认真道:“我想变强,变成真正强者。像您所说的那样,单枪匹马入昆仑,砸建木,搅仙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你相信我的话?” “我其实早就相信,只是不知道大圣为何疯疯癫癫。如果您真的是这般模样,如何能肩负龟山而不跪?穷奇又怎能发自内心的恐惧?还有济公大师又为何会绞尽脑汁的怕你苏醒?” 我一直将心理的疑惑说出,其实,更多的是在担心,担心孙圣安知道我已经看穿后,会对我心有芥蒂,这样以来,我便没有办法去接触更多的七十二地煞。 可今天我引入四煞入体时,那是肿胀的感觉,身体充盈到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 所以,我确信孙圣安留了一手。 何况,他要真的如现在这般,那又如何能对满天神佛造成威胁?所以,我心里明白,他在伪装,虽然还想不清楚伪装给谁看,但我知道一点,他很恐惧,很恐惧再被压在那无尽的深渊。 当我将自己所有的猜测一五一十的说出,孙圣安止住了那戏谑的笑容,这一刻,他变得很冰冷,威严的面容让我背部酥麻,心底萌生出阵阵的寒意。 第五百七十八章 以形克形 虽然我早有准备,可孙圣安陡然变化,同样让心底也是一沉。 哪怕他的三根儿猴毛已经被我摘下,但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真的是那位面对万丈高山压体而不跪的大圣。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教你。” 我深吸了口气,心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时代在一点点的改变,不仅仅由于被压在龙行隧道的先天妖气飞离,还有虎视眈眈的岛国术士,天下仙人不知所踪。 我爷爷化作蟒蛇入了北陵龙脉,四爷告诉我的十年之约。 五方鬼帝被囚,神荼、郁磊魂飞魄散。 龙山之战大量死在那场战争的英灵,还有龙虎山手握的封神榜。 十年,也许,我真的只有十年的时间。 哪怕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我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去做好准备。 我说:“我有把握让大圣恢复神通!” “什么!你再说一遍!”孙圣安急了,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你小子到底知道什么?” “大圣,您能自龟山下逃脱,却又在杀我之前丧失掉所有的修为,这一点其实您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语气很平静,“我可以实话实说,您之所以成为普通人,都是我搞的鬼!” “你大爷!” 孙圣安气的一脚踹向我。 我一动不动,甚至很平静,如果不是接引地煞气入体,敏锐的感觉到,自己与孙圣安有着不同,他是天生灵猴,我是普通人,同样的修行方法未必合适。 任由孙圣安接连捶打,他喘着粗气,指着我鼻子:“混蛋,枉我在龙行隧道那么照顾你,你特么竟然防着我,还背后坑我。” “如果不坑你,那现在死的是我。” “我..我那是跟你闹着玩呢。” 孙圣安说话显然不像一开始那么的硬气。 “教我将七十二地煞的弊端规避,达到与您一样的高度时,我自然会让您恢复实力。” “玛德,那得好多年!” “我也是没办法,大圣性情不定,喜怒无常,灵魂移到低劣的乞丐体内,借低贱之命,来压制你圣人实力,但同样也导致了您的心情更加无常,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孙圣安闭目沉思着我的话,他缓了小半晌,长呼了口气。 “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我心里大喜。 “等等,先别忙,我有个条件。” 别说一个,十个我也答应啊。毕竟,不久之前,我是亲眼见证了他在龟山之下的滔天神力,如果猜得不错,孙圣安所用就是担山印的效果。 孙圣安眉毛一挑:“老子我的六根不净,想去一些好玩的地方静一静,这些事就交给你了,还有啊,我的日常开销,愿意买啥就买啥,愿意吃啥就吃啥,你都得给报销。最后一个,带我去昆仑山下的望月洞,我想见一见曾经的一位故人。” 话音刚落,他又恢复了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吊儿郎当,搂着我的肩膀,贼眉鼠眼的说:“这里的东西都打坏了,再不走该被留下来赔钱了,走走,一起跑!” 他一马当先,瘸瘸拐拐的速度并不慢,突破了窗户,跑在前面带着路。 外面虽然聚集了很多村民,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阻拦,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继续赶路。 我背着若木剑,穿着乞丐服,他也是一身破破烂烂,我们俩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儿逃难的父子。 好在身上的钱财都在,但没有身份,现在出门去哪里都不方便。 我又非常焦急去看看涂山磊怎么样了! 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给彪哥打电话。 待电话刚刚打通,张德彪激动的都哽咽了。 他说:“小明啊,我以为你死了,你死了我对不起你爸爸啊,到底这么长时间你跑哪里去了?” 赶忙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彪哥让我找个地方稍等,他想办法立刻过来。 至今好久没有见过张德彪了,华夏接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作为特勤处,不可能会没有耳闻。在这样的多事之秋,特勤处也会是我最好的背景。 当天,我们留在县城里面休息。 住在车站附近的小旅社,标间双人床,大脑袋电视机,空调还是坏的,泛黄的床单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儿。 我将怀里的喵喵抱出来,不管怎么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要不是起起伏伏的心跳,我还以为它出事儿了。 孙圣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挠腮的样子,十分难受。 我问他怎么了? 孙圣安说:“六根入心,难受啊。” 修行中人要六根清净,眼不见,心不想,耳不闻,意不动,鼻不闻,舌不思。 一旦有了种种想法,心底的念头会无限加大,最终犹如魔火一般在体内焚烧,百爪挠心的感受,无时无刻都像一种折磨。 孙圣安低贱的乞丐之躯,不仅仅压制的是他的神通,更有那种强者该有的无敌之念。导致他在无数种情绪中颠倒梦想,身心受到无数的折磨,更何况,他本是猴,要比凡人承受的杂念更多。 我建议他念念经,清一清心底魔障。 孙圣安摇摇头,虚弱道:“不行了,六根如毒虫钻心,腐骨蚀髓,若想救我,唯有以形克形!” “那该怎么办?七十二地煞术中有能救你的吗?” 他艰难道:“没有,不过,蚀骨的是毒虫,要想克制,唯有帮我叫个鸡!” 我点点头,因为孙圣安真的很虚弱,脸都白了。 就像他自己所说,乞丐的低贱与大圣的通天,本就是两种极端命格,现在却都在他的体内纠缠。 二话不说,我立马动身下楼。 找到旅社的老板,我问他,哪里有鸡? 他说现在不好找,如果想要,他可以帮忙联系联系。但就是时间上得等一等,如果不想等的话,建议我出门以后向东走,有着一条胡同口,里面都是鸡。 琢磨了一下,孙圣安现在这么严重,一只肯定不够。我又让老板先帮忙,自己也出去找找。 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可等我按照他的说法去了胡同时,遍地的足疗店,哪里有农贸市场啊?玛德,看那老板挺憨厚的,没想到竟然会骗我! 第五百七十九章 冥婚 一开始,我还不死心,沿着小胡同从头走到尾,但一家卖鸡的没看见,被迫无奈,我只好再次折返回了小旅社。 进了门,那胖老板贱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孝顺啊,你爸是老光棍吧?” “你说啥?” “别装蒜了,不好好休息出来给老头叫鸡,真够可以的,兄弟,我佩服你这样的大孝子。放心好了,人我都已经叫上去了。” 听他说完,我恍然所悟,原来这死胖子想歪了。 我真的只是想买只鸡,要知道,未配过种的公鸡冠子拥有很大的纯阳之气,倘若运用得当,是可以压制内心的魔火。 结果,他竟然真的叫了鸡! 以淫勾起邪念,真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孙圣安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飞速跑向了二楼,房门上了锁,顾不得那么多了,被我一脚给踹开了。 眼前正是两个人沿着床边追逐,孙圣安一手捂着下边,一边大喊:“滚滚滚,老子是修行之人,要碰也得碰那未曾绽放的花朵,你个老掉秧的丑妇给我滚!” “我丑妇?大爷,你也不照镜子好好瞅瞅你自己。告诉你,老娘我出来做这行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你特么瞧不起我,那我今天就非得办你了!站住,你给我站住!” 孙圣安因为莫名被六根入心,情绪烦躁的狠,被连连逼迫的状况下,他是真的急了,冲过去就是一脚,‘咣’的一声,把妇女踹到了门口。 紧接着,他连续做了个几个深呼吸:“舒服,刚刚的难受全都不见了!我明白了,老子我是多少年没揍人了?没准是憋得。” 可当他刚撂倒了中年妇女,立刻跑上了来两名fj,手里拿着个照相机,进门严肃道:“有举报你们这里涉嫌非法my,说,怎么回事?” 妇女捂着肚子,指着孙圣安咆哮:“他打我,快抓他!同志您说的没错,我们就是非法交易,你们把那个老混蛋关起来。” 我合计解释解释,但人家fj例行公事,上去就把孙圣安给扣了。 孙圣安大吼道:“徒弟,我是冤枉的,老子活了那么大,除了天兵天将,还第一次有衙门口的人敢抓我!” “这是你师父?”fj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有些摸不到头脑,接着,他扫视了一圈,不仅仅有我的乞丐服,还有那看起来好似拐棍的若木剑,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诉说着我们两个不正常。 但既然有人bao警,自然也处理一下。 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绝对不允许忤逆国徽,清者自清,于是,我跟着孙圣安一起去了警局调查。 案子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住客举报,他们过来调查。 妇女又是常年做这行的人,在警局里保留着案底,再者,孙圣安不停的嚷嚷着自己来到警局是奇耻大辱,动辄讲起那曾经天庭里的英勇,这样非但没有换来怎么样的回答,反倒是大家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涉嫌打人是真的,但孙圣安拒绝赔偿,甚至还威胁我不准赔。 他说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就从来没有过道歉。 瞪着眼睛叮嘱,如果我要是敢道歉赔偿,那就甭想再与他学习仙术。 这也导致情况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局面,人家妇女其实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让我赔偿五千块钱就得了,但瞧孙圣安红眼的样子,分明动了真火。 我们僵持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还是张德彪找上了门,事情才得以解决。 我们俩刚见面那会儿,本以为好久不见,得先来个拥抱什么的,谁料他冲过来就是一巴掌,气急败坏的说:“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你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咋和你死去的爹交代!”苦情戏没等唱完,张德彪又吼道:“咱特勤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特么自己跑出去旅游,今天还带回个假爹!说吧,咋想的!” 彪哥愤怒指责的模样,就像是在呵斥一位晚辈。 我非但没有反感,心里反而会觉得暖暖的。 简单把最近的遭遇告诉他,张德彪便向我问起孙圣安的身份。 我只是简单的提起他是世外高人,性情喜怒无常,不要轻易得罪,求他帮忙把事情解决。 张德彪瞪着眼:“玛德,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五千块,出去以后还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继承了大笔钱。” 尴尬的笑笑,看来他平时没少对我监控。 最终,由彪哥出面把事情摆平。 他开着一辆老款的桑塔纳,带着我们离开警局以后未在当地做停留,车速飞快向城外行驶而去。 我问他急匆匆的要去干嘛?彪哥不满道:“混小子,不知道咱们特勤处行动都是保密吗,没到地方,瞎打听什么?” “我就想知道,咱们能不能先回去取东西?” 彪哥答应后,又说:“这回你也回来了,没事儿别乱跑,跟着我回特勤处,好好巩固一下关系,若是我走了,你也得帮忙带队。” “你要干啥去?” “当然是报仇了,麻痹的,我一直以为我弟弟在暗网工作,前些日子才知道,那群王八蛋竟然害死我弟弟!”彪哥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咬着牙。 我追问事情的缘由? 彪哥认真道:“等我把所有的事情交代给你,然后我就能放心的去报仇!他奶奶的,那害人的混蛋竟然把我弟弟配了阴婚!” 我心里一寒,活人配阴婚,只能说这人怕是没了! 自三国时期民间便有阴婚陋习,当年曹操给13岁儿子配了冥婚,自此之后,那些达官贵人纷纷效仿,到了明清时代,甚至有专门从事这种职业的媒人,他们精通五行八字,懂阴阳术数,行动诡秘莫测。 冥婚中有三种,一种是正统的阴婚,死者生前未有婚配,需要根据生辰八字来选择夫妻男女。 但死者生辰八字分为阴时与阳时的区别。 阴阳相同,才能旺家族财运,其余的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阴婚而已。 但生辰八字这种事情都是保密的,甚至死者的时辰你也没办法确定,很多人退而求其次,只能按照正常骨头合葬的方式配阴婚,但一些有钱人,他们给予大量的酬劳,找到专门从事这行的人,让他们去找一些八字符合的男女,再根据雇主需要的时间与地点,把人杀害,以此制造更有利的阴时。 第五百八十章 最高权限 第一次接触彪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暗网有着很强的仇视。 记得若兰也说过,彪哥的弟弟是暗网的会籍顾问,负责在亚洲一带发展会员,以及帮助那些奇人异士去谋取一些非法收入,与聚义堂在本质上有着相似之处。 但在几经生死的过程中,我的电脑被搞丢了。 要不然,我觉得也许能在上面得到一些非常有用的消息。 回到宾馆取走东西,彪哥开车一路带我们上了高速,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最终停靠在高速服务区,彪哥拿出房卡带我去了二楼。 瞧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也没过多询问,不过,我能在他紧张的情绪中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坐在床边,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摇摇头,轮回的岁月里,我早就已经忘记香烟的味道。 “彪哥,有什么事情说说吧,只要我能做的,那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忙。” 张德彪吸了口烟,重重的叹息道:“张明,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其实特勤处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解散了,但最近上头下达指令,又让咱们重新组建。所以,曾经的那些年,我一直都在自己掏钱来贴补兄弟们,现在,我们终于盼来重见天日的一天,同样,也代表着时代要变了。” “您说的是99年外星人入侵的梗吧。” 彪哥一愣,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啥!真的?”我惊讶的叫出来。 那是互联网上传出的一个笑话,99年地球遭受了可怕的外星人袭击,经过全人类的抗战,把外星人打跑了,不过,在2012年那些外星人卷土重来,又被打跑了。但为了保守秘密,所有的人类清除记忆。 彪哥哈哈大笑:“逗你玩的。”我刚想说他有病,彪哥却面色一板:“不过,也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 “你知道为什么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历届帝王都会去泰山封禅吗?” “帝王受命于天,为了巩固权利,在泰山上祭祀,告诉上苍自己以及部下所做的功绩,祈求风调雨顺,其实,更多的还是封建思想中天命之子在作祟。” “不止于此,比司马迁早五百多年的管仲就记载过封禅之事,伏羲封泰山、神农、黄帝、颛顼、帝喾、尧帝、舜帝、大禹、成汤、周成王,到了后面的战国时期,齐桓公也来泰山封禅,再到史记中记载过秦始皇封禅,直到宋朝以后,封禅之事才停了下来。” “那又与特勤处有什么关系?”我还特意看了眼孙圣安,可瞧他打着哈欠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当回事,难道他也不知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张德彪打断我,“因为曾经的泰山之上有着一个真正的神,他的名字叫苍天。但在宋朝以后,苍天走了!所以封禅之事也就没有什么用处。” “你是说苍天是个人?” “上帝都能是个女孩儿,苍天为什么不能是人?” 他把我噎的哑口无言,我想说,那是首歌,可张德彪非常认真的样子,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你别告诉我,苍天回来了。” “聪明,你答对了!” “啥!” “我们一直觉得苍天其实是个外星人,他有着悠长的岁月,能够洞悉很多未知的事情,甚至拥有通天彻地的大能,甚至与仙人的起源有关。你想,代表中医鼻祖的黄帝内经,书中记载乃黄帝与岐伯之间的对话,事实上,更多医疗理论都是岐伯教给黄帝,而那岐伯的身份本是道家中人。” “岐伯是苍天?” “不是,但岐伯一定与泰山苍天有关,否则黄帝又怎么可能去泰山封禅?伏羲观龙马出水,悟八卦,神农尝百草救人,再到工具、农具、兵器,甚至有当代出土过的秦朝时期的记忆金属,你好好想想,如果不用仙家学术来解释,那这只能是外星科技。” 他的话让我想起那些已经消失的仙人,还有龙行隧道内的天兵骸骨,貌似,神仙真的是人,可为什么神仙又会那么厉害?如果神仙是人,鬼怪幽灵又是什么? “张明,上头让咱们追查苍天,特勤处也重新拥有了华夏最高级别的权利。除此之外,我们对那些捣蛋的奇人术士们,一个也不能放过,华夏大地近日不仅仅有岛国妖人踪迹,各大门派也是暗潮涌动,东北长白山深处,要在十天后举行比武大赛,我们得到消息,最终优胜者是得到一部叫做‘参同契’的书,此书,很有可能与苍天有关,甚至是外星某种高科技。” 张德彪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说,自己来之前已经跟上头打好招呼,我身为副队长的事情已经被认可接受,如果他离开,我将会完全接任特勤处。 sss级的最高权限只有一个任务,在不牵涉凡人财产安危,我可以调动一切手段去驱逐、降服、打杀那些妖人术士。 而且,特勤处将会选址设立总部,待完全建立体系以后,任何懂得修行的术士必须要报备登记,如果不照做,将会被重刑处罚,甚至可以格杀勿论。 “张明,特勤处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那些不安定的因素,熬了几十年,咱们的春天来了,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所爱的家乡与生活!” “选址定了吗?” “你定!” 得到了肯定答复,我越发承认自己这电话打的是对的。 这样以来,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做事,甚至清除所有的岛国术士。 那些王八蛋,对华夏祖脉始终虎视眈眈,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问一句,彪哥你准备去哪报仇?” “当然是杀向那帮混蛋的亚洲总部!”他活动了拳脚,“不要小瞧我,我当年也是练过的!想当年,彪哥我是全特勤队里面第二能打的!” “我帮你吧。” “不用,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一会儿远程与上级联系后,尽快去东北处理那本书的事情,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成立特勤部门,完善体系!”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三妖 能感觉到彪哥似乎在向我交代遗言。 我说:“彪哥,陪我去个地方,等回来以后,我帮你报仇。” “你?” “相信我。” 彪哥摇摇头,坚定道:“不行,特勤处现在刚刚要筹备成立,如果你再出了点什么事儿,我该怎么交代?别说了,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 “你说过,特勤处的宗旨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人。先陪我去个地方,等到了之后,你在做决定也来得及。” 张德彪一开始还是非常反对,但随着我的坚持,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接过了张德彪给的名单,包含特勤处十二人的联系方式以及他们的个人资料,他让我妥善保管,这些人已经全部在上头登记了,日后重新组建特勤十二部,不至于抓瞎。 在我的催促下,没有过多休息,我们继续踏上了去往桃花祠的路。 群山大川,树影丛丛,自龙行隧道内出来之后,我现在特别理解陈全当时的心境,没错,每一天都会被沉重的岁月感压在心头,它让人无法抽身世外。 我能保持不沉沦迷失,主要也是在时时刻刻与自己做斗争,如果稍有不慎,继续进入南柯一梦,凭当前的心境,梦中的每一秒都将会成为煎熬。 深吸了口气,仿佛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自从进了山,张德彪有些不安,时不时会看看怀中的小型罗庚,抖针是所有风水先生都知道的闹鬼现象,但凡阴气极重,有鬼怪频频出没,罗庚的指针都会变的非常不稳。 孙圣安叼着草梗,双手放在脑后,优哉游哉的说:“本大圣一身正气,来到这阴气森森的环境里,还真是不舒服。徒弟,我可告诉你,尽快给我找个人出出气,打一顿,我会特别特别的舒服。” “六尘入心的影响?” “差不多吧,尘世间的毒瘴气太浓了,说明现在的人心变得浮躁,甚至影响到灵气,根本不再适合修行,想当初,我年轻那会儿,空气都是甜的。” 彪哥疑惑道:“敢问大师您不会是铁拐李吧?” “老子只是脚有点坡,你居然拿我和瘸子比,是不是找抽?” 张德彪不满道:“你本来就瘸!” “不服咱俩比一比百米,谁输了谁是孙子!”孙圣安竖起了中指。 “等咱们回到县城的,找个体育场好好较量较量,不要以为自己是大师,就很目中无人,小心我分分钟教你如何做人!” 他们俩边走边吵,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临近水库边,浓浓黑雾弥漫大山,导致能见度不足十米,毒蛇虫蚁时而会在面前爬过,这是因为盘踞阴兵的缘故,致使方圆百里变得阴气森森,但幸亏时间较短,如果太久,这里或许会成为寸草不生的绝地。 举起了鬼王扳指,我站在湖水边,深深的吸了口气,鬼帝之魂渐渐离开身体。 一眼望去,能看到上千阴兵盘踞在草丛深处。 还未等我开口呼唤,水面翻涌,一只堪比轿车大小的蛤蟆浮出水面,吓得彪哥连连惊呼。 “见过鬼帝大人!” 我轻轻点头,旁边是张德彪连连的惊呼,他本肉眼凡胎,无法见到我灵魂出窍的模样。 孙圣安不耐烦道:“大惊小怪,一只不足五百年道行的蛤蟆精而已,瞎叫个什么?” “我老舅怎么样?” “回鬼帝大人,老爷子现在开花了。” 老爷子?抛开涂山磊那年轻俊秀的容颜,这么叫倒也没毛病。但开花又是什么鬼?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驮大人先过去,到那儿您亲眼看看就知道了。”老金说。 知道张德彪听不见,让孙圣安帮忙转达之后,我上了老金的背部,一路前往水库的对岸。 穿过迷雾,不远处那重重阴兵此时正安营扎寨在河边,见我到来,纷纷齐呼鬼帝名号。 莫山、黑鸦、月兔出来相迎。 这三位山精,自从有了摩尼珠以后,每日都堪比过往一年苦修。 “我老舅呢?” 莫山赶忙为我开路,被带领着入了阴兵深处,只见一株堪比成年腰细的桃树扎根在了河边,不仅仅桃树开满了鲜花,整棵桃树的树干,似乎向外凸显出一条大大的白狐脑袋,看起来十分妖异。 我呆呆的看着桃树,也有些傻眼。 “这怎么回事?” “我也没料到蟠桃的神性太强了,他虽然是青丘仙狐,可因为是公狐,所以暂时没办法全部吸收,一个月前,他的四肢木化,接触到地面甚至扎了根,我让黑鸦他们将涂山磊扶起来,谁料一夜之间,他竟然成了桃树。” 张雪琴摇头感慨,声称现在这种状况非常麻烦。 说他死了,他却生根发芽。 说他活着,不能言也不能语。 待问起张雪琴有什么办法,她又说:“我见识有限,但桃花祠内不是有着一位仙人吗?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 当时走的比较匆忙,张君宝让我救他出去,现在恐怕还在桃花祠内眼巴巴等着我呢。 既然来都来了,事儿也得给人家先办了才行。 我看向黑鸦、月兔、老金他们三个。 这几位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似乎不敢与我直视。 “一会儿你们三个去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以后,你们自由了。” “真的!” 老金一激动,嘴角裂大了,又恢复成蛤蟆的样子。 “我会骗你们?” “我老金一时有点激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说人类爱撒谎骗人,但大人不一样,说到做到,一看就不是人!”黑鸦与月兔不停的碰他,老金又尴尬道:“是鬼是鬼是鬼。” 我也是一阵无语,看来,他们金蟾都是这样夸人的。 让鬼兵暂时留在这儿,让他们三个跟着我暂时离开。 本打算自己去帮彪哥处理事情,可自身又实在是分身乏术。 灵魂在岸边归体后,随之在雾中走出的是满脸疙瘩的大胖子,鹰钩子尖嘴的老黑头,身材妖娆穿棉袄的小美女。 这三人的打扮,怎么看都不正常。 彪哥愣了愣,拿出手里已经碎了的罗庚,拉着我,紧张道:“快走,这里交给我。” 可随着三人跪地的时候,彪哥傻眼了,他呆呆的看着我:“怎么回事?”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大力出奇迹 没理会孙圣安那不屑的眼神,我简单解释说,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皆为修行得道后的地仙。 “神仙?”张德彪惊呼。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个妖仙。” 老金嘿嘿一笑,黑鸦从旁打断,谄媚道:“甭听这大嘴巴的,别乱说话。什么妖仙,咱们就是小妖。” 因为一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做,担心彪哥遇到麻烦,既然他是去找普通人报仇,我觉得有他们三个妖仙帮忙应该也够了。 老金拍着胸脯:“您就放心吧,杀谁打谁,俺老金不含糊。” “对方可是修行者?”黑鸦问。 “一个犯罪组织而已,凭你们几个应该够了。”转过头来说:“彪哥,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做,要不然真的陪你去了,等报完仇,记得与我联系。” 彪哥除了激动以外,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欣慰,他感慨,这才是真正的特勤处,天下妖魔皆对我们产生畏惧,和平从来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目送着他们离开,我与孙圣安转身又去了桃花祠。 但在进去之前,我将那身脱掉的乞丐服重新换好,手持若木剑,心底不敢有一点点的放松。 水中望月钓太极,开闸放龙虎归山,可蟠龙已死,穷奇已出,巨大的海眼同样被碎石填满。 钓太极?到底该怎么钓?若想水中望月,又怎么能那么容易。 盯着巨大的太极图,里面的双鱼会随着月光而蠕动。 可在思索时,忽然有一个人影自太极图旁闪过。 “谁!站住!” 我加快速度追上去,对方似乎并没有准备离开,他身材消瘦,个头与我相当,背着手,一身白色飘逸的长袍无风自动。 我知道,那是修行者体外的罡气,只有真正的武道高手才会拥有的。 像是古书记载过的习武强者,分为外劲、内劲、暗劲、罡劲,最基础的外劲无非是力气大,内劲可以做到伤内不伤表,至于暗劲,能滞留在人体内,十天八天以后再发作,全身筋骨碎裂,让人防不胜防。 最终的罡劲儿更厉害,能令雨雪不沾身。自身强大的劲气,可收可发,并且罡劲儿能护住身体,厉害的罡劲儿甚至能顶得住子弹。 他缓缓的转过身,戴着一副阴阳面具,头上的发簪似乎证明他道士的身份。 他语气的冰冷:“老祖的八卦紫绶仙衣为什么在你身上?” “老祖?”看对方的装扮与气质,我惊讶道:“你是张尊宝?” 怪不得能有如此实力,原来是华夏公认武道强者。 武当山张尊宝,不仅仅修行太乙魂,还得武当山知名绝学“无根树”的真传,从踏入武道第一天开始,他就是拥有天之骄子般的耀眼光芒。 身材笔直,他那在阴阳面具下面的眼睛,犹如一汪清水,可随着他注释我的模样,却渐渐结为了寒冰。 “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摇摇头,心里对他那冷酷的模样,也是暗暗不爽。 “把衣服脱下来。” “你让脱我就脱?” “那是武当山圣物,衣服袖口左边是风雷,右边是天火。乃武当山天火风雷,你一个鬼气森森的妖人,有什么资格穿我武当山紫绶仙衣!” 在张尊宝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我已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妈了个鸡的,修道之人,干嘛脾气这么暴躁? 下意识准备好了担山印,只见张尊宝的身体表面有着青、白二气,骤然爆发的罡劲儿将沿途石板纷纷踏碎。 他在冲向我的时候,就好似有着一头发怒的公牛。最主要,我的四面八方似乎已经被封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没有办法挪动脚步。 “玛德,老子担山压顶!” 大吼一声,担山印浮现在手臂,张尊宝冷笑道:“空有蛮力而已,太弱了。” 霎时间,他抬起右手击打我的手肘,‘砰’的一声,担山印的力量竟然在溃散,紧接着,他手腕向下一拽,我的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张尊宝顺势抬起臂肘打我下颚。 接触的瞬间好似被汽车重重撞在身上,更如那离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张尊宝缓缓起手,身体的罡气弥漫自脚下,沙尘弥漫成小小的漩涡,以他为中心,五米以内干净的好似被打扫过那般。 “武当山基础的太极摊手你都躲不掉,拿什么打?说,是自己脱,还是我打到你脱!” “你大爷的!” 我一个鲤鱼打挺,揉了揉下巴,对这种上来就动手的混蛋动了真火。 孙圣安躲在墙角看戏,他大喊:“徒弟,你的七十二地煞只是道,他的罡气是武,自古道不与武斗,除非你能特别牛逼。” “玛德,我输了也是丢你面子!” 擦了擦嘴角的上尘土,心里是非常不服,老子的担山印连石头都能打碎,当时逼迫藏马那种妖人被迫离开,虽然利用禁水咒有点投机取巧,可面对张尊宝,怎么可能会毫无还手之力?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孙圣安翻身跃起,指着张尊宝:“徒弟,我告诉你,他的罡气很强,最起码在尘世间来说,非常强,你要想赢他,必须要比他更强!” “我还不知道应该比他强?” “你知道个屁,担山印那是力,你光有力,没有技巧怎么办?啊,我问你怎么办?”孙圣安冷哼道:“我告诉你,既然没有技巧,那就大力出奇迹!” 大力出奇迹?仔细琢磨着孙圣安所说的话,没错,没有技巧,只能通过力量来弥补。 张尊宝脚下的领域内,尘土不染,青白二色犹如青龙白虎相伴,淡定的面容,分明没有把孙圣安的话放在耳边。 好,玛德,今天老子就要试试,什么叫做大力出奇迹! 担山印接连变化,埋在筋骨内的七十二地煞气运转全身大周天,我的手臂肿胀,胸口发闷,就好像有一头猛兽即将脱体而出。 脚下四周石板纷纷炸裂,我的尘土飞扬与张尊宝的青白二气,产生剧烈的反差。 “担山印及,移山填山!”全身的力道狠狠砸在了地面,“轰!”,只见一道蛛网般的裂缝直奔向张尊宝。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张尊玉 力量来自于大地,经过脊柱通天而起,再由担山印将所有的力道爆发而出。 张尊宝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他平地一跃而起,青白二色的罡气弥漫。 面具下孤傲的眼神尽显不屑。 “一鼓作气,一而竭再而衰,你无非只是空有蛮力,贫道今日就让你见见什么叫做武道的真正精髓。” 地面飞起的碎石成了张尊宝垫脚石,他犹如敏捷的豹子,左右突闪,直奔而来。 我喘着粗气,没错,张尊宝的武道已经可以控制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无论是速度、力量、技巧都是最佳的。 为了抓住机会,我实际上卖了个破绽。 刚刚的‘移山填海’只是光做声势而已,张尊宝以为我的杀招已出,身体后续乏力,但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在隐忍,像那草丛中的毒蛇,伺机等待最后的致命一击。 只见张尊宝身法鬼魅,他停在我面前五米左右,清风扑面,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草香味儿。 他出手并无那种凛冽的杀意,更像是春雨伴雷,生机中蕴藏着一缕天威。 在五米范围之内,脚下光滑如镜,不染尘土,如同刚刚被清理过的那样,而我也似乎成了他的猎物。 他接连向我出手,双拳势若奔雷,狠狠砸向我的心口。 我下意识举手格挡,彼此接触,随着‘砰’的一声,我的身体纹丝不动,手臂虽然毫无任何感觉,但体内却涌动一股软绵有力的暗劲儿顺着手臂直逼心口。 仓促间,我狠狠砸向自己,企图阻挡那股暗劲儿。 可我的动作还是太慢了,暗劲儿就像是发射后的烟花,在我体内爆炸绽放,身体穴道肿胀难耐,似乎有着一股爆炸性的气团在不断肆虐。 心口发闷,鼻子、耳朵、嘴巴、眼睛同时溢出鲜血。 大脑嗡鸣,像被炮弹炸过了一样。 他冷冷道:“挂术无非是外家拳大成之法,虚有其表,五脏难修。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奔雷手我并非全力施展,你自己脱掉我武当山至宝,否则,别怪无情!” 我喘着粗气,承认现在非常的狼狈,张尊宝虽然戴着黑白面具,眼神中的孤傲让我非常非常不爽,我的嘴角还会向外溢出鲜血,脸部有些发紧,全身酥麻的感觉并没有泻掉我所有的力气,令我很清楚自己还能斗下去。 自古道不与武斗,道法通玄,但修行起来不仅仅要资质,更要长久的时间,纵然你懂雷法、五行道术、鬼搬运法、压胜等等法门,但在真正的武道强者面前,歪门邪术无法侵害到他。 一旦,道与武面对立,筹备术法的时间,已经足够被杀死一百回了! 但我不一样,我懂七十二地煞,还修行外家功夫顶级的挂术。 特么的,今天老子一定要大力出奇迹! “张尊宝,你大爷的!老子非常讨厌你装逼的样子!这回..这回我看你怎么跑!” 出手抓他,可他灵活的好似泥鳅,让我扑了空。 然而就在这时,我抓住了机会,右手瞬间抓向他的衣襟。 刚刚虚弱的模样,使他大意轻敌,所以,张尊宝这次并没有再利用他鬼魅的身法躲避,反而是打算以罡劲儿企图崩开我。 我的手的确感觉到阻碍,好似有着一团爆炸性的力量向外扩散,假如我没有提前准备,或许,还真就被他崩开了。 不过,他终归还是预料错了。 之前所有的做法都是假招,只有现在才是真的。 沉而不发的担山印,酝酿在我的右手,从一开始,我的打算就不是为了打他,而是抓! 如今,这种拔地参天之力,又怎么可能被轻易崩开? 张尊宝终归是要为他的自傲来付出代价的。 “噗!” 罡劲被破,我歪着头,看到他面具内惊讶的眼神时,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讪笑道:“老子终于抓到你了!” “抓到我又能怎样?”张尊宝冷哼,下意识抬起手:“回风掌!”右手踝关节转动,一道气旋凝聚到了他的掌心。 这又是内劲的法门,如果被打中,我肯定吃不消。 抓到手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跑掉! 孙圣安在一旁对我竖起大拇指,吊儿郎当的说:“战斗智商还可以,勉勉强强可以赶上我的十分之一吧。” “闭嘴吧你!” 大喊一声,身体顺势一个过肩摔,‘砰’一声,重重把张尊宝砸在地上。 什么回风掌、什么奔雷拳、什么罡劲。 在一刻,都不重要了。 “玛德,打我打的那么爽,今天老子玩死你!” 一手抓住他,担山印已经凝聚,张尊宝想用内劲强行挣脱。 我的左手握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砰!” 面具炸裂,我有些傻眼,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口、没喉结、面容白嫩,天啊,名誉天下的张尊宝竟然是个女孩儿! “卧槽,你特么竟然是个女的!”张尊宝挥手给了我一耳光。 担山印还没放,脸颊火辣辣的疼,我愤怒道:“告诉你啊臭娘们,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她冷冷道:“如果你乱说,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举起的拳头,放也不是,落也不是,十分尴尬的说:“那还打不打?” “打!” “真打?那我可打你了啊?”我有点为难。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设计暗算我。”张尊宝愤怒的大吼。 这我就不爱听了,自古以来,兵不厌诈,只要能赢,管你怎么赢得?但她的话,却让我微微愣了几秒,不对啊,张尊宝在华夏成名很早,又曾挑战过禅师,怎么可能连这粗浅的道理还不懂? 还有,越有能耐的人,往往越谦逊,就像是吃亏吃多了,才会成长。 像她这样张牙舞爪,又无法接受失败的人,很像是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 我说:“你不是张尊宝吧。” “我就是!” “你撒谎。” “我没有。” “你信不信我把你绑起来送回武当山,然后昭告天下,张尊宝是个女孩儿!” 我语气严肃,气势上也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四目相对,我再次重申了一遍刚刚所言。 终于,她头一歪,十分不服气的说:“我是他妹妹,张尊玉!” 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外 这让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竟然是张尊宝的妹妹!最主要,连他妹妹都这么猛? 心底多少有些尴尬,面对一个小丫头,我甚至都被迫设计谋抓她。 “咱们话说在前头,我松手你不能打我!”我认真道。 “瞧你那怂样。”她轻哼了一声,“不打就不打,但不要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我还没有用太乙魂呢。要不是你耍诈,我才不会输的!” 看来自己惹到了小心眼,但僵持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无奈的松开手,担山印‘哗’的一声溃散。 张尊玉就像是滑不溜丢的泥鳅,身体一跃而起,背负双手,站在我的近前。 “你的紫绶仙衣是在哪找到的!” “你还没完了?不要以为看我老实就好欺负,年纪轻轻长得还挺漂亮,怎么喜欢扒人家老爷们的衣服。” “别废话!你是不是见过老祖!” 张尊玉的语气急促,她不在刻意模仿男人时,声音倒是甜甜的,但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非常不爽,尤其那副不耐烦的扑克脸,感觉就像是我欠了她钱似的。 “你答对了。” “真的!”她面色一喜,“在哪?老祖在哪!” 我指了指太极图,“你身后。” “什么!” 张尊玉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我简单把事情给她解释了一遍,大概就是张三丰被太极图镇压,身上缠绕着锁妖链被困,想要救他出来,必须水中望月钓太极,可现在海眼干枯,哪里还有什么水中望月,更别提钓太极了。 按照之前的说法,月光照耀在八卦太极图,倒影在海眼中时,想办法将太极图双鱼钓出来。 但现在很显然是陷入到了僵局。 张尊玉盯着八卦图,面色阴晴不定,她喃喃道:“原来是八卦伏魔大阵,不过,老祖怎么会被伏魔阵压制?” 想起了在门口桃树看到的一幕,其实,我一直感觉应该是哪位神秘的神所做。 等到再见到张君宝,或许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刚刚进来之后,也检查过周围,此地当初应该是正常的修行居所。”她目露沉思,“四座房屋内皆有天外陨石建造的石壁,雕刻天外飞仙,精魂附着陨石,可以飞入天外,接受更精纯的灵气。” “你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但我现在就想搞清楚,到底老疯子让我钓太极救他怎么回事!” 她的面容微凛:“再敢侮辱老祖,别怪我不客气!” “从小我爷爷就告诉我,越漂亮越不讲理,尤其又漂亮又有本事,更不讲理。”我耸耸肩。 “刚刚听你说水中望月钓太极我一直都在想,或许,真正的破解之道,是在天外飞仙,通过陨石壁的作用,神游天外,破掉八卦伏魔阵中的太极双鱼。”她认真道。 涂山磊说过,神游天外非常危险,人头三尺之上有罡风,越向上,罡风越强。 所以,凡人掉魂经常是在地下找,没有去天上找的。 但一想起,张君宝的紫绶仙衣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再说,我也答应了要去救他,当然也绝不可以失信于人。 摊开双手,无奈道:“走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张尊玉为难道:“我与哥哥不同,主修武当武道,神魂一旦离体,很容易迷失。” “刚刚还口口声声的找老祖,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完蛋?堂堂武当山,还不懂神魂之法?再说了,陨石壁上的天外飞仙,就是保护神魂的,不敢就说不敢,别有事儿没事儿一副臭脸,摆给谁看呢!” 我是不放过打击她的机会,不是我刻薄,而是非常非常不舒服,明明是她先动手打我,搞得最终我好像欠她的。 “你说什么!谁说不去了,去!”张尊玉恶狠狠的盯着我,“如果救出老祖,咱们两个的账算是了解,但要是救不出来,我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 “徒弟,实话实说,你打不过她。”孙圣安打了个哈欠,“这小娘们的后背有一道太极印,那是先天带来的,指不定上辈子是哪位神仙转世,一身法力都被封了。” 张尊玉面色惊愕:“你是谁!” “我?我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上九天下五洋,拳打四海龙王,脚踏凌霄宝殿,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水猿大圣孙圣安是也!”孙圣安跛脚向前走了几步,对张尊玉抛个媚眼,“姑娘,我现在还是单身,介不介意和俺谈个恋爱,到时候我传你如何解开太极印之法,让你屌的起飞,厉害的无敌,还有啊……” 话没等说完,那张尊玉握着拳,在孙圣安接连的叨叨声中暴怒,忍无可忍之下,一脚就踹了过去! 她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令孙圣安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摔到了门外。 看的心里甭提多丢人了,尴尬的道:“我师父脑子不好,见谅见谅。” 在没有捣乱的孙圣安之后,我与张尊玉一同去了天外飞仙石壁。 一开始我真以为她是假装的,可随着打坐入定,我们两个有着天差地别。 她的入定后,就像一块儿磐石,坚定不移的坐落在原地。 而我,却像是云雾,变换莫测,与天地共生。 所以说,她入定后,是这个世界的唯一。 而修道入定,却成为了整个世界。 灵魂出窍也有些不同,张尊玉的魂魄带着浓浓阳气,与魂魄本该的阴冷形成差别。 可正因为如此,她的魂魄被二十八星宿中的火耀星君壁画接引了过去。 第一次尝试神游天外,我的心始终也是紧绷着的。 可随着与壁画中的身影相容之后,只觉得像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道将我推送到一片漆黑的夜空走廊。 经过黑洞走廊,到处都是黑色,氤氲之气穿梭脚下,我们似乎在驾云,可脚下的夯实感又不太像,打个比方,更像迷茫游客行走在夜色下的沙漠。 继续前行少许,我看到了张尊玉,她神色迷茫观察四周,“这里就是天外?” 我说:“我也是第一次来,不太熟,对了,你说钓太极,在哪?” 张尊玉惊讶道:“你也是第一次来?我以为你来过!” 我怔怔的看着她,“对了,你说天外钓太极,不会是蒙的吧?” 第五百八十五章 神仙踪迹 “什么蒙的?我那是凭借周围的情况推断的,毕竟,支撑八卦伏魔图的能量是月光星辰。”张尊玉触碰脚下,“以前听师父说过,域外并非是指无尽宇宙,而是两个空间的交界处。” “三维与四维?” “看来你也知道了。” 她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很意外,知道什么?三维四维理论早在霍金的时间简史中有过记载,再说,此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我下意识的反问她,我知道什么? 张尊玉反问:“你不是知道吗?” 我完全是一种懵逼的状态,张尊玉再三追问后,这才确定我不是假装的,于是,她告诉我她所说知道的事情。 每个维度空间都蕴含着相似的生命体,无论鬼神、神仙、妖怪,就与佛教所说的六道轮回如出一辙。 但道家不一样,道家认为世上只有五道轮回。 佛家却在五道之上多了一个化生道,也就是升华后的极乐净土。 武当山等门派,发现婆娑世界的三维空间渐渐不像曾经那么稳固,如若两重空间交汇,二者生命体虽然彼此不可见,但却会在冥冥之中对婆娑世界造成其他坏的影响。 甚至,有可能会令三维空间变得不再适合凡人居住。 古时候的修行者,就是通过各种手段去觊觎另外一层空间的,除了是对于未知的探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生活的三维空间已经不再适合修行。 所借助的手段当中,天外陨石就是其中之一。 怪不得孙圣安传我的七十二地煞法门,会对大自然有着超强的掠夺,终究原因是由于天地精气不足所导致的。 想想都觉得可怕,幸好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修行者,否则凡间不得被变成沙漠啊! 想到这儿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等等,你是说我们的世界已经不再适合凡人修行?” “是啊,师父说过,尘世间唯有武道能问鼎天下,若是修道,就算是修成白骨也不会有什么起色,因为这天,已经不足以支撑修行人。但我哥不信邪,他现在...唉,不说了。” 提起了张尊宝,她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当她触碰过脚下的氤氲,捏了捏手指,凝重道:“师父说的没错,罡风就是两个空间的屏障,脚下的叫碎云罡,我们是通过天外陨石才可以穿过来,否则的话,灵魂都要被完全搅碎。” 她所讲的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凡间不适合修行,怪不得所有的修士都跑去了昆仑山,包括我之前见过的红云老祖。 杨蓉说,他是昆仑山负责执法,外出到世上抓捕修行人,但神仙下山的时间受到严格要求。 就像东北山神庙镇压那些数千年修为的妖怪地仙,济公也是想尽办法不让孙圣安恢复,而杨蓉也成了小孩子模样。 我明白了,不是世上没有神仙,而是神仙必须要死!哪怕不死,他们也绝对不可以在凡间行走。 因为三维空间的薄弱,已经撑不下他们。 倘若真的大摇大摆的行走凡间,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苍茫大地将会寸草不生,凡人、鸟兽将再无栖息之地。 包括张尊玉的师父也已经看出,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交汇点在相容,甚至有些薄弱,而二者相容,对凡间来讲,将会有毁灭性的危险! 四爷口中的十年之约,难道是空间相容的时间吗? 同样,我的脑海接连出现问题。 那些藏匿不出的神仙,他们目的究竟是什么? 甘愿永远龟缩在大山之中?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免俗,七情六欲也并非只是凡人的特例。 那么,神仙不出世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在等待某种机会。 今天张尊玉所说,两重空间正有着相容,对于凡人是灾难,可对于那些不出世的神仙来说,未见得不是好事! 玛德!怪不得华夏大地不见一个修行者,原来实力太强,与三维空间格格不入,不是被迫藏匿于昆仑等仙山圣地,就是化作凡人游走于凡尘。 我现在还不敢确定,十年之约的目的。 但那些修士也好,神仙也罢,他们最终的目的无非只有两个。 一、是要打碎节点,跨越另一个维度。 二、帮助凡人抵御两重空间相容。 虽然,第一个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但我仍然相信,这世上会有更多的悲天悯人的天神,也许..被困的张三丰就是其中之一。 必须要把张君宝救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搞清楚真相究竟是什么。 如若事实如此,那将不单单是我自己的事情,更会牵扯到无数生灵。 “你的魂魄波动很大,说明你在做一件很重大的决定。”她打断了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天恐怕要不太平了。” “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走了小半晌,前面出现一道漫无边际的银光,站在近前,会看到银光内有着无数细小的微粒,它们的聚集,形成耀眼的光芒,更如一条河般,横在了我们的面前。 而在河的对岸,那散发着光芒的球体,似乎正是我们要找的月亮。 张尊玉兴奋道:“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看,这里是星河,对面是月光。你说过,水中望月钓太极,那只能是这里!” 盯着银色的碎屑,我惊讶道:“星河?是不是女娲曾经锁天地的锁链?” “小时候听师父讲故事,他说天上的银河就是当年女娲锁链断裂后形成的。” 我怔怔的眺望,漫无边际的浩瀚星河,真的宛如身处在宇宙当中。 心里却很明白,这并不是宇宙,而是通过天外飞仙所到达的域外,更像是镜子内的世界,只不过,所蕴含的却是世上最精纯的能量。 深呼吸,好似吸入充足的氧气,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充盈的。 七十二地煞,接引周天星煞入体,但因为与灵猴身体构造的不同,所以只能接引四煞,可如今身处域外,假如我再次尝试,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五百八十六章 倒影 张尊玉却将我的这个念头打断,她推了我一下,指着前方惊呼道:“你看,那里是阴阳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黑一白两条鲤鱼畅游在浩瀚银河当中,它们的身材至少要在五米左右,身上的鳞片莹莹闪烁,时而还会彼此交融,好似亲昵的在谈着恋爱。 盯着脚下碎云罡,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无法确定,如果真的向前一步,会不会像丁奇他们之前那样,受到无尽罡风的直吹,真到了那个时候,身旁没有人相助,她就真的危险了。 张尊玉我们俩面面相觑,很显然,事情的确陷入了僵局。 “怎么办?” 我摊开手,很无奈的耸耸肩,“好像真的是没辙。” “之前老祖不是教过你吗?怎么你还没辙了?到底靠不靠谱?”她很焦急的接连询问。 我沉思道:“张君宝告诉我要水中望月钓太极,可你看看,前面大的毫无边际,哪里有什么水中望月?” “银河不是水吗?” 我无奈道:“是不是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办法水中望月。” 盯着面前细微的碎屑正弥漫在浩瀚域外,我也仔细回想张君宝之前的提示,既然他说我能救他,那绝对不是胡说八道。 我蹲下身子仔细琢磨,对了,我记得之前陈全他们被八头蟠龙骗来,是在浩瀚星河中接引周天星煞之力,灌入到海眼,以此帮助八头蟠龙更好的接引先天之气。 那他们肯定会前往浩瀚星河之中,也就是说,前面能迈过去? 打定了主意,他们既然能去,我们同样是通过天外飞仙来到此处,那有什么不能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不救出张君宝,那之前所有的假设都只能是猜想而已。 曾经的五方鬼帝上昆仑,还有那锁妖链下囚禁的神仙,待我在神荼面前接过了本心之后,我就知道,这是命,根本躲避不掉的。 面对眼前无尽的虚无,鼓起勇气,一脚迈了过去。 脚下漫天星河仿佛一个漩涡,拥有着无穷的吸力,在短短的瞬间,我被卷了进去。 身体在失去平衡的时候,恰巧接近张尊玉。 我如同求生的落水者,本能的一把抓住她,将她也一同带入到了星河之中。 我们失重的感觉在空中不断翻腾,她吓得惊声尖叫,哪里还有之前冷若冰山的模样,此时此刻,正愤怒的向我不停大吼。 刺耳的声音吵闹入耳,我大声道:“你安静点!快点把身体稳住,有没有发现,星河就像是转盘一样,咱们并没有沉下去。” 我的吼声叫醒了慌张的张尊玉,她始终紧绷着脸,不敢向下瞅,面如苦瓜般说:“我,我有点恐高,不敢。” “你刚刚不是挺牛的吗!” “情况不一样!”张尊玉特别尴尬,“长这么大,我可是连武当山的断天崖都没敢攀登过。” “断天崖是什么地方?”我很茫然道。 “你竟然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何况,我并没有去过武当山。” 我们俩漂浮在星河之中,距离忽近忽远,看到张尊玉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惊愕,她特别诧异的问:“你所用法门有外家拳顶级的挂术,又有我所没见过的道术,除此之外,骨子里却散发让人心寒的阴气,说明也修行过鬼道之术,可你就好像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孩子,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你才是小孩子呢,没超过20岁吧。” “说谁小呢,在武当山除了哥哥以外最强的弟子就是我,师父说了,论天赋,我比哥哥还厉害,只不过他比较刻苦而已。”张尊玉提到了哥哥,眼神中会不自觉显露出崇拜。 我环顾周围看了看,现在与黑白鲤鱼的距离比较远,任由着去漂浮,指不定会什么时候遇见。 闲着也是闲着,自然就多聊了几句。 我问她,张尊宝为什么要脱离武当山? “哥哥没有脱离,他只是去追求道的真谛,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去找天龙寺的禅僧问问,他到底与我哥说了什么,回到武当山,我哥与师父大吵了一架,甚至被师父打伤一臂,后来哥哥下山了,我问师父原因,他还不说。所以..我偷偷溜出来找他。”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怕我把她送到武当山,赶情这姑娘是背着师门偷跑出来的。 张尊玉说,她之前是追逐一只害人的妖兽,意外到了桃花祠,发现武当山八卦伏魔大阵,又看到老祖真迹。加上在山里的时候,从小就听说师父们说过,老祖其实还活着。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始终不敢向下瞅,看起来还是十分畏惧失重感,瞧着她的模样,我实在没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尊玉不悦道:“你笑什么笑!我很好笑吗?” “不不,我觉得你现在比之前可爱多了。” “呸,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貌似张尊玉对可爱这两个字十分敏感,正当她张牙舞爪向我示威的时候,星河速度骤然加快,我们就像风中秋叶,毫无依附可言,随着风飘荡之时,把张尊玉脸都吓白了。 同样,我的心也立刻凝重下来,太不对劲了,星河速度突然加快,难道是遇见罡风了? “怎么回事啊!” “别乱动,一定要抓紧我!” 一把抓住张尊玉的手,她因为紧张,同样与我握紧。 我眺望远处,只见满天碎屑的星河渐渐有了聚拢的势头,包括远处的两条鲤鱼,同样也跟随着漩涡向中心靠近。 我下意识凝结担山印,以泰山压顶的势头勉强稳住。 谁料那漩涡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张尊玉被吓得不断尖叫,我艰难的将她揽抱在近前,大声喊道:“快,上我的背部,一只手结印太费劲了!” 张尊玉的眼神闪烁不定,这时候的时间紧迫,我也没时间去猜她的小心思。后来才知道,张尊玉除了与她哥哥有过亲昵的接触外,还从来没与任何一个男性如此亲近。 然而,渐渐弥漫的星河已经向中心所汇聚,当张尊玉趴在我背上的一刹那,我们两个好似断线的风筝,飘向月亮的中心。随着距离的接近,却让我有了一个欣喜的发现,因为当星河渐渐聚集时,居然又倒影出了圆月的影子! 第五百八十七章 罡风 刚刚的阴霾一扫而散,水中望月原来是指当所有的星河汇聚之后,气旋中倒影的月光,心头大喜,这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嘛,前提是要控制住自身的平衡。 双手不断结担山印,它被我发挥到了极限,待渐渐接近中心,身上乞丐服瞬间化作八卦紫绶仙衣,与之同时的,是身下浮现出一道燃烧着的云朵,并将我的身体托起。 耳边雷声作响,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庞大的气旋中平稳住了身体,两只袖口有了奇妙的变化,之前我还一直没有关注过,不过,张尊玉的话,却像是给我打开紫绶仙衣妙用的大门。 左边是云雷纹,右边是火焰的符号。 我在想,当初老疯子给我衣服的时候也没交代那么多,如果不是遇见张尊玉难道还得自己去发掘?所以啊,那老东西一定不诚心。 驾驭着燃烧云朵,很短的时间便到了那星河汇聚的中间位置。 不知不觉中,我感受到了身体周围蕴含的星煞之力,这是第一次看孙圣安接引七十二地煞所产生出来的震撼感,我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毕竟,身体构造不同,斜月心猿法对我还是有着很强的弊端。 张尊玉在我耳边道:“好奇怪的感觉,我哥哥也曾像你一样。” “像我?” “是啊,就像海绵进入到了水中,明明还漂浮在水面,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渗入水分沉入底部。” 张尊玉的确很敏锐,同样,也说明张尊宝像我一样,都在修行着某种掠夺天地精气的法门。 随着接触,我心里也对那位武当山道爷,充满了好奇心。 凭借八卦紫绶仙衣稳住了身体,我凝视着渐渐逼近的两条鲤鱼,我沉声道:“抱紧我,该钓鱼了!” 张尊玉明显迟疑了一下,她身体贴在我的背部,双手顺势揽住我脖颈。 接触时候的软软感觉让我心头微震,没错,我现在可以打保票,她一定缠了束胸,所以才会看起来极其中性化。 大家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我打算一定要善意的提醒她,那么做对身体不好。 有了八卦紫绶仙衣,我如畅游在星河之内,不断的向着中心位置逼近。 两袖震动,风雷相伴,身体骤然加快了速度,在临近黑色鲤鱼时,才发现彼此间身材的对比的确太悬殊了。 我出手碰触,结果却滑不溜丢的,根本没办法抓住。 而阴阳双鱼似乎已经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尝试着利用担山印的力量去抓,谁料那黑白鲤鱼竟然在彼此相互交融的时候,形成一股向外扩散的力道,瞬间把我的担山印化解。 漩涡仍旧在继续着,并使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 张尊玉这时候惊讶道:“那是太极双鱼,是天地间一缕精纯的阴阳之气,彼此交融,会化解一切外道。” 我惊讶道:“雾草,那岂不是还碰不得了?” “你好好想想,老祖不是提到了水中望月吗?” “水中望月本是空,那又钓什么鱼啊?” 话刚说完,我脑海内又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月亮本是至阴,哪怕此地是三维与四维的交界,月亮同样代表着阴。 八卦伏魔阵是借助阴阳之力镇压邪魔,可我记得很清楚,每逢月光出现,巨大的八卦盘上会有双鱼浮现。 此地既然出现双鱼倒影,岂不恰恰证实了张君宝之前对我所说的事情? 凝视着星河中浮现的月光,这里必然是接引先天之气的入口。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她赶忙激动追问。 “既然钓鱼,那没有鱼饵怎么行?张君宝传我八卦紫绶仙衣,此法器在外界最多是地抵御了邪法侵害,可在域外却化身为风雷,也就是说,他是故意保我!”此想法一出,我又有些担心,“可紫绶仙衣只有一个,如果去水中捞月,你怎么办?” 丁奇等人所遭遇的罡风,然而至今我们还没有遇见,漩涡在汇聚之时,又隐隐之中与桃花祠的海眼很相似。 我所说的担心,的确是发自肺腑之言,我们之前虽然有些误会,可张尊玉人不坏,我若是直接跳入倒影,万一她扛不住,那可会有生命危险。 思来想去,我说:“先想办法离开吧,下次我自己来尝试。” 谁料漩涡的速度却骤然加速,那种感觉好似忽然涌起的惊涛骇浪,庞大的力量,使连八卦紫绶仙衣竟然都没有办法支撑。 待看到漩涡周围闪烁的光点之时,我明白了,怪不得天外飞仙要有二十八副画,原来是为了能够在这样的漩涡中形成阵法,以此来稳住身体不被吸附进入。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毫无任何抵抗的能力,强烈的失重感令不可一世的张尊玉连连惊呼,我虽然没有体会过翼装飞行,但当前下坠的速度,似乎与其相差不多。 噗! 我们犹如入水般掉入漩涡中心,八卦紫绶仙衣助我抵抗是八面袭来的罡风。 可张尊玉不同,她出奇的安静,抱着我脖颈的双手自然脱落,似乎快要失去意志,然而漩涡还在继续,身下的月光仍旧没有溃散,波光粼粼的周围,如同侵在大海深处。 没有距离感,也没有方向感,但我能真实感受到张尊玉的生机在流逝。 在这样生死危机的时刻,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咬着牙,右手掏向身后,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抱到胸前。 此时此刻,张尊玉就像是干裂的泥偶,面部、脖颈、四肢出现一道道的裂缝,好似一阵风就能彻底要了她的命。 我解开了紫绶仙衣,罡风吹在胸口就像是刀子一样。 老子身为鬼帝,精通七十二地煞,区区罡风,我不相信它能吹散了我! 冒着生命的危险将八卦紫绶仙衣披在了张尊玉的身上,看不见的罡风犹如无数柄锋利的小刀,每一秒钟都在切割着我的皮肤。 渐渐的,我接近阴阳双鱼在星河内的倒影! 既然是水中望月钓太极,那我今天就要试试看,当冲破空间的屏障后,到底能不能破掉这该死的阵法! 将斜月心猿法的封闭彻底解放,使自身能够更加完美契合四周环境,精纯的星煞之气灌入体内的瞬间,我握紧双拳,咬着牙怒吼:“七十二地煞术,地健煞,借风!” 第五百八十八章 碎云崩 铺天盖地被接引而来的星煞之气,犹如瀑布般冲击着我的灵魂,我的身体胀起的那一刻,仿佛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同样,它也使我充满了力气,更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憋闷。 不过,我在压制,拼命的压制。 用灵魂,用意志来将那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狂躁力量压力下来。 我在等,等一个能助我一击必杀的机会。 既然张尊玉说阴阳双鱼是天地间的阴阳之气,那我便要再注入一股力量,打破平衡! 终于,我可以清楚看到阴阳双鱼的影子,那些已经被我压制在体内的煞气,通过“借风印”,被我一鼓作气全都释放出来! 乘风而起,驭风而去。 在域外虚空内,我仿佛成了翻云覆雨的天神,强劲的星煞使我化作流星,快速袭向了双鱼,同样,我也在与罡风进行着赛跑。 因为,我发现自己也像一开始的张尊玉那样,皮肤出现大量的裂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罡风肢解。 破开双鱼的一刹那,我一脚踩在了那条黑鱼的身上。 轰轰轰。 三声雷音巨响。 恍然间,我似乎看到八卦伏魔阵的崩溃。 而当我不断踩踏黑鱼坠下深渊之时,天外飞仙的石壁映入眼帘,我们穿过层层屏障,只觉得头昏眼花,犹如梦中坠楼般的失重,随即,我猛然在打坐中惊醒过来。 我赤着上身,八卦紫绶仙衣披在了张尊玉的身上,她的气息微弱,很快便一头栽倒在地。 至于那代表天外飞仙的陨石壁,浮现大量的细纹,“咔咔”的声音伴随着裂缝扩大,很快,面前由天外陨石打造的石壁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桃花祠仿佛经过地震的洗礼,其余几间拥有天外飞仙石壁的房屋也在接连倒塌。 孙圣安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呦呵,醒了?” “张君宝出来吗?” “谁?这里除了我,没别人啊。”孙圣安一惊一乍蹦起来,“是不是闹鬼了?” 待检查张尊玉没有什么大碍,我赶忙跑出去找人。 结果,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看到张君宝。 站在中间唯一没有倒塌的祠堂,我心里产生大大的疑惑,他不可能故意逗我玩呢。 可这里除了破旧的房屋外,就是泥砖瓦硕,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正当我仔细找寻线索的时候,孙圣安碰了我一下,上下打量道:“喂,徒弟我看你又修了一煞,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我心里一惊。 他嘬了嘬牙花子,“其实,斜月心猿法的弊端也好破,如果我不教你,最多你还能修到第六个,身体会被煞气冲成蜂窝煤。” 我心里一惊,其实在域外接引星煞入体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全身肿胀,灵魂似乎都要被撑破,如果不是我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压制,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但是,那种强大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甚至盖过了鬼帝魂魄的庞大鬼气,而这仅仅是第六煞。 我满脸期待的盯着孙圣安,谁知道他指了指我之前天外飞仙的地方,特别认真的说:“去,办了她!” “你说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我瞪着他说:“都啥时候了,你特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啊呸!谁跟你俩开玩笑了,你比我们灵猴少了一窍,没办法完全消化星煞之气,唯有通过双修,形成男女体外大周天循环,这样以来,一进一出,相当于你又开了两窍!知不知道上古黄帝为什么那么多老婆?” 我冷哼到:“你看哪个皇帝长寿了?” “我怎么收了你这个傻屌徒弟,我说的是黄帝,不是皇帝!你一天天能不能有点文化!”孙圣安一着急就抓耳挠腮,“黄帝御女术,他就是通过此法来不断扩大自我与天地间的相容,纳周天星煞为自己所用,你一个小娃娃,懂个锤子?” “那算了,我不学了。” “啥!不学?那你先把我实力恢复了,咱们之前说好的,既然你说过,什么时候纳入七十二地煞什么时候还我法力,但现在你不配合,我岂不是要一直受困?” “说别的没用,你那伤天害理的法术,不学也罢。” “你缺心眼啊,不会娶媳妇吗?”他瞪了我一眼。 我一想也有道理,孙圣安完全没有必要骗我,现在说白了,我是孙圣安唯一能够恢复的希望,我死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又说:“我看屋里那姑娘就挺好,还有太极印封锁修为,上辈子又是个神仙,你办了她,不亏的!” “你别说了,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出三个人的样子。 摇了摇头,这辈子最怕欠情债,因为到了最后,往往还不清的就是情债。 孙圣安为了我早日修成正果,在耳边不停劝我霸王硬上弓,还说自己会帮忙摁着点,按照他的理论,动物世界,人与自然,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突然,我们两个都听见张尊玉冷冷的声音。 “太乙魂,碎星崩!” 一道无形的杀意直奔而来,青白罡气好似万马奔腾,沙尘飞扬,一道银光携带着强大的力道直奔向我们! 轰! 十二地支化作银光,凝聚为一个巨大的拳头,正面打在孙圣安的腹部。 “次奥!” 孙圣安仅仅吼出一声咒骂,罡劲的力道突入他的身体,他背部的皮肤被罡劲撑起,接连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印记,肆虐的力量,几乎快要撕裂孙圣安的身体。 张尊玉站在我的身旁,青白罡劲犹如实质,她的眉心有着一道小小的太极图,强大姿态令我为之一愣。 没错,如果当初我们交手的时候,她上来就全力以赴,我真未必有反击的机会。 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难道这就是终极武道的力量? 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孙圣安,这世上恐怕没有能打死他的力量,要不然又何苦被龟山镇压? 孙圣安很弱,他重重撞在了石像上,犹如撞钟般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桃花祠。 结果,那石像居然一点点的脱落,紧接着,我们都傻了眼,万万没想到石像内竟然有个人! 第五百八十九章 苍天 起初,他不过只是露出半张脸,随着大量碎石的脱落,他终于显露出了真身。 老头子面色僵硬,能动的只有眼睛,双腿缠绕着铁环,僵直的站在原地。 “张君宝!” “老祖!” 我与张尊玉同时惊呼,没错,此人就是武当天师张君宝,号称武道与道法皆达到极致的凡人。 论武道,他的太乙魂堪称尘世间数一数二的法门。 论道法,一部《无根树》阐述了天地宇宙之道。 同样,他间歇性的发疯,也成了他的招牌。 张尊玉最为激动,她散掉罡气,几步跃到近前,将已经僵硬的张君宝抬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破碎的八卦伏魔阵,感慨自己真是笨啊。 阵法不就是单独为他设置的吗? 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为了镇压石像。 孙圣安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指着张尊玉:“玛德,臭娘们居然打我!张明,你是不是我徒弟?老子早晚传你七十二地煞所有法门,你学成以后娶了她,把她当小妾,不服气就打,天天收拾她替我出气!” 张尊玉并没有像美代子那样翻来覆去,不停的收拾孙圣安,她更多的是震撼,毕竟,那是太乙魂的全力一击,可孙圣安竟然连皮儿都没破! 或许,她怎么样想不明白,身前这位看似猥琐的瘸子,其实潜藏了一位九天之上都不敢轻视的强者之魂。 张君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硬的。 “你躲开点,我检查一下。” 谁知,她原本与我在域外聊的挺不错,可偏偏现在又恢复之前那种冷淡高傲的模样,一时间,我也挺意外。 “张明,之前在域外的事情我的确要谢谢你,不过,刚刚我没打你,咱们之间扯平了。” 哪跟哪啊?孙圣安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何况我也没做啊。 感慨她性情的喜怒无常,我开始为张君宝检查身体。 我发现他好似全身肌肉僵硬导致的,经络内却残存着一缕精气,也许,这就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火种吧。 “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是有,但我治疗的时候,你不许插手,也不能生气。”我认真的说。 张尊玉皱着眉,“救了老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好不生气的啊?”我再次追问。 随着张尊玉不耐烦的摆摆手之际,我抡起了耳光,对着张君宝连续抽了几下。 谁料她说话不算数,当即大怒,外放的罡气瞬间把我顶了出去,伴随她眉心浮现的太极,我知道,这疯婆娘又生气了。 “不是说好的吗!你干什么!” “当着我面儿,对老祖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张尊玉你恩将仇报,我不仅仅在域外救你,刚刚还在救你老祖,结果你竟然想动手?算了算了,不管了,我不管了!” 张尊玉愣了片刻,她再三追问我,是不是真的救人? “骗你干什么?难道骗你有瘾吗?”我实在是非常无奈,指着僵直的身体,“这叫舒经活络法,他全身僵死,必须要有外部渗透性的力量锤击,激活他体内潜藏的先天之气,不这么做的话,你以为他会好好站起来?” 听说完,张尊玉也沉默了,这时候已经是不打不行了。 她思索片刻后,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到了门外,“你继续打,我不看。” 就这样,随着她转身离开之后,我凝视着那僵直的小老头。 “得罪了!” 孙圣安兴致勃勃的也要帮忙,不过,他不懂力道,所以被我给撵到一边。 按照相同堵塞的穴位,我开始锤击、拍打、叮叮咣咣的敲了半天,很快,张三疯的皮肤向外流出大量的汗水,他的身体周围已经湿了一大片。 忽然,他的手指缓缓的动了。 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张三疯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抻了懒腰,自语道:“玛德,真是快要憋死老子了,终于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话音刚落,他低下身子徒手掰断那两枚缠绕在脚踝的铁环。 张三疯那笑眯眯的模样,比起孙圣安也不逞多让。 紧接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我,距离大概相距不到两米时,他问:“刚刚打的爽不爽?”表情让我内心有着一种极度的不安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似有一只大灰狼,正在调戏着小白兔。 我刚想说不用客气,那张三疯摸了摸拳头,“为了感谢你救了我,本真人决定,传你太乙魂,不过..得看你扛得住多少!”随后,张三疯的眉心缓缓浮现出的太极,数道纹落围绕着太极周围扩散。 我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想要跑却已经太迟了。 张三疯的拳头精准无误的打在我的腹部,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五脏六腑移位,连续干呕几口酸水,他笑眯眯的说:“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因为体内的浊气太多,为了报答你,我决定把你体内的浊气,能打多少打出多少,前提是你保证自己不会死。” “你大爷!” 整整半天的时间,我承受了比地狱还要可怕的酷刑,不知道他是不是恩将仇报,从天上把我打到地下,摔倒以后,拎起来继续打。 到了最后,连张尊玉都看不过去了,主动上前为我求情。 但显然一切都是注定,只是徒劳而已。 无数次昏厥再到被救醒,在绝望中反抗,又在反抗中绝望。 他终于打累了,靠在一边深呼吸:“太舒服了,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这小子皮真厚,打的过瘾!” 我疲惫的趴在地上,甚至连抬起手指都成为了奢望。 这时候,张尊玉双手抱拳,跪在的上:“见过老祖!” “哦?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张尊玉。” “不错不错,很有资质,身上还有一位当年老朋友的印记,这样吧,念在缘分的份儿上,我豁出去辛苦点,也赏赐你一套洗髓伐骨拳!” 张尊玉看看我,面色一白,脑袋摇晃的就像拨浪鼓似的。 紧接着,她又恭恭敬敬的请张三疯回武当山。 张三疯却摇摇头:“不回去了,曾经那些蛰伏的老朋友们也到了活动的时机,毕竟,离开许久的苍天要回来了。” 第五百九十章 苍天身份 太奇怪了,明明被那种令人心悸的拳法打的内脏移位,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已经散架,可我现在却非常非常舒服,尤其呼吸起来的畅快感是前所未有的,似乎每一口气都能沉淀到丹田,带给我充盈的力量感。 压抑着心底的震撼,盯着面前的小老头,人是影,树是名,张三疯在修道之前是尘世间最顶级的武者,修道后又是道家认可的五大天师之一。 不到片刻,我的身体恢复如初,甚至比起之前与张尊玉斗法时还要强出许多。 内心不由感激这份大礼,我恭敬道:“前辈,您口中的苍天是谁!” “一个主宰了华夏数千年命运的人。” 提到这个人时,张三疯难得严肃。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被惊住了。 泰山封禅,祭拜苍天。 难以想象,一个延续了数千年的习俗,竟然是为了一个人! 张三疯一挥手,只见那散落在不远处的紫绶仙衣如小鸟般飞向他,短短的瞬间,乞丐服变为八卦道袍。 人靠衣服,马靠鞍。 张三疯原本看起来就像个佝偻的老头,可在穿上道袍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双目如郎星,沉稳的气质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张尊玉激动的攥紧双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张三疯那是华夏武当山的神,行走在世上活着的神! 突然,张三疯一步步走向我,他上下打量着说:“我在你的身上看到鬼帝的烙印,神荼现在怎么样?” “神荼已经散魂,归入虚无。” “当年的老朋友死的死,囚的囚。而当今世上,凡尘浊气已经无法供人修行,如果让苍天开启新的时代,那么,整个世界都会成为荒漠。”张三疯的语气充满了一丝无奈与决然,看的出,他好似真的害怕了。 “张明,你是鬼帝继承者,统帅东方兵马,我刚刚的洗髓伐骨拳,能够打掉你体内的凡尘,变的更加适合修行道法,从而可以真正接受鬼帝神位。” “神位?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在龙行隧道内看到的天兵尸骨,已经让我确定,这世上并没有神仙,但张三疯的语气绝非玩笑。 他继续说:“神仙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他们要比凡人先行一步,窥看到天地间的大道,苍天真的很可怕,他一手锻造了华夏神话,却又想要亲手毁掉。那一战,满天神佛几乎被彻底摧毁。” 我震撼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个纪元的毁灭,华夏天神,前赴后继,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苍天的面前,他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华夏,开创新的纪元。可在如今的时代里,灵气稀薄,已经不再适合修行,可苍天又回来了,他想亲手毁掉自己锻造的华夏太平,让修行者重走天下。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华夏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化为死寂沙漠。” 果然如此,现在证明我的一切猜测都是正确的。 修行道法需要天地灵气,而世间灵气薄弱,能够维持草木花草已经寥寥无几,倘若再被修行者据为己有,可想而知,大地山川将会缺少补给,最终成为荒漠无人的绝地。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地球会变的像火星一样。 可苍天到底是什么人?以天地为棋盘,随心所欲,不喜欢,他便打算推掉一切重来。 我明白了张三疯话里的担忧,下意识的追问道:“前辈,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幸存的神仙?” “没错,他们在不周山。” 我吸了口凉气,震惊道:“既然如此,那苍天是不是打算放出那些被封印囚禁的神仙,让他们再次降临?” “你说的对,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注定要走一条对抗苍天,乃至满天神佛的路,他们渴望逃离不周山的仙境囚牢,除此之外,还有东北神山里的妖狱,九幽之下的幽冥鬼狱,当年,这三处监狱皆为苍天所创!” 我吞咽了口唾沫,怪不得东北会有野仙岭,那里的地仙都是修行乃至千年的大妖,他们被彻底囚禁在了神山,世世代代,永远不能离开。 可是,在几千年以后,曾经亲手关押他们的天神却反悔了,甚至要把他们放出来。 张三疯深吸了口气:“不过,这世上我们并非孤军作战,他日我会去救一些老朋友,等待机会再次与苍天一战。” 不仅仅是我,张尊玉也彻底惊呆了。 当然,我们几个当中,不包括孙圣安。 他依旧是优哉游哉的模样,这一切对他而讲,好似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的心里产生一个大大的矛盾。 单凭凡人,如何能胜过神仙? 难道只靠张三疯所说的几个朋友吗? 很显然,面对一个可以将满天神佛视为蝼蚁的苍天,这是远远不够的,我恍然想到了东北比武的筹码。 “前辈,您知道参同契吗?” “无际和尚的?” 我点点头,谁料张三疯竟然笑了,他面色惊喜,就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什么意思?”我惊讶的追问。 张三丰说:“无际是个天才,他凭借佛门以自心为宇宙的方法,参悟出一部可以改变凡人体质,达到天人合一,不会对自然掠夺的法门,我记得,当初我被囚禁之前还曾见过他,他告诉我,只差一点。” 这岂不是说,“参同契”是华夏唯一可以力挽狂澜,与天地争斗的钥匙! 当前的时代,任何人不能独善其身,三维与四维的碰撞,天灾地害,神仙出世等同于妖魔,凡人只能靠着团结以及自身强大来改变。 我将杨蓉许诺参同契,召见比武大会的事情告知张三疯。 他听后立即大惊,赶忙道:“张尊玉,你立刻回师门,传我口谕,告知现掌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参同契,并由武当弟子,宣法教人!绝不可藏私!” “遵命!” “张明,你是鬼帝传人,当年五方鬼帝就是为了镇压幽冥鬼狱,苍天反悔了,所以才会镇压所有鬼帝,你如今继承衣钵,除了尽快找到其余四位鬼帝外,还要尽快提升自己!” 怪不得杨蓉会将比武大会放在神山,原来那里是妖狱,不过,想到那娘们的疯狂,她曾亲口说要逼出无际大师,难道真的想利用参同契,释放囚禁东北妖狱的人? 第五百九十一章 权在手 张三疯再次行走人世间,他一定会掀起华夏新的风云。 我的心里又对神秘黑衣人产生好奇,难道他是苍天?当我迫切的向张三疯求证的时候,他却摇摇头。 他似乎与那个黑衣人很熟,当我问起的时候,他却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是被所有神仙赶出的华夏。” “为什么!既然被赶出去,那又为何处心积虑,甚至利用岛国妖魔来华夏,时至今日,我所见到的,都是那黑衣人打算彻底解放华夏修行,并且与苍天所期望的后果一模一样。” “不一样。”张三疯看向远处星空,他似乎在回忆,足足沉浸了一分钟的时间,他感慨道:“他是回来复仇的,只有将囚禁的神仙、妖怪放出来,他才可以一个一个的去算账。” 疯子!没错,我的第一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个极端的疯子。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疯子,不顾一切的回来报复? 我们聊了很久,他解开了缠绕在我心头许多的疑惑。 张三疯离开之前,我问起他蟠桃的事情。 毕竟,涂山磊已经成了一棵树,如果不早点解决,天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听说蟠桃后,神色也挺意外。 张三疯说,蟠桃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天材地宝,没有之一。 吃了蟠桃如果不懂消化,注定会化作一个树,直到重新结出蟠桃后,本体灵魂也会随着一起消散。 心头微震,要是这样的话,我老舅不真的完了吗! 再三恳求下,张三疯有意无意向外瞟了一眼:“办法其实也有,你可以问问他。” 顺着他的眼神,我当然知道所指乃是孙圣安,可一想起他的不靠谱,我心里还是犯嘀咕。 后来,张三疯用手在我的额头画了一个太极,耳边随即传来他的声音,“这是太乙魂的武道之法,你能领悟多少完全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自万丈悬崖一跃而下,诡异的身法好似在踏云而行,凭借我的眼力能够看出张三疯脚下有一团气,那鼓气非常凝实,甚至可以托起他的身体。 自始至终,张三疯没有与孙圣安交谈过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水猿大圣真身,可目前来看,斜月心猿法对大地的伤害最大,如果让孙圣安恢复如初,当他在与人大动干戈的时候,究竟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后果,这一切都是可想而知的。 张尊玉又一次恢复了冷淡,坦白讲,我根本看不破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尤其张尊玉如高傲的白天鹅般不可一世,可在天外飞仙的时候,却又展现出了另外一个样子。 明明大家相处不错,可我想破脑袋,也实在搞不清楚我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她转身走了,同样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 我甚至想过善意提醒一下束胸的事儿,可一看她那副臭脸,算了,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孙圣安优哉游哉的说:“徒弟啊,你最好快点接受为师的建议,这可不单单是为了你好,更关乎我的命运,再说了,看你那么拒绝她,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帮我个忙。” “不管。” “救了我老舅,我答应你尽快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一听我答应了,孙圣安立刻来了精神。原地一跃,兴奋拍着胸脯,耀武扬威的说自己曾经吃了整个蟠桃园也啥事儿都没有,像什么蟠桃无法消化,绝对是放屁。 有的时候,我会在他背后打量着他,脑子里会不断产生疑惑。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不可一世的水猿大圣甘愿疯癫。 当然了,除非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孙圣安上上下下拍打着蟠桃树,一边吧嗒嘴一边感慨,光有花朵没有桃。 之后,我看他在蟠桃树周围绕了好几圈,回头问我有刀吗? 我想了想,把若木剑交给他,“这把剑是天下三大神木之一的若木,当中存有至阳至炎之力,丝毫不比利刃要差。” 孙圣安若无其事的掂量着若木剑,突然,他对准了桃树干狠狠刺进去。 伴随树干向外呲出的鲜血,我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要不是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恐怕早就急了! 待血呲的差不多了,孙圣安一把将若木剑拔出来丢给我。 “吃太多,给他放放血,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涂山磊化作的桃树一点点枯萎,渐渐恢复了狐狸的样子,很短的时间,他正常了。 我上前仔细检查,在确定涂山磊完全无碍后,特别感激的对孙圣安抱拳感谢。 他摆摆手:“不谢不谢,抓紧时间找老婆或者泡友,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涂山磊一见我,焦急的说:“快走,那蟠龙疯了!千万别掺和进来,我这边给你挡着,你快跑!” 我心里升起了一丝感动,貌似除了已经去世的爷爷,还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活。 “老舅,放心吧。那蟠龙已经被我宰了。” “宰了?” 他显然有些无法接受我的现实,在听我的讲述后,涂山磊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笑了,看的出他很欣慰。 紧接着,张雪琴问我接下来打算去做什么? 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况且被困的时间太久,东北参同契武道大会就要开始,彪哥还要我尽快设立特勤处总部,以此借助参同契来将所有华夏门派监控起来。 时间紧迫,我召出了鬼轿。 “去东北!” 有朝一日权在手,定要杀尽不忠人!张天师,等着我,我回来了! 不过,正当我准备离开前,黑鸦负伤归来。 他吐了几口血,惊慌道:“大人,我们失败了,没想到暗网总部会有华夏术士,精通雷法,老金和兔子都被囚了,他们扬言要挖处我们的摩尼珠,求求你,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他们,我们三个都认识快一百年了,彼此相互扶持,就像亲人一样。” 我劝他冷静,又问:“对方什么来路。” “天师府。”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竟然敢对彪哥出手,那看来,在组建特勤处之前,的确得再做点什么! 第五百九十二章 蜀山 当见过了张三疯,我才真正清楚参同契对于天地间的修行者代表什么。 那是一种让修行产生质的变化,能够由外界索取能量,转变为开掘自身的潜能。 这样以来,除了不会让天地造成影响,自己还会获得超凡的能力。 如果说,参同契真的被某一方势力获取,他很有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质的变化,从而一跃化龙,哪怕他有其他的欲望,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可以戳手可得。 扫一眼张德彪当初给了名单,还有联系的方式。 我没有去联系任何人,这次孤身前往帮彪哥报仇,除了时间紧迫外,我也想利用暗网渠道来告诉世界,曾经的特勤处又回来了。 彪哥说过,父亲当年是特勤处第一人,他曾让那些企图在华夏搬弄是非的魑魅魍魉心惊胆寒,而如今,特勤处又在我的手上再次登台,那我的命运便是再次震慑那些妖魔鬼怪。 而且,接连事情的发生,使我心里很清楚,华夏的那些门派骨子里都是超然世外的,他们所在意的,只有自己修行的资源。 当然,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愿意与华夏整个国家去对抗。更何况,我不相信在泱泱五千年大国内,会没有可以制约那些修行者的实力。 这样以来,我开始认真考虑过特勤处的存在方式。 如果猜得不错,这个部门像是磨砺后的斧子,能披荆斩棘,开山开路,但真正的枪却在华夏的手中掌握。 特勤处随着父亲的离开被取缔,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丧失了利用价值,不在需要巨斧开山。 所以,我大胆的猜测,国家已经掌握了不惧怕修行者的力量,也无需仰仗他们来保家卫国,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自然也就不会有事。 可现在,因为苍天的归来,修行时代的到来,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交汇,再到曾经被神仙赶走的神秘人有着狼子野心。 我心底有种预感,国家不想让祸事起了开端,不管对自然还是对百姓有了危害的可能,那么,这些门派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但我还是想不通,究竟是什么,让国家会如此自信。 暗网,一个象征着太阳背后的世界组织。 无论是玄门术士,犯罪组织、杀手,还是鬼怪妖魔,亦或者南美洲、欧洲的巫师,可以说,这个组织是他们索取黑金的后花园。 在黑鸦的带路下,我们到了一处超然世外的桃源之地,莽莽大山,先雾缭绕,这里的风水有着回龙之势,一重缠山一重关,在进入大山之前,已经过了九道缠山,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刘伯温斩龙之事,这里很难保证不会出一位帝王将相之才。 真没想到暗网会选择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 在这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 不仅仅说明未被开发,同样也代表着他的隐秘。 穿过一条悠长的峡谷,两侧岩壁有许许多多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凿过的,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证明了这里主人的身份。 蜀山? 号称华夏第一剑道门派,自从将山门交给华夏之后,蜀山真正的修行者退隐乡村山野,他们的攻击力,在整个玄术界是被公认第一。 黑鸦战战兢兢的指着一座大概两米左右,黑褐色的岩石,正面雕刻着一行字‘擅入者死’,“大人,不需要让阴兵开路吗?前面有点不妙啊。” “不是天师府吗?” “我们的确是被天师府的符咒所擒获,有没有蜀山的人,我们几个没有深入进去,目前还不清楚。”黑鸦又说:“这里面是一处剑阵,布满许许多多符剑,彼此盘横交错,一旦踏入,会引发符剑同时攻击,形成好似天罗地网般的束缚,纵然我会飞,也躲不过去。上次我们还是仰仗月兔能闻到符纸上墨水味儿躲避过去,可没想到却被天师府擒获了。” 孙圣安冷哼道:“这算哪门子剑阵,真正的蜀山剑阵是有十万八千把陨铁锻造的仙剑,阵眼有一柄剑灵,那剑灵有灵气,就算是神仙进去,也会被诛杀到形神俱灭。几张破符纸而已,能厉害到哪去!” “走吧。” 我不动声色的走在最前面,强大的自信不仅仅是斜月心猿法,还有张三疯传我的太乙魂,他说话算数,当我救下他的时候,眉心中的太极灌入到了张三疯毕生的武学经验。 虽然短时间消化不了,但面对区区符灵剑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踏入峡谷之后,我气沉丹田,大吼道:“堂堂蜀山,居然去为犯罪组织做事,我不知道这是蜀山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放了我朋友,否则你必死无疑!” 声音回荡不休,足足三分钟,有人喊道。 “擅入者死!” “那今天我就要看看谁死!” 话音刚落,运转七十二地煞,我一步踏入峡谷。 黑鸦紧张的闭上双眼,而在同一时间,我已经催动借风印,狂风平地而起,势如飞龙出世,狭窄的隧道内,埋藏的剑阵纷纷闪现。 那是四道交织着的渔网,分为前后上下同时袭下,隐隐之中回荡的剑鸣之音,似乎在表露自己的高傲。 剑,自古以来就是王者的象征。 而古时候的蜀山能御剑,现在却只能凭借着灵符了。 感慨末法时代的蜕变之时,借风印越来越强,强风回头,直冲云霄,狭窄的山谷内,被巨大的龙卷风所充斥着,与此同时,原本蔓延的野草鲜花,甚至湿润肥沃的泥土,也在一点点的风化。 道法,催动的越强,越会对四周产生毁灭性的破坏。 无数到符剑被狂风卷的粉碎之时,黑鸦瞪大了眼睛:“大……大人,这是驭风?” “借风,借的是天地之风,只不过代价有点大而已。” 看着四周的狼藉,我叹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绝不随意妄用道法。 剑阵被破掉,我们继续前行,过了峡谷之后,里面是一处三面环山的上洼地,它并不是很大,但却容纳了三间小房。 第五百九十三章 显威 房顶上的大型接收器,还有密密麻麻的电线,再到延伸至不远处的发电机,在这个小屋门外,正有七八个人在忙碌着,见到我们的时候,眼神微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双瞳环顾四处,发现这些人身上有着隐隐气息的波动,虽然不是很强,但绝对不是普通人。 警报同一时间响起,片刻的功夫,三名身穿绿袍,背负古朴长剑的男子出现,他们身材相仿,模样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玛德,这就是暗网吗?果真与蜀山有关。” 我心里暗骂,不管是否与华夏门派真的有关,他们都必须付出代价。 就像我对藏马说过的话,我要让那些在华夏随意走动的妖魔鬼怪,永远不敢踏入半步! 自从感受到对方凌冽的剑气之时,黑鸦便特别的紧张,那三个人好似出鞘的利剑,眉目阴冷,除了轻蔑以外,完全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擅入者死!” 那三人手持长剑,同时扑来。 他们的步伐鬼魅多变,三个人彼此交替,犹如幻影,凌冽的剑意肆意,但凡所过之处,碎石纷纷崩为粉碎。 我沉浸心神,自幼接受爷爷的捶打,不仅仅学习奇门玄术,更有万夫莫当的顶级外家功夫,全身经再过无数次的捶打已经宛如大江大河。 之后,虽然全身经络被废,可因祸得福,以鬼脉重塑经络,并以人形何首乌重塑丹田,轮回辗转,梦中悟道,学习仙家法术。 所经历的一切,虽是南柯一梦。 但就像我曾对孙圣安说的那句话,他日在龙行隧道中走出,必定将会厚积薄发,一跃化龙! 太乙魂是一个种子,那是武者该有的无敌之念。 如果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它将成为无用之物。 感悟张三疯传我毕生武技,我缓缓划开阵势。 “竟然是武当山伏虎拳!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华夏的人!” 短兵相接的前夕,他们踏入到我的领域,那是属于武者的界限。 各门派隐世不出的大宗师,可以控制在百米以内,若入领域,无论你是谁,都必死无疑。 太乙魂掀起的气浪,感知到三人的到来。 蜀山剑法刁钻致命,三人三剑,剑似追魂,清晰感受他们封堵了我四周的出路。 不过,武当伏虎拳本就是刚猛著称,不管对方是几个人,用了什么武器,一旦有了退意,那便输了。 短短的交手,我原地旋转,感受剑擦着身边掠过的瞬间,头顶又来一剑。 乾坤互换,风雷相伴。 我心如月,明镜自心。 任由大海翻涌波涛,心却始终就像那高悬的月亮,不为所动,只有这样才可以看清楚敌人的破绽。 他们三个如影随形,浑然一体,飞快的剑法招招致命。 同样,这也是他们的缺点。 躲过第二击的时候,我不动如钟,目视前方,双瞳清晰的视野,等待着第三人的到来。 蜀山三人攻势犹如浪潮,一浪接一浪,同样一浪更比一浪强。 所以,他必定会刁钻而来! 我腰马合一,挂术被我催到了极致,皮肤坚硬如铁,双拳爆炸性的力量含而不放。 看到悄无声息残影略过,我知道,就是现在! 当即,抢先一步挥出“钻拳”,伏虎气势与拳风合一,“砰!”的一声,我打在了他的剑上,力道不减,全劲儿顺着剑扩散入腹,如同埋在他体内的炸雷,同时爆发。 他口吐鲜血,长袍粉碎,两胸的位置有着深深的凹痕,口吐鲜血,人事不知! “三弟!啊啊!” “我杀了你!” 他们的方寸乱了,必败无疑! 我没有闪避,迎着蜀山剑气冲过去,气沉丹田,大吼道:“破!” 武当云雷音,将体内真气挤压后瞬间爆发,与少林寺的狮吼功相似。 剑气散,人亡! 再杀一人。 男子歇斯底里的吼着,“你到底是谁!告诉你,杀我蜀山弟子,无论天涯海角你也跑不了!” 我常年在外奔波,对于那些门派的了解仅限于爷爷的红门册中记载他所经历的事情。 “涉嫌组织非法机构,扣押国家人员,你被捕了!倘若反抗,就地格杀!” 他似乎已经蒙了,喃喃道:“特..特勤处?” 一脚踢昏了之后,我继续大步向前。 今天,我倒要看看,为什么华夏的门派会成为亚洲代理。 见我打死蜀山三人,原本看热闹的纷纷逃散。 忽然,月兔出现在中间的窗户,她的面纱摘掉了,绝美的容颜却有了一双兔唇。 月兔激动的双眼通红,她难以置信的说:“大人,您真的来!” “砰!”月兔被人推开。 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出现,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张明,掌门没有找你的麻烦,你自己却来了!” “我来倒是想看看,臭名昭著的暗网组织,为何会与天师扯上关系!当然,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特勤处的处长!”我插着双手,指了指,“出来,我要找你谈话。” “哦?看来,那些老家伙们要出手了。”他神色恍惚片刻,又说:“我是天师府修行者,张无极!”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动手了,身体宛如炮弹般窜了上去。 张无极起手躲避,单手虚空画符,随着电光快速闪烁,他冷冷道:“伏雷篆!” 我破窗而入时,见到彪哥此时正被绑在椅子上,额头贴了三张灵符,十只手指被扎了银针,上面缠绕着的红线与另外一具干枯的尸体相连,并且,干尸周围还摆着红蜡烛,以及一个陶土制作而成的瓦罐。 玛德!这王八蛋竟然是想换魂! 传说中的夺舍是存在的,但并非梦中与神魂强行去夺,而是要借助手段,符咒封住阳气,十指连心也连着魂魄,通过针刺放血,来破掉身体七魄营卫,最后需要术士通过咒法来规避天威。 当年我爷爷救我,也是用了类似的方法。 二话不说,我一脚踹翻了瓦罐,‘啪’的一声脆响,只见一道阴魂准备逃跑。 我随手一爪,强大的阴山拘魂爪瞬间束缚住阴魂。 “该死的,快放开他!否则我一定要你形神俱灭,生不如死!”张无极一下子惊慌了。 “玛德,是你们先动我彪哥,现在还威胁我,那就要想好代价!”我一把抓过来,张开嘴,犹如钟馗般将阴魂活活的吃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再创仙界 那个叫张无极的人,还不知道他的来路,但他徒手画符的确超乎我的预料,但凡天师道引雷,不仅仅要配合符咒,同样还需要配合一些法器。 但张无极不同,抬手便将符篆勾勒出来。 短短的一瞬间,他似乎与天地间融为一体,能够同过术法,轻而易举引天威为己用。 电光烁烁,张无极的身旁围绕着许多交织着的电网,显然,雷霆在伏雷纂的作用之下已经成了跳动着的精灵。 但看他暴怒的模样,貌似我刚刚吞下的阴魂对他很重要。 “张明,我知道你修行鬼道,那是至阴法门,会被我雷法完全克制,把他吐出来!我现在让你们离开。” 刚刚紧张的情绪转眼恢复镇定,但冷汗却骗不了人。 “不好意思。”我揉了揉肚子,“好像已经消化了。” “我杀了你!” 电光烁烁,张无极的伏雷纂散开的一瞬间,数道雷霆轰然而落。 我也懂道法,明白五雷,身边甚至有穆文斌所用过的五雷号令,但因为鬼道的缘故,那五雷号令对我极其抗拒。 电光瞬间爆发,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出毁天灭地的气势。 雷霆代表着万物之源,不仅仅能够震慑妖邪,还能惩戒天神,万物以惊蛰之后出现,惊蛰同样也象征着雷。 它既象征着生,也象征着死。 风霆流形,雷雨磅礴。 昭昭其有,冥冥无无。 集之成一气,散之为五雷! 我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既然张无极显然还没有达到传说中五雷的地步,那便对鬼道之气没有任何压制,当即,全身筋骨齐鸣,气血如冲天烈火。 张无极震惊道:“修行鬼道,怎么可能会有气血!” “老子是修鬼道,可我不是普通的鬼!” 大吼过后,我立即以在梦境轮回中尝试过无数次的阴山术法,其中杀招最为凌厉的一种,阴雷! 阴极而阳,阳极而阴。 何况,雷霆本为阴阳之气所生,雷为阳,霆为阴。 伴随耳边滚滚雷音,我以与张无极相似的手段,挥手做符,一道灰色的符篆随之展露。 而在一瞬间爆发出的阴寒,使周围的草木结为冰霜。 他动手的同时,我也出手。 只不过,我的是无声的,伴随一道黑光眨眼闪过。 我被伏雷纂袭中,重重雷音响彻在五脏六腑,要不是内脏早就已经超乎常人,恐怕会被活活的震死。 至于张无极,不仅仅七窍流血,全身就像中了子弹似的,“啪啪”,身体连续喷出鲜血。 他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似乎被击倒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我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在眼神中有对视时候,他有些闪躲。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暗网的负责人会是华夏修行者!” 他恶狠狠的说:“张明,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不过,面对威胁我笑了。 “你刚刚应该看出我的法门,你认为我会惧怕天师府?” “不要以为会了阴山术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当年阴山老祖败在我们天师府,现在的你,注定也难逃一死!” 我语气渐渐低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我真的已经做好废掉他的准备。 “给你十秒钟考虑时间,如果不说,我吃了你的魂,自己选!” 张无极还嘴硬,说自己的魂魄在天师府的镇魂碑,想要拘走他的魂魄,完全是在做梦! 此时,我的右手浮现出了黑色雾气,渐渐凝结为一只鬼手。 张无极的瞳孔明显微缩,他既然是天师府的核心弟子,那就一定知道,什么叫夺魂手! 阴山术的种类繁多,潘尽忠提到过我的资质,他说很差,甚至差到他没的选择。 但是,龙行隧道带给了我太多的厚积薄发,反反复复浸淫着一样事情,在几世轮回过后,阴山派所有的符法鬼术,样样精通。道家符咒法门,也懂了很多。甚至佛家的打坐修行,参禅悟道,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法力带不出梦境,但却能带出我所有的修行。 “我的话奏效,十秒钟考虑,如果不说,我挖出你的魂,让你生不如死!” “你在玩火!族中长辈若知道你已经悟透阴山邪法,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他吼道。 “好像我不学阴山术,你们就会放了我似的。一!” “二!” “你会触碰到所有人的利益!” “三!” “张明,我不知道你在仰仗着什么,特勤处吗?他们只是凡人,而我们能带给你悠久的生命!” “四!” “如果你质疑这么做,你的朋友,不管是不是普通人,他们都要死。但凡与你有过接触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会被彻底抹杀!” 听到张无极接连的威胁,我停止了继续数下去。 他长呼了口气,“张明,你现在放了我,老老实实把魂魄交出来,你我之间相安无事。” “不。” “你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威胁,所以,我打算现在弄死你!” 其实,如果强行夺魂,能够得到的东西非常有限,我因为经历过百折轮回,心神极其强大,所以,根本就不惧思维会不会受到影响。 张无极不可一世的模样,随着我夺魂手接近之时,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暗网是世界修行者暗中组建的部门,以犯罪者的幌子,遮住世界修行者的身份与目的。” “什么目的!”我冷冷道。 “防止被铲除,以及打造第四空间,创造极乐世界。” 我恍然明白了,不单单是华夏的修行者,还有其他国家的也是一样。 打造极乐世界?看来,不单单是我,好多修行者也知道了九天之上并无神仙,神仙无非只是掌握到天地法则的修行者,他们同样与天地同寿,但仍然不可以主宰因果宿命。 可如今,天地精气在不断衰弱,所谓神仙的寿命也将会彻底终结,他们才会偷偷合作,企图再创仙界。 而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相互重叠的日子就是他们的机会。 “你吃的阴魂是我爹,他被我以特殊法门保留残魂,恰巧师门有令,得知特勤处再次组建,所以,打算让我们控制住张德彪,让所有的修行者能够安安稳稳等待第四空间的到来。” “所有的修行者在哪!” “昆仑!天下所有神仙都在那里不出,而我,其实也是来自昆仑!”张无极很尴尬,怕我误会,又连忙解释自己绝对不是在威胁我。 第五百九十五章 扬眉吐气 没想到,盘踞世界最大的犯罪组织背后的老板竟然是天下间的修行者。 张无极忌惮的盯着我的夺魂手,吞咽口唾沫,试探性问道:“您之前答应放过我的。” 放过?我放过他,他会放过我吗? 要么不得罪人,得罪就往死了得罪。 “是啊。”他刚松懈了一口气,我又说:“不过呢,我不是已经说反悔了嘛。” “你个骗子!我是昆仑弟子,你竟然!’ 夺魂手顺势抓在他的额头,那手掌弥漫的阴气顺着张无极的七窍钻入,它带有强大的吸附力,顷刻间,一道与其一模一样的魂魄被我拽了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魂魄被夺魂手抹杀掉大半的意志,已经变得非常呆滞。 吞魂啖鬼本身就是属于邪术,每个人临死前,体内都会有绝望的怨念,积少成多,会对修行者造成心魔的影响。 吞下魂魄后,我感受到了张无极很多秘密以及他的私人情感。 但这些对我而言,却是微乎其微了。 我救醒了彪哥,不远处的月兔以一种敬畏的眼神盯着我。 “老金呢?” “对对,老金好像被泡成药酒了!”月兔反应过来,赶忙开始四处寻找。 我将莫山唤了出来,此时的铁甲鬼卫较比之前凝实了太多,这鬼王扳指真是个宝贝。 莫山等人,因为游荡了太久,且受过很严重的伤,记忆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但在鬼王扳指修养的这些日子,明显有了很大的恢复。 “见过大人。” “封锁大山,一个都不能出去。” 随着一道道阴影自鬼王扳指飞出,现在的基地,怕是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彪哥看了一眼,已经是活死人的张无极,惊讶道:“小明,这是你做的?” “彪哥,看来暗网的真实目的不简单。” “怎么?”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毕竟,这里面牵涉的人太多了,甚至可以说包含了全世界所有的修行者。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打破空间的屏障,再造神仙,令自我可以永生不灭。 至于地球,根本经不住折腾。 人吃五谷杂粮而延续性命。 神仙自然吃天地精气来续命延寿。 只要天不衰,神仙就不会死。 彪哥握着拳头,沉声道:“我刚刚也在张无极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放心,我这就向领导汇报。”说完了这句话,彪哥拿出一部老款的诺基亚,在他与领导汇报时,我也主动离开了,去会一会暗网的负责人。 见到月兔扛着虚弱的老金,也算是让我彻底放下心来,但到临近时才注意到,他竟然不是受伤,而是醉了! 听月兔讲,老金将浸泡他的一坛子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黑鸦与月兔照顾金胖子,我则在暗网分布的办公室内,审问在场的二十三人。 “说说你们各自负责的事情,如果撒谎,我就吞掉你们的魂魄。” 在场中人同时抽了口凉气,隐隐的躁动不安。 当我废掉张无极的时候,所有人并不敢否定我的实力。 但在面对凶神恶煞的阴兵时,显然已经放弃了任何抵抗。 我指了指说:“从左到右,一个个来,做自我介绍,按照你们去单位面试的口吻来。” 第一位是个青年男子,二十岁出头头,戴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像极了书生。 “你好,我叫赵飞,计算机毕业,曾任职巴里集团担任总工程师,利用漏洞曾套取现金六十亿,一直被追杀,后来被暗网吸入,维护设备。” “我叫幕剑,华山派嫡传弟子,负责收集天材地宝。” “秦刚,陕西文物大盗秦一手的儿子,负责买卖古董。” “刘易,风水大师刘承恩的弟子,曾杀师复仇。” “...。” 很快,二十三人介绍了一遍,在他们当中,至少有十个人的家世我都一清二楚,甚至还有的人死于我爷爷手下。 我冷冷道:“你们身为华夏子弟,却在暗中违背华夏律法,甚至明知道他们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却在一旁助纣为孽!我不介意,让你们几个成为我阴兵战马的肥料!” 阴气森森的鬼兵所带来的心里压力,不是寻常枪支能给了的。 世间三大天灾之一,就有阴兵过境。 他们当中又有门派子弟,不可能会不知情的。 “加入暗网我们只是为了活着啊。”刘易纠结的说道:“像我们这种尘世间的弃儿,不加入象征地下世界的暗网,怎么才能活啊?说到底,是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指着那位负责计算机的赵飞,说:“你去发布一条信息,告诉其他暗网组织,华夏玄门退出,从今往后,无论妖魔鬼怪,还是巫法修士,非我族类,限期一个月之内撤离,否则的话,我必杀之!” 赵飞愣住了,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一个举动看起来貌似很2b。 以前我或许会考虑考虑,但现在我知道华夏昆仑神仙不能随意下山。 龙山之战另有隐情。 天下门派隐藏暗处。 真正有本事的人越来越少。 如今,我见过济公,也见过张三疯,甚至华夏蛟龙敖钦也出现了。 前几日,又听张三疯要准备去救他其他的朋友。 这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昆仑的神仙被禁足,那凡尘俗世中又有谁会是那几位神仙的对手! 赵飞听了我的话,通过计算机发布了消息。 华夏切断暗网一切交易,并且,我做了一件让人觉得很不厚道的事情。 将所有的会员资料提取出来。 这些人有的道貌岸然,有的深研学术,还有各行各业的精英。 乍看起来,的确让人咋舌。 但是,世上谁又规定了,优秀的人不是变t? 当我把资料交给彪哥的时候,他竟然激动的哭了,连续亲了好几口,哽咽道:“二十多年了,终于,咱们终于可以特么的扬眉吐气了!” 我劝彪哥冷静点,又对那二十三人说:“想死想活?” “想活!” 接二连三的回应之后,我继续说:“给你们一个机会,切断华夏与暗网的联系后,在国内把所有的妖怪,以及搜集各种诡异材料的人,统统给我找出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卧底 我的话让他们木楞当场,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几个人面面相觑。 没错,暗网是一个邪恶的组织,他的辐射面遍布全世界,在场中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罪恶的执行者,可终归还是罪恶的推手。 彪哥弟弟被暗网害死,如果仅屠灭了一个华夏分部,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看向彪哥,他也默许了我的建议。 家事、国事、天下事。 对彪哥来说,这并不是主次,而是递增,最终的目标只是为了国! 在他们着手去忙碌时,我与彪哥去了屋外。 “小明,我知道你的意思,留着他们,远比杀了更加有用。” 彪哥主动摆摆手,企图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深吸了口气:“彪哥,你的仇是一个组织所做,我想通过华夏分部的能量为你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不是盲目的去报仇。” “我的仇可以..延后。”彪哥显得异常刚毅。 我摇摇头,他是军人出身,我不是。我要用尽快的手段去帮彪哥报仇! “彪哥,说说您弟弟的仇人,叫您出来,我是担心万一你的仇人与赵飞有关,他一定会通过计算机传递出消息。” “我..。” “相信我,彪哥!只要昆仑山神仙不出来,这天底下还没有杀不了的人!” “小明你变了。” 是啊,无数次南柯一梦,我经历了太多亲人惨死的模样。 虽然是梦,可活生生的被人杀死在眼前。 所以,当我出了梦境,心里已经在暗暗发誓,不会让梦境里的事情重演,我要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安全快乐的活下去。 在我的催促之下,彪哥缓缓的说出他弟弟的死因。 原来,彪哥的弟弟是卧底。 这也是被抓的时候,在张无极的口中得知。 当年,天下修士不服管教,任意妄为,并与华夏军方起了冲突,修行者虽然强大,可面对铁血部队的强势压迫,包括军方坐镇的武道高手,终于令他们屈服了。 各个门派愿意将山门献出,归隐山林,并保证不会将真正的修行术法传给后人。 但由于古修行者寿命很长,虽然不是永生,但活个三五百年问题不大。 可华夏军方有一位天纵奇才,他发现了香火在末法时代能够给予神仙足够的精气支持,保证他们长久不衰,如果继续下去,修行者也好,神仙也罢,他们不会消失。 若是有天威束缚自然无忧,可随着末法时代的开端,天已经渐渐衰弱,不足以支撑天劫持续性的存在,万一缺乏了天道威慑,神仙行善还好,做恶的话,谁又能来制服他们? 所以,为了防止后续发生意外,华夏在武道高手的组织下,掀起了一场打倒牛鬼蛇神的反击。 借助十年的期间,彻底将所有的修士禁足。 并且,断掉华夏香火,使神仙的实力削弱。 但谁知道,那些修行者竟然死灰复燃,偷偷在地下活动,尤其暗网中出现了修行者帮助杀人的事情,再次引起关注。 于是,特勤处应运而生。 几代的传承下来,凡间已经没有任何强大的术士行走。 直到近几年,各地又开始频频出现奇异事件。 彪哥的弟弟就是卧底,这是连彪哥自己也不知道的。 解散特勤处让那些修行者变得放松,而彪哥的弟弟趁机打入暗网,谁知却暴露了身份,被华山派的人杀害。 彪哥也是不久前在张无极的口中知道消息,只不过,在我交代其他人做事之前,彪哥没有表露出来。 我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彪哥,以前你是我爸爸的战友,现在是我的战友,放心,这个仇我给你报,更何况,我的朋友已经去找华山派的麻烦了。” 谁说凡人在修行者的面前就是蝼蚁? 只要行走在时间上,呼吸着凡尘,哪怕他可以神游天外,同样也是有弱点的。 杨蓉组织的比武时间快到了,凭此书的重要性,那些门派一定会出现的。 过了不一会儿,赵飞在房间走出来,“大人,已经全部处理结束,但却引起众多门派的不满,虽然我切断了网络,可难保他们会再次组建另外的分部。” “资料与名单呢?” “已经给您拷贝到了u盘。” “你们就在这里赎罪,什么时候暗网彻底清扫出去,你们才可以离开!”看的出他们并不服气,不过,我不在乎,“莫山,留下一百阴兵看守!” 莫山很担忧,“留下一百人倒是没什么,可刚刚我记起了一些事情,昆仑,很不简单。不如我留在您身边保护。” 我摇摇头:“不必了,去东北还有六天的时间,够了。” 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金蟾、黑鸦、月兔竟然主动要跟我修行。 尤其老金,拍着胸脯说,如果不是这次我的前来,他肯定要被人泡酒了。 他们三个虽然实力不强,但如果不是昆仑山下来的修士,还算是中等的。 我交代他们留下来看守这二十多人,黑鸦忙说:“大人,摩尼珠还没有完全消化,我们在哪都可以修行,如果需要的话,愿意鞍前马后。” 在我的要求之下,他们还是留了下来。 拿着u盘,我们三个离开了暗网基地。 上了彪哥的车,他追问道:“小明,我们现在去哪?要不要我召集一下人马?” 我想了想,光凭自己不足以造势,“让大家都去吉省集合,你们先陪我去个地方。” “哪?” “南方,惊马槽!” 在历史的未解之谜中,惊马槽被冠名了太多的神话故事,有的人说,那里是诸葛亮与孟获的战场,也有的说,那是通往地狱的大门,更有人说,里面全都是横死的凶灵。 云层很厚,南方的天气潮湿,植被茂密。 惊马槽因为很有名气,已经被开发为当地一项十分有名的特色景区,悠长的峡谷,似乎将天划开了一道裂缝。 彪哥说:“这地方我来过很多次了,没有鬼怪阴魂,曾经有位科学家也说过,这里的地势恰恰能够吸附雷电,大自然巧夺天工,形成与留声机一样的奇观。” 我摇摇头:“彪哥,如果不是接引雷电的天然奇观,深洞里的阴魂,至少能掀起七次大劫!” 第五百九十七章 收兵马 我说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雷霆主杀伐,同样也主导着新生。 天道万物,必有一线生机。 那被拘禁的阴兵,虽然受到了雷的限制,可他们并没有魂飞魄散,相反,长久接触到了雷霆,使阴兵对天雷已经不是绝对的畏惧。 彪哥吓了一跳,他说:“你不会是要将他们放出来吧?” 我笑道:“你猜对了一半。” 孙圣安轻蔑道:“按我说的做,抓紧找个女朋友解决七十二地煞入体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什么天兵鬼兵,一棍子统统撂倒。” 我无奈的耸耸肩,孙圣安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可我没有啊。 站在幽暗深邃的地洞近前,呼呼的凉风顺着洞口吹出,打在身上会感觉皮肤麻麻的。 今日虽然没有雷雨,可我能感受周围岩石散发很强的天地雷法。 雷击过的东西,会形成一道铭文,这是代表天地的印记,传说“画符”一道,便是流传于雷击木中浮现的纹落,更何此处已经持续千年被雷法包围了。 看来,不进去是不行了。 “在上面等我。” “等等,你要跳下去?”彪哥拉着我,“你是不是疯了,这里面有没有鬼兵暂且不说,可深度却是实打实的不见底,就算你摔不死,但上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有把握。”整理了一下衣衫,坚信既然我能下去,那就一定能上来! 跳入惊马槽时,我悄然结了御风印,使身体有着缓冲力,使自身掉入的速度并不会太快。 躲过了几处凸起的岩石,我站稳在惊马槽底部。 只见,这里面有着四十九盏长明灯,每一座烛台下面都绑着一道红绳,彼此相连,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之中与繁星相似。 原来有人比我早来一步。 眼前由灯火红线组建的法阵,应该叫“聚营法”,是利用阵法的牵制,磨掉鬼兵身上的怨念,再通过符咒来召鬼兵入营马,接受施法者的调配。 此法要比起养五猖兵的效果会更厉害一些,毕竟,猖兵是野鬼,而阴兵则是战魂。 当触碰烛台之时,所有的红线就像是通了电一般,同时亮起。 我下意识的向后躲避,居高临下看过去,发现当亮光彻底弥漫结束后,一道古朴的大符出现。 厉害! 设此法之人的符道造诣已经到了仙家术法,仅仅凭借红绳牵引,就能做到以符化阵,导致看不出阵眼在哪,就算是侥幸破掉一个,你也破不了第二个。 鬼王派吗?天底下好像只有他们对阴山术始终钻研,我记得潘尽忠说过,他的徒弟金勇就曾与阴兵签订合作,莫非这里是他的据点之一? 将若木剑取下,既然来了,那不试试怎么知道。 哪怕没有八卦紫绶仙衣的映衬,我的实力也已经今非昔比。 正面对抗大符,向前临近三米,符咒上方突然喷涌出一道烈火! “太极剑,以气化形!” 若木剑被我巧妙的转动,阴阳二气的浮现,将自符咒中出现的大火球笼罩,迫使它停在半空。 我没有预料到,此符居然会变阵。 呼吸间,符咒的电光转换,底部忽然起大风,火借风势,原本的火球就像那大瀑布般迎着我袭来。 若是普通人,必然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我赶忙第一时间以张三疯传我的“云纵法”来躲避,身体化作残影向后撤步,就算如此,衣服却仍然被烧的焦糊。 谁料这还没完,那符咒接连变换,火符过后,又是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发。 我被晃的睁不开眼,只觉得脚下一软,双脚瞬间陷入地下一尺厚度。 我明白了,原来对方所用的竟然是五行道符。 没想到,施法者不仅仅懂调遣阴兵,竟然还对正统茅山符咒有着很深的造诣。 陷土过后,地下突然喷出泉水,我被笼罩之时,符阵再变,一道淡金色的符法自上而下压迫袭来,所有的泉水好似有了生命般袭向我的面部。 当水滴拼命钻入七窍的前夕,我单手掐禁水印,将泉水困住。 “玛德,要是没有水,今天还很麻烦,现在没事儿了,你大爷的,给老子禁!” 伴随着我的吼声,泉水就像有了生命般被固定半空,随手一挥,直奔大符。 谁料,那符咒竟然再变,熊熊烈火阻碍了水落符的打算。 我当即以若木剑挥动,一道光芒闪烁,劈开了火焰,待气化后的泉水落下时,四十九盏灯瞬间灭了一盏。 我抓住机会,冲入符阵当中,举起剑再斩断红线。 “噗!” 四十九盏等纷纷熄灭。 与此同时,一股冲天而起的庞大怨念突然掀起,黑雾袅袅,周围岩壁好似被缠绕过的灯带,雷纹在光芒闪烁中应运而起。 黑雾越来越浓郁,同样,我感受到了所有战士的不屈。 古战场的战斗惨烈,士兵们必须绝处逢生,所以,各个意志力大的惊人。 我当即盘膝而坐,魂魄离体后,掌心鬼印举起,面向周围黑雾。 “吾乃东方鬼帝!” “鬼帝?” 幽幽的声音回荡,但我很意外,没想到回话的竟然是个女人。 黑雾出现了气旋,紧接着,一位身穿铠甲,拥有魔鬼般身材的绝美女子走出,她很妖艳,一双眉目充满了杀意。 她的态度是怀疑的,但注视到我掌心的印记后,立刻冷冷道:“这里是南境,你一个东方鬼帝,到我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想借兵?” “你误会了。” “误会?” “没错,我不是要借,而是带你们脱离这里!” 待我举起鬼王扳指的刹那,周身黑气化作身穿华贵长袍。 谁料对方并不买账,那女子冷语道:“我虽然不是鬼帝,但也不怕鬼帝,所以,我要说不呢!” 看她模样肯定不是鬼帝,毕竟,五方鬼帝可没有出现过女人。 我对着岩石缓缓画了一道符,与当初的张无极所用的伏雷纂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雷电闪闪,阴暗的洞内有了一丝热度。 她惊恐道:“五雷?” “没错,天地间正五雷法,还有,我曾经有个师父叫穆文斌,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说着,我将那枚五雷号令取了出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蚩兰 身为鬼帝后,五雷号令的压迫力也不像开始那么强烈。 不过,五雷号令的效果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在它出现后,虽然仅仅只有巴掌大小,可在惊马槽阴兵的面前,却如同泰山般巍峨,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我将五雷号令压在“聚营阵”的上边,眼前妖异的女子都未必能走出来。 绝对的优势面前,五雷号令起到了很强的威慑力,对方自然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的嚣张。 “现在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了?” “你想怎么谈?” 女子有些忌惮,但并不畏惧。 我说:“我想要你的兵马。” “不可能,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留在这儿等着他归来!”女子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凌冽,“不管你是谁,不管神荼、郁磊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相信他不会死!我要等他,天塌下来我也要等他!” 瞧着女子视死如归的气势,显然,现在硬来肯定是不行。 说来也是感慨,世间为有“情”字最可怕,尤其动情的人,做起事来根本不计任何后果,眼前的女子,明显就是此类人。 我说:“你和南方鬼帝杜子仁什么关系?” “他?呵..他就是一个负心人!”女子冷笑,“你走吧,否则我宁愿与你玉石俱焚!” 女子周身弥漫腾腾黑雾,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喊杀声,我对她,除了“疯子”俩字以外,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 “等一等!” “滚!” “别着急撵我走,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不是杜子仁不来,而是他被囚禁了。” “你说什么!”女子瞬间散掉了阴雾,好似凡人般走向我。 “神荼告诉我,要我去救出其余四位鬼帝,如果他们身死道消,也要将鬼帝传承下去。” 女子足足愣了半分钟,忽然,她仰天大笑,笑声中似乎还带有着一丝苦涩。 “原来,原来他没有负我!杜子仁,我在这幽暗地下等了你足足八百年,因为你说过,无论天塌地陷,还是沧海桑田,你都会来见我!我相信你,你果然没有骗我!” 她转头看向我,“我跟你走,带我去找杜子仁,但是,那天雷洞不是那么好破!” 我们之间没了那种紧张的气氛,自然也就多聊了几句。 惊马槽的地下让我有些意外,因为,除了女子之外,我并没有看到无数的阴兵鬼将。 女子说:“我叫蚩兰,南方古苗族的后裔,你有什么想问的?” “其他阴兵呢?” “被天然雷法压制,他们身上的怨念太强,我将那些战士的尸骸取出一万枚眉心骨,培育了骨道花,花开之后结一种叫“忘心”的果子,可以使阴兵沉睡,避免天雷诛灭。”蚩兰指了指左右岩石,“因为杜子仁不在,近几年阴兵的怨念快要压制不住了,导致雷劫频频落下,我也是强撑着帮大家顶住,直到有一位自称是鬼王的男人与我交易,要我为他提供兵马,他助我泻掉所有阴兵怨念。” 阳气、阴气都是宇宙中的能量,如果将阳气比作炸药,当积蓄到顶点会产生强烈的爆炸,那阴气就是水,体积受到压缩反而膨胀为冰。 所以,无论是阴阳二气,但凡到达顶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是鬼王派搞出来的,穷奇自从被金公明伤过一次,接连助我之后,又在俗世待的太久,频频使用法力,造成大量的消耗。 以当今世上的天地灵气来说,穷奇若想恢复最强,还是很困难的。 “你若是破掉天雷洞,我倒是有办法使阴兵暂且听话,让大家老老实实的在扳指内。” 凭借鬼王扳指的特点,带走数十万阴兵绝不费力。 彼此商量好了之后,魂魄瞬间归入身体。 将若木剑取下,仔细盯着那浮现出来的雷纹。 这是大自然形成的铭文,若想更改,就是与天在斗。 绞尽脑汁,坐地参禅,闭目放空自己,注意力统统集中在天地雷纹。 雷霆是一种不规则的纹落,代表着天道无常。 如果想改,必须要让天道接受自己。 或者,你拥有摧毁雷纹的实力。 很显然,我属于前者。 雷纹如灯带般渐渐覆盖岩石,当盘膝而坐之后,脑海里全是雷纹的模样,我下意识起手模仿,对着虚空画符,这是真正的雷霆,而我要以凡人之躯,感受雷霆威严。 每一笔落下,大脑里就像藏了一尊古钟,‘嗡嗡’的响声回荡不止,每一次都像在敲打我的内心。 五脏六腑的震动,以道为体,以法为用。 我将自己比作了大山,用笔来模拟雷霆惩戒自己,连续画出过后,耳鼓嗡鸣,震动感更是越来越强。 突然,我忍不住吐了口血。 脏腑阴阳之气凌乱,身体发冷,四肢麻木。 但是,我的心却是无比畅快,因为在引雷过后,我发现了一个道理,雷既然主生、杀,那只要勾起雷中善念,自然可以改动雷威! 当即,我徒手触碰闪耀雷纹,瞬间与大阵成为整体。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我既为盗,又为何不能触碰天地?给我改!” 手指被划破,更改方向挑起过后,雷纹瞬间炸裂。 蚩兰惊讶的盯着我:“你是鬼帝,怎么可以触雷!” 虚弱感的散尽,仅仅呼吸间,我又恢复了。 当然,这一切要感激张三疯的洗髓伐骨拳的作用。 “鬼帝也是人,人既然是天地万灵之首,那又为什么不能碰!” 其实,我话说到一半,另外一句我没有对她说出口,如果当雷过体之时,心思有一点点歹毒之念,我将会化为飞灰。 同样,雷法也刻入到了灵魂,它不会对我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就像是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睛,假如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会比普通人被雷劈的几率高达一万倍,几乎可以说百分百遭雷劈。 这种事情,与她说也没用。 何况,说了也是暴露自己的缺点,假如蚩兰日后想要报复我,通过手段来引动我失去理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东北 蚩兰见我破掉天雷洞,哈哈狂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拥有着绝美的容颜,那简直比爷们还要真汉子。 “当年你为了天下生灵离开,你的部下却被当做妖魔封印,你如果看到这天地,早已经变得污浊不堪,是否还为当年那样保护而感到后悔!” “不会。”我打断了蚩兰的控诉,“五方鬼帝皆为凡人,无论是神荼、郁磊还是我,都有着一个信念,护佑一方太平!鬼由心起,而阴兵的心是憎恶的,他们憎恶一切生灵,甚至憎恶天地,如果没有鬼帝守护,阴兵将不会是部下,而是残害生灵的魔!” “不用这个眼神盯着我看,我是鬼帝你不是。”举起掌心,“如果没有天下苍生无私之念,是没办法震慑九幽,更不会得到这样的印记。” 彼此的眼神对视,我没有任何的退缩,渐渐的,蚩兰仍然坚持道:“等我亲眼见到他的时候,自然会当面问清楚!” “走吧!” 鬼王扳指带有着不可思议的神通,似乎所有的鬼魂都能钻入其中。 只见蚩兰走向之前阵法所在的位置,她低下头,也不知念了什么,泥土变得松软,四五只青绿色的甲虫钻了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虫子爬出来的位置,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鲜花。 花的大小形状与百合很像,颜色却是灰白,等到完全绽放时,花骨朵上浮现出骷髅的样子。 十有八九,那是骨道花了。 待鲜花绽放后,蚩兰取走花蕊上的一粒红果,她丢给我。 “拿着,它能避免阴兵失去控制。” “多谢。”摸着凉凉的忘心果,心里对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敌人,信心大增。 我问蚩兰,惊马槽内有多少阴兵。 她思索道:“当初杜子仁留下三十万阴兵镇守幽冥鬼狱,但因为受到天雷波及,至少有一半四散逃走,现在应该还剩不到十五万。” 够了,十万阴兵都可以掀起一场地震,何况十五万了。 举起鬼王扳指,在鬼帝印记的指引下,滔滔阴雾好似漏斗般钻入扳指。 我在其中看到一张张狰狞可怕的鬼脸,虽然穿着铠甲,可多数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因此,我断定杜子仁当初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为鬼兵洗魂,就已经离开了。 十五万阴兵归入扳指,蚩兰特别激动的问我去哪找杜子仁? 我尴尬的摇摇头,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救人不假,可神荼没告诉去哪找啊。 虽然等到彼此接近的时候,鬼王扳指会有一些反应,但在茫茫人海,终归还是大海捞针,无处可寻啊。 蚩兰愣住了,“你是说,你压根儿不知道杜子仁在哪!” “确切的说,是这样的。” “你骗我!” “你也没问啊。” 蚩兰大怒,当即准备对我动手。 我赶忙退后一步,举起五雷号令,“喂喂,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瞧她怒气冲天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何况,杜子仁留下的阴兵都在我这儿。 接着,我话锋一转。 “女侠,咱们要说找个普通人,肯定很难。但天下间就一个南方鬼帝,应该不至于会太难,所以,您先别急,咱们出去以后,肯定有办法的。” “你就是个骗子。” 这女的压根儿就不讲道理,经过一连番的劝说,她总算接受了。 接着,我让她也去鬼王扳指,自己顺着岩石缝隙爬了上去。 见到我,彪哥指着我就骂:“兔崽子,你要再不出来,我都想下去找你了。” 孙圣安无奈道:“我就说了,本大爷的徒弟,哪能轻易死掉?怎么样,你瞧瞧,是不是毛都没伤到!” 彪哥连连点头,从旁感慨:“小明出息了,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弱小。” “都是我的功劳,按照之前说的,赔钱!” “赔什么钱?” 彪哥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孙圣安立刻急了:“你特么居然敢骗你孙爷爷!咱们之前说好的,我猜两个时辰出来,你猜一个时辰,现在正好两个时辰,赔钱,两万!” “你有证人吗?” “证你大爷!” “你说我答应,谁听见了?再说了,我现在全部家当就剩一千七百块钱,赌个毛线!” 彪哥说着就搂上我的肩膀,仔细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孙圣安觉得自己受到严重的戏耍,甚至他有可能回忆起自己曾经拜师学艺的时光,那时候他最痛恨的就是耍猴人,任由在千年的岁月流逝,世上之事,仍然唯有耍猴最让他气愤。 何况,他本就是小心眼呢。 趁我们不注意,孙圣安突然袭击,给彪哥来了个猴子偷桃。 电光火石间,彪哥下意识夹紧双腿,成功护住蛋蛋。 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老犊子,我和你拼了!” 孙圣安除了打不死以外,没比普通人强多少,但在彪哥追逐之时,他却跑出了百米冲刺般的效果。 但最终彪哥屈服了,因为时刻被一个糟老头惦记着蛋蛋,显然是一件很让人崩溃且郁闷的事情。 接着,我们回到桃花祠附近,又叫上涂山磊,大家一同踏上去往北方的道路。 南方雨露芬芳,东北却已经大雪封山。 自从恢复后,涂山磊的气质变了。 以前他是妖异。 而如今却成了真正的仙风道骨。 一身妖气尽数干净,甚至连男人都会情不自禁的侧目。 一路上,他成了所有异性目光的交点,这让彪哥与孙圣安难得站在同一个阵营,他们都觉得很不服气。 彪哥会抱怨,现在的年轻人竟然不喜欢阳刚之气,反而喜欢二椅子(不男不女)。 孙圣安却说,现在的女孩子太肤浅,看人光看容貌,他这样学富五车,功夫通天的男人,竟然连看都不看。 北风凛冽,正值旅游时日。 我们几个的组合比较显眼,倒也谈不上什么隐蔽。 而且,我发现自从到了北方,穷奇居然有了一点点的蠕动,这恰恰证明长白山一带的灵气充足,很适合修行。 白雪皑皑,雾凇林立。 当踏入到原始气息的大森林时,我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武道大会,而是前去了抚圆县,因为,我的一位至交好友在那儿,当初与我在一起,因为我的莽撞而得罪任天青,被废掉双眼,还需要人参续命。 现在,我回来了。 不仅仅报了仇,更精通天医法门,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治好他! 第六百章 神打 扶圆县是东北采参客的大县,这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一是药材、二是种地、三是采参。 为什么采参那么赚钱却排第三?主要这行很难干,九十年代到两千年的期间,的确有不少人凭借野山参发了一大笔横财,之后,许多老百姓被利益蒙住了双眼,只要是人参,甭管大小,肯定都挖绝了。 毫无节制的开采,导致近山一带基本没有人参,要想挖,必须深入大森林。 为了搞清楚惠嗔的位置,我们这个奇特的组合,赶赴到抚圆县时,正好赶到县里祭拜山神。 村里面敲锣打鼓,热热闹闹,有的扭秧歌,还有街边叫卖的小贩。 十里八乡齐聚,在这处并不大的县城内,热情似乎已经驱赶了所有的寒风。 “小明,什么时候带我去你母亲的墓前。”涂山磊问道。 我说:“我们家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当年父亲在山里面养蛤蟆,我记得穿过林场应该就能到了。” 许多年来,我与爷爷都不敢回到这儿。 其实,更多的是不敢去面对。 爷爷为了救我,借尸还魂,甚至将全家的尸首培育成了阴尸。 后来,身体被爷爷放在了火上烘烤,我的确活了过来,可他们,却好似已经魂飞魄散。 但该面对的,总归是要去面对的。 “好吧,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涂山磊目光看向远处的高山,一只通体鲜红的小鸟翩翩飞来,到了我们的上方盘旋了一会儿,叽叽喳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结果,涂山磊笑了笑,举起手,那红色小鸟缓缓落在了他的手臂。 “好像有老朋友来了。 “老朋友?” 我微微一怔,难道是岛国来的人? 看来,岛国那边也并没有打算放弃参同契。 “小明,我要出去一趟,忙完了我自会寻。” 涂山磊转身走向大山,待远离人群时,狐狸的尾巴漏出,随着几个残影过后,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蟠桃对他的影响很大,短时间虽然没有突破七尾的界限,但身体已完全不像个妖怪。 敲锣打鼓,阵阵吆喝。 焚香点烛,鼓舞跳动。 彪哥与孙圣安俩人去凑热闹,并跟着一起频频叫好吆喝。 “厉害!” “好!” 人群将祭祀现场围的水泄不通,我到了近前,只见有两个赤着上半身的男子在巨大的香炉前施法。 看年纪二人应该不超过四十岁,腰间系着红腰带,一个人扎马步,口念古怪的语言,另外一人抡起带刺的铁棒,‘咣咣’开始猛打。 接着,他用尖锐的针刺扎破男子的身体。 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鲜血溢出,反而,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内行看热闹,外行看门道。 这叫‘神打’。 请神上身,不仅仅不惧疼痛,身体更是充满力量。 多数的时候,会有巫婆神汉利用此法来消除因果影响。 在神像前,接受各种各样的虐待,惩罚。 神打结束以后,那些被他们得罪过的冤魂债主,将不能近身。 而占据男子身体的地仙,应该是一只刺猬。 那苍老的白发老者的魂魄,正与男子合二为一。 这一切变化,根本逃不过我的双瞳。 本来,我只是想凑个热闹,谁知那地仙竟然起了歪心思。 他的双眼闪烁红光,明明是魂魄相容,却在一瞬间起到排斥。 这个时候,地仙不再提供保护。 另外一人则举起铁锥扎向男子喉咙。 如果真的扎进去,结果显而易见,男子会当场毙命。 我当即以身法冲入现场。 在锥子扎过去的瞬间,徒手将其握住。 “这谁啊,有病啊!”人群立刻吵了起来。 “耽误了山神祭祀,臭小子,你会遭报应的!”男子冲着我大吼。 他戴着红飘带,身上布满各种纹身,腰间摆着的木制打神鞭,瞧身份,应该是萨满中的二神。 华夏萨满,将最通灵的叫大神,最能打的称二神。 巫师叫做萨满。 女的则叫神婆。 我摇摇头,推开了铁钎,“你这样做的话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我们有神灵护体!” “谁说神灵就一定会帮你?”指向身旁双眼变红,且不断抖动的中年人,我徒手点向他的眉心,那企图离体的刺猬被我镇住。 二神举起鞭子,冷冷道:“看来你是想盘盘道了!” “不是盘道,是救你的命。” 单手顺着眉心画出一道雷纂,对方面色大惊:“你是道士?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把我们关家不放在眼里!” “说了你也不信,本体在哪?自己去看。”我说。 被雷纂印刻后,地仙不敢动。 同样,那位中年男子也是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周围老百姓炸了锅,他们认为我搅乱了仪式。 我说:“你是想我当着大家的面儿让它显形,还是咱们两个私下去看看。” 男子表情阴晴不定,刚刚我露出的那一手,足以震慑他。 “好!借一步说话。” 男子又对老百姓拱手:“这位是远道来的朋友,老仙儿在修行上有点事儿,需要我们去帮一下,关某人暂时离开一会儿。” 接着,我们两个脱离了人群。 老百姓虽然觉得惋惜,可整个村里热热闹闹,到处都是赶大集卖东西的小贩,很快就将我们全部遗忘了。 到了一处简陋的小屋,门外挂着红辣椒,苞米棒子,院子里还有低矮的粮仓,门口的大黑狗见我进去,刚要呲牙狂吠,却在与我对视的时候,有了慌乱,仓皇间夹着尾巴跑进了狗窝,瑟瑟发抖。 男子微微一愣,“黑子连山里的狼都不怕,怎么会怕道士?你到底是谁?” “进屋说。” 我指了指大门,男子推开的时候,热乎气扑脸,他摘掉帽子,推开右边的棉门帘。 结果,刚进去的时候他傻了眼。 “怎么..怎么可能!” 我紧跟其后,只见屋内中央的神仙排位前,摆着还在流血的兔子、野鸡,下边跪着许许多多的小刺猬。 我说:“刺猬吃素,成仙后与人为善,很少会与他人争执,擅长治病救人。但你们家这位,怕是变了心。” “变心?什么意思?” “当然是被某些东西污了善心,平日里它都在哪休息?找一找应该就能真相大白。” 第六百零一章 尸心 男子叫关雄,另外那个叫关德,两个人是堂兄弟。 关家是古萨满的传承者,在北方非常有名气的一个大家族,族中子弟到十岁之后,会被仙堂里的老仙选中,之后的每天夜里,老仙儿都会入梦中传授法门。 直到十八岁成年后,各门弟子都要外出历练,积累功德。 每隔十年再回一次族中接受考核,合格后,留在关家继续修行仙法。 若是不合格,还有第二次机会。 两次如果都不通过,那将只能在尘世间做一名巫婆神汉,帮人消灾解难,老老实实像个平凡人过一生。 至于马家,要比关家更厉害。 马家号称是东北第一望族,掌握萨满传承法器,文王鼓、打神鞭。 目前所遭遇老仙害人的事情,是关雄从没遭遇过的。 他带着我火急火燎的上炕翻木箱,将底部黑色的木箱打开后,只听见‘砰砰砰’的响声。 里面,竟然有着一个鲜活跳动的心脏,它的颜色很奇怪,竟然会有些发黑。 在那心脏旁边,趴着一只半个身子白色的刺猬,它如同婴儿般趴在一旁,吮吸着心头内流出的血液。 “这..这是怎么回事!”关雄愣住了。 我说:“仙是好仙,只不过动了邪念,我刚刚看到它与你堂弟分魂,如果在当时你钎子扎进去,它必死无疑!” “谢谢道长!”关雄当即对我抱拳,但他看向黑白刺猬的时候,眼神里仍然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我说:“不要叫我道长,叫处长。” “什么?” “别急,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我走向那黑白刺猬,跳动的心脏散发很强的尸气,说明,这是在墓穴内挖出来的。 当前,只有将那地仙叫到眼前问清楚缘由。 我徒手将刺猬拎出来,面前的小家伙闭着眼,如果不是那跳动着的心脏,它还算是比较可爱的宠物。 “我知道你听得见,自己回来,还是我打死你的本体以后拘了你的魂!” 我语气严厉,凭借如今成了鬼帝,手握十几万阴兵的气势来说,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妖怪可以反抗的。 果然,在我话音刚落,那小刺猬的双眼微动。 “你我并无冤仇,为什么要坏我好事!” 刺猬口吐人言,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将它放倒炕上,关雄激动的说:“老仙,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的是真的吗!” “哼。”刺猬冷哼,轻蔑道:“你们两个废物,耽误我回仙堂修行避劫,既然失去了重回关家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想办法?你们都死了,我就可以再找宿主!” 关雄激动的瞪起双眼,咆哮道:“我们哥俩待你不薄,可你竟然恩将仇报,真的以为关家的子弟就那么好欺负吗!” 他举起木制的打神鞭,上面雕刻出的符文有着很强的神威力。 而且,瞧刺猬的模样,貌似很惧怕木鞭。 每个家族都有自我传承下来的道理,那关家看来在降妖这方面很有一套。 我制止了关雄,平静道:“你这个尸心在哪找到的。” “你想知道吗?”刺猬阴森一笑,“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反正你们不会留我性命,杀了我,全村的人早晚会跟着一起陪葬!” 真是头大,缓缓解开若木剑,上方弥漫的纯阳,令房间内的温度上升了不少,而刺猬见此剑后彻底傻了眼。 此剑对妖魔来讲,都是天然的克星。 “你以为死了就结束了?你信不信,我让你想死都难!” 对方当即掉头便跑,闪电般的身影,飞速逃离窗外。 我举起扳指,冷冷道:“捉回来。” 阴风平地而起,呼啸着冲出窗外,仅仅不到三秒钟,一个老头被两位阴兵抓了回来。 它吓得瘫软,双眼惊恐的盯着我。 “你,你到底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也许心情好,我给你一个转世的机会,否则,你真的想死都难!” 阴气森森士兵有着很强的压迫,老头思索片刻后,他妥协了。 “这是在老龙岭底下找到的,一只尸妖刚刚复苏,被我偷了心脏。” 僵尸指的是人,尸妖则是动物成妖后,尸体再次化为僵尸。 后者要比前者强出不少,不仅仅不惧怕什么驴蹄子,糯米,符咒,反而实力强劲,喜好杀戮。 怪不得心性会变,正常人经过换心手术后,性格也会趋向换心者。 而刺猬吃了妖怪的心,不变都是怪事。 关雄一听,吓了一跳。 连忙说要打电话通知关家人。 我说:“也好,正好我也想找关家的人聊聊。” “多谢您,否则的话,这县里面早晚会出大事的。”关雄特别感激,连连对我鞠躬。 因为比武大会后天就要开始了,作为关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关家在关外很有名望,从传承的初期到现在,始终都在为百姓趋吉避凶,不仅仅不牵涉犯罪的事情,反而在当地老百姓间有着很高赞美。 既然要开展特勤处,这些个大家族,不接触是不可能的。 祭祀活动仍然开始着,经过这么一闹,神打算是取消了。 我问:“关大哥,你认不认识一个瞎眼的和尚?” “你说惠嗔禅师?” “对对!他在哪!” 虽然分别不到一年,可在我心里却好似经历了非常漫长时间。 甚至,连自我的情绪都有了波动。 关雄说:“禅师好像在山里闭关,我问过他,好像是要去解毒。” 我瞬间放下悬着的心,既然惠嗔自己去解毒,说明她的病症渐好。 当即追问:“在哪里解毒?” “这个我不清楚,应该在三道岭一带,那里很大的,而且经常有妖怪野仙出没。还有啊,你知不道十三路野仙岭?” 我点点头,这次就是为了野仙令山神庙来的,可看关雄那副担忧的模样,我断定以他的身份,必然还没有资格进入到比武大会那种核心层次。 他继续说:“禅师应该就在那一带闭关,不过,里面很危险。” 我打定主意,等关家的人来了以后再入山。自己人生地不熟,到了大山里深处,方向感就是个笑话,没有专业的领山人,你就是脑子里面长了个指南针都没用。 第六百零二章 关芸 为此,我留在抚圆县等关家的人,而且听关雄说,正巧有关家的子嗣在附近,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赶来。 时间恰恰赶上饭点,关雄热情邀请我留下来吃饭,表示感谢。 但那个老刺猬,他求我不要动手,毕竟是在关家仙堂里请出来的,就算出了事儿,也得交给关家去处理。 我找关家也是为了谈事情,当然没必要赶尽杀绝。 一起离开家门,热情的关雄与所有的东北老乡差不多,见面先吃饭,吃饭得喝酒。 我出去找他们俩,彪哥是普通人,两顿饭不吃,身体肯定受不了。 看向远处的大山,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不管是谁,今天来了多少人,那参同契不能被任何某一方的势力带走。 否则,真到了空间重叠,天地巨变的那一天,拥有参同契将会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平衡。 不经意间,再次看到天空飞过的红色小鸟。 心里有些意外,难不成涂山磊没搞定? 等我想要顺着轨迹追踪,那鸟却在眨眼间没了踪迹。 孙圣安与彪哥跟着我一起到了关雄家,哥俩正忙活着杀鸡炖菜。 真冷啊——。 我们几个在屋内,彪哥搓了搓冻红的耳朵,“我已经联系了上级,支持派遣一队兵马以演习的手段入山。” 我说:“对付那修行者,绝对不能留情。” “那你的意思是全部干掉?” “干掉倒是不必,我的想法是统统给关进去!” “关进去?什么罪名?” “非法组织。”心里有了打算,“那些修行者有明有暗,明的好办,暗的你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那边刚上菜,我们俩谁也没有再继续谈刚刚的事情。 彪哥特别认真的对我说,既然已经把处长的身份给我,那从今往后,特勤处由我说的算。不管什么决议,对与错,他都会照办。 突然,孙圣安指着那黑白相间的刺猬说:“这个不错,把刺儿拔一拔炖了以后,很补身体。” 说着,他竟然动起了手。 关雄、关德正好进门,俩人一看,被孙圣安吓得够呛,赶忙过来阻止。 这老刺猬是在关家仙堂里请出来的,他们是没有任何擅自处置的权利。 孙圣安不满道:“不就是一只小动物嘛,炖了就炖了,下回我给你们找个更好的。” 他们俩拦着不让,可孙圣安虽是坡脚,但很清楚,那只不过是对外界的一种迷惑手段而已。 实际,他跑的很快,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快。 趁着二人不备,‘嗖’的一下逃了。 出了门大喊:“我先走一步,你们不给我炖,我出去自己烤!” 只见孙圣安拉开大门的一刻,门外站着一位梳着两个大辫子,脸蛋红扑扑的美丽女子,打扮很随意,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多缘故,身材看起来高大非常魁梧,光身高就至少在一米八以上。 “让开,别挡着爷爷的路。” 孙圣安刚打算闯过去,女子举起手,对着孙圣安叨叨咕咕念了几句,一道强劲的气流冲出,正面撞在了他的面部。 砰——。 孙圣安应声倒地,女孩儿一招手,那刺猬到了她的掌心。 “我关家做事,向来与人为善,修行天道。但你却因为等不了区区的几十年,生出嗔恨,所作所为,是要受到惩罚的。” 女孩儿训斥老刺猬的时候语气严厉,格外具有气势。 白发老头身影凭空现身,他对着女子躬身下拜,“我知错。”态度恭谨,好似在面对的是族中长辈。 女孩儿示意老头站在一边,对屋内喊道:“里面那位朋友,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可以!”哥俩连连跑出去迎接。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女孩儿是为人客气,懂礼貌,其实,她多半是属于仙体同修。这样的修行者介于妖、鬼、人、仙四者之间,所以,她才会非常注意凡间的规矩。 出生前,由地仙强行入灵,抹杀掉母体原有的坐魂,将其取而代之。 等到小孩子下生便聪明伶俐,而且拥有一定的前世记忆,完全苏醒后,属于半人半仙,可以利用凡人之躯,最短的时间内突破自己。 等到了大门前,她不动了。 语气恭敬道:“不知前辈是谁,身上又有何物,能使我如此心神不宁。” 我知道他所指的是穷奇。 不管是地仙也好,妖精也罢,终归还是由野兽化妖修行。 但穷奇的身份不同寻常,不仅仅是它身为上古时期的十大妖王,而且,它追随过鬼帝神荼。 两者加起来,绝不是寻常妖怪能够比拟的。 我走出大门,与女子面对面。 双瞳闪烁,观她魂魄竟然有七分像蛇。 尤其女子的瞳孔颜色是淡黄色,乍看之下,犹如潜伏在草丛中的野兽。 凭借她的身材体型推断,那十有八九属于蟒蛇了。 “关家?” “在下关芸。” “张明,特勤处处长。” 对方微微一愣,眼神奇怪的打量着我。 我说:“不用奇怪,我们的目的相同。我想想问问,现在山里什么情况?” 修行者都不愿意与官方打交道,换做我以前也是一样,甚至都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无论是修行者也好,妖怪也罢。 只要生活在华夏这片大地上,那就应该共同保护自己的家园。 倘若真的开启新的纪元,那眼前的花草树木,飞鸟走兽,最终都会化作一片荒芜。 “不知道。”她依旧很平静,“关雄,你说的尸妖在哪?” 关德赶忙拿出妖心让关芸过目,她拿在手中仔细闻了闻。 “竟然是他!” “你认识?”我说。 “嗯,一只曾经吃过旱魃心血的山鸡。” 当年我太爷爷千里追魃,按照路线来看,也的确会在附近经过。 关芸说:“那山鸡吃过以后,竟然扛过劫数,修行成妖。甚至还化作凡人的模样,四处害人,最终被我们关家联手诛杀,可山鸡因为旱魃的缘故,根本杀不死,哪怕分尸,身体的器官也会是鲜活的。” “当年是我父亲参与剿杀山鸡,族人用法器将他分尸,尸体分了七个方向埋葬,老白所找到的尸心应该是在附近。” 我恍然明白,原来是被分尸了。 “既然来了,那不如把他们全找出来,毁掉以后,免得造成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关韵摇摇头:“没那么容易,旱魃血液本就不死不灭。” 我自信道:“既然不死不灭,又为何会被我太爷爷击杀?” 第六百零三章 双修 我提到太爷爷的时候,关芸的神色古怪。 “你是红门?” 她皱着眉,语气不善,表情阴晴不定。 红门速来与妖魔势不两立,无论是善是恶,在老红门的眼里只有一个,那就是‘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所以,不管是爷爷还是太爷爷,曾经斩杀的妖仙都不在少数。 到我这辈子,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导致了妖与人之间的界限,在我眼中并不是特别的鲜明。 我说:“以前是,现在已经被四爷逐出红门了。” 关芸恍然道:“原来你是张明?” “看来你认得我。你别紧张,走吧,先处理完山鸡的事情,我有点事想要和你谈谈。” 她不以为然,“如果想处理,大可以现在就处理。那山鸡被关家分尸后,尸体分各个部分被掩埋,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谁说没用?那尸心颜色暗红,证明在这之前有人动过,而你那老刺猬,未必是第一个接触尸心。” “不可能。”关芸直言否定。 我说:“老刺猬,还是你来说吧。” 目光看向那白发老头,他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 关芸不悦道:“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面对关芸凌厉的眼神,老刺猬十分尴尬道:“那个..他说的是真的。” 被我说中了,关芸脸色非常的难看,毕竟,那所谓的山鸡是他们关家封印的,现在出了事儿,说到底也是难辞其咎。 老刺猬在逼问之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一直都在抚圆县附近的林场内修行,当关德需要请神看事儿的时候,他才会赶过来与其合体。 一个月前,他看到有一伙人盗墓。 悄然跟在一旁,等到挖开以后,才发现那墓穴印刻着关家符文。 这算是吸引老刺猬的好奇心,等到那伙人刚破开封印,棺材里面突然钻出一个活人,与那三名盗墓贼在荒野外发生争斗。 后来,盗墓贼不敌,纷纷中了尸毒毙命。 而墓里的人同样受到损伤,他作为渔翁捡了个便宜,再次钻入墓穴,看到里面躺着一具男尸。 身为地仙儿,他懂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仔细检查发现尸体竟然有尸魃那种毁灭心悸的能量。 老刺猬也知道当年关家合力封印山鸡的事情,按照地点,推断出此地多半埋葬着尸心。 鬼迷心窍的他,刨开男尸的胸腔。 取出还在跳动的心脏,老刺猬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所迷惑,于是,他弃仙从妖,修行本体,吮吸心头血来强大自己。 而由于被关德顶了神,自己又迫切想要回关家修行。 他决定利用这次神打的机会,害死关德。 第一眼看到心脏跳动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有人占据尸心,毕竟,就算是旱魃,没有滋养,又何来那么多的心头血? “听见了没有,如果不趁早处理,那无心的行尸或许会因此大开杀戒的。”我说。 “现在什么情况?”关芸追问。 关德关雄二人连忙解释,十里八乡还没有出现人口丢失的事情。 “怎么样?这回用不用我帮忙?”我说。 关芸说:“这是我关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得了,好心当做驴肝肺,要不要打个赌,那无心的行尸,你们对付不了。” “笑话!我关家连夜叉都降服过,何况区区行尸!” 看关芸那副自信的模样,曾几何时,我也像她一样的猖狂。 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看着办,但太自负,总归不是好事。” 这时候,孙圣安吃饱了剔着牙,笑眯眯的说:“丫头,把你怀里刺猬交给我怎么样?我不白拿,给你一份机缘!” 显然,关芸没看得起孙圣安,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对于向来最受不了被轻蔑的老孙老讲,任何一个眼神,一旦被确认,都足以他暴跳如雷。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不要以为有一条外五行的赤尾蚺同修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被孙圣安一语说中,关芸不再像之前那样高傲。 象征性的双手抱拳:“前辈何门何派?” “老子的名头,你家老祖宗都未必有幸听闻。”孙圣安鼻子上天,指着她说:“赤尾本淫,你压制住了欲望修行正道,这是好事,但想化蛟龙之时,必会受到五毒缠心,火从会阴起,烧你个五脏皆焚。” 当关芸红扑扑的脸蛋仰起时,显然,这一切都被孙圣安说中了。 姜还是老的辣,孙圣安语不惊人死不休。 “想不想解决你的麻烦?一旦赤尾蚺成功化蛟,你可以魂魄永存,除了三灾六劫以外,寿元无穷,随着水涨船高,你也能成为当今末法时代少有的高手!” 接连抛出重磅,彻底将关芸打蒙了。 而我很了解孙圣安的性格,他可不是什么指点迷津的大善人。 关芸当场跪地:“晚辈刚刚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原谅,能指我一条明路!” “好说好说。”孙圣安贱贱一笑,指着我说:“我徒弟修七十二地煞法门,一身星辰罡气能破你体内蛟毒,这样吧,屋里也有炕,你俩办完事儿咱们再去。” “什么!” 我与关芸同时惊呼。 孙圣安很无辜的说:“我说的是实话,徒弟,你的星煞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正好她有赤尾蚺的合魂,你俩各有所需,到时候我教你形成大周天循环,你俩能同时增加至少三百年的修为!” “别说了别说了!”我打了个寒颤。 说起关芸长得虽然不丑,可身材魁梧,和她站在一起,我像是没长开的娃娃。 再说,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对不起,他一天天脑子不太好,不要听他胡说。” 我向关芸解释,谁料,眼前这位魁梧的丫头,竟然微微低头,略显羞涩的说:“如果公子愿意,我接受老前辈的建议,而且..人家还从没有过男朋友。” 我打了个寒颤,有种李逵撒娇的既视感。 “先别说了,解决无心尸体要紧!”我赶忙岔开话题。 突然,门外嘈杂的声音让人很意外,大门‘咣咣’的直响,关雄去开门,门口聚集了许多老乡,他们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说:“不好了,关大师,刘家沟村长家的二娃子回来了,得了狂犬病,无论人畜,逮谁咬谁,您懂医术,快点给看看去吧。” 第六百零四章 争吵 关德、关雄两兄弟与外界大多数仙家差不多,几乎都兼职着治病游医的身份。 在大山里面,老百姓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自己吃药,遇到解决不了的,甚至会找巫医来看病。 但世上真本事的人毕竟在少数,十之八九都是骗人,很多都是学几天“单方”就惦记着给人看病骗钱。 关雄与老百姓交谈,我在一旁听的很清楚,大概是那二娃子失踪了一年多,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村里就像疯子似的,无论人畜,见着就咬。 最可怕的是他力大无穷,三五个老爷们都进不了身,甚至有的人还被他给抓破了身体。 村里人担心是狂犬病,立刻端来家里的水,成盆成盆的泼对方,没想到还真震慑到了二娃子。 那二娃子转身跑了以后,还跳了老刘家的羊圈,咬死了很多只羊。 老百姓害怕被报复,七大姑八大姨打电话叫人,正好抚圆县在组织大型活动,家家户户打电话一联系,都知道了。 刘家沟距离抚圆县也不是很远,骑上摩托车用不了二十分钟。 我与关芸对视一眼,她微红的脸蛋让我非常尴尬。 “呃...要不,咱们也去吧?” “好,听你的。” 魁梧的关芸那小女人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瞪了眼孙圣安,埋怨他不是胡闹么? 谁知道这老家伙竟然苦口婆心的劝我,他特别着急,说关芸简直是极品,如果不是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使赤尾蚺的魂魄影响到了关芸,人家都未必看的上我。 因为赤尾蚺属于纯阴,一旦化蛟则是阴极转阳。 可关芸是女儿身,阴阳之气转换的过程中,肯定会在下面漏出去。 如果通过彼此双修,恰恰弥补了这一弊端,赤尾蚺会阴阳二气交融,化为蛟龙。 “别说了,这事儿往后放放,先忙正事。” 被我再次拒绝,孙圣安恨铁不成钢的骂我太过迂腐。 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点点修行,出卖自己。 跟着摩托车大队赶赴到了刘家沟,村里家家户户门口摆着水盆,生怕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事儿。 被咬死的羊群还没有及时处理,腥膻味弥漫的空气中让人不禁掩住口鼻。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跟过来三四十人,再加上村里原有的男子,便组建了一只大概百人的队伍。 刘家沟的村长叫刘德志,年纪五十多岁,见到我们气势汹汹的赶来,他激动的上前辩解,声称自己儿子只是得了病,求大家不要打,抓起来送市里面医治。 老百姓不干了,跟着一起争吵不断。 “什么病啊,我看分明是撞邪了,没准你家二娃子在外面消失这几年冒犯了山神。” “是啊,你看看给我们家大壮咬的,告诉你啊,别以为自己是村长就可以不赔钱!” “还有我们家的羊群,四十多只全死了。” 刘德志哭丧着脸,哀求:“我赔,你们放心,损失多少我都赔,只求大家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那边还在为了赔钱争吵的时候,关家兄弟看看我,又看看关芸,显得很为难。 结果,关芸羞涩的说:“听他的。” “好的。” 二人向我拱手后,搞得我现在特别尴尬,毕竟,被一位大块头羞答答的盯着是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但关芸既然是关家子弟,想必人品、实力都错不了,否则也不会合魂修行。 但终归我是个俗人,不自然也是难免的。 待他们俩转身走向人群,看的出,二人在当地的威信很高,人群同时自觉让开一条路。 “关先生来了!” “关先生,您看二娃子是不是撞邪了。” 关雄沉声道:“没错,搞不好你们家二娃子早就已经去世了。” “不可能!都见到好好的,怎么能死呢!我告诉你老关,别在我这儿胡说八道,搞你那一套封建迷信,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哥俩抓起来!”刘村长像是炸了毛的公鸡怒吼着。 关德淡定道:“看你说的,我们哥俩啥时候做违法的事情。这样吧,大家一起帮个忙,进山寻一寻,那二娃子肯定跑不远。” “关大师,你不知道,那二娃子也不知道吃了啥药,力大无穷,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是啊,这要是进山再被伤到可怎么办?要不然,咱们把家里的狼狗都牵出来吧。” 一听说牵狗,刘村长又急了,嚷嚷着报警。 进山不是,不进也不是,导致村里面一下子陷入到了僵局。 两兄弟把目光投向我们几个,关芸说:“这样吧,我给大家画上一道护身符,保证进山以后,对方不会攻击大家。” “真的假的,看你年纪轻轻的,行不行啊?还有,你到底谁啊。” 关德忙说:“别无理,那是我们本家大师,论辈分,我们哥俩还得管人家叫师姑呢!” 关家的名头在整个北方非常响亮,众人立刻没了脾气。 大家交头接耳,对关芸这异人异相的模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关芸让人准备笔墨,就在街道摆上桌子,大笔龙飞凤舞的画符。 仙家符咒与道家不同,二者都属临摹天地间的符文,通过术法来催动,驾驭天地之威,但道家的符咒较为大气磅礴,仙家的看起来,密密麻麻如同蝌蚪般的满文。 一连着画了百十道,关芸气定神闲,面不改色,魁梧的身材加上甜美的脸蛋,要说金刚芭比一点不为过。 同样,恰恰说明她的本事强大。 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所有的符咒皆为遮阳符一类,目的遮住阳气,那样在行尸眼里看来,人群是非常朦胧的。 等到一一佩戴结束,关芸从旁叮嘱道:“大家千万别用火把,拿着手电筒入山,对方是看不见你们的。” 随着众人的频频感谢,关芸非常有名门风范,不骄不躁,但受之坦然。 但有些话该说的我必须得说,不能见死不救。 “不行!我建议大家都带着点火把,以备万一。” “什么,你竟然敢质疑关家做事!”关芸立刻火了,“张明,我喜欢你不假,但那是咱们之间的事情,任何人对关家的挑衅都是不可容忍的,哪怕你也不例外,别怪我跟你分手!” 吁——! “没想到是情侣啊。” “兄弟,可以啊!高大威猛是不是能带给你安全感。” 我虽然没有那么低俗,可嘲笑声难免听的刺耳。 再者,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当即沉声道:“我没吓唬你,带着点火把,否则大家会有生命危险!” 第六百零五章 活死人 谁知,在我眼里明明算不得什么小事儿,竟然导致关芸大怒。 她对周围的老百姓说:“我是北方关家的人,你们信我还是信他,如果不听我关家的话,真出了事儿,别怪我不管你们!” 我无奈道:“你心眼儿怎么那么小?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带上火把又不费什么力气。” “不行,我关家说一不二,既然用了我的符,那就得听我的!” “这都是哪门子规矩?21世纪,想法别那么顽固。你关家的确有点名望,但所有的荣耀,终归不也是靠着老祖宗打下来的吗?” “你说的没错,但我既是关家子弟,就有责任守护这份荣耀!” “得了,你不拿我拿总行了吧?” 几番争论,关芸的脸更红了,尤其当她激动时,身上强壮的肌肉似乎都在跟着抖。 关雄、关德从旁帮忙打着圆场,意思是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经过商议,老百姓最终决定找一台驴车,拉着点柴禾与煤油跟着一同进山。 彪哥这时候连续接了几个电话。 我问他怎么了? 彪哥说:“特勤处派人来了,我得接一下。” “那好吧,接到人以后在抚圆县等着我,比武大会咱们一起去。” “你自己也得保护好自己,小崽子,现在你可是咱们特勤处的命根子。” 这么夸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修行者的确是该整顿了。 那帮混蛋,放任岛国那帮混蛋来华夏搞事情,一个个躲在深山老林独善其身,就像没事儿人似的,当前参同契出世,他们却又跑出来争夺。 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就算有,但也绝对不是免费的。 孙圣安就像跟屁虫一样,时不时给我做一做思想工作。 要说反应最大的是穷奇,自从踏入林场之后,始终躲在我怀里睡觉的它,有了几次翻身。 每次都会引起关芸的警觉,可能是碍于面子,她始终没有主动开口问我缘由。 树木林立,大山里白茫茫的一片,时而会看到有兔子溜过。 傍晚,林里的气温非常低,大家呈扇子面儿般进行地毯式搜索。 过了没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喊:“快来啊,这儿有血!” 我们赶忙跟过去,关芸蹲下身子用手指点向血滴,她双目微闭,念诵古老的咒语,在她周围的积雪竟然气化蒸腾,许多双眼睛在旁观看,大家都被关芸这一手给镇住了。 片刻后,她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血是狍子的,各位不用紧张。” “关大师真厉害!” “仅凭触碰血滴就能定位,太厉害了。” “你们以为呢,我从小就听家里人讲过老关家,那是咱们关外第一仙家,救死扶伤,连以前的张大帅都受过他们家恩惠。” “真羡慕关大师有那么厉害的老仙儿。” 一各个继续开始恭维,谦卑的态度,我感觉就差给人家跪下了。 不知道谁主动提出,前面的路不是特别好走,建议别携带驴车了。 关芸立刻赞同道:“也好,大家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不会有事儿。还有啊,撒网的时候,各位要小心点,一旦见血,我的符也就不管用了。” 有位青年担心道:“大师啊,您说二娃子不会是撞到啥了吧。” 关芸认真道:“那二娃子一定是受到尸毒侵害,所以才会得了失心疯,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一会儿遭遇的时候,大家一定不要把他当朋友,共同把他制服交给警察处理。” “好!” 百十来号人现在完全以她马首是瞻。 当然了,关家也的确有这个水平。 孙圣安我们俩成了边缘人,他似笑非笑道:“这姑娘哪都好,腰粗屁股大,但就是性格火爆,如果阴阳二气平衡之后,应该不至于会这么冲动。” “你也看出来了?”我说。 孙圣安不满道:“废话嘛,你个小兔崽子都能看出来,本大圣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活动下筋骨,一会儿还得动手。 这行尸没那么简单,确切的说,应该叫活死人。 也就是大脑死了,但人还活着。 医学上称为植物人。 他有视觉、嗅觉、甚至有触觉。 唯独没有脑子,一切的行为全由本能去支配。 而他的本能又是旱魃的本能。 由此可见,一旦老百姓冲过去,会迎来多强的报复。 三四个成年人摁不住?就算三五十个一起上也未必是对手。 而关家合魂修行虽然强大,但对付一个被旱魃心血滋养的活死人来说,恐怕还要欠上一些火候。 一切如我所料,那二娃子躲在一处避风的洞,双眼灰白,没有瞳孔,满身被污血覆盖,正趴在洞里,大口大口的喝着野兽的鲜血。 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些变形,四肢关节要比常人大上很多,指甲尖锐,头发蓬松,咧嘴时漏出的獠牙犹如野兽一般。 这一幕,令在场中人频频后退。 我本打算出手,孙圣安却优哉游哉的拦住我。 他说:“着急什么?人家胸有成竹的,大家都相信了,你却去出手搅局,怎么招,显示自己很能耐?” “我怕有人受伤。” “受伤再治呗,这是活死人,又不是丧尸,充其量不过就病毒感染,回家打点青霉素也就没事儿了。” 坦白的讲,我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出于本能反应。 看他疯疯癫癫的态度,却在不经意间显露出十分具有城府。 我再次可以肯定,他的疯癫完全是故意的,只不过,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 关芸指挥着大家上前,他们像围野兽那般,齐心协力。 当大家战战兢兢的靠近之时,二娃子犹如猛兽般发出低吼,疯了似的,一跃蹦出。 速度很快,带有强劲的冲击力。 靠最近的那人倒霉了,锋利的爪子,直接撕下一大块儿肉。 他倒在地上疼的嗷嗷叫,二娃子不死心,还要上来。 关芸同样也是愣在当场,待千钧一发之际,她将手中的棍子狠狠丢出,只听‘砰’的一声,砸在二娃子的脑壳,对方当场被打了个跟头。 她继续大喊:“大家别慌,快,用渔网把他给罩住,剩下的事儿有我呢!” 第六百零六章 火符 那被尸魃血液腐蚀过的二娃子,比那森林的老虎还要可怕,见到我们来了,他呲着獠牙,双手粗大的关节挠着地面‘沙沙’作响,灰白色的眼眸扫试着周围人,俨然一副攻击姿态。 突然,二娃子的目光定在了关芸身上。 他鼻子动了动,漏出獠牙,就像疯了一样扑过去。 孙圣安一旁讪笑,“真是不知死活,出来抓活死人,还把人家的尸心给带来了,不找你拼命都对不起你!”他碰了我一下,“一会儿你去英雄救美,把人救下来,芳心不就是你的了吗?” 呃——。 我听明白了,他是打算激怒活死人。 “你大爷!” 这简直拿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 为了尸心,活死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我这边刚跑过去,老百姓的渔网已经把他困住,网上的倒刺卡在二娃子的皮肉,谁知他就像发怒的公牛,横冲直闯,百十来号人稀里哗啦的倒地一大片。 关芸两只手化剑指,点向自己太阳穴。 “煌煌天威,照耀吾神,太乙金尊奔北斗,金蟒大仙渡凡尘,急急如律令!” 伴随魁梧的关芸松开法印,周遭大量积雪被气浪崩散,一道灰色蟒蛇影子与她身体重叠。 她的面部生出淡淡的鳞片,淡黄色的眼眸凶光毕露,温度似乎比刚刚更要冷了一些。 由于活死人的本性是杀戮,凡是有遇到的村民,皆是他攻击的对象。 锋利的爪子撕开渔网,他如猛虎般一跃而出。 锋利的指甲眼看要划破百姓的喉咙,关芸单手指过去,黑雾犹如蟒蛇般将活死人困住。 可当老百姓打算借机逃跑的时候,那活死人似乎被刺激出了凶性,仰天怪吼,身似绷弓,骤然发力,身体猛然弹射出去。 狰狞的模样已经把周围的人吓哭了。 关芸大惊,连续念咒。 与她合体的赤尾蟒离开关芸的身体。 当他们动手的前夕,我已经拦在了活死人中间,当即躬身、绷紧腰部,神似大虎卧山丘,待对方临近之前,我爆发全力挥出一记武当伏虎拳。 拳头爆发出强悍的力道声,犹如虎啸龙吟。 那活死人腹部被我打的凹陷,犹如断线的风筝,划过出一道弧线,撞击在大树干,‘咔’白桦树出现了裂纹。 横七竖八倒地的村民纷纷围了过来,他们互相搀扶着。 “老叔,你咋样?没事儿吧?” “是啊马叔,这二娃子太邪了,要不咱们撤吧!” 活死人趴在地上,骨节‘咔咔’作响,当他一点点快要恢复的时候,周围的人乱作一团。 关芸同样怔在当场,她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说:“大家别乱,那驴车上有火把,活死人本能对火、光、井水都会畏惧。”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不干了!”有人抗议。 我说:“不干可以走,但想想村里的损失,活死人要是跑了,别说牛羊了,你们连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我们可以报警!” “县里面的警力向来不足,一个所里要管辖好几个乡镇,等到调集人马过来,你们还活不活着都是两说!赶快按我说的做,我保大家平安无事!” 百十来号人也不傻,二娃子的种种表现,早就已经超过自然的范畴。 而我的一拳之威,表现出的震慑力显也是不言而喻的。 关芸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判断会失误,行尸也好,活死人也罢,都会像冷血动物那般通过温度与阳气的感知,难道他没有心也活着?” “从一开始,当你拿人命做赌注的时候就已经输了!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就算做错事,也要自己能承担起后果,不要等真出了事儿以后再觉得后悔!” 没错,我当初就曾为自己的冲动所买单,惠嗔的双眼,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过不去的坎儿。 “承担后果?” 关芸喃喃自语的时候,那活死人已经再次袭击。 拥有尸魃的血液,哪怕一滴,可怕而令人心悸的恢复力,都足以令人棘手。 但是,他还不至于我用尽全力! 伏虎拳的威猛,有着一种一往无前的魄力。 拳拳到肉,那活死人被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脚踏八卦,手掌乾坤。 武当山代表的华夏玄门武学的佼佼者,我得张三疯传承,又有挂术夯实的基础,在活死人的面前都有了淋淋尽致的展现。 而真正的武学不是套路,学套路只不过为了练肌肉的反应与灵敏,当遇到敌人袭击,会在下意识的时候出手,用最凌冽的手段,斩杀对方。 无数次被打倒的活死人有了退意,我故意微微侧身引诱,他上当后突袭我的肋部时,被我一记“抱虎归山”成功化解,卸下他的力道,将其牢牢压制在脚下。 他力量很强,四肢拼命挣扎时,连结实的地面都被划破出深坑。 老百姓拎着火把纷纷赶来,按照我的要求,将活死人围在中间。 山里的冬天黑的很快,太阳刚落山,便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手握火把,围城了一圈。 荧荧火光照亮四周,活死人像极了野兽,等我松开他的时候,他似乎是被打怕了。 毕竟,不管有没有意识,骨子里的本能也懂得畏惧。 活死人像是被人群围住的孤狼,他害怕火光,就将头埋在了雪里。 有人大喊:“烧死他!” “对,烧死他!咱们这么多人作证,他就是妖怪,烧死也不怕!” 群情激昂,恨不得现在就把二娃子化为灰烬。 “事先已说好了,把人交给警察。” “他是妖怪,交给警察,警局里也不管妖怪啊!” “大家别急,我自有办法!”呵止了人群,我走向关芸,要来了那跳动的尸心,刚刚的事情对她刺激很大,失去骄傲以后,关芸也是非常的听话。 砰砰砰—— 心脏的跳动声缓慢而浑厚,离开身体那么久,还保持着生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活死人连忙在雪堆里抬起头,他盯着自己的心脏,流着口水,要不是周围有火把,可能早就扑过来争夺。 我徒手对着空中画了一张炽阳符,老百姓火把中的热度犹如漩涡般向我汇聚,热度在空中形成云雾般气旋,不断没入到尸心,我凝聚着眼前的符咒,缓缓道:“我虽修阴山术法,可万法同源,心正则法正,心恶则法邪,尸心里的魃血既然不出,那我炼的你出!” 第六百零七章 人性 阴阳之间的界限是能量,而能量的界限是“心”。 否则佛家也不会说那句‘即心即佛’的典故。 掀起来的热度包围了整个尸心,它好似锥子般,盘旋着钻了进去,虽不见火苗,可以我为中心的热度却在不断扩散。 周围的温度,恰如冬季逢春般,每个人受到热度的覆盖,很快,他们当中有好几个人都流下了汗水。 而我手中的尸心,正在受到热量一点点的侵蚀,那鲜红的心脏跳动的更加急促了。 我的炽火纂不断向下压制,就像古代的攻城战车,在经过无数次的进攻之后,终于‘噗’的一声,城门打破! 太爷爷能斩杀尸魃,而我今日仅仅是面对尸魃的一滴血。 要是搞不定,都愧对列祖列宗! 待热量犹如莲花般绽放在尸心体内,随着一声闷响,尸心就像那泄了气的皮球,几乎缩小了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一滴好似黑珍珠般的血滴漂在半空。 原来这就是尸魃的血液,它晶莹剔透,光泽中蕴含着的能量拥有很强的吞噬性,没错,它真的太强了! 山鸡误打误撞吃了尸魃的血,肝属木,功能是造血。 但尸魃的血液哪里需要造血?所以,尸魃被吃掉的鲜血就在心脏。 澎湃的力量带有很强的冲击力,尤其那种死亡、毁灭、怨念的力量更是庞大至极。 我深吸了口气,怪不得二娃子会这么强。 对于这滴血的处置很难,因为无论怎么处置,它还是不死不灭。 真不知道老太爷是怎么搞的,竟然连这样的怪物都能干掉。 那二娃子的理智随着尸魃鲜血出现,立刻抛之脑后,奋不顾身的想要抢夺,可还未等他靠近,突然,怀里的穷奇动了! 它接连为我征战,耗尽能量后昏迷不醒,今天却让我高兴的是,不知不觉间它醒来了。 小奶猫的外表看起来仍旧是非常可爱,突然纵身一跃,张嘴就叼向了那一滴尸魃的鲜血。 拇指大小的黑珍珠被它一口吞入腹中。 二娃子的愤怒战胜本能,追过来甚至想杀小猫取血。 可穷奇毕竟是穷奇,它的威严,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触碰的? 果然,喵喵异常凶悍,两只爪子‘唰唰’的飞舞,眨眼的功夫,就将二娃子挠个大花脸。 我趁这机会,将那枚已经渐渐干枯缩小的心脏,塞到二娃子的口中。 拳头狠狠的打在腹部,腐烂的心脏被他吞到肚子里。 二娃子晕了过去。 刚刚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老百姓面面相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结束了。 “喵喵,你怎么样?饿了也不能什么东西都乱吃啊。” 我特别着急,结果小奶猫只不过舔了舔嘴唇,冲着我喵喵了几声,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见到二娃子被制服,之前对我保持怀疑的村民,一各个主动上前示好道歉,甚至有一些尖酸刻薄的人悄悄埋怨起关芸。 从天堂到地狱,变脸之快,村民们淋淋尽致的本色出眼,甚至盖过一些小鲜肉的演员。 “把人绑起来吧,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回到村里以后抓紧报警,把人送到警局,再通知县医院带去检查。” 村民们谁也没主动上前动手,很显然,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仍旧让大家心有余悸。 有人为难道:“大师啊,那二娃子力气是有目共睹的,他连渔网都能撕开,还有什么破不开的?绑着倒是没什么,可一旦他挣脱了,我们肉体凡胎的,不就危险了吗?” 我说:“各位老乡,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二娃子所有的怪异行为都与被猫咪吞掉的鲜血有关,就算他能苏醒,恐怕也是患了绝症,活不长。” 我来是想让大家放宽心,谁料,老百姓一听说活不长,更没人动手了。 甚至有的人萌生退意。 我不明缘由,还催大家帮忙。 孙圣安碰了我一下,“我看你活了那么大都是白活,没看出来吗?大家是害怕被讹上。” “讹上?” “这位大师说的对啊。”有位四十多岁,中长发的男子主动搭话,“真要是死在咱们手上,他爹不得报警把咱都抓起来啊?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二娃子的爹是当官儿的,平日里有点矛盾不算什么,像死儿子的事,毕竟不是小事啊。” 我光顾着降妖伏魔,把最重要的民情给忘了。 华夏拥有最优秀的传统,最高亮的气节,但这股优秀不足以拉高小部分的基础素质。 而这也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眼看着老百姓都要上车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 “我来!” 顺着声音看去,二娃子他爹拿着手电,坐着狗拉爬犁来到了人群中。 他爹在短短的瞬间老了十几岁。 颤颤巍巍的跑上前,抱着二娃子就开始痛哭。 我深吸了口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大义灭亲,大部分面对选择的时候,仍然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家人。 我抱着喵喵一步步走过去,平静道:“那山鸡的心脏,光凭你们普通人,不可能会挖的出来。” “你说对了。” 面对我的问题,他爹显得异常平静。 “谁!” “一个老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是他告诉我的,如果想二娃子活下来,就得让他吃了那颗心。”他爹转身看向村民,红着眼眶,忽然跪在了地上,先是‘咣咣’的磕了几个头,大声说:“对不起了诸位老乡,家里的损失,我一分钱都不会少。” “唉,老刘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人群频频叹息,很多声音都在询问着缘由。 二娃子他爹跪在地上说:“当年二娃子在县里面打工,处了个女朋友,谁知道那女的是个破鞋,骗了二娃子的钱,过年相约回咱们村的路上,竟然伙同她的姘头给二娃子扎死了。” “啊!还有这事儿,报警啊!”村民们喊。 “不必了,那对儿狗男女让我给宰了!”老刘头攥着拳头,十足的恨意,“后来,我遇见一位高人,他说只要二娃子咽气儿前吃了那棺材里的心,就能好。” 老百姓立刻恍然,原来老刘头始终都知道事情原由。 “临死前,我们把心挖了出来,二娃子吃了以后还真活了,可你们也看到了,他压根儿一点理智也没有了。” 第六百零八章 茶杯 关芸说:“不可能,我关家设立的封印,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人破开!” “姑娘啊,还关家呢?你刚刚差点没害死我们。” “是啊,要我看,你就是学艺不精,丢老关家的脸面。” 关芸面对讽刺,仍然不停的追问。 她声称,因为当初山鸡事情的非同寻常,所以,家族不仅仅设下封印,更有一种很厉害的诅咒,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诅咒的后果究竟是什么,可听族中长辈说过,这种诅咒没有任何人可以扛得住。 二娃子他爹扛起了儿子,放到爬犁上,非常疲惫道:“我不想再说什么,我要带二娃子回去,让他妈看最后一眼,你们让一让,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目送着爬犁离开,火光渐渐远去,再到周围老百姓放松的呼声。 事情看起来是过去了,但在大家将要回去的时候,我却又看到了那只红色的小鸟缓缓飞过。 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老孙,你跟着先回去,我有点事儿!” 孙圣安不以为然道:“没什么事儿别乱跑啊,你小子翅膀还没硬呢。” 回头摆摆手,冲开那些围着的人群,直奔着红色小鸟的方向追去。 涂山磊被小鸟引走了那么久,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点担心,为了尽快追赶,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立即以扳指叫出鬼轿。 怕阴兵过多影响老百姓生活,为此,只叫出不足一百阴兵。 但蚩兰竟然非常不配合的出来了。 她说:“你到底要拖我到什么时候,答应我去找杜子仁,可过了这么久也没看你行动!” “大姐,咱们现在还不是闹的时候,等忙完了,马上就去。我这边熟人也多,到时候我再给你打听打听。” “我警告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她还不忘了恶狠狠的威胁我。 而且,蚩兰竟然出来以后不回去,非要四处逛逛。 红色的小鸟此时已经飞入大山,我赶忙说:“莫山,你快点带人跟上点,千万不要让他跑丢了!” “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阴兵铁马匆匆前往追赶。 蚩兰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能帮助最好,但首先一点,就是别捣乱。” 刚坐上轿子,她居然将帘子撩开,本来就不大的地方,非要跟着我一起挤。 蚩兰说:“在扳指内虽然好,可为了能快点让你帮我找杜子仁,只能暂时出来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我帮忙的地方” “大姐,八百年都等了,还差几天的时间吗?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他语气不满,又对抬轿子的阴兵说:“你们几个,快点跟上。” 我心里这个无奈,赶情她现在还要反客为主了。 不过,蚩兰能帮鬼帝守护十五万阴兵,光凭这点就是非常的不简单。 鬼轿飞速追赶,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莫山等人已经围在一处小树林。 林中有着一间小木屋,很像是山民用来打更的地方,屋内的灯还亮着,有两个人影坐在窗户前,而红色小鸟此时就站在房檐的位置梳理毛发。 不知道是不是见到鸟的缘故,穷奇忽然特别兴奋,竟然主动站在我的身边,双眼直勾勾盯着,我都有种感觉,它会不会扑过去捉鸟。 那只鸟很奇怪,按道理,这种天气绝对不会有鲜艳颜色的小鸟四处活动,因为在自然界中,它在白茫茫的雪地中会特别显眼,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老鹰给叼去的。 照此看来,涂山磊的那位老朋友应该就在木屋内吧。 屋外积雪已经被处理,小屋内外装饰的很有世外桃源的雅致感,我也没客气,直奔着小木屋走去。 敲敲门。 里面的人将门打开,眼前竟然是一位穿着和服的美丽岛国少女。 “您好,主人说您回来,鞋子已经备好,请换鞋。” 对方言行举止温雅大方,又特别的礼貌。 我本是想气势汹汹的问罪,可听她说完气儿却消了大半。 我站在门口仔细的向屋内看去,结果四周都被屏风遮挡着。 奇怪的是,竟然遮挡的这么严实。 很快,我又听见嗤嗤的笑声。 身旁就是一位和服少女,没有其他人啊。 接着,有两个人用岛国语言交流。 “别玩了,主人说让他进去。” “玩一会儿玩一会儿,反正现在又不着急,再说了,之前那只狐狸能看透,这位看不透就是实力不行,他实力不好还乱跑,不玩他玩谁啊。”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在睡会儿。” “睡睡睡,一天就知道睡。”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好歹我也是双瞳的人,哪里会被鬼怪蒙住双眼。 可能是我太过认真的缘故,那位穿和服的女孩儿竟然没忍住的笑出声。 我问她笑什么? 女孩儿说,“不好意思,我听见他们两个捣蛋鬼说话了,先生别生气。” “赎我眼拙,那二位在何处?” “你刚刚都看见了,他们一个是屏风,一个是熏香炉。” 我恍然大悟,听美代子讲过,正统的阴阳师有一种名为‘入灵’的手段。 抛开那种经历劫难获得灵智的器物以外,最常见的是将灵鬼魂魄打入法器内,这样会增加器物本身的效果。 听她说完,我仔细看了看屏风,这时候才注意到,那上面的山水墨画居然在动,水中的荷花叶子由远至近,飘飘荡荡,像是常见的动态图片。 另外的香炉也是很奇怪,别的香炉都是冒烟,那个香炉却一吸一出,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在呼吸。 我上下扫视着和服女孩儿,又说:“那你也不是人吧?” “嗯,我是茶杯。” “茶杯?”我惊讶了,连茶杯都能这么逼真,最主要的是她一点妖邪之气都没有,否则我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进来吧,主人在下棋。” 我换了鞋缓缓过去,路过屏风的时候,画卷上忽然出现了嘴巴。 那屏风开口说:“小茶,你真不厚道,又打扰我们玩耍。” “对,太可恶了!还打扰我睡觉。”香炉也抱怨。 这一切还不是最奇怪的,过了屏风之后,并不大的小木屋竟然摆着各种各样的画卷、书籍、还有一些工艺品,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活着的! 第六百零九章 阴阳师 不仅仅书本长了眼睛,包括那些摆放着木雕小件,一个个正手舞足蹈的聊天,更有两尊铜制的古董摆件长了眼、耳、鼻、口,我进来的时候,它们俩正摇头晃脑的念诵着论语。 身旁和服女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们就好似玩具总动员那般瞬间安静下来。 小茶说:“别太吵了,主人正在与朋友下棋,能不能安静点。” “此言差矣,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铜制的佛像连忙打断。 其他物件也紧跟着抱怨起来,我听出来了,似乎大多数有灵的物件儿都在争论着一件令人无奈的事情。 简而言之,有一伙儿说‘先有鸡’,另外一伙儿则说‘先有蛋’。 狭窄的小屋内,两伙由道路为界,针锋相对,要不是没办法移动,肯定得干起来了。 “好了好了,一会儿我去问问主人。”小茶语气温和,但明显带有着威胁性说:“你们谁要是继续捣乱,那别怪我把你们丢出去。” 制止了无谓的争吵,小茶对我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它们都是主人的灵僮,平日里就喜欢争吵解闷,真是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我身边那两个活宝吵起来更没完。”我笑了笑,看小茶似乎与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我问道:“它们是灵僮,那姑娘您应该就式神了?” “您说对了一半,岛国有两种伴神,一种是战斗类,叫式神。我是服侍主人的,也叫侍神。” 我愈发对里屋的阴阳师产生兴趣,能让涂山磊称为老朋友,并且能随行如此多的灵僮,包括小茶宛如常人的模样,这一切都需要对阴阳术有着很深的造诣。 “受教了。” “前进吧,主人与好友的棋局应该快结束了。” 小茶十分礼貌的站在一边,双手放在衣前,微微欠身。 我推开门,一身仙气的涂山磊正与一位老农下棋,二者有着巨大的反差,涂山磊英俊潇洒,在吃过蟠桃后,已经再无妖气,虽然用美丽二字形容男人是很不恰当的,但涂山磊的容颜是足以让很多女人所嫉妒。 而与他博弈的老农,双手布满老茧,背部微驼,乱糟糟的头发好久没洗过了。 盘着腿,叼着大烟袋,炕边上还放着一大缸的茶水。 小木屋是没有生火烧炕的,可屋内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让人感觉很舒适。 他们的屋内悬挂着一盏木制的方灯笼,我盯着看去的时候,会在表面看到许许多多复杂的符文。 蜡烛刺激到符文,散发着热量。 仅凭一烛,却温暖整个小屋。 这种强大已经不能用战斗来形容,他对于天地五行的掌握,已经非常非常精妙。 我想起来的时候,孙圣安说我翅膀还没硬呢,现难道他早就知道小红鸟的不一般? 那老家伙隐藏太深,总是不经意间给我很大的提醒。 观棋不语,我站在一旁。 小茶也走了进来,她手中没有茶壶,却在一抬手的功夫,老农身旁的大茶缸又一次装满了茶水。 浓浓的茶香,驱散了老旱烟的刺鼻味儿。 涂山磊始终注意着棋局,二者所博弈的是华夏传统围棋,这是博大精深的一想竞技,从第一个子落下就要想好布局。 之后落子的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如同行军打仗。 抓住敌人一点点的漏洞,大杀四方,片甲不留。 看样子,两个人的博弈已经到了尾声,我站在一边静静等待着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老农拍了下手,兴奋道:“老狐狸你输了!” 黑子落下的一瞬间,涂山磊面不改色,任由老农捡子。 结果,捡着捡着老农不动了,脸色特别的难看,完全没有刚刚的春风得意。 因为当他落子大杀的时候,恰恰忽略了涂山磊的进攻。 等于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 两个人一子不差。 老农尴尬道:“玛德,平局!” “平局?”涂山磊笑了笑,随手捡起了一粒黑子,“我赢了你一个。”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安静,我注意到了老农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刀锋般锐利。 他似乎有了怒气,可转眼间又消散无踪。 “输了就输了,反正我也不是没赢过。” 他哈哈大笑,化解了尴尬。 涂山磊说:“当年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按照约定,我不会再为岛国服务。” “何必呢。”老农点起了烟袋锅,深深吸了口气:“当年你被逐出昆仑山,废掉仙根,犹如丧家之犬,穿梭山野与野狗争食,华夏有负于你,而我却有恩于你。” “恩再重,也有了结一天。而骨子里的血脉,却是生生不息的延续。” “你一只狐狸,终归是妖,想想青丘山为什么会没落。想想他为什么会离开华夏?天运不可违,天道不可逆,这昆仑山的龙脉就剩最后一道,可偏偏天却已经衰了,等到天象大变,凡间的一切无非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你说这些我也明白,所以,若是杀我那些华夏的仇人可以,但若是想要破坏龙脉,伤及无辜百姓的事情,我想华夏那些拥有正义感的修士,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而当初我出昆仑山一心只想找到我姐姐,现在目的已达成,实在不想再理尘世间的林林总总。” 对方又问:“杨蓉出世,参同契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你怎么看。” “我外甥想要,那我自然要帮忙了。” 涂山磊回答的十分干脆,可很显然,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有了几分浓浓的火药味儿。 双方僵持之中有了交锋,围棋黑白子受不住压迫,纷纷裂纹。 涂山磊的眼角渐渐变为紫色,双手浮现出的绒毛,再到彼此杀意间的对决,烛火被压制的很低,房间的温度渐渐冰冷,茶缸内的热水渐渐结冰。 见此一幕,我准备好随时动手。 玛德,不管这老头是谁,但听起来就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但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时,那老头竟然笑了。 头上火苗似乎有了生命般恢复如初,之前的温暖再次充斥着小木屋,而那茶缸已经冰冻的茶水却恢复沸腾时的模样。 我在一旁被深深震撼,没错,这种对五行精妙的掌控,绝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 第六百一十章 龙头 “算了,既然你打算帮这个小家伙,那参同契的事儿,你我各凭本事。” “还有华夏好多修士也会来夺参同契。”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的仇人也来了。”老农抻了个懒腰,叼着大眼袋,“一晃在山里面住了快20年,真烦啊,不出去帮帮忙,光靠那些小崽子很难搞定。” “再见。” 涂山磊很干脆的起身,叫着我一同出了小木屋。 门外的阴兵还在等候,穷奇趴在树根下,始终眯着眼锁定着小红鸟。 能让穷奇如此盯着不放,那小鸟的身份绝不简单。 难道与穷奇一样,都是受到凡尘阻碍,所以成了当前弱小的姿态? 莫山追来问:“大人,要不要动手?” “不必了,还是先保存实力。” “区区阴阳师,杀了就杀了,当年杜子仁那个负心汉,不知道杀了多少。”蚩兰冷哼道。 今时不同往日,岛国阴阳师的修行方式与华夏修士有所不同。 天地灵气衰竭之后,受到最大的影响就是修行者。 所以,才导致华夏始终蛰伏不出。 但最终缘由,还是一些个修行者独善其身所导致的。 不过,刚刚听那老农说起被赶走的是华夏人,难道指的就是外界口中那位封住东北神山妖狱、幽冥鬼狱、昆仑仙狱的神? 我在心里猜想他们彼此关系的时候,身旁的涂山磊却平静道:“他是岛国最神秘的阴阳师安培湛海,如果真打起来,除非青丘山族中长辈出手,否则,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微微一愣,涂山磊可是吃过蟠桃的,一身妖气已经蜕掉,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十万阴兵大军在此,就算是安培晴明在地底下爬出来能怎么样?何况他一个后生晚辈。”蚩兰不服气道。 “我知道你是谁,可十万阴兵为了一个人大动干戈,代价太大,难道你想看百里荒芜,天塌地陷吗?” 涂山磊让蚩兰哑口无言。 接着,他又说:“如果安培湛海出手抢夺参同契,只希望华夏那些老不死的能出手了。” “老舅,你的仇人是怎么回事?”我说。 “我是妖,他们是仙,自古以来,正道人士打着斩妖除魔的口号下山,所遇妖族若不屈服于仙,就该被他们斩杀!年轻的时候,我在华夏大地并没有作恶,可他们认为我是妖,便要将我剥皮取丹,后来我受了重伤,逃窜山野之中,是安培湛海曾助我夺走一株三千年山参。”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老舅说欠人家的。 当我问起,那些所谓的老家伙都长得什么样时,涂山磊给我指了指蚩兰,很淡定的说:“她也算是老家伙中的一员。” 收了兵马,我们再次回到了抚圆县。 孙圣安优哉游哉的靠在炕头看电视机,关芸、关德、关雄三人则在一旁守候,简直把他当做大爷一般。 一边啃着大萝卜,孙圣安还冲我摆摆手:“回来了。” “彪哥呢?” “那老混蛋还没回来,对了,咱啥时候进山?”孙圣安忽然问。 他突然着急,让我有些意外,接着,我说等彪哥回来的再去。 孙圣安的表情却难得正经起来,盯着窗外的密林,缓缓道:“最好快点,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我也被凝重的样子所感染,下意识追问什么东西? 可孙圣安却忽然笑了,我问他笑啥? 他说,你猜? 我猜他大爷,搞不清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走向关芸,“我是特勤处的人,现在武道会到了什么地步?” “不知道。” “我了解你们的规矩,这些事情不想让官方插手,但参同契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关家被称为关外守护神,你也不想看到大地疮痍,眼前美好的生活成了一片废墟吧。” 随着关芸神色变得阴晴不定,我可以肯定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 紧接着,我的话锋一转,凌厉道:“如果这个时候你还在嘴硬,固守那些陈年的规矩,你们会成为华夏的罪人!岛国妖人肆意行走图谋华夏最后的龙脉,包括岛国那位最有名望阴阳师安培湛海隐居北方20年,在这期间,你们关家到底在干了什么?” 见她不语,我继续说;“当年之耻,莫非还想要在玄门中人上演吗?你好好想想,曾经黑老太的赌斗,黄三爷的奋不顾身,如今蛟龙正在长江三角洲一带大肆清理岛国妖人。如果天都变了,那你们还修个屁啊!” 没错,我真的很气愤。 气愤他们为了自我长生的利益,不顾百姓的死活。 “玄门修士背地里成立聚义堂,甚至与世界暗网达成协议,蜀山剑派、华山派的人负责亚洲分部,你们仗着自己通晓天地术法,为了修行不惜一切代价,那还算个屁守护神!” “我没有!” 关芸攥着拳头,大声反击。 “关家已经与红门、武当、天龙禅寺、南域古族达成协议,只是还没有到时机而已!” 我又一次想起四爷的话,他让我等! 可是,我等不了。 “那参同契算不算大事!” “算!但却事发突然,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当年石头大师会参悟天地法门,能够不索取灵气基础上修成强大的神通!”关芸顿了顿,“不过放心,参同契一定会被我们夺走!” “你们夺走?”我笑了,“你们夺走以后,那就是你们的!可百姓呢?不让华夏上边参与,自己玩小圈子,你们想的可真是完美!” “那是修行者的事情!” “修行者也是华夏的事情!” 我们两个针锋相对,彪哥也在这时候来了。 他带来了一位身材笔直的中年人,右手指上有着厚厚的茧子,证明他经常摸枪,而且,双眼中杀气很重,被他盯上犹如猎人锁定了猎物。 “这位是龙组的军官,你可以叫他龙头!” “你好。” 对方很客气的与我握手,“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放心吧,华夏有充足的手段对付那些修行者,如果他们不听话,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后悔。” 自信,从容,淡定。 这三个词完美诠释了龙头现在的状态。 我还是善意的提醒,“龙头,华夏的修行者擅长用电视上所讲的术法,很玄妙,甚至让人难以置信。” “放心好了,如果他们配合,我们会以礼相待,如果不配合,组织有令,格杀勿论!” 第六百一十一章 入山 中年人淡定从容的模样,似乎引起了关芸的不满。 在修行者的眼中,凡人是愚昧、柔弱、且不堪一击的。 毕竟,但凡懂一点点术法,无论身处何方,都会被世人奉为上宾,甚至会去巴结、奉承、畏惧。 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一名懂术数的人。 但我眼前被称为‘龙头’的中年人,他似乎打破了这一障碍。 他听到了关芸的冷哼,非常礼貌的说:“你是关家的人吧?” “嗯。” “关家这几年整体做的不错,约束子弟,没有仗着自己的手段愚昧百姓,但难免下边有一些参差不齐的人触犯华夏威严,像关金虎为了金钱帮助某些地下世界的头目做事,已经被龙组就地正法,正好我来北方,事情还未与关逸飞说。” 关芸愣住了:“怎么可能!关金虎是我关家内门长老,行事素来正直!不可能会为了钱给人卖命!” 龙头平静道:“这世上有多人外表看起来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记住,上天给予你们超乎凡人的能力,也要承担超乎凡人的责任,若胆敢为非作歹,我龙组必诛之!” “你们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是长老的对手?他随行三位老仙,各个修为拿出去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强者!” “强者?”龙头笑了,“关芸小姐,你认为自己比起普通人如何?” “我仅差一步便能灵魂不灭,你说如何?” 关芸就像高傲的孔雀,骄傲而自信。 龙头却仅仅亮出一根手指,平静道:“你可以用你最强的状态,而我一只手指便可制服你。” 高傲的关芸听到族中长老被杀,似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所崩塌了。 又当龙头提出动手之后,关芸竭尽全力的想要维护自己的脸面,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她说出去打,龙头微笑着指了指,眼神中的轻蔑更加明显。 这位关家合魂出生的女孩儿,当时就来了脾气。 她双手掐诀,身体浮现出大量的鳞片,魁梧的身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伴随黑色的蟒蛇虚影与他重叠,温暖的房间随之也冷了下来。 关德、关雄两兄弟满脸的羡慕。 “这就是关家内门的力量,太厉害了,关雄你看到没有,那是老仙与自己合魂,人可拥有通仙灵之力!” “唉,就怪咱们哥俩没有这个资质。” 光看外表,关芸的确气势十足。 可我通过龙头的一举一动,心中对于胜负已经猜出大半。 当关芸调动起最强的状态之时,中年人动了,他的确只用了一只手指。 关芸凭借蟒仙的力量,想要困住他,但那些象征她最强的力量,就好似成了棉花糖那般软弱无力。 一击,龙头的手指点在了关芸的额头。 我很清楚的看到,这一指竟然点在了蟒仙儿的魂上,一种无形的力量扩散,关芸自以为傲的资本如同豆腐渣一样,哗哗而落。 汗水浸透了她的全身,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压力,她‘噗通’跪在地上。 “小丫头,你还年轻,要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活在凡间,不仅仅要懂天道,更要懂人道!” 龙王平静的转过身,“我与你父亲曾是旧相识,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龙叔。” 张德彪特别牛气的说:“龙叔是华夏最强的龙组教官,他的武道已经不局限于武道。” “龙叔好。” 我很客气的打招呼,以我双瞳观察事物的特点去看待龙叔,他的眼睛里是没有任何杂质的。 而且,世上的善恶之人,无论城府有多深,眼神是藏不住私心与罪孽。 “不客气,特勤处重组我也很高兴,咱们什么时候进山?” “龙叔,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不远处有演习,随时可以过来,龙组的斗士已经提前入山,潜伏在山神庙附近。” 关芸仍旧不死心的反问:“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找到山神庙!” “这世上还没有龙组踏不入的禁区。” 平静而自信,摧毁了关芸内心所有的高傲。 时间耽搁的已经够久了,如今,也到了该去教训教训那帮混蛋的时候。 当即,我便决定现在就入山去往山神庙! 冲着屋外拍了拍手,喵喵奔跑而来,顺势跳入我的怀中,龙叔目光瞬间定在了喵喵的身上,他说:“不错,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的凶兽被你降服,也是一大机缘。” 龙叔的眼力再次让我所惊讶,看来他不仅仅只懂得武力。 招呼上了孙圣安、涂山磊、抱着喵喵,关芸也跟着我们一同踏入大山。 聊天后得知惠嗔所在的三道岭,竟然处在山神庙附近。 他正是排毒的关键时刻,我不想他被打扰。 我把大家叫停住,认真道:“实在抱歉,我有一位朋友叫惠嗔,他的双眼是因为我瞎的,而且还中了很深的毒,正处在三道岭疗伤,我怕万一有人打扰,对他不利,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将一辈子良心难安。” 龙叔说:“去吧,赞成。毕竟,咱们华夏的传统里就没有抛弃朋友这一条!” 心里的确很感动,油然升起一种第一次遇见彪哥时候那样的归属感。 彪哥偷偷告诉我,当年特勤处是与龙组合作的,我们负责收集情报,善后,协调,包括探究秘境。 而龙组是尖刀组织,遇到一切该杀之人,绝不手软。 莽莽大山,我们深入了原始森林,大自然的巧夺天工,使我们所经之地,皆为美景。 浓郁的天地灵气,使我每次呼吸都有种发自灵魂的舒适感,而喵喵也难得变的活泼,撒开欢的小短腿在雪地上奔跑,有时候它还会上树追逐小鸟。 大家都是修行过的人,行走速度非同常人。 等到我们感觉方向感彻底迷失之后,山间缭绕起淡淡的瘴气,如今已经可以确定,现在就处在深林的深处。 关芸说:“去山神庙需要过七十二关,这是第一关,迷魂关。” 龙叔冷哼了一声:“笑话,我们心系天下,魂魄坚不可摧,又有何魑魅魍魉能够迷惑?”他单脚顺势狠狠踏地,‘砰’的一声,耳边随即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双双狰狞的手在大地下冒了出来,他们不断挥舞,好似正在地狱里爬出的冤魂野鬼。 龙叔步伐稳健的走在最前面,轻蔑道:“区区障眼法而已,能迷惑的了旁人,但迷惑不了龙组。”接着,龙叔趟着鬼手走到中间的某一处,只见他一拳打在地下,那周围密手立刻如泡影般纷纷消散。 随后,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自地下钻出,她跪在龙叔的面前不断磕头,等到龙叔抬起手,那女子才渐渐消散。 第六百一十二章 鬼遮关 龙叔竟然光凭武道降服山精? 而且,他只不过是一拳打在地下,除此之外,什么没做就已经却吓得山精求饶。 关芸同样怔怔的看着龙叔,接连遭遇的事情,已经彻底击碎她身为修行者的骄傲。 在迷魂关被破掉之后,刚刚还弥漫在山林间的瘴气就犹如被风扫过一般,一干二净。 彪哥激动的握拳,眉飞色舞的模样,如同自己孩子考上好大学那样的骄傲自豪。 他兴奋道:“这就是让世界闻风丧胆的龙组,怎么样?小明,好好努力,一会儿我问问能不走个后门把你送进去。” 我的目光打量着龙叔,他除了气质威猛点,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神气什么?不就是有点神龙气息嘛,你孙爷爷我想当年能打他十个!”孙圣安非常不服气,“徒弟,你就按我说的做,不出三年,你能打的他跪下叫爸爸。” 我惊讶道:“什么神龙?” 孙圣安刚打算侃侃而谈,龙叔招呼我们快点跟上。 涂山磊背着手,与人群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他似乎不太喜欢与龙叔走的太近。 关芸负责带路前往三道岭,我们刚过迷魂关穿梭在大雪山内,一片片的白桦树似乎成了天然的迷宫,而在我们的正前方,有着一处洼地,树林也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密集一些。 关芸说:“大家有腰带的彼此缠上,前面是第二关,鬼遮关,人一旦踏入方向感就会瞬间迷失,若是走散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穿过这里就是第三关,也叫乱心关,过了就是三道岭附近。” 我说:“鬼遮?也就是鬼打墙了?” 关芸说:“差不多吧,但鬼遮关要更厉害一些,设立关口邪器是清朝的十八个人偶。” “什么人偶?” “这人偶的来头很大,我听长辈讲过,当年那位格格当初嫁到夫家以后受丈夫冷落,渐渐的心理扭曲,以折磨人取乐,而封建社会很多人为了还赌债过日子,不得不卖儿卖女,她让手下的嬷嬷帮忙物色人选,包括劫掠一些小乞丐。格格会先把这些买来的孩子养的白白嫩嫩,体重控制得当,天天强迫吃防腐用的石粉拌饭,等到小孩子中毒而死,她在制作成一个个的玩偶娃娃。” “真特么狠!”彪哥打了个哆嗦,“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是啊,当初在鞑哒沟农民打井,把那格格的古墓给挖了出来,村民因为贪心,跳进去想要偷宝贝,那人偶煞气全都跑了出来,导致全村闹邪病。我们关家甚至出了二十多位长老,才将所有邪煞化解,三百多个人偶全部烧死,只剩下十八个怨气太重,族长心怀慈悲,就将他们降服后放置在山神庙附近的鬼遮关。” 大家除了咒骂那格格的狠心,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当然,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肯定会被吓的不敢前进。 龙叔说:“所以啊,你们更应该爱护现在的世界,没有华夏为你们遮风挡雨,哪里来的修行之地?” 关芸表情有些不服气,可能是碍于龙叔的强势,并不敢搭话。 我回头示意涂山磊也跟着一起来。 他像我颔首微笑,示意我继续,他跟着就行了。 龙叔也回头冲涂山磊摆摆手,瞧着他们彼此的眼神,感觉两个人似乎老相识。 但直觉告诉我,俩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朋友。 踏入第二关的茂密树林,的确像关芸所说,一瞬间,我觉得天旋地转,这里的每一株树木都是极其相似,密密麻麻的遮挡,乱树错综布局,让人眼花缭乱。 我们没有接受关芸的建议彼此拴着绳索。 她踏入第二关也很紧张。 问起来才知道,原来山神庙不仅仅对外人,对各大关外家族,七十二路野仙,同样是禁区。 入关的手段也仅有少数人知道而已。 她说自己是随族中长辈来的,按照过关的方法,首先不能回头,其次要保证逆反思维,也就是想去左边要向右边走,向右边却转向左边。 还有一点很重要,不能招惹这里面的童子。 尤其地下的蘑菇、人参果不能采摘,因为那些是童子的食物。 树林内特殊的法阵,导致人参种子不会结成人参,但会在很短的时间形成叶子,结出一粒粒的红色人参果。 这种东西是鸟类最爱吃的食物,不过,有十八个怨灵在这儿,什么鸟也不敢入。 由于所有的人偶都是在懵懂时期被残害的,他们性情怪异,多变,而且特别狠毒,加上常年在大山修行,如今比起一般的鬼怪还要强。 受到限制的缘故,只要进入者能按照规矩来,就不会出事儿。 可就在我与关芸这边聊天的时候,彪哥与孙圣安人手捧着一大堆的人参果子,就像是吃葡萄粒那样,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扔。 关芸看俩人念叨着味道不错的时候,她脸都白了。 “你们……你们,快,快跪下认错!” 孙圣安与张德彪出奇的默契,几乎同时做出回应。 “放屁,我堂堂水猿大圣认错?给谁认错?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我张德彪代表的是华夏,谁敢让我认错?” 霎时间,树林内刮起了阵阵阴风。 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我一下。 龙叔在前、彪哥孙圣安分别在我左右,关芸与我面对面,涂山磊自信到不用我担心。 那是谁碰我? 想起一句老话,夜半莫上山,天黑鬼捉人。 好歹我也是鬼帝,还能吓到? 转过身的瞬间,面前站着一位穿兜兜的布娃娃,冷冷的眼眸,毫无任何感情色彩,脖子、手脚、肋部都有着针线缝合的蜈蚣纹。 他向我伸出手,什么话也不说。 我说:“小娃娃,我是来过路的,你确定要拦我吗?” 轻轻摸了摸扳指,庞大的阴气冲天而起,这是千军万马的杀意,十八只怨鬼而已,还不至于棘手。 果然,那小娃娃一头撞在旁边的树干消失不见。 “怎么了小明?是不是撞见鬼了?”彪哥问。 “没事儿,已经跑了。”可等我转身后,眼前一幕却让我冷汗都掉了下来,彪哥、关芸的头顶上,分别骑着两个小男孩儿,他们挑衅的看着我。 “下来!”我大声呵斥。 那两个小孩儿嘴角咧起,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棱着眼,‘咯咯咯’的怪笑,突然,他们同时将手插入彪哥与关芸的太阳穴,娃娃的瞳孔立刻成了红色。 而彪哥、关芸二人也在一时间变得呆滞无神,他们嘴角流着口水,脸上挂出与娃娃同样的怪笑。 第六百一十三章 对决 第一反应是鬼上身,可仔细一看又不像,因为人体有三把阳火,未曾被吹灭之前,鬼是没有办法依附到人的身上。 孙圣安脚底下踩着一个小娃娃,骂骂咧咧的说:“区区小鬼也敢上本大爷的身,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他用力一碾,那娃娃‘噗’的一声散开,等他抬脚后发现,脚底板竟然有一株荆棘藤。 见此情形,我恍然明白,这十二个人偶已经修成山精,怨气依附在植物上,彪哥与关芸相当于被荆棘藤寄生在魂魄。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龙叔声音低沉,一步走过去,气血翻涌,身上蒸腾的热气犹如洪荒巨兽般恐怖,“既然是你们执意捣乱,我今日便毁了这鬼遮关!” 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四方气流向他汇聚。 此时,龙叔站在那儿不动,如巍峨苍山,若动,必然山崩地裂。 内心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原来凡人并非孱弱。 难道龙叔现在所用的是神龙气息? 关芸、彪哥两个人被操纵到失去理智,他们骤然动身,发疯似的扑向我们,龙叔没有后退,瞧他的姿势,很像电影里李小龙动手前积蓄力量的模样。 可在同一时间,我看着地下那被孙圣安踩死的荆棘藤,恍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也就是说,附体在关芸与彪哥身上的小孩子不是真的! 他们如同一条蔓藤产生很多的分支,而真正的根儿却只有一个。 并且,当它扎在了二人的太阳穴,俨然已经与魂魄相容。 如果真要是一拳打下去,彪哥的神魂将会当场溃散! “不要啊龙叔!” 吼出去的时候,龙叔与我几乎是同时移动,龙叔刚刚说了,他的目的是要毁掉鬼遮关,再通过利用武者的‘气’,冲散控制二人的怨灵。 但他毕竟是肉体凡胎,却可以爆发出连妖怪都能打爆的力量,倘若他止住自己,必将会被龙息所伤。 所以,我断定龙叔收不住力量。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彪哥绝对不能白白死在这儿! 直觉告诉我,若不拼尽全力,能不能挡得住孙圣安所说的‘龙息’都两说。 种种刺激下激发太乙魂,额头感觉到微微的酥麻感,我知道那是天地灵气纳为己用的象征,灵气充斥四肢百骸的一瞬间,我双手快速结印,“借风!” 接引星煞入体,大肆索取自然之力,眨眼之间以我脚下为圆心,大地四周向外扩散的地面已经变得枯萎。 借风印出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而我与龙叔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身体掠过残影,抢先一步到了他们彼此之间。 “伏虎!” 双拳如猛虎下山,气吞万里山河。 七十二煞、太乙魂,挂术八十一穴位全开,武当伏虎拳最强招式,四者齐发。 轰——。 我被龙息正面对抗,那种感觉就仿佛被一辆重型卡车迎面撞击,身体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将大地踩出一块深坑,整整十几步,我停下来。 彪哥与关芸被我挡在身后,他们没有任何伤害,甚至被人偶控制,主动来撕咬我。 龙叔仅退后了三步,他打量着四周荒芜,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我。 似乎他无法相信我一个年级轻轻的后生晚辈竟然能挡得住龙息,甚至还将他逼退三步。 彪哥的指甲抠入我的肉内,关芸则上来撕咬。 我忍着疲惫的身躯,缓缓举起右手,一道雷纂初现,那两个小鬼就像遇到天敌般飞速逃窜,等到一头扎在树干后消失无踪。 “你怎么样!”龙叔跑过来问我。 “没..没事。”我长长吸了口气,超乎常人多倍的呼吸法像甘霖般滋润着我已经枯干的经络,“龙叔,刚刚迫不得已,这是妖怪的阴谋,太阳穴是命魂所在,他们不是附体而是寄生。” 不一会儿,彪哥与关芸也醒了过来。 二人神色茫然,盯着眼前如同沙漠般的大地陷入的十四个深坑。 彪哥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刚有争斗?” 龙叔忽然笑了,他对我竖起大拇指:“张德彪,你有一个好的接班人!这小子的实力足以进我们龙组,如果你愿意放手,我会亲自培养他!” “啊?”彪哥瞪大了眼睛,可紧接着却又连连摇头:“我之前是逗张明玩呢,不放不放。” “龙叔,我想知道你刚刚用了几成?”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您实话实说,不要怕打击我。” “四成。” 龙叔平静道。 我笑了,但不是自嘲的笑,原来光靠凡人自己,真的可以真么强! “谢谢龙叔。” “不必客气,我见你救人的时候,故意没有收力,也是想试试你的底子,但我知道,你只是把力量集中在了救人,若是生死搏杀,还会再强上两成。” 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关芸也不是傻子,她猜到了刚刚的事情。 “二位,鬼遮关内只要遵守规矩,是绝对不会出事的,千万不要毁了这里啊。” 关芸的骄傲已经一次次的被击碎。 她是关外守护神山的家族,七十二关由来已久,关家将十八人偶留在此处,足以见得老关家乃至这些萨满后裔对神山的重视程度。 龙叔说:“那好吧,你好好带路,如果那些小鬼继续捣乱,我不介意铲平这里!” “不会的,刚刚就怪他们俩。”关芸指着还在吃东西的孙圣安。 孙圣安挑衅的说:“别瞅我,吃点人参果怎么了?老子连蟠桃都吃过,吃你们这破玩意儿,那是你的福气。” “好了,别耽搁小明救他朋友的事情。” 龙叔打断了关芸企图争执的意思。 这一次,有她在前面带路,加上刚刚施展出的震慑力,十八个人偶怨童一个也没再出现过。 出了鬼遮关,眼前豁然开朗。 山谷延伸至很远,前方一马平川,一座巍峨的大山犹如天堑般拦在中间,它高耸入云,气势磅礴,隐隐之中还可以看到紫色氤氲在山顶缭绕。 我凭借着双瞳,透过云雾发现了山顶有楼阁、有绿树。 关芸虔诚道:“那就是神山,围绕神山一共七十二仙岭,三道岭就是神山下的子峰,天亮之前我们就能赶到。” 第六百一十四章 萨满禁地 “乱心关在哪?” “整个峡谷都是乱心关,一旦踏入其中,脑海里的思绪会像被打开的闸口,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如果不能把持住本心,人是会疯掉的。”关芸指了指前方,“而且过乱心关是没有窍门的,我们关外家族都是与仙同修,不被外魔侵扰,就算自己扛不住,老仙家也会出面帮忙。” 看似平静的道路,却隐藏了杀机。 我看向彪哥,这里面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仍旧与我们保持着适中距离的涂山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蚩兰,自从那次见过安培湛海之后,人就已经不知道溜达到哪去了。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张德彪心若磐石,区区乱心关而已,你们都不会有事儿,我能有什么事?” 他自信的摆摆手,主动第一步走在前头。 龙叔说:“走吧,德彪还是有点本事的。” 有龙叔的话,我也放心了。 在巍巍大山脚下,四周空旷,最深处的积雪甚至能将我们淹没,与大自然相比,我们真的很渺小,甚至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条通往神山的路是两座山之间,按照地势来看,左右有大山遮挡,形成风水中比较常见的‘天堑煞’。 寒风锥般刺入骨髓,每每吹到额头,连我都会感觉到一阵发飘,就像醉酒一般,晕晕乎乎的,说不出的感受,脑海随后浮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见张德彪面色发紫,轻咬着嘴唇,始终都在硬抗自己的思绪。 我说:“彪哥这是邪风,你只要将心沉淀下来,或者,只去想一件让你难忘的事情,这件事又恰恰在你心里占据很大的地位之时,关口是可以闯过去的。” “我没事!”他低吼道。 穿梭在厚厚积雪,迎面而来的邪风让我们每走一步都变得很困难,最主要,温度竟然越来越低了。 “老子身为特勤处的处长,连个邪风都扛不住,那还做个屁!” 我想出手帮他,龙叔却对我要摇摇头:“德彪有他自己的高傲,相信他一定可以。” 刚想说实在是太冷了,可龙叔坚定的眼神,却止住了我出手的打算。 我们一行人缓缓前行,包括我自己也受到乱心关的侵扰,唯独龙叔,眼神依旧充满坚毅,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挠他的信念。 等赶赴到三道岭脚下,彪哥被邪风吹的几近虚脱,龙叔将手贴在彪哥的脊背,只见他身体开始大量发汗,青紫的脸色恢复正常,龙叔说:“好了德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彪哥挤出个笑容,“小意思,要是连这个都挺不住,那还拿什么去与他们斗。” 没错,我一直以来忽略了彪哥本身强大的意志力,毕竟,他自己一个人曾经撑起了特勤处,光这份执着就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三道岭的积雪要比其他地方厚了很多,贸然上山很容易找不到惠嗔。 为此,我闭上眼,打算入微法仔细观察周围。 精神感知力的外放,渐渐的,方圆五里都在我的探索之下。 可还是没有发现惠嗔所在,难道关雄两兄弟搞错了? 随着加大力度延伸,我感受到周围貌似有很多枯骨,但却无法分辨到底是人的还是动物的,随着仔细的观察,突然感觉到有五人似乎在移动。 睁开眼后,我问关芸,三道岭的枯骨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人修行,会选择哪里? “你竟然懂化境入微!”她双眼震惊,在经过半分钟的时间平复情绪过后,她说:“枯骨的事情是我听父亲说的,三道岭很久以前是萨满用来祭天的地方,也是祖母休眠的寝地,从古到今一直被称为禁地。还有,你利用入微所见的,枯骨是不是按照扇形的排列?” “没错。” “那应该确定无疑了,山神庙周围有七十二仙岭,唯独多出一个三道岭是萨满用来祭祀苍天的地方。” “可为什么有好几个人?” “有人?”关芸颇为惊讶,“萨满除了能与神鬼交谈,最厉害的是诅咒法,根本不会有人能在封闭禁地后随处闲逛!” “可我确实看到了,这所谓禁地与解读有什么关系?” 关芸说:“我记得你说那惠嗔是和尚?” “和尚怎么了?” “祖上有过一个传说,达摩祖师来中原宣扬佛法,曾收过三个徒弟,分为两男一女,唯有慧可得达摩真传,其余二人,分得达摩骨、达摩肉。其中女弟子道迹是南梁武帝萧衍的女儿,达摩圆寂后,三人继承意志而宣扬佛法,曾有一位自北方狄人女子,向道济大师拜师求道。” 听关芸讲起经过,那位女子跟随道迹修行十年,后回到北方宣道,因为当时的萨满祭天还需要活人,彼此部落的仇杀,女的留下,男的统统杀掉,并用一种祭祀盆,装满了失败者的血液,以法术祭天之后,让战士们沐浴鲜血,可以增强力量,免除被鬼魂找上门的麻烦。 女子非常痛恨这一习俗,包括他的家人也曾被其他部落杀害。所以,她到了长白山内与当时的萨满讲经说法,可彼此文化的差异,对方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当时的大萨满说了,如果能做他的夫人,他愿意接受佛法。” 没想到那位女子竟然真的答应此要求,经过无数次的劝说,向善,讲天地自然,讲佛法心印,渐渐的,那位大萨满接受了佛法文化。 谁料女子寿命不长,仅仅不到40岁圆寂雪山。 她死后对萨满的影响很大,直至今日,北方好多萨满巫师,仙家弟子,皆信奉佛法,亦或者在做事的时候,也会受到佛法的影响。 而那位萨满在当时被世人称为九千岁,妻子死后,他将其安葬在三道岭,并为她设下金身,周围更布置重重诅咒。 导致连其他家族也不敢贸然深入三道岭,所以,关芸对三道岭的深处了解也是很少。 这让我想不通了,好端端的,惠嗔为什么要深入三道岭? 而且,我明明看到还有其他五个人! 我说:“三道岭到底有什么?” “传说达摩祖师将骨、肉、髓分别代武、术、法三者,那位祖母貌似得到了术的传承,许多年以来一直传言她将达摩衣钵留在神山,但真假始终不曾求证过。” 第六百一十五章 相逢 怪不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惠嗔去三道岭就解释通了。 可比武大会眼看就要开始了。如果大家都陪我去,万一错过了,事情会很麻烦。 我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找龙叔、彪哥谈谈。 等将所有的想法说出后,龙叔和彪哥同时激烈反对。 我说:“龙叔,你要相信我自己能解决。那参同契很重要,但我不能丢下朋友,惠嗔在三道岭疗伤的事情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现在又多了五个人,我不能确定他们对惠嗔有没有恶意。” “所以啊,大家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彪哥说。 “相信我。” 我与彪哥的目光有了交汇,我自信世上没有人能够把我怎么样! 扳指内十五万阴兵,如果鱼死网破的话,就算遇到真正的修士也能斩杀。 “好吧,相信小明,德彪咱们去山神庙等他。” 龙叔、张德彪、关芸他们三个继续前往神山,我与孙圣安则快速踏入了茫茫大雪之中,当与龙叔他们渐渐走远,涂山磊则恰到时机的追了上来。 我们三个人并肩前往三道岭深处,之前的入微已经完全锁定了方向。 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五公里左右,似乎听起来不算很远,但入微是以我为圆心向外扩散寻找的,整个三道岭地势复杂,甚至需要攀爬重重高山,有的地方还要绕出很远才可以。 我好奇的问:“老舅,你与龙叔以前认识?” 他点点头,“认识,那个人很可怕。” “可怕?我感觉龙叔很和蔼的。” “那是对朋友友善,然而他对敌人的残酷超乎你的想象,身为华夏最神秘的龙组,号称破解人体极限的普通人,他们展露出的狰狞,曾令世界那些邪恶组织不敢踏入华夏大地。” “你们交过手?” “我在为安培湛海做事那几年,曾经被龙组追杀过,甚至差一点死了。” 涂山磊没有丝毫避讳,怪不得他见到龙叔会非常忌惮。 我说:“没事儿,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好歹咱们有亲戚,龙叔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知道,但他身上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 “什么味道?” “不知道,他那种压迫感会损害我修行时候的心境。” 简短的几句话,我又对龙叔的看法上了一个层次,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 为了方便赶路,我打算召鬼轿出来帮忙。 可让我意外的是,连同莫山在内,阴兵到此会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实在没办法,大家只好靠步行攀爬。 我也问起孙圣安龙息的事情,他说华夏自古称为龙的传人,每个人的血脉中藏有着神龙之威,传说在远古时期大地上百族林立,其中有一个部族是神龙的后代。 他们人口稀少,为了延续血脉则与其他族人通婚,经过几千年的通婚结合,龙族的血脉早就稀释了。 不过,历史岁月里,仍然会有极少数人开发出血脉的力量。 我在书中看过远古时期的大禹,他的父亲‘鲧’就是一条金龙。 而大禹也是凡人,却拥有能挥动开天神斧的力量。 这句话自孙圣安的口中说出还是很有信服力的,毕竟,他曾经与大禹交过手。 没想到,所谓龙的传人是真的存在。 翻越高山,跃过丘陵,行走在茫茫大雪之上。 夜幕渐渐落下,天边高悬的明月,在白雪折射之下,照亮了黑色的夜。 随着不断继续的深入,有许多尸首盘坐山间,他们大都穿着破烂的单衣,特殊气候的缘故,死后多年却仍然只是干尸。 由于地势的缘故,入微也未能发现他们。 四目望去,枯骨挡路,尸骸遍布,在我左上方的岩洞边,坐着一具干尸,它倚靠在石头上,依稀可以看出应该是年迈的女性,杂乱的头发垂在肩膀,夏季的腐烂再到冬季冰封,面目狰狞的表情,无不显露出那种彷徨的痛苦。 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法阵与诅咒的存在。 孙圣安说:“你的化境入微准不准,前面还有多远?” 我指了指不远处,“快了,这里的半山腰应该就到了。” “那就快点解决,早点离开这种冷飕飕的地方,我要去城市,我要泡温泉!”孙圣安再次开始抗议。 路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我发现所有的人皆没有任何外伤,也就是说,他们并非是受到伤害而死。 结合诅咒的缘由,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可没过多久,我发现这里有佛家超度的经文。 难道是那上山五个人? 看来这次比武大会,一些僧人也坐不住了。 未等攀爬山丘,就听见几声闷响,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有了交手。 我心里大惊,他们这是干什么?惠嗔也是僧人啊! 心里有些焦急,我下意识催动了借风印。 这里虽然没有草木鲜花,可积雪也是灵气的一种。 霎时间,周遭数百米的积雪融化,我借助疯狂推动着自己,飞速冲了上去。 只见惠嗔被五个人围在中间,他赤着上身,以一敌五! “把大日如来经与达摩传承交出来!” “阿弥陀佛,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上来说要就要,老子他妈的,不对不对,小僧为什么要给你!” 说脏话的惠嗔下意识赶忙改口,我站在不远处看到他的状态,不由的笑出了声。 没错,他除了沉稳多了,性格还没变,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五个人注意到我们的赶来。 其中一位穿红袍的喇嘛合十道:“我大日如来宗办事,还望这位缘主不要参合。” 我连理都没理,冲着他大喊:“惠嗔!” “张明!”他面色一喜,“你怎么来了,都特么的要想死我了!” 惠嗔奔着我的声音追来,其余四位喇嘛立即阻拦,他们手持法器,眼看要挥动金刚杵、金刚橛、宝镜砸过去。 见此情形,我心头大怒。 暴躁的情绪,使鬼帝杀意难以抑制,凭借当前武道,当即冲步迎上去,一把掐住喇嘛的脖子。 “你们敢动一动,我捏断他的脖子!” 在挂术八十一道穴位大开,我的力量虽然赶不上美代子,但一个喇嘛,却不在话下。 气氛陷入冰点,那四位喇嘛怒目圆睁。 “你敢!” “你可以试试。”掌心不由的用上了力量。 第六百一十六章 诅咒 被我制住的红衣喇嘛剧烈挣扎,他甚至企图结密宗手印,可随着我加大手掌的力度,他脖子传来‘咔咔’的响声,他虚脱了,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力气,如果我想,可以随时要他的命。 随着他生机一点点的消散,对方四人坐不住了。 “不要过激!” “我们放,你千万不要冲动。” 惠嗔已经跑到我近前,见他的双眼是灰色的,每当想起他被任天青利用术法弄瞎了双眼,我的心都会不由的有些抽搐。 坦白的讲,在这个世上,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惠嗔。 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企图伤害他,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取他的性命。 “明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体内的毒素好了吗?” “还行,大山里面山参多,我跟随采参队伍入山期间也采了不少。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能静下心,捎带着参悟大日如来密咒,已经很深的感悟,恰巧找到一种解毒的办法。” 旁边四位喇嘛当中有一位年长一些,并且斜挎着密咒条带的中年人主动走上前,微微鞠躬,“我叫拉贡上师,是雪山密宗的弟子,这次下山为了参加参同契比武大会,如果有什么误会,本师可以代替道歉。” “惠嗔,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我没有松开手,只是询问惠嗔的意见。 惠嗔突然转过身走向拉贡。我以为他要准备动手,手掌也不由加大力度,只要那边有一点点动作,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将他们全部斩杀。可惠嗔突然给了拉贡上师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不单单是对方,连我都有点懵了。 惠嗔说:“次奥你大爷的,真以为佛爷好欺负吗?告诉你,老子的大日如来密咒是自学的,懂不懂?我特么会闲着没事儿骗你?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拉倒,别没完没了的,竟然还敢与佛爷动手,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大日如来密咒在我们雪山密宗失传三百年,希望您能归还。” 喇嘛没有低头屈服,看的出,他的眼神也是阴晴不定。 我感觉这事儿一时半会肯定还完不了。 “归还个毛线!老子在藏经阁找到的书,凭什么要归还给你们?如果我真把大日如来密咒教给你,我师父不得劈死我啊。” “就算今日杀了本师,雪山宗也会穷极全宗之力上灵隐寺讨要说法!” “那太好了,去吧去吧。正好能替我教训教训那帮混蛋,尤其罗汉堂,当初佛爷我没少受他们欺负。”惠嗔摆摆手,玩世不恭的本性一览无遗,“对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不杀生,你们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我松开了那位喇嘛,当对方虚弱倒下,其余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 “我兄弟说不杀生,你们走吧。” 那拉贡上师眼神忌惮的盯着我与涂山磊,接着,他问涂山磊,“敢问阁下可来自青丘山?” “我来自昆仑。” 涂山磊淡淡的一句话,令拉贡的面色微变。其余三人手持法器,甚至还要动手,拉贡却立即严肃制止。 “对不起,打扰了。” 他向涂山磊微微鞠躬,带着其余几人缓慢走出大雪山。 我诧异道:“老舅,看不出你还挺有威信的。” “他们畏惧的是昆仑。” “为什么?” “雪山宗不像其他佛宗那样感悟宇宙,他们需要转世,通过轮回印打入母体,与关芸的合魂修行很像,只不过他们是完全抹杀掉原有的魂魄,从而强行占据,待出生后继续修行,所以,他们的灵魂是不经过地府的,但却必须要经过昆仑。” “为什么?” “昆仑能够超脱六道,帮助他们转生后继续修行,所以,他不敢得罪昆仑。曾经我涂山氏的一位族人被雪山宗以降妖的名义杀害,这些修行密法的术士受到涂山氏在昆仑山激烈的报复。” 我恍然大悟,看来,他们也有惹不起的人。 与惠嗔的重逢,若不是环境限制,真想痛饮几杯。 待拉贡与其他人下山之时,我主动上前拉住惠嗔的手臂,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已经好了。”惠嗔挠挠头,“我正打算解毒以后下山去找你呢,现在的实力长进很快,搞定任天青问题不会太大。” “放心好了,任天青已经被我一箭射死。” “这么厉害?” “必然的。现在你也好了,接下来什么打算?是回灵隐寺还是继续修行?” “当然是继续修行,答应我师父的善款还没有筹集到,要是现在回去多没面子。” 杨蓉组织的比武大会明天就开始了,正好他也没事儿,打算叫他一起去。惠嗔却看了看山峰,认真道:“我意外到此修行,受到萨满祖母点化,答应帮她办一件事。”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惠嗔摇摇头,他说:“萨满祖母让我帮她杀一个人。” “谁?” “九千岁。” 我有些意外,那九千岁不是她的丈夫吗?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北方的神祇,甚至在地宫的时候,九千岁还出面帮助压制龙脉断裂的后果。 当初打过交道,给我的感觉,他并非像邪恶之人。 环顾四周,许许多多的干尸犹如晾晒的咸鱼般,分别绑在木棍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排成扇子面的形状,所朝向就是山峰的位置,可是,我明明记得关芸说过,那位九千岁已经改变了人祭的习惯。 惠嗔还与第一次所见到的那样,虽然双目已瞎,可却总是笑眯眯的。 在他身上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紧张与忧愁感。 “对了,我来之前听说这里有萨满的诅咒,你有遇到过吗?”我说。 “有啊?”惠嗔把胸口拉开,皮肤上出现一块儿黑斑,斑点上有着一些复杂的满文,他无所谓道:“我就中了诅咒,所以,必须得杀死九千岁才可以解除诅咒。” 黑斑点弥漫着浓浓的死气,但因为被压制在很小的范围,所以惠嗔才不会有事。 我担心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但如果被黑斑完全覆盖,可能就真的完了。”惠嗔挠挠头,“不过,你也别紧张,这都不算什么什么大事,何况我还继承了达摩衣钵,等见到师父,把衣钵交给他,也算是弥补我当年的莽撞。” 第六百一十七章 修道者 笑谈生死,玩世不恭的惠嗔却有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我想,这与他能领悟大日如来密咒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说:“这次杨蓉以参同契作为引诱,此法又是佛门高僧所悟,灵隐寺一定会派来人的,你到现场应该就能看到灵隐寺的人。” 惠嗔眼睛一亮,“比武大会?有点意思,我必须得去,比武这种事情惠明那个混蛋肯定会来,一想到他会挨揍,我就忍不住的特别兴奋。” 我没告诉惠嗔,其实我现在也有佛家名分,当年圆慧方丈代师收徒,使我拜师智玄大师,他企图利用这一办法将我关在灵隐寺。 所以,按照辈分来说,我在灵隐寺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可正当准备下山时,涂山磊却忽然表情严肃的叫住我,“等一等,有人来了。”他本是灵狐,灵觉的感知力比我强出很多。 不过,孙圣安也有同样的反应,自从他逃离龟山之后,我还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让心底也不由的升起一种危机感。 与此同时,半山腰下掀起了一阵清风,依稀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随着风越来越急促,山坡的积雪被狂风吹的满天飘散。 我们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孙圣安则悄悄的到了我身后,低声道:“徒弟,来的人你打不过,万一真动起手,一定找时间快点逃。” 打不过?可我完全没有感受任何的奇特之处。 随着风卷残雪,似乎整座三道岭都在颤抖。 紧接着,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所有的飞雪在盘旋片刻后纷纷蒸发的干干净净。 此情此景,让脑海瞬间出现一个名词。 ——修道者! 几乎在眨眼间,一男一女踩踏着飞雪到达山坡。 二人皆梳着长发,年纪二十岁出头,穿绿色的长袍单衣,背负长剑,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艳绝伦,在他们面部干净的好似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在乍看更宛如神仙眷侣一般。 但二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他们棱着眼,轻蔑的盯着我们四个。 男子缓缓道:“你们几个,这里可是萨满妖族的禁地?” 女子指着涂山磊惊讶道:“咦?师兄,你快看,这位像不像青丘山的狐狸。” “青丘山?”说着,那青年双瞳迸发一道绿光,顷刻间,涂山磊的面部浮现白色的绒毛,几乎差一点点就化为妖狐。 不过,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涂山磊放在背后的双手始终攥着拳,看的出,他貌似正在隐忍着。 难道面前的两位青年与当年追杀他的人有关? 涂山磊平静道:“是。” 男子轻蔑道:“你们青丘山也是打参同契的主意吗?一群妖孽,就算换了身人皮也难掩那股狐狸的骚气。” 我有点受不了那种被侮辱的感觉。 但无论是孙圣安,还是涂山磊都一言不发。而且,感觉二人背着长剑的装扮有点熟悉,很像被我干掉那三个蜀山弟子。 “滚吧,参同契不是你们这些妖孽可以妄图染指的,等到再回昆仑山,我一定向师门说说你们这些骚狐狸随意下山的事情。” “青峰师兄让你们滚,还愣着干嘛?滚啊。”女子骄横道。 他们一开始登山就露出了一手,虽然展露的确是修道者的手段,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装逼的男女。 难道修道者都这么没有素质吗? “下山。” 涂山磊快步向前,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紧跟其后,并没有与二人发生冲突。 我记得上次下昆仑的那位红云老祖,虽然做事很执着,但好在为人比较低调。 可眼前的二位,简直恨不得把屁眼都朝天上去。 虽然有气,仍然暂且压了下来。 当我们下山的时候,那一男一女开始继续冲向三道岭的顶端,行进之时,大山传出轰轰作响,声音听起来犹如战鼓般充满节奏感觉,紧接着,那覆盖在山坡的大雪汹涌而下。 我回头看去,想瞧那二人有什么手段。 就当大雪覆盖的前夕,叫青峰的男子缓缓拔出剑,手指连续掐诀,古朴的剑身如同被复制出无数道剑影。 随即,堆积二人周围的积雪开始大量的蒸发。 很短的时间,原本白色茫茫的积雪已经消失大半,山体的岩石也显露在外,依稀能看到许许多多埋在雪下的枯骨。 待他们继续向前冲,整座山弥漫出一股死气,并且每当接近二人,都会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挡。 二人矗立风雪之中,长袍飞舞,手持长剑的姿态,真的是不可一世。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一己之力对抗自然天威,怪不得涂山磊会选择隐忍,孙圣安不敢嘚瑟,他们的确是太强了! 当匆匆下山的途中,惠嗔忽然停在了原地。 瞧他纠结的模样,还以为忘带东西了,赶忙问他怎么了? 惠嗔抬起头,坚决道:“明哥,我不能走。祖师婆婆的法身还在山上!他们来,一定是为了达摩皮肉。” “什么意思?” “明哥,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把达摩衣钵教给我师父。” 他在怀中掏出一张人皮,封面写着四个字“达摩心经”。 我没有接,看惠嗔决然的模样,我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 但我们是朋友,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他一人。 “没事儿,一会儿你可以自己交给圆空大师。” “明哥,祖师婆婆被塑造金身,但她的灵魂还活着,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你说的对,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所以,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那两个混蛋。” 当即,我毫无保留的让太乙魂随之呼出。 “唉,既然你要动手,那我也只能暂时不忍了,但要提醒你们一句,务必尽快斩杀,不要让他们逃出去,哪怕逃出去一个人,日后的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涂山磊语气非常严肃,也在无形中增加了一种紧迫感。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鬼王扳指,“不会的,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惠嗔双手合十,体表渐渐散发出金光,曾经被毁掉的眸子由金色取代,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他,待他低声说了句“阿弥陀佛”,脑后忽然浮现出一张面目狰狞的明王法相。 第六百一十八章 合力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则能降服四魔。 惠嗔一改往日那副嬉笑的样子,面目威仪,金色的身躯以及后脑勺变成明王面孔,当真宛如明王降临。 涂山磊缓缓活动着四肢,“本打算找机会再报仇,不过,早一点也没什么不可以。”他的脸部渐渐狐化,身体则成了半人半狐,一条条毛绒绒的狐尾摆动,充满仙灵之气。 孙圣安立即向后退一步,“徒弟,你把我的本事还给我,别说这两个小毛孩子,包括他们师门也一并帮你铲除掉,怎么样?合不合算?” “不用你,我们自己搞定。” 孙圣安悻悻的走到一边,仿佛在为自己的计谋没有得逞而郁闷。 三道岭山坡上所有的白雪几乎在很短的时间蒸发的干干净净,大块儿的岩石凸显,除此之外,那些原本覆盖在山体表面的植被同样一点点的干枯。 之后,我在临近山顶的位置看到有四根石柱,因为都是打入山体内,所以只有很短的半截露在外面。依照推断,石柱子是围在山峰周围打下的。 而且,所有山体弥漫的死气都由那几根石柱散发,似乎在大山下面压着什么东西。 三道岭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但既然是萨满禁地,一定不会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 青峰凌冽的剑气,吸引三道岭所有的死气围向他。 纵然他表面仍旧是云淡风轻,但我觉得,如果那么轻松,他很早就应该破掉才对。 我们几个的变化引起二人注意,二人却依旧保持那种让人厌烦得轻蔑的态度。 女子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本打算慈悲为怀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自己来送死。” 第一次面对昆仑山内的修道者,在我眼里,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之处。 涂山磊严肃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而且,小明不要以鬼帝魂魄出手,对方是蜀山派,蜀山剑对魂魄的伤害非常大。” “好!”我点点头,太乙魂的浮现再到我凝结担山印,坚硬的花岗岩瞬间化为粉末。 “动手!” 涂山磊一声令下,我们三个兵分三路。 当前也甭提什么打不打女人了,出手就得要他们的命! 担山印带来的强大力量再加上太乙魂以及八十一穴眼的挂术,三者的相容所带来的力量堪称恐怖。 涂山磊的速度最快,他抬手就是一道古怪的符文,大吼道:“万狐祭鸣,魂杀!”符文化作无数条狐狸虚影犹如猎食的狼群般纷纷扑上去,月光照耀,每一个虚影都变得格外凝视,待镶嵌在天空的一刹那,涂山磊双手拜月,大喊:“一拜祭祖神!” “好啊,妖就是妖,竟然敢对我蜀山中人下杀手,等到本姑娘通知师门,一定让你青丘山付出代价!” 女子横眉立目,愤怒之下,面如铁青。 那些围绕在周围的虚影形成一种屏障,涂山磊喊出祭组神之时,我注意到女子身上投射出狐狸的影子,随后,就听到‘砰砰砰砰’几声巨响,只见她身体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同时浮现狐狸面孔,每一个都企图破开她的皮肉。 “去死!” 女子手掐剑指,连续点着胸前穴道,比三九天的北风还要刺骨的寒意自她身体散发,一道道细细的纹落缭绕在全身,眨眼间,涂山磊的祭祖神被绞杀个粉碎。 “二拜祭北斗!” 涂山磊冲上去,那些还在徘徊着的虚影犹如有了生命般向他汇聚,并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法身! 那女子则正准备拔剑,惠嗔恰到时机第二个赶到。 金色双眸犹如战神下凡,他双手合十,脑后的明王与他同时发出声音,“不动明王,焚天之火!”女子头上浮现一片火烧云,随着云朵汇聚成狰狞的明王头颅,他张开嘴的瞬间,天火从天而降。 涂山磊的利爪也已经抓了过去,他毫不留情,下手直接对准女子额头。 “真以为我蜀山派是吃素的吗!”女子一边抵御天火,还徒手挡住涂山磊的利爪。 但因此也给了惠嗔足够的机会,他的拳头狠狠打在女子肋部,再次阻碍她拔剑的机会。 两个人的配合可以说是非常默契,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进行着,我因为没有催动借风,速度上比起他们俩要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我并没有从女子身上看到慌乱,突然,她张开嘴,吐出一道剑符。 闪电般的速度瞬间击溃涂山磊的法身。紧接着,她单手指向惠嗔,“疾!”剑符在空中转了个弯,犹如回旋镖一般正面刺向惠嗔。 刚刚被明王所吐露的天火始终没有办法对女子造成伤害。 我被女子的手段所惊叹,怪不得涂山磊、孙圣安两个人会如此谨慎。 她抵御天火所用的无形屏障,像极了武者最强的罡劲儿,而道家称其为罡气。 惠嗔没有眼睛,感知力超乎常人,他预知到剑符方向,提前抢先一步躲了过去。 涂山磊被破掉法身后,整个人已经完全化作八尾狐狸的模样。 虽说仙气袅袅,但难掩其中杀意。 “三拜,祭月!”明亮的月光汇聚成一条光束,在涂山磊的身上覆盖出一层银甲,他猛然冲上去,张嘴便咬了过去! “万佛印!”惠嗔紧跟着出手,巨大的“卍”字符文狠狠印在女子心口。 他与涂山磊同时夹击,也让始终云淡风轻的女子第一次紧张起来。 但一切都太迟了,惠嗔一击过后,脑后的明王面孔与他自身互换,身体凸显出六条淡金色的手臂。 那些手臂犹如炮弹般,无数次的攻击打在女子胸口。 伴随‘啪’的一声脆响声传出,女子的罡气瞬间被破掉,涂山磊与惠嗔一前一后同时击中女子。 “噗!” 那女子口吐鲜血,再无之前的狂傲。 “我要你们形神俱灭!” 青峰暴怒之下,竟然不去管萨满禁地的死气,挥剑便斩向二人。 与此同时,我已经赶到了。 太乙魂催动到极限,担山印的全力施展,使我每一步前行都会有岩石化为粉末,当伏虎拳硬抗青峰的剑芒之际,我感觉到了火辣辣的刺骨疼痛。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抵抗着我的拳头,但我不甘心,神仙的时代已经过去,曾经的凡人也并非蝼蚁,玛德,我不相信如今在凡人的地盘,那些修道者仍旧可以为所欲为! “给我死!” 歇斯底里的吼声,太乙魂在精神刺激中进阶。 “轰!” 我打碎了他的罡气,拳头接触到青峰淡薄的身体,重击过后,他犹如断线的风筝被打飞了出去。 见他身体重重砸在岩石坑内,青峰仍旧握着长剑,嘴角的鲜血与阴冷的笑容使我明白,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一起上,宰了这个狗日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拼命 青峰的冷笑使我并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反倒是有些不安。 我刚才明明已经挥动全部力量打在他的身上,可他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玛德,到底修道者与普通人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当前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惠嗔分别在我与涂山磊的后背拍了一下。 “别动,这是化解诅咒的办法。”随着一股热流充斥着全身,他继续道:“千年来汇聚在山里的死气就是诅咒,如果沾上你们也会出现尸斑。” “都小心点,这小子有点邪。”涂山磊表情凝重,“蜀山剑派,号称昆仑仙山内杀伤力最强,他既然能出山,最次也已经达到内门弟子的实力,一定不要让他挥剑!” 青峰被死气笼罩着,三道岭的积雪已经在我们接连的争斗中化作秃山,所以,修道者之间斗法的确非常可怕。 还是涂山磊的速度最快,八尾白狐如扑食般咬了过去。 “你们这群该死的臭虫,伤我蜀山弟子,死不足惜!” 抬剑的一刹那,周围大量死气如锥子般不断侵蚀着青峰体表罡气,从而使他没办法全力出手。 涂山磊企图拦住他挥剑,让人意外的是青峰抬剑只是个幌子,藏着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握着一张小小的剑符,他阴冷道:“去死吧!” 电光火石间,那道剑符化作巨大的剑影正面击向涂山磊。 依照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要躲过去是不可能的。 几乎是看到剑符的第一时间,我随之做出反应,试图以‘借风印’推一下他,帮助他躲过去。 狂风呼啸,岩石成了松软的沙漠,一些石头没有支撑开始稀里哗啦的往下落。 但强风的效果还是微乎其微,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近了。 我眼看着剑符刺穿了涂山磊。 可青峰攻势还没有结束,没有了阻碍,他顺势挥起长剑,一旁突袭而去的惠嗔成为攻击对象。 那一剑掀起的威势好似沧海击石,深深狭长的剑坑延伸之惠嗔近前,他的明王法相好似破碎的玻璃,眨眼之间便化为粉碎。 “惠嗔,你怎么样!” 我心都悬了起来,玛德,我已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要身边的人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哪怕破个皮儿都不行! 当他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时,我最起码能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 涂山磊也倒在一边,仅仅两击,这位看似平常的少年竟然能将涂山磊与惠嗔全部干倒! 青峰冷冷的看着我:“这次下山,师父传我斩妖剑,就是要杀光你们这些妖邪!” “我次奥你祖宗!” “凡人果然卑劣,张嘴闭嘴满嘴喷粪,这世道果然该换换了。” “我要杀了你。” 我们之间相距不足五米,太乙魂带来的领域感,却让我摸不到他方位。 青峰冷笑道:“杀我?你恐怕还不知道凡人与修道者的差别,我受伤可以随意索取天地来恢复自己,甚至被你击中的同时身体也在恢复。你说杀我,拿什么杀?” 看向那位被重伤的女子,憔悴面容渐渐恢复,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是睡着了那般。 我明白了,如果想要杀死他们,除了要一击必杀以外,必须要尽快动手,不给对方任何可以恢复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就算你懂道法,老子今天也一样杀你!” 我奔着他冲过去,双瞳死死的锁定,在奔跑中连入微也已经施展出来。 “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得罪蜀山,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青峰话音刚落,举剑便斩,再次是那种如同沧浪之水般澎湃剑气,我的感知力在加强,利用武道身法躲过去,弓步发力,身体好似利剑出鞘。 “如果你只有这点实力,那就可以去死了。”他手中长剑突然化作数十把飞剑,几乎同时向我飞刺过来,青峰手中剑诀不散,“御剑术!”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十几把剑都是剑意所化,最终其目的是击打魂魄。 当魂魄被击中,人会宛如行尸走肉,再由对方一剑封喉。 所以,我一次都不能被击中! 闭目感知的瞬间,入微精妙的法门,使我感知到每一柄法剑方位。 我在心里默默念诵,左右突闪,灵巧的身法全凭对肌肉的掌握,双瞳助我放慢飞剑的速度,入微能够巧妙躲开感知的剑的落位,这样以来,可以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青峰一定是在硬撑,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因为,那些死气比起之前侵入深度,明显加大了许多。 他能伤涂山磊是因为出其不意,伤惠嗔同样也是抓住时机。 所以,我觉得青峰仰仗的就是手中长剑,只要能打掉他的剑,我有七成的把握杀死他。 蛇形走位靠近,顺势猛虎冲拳。 青峰将古剑横在胸口格挡,我见此立刻变招,擦着身边经过,想要来个抱虎归山。 近距离交手发现他的武道并不厉害,搏杀经验也很少。 每次能躲过去,全靠着敏感的灵觉与出色的反应能力。 如果换做龙叔那样身经百战的高手,我在漏出破绽的时候已经死了。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游龙般的身法粘着青峰,就算他挥剑,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碰到我。 “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躲过我的剑术,但老子玩够了!”青峰阴冷的眼神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只见他突然震动衣袖,掉落出数十张剑符。 距离很近,按照剑符的速度,我没有任何机会逃掉。 此时此刻,我心头发起狠,既然他不想让我活,哪怕死了,我也要同归于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始终挂在我怀中的喵喵动了。 小奶猫突然窜出去,身体变大之时,利爪出其不意打在青峰的胸口,破掉所有剑符的同事,我也抓住机会以鬼帝之魂催动阴山术。 他双眼震惊的盯着我:“不可能!鬼帝已经被囚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爷!” 阴山拘魂抓已经拍在了他的额头上,尼玛的,就算你是修行者,老子不相信你没有魂魄,今天我一定吃了你! 第六百二十章 天之道 电光火石之间,随着鬼道阴气的弥漫,手掌变成了黑灰色。 我的手没入到他的天灵盖,修行者的魂魄的确与普通人不同,常人只有三魂七魄,阴山术拘魂也是只拘三魂中的人魂。 但他还没有七魄,也没有天魂、地魂,除此之外,青峰却只有一道人魂! 而且仅剩的一道魂魄与常人比起来,要更加的凝实,充满了真实感,倘若魂魄离体,我毫不怀疑他可以抵御住袭来的罡风。 向外拘魂受到重重阻碍,无论怎么用力,也没有办法把他拽出。 这时候,青峰冷道:“我身为修行者,身上有祖师传授的锁魂印,就算你是鬼帝,能把我如何?今日过后,你一定会受到昆仑山的追杀。” “玛德,都这个时候你还不忘了装逼,我真佩服你!” 在几次努力还是没有办法的前提下,我随手抽出了背后捆绑着的若木剑。 趁着彼此还在僵持的时候,握住宝剑捅他的心口。 若木散发的纯阳之气犹如烈焰般划开他的胸腔,待贯穿而入过后,青峰呆呆的眼神,好似还没有在刚刚的优越中苏醒过来。 他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死?我是蜀山派最年轻的天之骄子,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死。” 若木剑的威力还在持续爆发,灼热的纯阳气向外扩散着,青峰像被火烤的蚂蚱发出滋滋的响声。 与此同时,我的拘魂手牢牢控制了他的魂魄,向外用力拉拽的途中,隐隐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帮助对方抵御我的伤害。 但随着青峰生机的消散,那股力量也在减弱。 将手搭在他的天灵盖,我好似一名垂钓者,等待鱼儿咬钩的一瞬间加大力道狠狠将他的魂魄拽了出来。 比起常人的阴魂,他的看起来像晶莹剔透的果冻。 此时此刻,我如同曾被敕封遍行天下的钟馗那般,抓住他的魂魄一口塞入口中。 吞入后的第一感受,简直像一口吃了几斤的风油精,清凉之意充斥着天灵盖,鼻涕眼泪的一大把,我缓和了好半晌才稳定下来。 吞过修行者的魂魄竟然使我之前争斗造成的伤痛,短短的时间就恢复如初。 归入身体,扫视着周围的狼藉,白雪皑皑的三道岭就像遭受过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岩石化为粉末,积雪蒸发,那些埋在雪下的植被皆化作沙硕。 我看向那位还在装睡的女子,缓缓的走过去。 若木剑顶在了她的脖颈,既然动手,就没想过回头。 当注意到女子微微挪动的手掌之时,我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的咽喉。 鲜血喷洒,之前的花香气味消散一空。 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机会,再次拘来女子魂魄,就像对付青峰那般吞入口中。 做完了这一切,我到涂山磊近前。 他摆摆手,示意剑符只伤人魂魄,而他已经摆脱了妖气,三魂早早便容为一体,很快就能恢复。 惠嗔散掉明王法身,胸口有着一道深深的剑痕。 他揉着胸口:“放心吧明哥,我没什么事儿的。但真特么的疼啊,差一点打碎我的金刚不坏之身!” 我总算放松了下来,谢天谢地,大家都没有事。 之后,我与涂山磊清理战场,惠嗔跪拜山顶,虔诚道:“祖师婆婆,惠嗔一定早日斩了那狗日的,然后回来接您出山。”说着,他咣咣磕了三个头。 我有些惊讶,惠嗔骨子里很高傲,就连与他师父之间也是嬉笑怒骂,甚至在庄严肃穆的寺院当中,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尊敬的样子。 可是,眼神骗不了人。 他发自内心尊敬那位祖师婆婆。 我们将青峰的斩妖剑收好,按照涂山磊的说法,这是杀人灭口的证据,除此之外,还要处理尸骸,在深山大川中虽然有很多办法,可他们是蜀山弟子,不能按照常理来解决。 在他们身上接连搜出了二十道剑符和两葫芦丹药,打开盖子闻了闻,清香的味道使我精神气爽。 交给涂山磊检查,他当即断定是雪莲膏,此药物能够补神,增加仙灵之气。因为修行者离开昆仑山,需要时刻抵御凡尘对体内的侵害,所以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服药。 我将药给了穷奇吞下,搜刮结束以后使了个五鬼搬运,让阴兵把人给我运送到百里之外的临国。 斩妖剑的处理很棘手,这种东西肯定会被发现的。 而且,剑身上的凌厉杀意,少量阴兵搬运会受到损害,大量的话,又担心对百姓造成影响。 琢磨来琢磨去,孙圣安举手喊:“我有办法!” 我心头一喜:“什么?” “我要拉屎。” 我被他气得要急眼,这老混蛋怎么开玩笑不分场合? 但孙圣安又说:“你要相信我,我这绝不是普通的粑粑,它能遮住蜀山派对剑的感知,麻利点拿来,我快要憋不住了。” 涂山磊哈哈大笑:“的确是个办法!不知道那些老畜生得知他们杀我妖族无数的斩妖剑,被人埋在茅坑里,会是什么感受!” “老舅,你的仇人是蜀山?” “不止。”涂山磊摇摇头,“我当年是偷偷下山,所以很早就被涂山氏除名。而我们公狐与母狐先天相差很多,我们身上妖气重,母狐却各个充满仙气,成年之后无需经过三灾六难,当化为人形以后,甚至可以与凡人结婚生子。而我们却始终被人称呼妖怪!” “所以你逃出来了?” “我是为了找姐姐,出昆仑后曾遇到那些蜀山、华山、澹台宗的子弟归来,他们企图要剥下我的皮,在逃亡过程我受了重伤,否则也不会在尘世间受人欺凌。”他平静道。 “放心,等着有机会,我帮你报仇!” “我刚刚注意到你啖魂之法,魂魄被你相容会残存恨意、怨念,甚至他生前所有的业障,倘若不节制的话,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我也知道这些弊端,可在与修道者交手的时候,让我想起张三疯曾经在《无根树》中说到一句话,他说,“顺为凡,逆为仙。” 而道德经上也说过那句“天地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所以,修行者动手会损害天地来补充自己。 当天地间的灵气匮乏,无法供他大量挥霍的时候,所损坏的就是大地山川! 忽然觉得钟馗啖鬼并非是他爱吃,而是钟馗需要鬼魂带给他的力量。 “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看向远处的山神庙,的确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些老朋友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神山 东北神山,乃古时候所立下的妖狱,目的是用来囚禁那些修为通天的大妖。 可奇怪的是,一些地仙修为到了某个阶段,也会自行前往神山修行。 回想之前沈城那次事情,东北神山外出四大地仙,率领七十二路野仙岭的精怪作威作福,其中一条千年柴仙竟然夺走大清护国神器白虹刀,如果不是四爷勇猛,可能那次之后,沈城会遭受史无前例的灾难。 我们几个下了三道岭,关芸说,去神山经历的七十二关更像是一种入山资格。 虽说后面是什么关口还不清楚,但既然别人能进去,我们自然也可以。 闯过乱心关到达神山脚下,攀登大山时候又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在山体岩缝之间,有着许许多多的小布娃娃,每个布娃娃占据一个窟窿,在白雪皑皑,毫无生机的群山大川中,带来一种异常瘆人的感觉。 如果我们几个换做是普通人的话,看到这些诡异的布娃娃恐怕掉头就得跑。 “婴灵祭。”惠嗔忽然开口,“用布娃娃来为飘荡的婴灵提供载体,大家小心点,尽量不要动手或者伤害到他们,因为婴灵真的很惨的。” 涂山磊凝重道:“如果少量还好,可这里的婴灵数量巨大,真招惹上会很麻烦。” 我当时还有些不理解,毕竟婴灵很弱小,按道理并不能造成什么样的麻烦。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惠嗔从旁感慨道:“阿弥陀佛,小僧一定尽量化解他们的怨念,倘若做不到,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招惹后怨念不减,我会第一时间出手。”涂山磊认真道。 待他们彼此都接受建议之后,我对于这些布娃娃毫无任何的感觉。 正巧与孙圣安挨的较近,我问他怎么回事。孙圣安哼笑着说了两个字,“引雷。” 这让我恍然大悟,雷为天地正气,杀伐中存有一线生机。 但婴灵比较特殊,按照民间说法,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而婴灵介于鬼与聻之间。 若是数量庞大,自然会被天地所不容。 真要铺天盖地的扑过来,它们每一个都像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引爆,那个时候天上神雷下落,不管多大的本事也得灰飞烟灭。 我抬头发现头顶上的岩石刻着三个字,名为“天雷关”。 显而易见,登山的路并不好走。 小心翼翼的攀爬,生怕搅醒了那些婴灵,不过,神山高大宏伟,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登上去的。 一开始,惠嗔会用经咒来安抚婴灵的情绪。 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越向山顶越密集。 如果盯久了会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感,因为无论我从什么方向看去,总能与那些布娃娃的眼睛交汇上。 密密麻麻的布娃娃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呜咽的风声吹起雪花,飘在娃娃的脸上时,冷冷清清,但它们始终保持着无声无息的面容。 惠嗔念诵的经文带有着某种魔力,好似一个个飘动着的音符,打在那些娃娃的身上时形成薄薄金色纱衣盖住了它们。 为了安抚婴灵,他一直没有歇息。由于他体力不支,渐渐的,使惠嗔眼角浮现了一层黑线。 涂山磊说:“别硬撑了,你的佛法虽然精湛,可这里的婴灵在对方刻意刺激下,早已经变得异常暴躁。” “我佛慈悲!小僧虽然做不到大爱世人,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天雷灭魂,不得超生!” “超生不超生又能如何?我记得大和尚不常说婆娑世界众生皆苦,既然众生皆苦,何不助它们脱离苦海!”涂山磊冷冷扫视了一圈,尾部飘荡出的八条尾巴,一股澎湃的仙灵之气冲天涌现。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扫荡这些婴灵,尽快登山。” “不行,我自有办法压制它们!” 惠嗔有着强烈的反对,但涂山磊显然没有打算给他机会,他张开双臂,地面的尘土缓缓飘起,凝聚在众多布娃娃的上方时,山体震颤,积雪蒸发,勃发出一种天塌地陷的压迫感。 “老狐狸,你特么给我住手!” 盛怒之下,惠嗔的后脑勺再次出现明王法相,身体随即好似镀金一般冒着金灿灿的光辉。 他不再管布娃娃,而是调转了头,直接打向涂山磊。 两个人眼看一副自相残杀的模样,真是气急了我。 “给我住手!”我纵身一跃,拦在二人中间。 若木剑顺势被丢入涂山磊所凝聚的尘埃,犹如利刃般划破之后,尘埃落地,担山印强大的力量抗住二者交锋。 “这还没到山神庙,你们俩倒内讧上了。”我非常无奈。 “小明,你朋友在玩火,就算是灵隐寺的和尚都来了,也无法超度神山所有的婴灵。” 涂山磊对其他人都是非常冷漠,我非常相信,如果惠嗔遇到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躲开。 我说:“老舅,听惠嗔的,我相信他。何况,龙叔在咱们之前登山,彪哥还是普通人,可漫山坡内的婴灵并无任何交手的痕迹,所以,他们肯定也没有动手。” 涂山磊在沉思后也赞成了我的决定,他又对我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我们几个退到一边,将事情交给惠嗔自己来处理。 惠嗔口念佛号,凌冽的明王化作慈眉善目的样子,他走在最前端,那些布娃娃就如同是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没有任何的判断力,也没有思维,就像水里浮游生物,所作所为全凭自我的本能。 可当我们走入到布娃娃的中央之时,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位大胡子中年男子。 “何人擅闯山神庙!” 涂山磊说:“来的应该是北方的守山人,曾经山神的后裔,可以调动神山一切法阵。如果稍后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一定要像对付青峰时那样尽快出手了结。” 杀?干嘛要杀?我心里大喜,这不正是孙大胡嘛!我就觉得,像这种盛会,怎么可能会少他。 孙大胡背着弓箭,穿着裘皮大衣,络腮胡子沾满了碎雪,“妖孽搞了个狗屁比武大会,搅的神山不得安宁,老山神有令,其他人等不能再入了!” “孙大胡!” 第六百二十二章 妖狱 我的一声吼,给孙大胡下一激灵,他站在高处眺望,对视的时候明显有些微愣。紧接着,把手里的家伙收好,惊呼道:“张明,你怎么也来了!这不是胡闹吗?快走快走,别让人失手给打死了。” 与孙大胡相识在沈城的城隍庙,在保卫沈城的那场战斗中,我的确还比较弱小,但也不至于特别特别弱啊。 我们两个的隔阂已经随着我斩杀任天青,为小宝复仇之后化解了。 渐渐的我发现所谓的神仙,他们在凡间并非是无敌的,甚至有好多修行者是可以斩杀神仙。只是由于修行者没有超脱五道之前,不会轻易动神仙,据我猜测,他们是担心自己某一天死去后落入阴曹地府,那个时候恐怕将会迎来十八层地狱的酷刑。 孙大胡挥挥手,积雪飞上天空又化作雪花飘落而下,很快盖住了那些布娃娃。 惠嗔深吸了口气,较为愤怒的盯着孙大胡:“你们差遣婴灵,也不怕遭天谴吗!” “你懂什么,这些婴灵都是山神的孩子,留在神山修行后再伺机投胎化作人参,如果侥幸躲过劫数,是可以转世投胎的。”孙大胡神色不悦,指着惠嗔严肃道,“别用你的价值观来评判我们,修来修去想到达极乐世界,还不是为了逃避?取之于自然,还之于自然,这才是我们的天道!” 惠嗔没有反驳,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态,我觉得他要比一些个老顽固更加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我说:“孙前辈,现在山神庙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打起来了呗。” “谁和谁?” “乱打。” 孙大胡摊开手,有些非常非常的无奈。 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我们在山坡的位置休息,涂山磊习惯性的躲在一边,孙圣安牛气哄哄的看谁都不服气,唯有惠嗔我俩站在孙大胡的周围询问他山神庙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大胡对我比划了一下,“有烟吗?” “戒了。” “这么好的事儿都戒了,真是遗憾。对了,现在的山神庙我只能告诉你特别乱,简直特么的乱套了!”孙大胡靠在一旁,有些疲惫,“七十二路野仙岭来了,那帮混蛋简直都特么是个疯子,大家见面,谁也不让着谁,那个杨蓉更是混蛋中的混蛋,她拿出参同契,告诉所有人谁赢了是谁的。紧接着,她自己就入了庙,门口还有两个妖怪把着大门不让入。所以,我抓紧时间过来阻拦一下,别再进人了,那小庙禁不住你们这帮人折腾。” “对了,你以前那个王毓麟呢?他把北斗盂的罡气盗走一道,否则山神庙岂能容许他们这群人放肆。” 我抬头看看山头,这里的活动空间的确是很有限。 看来,山神庙上也不太平。 只不过,龙组那些人现在潜伏到了哪里? 站在半山腰眺望四周,冰雪塑造的世界以神山为中心,层峦叠嶂,七十二道山峰好似护卫般围绕,烟波浩渺之间真如仙境一般。 而我们却只处在半山腰的位置,如果上山的话还会有段距离。 可孙大胡却不建议去凑热闹,按照他的说法,那个杨蓉根本就没打算管,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乱”,让一切都乱下去,没人收拾残局的乱。 就连孙大胡也想不明白她最终为了什么? 各大门派与七十二路野仙分为两个阵营,从三天前就开始互殴,双方各有胜负。 北方四大家族也到了,他们支持野仙岭的精怪。 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秩序,大家每天就是干,最主要本来彼此就有仇,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爆发了。 孙大胡叹了口气:“村里的人都要被折腾跑了,我来这儿也是没办法,只想着免除一些麻烦,刚准备利用阵法封山就碰到你们。” 在他讲起山神庙的经过时,我脑子里一直都盘算着杨蓉最终目的。 她是一位拥有昆仑仙人实力的妖怪,曾经追随过人间奇才石头大师,记得她亲口说过,比武大会的目的是为了逼出石头大师。 可怎么将人逼出来? 我想来想去,里面的事情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妖狱有着关联。 毕竟,只有将那些旷古大妖放出来,才会真正威胁到整个凡间的生死存亡。 我沉声道:“前辈,我觉得咱们上当了!” “什么意思?” “杨蓉明着是比武大会,拿出参同契来诱惑所有的人,当吸引到所有人目光之后,她进了山神庙,然而最终目的一定是想打开封印之门!” 孙大胡说:“我之前也想过,但她没有山神令,打不开的。” “除了山神令以外,其他手段都不能打开吗?” “我们山神后裔代代相传,留在山神庙守护这里的安全,老祖宗就曾说过,打开妖狱必须要有山神令,现在阳的在我这里,阴的在你那儿,她如果想要强行打开,势必受到北斗盂反击。别看七十二道星斗罡气少了一道,也不是凡间之人可以承受。”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总觉杨蓉有阴谋。 我又问起孙大胡龙组的事情,他说那些人根本不管,俨然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恰恰也正因为龙组的出现,双方不像之前拼的那么凶了。 我说:“大胡帮个忙,带我们上去。现在不能继续斗下去了,参同契的事情必然是杨蓉的阴谋,而且,昆仑山的修行者已经开始下山,末法时代,空间的重叠,就连岛国的术士也在暗中伺机而动。” “你的意思,参同契是假的?” “不是假的,而那些藏匿在背后的黄雀,绝对不是只为了参同契!” “妖狱?” “对!杨蓉还有岛国术士以及昆仑山的修道者,他们还没有露面,不把他们逼出来,我心里总是不安。抓紧阻止争斗,如果真的两败俱伤,再令妖狱被打开,那个时候才是劫难的开始。” 而且山神庙的大乱斗竟然没有岛国的人,安培湛海隐居北方20年,难道他是喜欢北国春光吗? 我记得入小木屋时,那位小茶说过,岛国有两种神,分别是侍神与式神,二者分为战斗与服侍,都是通过降服妖怪或者与妖怪达成契约关系,但在天下间妖怪最多的地方唯妖狱莫属! 第六百二十三章 山神庙 孙大胡虽然还不特别敢确信我的话,但只要他仔细琢磨,这里面的确有太多的蹊跷。 接着,他当着我们几个的面前,向大山三个方向分别射出三支羽箭,之后不仅仅是起了大雾,就连山体之外也形成若有若无的海市蜃楼。 做完了这一切,我们不敢怠慢,快速向大山顶端奔去。 到达山顶时,确实被眼前的景色所惊呆了。 外界冰封千里,山顶却是郁郁葱葱,林立的山间小屋看起来好似世外桃源。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有山神庙,更有许多生活在这里的守庙人。 毫不夸张的说,山顶山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孙大胡在前面领路,传说中的山神庙就在村里的制高点。 至于为什么那里会是妖狱,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到了村里以后孙圣安左顾右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有点紧张,突然他拉了我一下,把我叫到旁边。 看他怪异的神态,我还以为有什么特殊发现。 孙圣安尤外认真的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我被他问的有些发懵,说当然知道啊,比武的日子。他又指了指天空,可青天白日的,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天气倒是格外的晴朗,水洗般透彻的蓝天是在城市中很难遇见的好天气,村子不受北风吹袭,郁郁葱葱的草木间,使我们置身在世外桃源之地。 他说:“徒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月圆了。” “十五?” “没错。”孙圣安点点头,“你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修行斜月心猿法,你在没有吞掉七十二地煞之前,最忌十五圆月。圆月能引起潮汐变化,同样也会影响你体内煞气起伏,让你最终无法抑制。最后不仅仅对自己会造成伤害,甚至有可能会去伤害所有人,被煞侵体你是没有理智的。” 之前我也没太在意,可偏偏赶上了比武大会,不由吞咽了口唾沫,惊讶道:“这么严重?” “比你想的严重多了,因为你不是灵猴,没有办法疏导煞气,等到圆月潮汐开始,最好老老实实躲起来等到天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俩谈话的功夫,不远处的涂山磊与孙大胡催们快点。 尤其孙大胡,声称到他地盘来了,山神庙那边人比较多,打来打去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就张罗着我们先去他家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孙圣安提醒不得不放在心上,所以,我打算趁着天还没黑,把所有事情尽快解决。 走过去与大家汇合,孙大胡在旁边不忘了提醒我,村里都是守庙人寿命很长,生长速度也很慢,比起外界,这里好多看起来十几岁的孩童,其实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所以,说话时候尽量客气点。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山神庙上的村落大概不到一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生活也较为古朴,家家户户以耕田为生,由于四季如春,田地里的粮食源源不断。 孙圣安脸色始终很难看,因为不仅仅是我会受到影响,他也是一样,除非他能恢复实力,否则连他自己也叫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几个当中,惠嗔倒是很随遇而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乐天派,哪怕身上有致命的尸斑,仍就不曾使他受到任何影响。 他还非常戏谑的问孙大胡,灵隐寺的惠明来了没有?他已经一刻也等不了的想去看惠明挨揍了! 我说:“吃饭还是算了,先去山神庙看看吧。” “也好,我下山这段时间,不知道又打伤几个了。” 他无奈的模样,怎么看都有种被欺负的感觉。紧接着,我们几个一路跟着孙大胡去往山神庙。 大概行走了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了一处通往山顶的台阶。 站在底部看去,高耸在云端的山神庙完全是由石头雕刻而成。 在云雾围绕之下,给人一种空中楼阁的神秘感,尤其那扇大门,像极了神话故事中的南天门。 实际上,山神庙很像是将大山掏空后形成的石窟,看不到任何木质的结构,除此之外,在石头表面还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符文标记,站在山神庙门前,眼前最吸引眼球的是一副壁画,不难看出,石门壁画上所雕刻的正是女娲补天的场景。 入庙的大门口站着十三娘,白莹莹二人好似门神般坚守着岗位。 我四处眺望,想要找龙叔和彪哥他们,很遗憾,貌似当前正赶上大家休息的时间。 门口的两位美艳女子上下打量着我,虽说有过一面之缘,但想必也不会记得我,此时,二人眼神警惕,我相信自己如果继续靠近,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站在原地,我问道:“杨蓉呢?” “师父在修行。” “那钟自灼呢?他在不在?” “陪师父修行。” 本来以为到了山神庙会看到一场超级大乱斗,可此地的安静却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孙大胡确信了我的猜测,他告诉我,由于接连参与争斗的人数过多,谁也不想白白当枪使,那必然都在村子休息。 我说:“你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那么闹?” 他无奈的说:“老山神有令,不让过问。再说了,就算是过问,我也打不过他们。” “都谁来了?” “七十二路野仙岭共有柴、胡、黄、青、柳。灰、百、卯、犬、灵八家。关外四大家,马家、关家、郭家、张家。那边修行者来了道盟,由峨眉、茅山、神霄、正一、全真,佛家那边来了灵隐寺、天龙寺,武道那边来了武当山、唐门。” 照此看来,我们到这儿的时候,大家已经打完几个回合。 趁着现在没人,我打算找杨蓉谈谈,抓紧解决后顾之忧。 可当我准备进门的时候,杨蓉那看门的两个徒弟,同时说道:“师父说过,擅入者死。” 我说:“我是你师父的朋友。” “师父没有朋友。” 白莹莹已经摆出动手的架势,眼睛里冒着蓝火,面部就像是那x光的幻灯片,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成了骷髅。 “那我找钟自灼!” “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你不能进去!而且师父交代,任何人敢入五米之内杀无赦,你现在还有一米的距离。”春娘从旁又说。 惠嗔、涂山磊、孙大胡同时站在我的身边,眼神警惕。 孙大胡说:“这俩娘们很邪,因为钟自灼的事情,已经杀了两个实力不弱的道士。” “明哥怎么办?是闯还不是闯?”惠嗔也做好战斗的准备。 这二位的性格我太了解,如果我动手,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帮忙。 但是,其他门派难道没想过强行闯入山神庙吗? 恰恰也证明,二妖的实力非同一般啊。 既然如此,只能靠嗓门试试,我退后一步,扯着嗓子大喊道:“钟自灼,我是你老叔,给我出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 群雄汇聚 钟自灼始终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正阳心不容被污,他的善恶更是全凭阴、阳属性特点判断。 所以,他不仅仅没有记忆,更没有过去。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记得我,把我当朋友,也可以说我是他唯一能够记住的人。哪怕我们之前因为阴山术产生的误会,但在我心里坚信,钟自灼仍然不会忘了我。 我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吼,声音回荡在神山周围,悠悠荡荡的回音曾许久不散。 虽然修行邪法,可我自问没有伤害过一位无辜的人,所以,我并不觉得没有办法去面对他。而且,我相信他在山神庙内是一定能听到的。 没有硬闯,就在站在原地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渐渐周围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钟自灼的确没出来,但其他人倒是纷纷聚集山神庙。 嘈杂的交谈声回荡,人也是越聚越多, 我转身看到以四爷为首的红门子弟,其中熟悉的杜海朝笑着冲着我摆摆手,笑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死不了。” 但很快又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天师府有人冷哼:“修行阴山邪术的、妖人怎么能来山神庙!” “谁在那儿乱放臭屁!”听到这一声音,惠嗔赶忙躲在了我的身后,接着,一群穿着僧袍的灵隐僧人赶来,为首那位赫然正是惠嗔的师父圆空大师。 他双手合十,冷哼道“阿弥陀佛,你这群牛鼻子混蛋说谁妖人呢?” “我们说他,与你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是贫僧师弟,方丈师兄代师收徒,张明现在法号圆通,虽没出家,但也是我灵隐寺弟子!” 周围一片哗然,纷纷指责灵隐寺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惠嗔惊愕道:“明哥你不讲究啊,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成了师叔!” “被逼的。”我小声嘀咕。 全真派弟子指着我怒道:“大胆狂徒竟然冒充钟师兄的叔叔,恬不知耻!” “盟主来了!” 听着人群的喊声,张德胜身穿道袍,缓缓走来。 比起曾经,他现在似乎更加具有威严了。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浪,犹如行走中的火炉,尤其那种背负长剑的模样,带给我一种修道者的既视感。 紧随其后的是茅山派大弟子郭孝,当初上灵隐寺拿我问罪同伙之一,如今那副冷冷的模样,很显然人家仍然与张德胜是一伙的。 接着,其他门派也来了,在茅山派身后的老者身穿云雷道袍,须发皆白,身材佝偻,身后跟着雷正柯与雷正虎,老者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如星辰皓月般的眸子。但此时,他正冷冷的盯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他现在得杀我几百次了。 当初在长江峡谷,他的五雷七子死了四个,甚至后来传出阴山派杀死神霄五雷派掌门王震霆的事情,五雷派随同上了灵隐寺拿我问罪。 既然我修过阴山术,彼此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神霄五雷派应该是除了龙虎山最想弄死我的门派了。 峨眉派的道姑也来了,青三姑夺走文殊法剑,杀上灵隐寺被降服,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依照文殊法剑的特点,以及当初她那种状态,我估计恐怕人是活不长了。 所以,峨眉现在与灵隐寺属于仇敌,加上曾经的恩仇旧怨,两方恐怕也到了不可调节的程度。 因为与峨眉打交道比较少,只了解峨眉分为咒与武两种派系,咒法一脉精通各种术法,尤其诅咒术更是厉害的没边,今天看除了背着长剑的女子,还有一些穿灰袍的,显然门派的佼佼者也来了不少。 但实话实说,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我仇人! 张德胜冷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张明,如若你废掉一身修为,老老实实在灵隐寺不踏出一步,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如果跪在北陵后山,给我爷爷磕头赔罪,废掉一身修为来灵隐寺出家当和尚,再将封神图交出来,我也可以放过你。”我说。 张德胜震怒道:“冥顽不灵,等我将你抽魂炼魄,看你还能否嘴硬!”说着,他振袖一挥,数道灵符掉落在地,伴随符咒燃烧的一刹那,我的周围升起熊熊大火,正如同囚牢般将我困住。 “师弟小心,这是三昧真火!”圆空赶忙提醒,他主动跑过来救我。 “不用,一点小火苗还伤不了我。”我并没有慌张,催动借风印,狂风以我为中心瞬间乍起,火焰被风卷起后送入天空,但我的法印不散,风则不散。挥手一指,喊道:“既然你那么喜欢玩火,还给你!”狂风卷起的烈火冲下来。 一些年轻的弟子看傻了眼,他们有些惊慌。 张德胜仰起头,徒手一抓。 噗——。 烈火瞬间好似哑火的炮仗,没了动静。 “修道者?”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脚下的沙硕证明了身份。 没错,现在的修道者被称为掠夺者倒是更形象一些。 张德胜冷哼道:“此獠心性歹毒,修行邪法,如今又牵扯修道者,绝对不能留他活着!动手!” “玛德!我本想等会儿和你算账,但现在是你自己找死!”双拳紧握,额头麻酥酥的感觉,太乙魂随之浮现,脚下震荡的气流吹散黄沙。 涂山磊缓缓俯下身子,随着烟雾散去,八尾妖狐目露狰狞。 动手前,我压制穷奇要现身的冲动,喵喵现在就是我的底牌,就像之前杀死青峰那样,不到关键时刻,我并不想让他暴露。 搓动着鬼王扳指,数千阴兵随之浮现。 黑压压的阵势,声势浩荡,俨然之中已经与对方分庭抗礼。 看到他们又惊又恐的样子,我知道,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敢轻视我,甚至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掀起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 因为今日是月圆之夜,天黑前不把事情解决,后续会越来越麻烦。 而我目前接连展现出的实力,就像两国交战之前的演习,大家亮出重型武器摆摆看,彼此忌惮,也就会有好好谈判的机会。 毕竟,如果人家亮出原子弹,你亮出红缨枪,那还谈个球?肯定是要挨打的。 “武当山太乙魂!”有人惊呼道。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又来一群人马,为首那人赫然正是冰山美人张尊玉。 峨眉派那边传来有人说:“他修行武当太乙魂,这件事武当山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先等等。” 显然,大家都在看武当山的反应。 当张尊玉带着人走向我身边,她转身冷冷道:“下山前老掌门有交代,武当山无条件支持张明!” 第六百二十五章 站队 “张明是我灵隐寺圆字辈师叔,我灵隐寺无条件支持。” 武当山与灵隐寺本身实力就不弱,尤其武当山擅长搏杀,一身武道,在距离足够接近的前提下,门下弟子可以说无往不利。接着,天龙寺的和尚接连出现,他们梳着寸头,各个看起来十分精悍,尤其走在最前端的俊朗僧人出现之时,周围顿时炸了锅。 “禅僧出关了!” “天啊,世上早有传闻,禅僧早已天人合一,距离成佛只有一步之遥。” “禅僧在岛国大发神威那次,直到今日我仍记忆犹新啊。” 早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禅僧曾在悬崖悟道,引苍鹰跪拜。 凭借着个人对佛法深厚的造诣,做过佛家外出代表,携达摩舍利前往日本探讨佛法,个人精湛禅宗造诣让各大高僧钦佩万分。 后来岛国九菊一派觊觎达摩舍利,引出京都百鬼夜行,企图借此机会抢夺。 谁料禅僧竟以一己之力避退百鬼,不仅仅让九菊颜面无存,更使整个岛国的脸面丧失。 禅僧面容俊朗,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拥有让人折服的气度与城府,一双慧眼如月牙般平易近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很难将他与华夏第一奇人联系到一起。 “阿弥陀佛,既是佛门中人,那我天龙禅寺也愿意站在张明这一边。” 禅僧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毫无疑问引起轩然波浪。 张尊玉代表武当山,禅僧代表天龙寺,二者又是年轻一代,乃至整个华夏有名气的高手,甚至毫无疑问是掌门的预定人选。 杜海朝也跟着喊:“四爷说了,红门的事情自己说了算,我们自然也支持小明。对了,要不要拼一下?说真的,我都快要憋不住要揍你们了。” “狂妄!”茅山派郭孝冷哼一声,“让贫道教你好好做人!” 茅山符咒再于驱邪、驭鬼、化煞、压胜,当郭孝拿出小木头人儿的时候,杜海朝却忽然被风吹了下眼睛,当他抬手揉的时候,眼角向外钻出米粒大小的肉虫子。 “你特么竟然敢偷袭我!”杜海朝大怒,起身就冲过去要动手。 结果,郭孝以法指在木头人身上连续比划了好几下,喊了一声“缚!” 杜海朝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困住,仅仅走出三步,身体便一动不动了立在原地。 “一个官家的走狗,有什么资格加入参同契的争斗,真是恬不知耻!既然杜老四管教无方,那我就替他好好教训你!”郭孝眼神阴鹫,低声念道:“五鬼五鬼,天南地北,玄精气合,守形真一,夺其魂,啖其精。” 在他念诵咒语的时候,我在一旁注意到他食指佩戴的戒指冒出两道狰狞的魂魄,显而易见,他正打算驭鬼害人,此法属黑茅术的范畴。 我依稀记得,此种害人五鬼,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命格齐全的童子,小孩子逝去的年纪必须要逆五行。 比如火克金,但火命小孩子的死因一定要与金器有关。 土克水,那土命的孩子一定要被土掩埋致死。 由于施法后,间隔时间不能超过四十九天,往往祭炼此鬼的术士,皆会通过不择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忽然,杜海朝身边浮现五个小男孩的脸孔,他们带着极强的憎恨想要生吃了他。 可当郭孝认为自己势在必得时候,他忽然不动了,就连已经爆发的咒语也停了下来。 他的身后依稀见到有个人影,他的个子不高,正好被郭孝遮挡。 而在郭孝的脖颈处见到一柄毫无光泽的匕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收了术法认错,否则我会杀了你。” 沙哑的声音充满震慑力,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这位暗杀者竟然能在峨眉、全真、正一、神霄四派掌门以及无数高手的面前神不知鬼不觉摸到郭孝的身后,尤其那黯淡无光的匕首,我丝毫不怀疑它会在瞬间让郭孝人头分离。 能做到如此神通,除了让各门派忌惮的四爷以外,或者只有红门杜海惊了! 那位排名极度靠后,却不曾与任何人动手的猎人,唯一一次出手暗杀禅僧,却以失败告终,所以他被外界摸不到头绪,谁也不知道杜海惊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其实是外界不了解猎人,他不会斗法,只会杀人,越是寂寂无名的暗杀者实力越深不可测,因为但凡与他交过手的人通通都死了。 郭孝服了,当杜海惊数到“一”的时候,他散掉所有的术法,声音认真且低沉,“我错了,对不起。” 被无数人包围的杜海惊松开了匕首,身体好似猎豹般走向我们这边。 “伤了人还想走!” 五雷派那位新上任的掌门趁着杜海惊转身的一刹那,迅发雷法,一道闪电自他的喉咙闪现而出,杜海惊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想要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关键时刻,四爷拦在他们之间,挥手打散雷法。 四爷冷笑道:“堂堂五雷派背后偷袭,真是恬不知耻。” “杜老四,你的小辈偷袭在先,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这有什么错?要说恬不知耻,你们红门这群背地里的虫子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王震宇,你不仅仅比你哥哥王震霆的本事差,连人品也差,我不介意替你死去的哥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王某人也想领教下所谓言出法随的境界。” 双方剑拔弩张,周围弟子更是纷纷让出空地。 四爷依旧是沉稳的模样,他的双眼就像死海般没有波澜也没有光泽,略显苍老的面容却有山岳般的气度,而所谓言出法随,是他的语言能拥有破掉世间万法的能力。 “怎么这么热闹?凡人果然低劣,连最基本的种族团结都做不到,还妄称是万物之灵,真是可笑啊可笑。” 十路野仙也出现在山神庙,这些人妖兽幻化的凡人,以狐家多为俊男美女,黄家不太在乎容貌,各个长得半人半兽,看起来比较丑一点。 而柳家属于山野毒蛇,至阴的缘故,成精后多为女子。 柴家乃豺狼成精后的模样,多幻化男子。 灰为老鼠妖,个头较小,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乱瞟。 白属于刺猬成妖,并以仙风道骨著称,看起来比老神仙还老神仙。 卯属于兔妖,此妖多以家族为单位,报复心极强,比起一般的妖精,卯仙不忘本,就算成妖,也会护佑自己的子嗣血脉,在北方都知道黄大仙不好惹,少有知道其实卯仙才是真正的惹不起。 犬仙为山间野狗,成妖必须要吃掉主人才可以摆脱束缚,所以极其阴狠,与原本忠诚的性格背道而驰,并且非常好淫。 灵仙则是山中百灵鸟,常年吃人参果子修出人形,性格善良,但报复心却极强。 从古到今,老百姓的认知里,将善者视为仙,恶者认为妖。 红门子弟一直以来都在与妖做斗争,可由于没有时间精力去分清到底有些妖会不会变成仙,以至于惯行了逢妖必杀的门规。 这些野仙岭的妖怪,看到四爷和众多红门子弟,各个眼珠子喷火,恨不得冲过来把我们撕个稀巴烂。 紧接着,四大家族也来了。 我在人群众中看到关芸和马韬略,老关家在北方非常有威信,最主要是他们一直来都奉行着丛善救人行事风格。 像七十二路野仙由于保留着肉身,所以他们仍然是真正的妖。 而关家所供奉的仙堂乃妖舍弃肉身后的灵体,灵体由于摆脱了肉身束缚,可借助凡人之躯感悟天道,目的则为积累功德,以求早日超脱桎梏。 所以,外界认为四大家族与野仙岭一鼻孔出气是个错误的判断。 但在四大家族纷纷出现以后,魁梧的关芸异常认真的对周围人说道:“老太爷决定,关家无条件支持张明!” 第六百二十六章 劝说 关芸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公开要无条件帮助我的事情再次引起了争论。 就连野仙岭的妖怪们同样连连惊呼,他们无法理解关外一个与仙妖打交道的家族,会与专业的捉妖人走到一起。 有人惊讶道:“开什么玩笑,关外四大家族一直以来都与红门老死不相往来,双方从古到今就一直争斗不断,怎么可能会和好?” “我看这次山神庙的比武大会,不会是一场阴谋吧?” “有可能,还有啊,你们看马家、张家、郭家似乎没有反对,这点就太不可思议了。” “谁说不是呢!当年张守一的父亲千里追魃,路过北方时候搅的关外不得安宁,甚至还杀了郭家的家主,打残张家不出世的老太爷,他们关外与红门可是世仇啊。” 他们所议论的事情我也了解大概,毕竟,从小就听爷爷讲述当年太爷爷是何等风骚。 而也正因为那次千里追魃造成的一些列后果,使关外四大家族发展不再平均。关家、马家因为没有参与那场争斗,自身的实力得以保存,最终经过几十年的光景发展迅速,在北方取得相当不错的威望。 不过,野仙岭那边的妖怪显然对关芸的话非常不满。 他们纷纷对关家指责,骂他们是叛徒。 但关芸显然对此毫不在意,所以,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是龙叔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 潜藏埋伏暗中的龙组,在那些各大门派的眼中绝对不是秘,可那些门派能够始终都隐藏不出,很显然一定是在畏惧什么。 当然,龙叔展现出的可怕实力让我记忆犹新,并且除龙组以外也想不到更好的答案。 在我出现的短的时间里,山神庙之前那种杂乱的局面变得明朗起来。 简单的说只有三伙,关家、红门、武当山、灵隐寺、天龙寺属支持我的,正一、神霄、峨眉、茅山是要宰了我的;唐门还未现身,关外马家、张家、郭家貌似中立。 但我觉得,应该还有第四伙隐藏在暗处。 像安培湛海隐居华夏20年,参同契出世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杨蓉千里迢迢选择东北神山,最终目的也是毁掉这个世界。 我知道暂时必须要放下仇恨解决杨蓉的事情,否则乱战起来,对华夏绝无任何好处。 尤其,修行者已经来了。 在三道岭时,那蜀山二人被我斩杀,可难保还有其他人下山,何况,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蜀山一定会追责的。 所以说,现在一定不能打起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中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爷爷,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但当务之急,必须要将那些掠夺者再次关起来,不能让他们随意行走凡间。 “各位,容我说一句!” 我在吼出之时加了云雷音,立刻制止了人群的争执。 身处山神庙,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在地面捡起了一块儿石头,“修行者真的好吗?”待催动斜月心猿法门之时,那块儿石头化为粉末在指尖滑落而下,所有的生机消散,这块儿石头似乎没有存在过。 阴兵护卫伴我左右,八尾妖狐震慑群雄,又有红门、武当、天龙、灵隐的支持,又有龙叔乃至整个华夏国家的力挺,站在天时、地利、人和,毫无疑问,现在是我最佳的报仇机会。 可我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与青峰的交手使我意识到,修行者其实并不友好。 如果三维与四维真的重叠,那么修行者会舍弃掉凡间,甚至走出昆仑,去追求成仙后的高纬度生命。 最终留给凡人的烂摊子,或许只有毁灭。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世间已经禁不住修行者的折腾,但昆仑山却有着许许多多不曾出世门派。如今,天灾不断,妖人并起,曾经在华夏走出的修行者如今却驱使岛国妖怪进入华夏。” 待展露出手段之后,我继续说:“我知道,诸位掌门一定见过岛国的妖人,不管他们许诺了什么样的好处,如若各位做出叛国之事,我必当竭尽全力灭之!” 众人彼此对视,骚动,很显然,没有人会承认与岛国牵扯上关系。 在暗网的事情我也没有公开提出,毕竟,事情还是较为敏感一些。 为了迎接暴风雨的到来,华夏的修行者必须要团结。 我说:“世上本无神仙,因为有了传说,这才会被认为是仙,但是,罪福因果,又岂是神仙能改?我之前入龙行隧道,见过天兵天将残存的尸骸,更加确信了他们并非可腾云驾雾又能遨游九天的真仙,最多不过只是行走在世间的修行者而已。” “胡言乱语!我龙虎山天师府历代掌门皆有成仙,六十年前更有麒麟送书,神明启示华夏之战,昭示着战后即可封神!”张德胜怒斥我。 我说:“成仙只是一个骗局而已!各位掌门,仙山庙宇本是妖狱,如今那位在岛国的修行者将神山妖狱、九幽冥狱、昆仑仙狱同时打开,留给凡人所等待的将只有毁灭!” “什么!山神庙是妖狱?你有什么证据!” 野仙岭的人立刻反驳。 我说:“各位仙家,你们祖上修行得道的前辈,可有成仙后下凡的?不曾下凡,可有神迹展现?” 一句话,我问住了所有人。 因为我知道,美曰其名的神山,只不过是幽闭的监狱而已! 我接着又说:“所以,我来神山不是为了比武,只是想告诉诸位,大敌当前,切莫被成仙谎言所欺骗。吾等后辈,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扫荡岛国妖!” 全真派沉声道:“扫荡妖魔不假,铲除岛国妖魔也可,但参同契怎么办!” “参同契归华夏!谁反对!” 龙叔挺拔的身姿出现,他的身后不仅仅有彪哥,还有众多身穿武道服的男子,这些人的胸前皆刺绣“唐”字,而龙叔俨然一副领导的派头。 龙叔带着唐门众人站在大家中间时,他低沉道:“我叫唐龙,华夏龙组教官,从今天开始,华夏各派修行者必须归入龙组,否则,杀无赦!” 第六百二十七章 龙威 霸气的言论,立刻迎来在场所有的抗拒。龙叔依旧板着脸,冷冷的扫视人群:“你们是想抗拒王法吗!” “我等世外之人,不受世俗法律约束!所以,凭什么要归入你们?”有人不满道。 “世外?在华夏的土地就没有世外!” “都说龙组厉害,我今日倒是想领教领教!” 峨眉派走出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奇怪的是,女子右手戴着黑色手套,右眼瞳孔则是淡红色,虽然背负长剑,可看起来却是阴气森森。 唐门众人纷纷散开,龙叔对那位峨眉派的奇怪女子说:“我只接受三次挑战,三次过后,无论任何人挑战都将杀无赦!” 狂傲的言论虽说引起众人的不满,可倒是没有门派肯直接与他相抗。 女子双手抱拳:“峨眉,青鸾。” “请吧。” 龙叔一抖肩,浑身筋骨噼里啪啦的乱响,展露出武道巅峰才会产生的雷鸣。关节内蕴含的气鼓动全身,就像充满火药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筋骨齐鸣,镇定自若,他只是平静的盯着青鸾。 青鸾并没有托大,起手出剑,速度则是异常迅猛,闪烁的一道剑光直奔咽喉。 “太慢了。” 电光火石间,龙叔低沉的声音犹如梦魇般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他的手好似铁钳般卡在青鸾的手腕。而大多数人还未等看清楚究竟怎么动手,龙叔就已经把她牢牢制服。 青鸾不服气,大喊一声:“破!”手套炸裂,露出一只颜色猩红的血手。她的右瞳随之同样扩散为猩红的颜色,青鸾嘴角低沉自语,显然是正在施展咒术手段。 圆空师父盯着青鸾的眼神有些意外,他惊讶道:“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被峨眉收养了。” “什么孩子?”我在一旁问道。因为当青鸾动手时,我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玄门正道的人怎么会有种恶鬼出世的感觉? 他说:“四十年前,巴蜀出了一个鬼童,下生那天全家意外惨死,当晚村庄接连爆发泥石流,有一户人家看这孩子可怜把她抱走了,之后的每一天夜里,他自家的孩子都会做噩梦,有时候睁开眼身上会不知名被磕碰,直到有一天,农户自家的小孩险些被掐死在梦中,家人查看时候,发现小孩的脖子上有着一道血手印。” “照此看来,此子前世必是受到极大冤屈惨死之人。” “对啊,怨念太大克死父母,又引来泥石流覆盖全村,接着又险些杀死养父养母。而且,她如果不释放所有的怨念会持续害人的,方丈师兄那时候正在四处游历,他听说此事后本想去救她,据说去了以后人已经不见了。” 我盯着女子红色的眸子与右手,看来,她的怨念还是没有消除,只是被封印起来而已。 此时,那双红色眸子似乎带有着某种精神攻击,龙叔显然因为受到影响而有所涣散。 青鸾趁此机会挣脱,猩红色的鬼手直取龙叔咽喉。 周围的修行者面色大喜,似乎是已经胜券在握。 但我相信龙叔的手段是绝对不会在此翻船。 当被锁住咽喉之时,龙叔身上散发出极强的气,一瞬间掀起来的气流,犹如炸弹的余波,将临近修行者瞬间被掀飞大半。 眨眼间龙叔动了,他的拳头好似飓风般突袭,并停留在青鸾面前。 气浪散去,青鸾缓缓流出了鼻血,她的面色煞白,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下一位。” 龙叔没有出手,但毫不否认的说,这一拳足以打碎青鸾的头。 而这一次,大多数人已经安静下来,气氛略显尴尬。但同样也有人看穿龙叔的身份。 “神龙吐息!” “龙族血脉!” 一些个老家伙连同野仙岭的妖怪接连震撼道。 龙叔说:“如果没有人反对,从今天开始,你们归特勤处管辖。” “本尊柴金,今日来领教领教神龙血脉!”七十二路野仙岭当中,一位青面獠牙的男子走出来。 他有着一头长发,细小的双眼暴露凶性,他的身材也是又高又瘦,两只手粗大的关节以及突出的利爪摆明就是豺狼修行的妖怪。 龙叔淡淡的道:“也好,我正打算找时间带人去七十二路野仙岭找你们。” “野仙岭那是活人的禁地。” “我不介意让野仙岭彻底消失,听说那里的水资源不错,如果成功开采,倒是可以成立一个比较不错的矿泉水品牌。” “找死!” 柴金大怒,依照豺狼的本性,他的身体在很短的时间便化作半人半兽的模样,只是比起涂山磊的仙气袅袅,看起来更如吃人的妖怪。 而且,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野仙岭动手时竟然也大量索取天地了灵气。虽说不如斜月心猿那么可怕,可却能很清晰看到灵气犹如漩涡般被他吸入体内。 柴金张开口,一道狂风吐出。 他在奔跑,不足十米的距离幻化出三只恶狼,并分为三个方向同时袭向龙叔。 自从进入神山之后接连遇到的事情,使我对龙叔有一种非常盲目的信赖,认为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麻烦。 同样,他也不曾让我失望过。 龙叔迎着对方冲过去,他的武学没有任何套路可寻,一招一式皆以杀死对方位目的。 纵然是豺狼,也不能例外。 当他躲过包围,以肘击打散一条之后,原地回旋,右腿好似铁鞭抽飞第二条,待第三条飞扑过来,龙叔竟然以好似街头霸王中的升龙拳那般,直接打在豺狼的心口。 巨大的闷声,豺狼顺着天空向远端划去。 我不知道龙叔有没有手下留情,但就算是对方不死,也绝对不会好过。 一拳震慑玄门正道,二拳震慑野仙群妖,他的第三拳虽然还没有打出去,但当他眼神缓缓扫视众人之时,显然已经没有人再愿意触及他的眉头。 “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龙叔淡淡的声音,犹如洪钟般回荡山神庙。在得不到其他人回应的时候,他接着转身面向山神庙入口,认真道:“我不管里面是人是妖,也不在乎她是否来自于昆仑,更不在意参同契是真是假,我现在只在乎一件事,你到底与黑衣人什么关系!” 第六百二十八章 封天 看来龙叔也知道那位被称为“神”的神秘人,不过,瞧众人一副迷茫的样子,他们似乎对黑衣人不是很了解。 龙叔之前答应的第三次挑战,已经随着青鸾与柴金的失败,再无人胆敢上前挑衅。 他面向山神庙,唐门子弟站在龙叔身后,气氛同样紧张起来。 毕竟,看门的两位妖怪实力不一般,非到万不得已,没有门派愿意去主动招惹她们俩。 龙叔的喊话,并没有得到杨蓉的任何回应,其他人也有一副拭目以待的感觉。 接着,龙叔又说:“就算你来自昆仑,也要遵守尘世间的规矩。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事情讲清楚,否则杀无赦!” 见到龙叔的时候,白莹莹与春十三娘不再如之前那样淡定自若,她们警惕的盯着龙叔,如临大敌,恢复白骨精与蜘蛛精的两种强悍战斗姿态,并在周围掀起阵阵的阴风。 山神庙聚满了人,在场中的门派甚至可以代表华夏百分之九十的世外门派。 他们自称为‘修行者’懂得一些奇门之术。 可古时候的修行者以救死扶伤,斩妖除魔为己任,如今的大多数沦为利益的爪牙。 龙叔继续说:“三息之内,龙组必将你擒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连空气都变得尤外安静,凭借龙叔说一不二的性格,连我自己也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 突然间,龙叔直奔向山神庙入口。 白莹莹前来阻拦,一支利箭贯穿云霄,稳稳钉死在白莹莹的手掌。 谁也没有看清羽箭究竟是在何处飞来。 如此精准的箭法,连我都自愧不如。 龙叔说:“我们的枪口只会对准外面的人,纵然是妖,也并非天下无敌!” 因为我的距离较近,可以清晰的看到暗红色箭矢雕刻的符文,那分明就是追神! 红门有三箭,追神、斩风、破敌。 追神,专杀不正之神祇。 斩风,风本无形,鬼亦无形,斩风指的就是利用箭法破开鬼魂虚妄。 破敌,能杀修行者,破开对方一切邪法幻术,直接打在对方的身上。 我还是有些意外,当初我只有三支追神箭,后来都已经用没了。 黑色鬼脸蜘蛛向龙叔扑之际,又是三道追神箭,三支箭矢飞分三个方向袭来,蜘蛛打算利用吐丝去遮挡,可追神箭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当贯穿了蛛网之后,同时将那鬼脸蜘蛛固定在了岩石上。 堂堂两尊大妖,竟然就这样被降服,然而,那几位出手的龙组成员却让人没有露面。 龙叔大步向前,我也紧随其后。 孙圣安又拉了我一下,“徒弟,小心点。有东西被放出来了。” “什么东西?” “不知道,可我却觉得很不安。” 惠嗔也说:“是啊,我也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是魃!”涂山磊说。 “啥!魃不是死了吗?”我惊讶的问。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魃是死不了的,就算被杀,只要保存一滴血就能重生。” 对啊,入山之前在抚圆县,因为白仙的事情,我与关芸还处理了二娃子的尸体,当时就牵涉到旱魃的一滴血。 “也许是误判。”涂山磊又说:“但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我们身处山神庙,如果真的有旱魃,孙大胡乃至山神庙的收庙人会不知道吗?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关外四大家族,能来到这儿的都是佼佼者,谁也不会拿自己家的底蕴来开玩笑。 幽暗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其余的人因为好奇,也纷纷围了上来。 进门就见那一尊普通大小的香炉碗,上面插着三炷香,看起来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杨蓉还是小女孩儿的模样,盘膝而坐,在她的面前并非是山神庙,而是一副五岳山形图。 古朴雕琢的岩石周围充满着岁月的痕迹。 钟自灼同样坐在她的旁边,大叔与萝莉的画面感显得非常和谐。 进入庙宇后,这里虽然不大,却能带给人一种仿若置身宇宙般的错觉,浩瀚星河,无边无际,五岳山形图如同打开宇宙之门的钥匙那般充满了神秘。 涂山磊怕我出事,始终跟在身后。 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了二人身上。 全真派的人较为激动。 “大师兄!” “大师兄你怎么样?有没有记起来什么事情?” 嘈杂的声音不断的在询问,可钟自灼始终没有回过头。 杨蓉却缓缓的站起身,十岁出头的模样与那沉着冷静的气度完全不相符。 “滚出去。”杨蓉冷冷道。 “大胆妖孽,交出参同契饶你不死!” “把宝贝交出来!” 大多数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畏惧杨蓉时的样子。 身为众矢之的的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有种我们被她所包围的感觉。 “你与黑衣人什么关系?”龙叔问。 “他回来了?” “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石头大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办法把他逼出来!既然他这么热爱这个世界,那我便亲手毁掉他。” “有我在,你做不到。” “华夏神龙血脉吗?” 龙叔没有反驳,杨蓉哼笑了一下,平静的看着所有人,“我本来是想等着比武大会结束后再了结你们。” “了结我们?妖女!你真是恬不知耻!”有人冷哼道。 不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钟自灼似乎有着某种古怪的变化,可由于是背对着,我没有办法窥看清楚。 “张德胜,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依旧作数。” “张掌门!”众人疑惑,不禁回过身,却发现张德胜并没有走进来。 杨蓉又说:“神龙的后裔,你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不过,早一点晚一点,应该差别不会很大。” 张德胜处在山神庙外,他大声道:“各位道友,老夫为了真正仙道,只好暂且委屈你们了!” “他要干什么!”我说。 “他的寿命已尽,而我有办法让他活下来。”杨蓉冷冷道。 霎时间,只见张德胜在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画卷,当他打开之时,古朴沧桑的气息席卷山神岭,天边蒸腾起了熊熊大火,云朵翻腾化作麒麟之状,百鸟若现,彩凤飞舞。 无数金甲力士浮现天空,重重诡异的画面犹如神仙下凡。 涂山磊低沉道:“他要打算封天,快点走,我有种不详预感。” 第六百二十九章 尸魃 涂山磊总会在危险的时候带着我先溜。 可如今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独自逃窜? “莫山,带人杀了他!” 一声令下,数百阴兵呼啸而出,他们冲散山神庙聚集的人群,势如破竹般杀向屋外的张德胜。 此时此刻,天边金光璀璨,如果不是深知世上已经没有神仙,我或许真的以为神仙下凡了。伴随彩凤金鸾环绕空中楼阁,仙女飞舞于云端之上。突然,太阳不知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它缺了一角,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日食! 日食古代也叫“天狗吞日”,是一种极端不详的预兆,甚至在古代钦天监的眼中代表一国之君会遭受危害。 但对修行者而言,日食只有一种含义,那便是万法寂灭! 在日食出现之后,所有的道法、术法、乃至风水、鬼怪怨气都会化为乌有,天地间法则崩溃,修道者会如同凡人那样孱弱。同样,在场中的各个门派,除了精通最基本的拳脚功夫以外,大家都成了街边上的普通人。 “你不会以为封天之后就可以打败我吧?”龙叔淡定的模样,的确像与一位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说话。 “我当然知道华夏返祖第一人,拥有神龙血脉,以普通凡人之躯,拥有搏杀仙人之力。就是万法寂灭,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影响。”她顿了顿语气,“你很厉害,但你的对手不是我。” 杨蓉缓缓退到钟自灼的近前,她的表情分明是一种自信。 我知道钟自灼很强,但绝对不是龙叔对手。 更何况,他是我朋友! 呼啸阴兵喊杀阵阵,张德胜挥舞天师法剑与其周旋,随着日食的开始,阴兵好似风中柳絮,轻轻一吹便失去抵抗。 我意识到他们毕竟只是魂魄,在日食的压制之下,无论阴阳都没有任何作用。 所有阴兵无法回归鬼王扳指,只能在山神庙附近飘飘荡荡。 太阳被阴影遮挡,仅有周围光晕散发的微光来照亮世间。 我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无论阴阳二气,还是七十二星煞之力,统统被一团无形的力量所压制着,犹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在场中其他人也相差不多,怀中喵喵陷入沉睡。 孙圣安虚弱的靠在一边。 涂山磊被迫化作巨大的白狐,但平日里招摇的八尾,已经成了一条普普通通的尾巴。 每个人都有着变化,除了武当山、唐门之外,大家更多的是慌张,哪怕咒武双修的峨眉派似乎也像没有主心骨那般惶恐不安。 在场中影响最深的是野仙岭的妖怪,他们本就是妖,凭借吸收天地灵气化生而成。 这些妖怪纷纷成为野兽的模样,体型虽然较大,但也绝没有之前俾睨天下的气魄。 这个时候,钟自灼缓缓的站了起来。 “大师兄!您快醒醒啊,诸位师弟都盼望着您回来啊!” “大师兄!” 我跑过去时候,禅僧、四爷、杜海惊、杜海朝、张尊玉同时围过去。 不仅仅我发现奇怪的地方,大家也是如此! 钟自灼在动身的一刹那,我嗅到了一股来自死亡的气息。它充满了狠毒、戾气、憎恨、似乎天地之间所有的负能量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望着他那没有色彩的瞳孔,我的心犹如过山车一般瞬间跌入低谷。我想不通他本是正阳之心,怎么会变得如此阴毒? 愤怒之下睚眦欲裂,我冲着杨蓉咆哮:“次奥你祖宗!杨蓉,他当初背着你照顾你,在你弱小的时候守护你,可你呢!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或许,你应该问问全真派做了什么。”杨蓉冷笑道。 全真派弟子面面相觑,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钟自灼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如同九天魔神,凌厉杀意似乎要将这天地所毁灭。之前束起的长发散开,虽然在飘散凌乱的头发遮挡之下仍是我所熟悉的面庞,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 “钟自灼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张德胜缓缓走入山神庙,面对周围人的指责他毫不在意,他在沉浸了几秒钟后,缓缓说:“他是魃!” “什么!” 张德胜又说:“不修阴神修元神,我第一次见他就察觉出了异样,只不过,全真派很厉害,将旱魃极阴之体反复为极阳之体,魃有了心,就不再是魃,钟自灼一直以来记不起曾经的事情,是因为他体内残存着极阴的种子,全真派让他下山历练,唯有产生七情拥有六欲,便可诛灭魔心成为先天纯阳子,真到了那一天,他必然会达到与纯阳帝君相同的境界!”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同全真派弟子在内仍旧不相信自己所敬爱的大师兄竟然是魃这种妖怪。 不过,这次全真来的一位师伯长辈却重重的叹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钟自灼的确是掌门带回来的尸魃。当初旱魃被红门斩杀后,分尸镇压法阵之下,但他的头颅却化作一名小孩子逃了出来,之后,尸魃浑浑噩噩,没有记忆没有情绪,是掌门师兄找到他,不想尸魃害人,将他收为弟子管教,教他做人道理,后来的事情众人有目共睹,钟自灼为人刚正不阿,从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道士长长吸了口气,“妖女,一定是你搞得鬼,否则钟自灼绝对不会变的如今这幅模样,贫道张守青,纵使一死也要取你性命!” 全真道士大怒,可钟自灼是尸魃的事情影响太大,毕竟凶名在外,如今万法寂灭,偏偏又是尸魃最强的时刻。 他与天地法则相逆,所以被世间所不容。 天道弱,尸魃强。 天道强,尸魃争。 作为天地间最阴的魔物,他的存在只有两个目的,要么毁灭别人,要么被别人所毁灭。世上三大天灾,以魃出世为第一! 孙圣安虚弱道:“玛德,老子入山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还真是他出来了!” 张尊玉说:“万法寂灭,老祖因为是陆地仙人,受到天道束缚,无法施以援手。” “罗汉祖师也是如此,这次恐怕只能靠咱们自己了。”禅僧低沉道。 惠嗔说:“不管如何,先让太阳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杨蓉站在钟自灼的身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又以世上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狠毒的话。 “杀了他们,鸡犬不留!” 第六百三十章 永生 行尸走肉,没错,钟自灼当前所表现出的就是这个样子。 天狗吞日后的万法寂灭,钟自灼成了这世上最强大的妖魔,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初分别的时候,钟自灼明明已经诞生常人该有的情感。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克服正阳心,拥有七情六欲以后成为真正的人。 钟自灼此时好似凶狠的猛兽,他在扑向众人之时,张尊玉忽然碰了我一下,“别愣着,小心被尸魃撕碎了!” 龙叔首当其冲迎上去,他以那令人心悸的拳头正面相抗,而神龙吐息乃是世上少有不被天狗吞日所影响的术法。 原本受到天狗吞日导致安静的灵气,随着龙叔的吐息变得盘旋不止,他的手臂瞬间膨胀,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 轰——。 二者正面硬抗,龙叔被尸魃强劲的力量逼退。 “他是天地魔物,我看这世上还有谁能挡得住!”杨蓉冷笑着,她盯着面前的五岳山形图,平静道:“我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但是,在天底下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的心牵挂着华夏世间,如果放出妖狱的那些老家伙,凭借当今稀薄的天地灵气,昆仑山一定会非常头疼。” “贫僧得罪了。”华夏第一的禅僧速度极快。 他绕过尸魃,奔向钟自灼身后的杨蓉。 掠过残影展露出强悍的武道,令人叹为观止。没错,世人皆以为禅僧道法第一,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厉害的是达摩武道真传! 达摩三种衣钵,心法、武道、奇术,其中惠嗔得达摩奇术真传。 电光火石间的交手,禅僧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尽快擒住杨蓉,限制尸魃的破坏性。 禅僧的达摩拳如风卷残云般搅的四方震荡,气劲乱飞,不成想杨蓉向后一跃躲了过去,紧接着,她背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掌,乍看之下,犹如千手观音。 杨蓉恢复了成年人的样子,她披头散发,如同九天魔女一般。 背后千手以极快的速度打向禅僧,仓促之间,禅僧化作金身大佛,身体被一层金钟所罩,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手掌如重锤般击打过去,神庙内不断回荡起咣咣的撞钟声。 杨蓉仰天嘶吼:“希迁,你曾拼劲一切也要守护的凡间,今天,我要亲手把它毁掉!” 张尊玉的太乙魂暴发,灵气贯穿身体,脚踏太极图突袭杨蓉。而无数的手掌像长了眼睛,纷纷向她砸了过来。 张尊玉反应极快,步踏九宫,以奇门遁甲的鬼魅身法提前判断出对方攻击方向,频频闪烁的残影,她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她靠近杨蓉,身体骤然发力,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可让人意外的是杨蓉依旧站在那儿不动。 她的胸前渐渐脱落黑色的硬壳,好似战衣掉落。她本是千年蜘蛛精,外壳坚硬无比,只见杨蓉骤然瞪起宛如黑曜石般的双眼,顺势,只见一道黑色气雾直冲张尊玉的脸庞。 “小心!” 我借机跑过去,用身体狠狠的将她撞开。 擦身而过的黑色雾气顺势打在地面,带有极强的腐蚀性,发出“滋滋”的声音。 杨蓉根本没有打算放过我们,她张开嘴,吐出白色的蛛丝。 千钧一发之际,我抱住张尊玉向一旁翻滚,躲过致命袭击,我说:“你小心点。” 她深吸了口气,眼神闪烁不定,忽然说了句‘扯平了’。与她几乎零距离的接触,感觉她除了长得像女生以外,没有一点女人味儿。 我们俩接连同时躲避,禅僧那边也拉开距离。 最让我震撼的是龙叔,他竟然以血肉之躯硬抗尸魃不败。 双方好似洪荒猛兽般不断的碰撞,拳脚相接,龙叔的上衣震碎,铁塔般的肌肉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彼此交锋的模样犹如两架重型坦克间的对撞。 其他人早已经吓傻了,无论他们精通什么样的法术,天狗吞日过后,并不比普通人强大到哪里去。 要不是龙叔的抵抗,今天的山神庙注定会血流成河。 可钟自灼实在是太强了,身为尸魃,他是天下恶念的集合体,恶念不散,尸魃就不会消散。 可人心本就存在着种种不同的劣性,像是贪嗔痴慢疑,此等五毒犹如梦魇般蚕食着凡人本心。 钟自灼越战越勇,连龙叔也被他震伤数次。 当一次剧烈对撞过后,钟自灼的利爪划破龙叔胸膛,龙叔则被那种恐怖的怪力打飞了。 没有了龙叔的阻挡,尸魃就像狼入羊群那般,凶狠的厮杀在场中所有的人。 残肢断骸,血肉横飞,人头乱滚中喷洒的鲜血,已经彻底染红了神庙,在场中没有一人是尸魃的一合之敌。 唐门中人各个精通武道、暗器、机关,可当许许多多的暗器打在尸魃的身上时,却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钟自灼成为真正的人形兵器,震慑住所有的人,他们被吓破了胆子,拼命想要往外跑。 突然,外界出现数道诡异的六芒星,好似无形的屏障般挡住所有人。 紧接着,安培湛海带着一大群阴阳师缓缓出现。 山神庙被牢牢囚禁,代表华夏百分之八十的门派精锐都在这里面,我们所有人成了瓮中捉鳖,并且还需要面对无敌的尸魃。 那脏兮兮的老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笑眯眯的盯着杨蓉说;“妖王大人说话果然算数,老夫等了七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见到岛国阴阳师出现之时,神庙内几乎所有人彻底炸开了锅,大家皆是非常慌张。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德胜会勾结岛国害华夏奇人修士。 难道他不怕断送天师府千年威名吗? 大家议论纷纷不断的咒骂,此时,张德胜已经躲在杨蓉近前,他的眼神内毫无任何慌乱,说明,他早就已经知道现在的结果。 “张德胜,你就是个汉奸叛徒,竟然勾结岛国害我们!” “我神霄派若能活出一人,也要与你天师府不死不休!” “掌门,这是真的吗?为什么要勾结岛国妖人?我们是炎黄子孙,是天师的后人啊!” 龙虎山的弟子反应最为激烈,可在短短的宁静之时。 张德胜疯癫道:“修行修行,到头来为了什么?我降妖伏魔,解救苍生,可苍天又如何回报我等?如今我寿命将尽,既然苍天没有真仙,我死后又会归于何处?我真的不想死,也想像那位长生者一样永生!” 第六百三十一章 龙王怒 张德胜一语算是道破大多数修行者的心声。 修行的初衷是什么?他们舍弃红尘欲望,甘愿为修行奉献终身。其实,所求的无非是精神永存,以及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可是,当有一天修行者看到了终点,他忽然了解到终点就是结束。很显然,那会是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打击。张德胜已经癫狂了,他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打算牺牲掉所有人换取自己所追求的长生。 安培湛海带着岛国妖人将山神庙封堵,孙大胡惊讶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得归功于他啊。” 安培湛海拍拍手,一位须发皆白,面容苍老的男子缓缓出现在大门口。他的眼神呆滞,毫无神采,不远处的孙大胡面色顿时大变,惊呼道:“怎么可能是山神爷爷!” 安培湛海笑道:“20年了,我用了20年的时间终于找到山神本体,现在...他已经成了我的式神。” “你放屁!”孙大胡拔箭矢就射。 羽箭划破长空,直奔向屋外的安培湛海,可伴随着六芒星的闪烁,这一箭却像射在棉花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20年!我看了眼涂山磊,万万没想到,安培湛海在山区化作采参人,躲了整整20年竟然是为老山神! 对方有备而来,又精于算计。 如今,我们所有人都成他的牺牲品! 遍地挥洒的鲜血覆盖了山神庙,杨蓉盯着五岳山形图时激动的模样引起我的关注。 我发现整个山形图竟然缓缓蠕动,至于究竟图的背面有什么,我还不太清楚。 可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它无疑像潘多拉魔盒那样,有着诱惑却又藏有着危险。 如今,山神庙被封,神山的老山神成为岛国傀儡。天狗吞日,华夏术士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最可怕的是在羊群内有一条天下最凶狠的恶狼,没错,钟自灼的尸魃之躯,可以杀死我们所有人! 精于武道的龙叔受了伤,他所带来的唐门子弟勉强自保。 武当山也仅有张尊玉上前帮忙。让人绝望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号称古往今来的华夏第一奇才禅僧都不是杨蓉的对手。 我们似乎已经处在绝境,一场武道大会最终却是场阴谋而已。 尤其当注意到五岳山形图的时候,更让我有种献祭的感觉。 没错,我们在场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成为打开妖狱的祭品。 天狗吞日还在持续着,灰暗死寂的气氛在狭窄的空间内弥漫,而这便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感受。 钟自灼他没有神智,越杀越勇,短短的时间已经屠杀三分之二的术士。 龙叔倚靠在一旁恢复伤痛,那些自称世外高人的术士们彻底慌了。他们向龙叔求救,纷纷喊着:“我们都是华夏的修行者,你又代表华夏高层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手,之前外面射箭的人呢?” “对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华夏玄术界被人屠杀吗!” “旱魃出世,那是罕见的天灾,你怎能坐视不理!” 刚刚还借口说自己是超脱世俗,如今却随着尸魃大显神威,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华夏人了。尸魃在山神庙内的屠杀,使所有的人除了奔散逃命外无力去做出反抗,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龙叔显然是见怪不怪。 龙叔说:“各位大师放心,要相信龙组!” “相信是相信,可尸魃又要来了!” “我有办法,神龙吐息有一种法门,可以将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到一起。” “那快点啊!” “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说清楚,神龙吐息经过众人魂魄时会给大家烙下龙炎。” “会怎么样?” “有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接连追问,形势已经是万分危急。 龙叔说:“龙炎对我来说像一种印记,从此之后不管你们到哪,我都能精准无误的找到,而且,龙炎是有血脉传承,不仅仅你,你的子孙后代都将遗传龙炎,当然,如果各位以华夏利益至上,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自然也不会有危险。” 这相当于是给所有修行者安装了一个gps,如果不是当前尸魃的凶悍,我甚至觉得这是龙叔的一场阴谋。 其他人的确有所犹豫,毕竟,修行为的是能够无拘无束,摆脱世俗。 可龙叔却将他们重新拉进来,也算是对所有人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华夏不准备放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好,但你绝对不能偏心,在场中所有人一个都不少。”郭孝说。 王震宇又说:“但是光凭咱们几个,我实在担心人手力量不够,不如加上那些妖怪。” “我也赞同。” 经过不断的周旋,禅僧放弃杨蓉,转过身去对抗尸魃。 我与张尊玉想尽一切办法企图制服杨蓉。 禅僧实力的确很强,凭借着达摩拳法,居然可以抗尸魃而不败。 战斗愈演愈烈,五岳山形图几乎快要被鲜血染红。 孙圣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神色古怪,始终不曾多言,而涂山磊因为失去妖魔之力,现在能帮我的事情非常有限。 随着各门各派的刻意召集,山神庙也形成了两股阵营。 空荡荡的中间地带唯有我、张尊玉、禅僧在与对方缠斗,其他人皆因天狗吞日的限制,恢复成普通人。 我听到有人问龙叔,到底该怎么做? 龙叔说:“我给大家种下龙炎,你们不要反抗。” “快啊!一会儿禅僧该顶不住了!”有人慌张催促。 只见龙叔的速度非常快,他的掌心闪烁光芒,不断贴在每个人的额头,就连北方野仙岭的那些妖怪也没能例外。 当他将每一个人种下法印后,龙叔大喊道:“禅僧,躲开!”他深深的吸口气,腹部鼓起,脖颈浮现大面积的鳞片,似人似龙爆发出的气息比蛟龙敖钦还要精纯。 禅僧躲避过后,龙叔划出一道流星般的拖尾直奔尸魃,他的身体好似燃烧太阳般爆发璀璨金光。 “龙王之怒!” 龙叔的咆哮震慑群雄,长长的金色拖尾成了金龙的身躯。而他自身则化作龙头,拳头更如神龙般张开血盆大口,地面破碎,令人心悸的压迫不仅仅震慑住了杨蓉,连岛国的阴阳师同样被震撼的说不出话。 一声巨响,烟雾缭绕,我知道龙叔这一拳击中了。 可钟自灼死了吗?我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双目死死盯着烟雾,随着大雾散去的一刹那,钟自灼衣衫粉碎,他身体半跪在地面,胸前赫然插着九根黑色的钢钉! 第六百三十二章 朋友 钟自灼犹如受伤的猛兽,在龙叔强悍的力量冲击下,胸前的九根钢钉似乎有些松动。 我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钟自灼已经丧失掉所有神智,他没有回应我,而是半跪在地,好似受伤的猛兽一般,正歇斯底里的嘶吼挣扎,他面部扭曲的表情已然是正承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 “龙叔,他是我朋友!” “竟然以九节断魂钉刺激魂魄劣性,将已经封印的尸魃放了出来,玛德!都是小鬼子搞的鬼!”龙叔低吼。 在场中人议论纷纷,圆空师父叹息道:“师弟,钟自灼如今怕是被控制了,那九节断魂钉是用岛国最锋利的武士刀尖部位锻造而成,特点是能够刺激魂魄中的恶念,恰恰尸魃又是万恶之源。” “圆空师兄,拔出来会不会好?” “难说,何况尸魃现在非常暴躁,哪能有人轻易靠近。”他沉声道。 龙叔短时间占据了上风,可想他强悍的实力,怕是早已经深深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说:“钟自灼是我朋友,我去!” “太危险。” 涂山磊首当其冲的阻拦道。 龙叔又说:“真正操纵尸魃的人在外面。” “之前您震慑二妖时的龙组呢?怎么不见他们现身?”郭孝问。 龙叔说:“还不到时机。” “什么时机不时机,如果再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大家都得死在这儿!”人群中传出抱怨。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龙叔自始至终都没有太过在意岛国那些术士。仿佛将要面对一大堆的跳梁小丑,他没有出手的原因,并非不能,而是不想。 难道他还有别的后手? 可杨蓉这边却是极其古怪,众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尸横遍野的山神庙内,满地的鲜血好似拥有生命一般在地面缓缓的蠕动着,当红色的血液流入到五岳山形图的时候,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觉醒。连我都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感染。 妖狱!没错,杨蓉在企图破坏妖狱,放出那些被关押在神山的妖怪,五岳山形图上变换的颜色引起孙大胡的惊呼。 “糟了,这妖女是想污染北斗盂!”孙大胡特别紧张,“北斗盂当年被盗走一道星辰罡气,导致封印变得不健全,这回又以血液魂魄祭祀,一旦北斗盂失效,那些妖怪都将会跑出来的!” “诸位同道,现在我等现在必须要摒弃前嫌,共同合力制止妖女打开妖狱!”禅僧沉声道。 “唉!天狗吞日,我等修行者如今还不如一个废人,就算是想帮忙,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别急,天狗吞日一定不会长久持续,各位暂时保护好自己。精通武道者,切莫保留实力,全力降服杨蓉!” 禅僧的几句话,彻底调动起大家的意志。 龙叔主动包揽阻截尸魃的重任,而武当山、唐门、天龙禅寺三者合伙,共同想办法阻止杨蓉。 而我只有一个目的,把钉死在钟自灼身上的钢钉拔下来。 不管龙叔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相信他绝对有着后手,因为彪哥还始终没有现身。 岛国术士大摇大摆来到神山,对于彪哥与龙叔来说,绝对不是秘密。 之前龙叔闯庙时,远处飞来的四支追神箭可是力道十足,单凭实力完全不亚于在场中那些各派高手。 所以,我断定那些人一定是龙叔埋在暗中的钉子。 站在龙叔近前时,他说:“你朋友已经没有神智了,他不会认得你,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 如野兽般的钟自灼让我陷入沉思,脑海中回想起的是他每天盯着记事本的样子,对于钟自灼来说,每一天清晨都象征着新生,每过去一秒钟都是新的开始。 他不认识天下间的所有人,但唯独会记得我。 也许是刻入灵魂里的宿命,毕竟我是老张家的后人,他是魃的延续。 但我不想让过去的事情重演,因为我生平所学的一切术法,都不会用来对准自己的朋友! “龙叔,他认不认识我无所谓,我认识他就行了。”调动起挂术最强的状态,太乙魂随之浮现,我继续说:“张三疯传我太乙魂时说过,太乙为奇门之首,不是因为它有多厉害,而是由于修行太乙魂的弟子必须要具备勇者之心。我一直问自己什么是勇者?曾经,我以为无所畏惧敢于面对强敌就叫勇者,可现在我明白,其实真正的勇者是守护!” 强劲之气顺势爆发,心境的变化使太乙魂短短瞬间达到大成。 无论是力量、反应、速度,皆达到了顶峰。 龙叔哈哈大笑:“你说的对!见到你能有如此悟性,龙叔替你高兴,走!等时机一到,我带你去杀鬼子!” 果然,我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下,他老人家果然有后手! 难道是他将自己当做诱饵吗? 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山神庙外以安培湛海为首,场中我还看到在龙行隧道时见过的那位岛国剑客。照此来看,他们这次到华夏也是倾巢而出。 对方显然不打算老老实实的观战,他们接连对山神庙设下法阵,无数把武士刀插在地面,诡异多变的风水布局是我前所未见的。 但龙叔似乎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钟自灼恢复片刻之后,再次凶狠的扑过来,龙叔凭借强悍的硬实力,拦住了尸魃使其无法接近。 尸魃不仅仅不会死,甚至他没有恐惧,也没有疼痛。 龙叔利用武道技巧与他周旋,通过吸引尸魃靠近后击打对方关节,造成对方攻势的延缓。 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则游走在钟自灼左右,趁着他们双方交手,找准机会突然出手,握住钢钉的一刹那,我拼命往外拽。 钟自灼疼的嗷嗷直叫,挥手就是一巴掌。 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对碰撞之时,甚至能听清自己骨裂的声音。 尸魃的力量已经不是凡人所能承载的了。 而我能保证不死,或许已经算是足以傲人的战绩。 龙叔赶忙过来纠缠,我继续用力拽。 纵然如此,钟自灼仍然腾出手来打我。 可既然已经抓到,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拼尽全力用挂术阻挡致命伤害,充满渗透性的力量仍旧轰砸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大口大口的吐血,脑海中全都是与钟自灼相遇时的那副二逼的模样。他是个愣头青,拥有刚正不阿的性格,不管什么事都由自己的内心来判断善恶。 我用力去拉拽,眼睁睁看着那枚断魂钉的移动,心里不停的呐喊着,钟自灼!你是符道天师,不是什么尸魃。你体内的正阳心是世上最正义的心脏,绝对不可能被尸魃所污染! 我咬着牙关,当第一根钢钉被我拔下来的时候,心底所有的想法最终汇聚成一句话:“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第六百三十三章 线索 不知道钟自灼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也要救他! 我们是朋友,如果他因尸魃而彻底迷失,那我一定会杀光所有参与谋害他的人! 但如今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又怎能放弃自己的朋友! 钟自灼痛苦的嘶吼,他在挣扎之时,拳头重重打在我的腹部,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使五脏移位,身体更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飘落。 我喉咙一甜,猛的喷出口鲜血! 半跪在不远处,浑身上下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能够坚持下去,全靠着身体里藏有的强大意志。 “啊——!” 拔下来的钢钉向外飘出阵阵黑气,当黑气接触到地面那些已经断气的尸骸时,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干尸。 血气化雾,将他彻底所笼罩,钟自灼犹如受伤的野兽般,仰天发出一阵嘶吼,黑气顺势包围他的全身,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角凸显的獠牙以及扭曲的五官要比之前看起来更凶了。 “小明别冲动,尸魃的凶性已经被激发,你这时候再靠近,将会必死无疑!” 涂山磊再次回绕我的身侧,身为仙狐同样会受到天狗吞日的影响,而此时的他比普通人强不了太多。 “老舅你先靠后,钟自灼是我朋友,事情交给我。”我说。 “尸魃乃世间劣性所化,力量无穷无尽,除非他能自己去克制住杀念,否则你就算是拔出断魂钉也没用。” “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试!”勉强稳住身体内翻涌的气血,“龙叔,继续帮我!” 另外一边战斗也达到了白热化,禅僧、张尊玉合力纠缠杨蓉,由于杨蓉的注意力全都在五岳山形图上,这便给了诸多武道弟子一丝机会。 张尊玉接连缠斗,大开大合的武道如同战神下凡。 禅僧镇定自若,出手如金刚怒目,一僧一道更是完美的配合。 武当弟子摆下七星伏魔剑阵,剑光闪烁相连,爆发出凌冽光芒,时而掠过的剑光好似可以斩天开月。 杨蓉千手法身不断阻挡,她似山岳般不可摧毁。任凭武当剑气如雨滴般袭来,她却始终不曾退后半步。而禅僧的强大也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他不仅继承达摩武道,自身修为同样乃人间少有的强者。 双手如狮虎头颅,拳头带起的强风更如猛兽嘶吼。率领众多天龙禅寺弟子摆下“八部天龙”阵,金光裂地,若不是神庙的材质特殊,今天显然会被掀个粉碎。 彼此缠斗,此时杨蓉强大到出乎意料,她以一己之力,对抗华夏武道强者。唐门子弟精通机关暗器,那些淬过毒的连弩都难以破开杨蓉的身体。 而杨蓉每一次的反击,都会带走一些人的性命。 连我们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或者,真是坚持一秒算一秒。 龙叔继续缠斗尸魃,我们俩配合默契,再次扑到尸魃的身上,那根儿钢钉非常的结实,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气,仍旧是纹丝不动。 断魂钉似乎对尸魃有很强的敏感性,他瞬间暴怒,身体掀起的气浪将龙叔逼退。 与此同时,钟自灼借机双手掐住我的肩膀。 尸魃身上散发一种刺鼻的腥味儿,这是天地间最污秽的力量。 我的意识似乎在瞬间被制服,思绪变得特别混乱。 充斥场中的憎恨,恨不得让尸魃将大家统统杀光。 而这个念头刚生起则被我在心底压制下来,太可怕了,难道这就是尸魃的感染力! 我自以为傲的强悍力量在他的手中就像一个强壮的小孩子,被他死死摁住的瞬间,尸魃张开獠牙咬向我的脖颈。 如果被咬,很有可能会变成与他一样的行尸走肉。 抬起手肘格挡,清晰感受到钟自灼如今的疯狂,他强劲下压的力量如同千斤重担,使我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龙叔跑过来救我的途中,涂山磊速度较快,他抢先一步奔过来。 狐狸的身姿如白色闪电,霎时间扑在尸魃的肩膀,为了救我,它张口就咬在钟自灼的脖颈。 尸魃脖颈被撕开,鲜血外喷,他力量瞬间有些减弱,我则借助机会,连续拽出他身上的钢钉。 剧烈的痛苦之下,钟自灼挥手一巴掌打飞了涂山磊。 狐狸在地面擦行了十几米,重重撞在山神庙的墙壁,‘咔咔’的骨裂声清脆回荡,涂山磊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龙叔借机冲上前给钟自灼来个十字绞锁,稳稳控制住他的身体。 可尸魃力量出乎人预料的强大,他开始挣扎,龙叔为了与他较劲面部已经胀的通红,并扯着脖子冲着我大喊:“快点动手!” 我们今天注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玄门术士死伤近七成,各大门派底蕴受损,如果让杨蓉成功,未来几年的华夏将会天灾不断。而钟自灼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样子,皆是断魂钉搞的鬼! 可是,我注意到了一点疑惑,为什么钟自灼唯独不杀杨蓉? 难道杨蓉掌握了控制尸魃的办法?细想想又不太可能,因为自始至终杨蓉没有管过钟自灼。 “圆空师兄,尸魃通过什么来分辨敌人?”我大喊道。 不远处的圆空沉思道,“活人生机!活人的阳气会刺激到尸魃的感官,使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灭。” “杨蓉不是活人!” 我深吸了口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山神庙内的妖怪同样没有避免劫难,但尸魃本是天地魔物,光凭人力怎么可能会操纵? 想明白后,我立刻喊道:“杨蓉把元神脱离肉身藏匿,身体则变得与尸魃一样,如果找到她的元神,她将会不堪一击!” 一开始钟自灼始终都是在被封印的阶段,唯有大家统统进入山神庙之后,杨蓉才会打开封印。那时候的钟自灼化为尸魃,大开杀戒。 我记得世间妖魔有一种叫‘傀儡术’的法门,不是炼制其他傀儡,而是把自己炼化为傀儡。 魂魄寄居到别的物体来操纵自身,这样不仅仅能带来强大的力量,而且傀儡坚硬无比,就像张尊玉打在杨蓉身上时候的反应。 一旦尸魃杀光了所有人,本体会回归自身,举行献祭之法,打开山神庙。 还有一个重要线索,山神庙内的妖狱是唯有灵魂才能进入! 我推断杨蓉一直所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第六百三十四章 杨蓉之死 听我的话,众人恍然大悟,大家纷纷猜测杨蓉到底藏匿在何处。 毕竟,她现在的强大已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似乎在场中的奇人术士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最可怕的是在于诡异,只要有她在,自然会对所有人的心里造成很大的威慑力。 禅僧从旁疑惑道:“如果是傀儡术,那她为什么不受天狗吞日的影响?” “一定是本能,就像我老舅虽然受到天狗吞日的影响,但他是狐狸,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速度仍旧很快,而且,他天生的利齿也不会因天狗吞日而有所改变。” 杨蓉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玩味的眼神内,似乎把我们大家看成了待宰的小白鼠,但有一点没变的是她依旧非常疯狂,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摧毁世间。 禅僧微微握拳,身体竟然拔高了半米。 “我尽力去拖住她,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 “我也跟你去!”张尊玉冷冷道。 二人义无反顾的继续参与战斗,而我回想张三疯所说妖狱的特点,它虽然囚禁所有的大妖,但同样也给他们带来修行空间。 当战斗再次开始之时,我则不由的看向以四爷为首的红门中人。 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在他们身边是许许多多的残肢断骸,因为皆不曾参与到围剿尸魃,红门的实力得到完整保存。我还发现龙叔以龙炎借力时,也不曾找过四爷,所以,我猜测四爷很早就与龙叔相识。 但为什么号称陆地真人的四爷始终不曾出手?他到底在等什么?还是说,龙叔早就与他商量好了? 我来不及多想,继续与龙叔合力制尸魃,钟自灼胸前的九根钢钉被我拔下了八根,我捕捉到他眼神里的一丝闪烁。 是神智吗?我兴奋的大声喊钟自灼的名字! 他有些迟疑,缓缓歪着头看过来,我们的目光有了交汇。 虽然眼神仍旧有些呆滞,但比起刚刚的凶狠戾气却要好过太多。 短短的时间内,神庙之前的上百人如今却仅仅剩下不足20人。 禅僧逼出自己的潜能,对抗着与杨蓉所操纵的傀儡,两个人几乎是以硬碰硬。 张尊玉同样受伤很重,武当山死伤半数,她额头上的太乙魂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半片,她的气息开始渐渐萎靡。 不过,她仍如我第一次所见时的那样骄傲,无论在何种环境下去面对任何人,她皆始终保持着那副高傲无敌的气质。 钟自灼呆呆的看着四周,当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时,他缓缓的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找到了!” 出乎意料的一声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杜海惊破开五岳山形图下的一块儿石碑,一只通体漆黑,碗口大小的鬼脸蜘蛛藏匿在里面。 精纯的气息与道家传说中的‘元婴’很像,都是一身能量的精髓。 杜海惊不愧是华夏第一猎人,原来我们之前争斗时,他已经开始悄悄寻找杨蓉的本体。 难道四爷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客观的说,倘若是真的,那四爷的确是很阴,当大家同仇敌忾时,他却小心翼翼,做事步步为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再给予致命一击。 这时候,我所丢失的家传至宝‘游子弓’被四爷握在手中,他另外一只手搭上追神箭。 一旦追神箭射出,凭此箭的速度,杨蓉的傀儡绝对没有机会救援。 那杨蓉傀儡大惊,连续吐出大量蛛丝,再由千手伴随着蛛丝突然袭去。张尊玉脚踏八卦图,阴阳二气交融之际,双手阴阳交汇,诞生出强大的气流如井喷般冲向傀儡。 千手的数量庞大,仅仅坚持片刻,张尊玉的腹部连续受到重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四爷手中,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就好似坐在电视机前观望国足将皮球带入禁区时的紧迫感。 钟自灼看看杨蓉,又看看四爷。 那追神箭汇聚八方力量,游子弓承载凡人意志。所以,这一箭下去,杨蓉是没有任何机会! 追神箭离弦而出,钟自灼的面色大惊,他想阻拦已经太迟了,箭影划过霞光刺穿杨蓉的身体。 “不!”钟自灼呆滞的眼神瞬间消散,他疯疯癫癫的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妖?啊——!” 鬼脸蜘蛛被追神箭击溃,没有鲜血与污秽,她如梦幻泡影般最终四分五裂。 钟自灼愣住了,当傀儡杨蓉自空中重重摔下的那一刻,钟自灼将她抱在怀中。他好似丢了魂儿一般轻轻抚摸着杨蓉的头发,身体有些颤抖,我看不到钟自灼的脸,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心碎。 山神庙宁静了,之前的血雨腥风仿佛一场噩梦。残肢断骸,血染的石板,原本古朴庄严的庙宇,此时变得好似幽冥鬼域。 然而,天狗吞日仍然没有结束。望向门前,在山神庙的入口,岛国术士正紧锣密鼓的准备某些事情。 我们当中已经有好多人瘫坐在地上,眼见着亲朋好友死无全尸,他们低声抽泣,情绪更是非常的激动。 当然,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钟自灼正紧紧抱着杨蓉。他有些失魂,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钟自灼。”我轻喊了他一声,钟自灼没有理我。当我走过去时,圆空却拉了我一下,他说:“师弟,别打扰他。尸魃有了情,将不再是尸魃了。” 我担心的问:“钟自灼不会有事吧?” 圆空愁眉不解,“有事,也没事。” “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尸魃如果因爱生情,自当化为真仙,可若是以仇为情,我怕他会化作魔头。” 圆空还说,尸魃并不可怕,如果集合华夏奇人之力,也是可以降服。真正可怕的是魔,因为他有思想,有目的,懂得进退,不仅拥有超高的武力,还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智慧。 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内心深处对杨蓉的忌惮又涨了几分,哪怕她已经死了。 她太可怕了,利用钟自灼对她的信任,刺激出尸魃魔性。 第六百三十五章 演戏 如果妖狱成功,尸魃将会帮助她。倘若不成功,尸魃会因她而动情,同样,她的死亡会唤醒钟自灼恨意。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钟自灼纯粹的好似一张白纸。 与我动过唯一的友情,又与杨蓉动起了那份男女之间该有的怦然心动。遗憾的是,杨蓉却在这张白纸写下罪恶的种子。 正阳心,乃天地之大善。然,阳极必反,极阴心,乃世间万物之大恶。 一瞬白头,在杨蓉死后他变得白发苍苍,死气沉沉的样子,犹如一位垂暮老人。 “求红门四爷斩妖除魔,杀了全真派的逆徒!” “求四爷出手!” 张德胜呆呆的盯着杨蓉尸骸,激动的大喊大叫:“你给我起来,起来啊,你答应过我,让我长生不老的!快啊,先把秘籍交给我再死!” 郭孝怒道:“张德胜背叛华夏正道,成为妖魔爪牙,绝不能留他!”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王震宇恶狠狠瞪着他,“等天狗吞日结束,贫道一定以五雷轰死你!” “张德胜,你害我峨眉损失惨重,这笔账必须要还!” 众人一言一语指责着,但张德胜却已经癫狂。 “你们修道修道,到头来还不是一堆白骨?实力、修为、术法、阴神、阳神这一切都达到了世间最强又能怎样?佛祖、道尊哪一个不是通天高人,可他们呢?你难道真的以为都升天了吗?可笑啊可笑,我看你们就是糊涂到骨头里!” 张德胜红着眼,继续狂吼道:“天道不可逆,在天道之下,我们就像虫子一样生活着,道尊、佛祖他们无非是长了翅膀的虫子而已。道尊看到了,佛祖看到了,所以他们才会畏惧天道法则,但是,九天之上并无神灵!我等修行中人,平生所作所为,又有几件事不曾违背天道?” “一旦圆寂后,魂魄回归众生之中,强大者保留本心,弱小者随波逐流,亦或者成阴神活在下维空间内挣扎,那个时候,因为你带不走所有的神通法力,曾经被你害过的孤魂野鬼,他们会绕了你吗?你以为有天道相助,殊不知,天威难测啊!” 张德胜半跪在地上,仰望苍天:“我等所求无非是为了永生之路,历代仙人皆以开辟仙界封神正道为毕生所愿,如今,三维与四维将会交融,只有活下去才会看到最终结果!” “不过你看不到了。”冰冷的声音结束,一柄暗灰色的匕首刺穿了张德胜的脖颈,鲜血飞溅,唯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黄鼠狼自杜海惊的袖子里钻出来,它扒在张德胜滚落的头颅,两只利齿刺穿天灵盖,犹如饮酒般‘咕咚咕咚’的牛饮。 杜海惊此战过后,绝对称得上为华夏第一刺杀高手。 但他依旧没有靠近钟自灼,不单单他,所有人都下意识离他远一些。 唯有我一步步向前,直到站在钟自灼的身边。 我说:“节哀。” “小明,你知道吗?我除了你以外唯一记得的人就是杨蓉,但我一直没有说,因为我隐隐知道她是妖怪,当初见你修行阴山法门,我只是一时气愤,不想你误入歧途。” “我知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你说的对,我们是朋友。但你知不知道,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钟自灼的声音很轻,但却清脆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缓慢的抱起杨蓉,当我看到那双眼睛时,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伤感,在短短的一瞬间,我受到了钟自灼的感染,心绪也有些低落,至于他,我觉得应该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或许真的死了。 我问:“你打算去哪里?” “报仇。” 四爷冷冷的盯着钟自灼,“红门一百多年前可以杀死作乱的旱魃,到了今天也一样可以。” “我知道,但我要先杀了他,然后再回来找你!”钟自灼说。 我问:“杀谁?” “那个负心人!” 撂下这句话,钟自灼直奔向大门,可那被岛国术士在周围设下的阵法,如同一个个屏障般挡住他前行的道路。 钟自灼缓缓扫视着人群,那些岛国人同样有些畏惧,他们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 钟自灼又说:“带我去找他,否则,你们今天一个个都活不了。” “尸魃?”安培湛海居高临下道:“可你现在没有凶性,逃不出我的法阵!等到一会儿打开妖狱,所有的妖灵需要借体而生,你们所有人都将会成为我大岛之国的战士!” “我的耐心有限。” 钟自灼完全像变了个人,他的眼神里再无慈悲心,有的,只剩下报仇意念! “开!”安培湛海突然拿出一卷魔法书,待它平铺在半空之时,他大喊:“上,我的大山之神,去破开华夏所谓的结界,放出天地间最纯粹的精灵!” 可是,那位被下达命令的老山神竟然没有动,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上啊!”安培湛海连续念咒,甚至在怀中取出符咒。老山神依旧纹丝不动,连安培湛海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 他在不断的咆哮中,没多久,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竟然发出‘呼呼’的声音。 四周安静了,就连我也被声音所吸引,因为..他好像睡着了! “喂!醒醒吧,差不多的演戏也该结束了。”龙叔笑着说。 被龙叔的声音叫醒,老头抻了个懒腰,接连打着哈欠,两眼无神,就像几天几夜没休息过,他说:“唉,小龙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容易吗?挺大个年纪还得陪着你演戏。” “山神爷爷您老当益壮,再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算了算了,我早就活够了。不过,在我死之前,还是很愿意亲眼看着他们这群混蛋先死我一步!”老山神摆摆手,在岛国人震惊的注视下,老山神缓缓挥动了下拐杖,所有的法阵好似豆腐渣般‘哗哗’粉碎。 第六百三十六章 牺牲品 安培湛海惊吼道:“怎么可能!你已经受下契约,无法反抗才对!” 老山神打了个哈欠:“在大山里面,我有千千万万个分身,随便找一个都可以与你达成合作。你啊,修为不错,实力也算可以,但是眼界太短,其实这也不怪你,你们生活在岛里,见识狭隘也是理所应当。” 岛国人费尽心思设下的结界被破坏掉了,所有人不再被束缚。 他们瞪大了双眼,显然还未曾在刚刚的胜利中醒悟过来。我大概扫视了一圈,难道是龙叔有意借此事削弱大家的力量? 其中也有一些保存较为完好的,关外四大家族基本上一直都特别的低调,但除此之外,凡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十大仙家,皆随着天狗吞日之后被尸魃无情的屠杀。 而全真派因为没有派来过多的高手,凭借之前那种级别的争斗,这些子弟退开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如今大势已定,按照龙叔的做法势必会引起其余各大门派的不满。 但我觉得凡是总有着双面性,如果他当时出手的话,杨蓉的本体也不会这么快被找到。而且,我们一群人不仅面对尸魃、杨蓉,还要正面对抗许许多多的岛国术士。 钟自灼抱着杨蓉,他低着头,就像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发怒的猛兽。 “都滚开!” “全真派的小子,你太让众多长辈失望了。”老山神摇头叹息,“你是尸魃头颅所化,拥有天地不灭之体,但唯独缺了一道人心,当初你化作孩童漫无目的的行走,多亏全真派掌教为你种下正阳心,你才可以像常人一般生活,但现在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 “杀完了那个负心人,我会回来。” 钟自灼头也不抬,继续向前走。 结果,安培湛海从旁坐不住了,他冲着身旁的阴阳师说的道:“趁着天狗吞日还在,大家动手!”当即,那一群头戴白帽子,穿着猎狩衣的岛国人,同时念诵咒法。 随着他们同时出手,只见地面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魔法阵,阵法内紫雾升腾,隐隐之中藏有着强大的力量! 阴阳师最擅长的是操纵五行元素,而天狗吞日只是世间灵气蛰伏,可五行元素却仍旧存在空气中。尤其阴阳师操纵五行元素与人体对应之时,便是最大的杀招。 法阵越来越大,当被那道光线所照射之时,我忽然感觉骨头一阵阵的发痒,仿佛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捏着我的骨头。 紧接着,安培湛海低吼道:“恶念之门,罪火焚身!” 伴随法阵扩散,我们每个人皆被笼罩其中,我随后觉得七窍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呼吸非常不通畅,而在场中的其他人同样也是面色古怪。 唯独天龙禅寺、灵隐寺淡定自若。圆空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这是五毒之火,火自七窍而起,若不能压制邪念,五脏将会化为灰烬。” 怪不得会觉得不舒服,但我还好,在千锤百炼之下,早已心若磐石。 我们仅剩下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大家没有彼此交谈,连杜海朝也是一脸严肃。 按道理,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可现在给我的感觉,一切就好似还没有完。 关外四大家族,灵隐寺、全真派保存较好,龙虎山仅剩三人,峨眉唯有掌门、青鸾,还有两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而那二人始终不曾出手过。 灵隐寺这边也是如此,惠嗔、惠明、圆空、还有两位罗汉堂的长辈。 四大家族聚集在一起,除了关芸、马韬略、马占涛三人我认识之外,其余五位中年人都是第一次见,同样,这些人也从未出手过。 细细琢磨,我发现死去的那些人貌似以张德胜势力之下的人居多。 而武当山与天龙禅寺因为是主要战斗力,他们门下的弟子同样伤亡惨重,这点也是让我感觉意外的。 当大家聚集在一起,并无任何尴尬。 目光盯着大门口的尸魃,钟自灼抱着杨蓉要走,老山神不准的时候,岛国术士却又从旁插一手。 我有些担心钟自灼,犹豫要不要去帮忙。 龙叔忽然碰了我一下,他低声说:“现在不要着急动手,当天狗吞日结束后才是真正的劫难。” “怎么了?”我反问道。 “岛国百妖已经入神山,龙组一直都在暗中跟踪。” 百妖?那是岛国最强大的力量,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崇尚妖魔文化的奇怪民族,邪恶的妖怪往往能在他们的国度得到最高的待遇与荣耀。我意外道:“我怎么不知道!” “中途你不是去三道岭了么,回来一直没有机会与你说。岛国这次来势汹汹,他们百妖谱内的强者全部袭来,意图打开妖狱获得修为上的突破。”龙叔低声说;“但现在因为尸魃的出现导致计划有些偏差。” “什么意思?” “天狗吞日是尸魃的诞生日,可现在他已经诞生了,时间自然就会缩短。” 我恍然道:“岛国人在利用天狗吞日,咱们也在利用?” “是的,只不过事情还没有准备好而已。张三疯与梁道真借今日灵气被压制合伙去救烂柯山的王珂、终南山的王纯阳,还器灵小僧遇到些麻烦,由济公大师去找他,另外敖钦正在水下蛰伏,所以时机未到,他们无法赶过来。” “大家都知道?” “刚刚由全真派逐个通知,之前死去的那些弟子已经被百妖谱当中的‘山姥’下了控心咒,如果妖狱大开,那些人都会成为大妖的载体,就算不开,也会成为山姥的爪牙。” 龙叔的话解决了我所有的疑惑,怪不得刚刚的大战会接连死人。而那些懂得保护自己的术士,始终会与交战方离开一些距离。 我盯着山神庙外的钟自灼,又看看身后已经被污染大半的五岳山形图,岛国为了山神庙竟然倾巢而出,先有阴阳师做先锋,又有百妖做后盾,只不过是尸魃出世导致华夏灵气寂灭。 钟自灼似乎成了所有阴谋的牺牲品,他由正阳心转变为极阴心,又化作了尸魃,失去曾经所信仰的正义,借他之手,铲除华夏那些被岛国种下印记的人们。 所以,钟自灼才是真正的牺牲品。岛国阴阳师虽施出的阵法图,可五毒之念在仅剩的精英面前,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式神同样受到天狗吞日的压制,不用龙叔出手,钟自灼便能屠杀掉岛国所有术士! 钟自灼脸色阴沉,走到了岛国众人近前,他的周围再次浮现出蒸腾的黑雾,接着,他冷冷道:“把那个东西交出来,否则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第六百三十七章 生死之交 钟自灼在悲愤之下已经变得非常易怒,尤其接连受到岛国术士的法阵刺激,他内心藏有的恶念已经完全爆发。 当被拒绝之后,他愤怒的出手了,事实证明岛国那群混蛋算是踢到了铁板上。话音刚落,钟自灼的身体犹如炮弹一般冲过去,曾经的符道天师已经化作杀人兵器。 而他除了怀抱杨蓉的样子仍旧坚定之外,整个人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这一脚拥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速度快如闪电,那位岛国术士来不及闪避便被一脚蹬了个四分五裂。 尸魃后的他已经完全疯了,在他的眼前,任何人的阻挡都只有死路一条。 安培湛海的眼神阴晴不定,突然,见他在怀中取出一枚用白布包裹的木头人,他打开后,注意到木头上插着九枚钢钉。 我不由的咬紧牙,他妈的,果然是岛国的那些混蛋搞得鬼! 龙叔忽然抓住我的手臂,“别插手,那几个岛国人不是尸魃的对手。” “龙叔,那九根断魂钉就是他们做的,否则钟自灼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他们在这个时候拿出木头人,一定是有后手!” “相信我,别动手!” “钟自灼怎么办!” “他是尸魃。” “他是我朋友。” “尸魃是天下最凶之物,能令天狗吞月,万物寂灭,尸魃出世,妖邪并起,他若行走凡间必将生灵涂炭,小明,不要忘了你的先祖为什么会千里追魃!”龙叔苦口婆心道。 我有些听明白了,就像刚刚老山神所表达出的态度,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放过钟自灼。身为天地间邪恶之气所化的尸魃,他不死不灭,唯有将他彻底分尸之后镇压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他是不是魃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当初我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玄门正道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只有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帮我!不管是正阳心的符道天师,还是如今凶残嗜血的尸魃,我只知道他叫钟自灼就够了!” 双拳紧握,太乙魂再度迸发。 我挣脱龙叔的束缚,一马当先,直奔钟自灼的方向。 此时,安培湛海已经拿出了木雕,只见他连续念诵法咒,咬破食指在木雕上画了个圈,钟自灼瞬间便僵直在原地不动了。 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半张脸狰狞如魔,另外一半则如常人一样。玛德,九枚断魂钉还缺最后一枚没有拔下来,他现在一定是因为断魂钉出了问题! 安培湛海冷冷道:“去!杀光这里的人,我还你自由!” “是缚魔!”圆空脱口而出,他急忙制止道:“张明,快回来!那是岛国神宫最强的缚魔咒!” 钟自灼坚持不动,他与那股力量抗争,看的出他现在非常非常的痛苦,面部几乎完全扭曲,尤其那插在他身上的铁锥,正不断往着肉里面钻,而那股让人心颤的执念使他始终没有放下怀中的杨蓉。 等我赶赴之时,一道剑光当头而下!即将接触时,腰间那沉寂已久的八咫镜突然闪现,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二者相互碰撞后消散一空。 我手握八咫镜,面对岛国众多术士。 安培湛海惊呼道:“八咫镜在你手上!” 此时的钟自灼不仅非常痛苦,可怕的是那枚插在他胸前的钢钉竟然如螺旋般钻进了他的肉里,直到最后钢钉浮现在肌肉表面,仅剩下一层细小的铁锈。 老山神暂时还没有动手,刚刚钟自灼与岛国人索要的东西,必然也是为了这枚木头人。 看着对面狂热的眼神,八咫镜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 于是,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深深的吸了口气:“八咫镜我可以给你们,前提,你们要解开钟自灼身上的束缚!” “你疯了!”龙叔震惊道:“那是岛国三大神器,此三神器不合,岛国的龙脉便永远不会诞生出王者!” “我也懂风水,但从不迷信于风水,八咫镜乃照鉴宝镜充其量就是一枚法器,在什么人的手中发挥什么样的效果!何况,就算岛国出了王者又能如何?泱泱华夏一样可以灭了他!” 一旦天狗吞日结束,岛国百妖入神山,张三疯他们赶回来,钟自灼今日将必死无疑! 所以,我一定要他快点走,哪怕所有人反对也不行! “最后问你一遍,换!还是不换!” 安培湛海在深思片刻之后,做出了决定。 “换!”他开始低声念咒,只见钟自灼身上的那枚钢钉缓缓钻了出来,‘啪’,钉子掉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回荡时,钟自灼扭曲的面容渐渐恢复正常。 安培湛海说:“我看到你眼睛里的执着,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撒谎。给你,这是扶桑木雕刻的木咒人,里面有尸魃的血,毁了他,他就自由了!” 他用力丢过来,我也随之将八咫镜丢了过去。当着玄门正道的眼前,我为了救天下魔物而愿放弃岛国至宝,而这位魔物还曾杀害他们的朋友与亲人。 所有的谩骂与诅咒我皆是充耳不闻,我们本是生死之交,当初他能为了救我与天下为敌,今日我若不站在他的身侧,此生妄为人! 谁料,那位不发一言的老山神动手了! 地面浮现出大量的触手,并直奔向空中丢过去的两样宝物。 安培湛海与我同时去争夺。 结果,那些触手居然舍弃了八咫镜,将目标盯在了木头人的身上。 这一幕令我心头大怒,我不管他是不是山神,首先,我并不认识他! 下意识抽出背后若木剑,“给我放开!” 触手握住木头人的同一时间,我的若木剑也动了,剑光狠狠斩断山神的触手,剑身灼热的力量顺着触手直奔山神本体,对方在仓促之时,唯有断掉触手方可自保。 捡起了扶桑木头人,顺势丢给钟自灼。 “快走啊!再晚你就来不及了!快点走!” 接过了木头人的钟自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等替杨蓉报完仇,我会回来找你!”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反击 撂下这句话,只见他如山野中奔走的豹子纵身一步跃起,全速向着远处奔去。 “不要放他走!”龙叔起身追逐。 心里早有准备,龙叔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放钟自灼走的。 见他出手,我很清楚如果不全力以赴,绝对无法拦住龙叔。于是,我立即抽出若木剑,它算得上我最大的杀招,凭借若木剑的神威以及张三疯传我剑道法门,顺势拦在二者之间,太极剑法催动出一股无形的热浪。 龙叔却不曾有任何停顿,他的身体宛如铁塔,全身肌肉暴涨,眉宇间闪烁的龙形符号似乎藏有着寰宇般的力量,当正面袭来,更犹如洪荒巨兽般可怕。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叔可以凭凡人之躯制服尸魃。 他的眼神告诉我,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留手! 心里清楚自己拦不住龙叔,但只要能拦住片刻,就足够钟自灼逃离神山。 当彼此碰撞的一刹那,我领略到了什么叫做可怕。强大的力量摧拉枯朽般破掉我的剑法,如果不是若木剑的材质特殊,恐怕我现在已经剑毁人亡。 龙叔的力量还在继续侵入,挂术随之全力以赴。 我压榨了身体最后一滴能量去迎击。 待接触的前夕,天狗吞日散了。 阳光照射大地,我在同一时间施展了担山印。 轰——。 巨大力量对撞,山神庙外的石板形成巨大深坑,乍看之下,犹如陨石坠落形成的深坑。 我很庆幸自己的确抗住了。担山印的覆盖之下,我仰望着夕阳,身体沉浸的能量渐渐复苏,尤其那些游离的阴兵同样出现在我的左右。 龙叔说:“小明,其实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你,在我心里,你是我最佳的接班人选,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新的华夏巨龙,守护这片土地。” “我热爱这片土地,也热爱每一个人,同样,我更热爱我的朋友。” “可他是尸魃,天生就是魔物,他以血为食,所过之处必降天灾!” “龙叔你所说的是旱魃,而钟自灼只是魃而已,况且他已经有了凡人情感,在本质上,他已经不算做是尸魃。” “如果让你掌管龙组,你的义气或许会毁掉整个队伍!” “我知道,所以我只想做我自己,当有邪恶术士出现在华夏大地,我杀了他,当有人动我朋友,我也杀了他!” 其他门派向我围过来时,穷奇化作吊睛白额大虎站在我的近前守卫,其中,涂山磊也再次恢复人的样子。 眼前这些华夏的精英,不管任何一个人,都是足以让人打破脑袋也想要拉拢的。 四爷低沉道:“张明,你身为我红门子弟,与邪物为伍,又与妖兽相伴说,甚至差遣阴兵鬼将,红门该有浩然之气荡然无存,我身为红门之主,有责任将你就地正法!” “四爷。”我双手抱拳,“您虽然将我逐出师门,但我仍旧是红门子弟,所以,我不会与您动手。” “红门做事向来分明,你找出杨蓉本体有功,放过尸魃有过,杀敌有过,纵敌有过,功过相抵,红门不再插手。” “四爷可真是偏心眼,红门出了叛徒竟然还功过相抵!”王震宇说。 “张明是我师弟,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如今岛国人还在,切莫让他们看了笑话。” 天狗吞日的结束,一直以来被压制的华夏奇人,终于有了机会反击。 而岛国仅存下来的阴阳师也是如此。 他们纷纷召唤出式神,各种各样的妖魔并起,而安培湛海却是坐镇后方,目光炯炯的盯着在场所有人,深邃的眼神不知在思考什么。 岛国的式神都是他们本国的神灵,但却不是神灵的本身,以我的了解,很像是一种由魂魄祭炼后,得到神灵赐福的强化魂魄。 这样的魂,拥有很强的战斗力,甚至拥有所谓的神性。 因为不能是真正的神,所以才会被叫做式神。 峨眉派的掌门走上前,她说:“还是交给本座吧!峨眉咒术能让这些王八蛋死绝之后殃及九族株连三代!” 周围的人没有反驳,峨眉派的阴损在玄术界是公认的,恰恰也证明了那句‘女人不好惹,会道法的女人更惹不起’的言论。 尤其她们的瞳咒,更让人防不胜防。 只见那位峨眉派的掌门缓缓扫视,一双瞳孔如猫头鹰般凌厉。 安培湛海立即大吼道:“千万别看老道姑的眼睛!” 这话说出还是太迟了,仍然有人反应不及时被道姑的瞳术摄走了魂魄。 只见道姑的手不停在动,岛国术士因为搞不清楚峨眉派掌门的意图,还在傻等着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始抓起了面部。 而且动作也是越来越快,渐渐的开始扩散,最终有七八个人皆是如此。 他们很痛苦,就连式神也变得极其不稳。 峨眉派掌门的掌心散发出一道红光之时,隐约中竟然被搓成了一条绳子,随着她闪电般打起了结节,那八位岛国人竟然不约而同掐住自己的脖子。 “峨眉白雪葵的血咒依旧不减当年啊。”郭孝感慨道。 这是一种殃及亲属的法门,寻常的术士都不愿意轻易使用。 结果在这位峨眉派的掌门手中却显得轻描淡写,受到咒术的人,血液沸腾,他们掐着自己的脖子,因为血液自体内蒸腾,遏制住呼吸后,血液会一点点干涸,最终渍入到骨髓内。 以对方的血液下咒,在被咒法杀死后,如同风水般立刻殃及子孙后代。 随着那几个人的皮肤出现大量烧痕,不多久,立刻被活活憋死。 没有天狗吞日的影响,华夏术士是非常强大的。曾经,他们做事往往因为畏惧天道而不敢放开手脚。可这次面对的是岛国术士,天道也是华夏的天道,在规则之下杀死岛国的术士,冥冥之中并不会遭受报应的。 郭孝说:“白掌门不妨暂且休息休息,刚刚咱们被欺负了那么久,我郭某人也憋了一肚子气,剩下的还是交给我茅山吧!” 第六百三十九章 阻拦 望着钟自灼离开的方向,往事的点点滴滴恍然若梦,符道天师转眼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尸魃,仿佛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茅山与峨眉皆以咒术著称,二者下手同样极其阴损。 随着大家都去对付岛国诸多阴阳师,众人自我身上的目光也有所转移。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事情还没过去,等岛国的事情结束,一切都是会秋后算账的。 如今天狗吞日刚刚结束,岛国最强的百妖谱行踪不明,一切都是未知的。 虽然华夏对此早有准备,但岛国术士何尝不是筹备多年。 郭孝在衣袖丢出五道符咒,瞬间笼罩在岛国众多阴阳师的四周。 符咒上画有几分相似老虎吃鬼的图案,这令我想起茅山一大杀招‘五虎啖鬼符’,此法算的上是茅山第一大杀招了。 每一张符咒内封存着老虎精魄,常年以灵鬼喂养,年代越久老虎越强,有的甚至几代人相传,一旦施展,威力非同小可。 安培湛海坐不住了,术士之间的斗法,往往都是一瞬间结束。忽然,他连续念咒中向草雉龙的身上施法赐福,使他全身布满了神光。 这位岛国第一的盲剑武士握紧草雉剑,以拔刀式正面对抗郭孝的符咒。 “天清地灵,灵光水射,华盖魁罡,五虎下神坛,啖鬼破邪秽。急急如律令!” 五张符咒上的虎头一跃而去,草雉龙挥剑阻挡,他的剑法刁钻凶悍,心眼又有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剑法快如闪电。 当五虎精魄化为凶猛的五只老虎时,草雉龙谨慎应对,步伐稳健。 郭孝操纵着五虎啖鬼符应敌,四周阵阵回荡着虎啸,凶悍的老虎势不可挡,数次险些将草雉龙摁于爪下。 看那阵势草雉龙似乎坚持不了太久,此时,郭孝轻蔑道:“一介凡夫,妄想徒手擒虎?” “阿弥陀佛,人家不是徒手,是用剑。”圆空认真说:“贫僧觉得郭道长你不是岛国瞎子的对手。” “你个毛和尚懂个什么,贫道的五虎那是自师门继承下来,已经整整三百年的祭炼!”郭孝微怒。 圆空淡淡道:“你的五虎不纯了。” “什么不纯。” “纯阳虎确实强大,可你的虎显然卸了元阳,虽然我不知道精魄怎么会泻元阳,可确确实实阴阳驳杂,对付寻常的鬼怪还行,这位瞎子手中的大宝剑有很强的降魔之力。” 郭孝与圆空两个人貌似有点不合。不过,在圆空的话音刚落,事情果然出现了变化。 那草雉龙的剑法极其犀利,在短短的几个照面,竟然一剑斩断老虎头,‘噗’的一声,五虎啖鬼符瞬间燃烧掉了一枚。 草雉龙势如破竹,剑剑犀利,迅捷如猫般的反应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一剑所向,岛国神器草雉剑掀起的烈焰将五虎所吞没。 圆空略显嘲讽道:“看着没有,我说的不错吧?你的五虎早就不纯了,天知道你对它们做了什么事。” “老秃驴!” “你骂谁呢,次奥,信不信佛爷我把你满口牙掰下来。”惠嗔不悦道。 “别吵了。”龙叔喝止,“当务之急众人合力,先将他们通通擒住再说!” 有了短暂的对峙时,目光不由看向红门四爷。 他身为陆地真人,拥有言出法随的境界,毫无疑问是华夏最强大的境界。 始终不发一言的四爷向前一步,沉声道:“好,红门子弟,布天罗地网!” 安培湛海说:“无论华夏人还是岛国人,总归来说我们皆是修行中人,难道你们甘愿桎梏在凡间吗?天地即将巨变,不仅仅华夏,整个世界都会承受着灾难,上古封仙的神话就会成为现实!你我两国何不联手?” 四爷双手背负,缓缓的走过去,“你本妖人有何资格与我华夏术士相提并论,自古以来,凡乱我国土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四爷出手了。 安培湛海号称岛国第一阴阳师,四爷则是华夏第一人。 两个代表各自领域的最强者在山神庙打了个天翻地覆。 龙叔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如狼似虎般杀向阴阳师。 伴随满天式神,以及数不清的魔法阵与妖鬼结合,立刻进入到了混战。 马韬略腰挎着文王鼓,身穿蛇皮衣,跳着古老的舞蹈敲打深入灵魂的乐章,那强大的魔力会一遍遍洗刷式神,使他们的招式变得淡薄,直至彻底消失无踪。 关家的人可以与仙同修,仙家附体后,人获得仙一样的实力,动起手来绝不含糊。 在如狼似虎的华夏术士面前,岛国阴阳师难以招架。 孙圣安则趁着人群被吸引之时,悄悄道:“徒弟,趁着现在找个地方抓紧躲进起来,天快黑了。” 我看了看天空,夕阳西下,十五月圆是斜月心猿法没有成功前的弊端。抚摸着穷奇安抚它的情绪,我与孙圣安、涂山磊转身去往山下。 “站住!你的事情还没结束,想去哪!”王震宇怒吼道。 我冷笑道:“天大地大,我哪里去不得?” “且不说你放走尸魃,我神霄派掌门之死乃阴山术所为,你不说清楚不许走!” 王震宇几步拦在我的面前,他带领诸多五雷派弟子,各个怒目而视。 难道真的要动手了?不管怎么样,大敌当前,我不想与华夏术士为敌。 “王震霆掌门之死我并不知情。但是,我知道鬼王派的人也懂阴山术,那位鬼王派掌门本就是阴山传人,我怀疑是他做的。”我说。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但请您有点脑子,如果是我杀的,我会来吗?何况,以我当初的实力哪里是王掌门的对手。” 身后的战斗还在持续,在王震霆拦住我时,他们有意无意的会看过来。 那王震宇目露深思,“好吧,贫道姑且相信你,但我五雷七子毕竟因你而死,你自废经络谢罪,我可饶你一命。” 我被气笑了:“当初我是为了生存,只有抢占鬼轿才能脱身,五雷七子的死与我无关,如果王掌门真的不讲道理,张明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我没想到王震宇会那么的不讲道理,可现在时间紧迫,如果真的拖延到了天黑,是会发生大变故的。孙圣安的焦急之色已经显而易见,按照他自己所说,凭借着华夏这些人的实力,绝对不会是斜月心猿法的对手。 时间渐渐变得非常焦急,我说:“我现在去村里面休息,并不会离开,如果你想找我讨要说法,可以等到明天再说。” “你是想跑吗?” 王震宇说动手就动手,徒手迅发雷霆,我只觉得耳鼓嗡嗡作响,五脏六腑更是有种被要揉碎的感觉。 当机立断,我以驱风印相拦,气浪扩散,那王震宇如闪电般突袭我的心口。 穷奇大怒,双肋生翼,利爪如重锤般拍下。 同一时间,涂山磊闪现到是王震宇身侧,抬手就是杀招! 第六百四十章 月圆之夜(一) 电光火石之间,王震宇反应出奇的快,在涂山磊靠近的一刹那他出手了,身体表面浮现出的护体罡气挡住致命一击。 接着,他徒手画符,双瞳闪烁出闪电符文,大声道:“五雷五雷,急会黄宁,卫我真灵!”咒语刚落,立即口发出晦涩雷音。 涂山磊一瞬间被王震宇推飞了出去。随后,王震宇再次挡住了穷奇利爪,他们彼此分开之后,未等我做出反应,脚下竟然钻出一道电光直奔我双目。 事发突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但在雷电没入体内之时,它们犹如刺刀般绞动着我体内经络,雷法为天地正法,对阴气有着天生克制。 我握紧了双拳,忍受那钻入体内的痛苦。 同样,正因为五雷入体,竟然会无意间牵动起当初梁道真传我的雷法九章。 我修行阴山术的缘故,导致对许多玄门正法彻底拜拜,虽说在张三疯的洗髓伐骨拳好了很多,可仍旧还是力不从心,结果今日却被王震宇的刺激,体内沉浸许久的雷法九章有了反应,给他搅动五脏的力量被排挤出体外,身体随即脱落的皮肤昭示着雷法九章开始蜕变。 王震宇惊讶道:“你怎么会懂全真雷法?” 甩动身体之时,全身的骨骼噼里啪啦的乱响,与武道巅峰的筋骨齐鸣十分相似。 五雷练五脏,以精气沟通天气之雷法。而雷法九章则是蜕变自身,淬炼筋骨,让人身体形成浩然正气,不仅不被邪法所害,更能诛妖灭邪! “王真人,我无意与任何人为敌,岛国百妖在即,如果有任何的事情,明天你可以找我。” 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黄昏晚霞渐渐退散,纵然神山乃是世外桃源,可大山里的夜色却仍旧袭来了一丝丝凉意,时间不等人,一旦明月高悬,真的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王震宇率领着众多五雷派弟子将我包围,尤其五雷七子当中的雷虎,双眼喷火,似乎是把所有人的死都怪罪到了我的头上。 安培湛海此时与四爷的交手同样激烈,他身为岛国第一阴阳师,挥动着八咫镜,竟然召出了岛国排行第三的古神‘素盏鸣尊’,他身穿一身竹甲,相貌虽然丑陋,但却力大无穷,有着他的纠缠,四爷始终没有办法近身。 而八咫镜在安培湛海的手中成为至宝,每每催动,会令他人感到虚脱无力,素盏鸣尊再趁势攻击,二者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四爷强悍,恐怕生死难料了。 我与王震宇四目相对之时,彼此态度皆是非常坚决,为了能尽快脱身,我催动鬼王扳指召出的阴兵也是越来越多。 “我无意与你为敌,如果你真的想拦我,张明唯有鱼死网破。” 王震宇眼神忌惮的盯着阴兵:“阴兵是邪物,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我说:“鬼帝将阴兵传我有更重要的用途,事情我们之后说。” 无意纠缠,他们却显然怕我跑了,时不时峨眉与茅山都会警惕的看向我。 当形式有些僵持时,那位老山神开口了,他说,身处神山之中,想要出去没那么容易。五雷派听后才暂且不再追究,不过,我能感觉到王震宇十分忌惮阴兵。 我领着浩荡兵马下了神山,身后岛国寥寥几人的阴阳师,在华夏各门派的围攻下,十之八九凶多吉少。 孙大胡没有参与斗法,他主动上来找我。 不管是不是监视,对我而言,这一切都无所谓。 夜色逐渐逼近,没有什么比躲起来更为重要。 下了山神庙,行走在收庙人的村庄内,此地与南方旅游的村寨没有什么分别,环境优雅,绿树葱葱,空气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味儿,灵气十分充足。 回头望去,频频闪烁的光芒显然战斗十分激烈,那安培湛海身为岛国第一阴阳师绝不是浪得虚名。 我们快步离开,喵喵的身体逐渐缩小,我、涂山磊、孙圣安跟在孙大胡的身后,过了不一会儿,孙大胡就奇怪的问:“张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孙前辈,帮我找个僻静无人的小屋,最好没有窗,我修行的功夫出了点问题,挨过今天就没事了。” 孙大胡面色恍然,他非常够意思,带着我直奔村子里最位角落的小木屋,房屋的窗户是用木板遮挡,屋内并没有灯,尚且十分的安静。 我谢过对方,涂山磊、喵喵都在外面,叮嘱他们俩,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人闯进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紧接着,唯有我与孙圣安躲进了屋子里。 将门窗封闭,待在密闭的环境下,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渐渐感觉血管有些发胀,皮肤都被那种无形的力量撕破,我感觉到了温热,血液似乎在向身体外渗出。 身处漆黑的环境内,我虚弱道:“老孙,你现在什么感觉?” “还能什么感觉,与当初学艺的时候差不多,玛德,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舒服了。” 孙圣安的声音也在颤抖,没错,自从脱离龟山后孙圣安一直都是无敌的姿态,就算实力受挫,也仍旧保持那种睥睨天下的气魄,可今日的月圆使他似乎也害怕了。 他继续说:“月圆之夜宇宙潮汐,星煞气会成为一柄双刃剑,稍有不慎会刺穿你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令你完全魔化。” 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百妖谱来没来,我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可我的体内却仿佛有着一匹洪荒巨兽,它在我的五脏六腑中拼命搅动,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挣断我的束缚。血液一点点的向外渗出,疼痛使我咬着牙问他:“你不是说不见月光就没事儿吗?” “没错啊,当年我都是躲在山洞里,像今天这样小木屋还是第一次,玛德,别说你,我现在也非常不舒服。”孙圣安说。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木头不挡光? 实在没辙,我只好蜷缩成一团,像是孤独的野兽忍耐着伤口,幸运的是意识仍然还在,证明煞气并非是无法抵御的。 躲在小木屋的一开始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可随着时间推移,到了半夜零点的时候山神庙那边竟然出事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月圆之夜(二) 不是岛国术士打进来,也不是百妖谱血洗了山神庙。而是那被杨蓉污染的五岳山形图出了问题,代表着五岳的符号颠倒了位置,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开束缚,随后,山神庙刮起了血雨腥风。 在这之后,曾经已经沉寂千年的妖狱打开了他那神秘的大门。 这是华夏自古以来所有大妖的归宿。 它像监牢,将妖魔通通囚禁,同样也像世外修炼之地,因为没有妖狱,他们也不会活那么久。 我始终都在小木屋内躲避着月光,可山神庙的变化却带起了连锁反应。 那些盘踞在神山的守庙人纷纷前往神庙,原来,包括孙大胡在内,每个人都存在着一种宿命的封印。 他们唯一目的便是应对妖狱开启的那一天,可他们后来全都不见了! 宁静的夜空被一阵阵沙哑的嗓音划破,也代表数百年不见妖魔的时代要变了。 沙哑的声音犹如穿破寰古岁月后飘来,幽幽回荡在天空:“吾乃东皇妖王,今日敕令天下,万妖朝拜。” 在他的出现,天地间的灵气竟然一瞬间有了大幅度的下降,仅剩下的灵气,别说修行,就连奇珍异草都难以形成。 如果再继续衰败下去,翡翠金玉都将化为乌有,天地奇珍八宝荡然无存。之后人们所要面临的,必然将是死寂沉沉的沙漠枯海。 因为月光的缘故,我只能躲在木屋不敢出去,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形势,可内心身处的那种不安却越来越重,圆月之夜,煞气入心,我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虚弱躺在角落。 我问孙圣安,当年的妖狱到底是什么? 他说:“曾经那些霍乱天下的妖怪囚牢而已,我记得应该是在唐朝末年的时候,想想还真是一片凄惨啊。” 我说:“我能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复苏,他们应该已经出来了。” 孙圣安感慨道:“当年的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个年代妖魔与人类和平共处,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发生矛盾,天下所有的妖魔在华夏掀起了一场灾难,使凡人元气大伤,之后被陆地真人合力才全部囚禁,从那之后才有了后来的五代十国之乱。” “照你说的说法,当年的妖狱、昆仑仙狱、幽冥鬼狱三者都是在同一时代所设?” “战斗中获胜的修行者去了仙狱,他们最终囚禁昆仑,失败的妖魔囚禁妖狱,而那些死去的亡灵则被关在幽冥鬼狱,现在妖狱大开,天知道那些残暴的妖魔会怎样。” 孙圣安的话带给我一丝很严重的危机感,妖魔出世,还有那个叫东皇的大妖。 当我问孙圣安认不认识东皇,他声称自己并没有听过,应该是在大禹王之后的时代所诞生。 我在这儿憋的非常难受,就怕龙叔他们出问题,毕竟,参同契还没有得到,妖狱的妖魔却逃了出来。 深吸了口气,我沉声道:“老孙,咱们是不是只能在这儿守着了?” “要不你以为呢?” “如果乌云遮月,会不会好点?”我问。 孙圣安不以为然,反问我,怎么会确定外面有没有云? 我心里当然有把握,并且做了一个极大的冒险。孙圣安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他惊讶道:“你特么不是要让阴兵全出来了吧?” “你说对了。” “疯了疯了,且不说阴兵的实力如何,光说你自己,如果阴兵过万你绝对难以掌握,而之前那位阴兵头头疯婆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万一被反噬,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孙圣安是真的急了,接连劝我一定不要冲动。 可现在龙叔他们生死未卜,又有莫名其妙东皇的敕令,外面到底什么形势我是一无所知。 “那老山神说过,神山进来不容易,出去会更难,我尽量让阴兵处在可控的范围,掀起的阴雾足以遮挡头上月光。” 下定决心,不管孙圣安的劝阻,我在狭窄的小木屋内做出最疯狂的决定。 当莫山出现之后我与他沟通,让他帮忙一起控制。 手握鬼帝令,阴兵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当他们凝聚在一起时所浮现出的黑雾尤外浓密。 不管各大门派如何待我,毕竟,华夏还是曾经的华夏,在这片土地有着我所记挂的人! 一脚踹开了大门,第一眼看去,守在屋外的涂山磊、喵喵竟然不见了! 当感受到月光照耀之时,我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甚至差一点点就要失去理智。 等到浓烈的阴雾回绕四周,才使得情况有所好转。 鬼王扳指内的十五万阴兵,至少被我放出五六万的数量。 一眼望去,无边无沿,漫山遍野的阴兵占据了村落。 蒸腾而起的黑雾散发庞大的肃杀之气,原本草木凄凄的山林在眨眼之间变得枯萎。 孙圣安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我一起前往。 我大声呼喊涂山磊、喵喵的名字。 可整个村子已经空了,不仅不见一个人影,连曾经的打斗也变得悄无声息。 脑海浮现出一个词,‘鬼域’,没错,短短的几个时辰,山神庙变得死气沉沉,在这里我完全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带领着莫山直奔向山神庙。 在这一路上,也让我真切懂得了什么叫做‘阴兵所过,寸草不生’。 五万阴兵已经是我的极限,毕竟鬼帝只是灵魂,经历的每一分一秒都会有阴气侵害我的身体。 掌心闪烁着鬼帝符文替我抵御了大量的伤害。 当我们赶赴到了山神庙近前之时,那座屹立千年的庙已经塌了。 周围躺着许许多多我所熟悉的人,龙叔、惠嗔、圆空、郭孝、白雪葵、马韬略、关芸等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曾经五岳山形图的位置破裂后,显露出幽暗深邃的通道,它似乎通往着大山的内部,里面有着淡淡的阴风吹出,让人脖颈发凉,但野仙令却在此时带给我一丝丝微弱的热度。 至于那些失踪的守庙人,我竟然一个都没有看到。 诡异的情况令我始料不及,我跑过去摇晃他们,明明有着呼吸,可不管我怎么喊,都是一点动静没有。 焦急之下,我冲着洞口大喊:“你们到底是谁!玛德,再不出来,我就闯了!” 再三呼喊还是没动静,气急之下,当我刚想勒令阴兵冲入洞口时,只见那洞内居然缓缓的走出一个人,他身穿黑衣,戴着诡异的面具,深邃的眼神使我看不破他的内心。 不过,黑衣人的装扮却使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难道他是张尊宝口中的神秘黑衣人? 第六百四十二章 玄嚣 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如果他真的是那位长生者,那我必将是毫无胜算。 除了那漆黑诡异的面具,光看身材他与我相仿,他背着手,眼神平静,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我先问他是不是东皇?毕竟,刚刚沙哑回荡的声音令我记忆犹新。 他却从容道:“你说东皇?就算开了妖狱,我不让他离开,他也不敢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指向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群,又问:“现在大家都怎么了?” “别急,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至于我是谁,其实我却有过许许多多的身份,直到今天,也记不得到底哪个是我。”他忽然目光停留在孙圣安的身上,惊讶的说:“没想到水猿大圣还活着,不过,你现在好像很弱?” 猥琐糟老头的孙圣安哪里有半点大圣的气质,可他却偏偏一眼看破孙圣安与我的身份,还有,他面对五万阴兵的从容使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 孙圣安不满道:“呸,你才弱呢,俺老孙那是最近身体不太好,你等我感冒好了的!整不死你。” 我继续追问:“你是长生者?”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大家的确都喜欢这么叫我。” 听他亲口承认,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冲着他咆哮道:“既然你是华夏人,那为什么要打开妖狱,甚至勾结岛国妖魔来毁华夏龙脉,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很多人!” “妖狱里面的大妖不是没有出来嘛。” 我被他的态度搞得心情很烦躁,五万阴兵的庞大阵势,如果不是摸不清他的底子,我现在就想让阴兵把他彻底踏平。 “那你费尽周折这么做到底什么目的?其他人呢?” “山神庙的守庙人很让人头疼,不过,我已经都解决了。” 我心里一紧,难道让所有人失踪再到昏迷,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他又看了看远方,自言自语道:“棋圣、武圣、阴阳圣、谋圣、道圣、活佛、匠圣应该也快到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长生者,把我的朋友放了,否则,我一定与你鱼死网破!”我冷峻道。 “别急,鱼不会死,网也不会破。我的目的很简单,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着对方开始沉默不语,我现在的处境也变得非常尴尬,无论问什么他都不说。涂山磊与穷奇的失踪,再到惠嗔的昏迷不醒,我是进不能进,退又不能退。 凭借五万阴兵所汇聚而成的阴雾,勉强躲在其中不被月光所照。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幽暗深邃的妖狱之中没有走过一位妖魔,黑衣人只是静静的站在洞口,双手背负望向远方,等待着他口中所谓圣人的到来。 待接连出现一群宛如豹子般敏捷的身影之时,我在其中看到了所熟悉的人。 不仅仅有敖钦、还有张三疯、梁道真、济公、而器灵小僧正跟在济公的身后。 他们似乎代表了华夏远古流传下来的派系,就像春秋时期的诸子百家,道家、佛家、儒家、阴阳家、纵横家等等。 道圣梁道真、儒家除孔子之后无人敢称圣,所以,那烂柯山的王珂应该是儒生。其余几人怕是也源自于诸子百家等流派。 当中人纷纷而至,梁道真拍着大腿感慨:“妖狱竟然破了?无量天尊,贫道还是来迟了!” 张三疯严肃问道:“玄嚣!我们曾当你是朋友,可你又为何来搅动华夏太平,真的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原来黑衣人叫玄嚣,好奇怪的名字。 对方仍旧是那副淡定自信的样子,“原来你们几个老家伙都在啊,难道你们不明白,我不是在毁华夏,而是在救华夏吗!” “放屁,修行者动手会贪婪索取大量灵气,当初封住三大狱之后,所有修行者为了能够保华夏太平,选择散掉修为,可你偏偏要将三大狱放出来!” 说话的是一位手持棋盘的儒生,外表年轻,英俊的面容与儒雅的气质,完全与威严两个字不沾边,乍看之下,他就是古代常说的“手无缚鸡之力”。 “各位老朋友,我既然赶来,你们是伤不到我的,特意见见诸位,也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张三疯问。 “我要以天地为赌注,掀起一场翻天之灾,你说,昆仑山那些自称为神仙的修行者会不会出手相助!” “荒谬!你有何资格,敢与天地生灵做赌注!” “就凭我是黄帝的儿子!” 黑衣人大声反驳,紧接着,他回身指向了神庙。 “东皇,我要加速天衰,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自己了!”说完这句话,黑衣人动了,他快到好似闪电,突然贴近了我的胸前,一把抓住我的心口,他的手破开了我的皮肤,对方低着头,缓缓道:“没有你,华夏的天劫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松。” “你要干什么!”我又惊又怒,惊的是我在他的手里就像个年幼的小孩子,怒的是我有了非常不详的预感,莫非,我来到神山都是他一步步设计而成的? 他的眼神充满了玩味,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游乐场,任由其为所欲为。 他的手似乎触碰到了我的心脏,在短短的一瞬间,那藏匿于体内的洪荒巨兽被他揪了出来。 接着,清晰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鬼王扳指碎了!它在碎裂时,掀起一阵强烈的阴雾犹如大海般翻涌而起。 “玄嚣,你就是个疯子!”张三疯急了,连忙吼道:“诸位道友,快杀张明!” 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当我还在忍受着痛苦时,却被张三疯的话所唤醒。 大量阴兵失去了操纵,渐渐飘散的大雾不足以遮住所有的月光,与此同时,我看到了蚩兰! 她一身铠甲出现不远处,面目阴沉,冷冷道:“你别怪我,他答应帮我找到杜子仁!” “你他妈!”我的吼声还未结束,就见到王珂密密麻麻的棋子如雨般砸了过来,与此同时,所有愤怒转化为力量,更如天火烈焰,势不可挡。 同样,也焚毁了我所有的意志。 第六百四十三章 寂静 斜月心猿法的最大弊端是在没有吞煞之前,体内会始终充斥着煞气,它就像火药般无时无刻都有爆炸的可能,而圆月之夜则是点燃它的火焰。 十五万阴兵铺天盖地的如蝗虫般四散而出,蚩兰则威风凛凛的傲立空中,她喊道:“我助你掀起天灾,如果你敢骗我,我穷极一生也要杀你!” “不要听他的,玄嚣就是个疯子!” 显然,张三疯的话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鬼王扳指的溃散,阴兵只会听从蚩兰的差遣,如今她已成恶,接下来的事情都将会变得不可控制。 因为扳指的溃散,我师娘在得到摩尼珠之后,被迫再次出现。 “小明,你按照我说的做,我想办法帮你疏导体内煞气!” 我摇摇头,因为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圆月照耀使斜月心猿法出现了强烈的反噬。 意识渐渐模糊,可我还很担心惠嗔、涂山磊、杜海朝他们的安危,到底人怎么样了? 我咬着牙,冲着玄嚣咆哮:“你我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害我!” 一腔愤怒如烈火般灼烧而起,终于,我再也压制不住斜月心猿法门。 身体骤然开始的暴涨,不仅撑破了衣衫,连同全身上下皆浮现出浓密的毛发,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犹如野兽一般。 随着自己渐渐长大的身躯,意志也如同那一叶孤舟飘飘荡荡,随时都有可能坠落到深渊。 我不知道张三疯等人为什么要杀我。 难道是斜月心猿法?可是,除了孙圣安他们应该不知道才对。 但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的意识被圆月所吞噬,成为真正的巨猿,开始无休止的大肆破坏。 孙圣安也是如此,他没有猴毛,压制不住煞气,与我一样成为只知道杀戮的猛兽。 我们俩在神山大肆破坏,无论敌友,所做之事全凭借着一股子本能。 等再次醒过来,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却令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我不敢相信所看到的,怎么可能?难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失去理智所破坏的吗? 神山几乎已经快要被夷为平地,原本雾气昭昭的仙境消失不见,曾经醉人芬芳的花草已经是满目疮痍,狼藉的房屋,遍地的枯骨,大山之内看不到生命迹象。 我茫然坐起身,太阳光有些刺眼,等恢复视线才看到不远处的孙圣安,他也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过,他的鼾声却在寂静的大山内尤外响亮。 四周废墟一片,甚至有的尸骸已经被乱石所埋没。 我用尽全身力气不断的呼唤他们的名字。 “老舅!” “涂山磊!” “惠嗔!” “圆空!” 喊着喊着,眼泪不由的掉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拼命去翻开地下的人,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 接着,我又跑到了山神庙,见那古朴的庙宇已经被夷为平地。 洞口被碎石所填满,不仅仅没有生机,同样没有妖气。 “大家人呢!你们是不是还活着啊!” “玛德,这么多年了,斜月心猿还是这么霸道。”孙圣安感慨道。 我跑过去用力推了他一下,咆哮道:“就是你,是你让我害死大家的!我特么和你拼了!” “你个王八犊子没良心啊,不是我教你斜月心猿,你能活到现在吗!”他大吼道。“他叫玄嚣,是黄帝的儿子,他母亲是螺祖,姐姐是帝魃,他爹的小情人还有九天玄女,你要不是修了我的斜月心猿,早就特么的死了!” 他的话让我冷静下来,对啊,那黑衣人自称是黄帝的儿子,数千年活下来的长生者。 可是..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十五万阴兵,蚩兰那个臭娘们因为与玄嚣的协议竟然要在华夏掀起灾难,当年的阴兵过境我记忆犹新,其中害人的程度简直不可挽回的。 “妖狱里的妖怪呢?” 我盯着那空洞洞的大门,短短的几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记得失去意识之前,玄嚣说要引起灾难,赌一赌昆仑山出不出来人帮忙! 我跑到妖狱的大门口,看到那露出一角的北斗盂,除此之外还有我一直以来随身佩戴的野仙令,翻开碎石把东西找了出来。 刚刚伸手触碰,忽然间,我在山神令内感觉到了一种温热。 那种感觉很像星煞入体,紧接着,北斗盂内闪烁的银光犹如喷泉般冲天而起,瞬间又给我浇了个透心凉。 孙圣安惊呼道:“雾草,星煞?” 我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拳,身体的虚弱感荡然无存,一瞬间仿佛充满了力气。 “徒弟,你最好抓紧找个女朋友,否则过不了多久,你肯定会爆体而亡的。”孙圣安很严肃的说。 的确是这样,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好似胀起来的皮球,如果不压制,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恍然间想起,北斗盂就是装满了星煞之气。 孙圣安又嗅了嗅鼻子,说:“这里已经没活人了,走吧,咱俩快点下山去看看。” “没活人?” “你那几个朋友不会有事,我比你要晚些失去意识,八圣与那蛟龙合伙将大家都救出去了,只有少数几个死在了这里,而且,山神庙内的守庙人貌似被妖狱内的大妖附体了。” “怎么会附体?” “你傻了吧?妖狱囚禁的是妖灵,他们没有肉身,只有强大的灵魂,当逃出监狱必然要找寄居体啊。” “可守庙人才有多少?几千年来被囚禁的妖灵不可能那么少啊,难道他们去七十二野仙岭了?”我惊讶道。 “差不多吧,走,一起去看看。” 七十二路野仙岭都是修行中的妖怪,他们世代盘踞在神山周围,充当起守护者来保卫自己的信仰,但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保护的是什么。 也许,在每一个妖怪的眼中,进入山神庙便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而非所谓的囚牢监狱。 只剩下我与孙圣安两个人结伴而行,热闹闹的世外之地彻底成了废墟,温暖的气候消失不见,天边飘来的飞雪用不了多久会将此地彻底的掩埋,从此以后,山神庙将会成为永远的过去。 奔下大山,一路上所见皆是残破狼藉,神山周围原本充裕的天地灵气,此时能够感觉到的已经微乎其微。 再次路过山林,那些原本成精的山参此时已经枯萎不见,茂密的树木成了枯枝,一阵风吹来树木倾斜断开,死寂沉沉的大山,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第六百四十四章 狐仙山 我与孙圣安穿过树林,记得关芸说过的七十二野仙岭是围绕着神山七十二座山头,那里盘踞着北斗自古以来所有的仙家,他们不喜世外的污浊,躲在神山修行,到了必须要经历的三灾六祸才会入凡间体验俗世。 沿着大雪山一直攀爬,寒风凛冽,灵气溃散所导致的气候也将渐渐恶劣,我们俩要不是在死人堆里挖出来两件衣服,那赤条条走在大山中也将会是一种奇观了。 翻山的路上,我问起孙圣安了不了解玄嚣? 他却说没打过交道,因为大禹王执掌天下治水的时候黄帝已经率领他的部下前往昆仑山,之后全部居住在建木之上,也就是最早记载的仙宫。 听他说完那些远古秘辛,我也有点被搞得有些糊涂了,既然如此,为什么黄帝那些兵将已经消失不见? 还有在龙行隧道所见到的情景,那些本该在传说中天兵天将化为枯骨。但当沧海桑田,时代变迁,神仙妖魔退出历史的舞台后,玄嚣却偏偏始终活了下来。 倘若他是三大狱的缔造者,那究竟又为什么非要与华夏为敌? 我想来想去,心里始终都像是憋了一块儿大石头那样难受。 翻过了第一山头,只见那大山的外表看起来很像是狐狸。 莫非第一座山就是狐仙山? 大山如今没有云雾的遮挡,完整的出现在眼前,抬头望去高耸入云,而且由于是三座山相连,山坡依次递增,不仅具有层次感,在山的顶端更像是盘卧的狐狸,造型如同首尾相接,背朝北斗,接引天地灵气。 老祖宗曾经就说过一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但凡仙山福地,皆有神明雕像。 狐仙山也是相差不多,刚刚临近进山口,就见到北方第一狐仙黑狐护法大仙黑老太的雕塑。 她手持龙头杖,坐在石雕椅子,容颜不怒自威。 她的身后则是一条通往深山的台阶,这里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我现在也是非常拿捏不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圣安习惯性的嗅了嗅鼻子,较有兴致的道:“真是有点意思,天道慈悲,万物皆有一线生机,所以说,万物皆可成道。不过,我们当年的时代与现代修行稍许不同。” “怎么不同?” “当初世上仙与妖之间只有两种修行方式,一是金丹大道,二是修自身元神,尤其道士的修行法门更是源自于上古,金丹大道若真能成功,实力非常恐怖!至于妖兽当初却是修行成元神,当元神足够强横,将不受天道束缚,而现在的修行,貌似有很重的念力。” “你说的应该是香火。” 孙圣安点点头:“没错,香火寄托神念,人争一口气,仙佛一炷香,这一炷香中的神念虽比不上灵气,但也总比没有强很多啊。” 行走在古朴台阶,沿途所过会看到有许多岩壁被开凿出一个个的小型山洞,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狐狸雕像,虽然很小,可雕工却不曾含糊,每一个动作都活灵活现。但是,这里的雕像都是没有眼睛的,我怀疑当初的雕刻者是害怕它们有眼睛以后再活了。 在登山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倘若狐仙山真的被大妖所夺,打的过,那就拼了命也要打,实在打不过,就算把猴毛还给孙圣安也要打。 带着这样无敌的心态,不管遇到什么,也是无所畏惧了。 沿着台阶走了大概有半个多钟头终于到了平原,三座山围绕之间藏匿一座恢弘古朴的宫殿。 高大的城墙拦住道路,斗拱飞檐,犹如古朴的皇宫般华丽,在那座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护法大仙。” 收敛了倨傲,那黑老太在北方民间有着很深厚的威望,不仅跟随全真道士郭守真,还曾帮助老张家打下东北,庇佑张大帅几次化险为夷。 不过,在东北的民家传说中,黑老太与张大帅有过一次矛盾,导致双方分道扬镳,原因是不让张大帅入京城,说那里是龙兴之地,张大帅属猛虎之命,一入龙地,必然会遭遇飞龙吞虎的险境,而江山未定,他若身死,会有很多无辜的人跟随遭殃。 当然,那都是些民间怪谈之说,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我双手抱拳,朗声道:“北方鬼帝张明求见护法大仙!”当前倒也没有太过降低姿态,毕竟大家都是修行者,该有的礼节到位就可以。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我主动去敲门,可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 与孙圣安先后踏入其中,整个护法大殿死尸遍布,但它们的身躯却是完好无损。 看来狐仙山也出事儿了,赶忙跑过去检查,没想到所有的狐狸已全部身亡。 沿着护法大殿找来找去,足足近千条狐狸横死当场,而它们的身上毫无任何的外伤。 真是万万没想到,雄踞东北数百年的北方大第一仙堂竟然被灭门了! 孙圣安拎起一条狐狸,扒开眼睛观察半晌,又认真道:“摄魂的手段,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某种法力抽空了元神。” “看来妖狱的那些混蛋并没有打算饶过这些狐狸。” “想不通,妖狱那些妖魔,好歹也有狐狸的祖先,怎么好端端还大开杀戒了?” “没什么想不通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他们改换了修行的法门,索取香火自然要为百姓办事才会得到香火,那如今被杀,肯定是彼此理念的不和。不过,我倒是没有看到护法大仙肉身。” 传说,黑老太是一只修行成仙的黑狐,主管北方所有在凡间行走的仙家,谁要是做出坑害凡人的事情,只需要苦主到黑老太那里告一状,那作乱的小仙儿必然是灰溜溜的逃走。 我觉得如果涂山磊、惠嗔他们没有逃走,肯定也会被抓。如果说是被抓走了,那并不算是坏消息,最起码保证还活着。 只不过,那赶来这里帮忙的八大圣人怎么样了?难道是打酱油的? 妈了个鸡的,事不宜迟,我们俩折腾下了山,再次去另外的山头看看情况。 七十二路野仙岭彼此的距离并不太远,像是聚集在一起的邻居,大家生活在一起,不仅仅方便管理,还互相有个照应。 快速赶赴最近的山头,连续折腾,等到了山脚下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了。 此地说是山,不如说是山洞。 大山虽然高耸,可入山却不需要攀登台阶,而是在最底部有着一个大概两米左右宽度的洞口。 它似乎贯穿了整座大山,站在洞口会觉得冰冰凉凉。 深入洞口之时,正中央盘踞着一条长了犄角的蟒蛇雕塑,再往里面走,是蛇娘娘的仙位。 虽然不如黑老太的气派,可那雕塑的女人却是分外妖娆,她的手中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有鲜花,乍看之下还以为鲜花是鲜活的,等到靠近观察才会发现竟然也是石头做的。 昏暗的洞内没有光亮,我们快步前行,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横在地上的许多蛇尸。 曾经的蛇窟成了坟墓,死去的数量也要远远大于狐仙山。 我与孙圣安目前只有一个目的,找到线索,搞清楚那些妖狱里的神仙到底去了哪? 踩着密密麻麻的蛇尸,突然,脚下一滑,随之听见有人“哎呦”的大喊一声。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万妖塔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 脚下密密麻麻的蛇尸忽然翻腾,只见一条青色的小蛇速度飞快的向外跑去。 我心里顿时大喜,没白忙活,终于见到活了的! “别跑!老孙,快点帮忙拦住它!” 孙圣安也不含糊,第一时间拦在山洞的中央。可紧接着,那小蛇竟然躬身弹射而出,身体好似离弦之箭,张开口直奔孙圣安的裤裆。 孙圣安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双手护裆。 那小青蛇则在瞬间改变了方向,擦着孙圣安的小腿窜了出去。 气的我直拍大腿,妈了个鸡的,平日里嚷嚷自己怎么金刚不坏,赶上关键时刻竟然还怕蛇咬? 我紧随其后,撞翻孙圣安继续追出去,那小青蛇却已经到了洞口,它虽然不足一米大小,可速度却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我赶忙以驱风印掀起狂风,再凭借武道之法快步追去,赶在小青蛇入山的前夕将它一把抓住。 对方下意识回头咬我,我没有闪避,任由蛇牙刺在手背。 显然,它没什么力量,如果换做是八岐大蛇,手掌都会给我咬伤。 “别咬了,你咬不动我!” “就咬,我有毒,毒死你。” 声音似乎是在小蛇的身体里传出,并非口中。 我说:“你有毒也没用,我百毒不侵。别闹了,你动点脑子,如果我是坏人,早把你宰了。” 它倔强道:“不信不信,奶奶说过,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坏人,一种不是人。”奶声奶气的声音,分辨不出男的女的,但我感觉它的年纪应该不大。 “你奶奶显然有偏见啊,既然是人有两种,那另外一种怎么不是人呢?” “奶奶说,负心人就不是人。” 几句话的交谈,小青蛇意识到咬不动我,索性不咬了。 在种种危机的环境下,我竟然被它逗的不禁莞尔。 “你奶奶显然对世人有偏见,它不会是白素贞吧?”刚说完又觉得不妥,紧接着又说:“不过,你奶奶有一句话说的对,负心人的确不能算是人。” “算了算了,你杀也不杀,放也不放,到底想干嘛。” 奶声奶气的声音有些不耐烦,随后,我感觉手掌一阵抖动,青蛇居然短短的时间化成了一个小女孩儿。她不超过七岁,粉嘟嘟的非常可爱,穿着青色的衣服,蛇瞳没有改变,身上依旧散发阵阵的妖气,此时,我手中攥着的蛇尾,居然是她头上的小辫儿。 “你先放手啊,抓女孩子的小辫子是最没有礼貌的,奶奶说的果然没错,人果然都不是人。”她还气势汹汹的要与我理论。 我当即松开手,指着蛇窟说:“你也看到了,里面好多蛇都死了,大家遇到了什么事儿?叔叔是好人,告诉我,我去救你奶奶。” “什么叔叔?我今年都八十岁了,你应该叫我姑奶奶才对。” 她神色傲气,禁起了鼻子,瞧她那副天真的模样,我实在是生不起气,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催促道:“快说,难道你想你的奶奶被害死啊?” “奶奶?”神经有些大条的小娃娃想起了伤心事,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呜..奶奶被妖怪抓走了。” 嚎啕大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原本孙圣安气势汹汹的过来想要理论,可一看她这副模样,当时也没了脾气。 毕竟,现在是一只妖怪,嚷嚷着被妖怪抓走了。 照此来猜测,其他的几座神山怕也是难逃劫难啊。 我安慰道:“小丫头别着急,你慢慢说,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奶奶的。” “真的吗?”大大的眼睛带有着期盼性。她见我点头答应,连忙感激道:“奶奶说外面的人都特别恶毒,不仅心肠很坏还特别狠毒,你们心肠善良,一定不是人。” 又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数次被小妖怪所鄙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擦了擦眼泪,说她叫‘小青’,还没有成年,族中的仙长是她的亲奶奶。 昨天,神庙忽然闯进来了一群妖怪,自称是柳家一脉的老祖宗。 奶奶去借鉴,两个人聊了几句,结果对方很愤怒,扬言要将所有不听话的族人铲除掉。 我问:“他们谈了什么?” “我也没听清,好像什么什么东皇,什么什么万妖塔,还有窃天机,盗天命。接着,好像还聊起了灾难,尘世间貌似受到影响,有好多地方都遭灾了,奶奶看不惯就多说了几句,可他们竟然很生气,就把奶奶和几位长辈抓走了,临走前还杀了族里好多的亲人、朋友。” “万妖塔还在?那玩意不是碎了吗?”孙圣安有些意外,“我记得当初好像是被大禹用开天神斧给斩了。” “你见过?” “当然,万妖塔与佛家的须弥山、神仙的建木仙宫二者差不多。”孙圣安说着说着,忽然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那些混蛋不会是想利用万妖塔开辟仙宫吧!” “妖塔与开辟仙宫又有什么联系?”我惊讶道。 “高纬与低维的两个空间重叠,代表世间将会失去所谓的平衡,如果妖、仙、佛三者想要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仙宫,总不能去用肉体去碰撞,就像传说中的南天门,还有托起天宫的四极之柱一样,万妖塔其实是妖的载体。” 我恍然大悟,不过听起来却与诺亚方舟有着出奇的相似。 小青擦了擦眼泪,怯生生的问:“你们会帮我救奶奶吗?” “会!你知道他们去了哪?” “嗯。”小青点点头,“我与奶奶有着血缘关系,不管她到哪,我都能感觉到,可现在已经走很远了,咱们能追得上吗?” “追一点算一点,既然是妖,那多少也会受到天道所制约,他们绝对不敢太过张扬,走!一起去救你奶奶。” 我下定决心的原因不是救七十二路野仙,而是因为涂山磊是妖、穷奇是妖,既然东皇找了这么多的大妖,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何况,就算八圣把所有人救出来,那也一定不会管他们俩。 背着小青,我们先把七十二路野仙岭又绕了一遍,每座山头皆是如此,除了大量的尸骸之外,还有丢失的一部分妖怪。 事态紧急,我们一点也没歇息,让小青指路,我们一路下了神山。 然而,在刚出了大山还好说,路上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但在离开东北,一路向西北方向追赶的时候,我却再次见识到阴兵过境的可怕! 第六百四十六章 槐荣村 自古以来,华夏便有着三大天灾的说法。其中,以阴兵过境为第一。 眼前所见,百里黄沙,整个西北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大风沙,而如今正是白雪皑皑的冬季,黄沙掺杂着飞雪,连我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天地所维持的平衡已经被破坏,如果不尽快阻止,或许会产生比我当初所见还要可怕的大地震。 刚追出了大山,按照小青指出的方向,我们穿过山林之内,迎面却跑来一位书生装扮的男子。 他拦住我们的去路,双手抱拳,急切道:"恭迎鬼帝大人,我是前村的槐树神,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被认出鬼帝的身份我也挺意外,毕竟,现在可是血肉之躯。虽然懂些术法,但应该也就是一个修道者而已。 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他年纪在三十岁出头,穿着绿色长绒衫,刚刚急促的奔跑仍旧脸不红气不喘。 来不及追问缘由,我直截了当的问他有没有看到众多大妖打这里经过? 槐神说:"他们想经西北入藏,取走当年丹玛女神所留下的玉佩。""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讶问。 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本为槐神,也属天下妖修一脉,可实在舍不下祭祀我的百姓,所以才假死脱身。昨日,有阎罗殿鬼帅前来告知我鬼帝大人会从此经过,让我留在这儿等待。"原来始终不曾露面的阴曹地府也在关注着华夏大地的一举一动。但讲真的,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我对阴曹地府的信任感已经大幅度下降,因为,我目前还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拦住我要干什么?""大人,我代表槐荣村三千亡魂来求大人一定制服作乱的阴兵,他们有兵马占据了村内祖祠,现在槐荣村三天两头就有人横死,我虽是槐神,可法力低微,不是那些阴兵对手。"这让我有些左右为难,毕竟追赶的事情要紧,可那槐神为了村内百姓却拦住我。 小青下了我的背部,大声反问道:"你刚刚还说有阴曹地府的人告诉你我们要打这儿经过,他们不管吗?"被小青一句话问的槐神面色很尴尬,他咬着牙为难道:"您有所不知,留在怀荣村的不仅仅是厉害的阴兵,还有一只石马精也留村里。"果然没那么简单,古人说的对,读书人的确心眼子太多。 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非得扰了个圈子,难道是担心我不去吗? "我们还需要抓紧赶路,时间宝贵,倘若举手之劳定然不会推脱。"槐神激动的跪地道谢,我将他搀扶起来,寻问起所有事情的缘由。 听他讲,大妖西迁,随着阴兵铺天盖地的打村庄经过,先由山蜃释放迷雾,将整个村庄的人全部迷昏,他们便占据村庄休整。 我追问槐神一共来了多少大妖。 听他讲,数百人占据肉身,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妖灵,多到根本数不清。 "他们当中有没有和尚、道士、狐妖、还有一只猫?"槐神思索道:"我好像听到有一个和尚不停的骂人,因为我的身份低微,并没有资格过多接近。"骂人?没错,一定是惠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他的脾气要想忍住是不可能的。 不过,华夏的八位圣者难道也被抓了? "你继续说。""大人,这些妖怪有阴兵护送,所经之地掀起黄沙,凡人肉眼难见,但却会冥冥之中破坏大地平衡,可由于数量分散,我推断应该会有暴雪。而那些妖怪性情反复无常,其中有一石马竟然留在了祖祠,到了夜里便会化作男人钻入女子梦中毁人清白。"我与孙圣安情不自禁的彼此对视,看来在神山上,我们昏迷的时间绝非一日。 "你所说的几天前的事情?""三天。"心生感慨,的确没想到竟然昏迷那么久,下次的十五月圆,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躲避月光要紧。 一匹石马,我的确没有放在心上,让槐神带路,穿过浓浓的黄沙,我们入了槐荣村。 既然已经知道方向,按照时间来推断,他们应该跑不远。 小青虽然嘟着嘴催我救她奶奶,可看我态度坚定,也就没再多说。 不过,孙圣安却连连叹息,说什么可惜啊可惜。 搞的我一头雾水,还以为他有什么重大发现。 结果,他竟然对小青品头论足,吧嗒着嘴说:"极品,就是没长开呢。徒弟啊,这小丫头身上有青龙的血脉,所以才会生长缓慢,性情天真。对了,你知不知道白素贞?""啊?新白娘子传奇?""我是打个比方,那白蛇是小白龙与天地交感,龙精顺着天空滑入白蛇体内所诞生,所以白素贞很厉害。这位小姑娘与她很相似,但外人不知道,青蛇与白蛇有着最大区别,青蛇是放欲,白蛇守欲,二者修行有所差别,多好的双修对象,就是太小了,可惜可惜。"话到一半,小青急眼了,纵身一跃,抓着孙圣安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哎呀,你大爷的臭丫头,竟然敢咬我!""你个糟老头坏的狠,我有毒,再敢胡说八道,我一定毒死你。"青蛇气愤不已。 孙圣安揉着胳膊,刚想发火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槐荣村的祖祠。 在漫天黄沙之中,一座小型的祠堂建筑坐落在村子的最里端,暗红色的房顶瓦片,实木搭建的大门,虽然是冬季,可祠堂内的香火很旺。 可当我仔细观察,双瞳神光却助我看到另外一个场景,屋内似乎有很多人影被囚禁其中,他们跪在地上哀嚎不已,可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踏出半步。 奔着槐神所指的方向,只见门外端那座石马十分高大,乍看之下的确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对视石马的眼睛,会感觉它此时的笑容却透漏着几分淫邪。 第六百四十七章 石马精 我寻问槐神,村里的人呢?怎么进来那么久,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人,按照当前的时间,村里现在本该是炊烟袅袅才对啊。 他指着祠堂门前的石马说:"昏迷的人都还没有醒过来,大人你看那石马的眼睛,什么时候变红了,就说明它回来了,之后村里又会有女人因丧失过多身体精气而一夜苍老。"孙圣安说:"那是因为石马不分阴阳,所以才会急切的采补阴阳,过一段时间阴气采集差不多,他应该就会变成女人勾引男人。""一个石头,怎么还那么不要脸?奶奶说过,女孩子贞操很宝贵的,梦里被丢也不行。"气呼呼的小青,突然喷了石马一口唾沫。 "不要!"孙圣安无奈的看着小青,"你个小丫头片子太莽撞了,知不知道,唾沫也是精气的一种,你要完了。""你个糟老头胡说什么,我唾弃他,难道还有错?你与他一样,都不是好人。""得嘞得嘞,提醒你反倒是遭了埋怨,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了总行吧!"傲气冲天的孙圣安对小青显然是一点办法没有。 可仅仅不到一分钟,石马的眼睛缓缓变红。 槐神立刻紧张道:"大人,他回来了!"盯着石马双眼散发着精光,它就好似活过来一般。接着,它似乎长长吸了口气,而不远处还在与孙圣安争执的小青顿时怔住了。 她翠绿色的瞳眸光泽变得暗淡,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疑惑道:"怎么回事?"孙圣安说:"不就是我刚刚说过的,唾沫也是精气,石马无阴阳,所以会吸取男女精气,那小青蛇身体有青龙血脉,阴柔之气绝对的充足,石马怎么可能会放过机会?""我好困啊,怎么那么困。"渐渐涣散的小青声音飘忽,眼瞅着就要睡着了。 我赶忙上前扶住她,轻轻拍打着脸蛋说:"千万别睡,睡了你就醒不过来了!"可不管我怎么呼喊,对小青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眼看她渐渐沉睡,我第一时间抽出若木剑。 玛德,斩了它一定可以解决麻烦的! 撂下小青,手持宝剑一跃而起,狠狠斩向石马的头部。 "砰!"宝剑被狠狠崩开,以我如今的力量竟然差点脱手,无坚不摧的若木剑失去效果,刚刚那种坚硬的触碰感,完全就是打在了石头上。 "怎么回事?若木剑可是神兵啊!"这时的小青似乎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正在一切都显得非常为难时,孙圣安无奈道:"怕了怕了,我老孙竟然也会主动救人。"说着,只见他用手指封住小青的耳朵。 "过来,薅她头发!不用多,几根就行。"我按照他的说法照做,小青渐渐睁开了眼,但这一次,她显然很慌张害怕。 "呜呜,我看到有个坏人,好吓人啊。"孙圣安说:"小丫头片子长点记性,要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还有啊,现在没事儿了,但你下回记住,千万不要随地乱吐痰啊。""谢谢叔叔。"小青抱着我的大腿,给孙圣安晾在一边,他无奈的耸耸肩,倒也难得没有反驳。 石马仍旧一动不动,但它的双瞳依旧红色,说明那妖灵还在。 我试了几次,无论是道法还是蛮力,甚至挥剑砍杀都是毫无用处。 槐神说:"石马全身上下没有弱点,我想了很多办法还是不行,而且,它还懂入梦,在梦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入梦?试问天底下有什么梦境功法能赶得上睡梦仙功,我第一阶段的南柯一梦已经大成。但却始终克制自己不敢入梦,生怕触碰了黄粱美梦影响自我心境,所以,自始至终都是保持着打坐修行来调节身体。 寻问孙圣安,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可他却耸耸肩,告诉我,石马坚硬的外壳挡住来自外界的伤害,想要破坏它,最好的办法是从内部下手。 几个人同时盯向我,显然已经把我当做了全村的希望。 玛德,既然是入梦之法,那我就让他感受下什么叫做梦境法门。 走过去将手触碰石马的额头,待闭上眼时,隐隐约约中看到一张又大又长的脸,他的眼睛细小,鼻子很长,似乎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丑陋。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吸男人,滚,你杀不掉我。"他冷冷道。 我说:"也许,在你的眼里,我成了女人。’"放屁,男人怎么是女人。"石马不太买账,不过,我紧接着又说:"你可能有点太困了。"他认真说:"是啊,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去梦里杀死你。"在梦境中有着简单的对话,男子竟然幻化出许许多多的脸庞。 他拥有一双带有着漩涡的双眸,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带给我一种大海般的感受,似乎随时企图将我拉入梦境中的深渊。 而当深渊一点点逼近,我猛的睁开眼,脑海中回荡着陈全传我的咒语。 南柯一梦,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南柯,仍然有着梦中的生命,他们在梦中是鲜活的,或许,在梦中人的眼里,我们才是梦境。 石马顿时大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懂梦境法门!"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懂南柯法,但显然,你的术法并不完整,而当你将它用于邪道之时,注定只能成为妖魔!"话音刚落,在时隔多日,我又来到了南柯郡。 只不过,这一次入城时,我的手中牵着一匹黑色的马。 一前一后的行走着,那马始终低着头,但我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石马说:"我是陈抟老祖倚靠的歇马石,曾经到过南柯郡,求您看在陈抟老祖的份上留我一命。""我留你一命,那被你害死的人,谁又能留他们一命。"说着,我们两个已经入了城,吵吵闹闹的声音掩盖了石马的声音。 南柯一梦的弊端是并不能杀人,不过,我却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牵着它直奔向市场,像这种健硕的马匹在南柯郡无疑是最受欢迎的存在,等我往那一站,立刻就有许许多多的当地居民围了上来,他们纷纷询问马匹的价格,但我始终不发一言,等待着合适买家的出现。 第六百四十八章 南柯卖马 集市内喧嚣热闹,贩夫走卒忙忙碌碌。 真假之间如梦如幻,而我对于南柯郡样貌,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这里,我有着太多的回忆,当初与美代子在宿命上的纠缠不休,以至于她与我做了九世的夫妻,接连经过梦境与现实中的摇摆,甚至险些在其中迷失沉沦。 曾经熟悉的场景,无数次梦回南柯的过往经历,好似电影中的画面频频闪过,我如孤单游荡的旅人望着周围的人来人往。 到了集市,选一处热闹的地方,摆下卖马的字样,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过往行人似乎都对我牵着的这匹马很感兴趣。 “先生,您的马怎么卖?” 一位七十岁上下的白须老翁上前盘问。 我说:“我的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堪称汗血良驹!而我今日出售此马,只需有缘者满足我一个要求,便可分文不取。” “什么要求!” 听说不要钱,人群立刻兴奋起来。 按照南柯郡的年代,上好的良驹能比的上如今市面上豪车大g。 我说:“要求很简单,只要有人肯嫁给我的良驹,收他为女婿,那我便可以分文不取。” 人与野兽之间的界限根深蒂固,我的要求无疑是挑战公众底线。 但石马精实在强壮,很多人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动脚步。 此时,它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正期盼的盯着我,眼神中充满着祈求之意。 南柯一梦的可怕在于它独具一格的真实性,而弊端只是在梦醒时分一切都将恢复如初,留下的只是自身情感随着梦中几十年的雕磨而发生的改变。 同样,此梦可怕的地方在于无尽的循环,如果你不能成为这场梦境中的过客,那注定会永远沉沦在此。 石马虽是马,但它有着自我情绪。 我巧妙利用梦境因果的关系,给它设下一个无限沉沦的圈套。 只要有人答应拜堂成亲,石马将会成为南柯梦中的一份子,从此永远活在梦中,而我只需要抽身世外苏醒过来。 所以,我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那老翁沉思了片刻,“我的确相中你的马,但成亲的事情,我还得回去问问姑娘同意不同意。” “可以,如果老丈答应,可则良辰吉日,选红烛、刻木偶、红丝鸳鸯线、铜盆雨露,换过喜帖我就可以将马送给你,那时,您是用它征战沙场或是务农工作,我绝不过问。” 白须老翁对石马精非常感兴趣,他衣着清贫,但精神矍铄,我感觉眼前的这位老翁怕是南柯郡中的一位奇人。 接着,他又要回去商量,希望我能多容他几天。对方如果懂得多一点,非常有利我慑服石马精,为了等他,我牵着一匹马开始在城中四处游荡。 闲暇时,那石马精向我哭诉道:“上仙大人,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吧。如果沉沦南柯郡,我就真的完了。” 我问:“反正咱们俩都在梦里,聊聊看,你们东皇妖王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还有,玄嚣人呢?” 石马不愿意说,但我却有很多时间。 我骑在它的背部,双腿用力夹马腹,这是一种极其狠毒的骑马方法,因为马的五脏六腑皆在此处,并且柔软的缘故,只要用力,他会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几次折腾,石马精立刻哀嚎求饶,恳请我能放过他。 下了马再问他什么,他都是知无不言。 石马精告诉我,东皇妖王的野心很大,因为与玄嚣之间的协议,双方必须合伙将天衰的时间彻底提前,那么,除了蚩兰率领的十五万阴兵之外,他们妖狱的人马也要配合。 至于配合的条件,除了要找到万妖塔,还要破坏当年女娲斩鳌立下的四根撑天柱子。 但我心里始终都有一个疑惑,究竟他们口中所说的天衰是什么样?待我问起石马精时,他却肯定道:“你可以想象最坏的样子。” 我又问:“那你们图什么?毕竟当华夏被彻底毁掉,就算你们成了神仙,那没有人供养又有什么用?” 石马精很淡定的说:“其实,灵魂的永存并没有什么安全感,妖狱虽然能带来修行所需要的天地灵气,可囚禁却也限制所有的自由,无论是人是妖,哪怕黄帝的建木仙宫,大家真正所想要的当然是更高维度的空间。” “我听槐神说,你们要去北端取走丹玛女神的玉佩,之后还要找回万妖塔。” “那是东皇要求的,由于去的路上实在是太危险,我找了个机会留在村子里。上仙,您还是把我放了吧,您知道,我就是一块儿歇马石,因为得天地精华而有了灵智,恰巧遇到陈抟老祖悟道。自此我侥幸得到仙缘。坦白讲,咱们也算是一脉传人,您放了我,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作恶了。” 他还不忘了连续恳求着,不过,我要是放了他,那被他害死的村妇又该找谁伸冤。 我摇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南柯郡吧。” “你特么玩我!” “我从没说过要放了你,不过,你现在与我坦白,我能让你在南柯郡的几十年过的好点。” 石马精还在咆哮,待抽了几鞭子以后,他也立刻老实了下来。 现在已经搞清楚那些大妖的目的,等到南柯郡,一切自然会好办许多。 等了四五天,那老翁果然来了。并且他按照我的要求准备好了东西,答应将女儿嫁给石马精。 我跟着去了他的家,先是为石马精塑造了一个雕像,供奉在老翁的家中。 至于铜盆内,则要取彼此的鲜血,通过鸳鸯扣来造就生死纽带。 石马精在连续的咆哮与不甘中被卖给了南柯老翁。 之后的几天,这家人会在梦中看到石马精的样子。 凭借纽带的特性,只需要过个三五天的时间,石马精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渐渐彻底融入到南柯一梦。 我自梦中醒来,石马注定会昏沉的活下去,除非我再入南柯梦将他叫醒,否则,他会一直困在梦中沉沦。 为了突出南柯梦,我强行跨入睡梦仙功第二重境界,‘黄粱美梦’。 而如今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必然是经历了一连串梦中梦的古怪人生。最后能够苏醒,也有一定运气的成分。 茫然站在石马前,短短的几分钟,犹如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槐神惊喜的声音传来:“大人,您醒了?” 我点点头,好不容易将所有负面的情绪摒弃干净,接着,我又说:“对了,那石马精已经沉睡,一会儿我会在它身上画下雷符,等到日月交替时,自然会有雷霆惩戒,那时候他的神魂会被天威惩戒,最终化为乌有。” 第六百四十九章 归家 敲了敲硬邦邦的石马,能够感觉的出,如果想要硬破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在村里取鸡冠血掺朱砂,配上雷公藤与夕阳露水研磨成汁,调墨水画雷符。最终还要盖上我的五雷号令,回想之前与王震霆的交手,我也算因祸得福。毕竟,现在已经不再如从前那么害怕正阳气。 石马精已经在沉睡,我一劳永逸,以雷符接引九天雷气,再通过阵法的催动之下,接引天雷惩戒。 做完了这一切,我们躲在不远处观望着雷威,随着云层弥漫,石马身体浮现出阵阵的阴雾。 接连‘轰轰’几声巨响,石马缓缓开裂,它化作粉末以后,有着一股无形的精气四处飘散。我知道,那些因为被他采阴补阳而衰老的女子,此时也将恢复如初。 “叔叔,什么时候去救奶奶?”小青问。 我说:“现在就去,别急。他们没有到达万妖塔之前,都是安全的。” 孙圣安说:“你还是尽快考虑自己的问题。否则,下次月圆之夜就是你葬身之时。” “放心吧,我一定尽快解决。” 我当然知道他的担忧,不过,这种事情的确急不得。先劝孙圣安放下心来之后,我们三个再次踏上追往妖王的道路。 阴兵所造成的影响依旧还在,随时可能袭来的暴风雪好似悬在头顶上的刀,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砍在你的头上。 石马精死后,昏迷不醒的村民们也是相继恢复如初。 我们三个继续踏上追逐的道路,小青凭借着若有若无的感知,带领我们不断逼近。 阴兵的事情在我心里始终都是个疙瘩,尤其当第二日暴风雪逐渐全省市覆盖以后,更是危机重重。而且,大雪是会随着阴兵的足迹而不断的蔓延,漫天飞雪并非是什么瑞雪兆丰年,而是自然法则崩溃的前夕征兆。 越走越能感觉到那种灰白之下的死寂沉沉,因为,在十五万阴兵分散之后,冥冥之中的死气会大面积覆盖凡间的人群。 鹅毛般的大雪被那凛冽的寒风吹的好似刀子般锐利。 我们走过最深的地方几乎可以覆盖三四层楼那么高。 小青脸色越来越差,她时常还会打着哈欠。 我问她怎么了? 孙圣安搭话道:“还能怎么了,不就是该冬眠了吗。” 对,小青当前还是蛇妖啊。 没办法,最终背着她的重任只能交到我的身上。 正当我们准备穿越大山的时候,我盯着眼前略有熟悉的景色心难免有些惆怅。 熟悉的大山熟悉的环境,自从八岁与爷爷离家之后,到现在也有十几年没有回到老宅了。 山还是那座山,人却已经不是曾经的人了。 心里感慨万千,回想在十二因缘桥时遇到了危险,多亏母亲灵魂搭救我才能活下来。 从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明白,哪怕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对我的爱却依然在。 涂山磊随我来到吉省的目的就是想见一见母亲坟墓,现在他被妖怪抓走了,却剩下我一个人。 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敢去面对弟弟妹妹的灵魂,害怕他们向我哭诉,为什么活着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我的内心很自责,所以才会始终不曾过来祭拜。 今天能再次回到这个儿时所熟悉的地方,必然是老天爷所指引的缘分。 我说:“老孙,前面的林场就是我的家了,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我正好路过,也想顺便回家看看,祭拜祭拜父母。” “祭拜什么?你懂过阴之法,又是鬼帝,到了阴曹地府查一查生死簿,找到父母是否居于鬼界堡还是已经投胎转世,这样总比烧香寄托神念要好很多。” 是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过阴曹了。而且我在阴曹地府还是个大官,不过,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鬼帝,处境却有那么一些尴尬。 而当前最主要的是我与阴曹地府之间的关系有点不是特别的明朗。 要不是这次槐神的事情,到现在也搞不清楚阴曹地府究竟站在哪一边。 至于我现在,我去老宅说是祭拜,但其实却是一种睹物思人的感觉。 毕竟,时间不会重来,害死全家的那场诡异大火,成了我在许多年中缠绕的梦魇。 我们穿过大雪,时隔多年,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从小生活的破房子。 不过,因为年代的久远,房屋已经没有房顶,破烂倒塌,因为地势较高,门口的积雪并没有完全将这里覆盖,我还能看到院子内父亲搭建的滑梯、秋千。 距离家中大门不远处有着一口池塘,父亲会在每年刚入冬那会儿采集蟾酥来卖钱。 我们一家五口人生活虽然清贫,但却每一天都过的十分快乐。 摸着那已经破烂的墙壁,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儿时经历的点点滴滴。 我以为自己已经坦然接受,可真的回到这里,眼泪仍然会不自觉的流下来。 缓缓的跪在地上,承受了这个世界带来的孤单,我一言不发,闭着眼跪在地上,静静享受着回忆带给我短暂的欢愉。 雪花拍打在身上,孙圣安与小青谁也没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等到回忆中断的时候,我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人死有魂,儿子知道你们已经魂散,但天道有着自我的平衡,就算是消散,也一定有办法能够让你们投胎,现在我已经是鬼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们!” 诉说了心底的想法,一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接着,我又带着他们跟随我一同去了当年玩耍的芦苇荡。 这里有着我太多的回忆,但最主要的,当年借命而生也是在这里。 来都来了,我也想与弟弟妹妹聊聊天。 可等我们到了芦苇旁时,眼前所看到的却使我特别震怒。 不仅仅当年的芦苇荡被填平了,这里还多出十几个新的坟包,坟头虽然覆盖着的白雪,可那一座座屹立着的墓碑险些要把我的肺气炸了,玛德!我不在这几年,竟然有人敢动我们家祖坟! 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双手快速掐诀,一张硕大的拘魂手从天而降,分别狠狠拍在每一个坟头,将躺在棺材的阴魂震出。 紧接着,我用力向后拉拽,‘噗’,先后十几个亡魂被我生生在坟包里面给拘到近前。 心里已经被愤怒所填满,看着四周战战兢兢的亡魂,我厉声道:“说!我全家四口的遗体在哪!如果骗我,我会将你、你的家人抽魂炼魄!” 第六百五十章 怒火 这股愤怒比被人骑脖子拉屎还要生气,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他们四个的尸体当初被爷爷埋葬在养尸地,借助殍气刺激尸骨由死转生,最终形成的尸髓之精。 此物堪称能够起死回生,属于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就像是牛肚子里的牛黄、鸡宝、狗宝等等的一样。 我五年未归,不仅家中却一片狼藉,连埋葬家人的墓地也被外人侵占,现在他们尸骨无存,就像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里。 那十几位阴魂吓得不清,跪在地上磕头:“仙长饶命,当初我们来这儿是有位风水先生说,只要把池塘填满就是上好的风水宝地,村里的人自发阻止填了池塘,但真没有看到您的家人。” “胡说!在我的小的时候,为了林场为保护环境,所以方圆五十里都没有人的!” “仙长有所不知,三年前有商人在这边搞承包,他带来的风水先生说这里是宝地,然后填土修建,因为他们在我们村停留休息,东拉西扯让老百姓知道这里的猫腻。后来,没两年那老板好像发达了,大家都认为是风水宝地显灵。那时候会有人偷着把先人骨灰埋在这儿,可过了一两年都没人管,这不,前几天刚迁来十五户。我们几个就是那时候迁来的。” 十五名阴魂跪在地上开始不断的向我求饶,我虽然不是烂杀之人,但家人的尸骨不见的事情,不可能简简单单的算了。 我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天上午还没有迁走,那你们应该了解我刚刚的手段。” 十五位阴魂纷纷退散,我知道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的去给子孙托梦。 我坐在大雪中,静静的等着人群到来。 如今正是大雪封山,不会有人因为一个梦就过来给长辈迁坟,所以,来的人只能是那位填满池塘的始作俑者。 虽不知道他目的是什么。 但我可以就肯定,他是想得到某些东西。 我自幼在这边长大,池塘里有什么我是非常清楚的,这里温度适宜,冬天也不会冻的结实,所以非常适合养蛤蟆,而它也是我们家主要的经济来源。 随着年纪的成长我已经了解到父母身份的非同寻常,可我的印象当中这一处并不大的池塘,根本没有任何的秘密啊。 如今,寒冷对小青的影响很大,她好几次险些昏过去,没辙,我只好让她抱着若木剑。 此剑中蕴含的热量为她抵御了寒风侵蚀。 我静静的盘坐着,孙圣安却忽然打了个哈欠,这次他倒难得的没有乱说话。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底线,他们无疑触碰到了我的逆鳞。 风雪中静坐,我没敢入睡,因为黄粱美梦真的会让人沉沦。 只要你所想的,所期盼的,所需要的。 在睡梦仙功内都会完整的出现,最主要它拥有着可怕的真实性。 就像我想要复仇,那在梦中我所有的仇人都会被我亲手杀害,报复后的快感会让你忘记真实的经历。 纸醉金迷的生活也会消磨你所有的意志力,如果你无法战胜人性,最终会被人性所吞噬。 南柯一梦是幻灭,黄粱美梦终成空。一个是幻灭,一个是幻空,到头来会使人明知是一场空,却又无法割舍,最终沉沦于梦境之中。 盘膝而坐,调理内息,我发现自己极阴的身体已经开始转为阳气。 这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毕竟,阴阳相互交替,弥补鬼道法门所欠缺的生机。 五雷号令平放在身前,闭目以全真派的雷法九章助我感受号令中的雷法之力。 气息渐渐趋于平稳,那蒸腾而起的力量令飞雪不粘身。 而我的却渐渐开始出现蜕皮。 以雷霆法则淬炼五脏筋骨,如锻造般将自我打造成人形兵器。 不知不觉沉浸于空灵的状态,自身修为则开始以一种飞跃般的速度成长着。 由天黑坐到天明,我只是打坐而没入睡。 直到第二天听到一阵阵狗吠的声音,我睁开眼散掉功法,收了五雷号,凝视着山下飞奔来的人群。 在大雪封山的季节,唯有狗拉爬犁能够在积雪中畅行无阻。 等到他们临近,我数了数,对方一共来了八个人,各个都扛着老旧的火铳子,气势汹汹。他们穿着厚厚的兽皮,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邋遢的络腮胡子着的冰碴,一个个瞪着大眼,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们。 似乎寒冷并不足以对这些人造成任何的影响,八个人散发着很强气场,炯炯有神的双目,使我有些怀疑他们也是修行者,但却又有些不太像。 为首的中年人用火铳指着我,冷冷道:“你就是俺们家祖宗说的那个不开眼的小伙子?” 旁边又有人嘲笑道:“瞧你年纪不大,胆子真不小。仗着学过几天法术,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说:“我不想和你们废话,我家人的遗骨在哪!” “什么遗骨?” “别装傻,当年我家人惨死,爷爷将他们埋葬在芦苇荡附近,现在这里被你们填平又起了坟包,还美曰其名的说什么风水宝地。”见到这些人,我已无法压制自己的怒火,并对他们也有了浓浓的杀机。“我没有闲心思与你们扯皮,不管你是何门何派,或者有什么目的,我发誓你们会后悔!” “动手!”大胡子忽然下令。 七把火铳对准我,在一声令下之后,同时开炮。 雷法九章快如闪电的反应,让我第一时间做出躲避,身体好似离弦之箭,握起拳,对着最近那一人狠狠冲了过去,待拳头犹如利刃般刺破他的心口,顺势爆炸的力量炸碎他的心脏。 鲜血侵染了大地,冰雪覆盖上的热气腾腾,尸体在很短的时间便被冻得僵硬。 “我不管你们是谁,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我会杀光你们,一个不留!甚至连你们的魂魄也最终将不属于自己。”拘魂手顺势掏出刚刚逝去的阴魂,我当着他们几个的眼前,把那魂魄塞入口中,咯吱咯吱的咀嚼,没有一声哀嚎,我不仅夺走他的生命,甚至转世的机会也一并毁掉。 “大胆,杀我‘呼唤派’弟子,你的灵魂注定会下地狱受无尽刑罚!”大胡子愤怒的吼道。 第六百五十一章 邪派 呼唤派?我恍然间想起曾经父亲的故事,他为华夏官方做事,卧底于奇门邪派,曾经捣毁过最大的邪派莫属于呼唤派,最终,我父亲与李海昌两个人逃亡的过程中还救下被茅山道士镇压的狐仙。 之后才有了父亲隐居,再到被黑茅道士施法,引来后续一系列事情的悲剧。 他们才是我真正的仇人,万万没想到,这些王八蛋时隔多年又回来了! 我说:“你们的门主是不是叫李伟山?” “大尊者的名号也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叫的!伤我门中兄弟,杀无赦!” 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仰头怒吼,站在他身旁的六个人同时解开衣服,皮肤浮现出的血管犹如蛛网般覆盖全身,飘舞下落的飞雪落在他们爆炸性的肌肉时,如触碰火炉般融化了。 七个人变化非常古怪,似人似兽,尤其我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野兽的残魂。 我不由的笑了笑,还真是有点意思,竟然将野兽的魂魄与自身相容,通过注射血液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这种做法从古到今都是屡见不鲜,追溯历史,很久以前的古滇人之间部落厮杀,胜利者会割下失败者的头颅,用敌人的鲜血来涂抹身体,他们认为这样能够获得对方力量,也有的族人会吃掉动物的心,他们认为这样做能够获得野兽的力量。 眼前的七个人在愤怒的时候,双眼散发的幽光犹如恶狼一般。 孙圣安感慨道:“过去咱们做妖怪的,想尽一切办法渴望变成人,可现在的人却费尽心思想成为妖。你说奇怪不奇怪?” 怀抱着若木剑的小青躲在一边,她禁着鼻子轻哼道:“妖怎么了?我觉得做妖就挺好,不仅仅活得时间久,而且我还想做什么做什么,每天都可以快快乐乐,多好啊。” “你小屁孩子懂个什么?未经过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你又怎能知道做人的好。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小青不以为然道:“呸,我奶奶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两个人斗嘴的功夫,对方的七个人已经扑过来。 他们身体迅捷,四肢着底,一个个变得犹如野狼般凶狠。 我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他们的合围,雷法九章已经在接连的淬炼下几近大成,一身实力更早已今非昔比。不仅周身闪烁的符文,连同太乙魂的强悍也是非常厉害,单论武道的话,张尊玉都未必是我对手。 短短几个照面,我的拳头连杀三人。 之后,手掐法咒,呼唤雷霆。 打他们几个由野兽合魂后的术士,我若是受伤都对不起雷法九章。 下手毫不留情,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他们七人被我打的是五死二残。 周围凌乱的飞雪形成一片空荡荡的区域,树木被雷法震碎,望着横七竖八的尸首,我将他们的魂魄统统拘拿出来。几人的阴魂不像常人那样纯净,包裹他们身上的阴影正是狼的模样。 踩着那位络腮胡子的背部,冷冷道:“我家人的尸骨在哪!”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癫狂道:“我的灵魂注定会上天国,而你将会在末世受到大尊者的审判而下入地狱,承受无边魔火!” “玛德,这个时候嘴硬,你应该考虑清楚自己所要面临的后果!” 被打算用阴山术好好的折磨他,谁知道,那络腮胡子突然青筋爆起,面部胀的通红,身体则在眨眼之间迅速膨胀起来。 孙圣安连忙喊道:“快躲开点,他要尸爆。”话音未落,他抱着小青向远处跑去。 那络腮胡子就像撑起来的皮球,并不断的变大。 我在同一时间也迅速做出反应,可另外那位被我打残的男子同样胀红了身体,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同时爆炸,五脏六腑化作世上最为污秽的东西,如果粘在身上,不仅仅会丧失法力,运气也会变得非常倒霉,我在避无可避的形势下,只好借驱风印来抵御那些污秽的杂物。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位传说中的李教主在沉寂了几十年后,怎么又回来了? 如果针对我父亲,他已经死了,就算动遗骨又能怎样?更何况,这里被迁来的十五座新坟,明明都是与他们呼唤派有关。 我说:“小青,你好好感觉一下,你奶奶他们距离有多远?” 她按我说的做,先是盘膝闭目,怀抱若木剑,舌头入芯子般吞吐有序,过了不一会儿,她说:“大概还有一百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停住了。” “出事儿了?” “屁!我们祖孙连心,奶奶才不会有事呢。” 孙圣安说:“妖狱里面那么多的妖灵,共同赶路哪能一帆风顺?耽搁几天也正常。” “老孙,我见过许多山精走兽为了避天劫而想尽一切办法,那些妖王离开妖狱,难道没有这种危险吗?” “当然有!你以为天道是闹着玩的?甭管是神仙、妖怪、凡人,没有人是天道的对手。” “那苍天呢?” “苍天...。” 吊儿郎当的孙圣安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住了,他的面色极其古怪,情绪尤外激动,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周身气血翻涌,眼珠子变得通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会像今天这样愤怒。 “那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愤怒的情绪令他的面部浮现大量的猴毛,隐隐之中,那股被封印的力量似乎冲破了边缘。 我无法想象,单凭名字会让孙圣安如此愤怒,到底两个人之间存有怎样的仇恨。 危急时刻,我赶忙以云雷音喊他的名字:“老孙,你冷静冷静!” 接连的呼唤,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咧嘴笑笑。接着,他看向我,“徒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吞煞成功我会告诉你究竟苍天是谁!” “你们之间貌似有着很大冤仇?” “是的,血海深仇!如今既然已经天衰,那么他就一定会回来的。”孙圣安认真道。 是啊,末法时代的最后天衰,十五万阴兵搅乱神州大地。 貌似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接憧而至。 可同样也会是一个群雄并起的年代,无论是修行者渴望的仙宫,还是妖族期盼得到的万妖塔,亦或者处在西天极乐的佛陀们。 但任何事情一定要以凡间为基础,胆敢侵害凡人的生存利益,注定是会走向自我毁灭的妖邪。 “老孙,陪我先去趟村里,我必须找到家人的尸骨才可以,这些王八蛋,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第六百五十二章 吸阳 孙圣安耸耸肩说:“随你喽,还是那句话,抓紧时间!” 他十分严肃的表情,好几次有机会他便想办法来来提醒我。这足以见得,斜月心猿法因为北斗盂的缘故,已经到了非吞煞不可的阶段。 身旁的小青因为离不开阳气热度,她始终怀抱着与她身高相仿的若木剑,不知不觉成了我的持剑童女。我们上了狗拉爬犁,以灵魂与猎犬交谈,它们答应拉车赶回村庄。 狗吠之声回荡在茫茫大雪山中,我们三人在树林中频频穿梭。顶着呼啸的北风,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袭下来。 阴兵对于天地之间的影响已经渐渐开始出现,灵气的完全紊乱,会令天地之间的秩序崩溃,倘若大雪持续一直下,在物资匮乏的山区会因此而断粮,到了那个时候,一些老弱病残将会成为牺牲品。 而且,他象征着天道的崩溃,尘世间也将没有所谓的约束。 浓浓的北方荒野的味道让我仿佛回到了儿时岁月,越是这样,越会让我特别的愤怒。 寒冬时节的村庄,街道上这个时候根本就看不到人。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来过这里,当时与父亲贩卖些蛤蟆油赚钱,如今到十几年过去了,村子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但那死去的几个王八蛋是呼唤派的爪牙,依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发展信徒。所以说,想打听他们并不难。 找到一户亮着灯的房屋去敲门,站在大门口时,我的个头几乎快要赶上门梁的高度。 气温低的让人哆嗦,连院子里的狗都冻的不愿意叫了。 我透过张贴对联的木头门缝隙看去,院子内堆积的各种农用器械,如今是寒冬,老百姓忙活了春天、夏天、秋收三季,到了冬季时,家家户户都闲着没事儿做,有的人爱打个麻将串串门,也有的人出去务工,所以,能留下的多数都是老弱妇孺。 同样,也是个麻烦的季节,毕竟这人只要一闲着,就爱扯些没用的事情。 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屋内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穿着大棉袄,包裹着红头巾,出来就喊:“谁啊?” “大嫂,我是过路的阴阳先生,想要讨一碗热水暖暖身子。”我回应道。 在农村山区,大仙、道士、阴阳先生都是最吃得开的职业,因为那里的人始终坚信着,世上有着一些奇人懂得改换命运的手段。 那位妇女拉开了大门,她见我时很意外,毕竟,在寒冷的冬季我们三个穿的都是单衣。 妇女问:“你们谁是阴阳先生?” 我说:“我是。请问大嫂,最近咱们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来了一些奇怪的人?” “发生啥事了?”妇女惊慌问。 我故作严重的说:“别怪我吓唬你,村里现在闹了妖怪,搞不好会葬送你们村子里所有的运气,往严重了说,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啊。” 妇女吓了一跳,赶忙拉我们进屋。 她左右看看,觉得四下无人才将大门关好。压低了声音说:“你说的对,几年前村里来了个神仙,他说是什么玉皇大帝贴身侍卫,说什么是接受上天旨意来普度众生的,好多的村民都被洗脑了。” “大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此人应该就是妖怪了。” “对了,你真是阴阳先生?” “难道不像吗?”我反问。 她却还是有些担忧,几次欲言又止。 为了能打消妇女的顾虑,我还刻意的露了一手,仔细观察她们家的格局,我说:“你家的粮仓位置不正,难以聚财,观你面相福薄,夫妻不和,丈夫多年离家,但儿子孝顺,遗憾的是这几年神位不正导致过的不顺而已。” 妇女当时就被震住了,激动的追问解决办法。 我说:“解决不难,因为院子的厕所冲了神位而已,我可入宅帮你重新选一个神位落下,压在你儿子身上的衰神就会离开而去。” 简单的几句话,可以完全笼络住对方的心。 经过这么一手,算是彻底取得妇女的信任了。 她主动把我们请进屋子,等我帮着更改了神位,大家的关系可以说更进一步了。 虽然这天底下没有神仙,可风水却不一样,所谓的神位也不是指天上飞的神仙,而是一个阻碍磁场的位置。 在风水中,主管全屋磁场的位置称‘神位’,老百姓会将佛龛安置在此,通过烧香祭拜,每日祷告,这些都好似一种炉火般锻造着神位,稳定磁场能量求取富贵。 当然,也有一些游魂野鬼,会来神位偷取香火。 这种香火在老百姓家被认为是‘福报’,为了避免,有好多术士会选择连根的蜡烛放置于左右。 帮妇女处理完了风水后,我们几个人坐在她们家的炕头开始聊起那位玉皇大帝座下的带刀侍卫。 妇女低声感慨:“那人真是妖怪啊,他叫‘李大川,他来了村里一开始的确是做善事,甚至是还筹建了玉皇庙,他经常帮助孤寡弱残,后来庙建的大了,就招一些没人赡养的孤寡老人免费吃住,大家都认为那是天大善举,也很信任他,不过,我前段时间去庙里帮工,半夜的时候看到那个李大川鬼鬼祟祟的去了别人的房间,我因为好奇才小心翼翼的跟着去瞅瞅,看到他用一根儿绿色的竹节管放在人的耳朵里,向外吸一些黄水,老恶心了。” 眼、耳、鼻都称为天聪,因为几个地方直接与灵魂挂钩。 如果妇女所见是真的,那这位李大川必是修行某种邪法,缺乏老阳之气,所以才需要上了年纪的老人。 妇女还感慨,说她明明看到用半米长的竹节管插在耳朵里,可第二天,人竟然一点事儿都没用。 连她自己都以为是做梦,不过,之后的日子,接连有几个老头在睡梦中死去,妇女感觉与此事有关,她便找借口说身体不适,躲在家中。 本来她打算找机会进城躲一躲,可谁知道竟然下起大雪,如今就算想走都走不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神使 我接着又听妇女给我讲起这位李大川的做事方法,他当初先是以人头拉拢,声称讲解延寿、求福的法门,甚至包治疑难杂症。 村里有几个常年腰脱的妇女都被他治好了,之后村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头疼脑热,他都会手到病除,主要还分文不取,唯一让人觉得奇怪是他不停的讲解他们的门派法规。 宣扬一些末法时代的学说,甚至还扬言天下毁灭,唯有追随尊者的脚步。 这位李大川做事很低调,而且从来不要求回报。 直到一年前,他给一位商人看风水,并在林场指出了一块儿宝地。听到这儿的时候,我连忙打断妇女:“你是说,山里的那个池塘是他下令填的?” “可不是嘛,村里老少爷们都去帮忙了。” “就没挖出别的东西吗?” “没听说过啊,怎么了?”妇女沉思片刻,又说:“对了,听说那里被填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寸草不生,被选址的那位老板找人抬了七口棺材下葬。后来他发家致富了,村民见那里没人管,也想着能夺好运气,就把先人的祖坟也迁过去了,但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那就奇怪了,我记得很清楚,当初爷爷为我换命后,他们由于精气溃散导致肉身化为黄泥,可还剩下骸骨能重新埋葬。 以我如今的实力,完全不需要去隐忍,了解到大概的情况,询问具体所在的位置,在向妇女确认之后,我推门而出。 玉皇庙在村子的最里端,等我快步赶到时,站在庙外门前,只见古庙的后端有着成排房舍,那里应该就是李大川“救济”老人的地方。 我推门而入玉皇殿,没想到的是大殿聚集了几十名村民。 他们的眼神内带有的狂热,已经证明邪派的身份。因为真正善良的门派,目的是让人的心灵变得祥和,懂得释怀与感恩,而那种狂热中带有着疯狂,恨不得吞天灭地的疯狂之感,必然会使自身堕入无边地狱。 我的到来,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但是,人群中一对男女的矛盾却引起我的注意。 两人三十岁左右,女人的颜值在村里应该算的上出类拔萃那种,只不过,看她的眼神呆滞而又疯狂,我就知道这里面事情恐怕不会太好。接着,我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男的有些哀求道:“阿梅,你跟我回家吧,孩子们还小,天天嚷嚷着找妈妈。” 女的说:“阿梅已经死了,我不是阿梅。我的灵魂属于尊者,念在你与我前世有着夫妻缘分,他日我成仙得道,会在天上多多照顾你们。” “阿梅你疯了,哪能成什么仙啊!你把家里的钱捐给了破庙,孩子生病都是我妈拿的钱。” “神使当时已经赐予圣水,孩子不会有事的。” “你不提神水还好说,一提我就来气,孩子得的肺炎,你拿回家的神水里面竟然有酒味儿,保不准是哪个狗草的混蛋用喝完酒的空瓶子装井水骗你们。快跟我回家吧,咱们好好过日子,等开春一起去城里。” 谁知道女的竟然急了,狠狠的打了男人一个耳光。 “不许你侮辱天神的使者,这样会害掉我的修为,滚,以前的阿梅已经死了,我是神的觉醒者,醒悟了前世因果,当年我是瑶池畔边的仙女,你是水中鲤鱼,因为我喂给你食物,所以才有了今日姻缘。”女子神色依旧十分的固执,“你走吧,夫妻缘分已尽,我昨日答应神使在天宫找寻新的神仙眷侣,你的福缘太薄,与我并不般配。” 在女子数次疯癫的言论,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他狠狠的打了女人一个耳光。 遗憾的是,响亮耳光并不足以打醒一个疯子。 就像是有位心理学家说过,疯子不会自杀,也不会对待感情有所留恋,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自己已经死亡了。 男人愤怒的离开,剩下的人群依旧等待着神使到来。 当光线渐渐变得暗淡时,古朴的庙宇内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古琴声。 琴声能够接近人的心弦,在某些环境之下,甚至可以起到一种催眠的作用。 玉皇庙的左侧是通往大殿的小门,那里有着零碎的脚步声,伴随着门帘撩开,童男童女率先走出,他们手持着灯笼,模样富态可爱。紧接着,那位所谓的神使紧随其后的走出。 对方样貌端庄,浓眉大眼,带给人一种很好的亲和力。 此时,他跟着童男童女走出后,在场中的四十多人同时高呼:“恭迎神使。” 我一定要搞清楚他耍的什么花招,毕竟在场中的老百姓已经没有理智了,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可心病还需心药医。毕竟,我杀了一个神使,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神使微笑的摊开手:“诸位不用客气,我本天庭官员,待他日你们升为天官,咱们还要成为同僚呢。” 信徒们沉默着没敢接话,那神使缓缓扫视,又说:“灾难即将来临,各位乃是体内神性觉醒之人,凡尘俗世,必然要舍弃放下,要是有所羁绊,将难以踏入天界啊。” 童子说:“神使的意思是各位要献出所有的金钱,外物,以此表示舍弃外物的决心。” 童女说:“刚刚神使第二个意思是你们都还是凡人,虽说已经觉醒神性,可在凡间仍有着许多羁绊。这些牵挂会成为你们成神道路的绊脚石。” 第一个还好,听到第二个所有人慌了,他们彼此交头接耳,有的甚至哭诉,说自己早就与家里断绝关系,只是他们始终不肯放弃,自己也没有办法。 童女说:“未来当你踏入南天门,将会因为红尘缘分未了,而再次掉入凡间。所以,该说的话我都说了。” 待所有人沉默的时候,我心里大呼,这事儿实在是太荒谬了! 红尘因果的羁绊成为这些疯子的绊脚石? 我非常明白童男童女话的严重性,因为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他做事甚至不如野兽。 这些人会有很大的几率被所谓的神使蛊惑,回到家中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做出惨绝人寰的可怕事情。 我心底大怒,可又不敢声张。 毕竟,我杀了神使容易,可在场中的老百姓呢?总不能跟着大家一辈子。 随着众人的骚动,我意识到不出面肯定是不行了。 脑子里灵机一动,玛德,既然你是神使,那老子就装玉皇大帝吓死你! 第六百五十四章 扮玉皇 当机立断,我手掐驱风印,配合雷法九章瞬间令平地风雷乍起。 声势浩大,盘旋起的风沙形成漩涡,令玉皇庙的众多信徒皆不受控制的捂住双眼。接着,我以风雷相伴,极快的速度跑到了玉皇大帝的雕像近前,在出现时,我提前运用的雷法九章,令身体犹如荧光般闪耀。 待风沙散去,我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在经过长期的生死历练,无论气质还是样貌,都不是过去那种稚嫩所能比拟的。 调动内息施展云雷音,此法使声音在凡人的耳朵里变得格外响亮,甚至可以穿透他的灵魂,直击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吾乃玉皇大帝,见此地有朕的行宫,便下界前来休息。”我的声音充满着低沉的厚重感,双眼因为雷法的作用会看起来精光闪烁,尤其还是双瞳,必然会带有着某种诡异难言的感觉。 就算他们不相信我是玉皇大帝,也绝对不敢明着说出来。 我缓缓回过头,凝视着那位李大川,冲着他大声呵斥道:“你受我命令下界帮助百姓,可已经过了三天却还没有人因此通往南天门报道,实在是失职之过!” 大家都是老狐狸,暗地里过招,他搞阴谋诡计,那我就来阳谋大局。 逼着他不得不承认我是玉皇大帝,如果他在众人面前否认,我们两个会发生激烈的争执,这时候我只需要打杀他,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绝对不会傻到家的与我交手。 李大川仅仅思考了不过几秒钟,立即单膝跪地:“玉皇大帝有所不知,凡间羁绊过多,导致俗世之人存有凡夫之心,到了仙界必会思念凡间,难以专心修行,不利于我神天庭的规矩。” 对方也是高手,简短的几句话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加重了之前所说事情的真实性。 高手过招,就连一言一语都有可能会成为利器,但只要找准机会便能一击毙命。 我不动声色道:“你说的对,成仙本就应该是件大事,但穹顶之上的仙宫大无边际,在场中的觉醒者,难免会对凡间之人惦记,但如果仙缘深厚,倒是有几个人的空位。” 听我说完,所有的信徒都激动的溢于言表,没错,这就是所谓的拉拢人心。 他先承认我是玉皇大帝,等到我自己的身份坐实之后,我借着机会能让所有的人成仙,这与李大川设下的条条框框显然更容易让人接受。 我的话立刻得到积极的认可,围在玉皇庙的信徒骚动不已。 有人说:“玉皇大帝说的对啊,天庭上有十万天兵,仙官无数,苍天又比人间大了何止万倍,就算带上几个家属也不算什么。” “对啊,我媳妇喂猪喂的可好了,天庭吃红烧肉不?到时候俺媳妇可以给你们杀猪炖肉。” 立刻有人骂那个中年汉子没出息,声称天上的仙女多的是,干嘛舍不得黄脸婆子? 那养猪户手一摆,正色道:“仙长你此言差矣,我王老九虽然是天上一员大将,可好歹沦落凡尘是俺媳妇照顾着,既然咱们神仙是长生不死,我觉得等几年也没啥,什么时候老婆百年以后,我再追随各位登仙。至于现在吧,家里还有三十多头猪没喂呢。” 短短的几句话,让在场不到四十位村民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边认为立刻上天庭,凡间什么都不要,家人亲属都可以抛弃,到了天庭找仙女喝仙酒,逍遥快活。 还有一边坚定认为,自己虽然觉醒,可尘世间的养育之恩必须得报答,什么时候了结一切,才会决定去天庭当官。 当然了,这种精神病的辩论大会,让我也是非常无奈,尤其他们争的面红脖子粗,恨不得摇身一变就手握几万天兵。 那位李大川盯着我,人太多,他不敢直言,但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过,他所用的套路我也摸的差不多,这王八蛋必然是搞着什么天道无情的说法,所以,这王八蛋必然是一肚子的坏水! 眼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我趁胜追击道:“爱卿能为天庭操劳也是大功一件,不如将全村的人都叫来,挑选几个人品好的,可以随丈夫上天界,你看如何。” “陛下,苍天无情,凡人六根不净,体内存有凡尘,必然是重达千金,哪里还能腾云而起啊。” 我认真道:“你说的的确没错,但爱卿是否衣蛾已经彻底摒弃凡尘?” “当然。” “那好,一会儿等到所有的村民到场,爱卿也好演示一下该如何超凡脱俗。” “使不得使不得,凡尘俗世有肉身羁绊,我当然无法腾云驾雾。” “大胆!”突如其来的瞬间大吼,让在场中所有的人皆愣在当场,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动怒,李大川虽懂一些法术,但绝对无法扛得住我的气场。 “本王命你们下界,也是想拥有一次参悟自身的机会,你既然声称已经摒弃凡尘,那又为何逗留凡间?刚刚一再给你机会,但你却频频退缩,难道神仙之法就是那么见不得人吗?等到所有的村民来时,你可以暂时回天庭待命,一会儿我自会审问你!” 接着,我缓缓的抬起手,伴随突然掀起来的狂风,在场中的老百姓急忙跪地磕头。 我继续说:“回去叫人来玉皇庙,本王即将回归仙宫为大家赐福。” 李大川咬牙切齿的盯着我,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可我乃是呼唤派的大执事,这次来是为了执行任务,你若是敢捣乱,一定会不得好死。” “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用挣扎,就算你们的门主来了我也照杀不误。”我平静的盯着他,不喜不怒,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等他发泄完了,我继续说:“林场池塘是怎么回事,那里是谁填的,你们曾经是否见过尸骸?” 李大川恍然道:“你是说张俊生那个叛徒啊!” “看来你们果然知道些隐情。”我说。 他冷笑道:“你想找遗骨吗?告诉你,你做梦吧!那些遗骨充满了阴气,是最佳的阴料,已经被我们的人收走。” 他的癫狂无疑刺激着我的底线,我咬牙恶狠狠的说:“你放心,我会让你觉得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对我家人下手,哪怕他们已经死了,也绝对不可以饶恕!我下定决心,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百倍偿还。 待那些老百姓们陆陆续续的来临之后,化身为玉皇大帝的我正准备给他们放一场烟花。 第六百五十五章 焚魄 玉皇庙很快就空了,仅剩下我与李大川时,他掉头打算逃跑,被我看穿抢先一步把他制服。 接着,我掌心凝聚的五阴针犹如点穴般封住他所有的经络,此法对付那些只要有肉体凡胎的人会有着出奇的效果。针法阻碍了他的四肢气血,使对方僵直定在当场。 他有些惊慌,皱着眉头质问我:“我的护卫是不是被你杀了?” “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 “你到底是谁!” “我是张俊生的儿子。” “怪不得少了两具尸体!”他恍然大悟后,又说:“臭小子,你爹那是死有余辜!现在教主重新回到华夏,我是北方大执行事,如果你不想重蹈你爹的后尘,立刻放了我认错!也许,我会饶你一命。” “少了两具?什么意思!”我赶忙追问。 我们全家一共五口人,母亲是青丘山仙狐,成年以后会化为普通人的样子,当初虽然被我取走了尸髓之精,可骸骨仍然都在。 怎么可能会少了两具?难道被野狗掏了出去?玛德,他的冷笑无疑是在刺激我的神经。呼唤派是个彻头彻尾的邪派,通过术数、洗脑、精神控制让百姓受到他们的愚弄,成为他们敛财的工具,亦或者满足内心疯狂的一面。 杀了他,死不足惜! 我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接着,对他进行搜身,把钱包与手机收下后,轻轻的划破他的皮肤,又在心口的位置用香画出一道符咒,“人的身上有三魂七魄,三魂为主,七魄为副,但却能够抵御外界一切的侵害,如果我焚了你的七魄,在身体没有营卫时,你想想会有什么感受?”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一巴掌震碎了他的喉骨,李大川没有办法说话,只能通过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面对着众多村民,我板着脸说:“李大川已经准备上天接受惩罚,各位仙官可观他登仙。” “成仙吗?哎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有人成仙。”村民中立刻有人感慨。 我作为在场中唯一的仙人无疑有着绝对的威信,站在李大川身边,我压低声道:“七魄离体的痛苦会直击你的灵魂,好好享受一下吧。” 他开始痛苦的挣扎中,不过,我的心已经冷了,既然出手,那就把事情做绝!接着,他被我连续击打要害,刺激体内七魄焚烧! 七魄实际上指的就是人身体的血,第一就是眼睛的血,眼睛的血是干涩的。第二是耳朵血,血液是冷的且不容易凝固。第三是鼻子,鼻血是咸的。第四是舌头,此处的血是甜的。第五是身体血,身体血是热的,而且特别容易凝固。 在道家被称为五根血,五根之外是脏腑血,又被分为红内脏与白内脏,红指的是心、肺、肝等。白内脏就是胃、大肠与小肠等。二者的区别,红内脏的血液是腥的,而白内脏则是臭的。 至于民间所说的僵尸,指的便是三魂离体,而七魄不散。 人死了,血液还在,身体不僵硬能自主活动的就是僵尸。 而我所说的放烟花,便是从七魄入手,让他三魂仍在,七魄蒸腾,全身血液在体内沸腾,此等酷刑也就是阴山派的那些老魔能够想得到。 我说:“神使即将升天,尔等跪拜。” “恭送神使!” 我了点三炷香,香火被术法操纵着飘荡,顺着他的七窍灌入。 李大川翻起了白眼,身体不断抖动,但因为被打碎喉骨所以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而香火就好似跗骨之蛆般在他的体内啃噬着,接着,那些蒸发的血液顺着他的毛孔向外飘散着,形成徇烂的血雾气,当接触到阳光之时,好似烟花般绽放着。 七魄焚烧,三魂犹在。 痛苦会一直伴随着他,直到魂魄彻底消散的那一刻。 老百姓看到夺目的颜色,无疑都被眼前的一幕所彻底震撼到了。 他们以为成仙就是个样子,时间渐渐流逝,直到血雾中浮现出李大川的身影时,更加落实了成仙的现象,那是三魂中的天魂,当它离开身体后,还剩下人魂与地魂。 我等待地魂入地的瞬间,封住他的人魂留在身体。 这样的话,他会无休止的承受痛苦。 好好的一个人,当着上百人的面前化为干尸。 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接着,我叮嘱老百姓,等一会儿把肉身掩埋。 经过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场中已经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我说:“诸位仙官,李大川已经早一步去天庭,尔等还要多多修行,积累功德!” “我们家里的钱都给您,求您带我走吧。”立刻站出几位之前嚷嚷着找仙女的中年人,他们又跪地下又磕头,非得现在就成仙,有的甚至要回家杀死全家,等了无牵挂后跟我去天庭。 见到众人的模样,我心里是非常感慨。 自古以来,邪派害人的远远比人杀人更要可怕。 就像以前所见过一件事,有一对夫妇听信邪法术士的话,认为自己的女儿是邪灵转世,竟然活生生把孩子饿死在家中。虽然这对父母受到了惩罚,可他们的内心并没有丝毫罪恶感。 我沉声道:“要想去天庭当然可以,但凡间的因果必须要有善果结束,若是恶意害人,就算去了天庭,也最终只是一个杂役而已。日行一善,百年之后必可位列仙班!” 没有人敢反抗我的话,那些雀跃与沮丧的人所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知道自己已被大家认可,因为他们渴望成仙,再没有人指引下,只能按照我所说的做。 但为了怕我走后再有人趁虚而入。 我说:“吾乃九天至尊,凡尘俗子会恶意冒充,所以,我特此颁布旨意,世上之人唯有我一人乃玉帝在凡间真身,唯我一人可度你等成仙得道,若有他人蛊惑,必是邪魔外道,你等做为天庭仙官,绝对不可坐视不理!” 义正言辞的言论,得到纷纷的响应。 毕竟,只要一部分赞同,另外一部分人就会选择盲从。 待目的达到以后,我施了个法术,迷了老百姓的眼睛,悄然离开玉皇庙。 不远处小青冲我挥挥手,我赶过去问她:“抓到了吗?” “老孙头把那俩小孩子都逮到了,叔叔,用不用我毒死他们?”小青说。 我摇摇头:“不必了,他们是从小被养大的灵童,归根结底还是无辜的受害者。” 按照我的打算,既然李大川不说,那我就从那两个灵童子身上下手。毕竟,他们年纪尚小心性并不成熟,如果所用的方法得当,一定能套取我想知道的事情。 第六百五十六章 再入阴曹 等我跟过去的时候,孙圣安正把那两位灵童子逼退在墙角,好似训斥晚辈一般手持小棍子,指着俩孩子:“都给我立正站好手背后!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跟着行骗!冒充谁不好,非得冒充玉皇大帝,那老瘪犊子我俩有仇,真的打不着,见到赝品我也来气!” “爷爷,我们是装的,您就放我们走吧。”小孩子支支吾吾的恳求着。 “这样吧,你们俩跟着我一起骂玉帝是个混蛋,我就放你们走。”孙圣安说。 不能允许他继续胡闹下去,我走过去推开他。 游走在山区的邪派,经常会传出一些像童子扶乩、问卜、天眼通、风水托盘等等事情,做这些事的人就是灵童子,他们皆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必须从小生的漂亮,有的拐走,有的是家里直接同意做这一行。 他们通过从小的训练,灵觉的确异于常人,同样也精通骗术,别看年纪小,江湖经验却是一点也不少。 面对两位灵童子,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俩究竟几岁,但刚刚李大川是怎么死的,你们俩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想死,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还有我家人的尸骨事情,为什么那池塘下会有七具棺材?” 焚魄之法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十分平常,只有我们施术者才知道其中的阴损程度,如果不是大仇,身为术士也不愿意以此法害人。 但他们既然动我家人再先,我就没必要再顾虑那么多! 四目相对,在气势上我占据绝对的优势。 我心里很清楚在收拾李大川的时候,老百姓当中一定有藏匿于百姓间的邪派中人,但我不在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能引来更多的人,那就索性全部杀掉。 “我的耐心很有限,给你们十秒钟时间考虑,否则我送你们俩去见李大川!” “我说!”没等读秒,那两个小孩子边立刻招了。 童男说:“我今年十八岁了,从小修行他们的童子功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我在门派里听其他长辈们说过,那沼泽下是极阴入口,更是绝佳的种尸地,上头交代来这边办事,埋下七煞种尸,为门派积蓄力量。” “我家人的尸骸呢?” “他们已经被舵主收下了,由于埋在极阴之处,尸骨上的阴气对舵主的修行有很大帮助,他便将四具尸骨带走用来修行巫法。那七口棺材是炼七煞所用,可由于缺乏鲜血的滋润,舵主让我们来这里制造悲剧。” 我听明白了,赶情这些王八蛋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灵童子比外表看起来的年纪大了很多。他们俩告诉我,那个舵主乃是修行黑巫术的术士,目前还在市里,暗地里偷偷发展徒弟,凭借一手过硬的手段,在当地已经是非常的具有威信。 我没有对他们下手,在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一定会主动来找我。 只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与他们耗下去。 询问好了具体住址,我们三个乘坐着狗拉爬犁往县城赶去,大雪仍旧纷纷落下,交通受阻严重,除了火车还能走以外,城市成了彻头彻尾的围城。 本打算去市区,结果被困于此,没办法我们只好又折返回了村子,重新住在那位中年妇女的家中。盯着院子内冒着热气的井水,我觉得有必要回一趟阴曹地府。 现在阳间出了那么大事情,而我在阴间不仅仅有阳差的身份,还是七十二冥司之一,如今又是鬼帝继承者。阴曹既然是阳间的附属,二者唇亡齿寒,阳间若是会破坏,那阴曹地府也将会随之消散。 “你们俩在这儿等着,我准备先过阴一趟。” “去阴曹干什么?那些混蛋特别鸡贼,他们才不会帮凡人做事。”孙圣安说。 我说:“没有神仙修士的世界里,阴曹地府还是很有威望的,我在那边还挂着职位,去问问阎罗王的意思也好心理有个准备。” 孙圣安耸耸肩:“反正我是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 小青用那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我,她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所以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种种事情摆在眼前,分身乏术之下,我真的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 真不知道华夏那几位圣者干什么去了?妈了个鸡的,阴兵与玄嚣打赌,妖王出世,他们的目的就是天衰!如果天真的衰了,那还打个屁啊?趁早老老实实等死得了。 我觉得除了孙圣安以外,对于消息最准确的莫过于阴曹地府的阎罗王。毕竟,既然没有天神,那阎王爷的官儿又是谁封的? 在妇女的家中,我开井符点香烛,白米问路再以纸马随行。 凭借着阴阳先生过阴的手段,魂魄顺着井水通往幽冥界。 这次我走的是黄泉大道,灰气沉沉的天空没有阳光,大地一望无际,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在茫茫大路中,黄泉是没有回头路的,只要能一直走下去就会见到尽头。 这一路上,我看到的许许多多的亡魂。 他们被官差押解着前行,有的因为走路过于缓慢,会被阴差抡起皮鞭狠狠的抽打。 在黄泉路上,没有地位尊卑,没有年纪大小,你是阴魂,既没有得到城隍土地的善人帖,那注定要受到阴差衙役的责罚。 我一路畅行无阻,过往阴差对我施术数通阴阳的做法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尘世间可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懂过阴。 翻过金鸡山,穿越野狗岭,直到赶赴酆都城的门外,将马匹拴在马橛子以后我步行走向关口。 高大的城门楼写着“酆都城”三个金漆大字,恢弘而气派,巨大的鬼脸更有着无上威压,来这里的魂魄大都战战兢兢,毕竟,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无愧于心? 不一会儿,有阴差过来阻碍,他对我的眼神渐渐有些不对了,连同城门看守的五位阴差同时单膝跪拜。 “参见鬼帝大人!” “你们认得我?”我疑惑道。 阴差说:“没错,在阴曹地府只认铭文,大人衣着图案,以及眉宇符文都属东方鬼帝。” 我微微一愣,打量着自己的穿着,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的,没想到阴曹地府竟然靠这种办法识别人的身份。既然被认出来也就好办多了,索性端足了架子说:“带路去见阎罗王,我有事找他。” 第六百五十七章 杜子仁消息 在面对阴差之时,言语中的客气又不失威严。 此次过阴,我本就是带着解决问题来的,凡间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那身处九幽之下的阎罗王,必然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阴差给我让开了道路,又有两人负责带路,我又一次踏入酆都城。 以十殿阎罗首的权力中枢,与凡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这里并不需要科技给社会带来方便,导致鬼城始终停留在古代建筑的样子,而且,这里更像是某个时段的城市倒影。 我问阴差潘尽忠在哪? 阴差告诉我,师父现在正忙着管理阳差,现在世道的人心比较浮躁,经常会有神鬼趁虚而入,导致他现在非常的忙碌。 被一路带去了阎罗殿,也就是十殿阎罗中代表第五殿的包大人,专管幽冥大地狱。而我上次来阴曹打交道的就是这位黑炭脸的包大人。 不一会儿,迎面见到牛头、马面二人,他们俩垂着头,情绪貌似非常低落。 既然熟人见面,我也就起手打了个招呼。 牛头先是一愣:“老马你看看,我眼神不怎么好,他是不是张明那小子?” 马罗刹瞪着眼打量我,张着大嘴,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几乎全都露了出来,惊讶道:“真是啊,哎呀我去!他怎么有鬼帝铭文了?” “雾草,难道五方鬼帝都出来了?” “也没听说啊,他是咱哥俩看着长大的,这小子不会是赝品吧?”牛头也是满脸的不信任。 俩人一言一语搞得我也是非常尴尬。 旁边的阴差立刻解释,说我已经受了神荼的印记,成为东方鬼帝。 牛头、马面再三确定后才肯相信,不过,他们俩不像其他阴差对我那么尊敬,归根结底,我觉得应该是我们太熟了的缘故。 当初他二人因我而双规,在凡间沈城保卫战中帮了很大的忙,虽说那时候挺听我的命令,同样也在那个时候建立彼此熟悉的关系。 “你现在成鬼帝了,帮个忙,去阎罗殿那里说说情,我们哥俩不过是在阳间多逗留些日子,那也是有原因的,可阎王爷大人非得贬我们哥俩再次去凡间投胎。你知道前些日子我们都贬过一次,由于身为牛、马不可投人胎,现在的老百姓对老黄牛可不像过去,不仅仅要干活,最后还得被宰啊。” 马面说:“我们哥俩不也是为了阴曹地府好嘛,有个什么什么教主霸占城隍庙,搞得手底下乌烟瘴气全都是野鬼,我们哥俩路过看不惯,就惦记着管管,谁成想逗留时间过久,延误了捉拿阴魂的时间,阎王大人竟然直接让我们去凡间当十年劳力啊。”他顿了顿语气,继续感慨道:“当初沈城遭受劫难,我好歹也为你出了一份力。张明,苟富贵,莫相忘啊。” 听来听去我是明白了,赶情哥俩在经过我的事情之后,性情有些改变,对待凡间也不像从前那样死板,甚至还干一些见义勇为的事情。 但是,阴曹地府毕竟是个凭规矩办事的地方,延误了时辰,不管是谁也得受到惩罚。 在担任鬼帝以后,还是第一次下阴曹,做事情也是得以低调为主。 不敢答应过满,只能借口说帮他们问问看,试试劝说阎罗王改变主意,毕竟,这二位元老可是阴曹地府的中枢力量。 他们哥俩听后非常高兴,立刻坐在台阶上不走了,嚷嚷着等待着我的好消息。 我之后跟着阴差一同穿过石板大道,阎罗殿前与凡间那些权利枢纽相差不多,方正威严的格局,斗拱飞檐,黑漆门柱,八角形的房顶上矗立着并非凡间常见的五脊六兽,而是十八张青面鬼头。 踏过第一道门,深入大殿时候,身侧正好摆着一口石缸,里面盛放着清水,我顺便低头看了一眼,透过倒影,发现阴差口中所说的铭文,竟然指在额头的桃花印记。 神荼、郁磊居于桃芷山,看守鬼门关,想来此印记也应该与桃山有关。 刚进入内院,两侧分别有着一尊我所没有见过的神像,充满着威严神色,连我打门前经过时,都会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等快到阎王爷办公房间,我们被门外有负责看守的衙差拦住去路。 与我随行的阴差介绍说:“这位是东方鬼帝的传人,想要面见阎罗王。” 对方上下打量着我,确定符文后又说:“我去禀告一下,你们稍等。”他转身推开门,透过门缝,大殿内似乎非常的昏暗,看不到究竟阎王爷在做些什么。 等了不到半分钟,阴差走出说:“阎王大人召见。” 进门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疑惑,鬼帝不是应该比阎王大吗?怎么还成了被传唤者? 由我自己踏入阎罗殿,空荡荡的房间足有篮球场的大小,四面昏暗,除了正中央的方桌以外大殿什么都没有。 阎罗王坐在板凳上批阅着公文,见我来了,他抬起头:“这里没有坐的地方,你站一会儿。” “无妨。” 他放下毛笔,叹了口气:“唉,看来神荼已经仙逝了。” “阎王大人知道隐情?” “没错,当年的五方鬼帝上昆仑,神荼郁磊为发起者,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曾试图阻止过他们。”他说。 听他十分坦白,我觉得事情要比想象中的容易一些,我又问:“大人,凡间的事情您知道吗?” “阴兵作乱,图谋四极之柱,引起天衰,霍乱人间。”他神色无奈,揉了揉眼眶,“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阴曹地府的阴兵都由五方鬼帝掌控,桃芷山、罗酆山、罗浮山、嶓冢山、抱犊山便是四极所在,当初的确有鬼帝震慑,可为了能毁掉昆仑仙狱而上昆仑,百万阴兵由此葬送,四极之柱已经没人看管了。” 阎王爷的话令我大感意外,没想到五方鬼帝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作用。 我说:“阎王大人,我这次过阴就是想问问您,凡间的阴兵该怎么解决?他们若是真的成功,那没有凡间自然也就没有阴曹了。”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但我们现在不是不管,而是真的管不了,除非杜子仁再次归来,有他的一声令下,立刻可收回十五万阴兵。” 我心里大喜,连忙问杜子仁现在何处? 阎罗王说:“昆仑之战结束,杜子仁逃亡时被西域镇魔塔压下,那里有着很强的降魔力,阴魂接近会立刻焚烧成为灰烬,十分凶险啊。” 第六百五十八章 镜子内外 总觉得阎王爷好像是故意的,可我又没有证据。 我问他,是不是只要解救了杜子仁,一切就会好起来? 阎王爷说:“杜子仁是五方鬼帝当中威望最高的,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他没有死。” “当初那场所谓的五方鬼帝上昆仑,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凝视着阎罗王的双目,如今,昆仑山乃是仙狱的事情已经坐实,那里并非是什么域外修仙之地,而是将修行者禁足囚禁,并且又提供了取之不竭的天地灵气所在的位置。 记得神荼也曾亲口说过,他们五方鬼帝上昆仑失败的事情。 我现在多少明白其中的缘由,因为修行者对天地精气的大肆夺取,他们的存在对华夏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我站着,他坐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副桌椅外什么也没有。 气氛的短暂凝固,我有太多的疑惑想要求证。 比如,那玄嚣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毁了华夏? 还有苍天,那个让孙圣安满腹怨气的人到底是谁? 阎罗王却平静的问我:“你知道阴魂的由来吗?” 我说:“人有三魂,人魂便是阴魂。” “那为何人有三魂而不是四魂。” “天地人三才,所以三魂。”我不解的看着他,“此事与五方鬼帝上昆仑有关吗?” 阎王说:“当然有关系,人的魂的确源自于天地,佛法中称其为过去、现在、未来三种阴身。释尊看出三魂分离之后,人仍然会承担着生前苦难,在当初久远的年代他与道尊开创出了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归凡间的去处,而阴曹地府是整个凡间的投射出来的影子,用来接收地魂。但阴兵不一样,天下间所有的阴兵都是三魂合一。” 阎王爷又指了指他面前摆放的奏折,“阳间与阴间如同镜子的内外,每当出生一个人,镜子都会折射出来。除了阴兵独立于阴阳之间,天底下也有昆仑、神山、九幽三者独立于阴阳。” “可这些游走于阴阳之间的特殊群体,一旦有一方打碎了镜子,那整个世界也将不复存在。而昆仑之上便是镜子的节点,里面的人曾经企图打破镜子找寻真正的世界本源。当事情被神荼、郁磊得知,他们知道事情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于是纠集五方鬼帝率阴兵上昆仑,最终虽然成功阻止,可所有的负责看守四极的阴兵皆损失殆尽。” 镜子内外?可究竟谁是镜子内,谁又是镜子外? 我吞咽了口唾沫,这是第一次对所在的生活境界产生疑惑。 五方鬼帝拼尽所有,也不想昆仑山出现问题。 那苍天呢?难道..他是镜子外的人? 我疑惑道:“玄嚣企图破坏四极之柱,引发天衰,他的目的也是昆仑吧?他也是想要打破镜子?” 阎王爷摇摇头,略显无奈道:“他想复活一个人。” “以阴曹地府来说,复活一个人不是很容易吗?” “不一样,他所想要复活的那个人不属镜子内外,她居于阴阳之间,死后并无任何魂魄残留,自然也不会转世重生。玄嚣还来过阴曹,得知无法复活后他便离开了华夏,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都惦记着重蹈当年那些人的覆辙。” 阎罗王的语气我有着几分惋惜的意思。 我们俩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彼此交谈,他给我讲了玄嚣,身为黄帝的儿子,千古以来都是人世间的守护神,直到他的爱人意外死去,玄嚣从此心情大变,他追随苍天的步伐,与华夏为敌。 但是,由于天道的缘故,包括苍天在内都不能为所欲为。 要想改变这一现状,唯有彻底引发天衰。 当事情的真相摆在眼前,我发现自己成为鬼帝与这一切彻底的纠缠在了一起。 阎罗王声称,如果苍天真的要打破镜子,阴曹地府也会做出哪怕魂飞魄散也会拼命的准备。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问:“现在妖狱的大妖已经出来了,他们前往西域万妖塔,九幽地狱还很安静,我怕那玄嚣打九幽的主意。” “放心好了,九幽不是那么好破开的。”阎罗王丢给我一个小本子,又说:“这是杜子仁的所在之地,能不能解决阴兵全靠他了。玄嚣想用阴兵破坏四极,逼昆仑山出手,这样以来,他就有机会带人上昆仑。你要在他之前把杜子仁放出来。” 我扫视了一眼,那副地图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印在了脑子里。 我在不经意间看出阎罗王十分疲惫与无奈的模样。在我们刚刚结束谈话的时候,屋外又先后进来了其他人。 他们都穿着金蟒长袍,相貌威仪,身材高大,头上还戴着金冠。 我站在一旁,听到有一大嗓门说道:“听说神荼回来了?难道是他?” “他叫张明,是神荼鬼帝的传人。”阎王爷简单介绍后,又说:‘来的几位是其余九殿阎罗,他是楚江王。” 我有些愣神,刚见阎罗王还好说,今天却连着十殿阎罗都齐了。 “唉,神荼到底还是出事了。”楚江王长叹了口气。 我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等我放出杜子仁,剩下凡间阴魂遍布的事情还得交给你们。” 感觉他们几个应该还是有事情要商量,我也就没做过多的打扰。 等找机会提起牛头马面的事情,阎罗王沉思片刻,又说:“他们两个人犯了阴律,理应受到惩罚,不过,我可以给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带着他们俩去领遮阳牌,然后上凡间助你解救杜子仁。” 这倒是正合我意,不说别的,马面那可是汗血宝马啊。 如今大雪纷纷,去哪里都不方便,有他们两个做帮手,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告别了阎罗王,等我找到牛头马面把事情一说,二人竟然嚷嚷着要去投胎也不跟我去办事。 但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屈服了。之后通过聊天才得知,原来是因为哥俩好面子,觉得被熟人骑着赶路,会觉得很不舒服。 此次来的匆忙,阎罗王无法解决大雪,这将导致去找那位躲在市区的巫师也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看向身旁的牛、马,我还是会心的笑了笑,不说别的,阎王爷考虑事情还真是周到啊。 第六百五十九章 当牛做马 之后我们分头离开,他们俩去领遮阳牌我则去往回魂崖。 一直以来我都特别讨厌那种在高中骤然而下的坠落感,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自高山跌落,待猛然间惊醒时,脊背已经流淌出了汗水。 醒来时,正见小青抱着若木剑眼巴巴的盯着我。她特别兴奋的说:“天啊叔叔,你终于醒了!要是你死了谁陪我救奶奶啊。” 灵魂出窍,身体出于休眠状态,以小青妖怪的视角的确是丧失掉生机的假死。 按照时间来算,过阴明明不会太久,可小青的神色分明像是我已经离开好久的样子。 孙圣安从旁说:“怎么样?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他们才不会多管闲事。” 我摇摇头:“时代不同了,现在凡间出事,阴曹也不能独善其身,阎王爷当然还是要管的。对了老孙,我过阴多久?” 孙圣安比划了一根手指。 “一个时辰?” “是一天一夜。” “这么久!” 我惊讶的差点没跳起来,开什么玩笑,阴曹地府与人间不是有时差的吗? 孙圣安缓缓道:“天衰提前的缘故,阴阳之间就快到达平衡点,如果阴间强盛于阳间,那九幽之下的恶鬼真的可以遍地横行了。” 窗外的大雪纷飞,昏沉沉的天空有着一种难言的压抑感,他的话令我清楚感知到无形的危机感似乎每一天都在不断的加重。 突然,屋外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张明在吗?” “你还有熟人?”孙圣安疑惑的看着我。 “牛头马面被派过来帮忙。”我起身去开门,眼前站着一壮一瘦的两位男子,高壮那人大鼻子圆眼,宽额头,身上穿着棕色的翻毛皮衣,敞开的胸膛还露着一大块儿护心毛。 另外一人则黑黑瘦瘦,大长脸尤外明显,属于在人群中你只要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俩人同时咧嘴笑笑,大白牙带着莫名的喜感。 “你们是牛头马面?” 待他们俩点头时,我还有些恍然,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是牛马的样子,不过光看脸型就能猜到二人的身份。 牛头有点不高兴道:“上了人间咋还不认识我们哥俩了。” 马面又说:“阎王大人说了,在救出杜子仁之前,让我们哥俩暂时给你当牛做马。” 我起身让他们进了屋,观察二人身上隐隐散发的阴气波动,法力似乎还在。 现在脑海里还清晰记得阎王爷给的地图,那处镇魔塔处在茫茫沙漠之中,但按照如今的年代来看,恐怕早就已经遗掩埋于地下。所以说,杜子仁并不是很好找。再者,阎王爷给我看的地图是古老的,如今随着地质变迁,到了现代恐怕也要大大的打上折扣了。 等聊起他们俩的时候,牛头马面能够无障碍的入人间,也与阴阳时间平衡有关。 我说:“现在是大雪,我自己倒还好说,他们俩行动不便,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市里帮我抓个人。”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们可以帮你召村里的牛马帮忙,可阎王大人说过,不许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这个提议我自然是拒绝的,毕竟,谁家过日子也不容易。可聊着聊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当初在沈城他们可是能驮着我在城里飞奔的。 而且,牛头自己也亲口说了愿当牛做马。 难道他们骗我?越想越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我借机说道:“当然不能动老百姓东西,既然你们想不出办法,那我再过阴问问阎王大人。” 见我真打算再次过阴,他们俩立刻就慌了。 哭丧着脸,长叹了口气。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老马啊,咱哥俩乃响当当的阴帅,竟然上凡间给他做牛做马,抑郁啊抑郁。” “唉,没办法,谁让咱们官儿小呢。”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晃动着脑袋,面部挂着的人皮成了枯草,原来,他们的脸是用杂草扎成的。 有了牛马,所有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我与小青坐在牛头背上,孙圣安带着童男童女,牛头马面有着法力波动,轻松翻过院墙,他们的速度飞快,可踏雪无痕,比那狗拉爬犁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 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而在童男童女的指路下,我们走小路跃山道,仅仅不到三个小时便赶赴到了市区。 灰蒙蒙的天空就像严重的雾霾,大家似乎对于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牛头马面又找到干草重新扎了一副面孔。 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时还算是比较显眼,尤其童男童女长得俊俏,要不是相对和谐的相处,恐怕路人会以为我与孙圣安是偷孩子的。 街道上是环卫工人忙碌的身影,铲雪车往往复复的不断运行。接着,我们带被到一处八十年代的老旧小区。 抬头仰望观察,这里当初规划有问题,使小区楼房形成的风水布局有些古怪,因为楼与楼之间都是彼此相对的,间距又非常的窄小,导致在这里的住户采光的时间会非常固定。 正东方向的唯有太阳出山才可以见光,左右两侧需要等到十二点,过了两点阳光会被遮住,西边有着锅炉房,高耸的两只大烟筒会在下午六点之前始终遮挡阳光。 光看风水来,算的上百里挑一的‘困阳局’,此局的后果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像蹲监狱般被堵住所有的好运气。 而且,光看角落里聚集的流浪猫便证明此处每年的立春、夏至、秋分时,小区的老鼠会很常见。 童男说:“舵主就在这栋楼里,平日里发号施令都是通过手机,我们也不太清楚具体是哪一户。‘ “叔叔,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把他们的联系方式都交给我。”我严厉道。 童男童女很痛快的递给了我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我随后在他们二人的眉心分别埋下阴针。 “这是干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放了我们吗?”童男童女满面怒容。 我说:“我放了你自由,不代表纵容你们的恶行,从今天开始改邪归正,若是让我知晓再次为非作歹,我一定收了你们的命。既然你们懂修行,应该知晓阴曹地府中的生死簿,等办完了事情,我自会去查一查。” 第六百六十章 巫师 灵童只是看着年纪小而已,他们同样拥有成年的心智,我之前过阴的事情,再到牛头马面毫不隐瞒的身份,他们不会不知道。而大多数人都是对阴曹地府有发自骨头里的敬畏,所以,我断定他们日后绝不敢再做坏事。 二人拱手道谢我不杀之恩,急匆匆的消失在人群众中。 牛头略显不满道:“我们哥俩自打上了凡间还没吃饭呢,你可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你们能吃阳间五谷?” “以前不能,现在能了。”马面说。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阴阳之间的平衡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那这么说的话,凡人也可以通过肉身去阴间了?当然,目前为主可能还没有人尝试过。 虽说当下抓人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可让他们去吃饭却很为难,因为我兜里实在是没钱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毕竟总不能去抢吧? 可一旁的马面见我不说话,嘴巴一撇,啷当着脸说:“以前听说你抠门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看透了。实话告诉你,我和老牛来的时候早就把家当带着了,你没钱不要紧,我请你!” 紧接着,马面在怀里鼓捣鼓捣,拽出了一沓面值一个亿的钞票。他又与老牛肩并着肩,气鼓鼓的走向小吃部。 这一看可把我吓坏了,拿着一个亿去吃饭,这不是胡闹吗? 赶忙拉住他们,牛头还挺不乐意,指着我说:“别以为我们不了解那个人间什么什么聪的身价不过几百亿就叫富豪,我们哥俩有钱,他有一千多亿,我有一万多亿!救杜子仁的事情我们不含糊,但好不容易来到人间,多少也得享受下荣华富贵!” “开什么玩笑!阴阳不同路,脑袋被驴踢了?”我无奈道。 “你骂谁驴呢?”马面反应很强烈。 赶忙解释了几句,甚至抬出阎王爷来压他们俩,牛头马面这才老老实实的答应等一会儿。 我向他们保证,等干掉了那巫师,立刻请大家吃大餐。 孙圣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就说了,阴曹地府那些混蛋做事情不靠谱的很,这回你相信了吧?” 牛头马面顿时不满,似乎要将气头撒在孙圣安的身上。 为了尽快解决,我没再管这三个活宝之间的争吵。 上楼之前,叮嘱牛头马面帮忙在下面守着,以防巫师狗急跳墙在五楼蹦下来,毕竟对于一个修行中人来讲,五楼的高度并不算什么。 交代清楚带着小青与我上楼,因为对方既然是修行巫术,他又在闹市中选择这样的风水居所,那么肯定会在整栋楼中最为阴暗的地方修行。 而蛇属阴,它的天性便能够精确找到哪里才是极阴之地。 四个单元,让小青选,她选择最左边的。 小区的楼道有着一股浓浓的酸菜缸味儿,墙壁贴满了广告,楼梯扶手上的污渍似乎好久都没有人收拾过。接着,跟着她上了五楼502室,我站在破旧的大门前,打量着这户人家,门前挂着一幅对联,却仅有上联没有下联,就连福字都是倒着的。 我掀起门前的脚踏垫,底部画着一幅不足三十公分直径的“拘灵阵”,盘横交错的纹落内好似迷宫般,阵中有着十几条死去的昆虫尸体,似乎是被囚禁后风干而死。 我们的到来使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小青说:“叔叔,里面的人好像发现咱们了。” “五楼的高度,除非他跳下去。”我心里早有准备,上前敲敲门,可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又连续‘咣咣’的砸了几下,却把对门的人叫出来了。 一位衣着暴露的中年妇女叼着烟,不耐烦的说:“敲门什么敲,刚睡着就被你敲醒了,对面没人,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打扰了。”我笑着点点头。 “看着干嘛?赶紧滚,老娘还要睡觉呢!”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说:“你是做鸡的吧?” “咋滴?想玩啊?五十块就行,来吧?不来赶紧滚。”妇女一边不耐烦的说着,右手又企图撩起裙子。 “不必了,我还是想找他玩玩吧。”手掐雷法,浮空落笔画出一道符篆,女子吓得双手掩住面部,在她尖叫前被我推了一下,随即进了屋子。 小青很不理解我进来干什么?不过,满屋子古怪的瓶瓶罐罐,以及许多骨头制做的法器、人偶、还有饲养的毒虫蛇蚁,都让屋内显得极其古怪。 当然,如果妇女不开门,我可能还不会发现这里是他的藏匿地。 当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双瞳拥有敏锐的感知到屋内的污浊之气犹如浓雾般扑面而来。 借着机会,我又问她是不是做鸡的。对方也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承认了。 施术者并不知道我懂风水术数,古往今来,风尘女子为下九流中的低贱之人,拥有可破掉他人命格的作用。 比如项羽拥有帝王煞星之命,如果虞姬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早早的就得被克死。 巫师选择极阴之地修行,对门住着风尘女子,以此能抵消巫术所造成的煞气。 那么他本人也一定会住在这里,并且避免频频出现横死之人,那整栋楼里必然都住着民间下九流的人,因为古时候就有‘人贱命硬’的说法,所以,仅有一张对联的对门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储藏宝物。 我进了门,那妇女张牙舞抓的要扑过来。 小青很不喜欢那妇女,一张嘴,毒液犹如利箭般喷在她的口中,那妇女捂着喉咙,面色青紫,躺在地上开始不停的打滚。 ‘滋滋’的声音犹如炉子上的烤肉,一阵阵无声的痛苦过后,女子的七窍飘出一团黑雾,她整个人也跟着昏了过去。 里屋端坐在地面上的男子气定神闲的盯着我,瞧他年纪不过四十多岁,身材很瘦,身上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着密密麻麻的纹身。 让人很无奈的是他涂抹了很重的眼影,使他自身的气质十分妖异。 我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没错,你与他长得很像。”男子说。 我冷冷道:“那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死亡有的时候可能是最好结局,说吧,我家人的遗骸在哪?” 第六百六十一章 何安 他的淡定让我很意外,仿佛料定我不会杀他似的。可实际上,却犯了我的大忌,无论他有多少天花乱坠的借口,我也一定会宰了他。而且我会像对付李大川那样,让他死后都不得安生。 他很平静的说:“你不会杀我。” 我笑了,缓缓运转的太乙魂已经代表我最愤怒的状态,哪怕他是可怕的修行者,我也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将他击杀。耐心也已经被耗的干干净净,我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将你抽魂炼魄!” 一步跨过,雷法九章加持,瞬间爆发的气场导致屋内的瓶瓶罐罐粉碎大半。 而对方竟然毫不设防,按照我本来的打算,是想打断他的四肢,避免对方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自杀。 心中的愤怒,使我在短短的几秒钟被同化成魔。 当然,这是我甘愿为魔的! 就在拳头已经到他额头的瞬间,对方淡淡道:“你父亲没死。” 一句话,犹如魔咒般将我定在当场。 怎么可能?爷爷亲口说的,当年那场困地魔火,使我全家死于火灾。 包括我自己的记忆里也清晰记得那悲惨的一幕,母亲抱着弟弟妹妹在火中盘旋,无助哭喊到最后被火焰所吞噬。 虽然骨子里并不相信,但我承认自己还是无法控制住情绪去追问他。 这一拳,并没有打下去,我问:“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了父亲尸体,还有爷爷为我借命而生!” “你家那处池塘是地狱之门的入口,我去找尸体却发现少了一具骸骨,而缺少的正是你父亲!” “不可能!” 巫师诡异而淡定的笑容俨然把我当做他的猎物那般。 短短的一次交锋,我竟然落了下风。 他神秘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你想不想知道对门究竟摆着的是什么?” 我稳定了情绪,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仔仔细细回想当年所有的经历,爷爷把我救走,用尸油为我遮挡阳气伤害,在换命之前,我就是一具有思想的僵尸。但是,爷爷用龙涎香请穆文斌帮忙,又给于出马大仙刘姨许诺好处,完全由于他们的辅助将我偷梁换柱,才复活成功! 让我相信父亲还活着,不仅仅是质疑自己的生死,还有爷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难道是他的圈套?我咬着牙,举起取他性命的手,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内心中的挣扎越来越强烈。 终于,我还是妥协了! “说服我,我不杀你。” 他指了指他面前的蒲团,示意我坐下。 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去坦然面对眼前的敌人,打定主意,如果他不能说服我,我一定会动手要了他的命。 男子说:“我叫何安,茅山派弃徒,郭孝是我的师弟。” 我语气不善:“我不在乎你是谁,我父亲的尸体到底怎么回事!” “不,你当然会在乎我是谁,因为我就是当年给你家下咒的黑茅道士。” 平静的对视,他像阐述一件与他毫无瓜葛的事情那样随意,而我的内心却翻起了惊天骇浪,愤怒在骨头里燃烧,压抑十几年的仇恨,是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所无法忘记的梦魇,如今却被他戳破点燃,随时都有可能破掉我所有的理智。 “很意外吧?” “我爷爷说你已经死了。” “大多数人都以为我死了,就连玄门正派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现在俨然已经是自身难保。”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凭什么你说我父亲还活着?” “你既然懂术数,那就应该知道奇门玄术并非万能的,术士斗法存有高低之分,弱者在强者的面前犹如蝼蚁,甚至可被玩弄于鼓掌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无法确信自己究竟是否成功,可因为国内的追杀令,以及身在国外被缠身的麻烦,导致我一直以来没有办法去验证真假。” “你派人去我们家老宅,是想验证当年的事情?” “没错。”他点点头,“我曾受到门主的邀请,帮他害死你们一家,他的确给了我生辰八字以及你们的毛发,我也曾找机会在房间四周设下迷魂大阵,当焚火地狱开始,中术者就会像没头苍蝇般绕来绕去,最终葬身火海。” 我到现在还记得,家里的木制大门只要用力便能撞开,可父母却始终绕来绕去,回到火海。 “后来,我成功了,亲眼看着你们死去。但在五年前,我竟然见到了你的父亲,虽然只是远远看去,可那相貌我却记忆犹新,毕竟,他曾是整个北方门派的舵主,权利最大的时掌握了整个北方门派的命脉,一句话,他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你见到他?在哪?” 长吁了口气,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父亲怎么会不来见我? “欧洲。” 我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何安说:“其实,我一开始也并不相信,毕竟在这个世上不会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怀疑自己才是那场斗法中的中术者,当我给你们全家落咒的时候,同样,你的父亲不知不觉的也给我下了幻术,因此导致我误以为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何安还说,因为他懂华夏太多传说中带来的秘密,所以,他也曾偷偷隐姓埋名的进入过华夏。 但在不间断的探索中,愈发怀疑自己其实才是中术者。 待即将要来北方的时候,却意外让茅山的人发现。 何安不想惹麻烦,他便再次离开国内。 这一回,华夏的奇门术士将要遭受一场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在当前的节骨眼上,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正恰恰李伟山意图回国解决自己不死之谜。 何安便带着人回到华夏,在第一时间来到北方求证。 听他讲起李伟山,我了解到对方是一个野心家,他在国外见证了人体肿瘤不死之谜,意外参悟出长生不老的药方中最后一味药方竟然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癌细胞。 早在1951年“拉克丝肿瘤不死之谜”便在世界造成很大的影响力,实验室内的癌细胞无限分裂再生,理论上可以达到传说中的永生不死的效果。 优于肿瘤也是人身上所诞生的,那么人自然具有不死不灭的潜力。 李伟山多方面研究找出最后的药方,可由于配比不够明确,使自己变得不人不鬼。 因为黄帝内经中讲述过的种种仙方、中医治病理论,都是岐伯与黄帝之间对话而产生的。所以说,想要解决此弊端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传播岐黄之术的创始人。 可岐伯是谁?他的师父又是谁? 按照内经中所讲,岐伯的师父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上古圣人。 我们聊了很多,隐隐之中我感觉他似乎有着几分解脱的意思。 接着,何安说:“你推开门,对面的屋子有你所有想要的答案。” 第六百六十二章 地藏仙胎(一) 他神秘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让我的身体乃至灵魂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对于真相的渴望让我犹如沙漠中的旅人。 我说:“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打开那扇门,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但事情的真相还需要你来验证,不过,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忽然诡异的笑了笑。我非常不喜欢那个表情,何安的眼睛很大,瞳孔却很小,漆黑色的眼影显得死气沉沉。 小青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后,天真无邪的脸庞却紧锁着眉头。 等刚出了屋子,她忽然说:“叔叔,刚刚在敲门的时候,我明明感觉里面有个人在看我们。”她指了指门上的猫眼,“就是这个。” 按照风水格局来推测,此屋不是用来存放很大煞气的邪物就是用来养鬼的,正常人是不会住的。 周围的住户都是凭借下九流的命硬才防止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横死凶祸。 所以说,我第一感觉这里应该与什么法器有关。 “不管是什么,也得打开看看才知道。你先退后。” 手臂暴涨出的围度,乃挂术所带来的爆炸性力量。 一开始,我为了不打草惊蛇而低调的敲门,现在来看,想低调也不行了。 ——咣! 连同门框一并被我拽了下来。 大门被我打开的一瞬间,我甚至有着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然而,随着眼前完整呈现出的景象却使我愣在当场。 人体蜡像,没错,竟然是栩栩如生的人体蜡像,妈妈、弟弟、妹妹,唯独没有父亲与我。 开门的第一眼,我甚至以为他们活过来了。 发自内心的思念,令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真的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看到他们。 弟弟妹妹稚嫩的笑容就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内心。 可仅仅是这样,却并不足以代表父亲还活着啊。 我走近人体蜡像,徒手触碰感觉竟然是软软的。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在我眼前化作污泥而消散了才对! 刚准备转身再去询问何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小青却忽然发现窥视我们的目光。 “有人!” 她话音刚落,房间的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间是没窗的,光线由身后大门的方向照射进来,将房间映衬出光亮,我看到屋内摆放着许多玩具,唯独没有床,但在角落的位置摆着一个骨灰盒。 扫视了一圈,在墙角的位置有个小男孩儿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十分害怕。 在看到他的模样时,我仿佛被雷霆击中,完全愣在当场。 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流淌,我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小男孩儿竟然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如果他是我,那我又是谁! 站在满是玩具的房间,眼前的一幕好似爆炸的炸弹,带有强烈的冲击波导致我双耳嗡鸣,头脑一片空白。 那个小男孩儿怯生生的躲在墙角,我们两个四目相对。 鬼魂是一个人的本质,他不会被幻术所迷惑,也不会因为伪善而变得不同,就像是一张白纸,善良与邪恶代表着污浊与纯净。 很显然,小男孩儿的魂魄十分干净。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张明。” 幽幽的声音传入双耳,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但我还是耐着性子的向他靠近,语气尽量让自己变得温和,告诫他不用害怕,直到他的情绪稳定,我便借机追问:“咱们两个很有缘,我也叫张明,你我很久以前便认识,能聊聊你的记忆吗?” 与鬼魂最好的交流是接触,不仅仅他可以感知到我的内心,同样,我也会明白他心中所想,于是我伸出了手。 他最终鼓起了勇气,拿开环抱着膝盖的手,将手掌递给我的时候,彼此建立了联系。 小青自觉的去了屋外,她将房间门轻轻的关上。 待黑夜渐渐将我们吞噬的时候,我走进了他的世界,灵魂上的交流得到我所怀疑的答案。 小男孩儿叫张明,生活在很幸福的五口之家。 一家五口为了躲避江湖上的纷争,来到大山内,他的妈妈非常漂亮,可以说得上是大山里最美的女人。 家庭生活虽然清贫,但却非常的开心。 有一年大雪,他的爸爸进山打猎,在被大雪困了整整七天后才艰难的活着回来。 奇怪的是他在回来的时候,背着一口小棺材。 小男孩儿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背着这样可怕而诡异的东西。 不过,从那以后,父亲的性情大变。他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出来,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每天早晨还会用针扎破全家人的手指,取下一滴血,风雨无阻,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有一次,小男孩儿半夜起来上厕所。 他听到了父亲与母亲的谈话。 父亲说:“那个人回来了,咱们赢不了的。” 母亲说:“难道躲在山里他还不放过你吗?” “他压根儿就不打算放过所有人。” “那该怎么办?不行的话,你随我回昆仑吧。族里的长辈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蒙混过去。” “什么办法?” “我带回来的棺材是地藏仙胎,当初找到的时候还没有成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取孩子们的血来喂养,现在仙胎已经开始化人。”他顿了顿语气,“再等一等,什么时候仙胎完整化型,我会有办法让咱们一家人假死脱逃。” 小男孩儿虽然年纪小,但他也意识到,貌似家中发生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母亲率先发现了他,推开门,将小男孩儿叫到床上,父母三人一同休息。 从那以后,那个小棺材便从此成为家中一员,包括他们自己每天早晨都会习以为常的扎破手指去喂食鲜血。 直到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个人。 男孩儿的父亲说:“爸,你来了。” 朦胧的灵魂交流,小男孩儿像一个陈述者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传达给我。 而我所得到讯息经过脑海里的加工感知到一种画面感。 我虽然看不到小男孩儿口中的“爷爷”,但毫无疑问,他就是张守一。 第六百二十三章 地藏仙胎(二) 灵魂中所交流得知的事情,已经让我几近崩溃。 甚至潜意识里想要逃避事情最后的答案。 如果他是张明的话,那我又会是谁呢? 紧接着,由于灵魂之间的契合,我感受到他父亲与爷爷之间的对话 爷爷说:“你知不知道,李伟山那边派出茅山弃徒何安来杀你。” “当然知道。” “你知道就好,那何安有着一手很强的巫咒之法,我就担心你因为压制力量而不小心中了他的道儿,如果让他先下手,怕你自己搞不定。” “爸,我有一个想法,我推断七天之内何安肯定会动手,到时候你到山下接应我们,再将小明他们几个带走。”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他虽然是黑巫师,但施法的距离太远不足以伤害你,但如果他敢来,有我在这儿,他定是有来无回。” “苍天回来了,他不打算放过我。” 听到‘苍天’时,我的心瞬间变悬了起来。 没想到父亲口中所畏惧的人竟然就是那令孙圣安几近失控,主导华夏数千年命运的苍天! “你什么打算?” “我在山里挖出了地藏仙胎,用他们兄妹三人的精血同化,现在已经成形了,只不过他与小明一个模样。” “唉,地藏仙胎本是太岁孵化而成,你擅自祭炼,会遭天谴的。” “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爸,等到何安动手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幻阵以及替身,一旦何安得手,你要想办法把地藏仙胎带走,只要他活着,那咱们一家人的命运便能迷惑苍天。” “好吧,我尽力配合你。” 两个人商议结束,时间似乎在流逝着。 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在最后的关头里出了大的差错。 他告诉我,第三天,何安的确来了。 同样,那场大火也在导演中如约而至。 可本该按照计划的事情,中间却出了差错,因为那原本代替死亡的地藏仙胎悄悄诞生灵智,他有了求生本能,似乎由于感知到了自己将要代替他人死亡的事情。 所以,他在对方施术的前夕,偷偷的跑了! 何安的确在施法过程中用了幻术,导致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当在父亲准备逃跑的时候,苍天来了! 那个神一般的男人,玄嚣在他的面前比起,仿佛是孩子一般弱小。 听他讲起苍天的模样,说那个人很高大,穿着龙袍,俾睨天下的威严好似天神一般,父亲很畏惧他,甚至跪下来祈求苍天能够宽恕他们。 他不知道父亲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这个男人,但苍天却毫不留情的出手了。 母亲、弟弟、妹妹、还有他被困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身为涂山氏,母亲本拥有着很强的力量。 但是,苍天可怕限制住她所有的幻想。 一切随着大火的蔓延而结束,而地藏仙胎却躲在厕所里观察到了这样的一幕。 我恍然间记起,爷爷给我看的报纸上是少了一具。 其实,那少掉的并非是我,而是父亲! 父亲没有死,就像何安所说的那样,在他下咒的时候,自己也已经被陷入到了幻象之中。 所以,我亲眼看到了父母的惨状。 曾经的一切疑惑都如同拨开迷雾,最终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我甚至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成为佛魔?为何会有佛缘?为何会需要精气化生?又为何骨头里有狐狸的味道? 原来这一切都与地藏仙胎有关! 何为地藏?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大地看似不动,却藏有能令万物生长般的智慧。 地藏王菩萨发大宏愿,度尽地狱方成佛,为了天下众生超脱苦难的智慧便犹如密藏一般。 所以说,地藏仙胎便是大地孕育的仙胎。 爷爷助我由死转生,阴曹地府查无可查。 同样,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善恶之中徘徊不定,一念成佛一念坠魔。 既无魂魄,若想长久,必然要精气化生。 而母亲本是仙狐,在喂养精血的时候,狐仙气也会被地藏所吸收。 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我与他面对面而坐,当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可爷爷对我的爱并无保留,他希望我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回想当初与李海昌的孩子换命,现在看来,必然是因为弟弟、妹妹二人并不足以组建三魂。 其中还缺的那一魂,也就是面前的“张明”,不知道什么原因,当初我并没有见过他。但毫不否认的说,李海昌的孩子与我之间有着血脉相连,那他应该就是弥补最后所缺的那一道魂。 尘封许久的往事渐渐明了。 我是他们的儿子,因为有着血脉相连,包括地藏仙胎是由父亲所找的。 可又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没有过母亲的怀抱,父亲的督促,自出生开始就是多余来顶替他人的命运。直到他们的计划失败,大家遭受横祸以后,我才真正有了生存下来的机会。 何安给了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因为,他根本没有杀我父母,父母的死是因为苍天,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 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如同u盘载入过后的程序,可是,我也有着自己的情感与不舍。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问他,想不想投胎重新做人? 他点点头,告诉我,他很想念家人,想念弟弟妹妹,想念爸爸妈妈。 我说:“我带你去阴曹地府,问一问鬼判官,他们现在何处,是否已经投胎转世。” 就这样,让他跟着我离开。因为阴魂弱小,不足以直视眼光,为此我特意遮住自己头上“天灯”,请他上身附体。 离开了小屋,小青面色有些古怪,她坐在地上抱着若木剑正瑟瑟发抖,就好像受到什么惊吓。 “发生了什么事?” 门是开着的,那如常人无二的人体蜡像消失不见了。 而对面的屋子也敞开着大门。 小青指着前方,紧张说:“叔叔,刚刚有个人,吓死我了!他好危险,比山里的野兽还要危险。” 糟了,何安出事了! 我飞奔出去,踹开房门,震惊的发现何安竟然被人钉在了墙上。四枚钢钉分别穿透他的四肢,之后深深砸在混凝土中,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全身的鲜血竟然干涸了! 何安瞪大了瞳孔,写满了恐惧之色。 死前,必是遭受了巨大折磨。 第六百二十四章 追踪 “拘魂!” 我大喊了一声,强劲的阴风化作大手撕扯何安的身体。 仅仅片刻后的交手,我傻了眼,空的!他的躯体空空如也,而凡是正常人死亡后,三魂会在三十分钟后才会离体,短短的时间他空了,说明有人带走了他的魂魄。 “玛德,到底是谁杀了何安!”我愣了几秒钟,心底虽然有一个不想面对的答案,可是,我还是想亲自去验证一下。 如今何安惨死在我的眼前,憋了一肚子话无处询问,玛德,我父亲现在到底还在不在人世间! 心底非常的抑闷,他将我创造出来的目的竟然是当替死鬼,可我活了那么多年,又是被爷爷抚养长大,不管这里面是否藏有着太多的自私与迷惘,但毕竟我承蒙着爷爷的养育之恩。 人生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它们所产生的真挚感情是掺不了假的。 我想见见父亲,当面问问他,为什么爷爷出了事儿他却视而不见! 何安一定还知道其他关于父亲的事情,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千里迢迢来到华夏? 我冲到窗户边,可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要找到凶手实在是太难了,多年压抑的情绪呈火山爆发一般,我愤怒的吼声令整栋楼的玻璃纷纷炸裂。 对,我还有小青,她能追踪她奶奶踪迹,那么也一定可以帮我!冷静下来,赶忙问道:“对了小青,你还记不记得凶手的气息,试着看看是否可以感知到凶手?” “我可以试试,但能不能成功还不确定,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小青担忧道。 但凡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放过,何安必然知道关于我的一些事情,不管对方带走何安的魂魄是为了隐瞒什么,我都绝不放过他。 “我背着你,全力助我!若能成功,我张明欠你一个人情。” “不客气,你帮我救回奶奶就可以。” 再三答应过后,小青闭目站在窗台前,信子吞吞吐吐,连他的面颊也生出了鳞片。 静静等待着消息,在不知不觉中,掌心竟然浸透了汗水。 我心里很清楚,杀何安的人很厉害。 他甚至能凭一个眼神令小青心悸,光这样的手段,就绝对不是寻常修行者可以比拟的。 在华夏昆仑禁足,八大圣人不知所踪,东皇妖王携万妖赶赴西域,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有如此实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小青缓缓道:“找到了!” “在哪?” “叔叔,他的行迹很快,我们必须也要快点,否则是跟不上的。” 听到她的催促,我背起了小青,叮嘱她抱紧我。 就这样,站在高处望着窗外的纷纷大雪,小青在耳边低语为我指路,当即,我纵身一跃,凭借出色的身法踩到对面楼的阳台,接连如灵猫般攀登到房顶! “前面,快!” 小青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冰冷,很快,纠缠我身体的不再是双手,而是一条大青蛇盘绕在背部。 我有点担心,问她究竟感觉怎么样? 小青说:“灵气消耗的太厉害,不要紧。” “不管能不能找到,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叫人情?”她回答的很茫然,又说:“我记得奶奶说过,这世上的山川日月可见,春秋四季可盼,但唯一看不透盼不到的就是人心,得不到的是人情。” 我说:“你奶奶还是太偏激了,山川日月可携一人到老,春秋四季亦可盼故人归来,世上一切的确都在变,唯独人心既是善变也可永恒。” “我不明白。” “也许等你长大以后,像白素贞那样遇见一个撑伞的大学生就会明白了。” 她表露出的茫然,完全是受到其他人影响,而偏偏这些东西在年幼的蛇妖心中会逐渐形成心魔,也许短短的几句话,会改变她的一生。 刚刚简单的对话间,我与她悄然替换了心魔,倘若有朝一日她能有所感悟,未尝不可蜕化妖身,重新做人。 在全速奔跑中停止了谈话,我犹如穿梭在城市中的猎人。 小青为我指路,直至我们穿过城市,踏入山区,又在飞雪枯枝中不断奔走,很快,我们到了一处很大的湖泊。 湖泊已经结冰,一望无际的白色茫茫中什么也没有。 甚至,我都怀疑是不是小青搞错了。 但她却非常肯定的告诉我,对方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不可能的,好端端怎么会消失呢? 而且,他还一个人携带着一大两小的蜡像,就算力大无穷,也不能徒手带走三个人,况且,一路上是毫无任何脚印的。 小青说:“叔叔,气味儿就是到了这里以后消失的。” “辛苦了。” 小青下了我的背部,一米多长的青蛇又盘绕在了若木剑上,周围的积雪缓慢融化,待她渐渐成了人的模样时,我的脚下已经形成半米左右的水洼。 我虽然不知道他在哪,可我坚信那个杀死何安的凶手一定在不远处注视着我。 “你出来啊!”环顾四周,久久不散的回音似乎证明这里的空旷,我继续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我知道你就在这儿!张俊生!我知道一定是你带走妈妈与弟弟妹妹的,你给我出来!” 嘶吼的声音震散那些躲在四周草丛里过冬的飞禽走兽。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一排排乌鸦盘旋飞过。 在茫茫天地间,我忽然有一种无处安身的挫败感。 就好比曾经坚定在心底的城墙,被人挖空,倒塌,再到淹没在尘埃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那般。 地藏仙胎?呵——,听起来的确是夺天地造化而生。 但我是人,我有血有肉有着回忆与情感! 就算你创造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抵命,但如今我活着!哪怕是一个你认为的垃圾,那也要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 毕竟,我记忆中的经历是存在的,或许是我与那个被大火烧死的‘张明’有着同样平行的人生,可我还是想要听到你阐述的事实。 只有真正看到父亲,他当着我的面告诉我是地藏仙胎,那我也好死心了。 “出来啊!你为什么不敢出来!既然你就在不远处,那我便掀翻这里!”紧接着,我在冰封的湖面上催动起了七十二地煞。 “驱神!” 掌心凝聚出了驱神印后,我狠狠排在冰封的湖面上,气浪犹如波纹般向外扩散,搅动飞雪不落,山林震颤,与此同时,那些山间藏匿着的魑魅魍魉被强风卷起,就好似枯叶般无法自抑,最终,至少有几十个山精被我拘了过来。 冷冷的扫视那些似人似怪的山精,我怒道:“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 第六百六十五章 定格 孙圣安传我七十二地煞,反噬起来的确可怕,可真到了用的时候,却也绝不含糊。驱神印至少封住以精怪为中心的百米直径,虽说我是第一次尝试,可效果却非常不错。 怪不得孙圣安有他的桀骜,如果换做他在鼎盛时期用驱神印,或许方圆几百里的山精都会唯他所用! 这些被我拘来的山精虽然不能说话,但也许是驱神印的缘故,我却能与他们交流。 山精纷纷声称,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一个人影,何况如今的雪那么大,哪里还会有人在啊。 再三询问过后,山精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看透他们究竟有没有撒谎! 散掉驱神印,待山精四散而逃过后,术法强大的掠夺性导致湖泊上的积雪消散了很多。 不甘心的扫视周围,“张俊生,如果真的是你!我就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你不出来,那我就毁掉这里的藏身之地,逼你出来现身!担山!” 起手的催动,七十二地煞气充斥着全身,使担山具有强大的力量与破坏性,召印之前,我不忘了提醒小青要注意一些。 紧接着,在疯狂索取天地精气之时,手臂上吸取担山印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强。 直到力量冲破到了临界点时候,我挥舞着全力砸在冰面上。 “咔咔。” 碎裂的声音犹如玻璃般出现蛛网般密纹,整个湖泊轰然塌陷,就当快要沉入水下时,我第一时间将担山化作‘禁水’,此法使我整个身体立在水面之上。 至于小青本就是青蛇,有若木剑帮她驱散寒冷就不会有事,否则,哪怕是妖也难免会葬身于冰水之下。 但裂缝仍在继续,悬浮着冰面缓缓飘动着。 可令我遗憾的是对方竟然还是没有出现,难道我猜错了? 不可能的,赶忙摇摇头,将那种怀疑的念头驱散。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消失,可杀何安又带走全家‘蜡像’的人,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何况,他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做的。 朦胧的湖面上,不经意的环境我听到几声清脆的铃铛响。 很轻,也很短暂。 幻觉吗?一定不会的! 我相信自己现在的灵觉,踩在悬浮的冰面,禁水咒使我与小青稳固了身体,此时,我悄然运转入微。 灵魂的感知力渐渐扩散,当随着距离加大,每一秒钟都似乎在掏空我的身体。 人的灵觉是可以训练的,甚至达到超越野兽天生的灵觉。好似飞禽走兽能在万里之遥找到回家的路,它所仰仗便是一种天生的直觉。 该死的,那铃声到底是哪里传来的? 很快,入微已经到达了极限,鼻腔向外流淌着的鲜血证明了我并非是无敌的。 正当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体却感知到了一种冰凉,小青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 “我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本要枯竭的灵觉开始好似运动员那样最后的百米冲刺,到了精疲力竭的前期,我感知到了那铃声的方向。 而由于我魂魄中有着微微的触动感,足以断定那就是引魂铃! 方向已经确定,好端端的这里出现引魂铃,绝对有问题,最主要的一点,我记得母亲与弟弟妹妹的蜡像是软软的,他们明明没有温度可触碰的感觉却十分真实。 如今何安已经死了,我猜不到他究竟是用了哪一种方法达到这样的效果。 奔着声音的方向追去,我们穿过了湖泊对岸,雪中林立的白桦树犹如西方的魔幻之境。 树叶虽然干枯,可密集高耸的白桦树遮挡住大部分光亮,令林子灰暗且神秘。 而到了这里,入微术法似乎失灵了。 想要辨别方向,只能凭借着自我的记忆力。 在林子里绕来绕去,每一棵树都拥有相似的树干,视线不知不觉中被迷惑,又在灵觉不好用的前提下,我竟然迷失了方向,由于磁场的改变,我变得毫无任何方向感。 我问小青,她也显得很为难。她说,由于现在是冬季,对待气味儿不像其他三季那样的敏锐,况且,想要辨别方向她必须再次化蛇,而弊端是自己没有办法爬行。 我挨个白桦树做着记号,甚至用担山印去摧毁眼前的障碍。 可直到天黑,却依然困在白桦林。 仿佛这里的树木多到数不清楚。 “咯咯——,好玩好玩。” 儿童的嬉闹声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这里有人家?心里忽然又猜测可能是护林人,毕竟这么多的白桦树,也得有人负责看守啊。 “小弟,你看看雪人像不像哥哥,大鼻子大眼睛,还拎着笤帚去干活。” “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哥哥不干活的。” “不会吧,我听妈妈说过,哥哥可能干了。” “假的假的,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哥哥就欺负我,让我去帮他干活。” “什么!太过分了,不行不行,我要告诉爸爸妈妈。” “别,别告诉啊,其实……哥哥让我帮忙干活,是因为他去村里偷了只鸡给我,他做的烤鸡,可好吃了!” “啊啊啊?”女孩儿的声音有些无奈,她貌似气呼呼的打了弟弟一下,指责道:“你们吃好吃的竟然不带着我!小弟,以后姐姐可不帮着你了。” 两个人声音起起伏伏,似乎就在不远处,可我无论怎么找,却还是找不到踪迹所在。 难道是幻觉?我揉了揉太阳穴,白桦林实在是太奇怪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甄别出方向,我闭着眼,根据声音的方向一点点的靠过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铃铛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具有着频率。 等我感觉到自己明明靠近时,突然,一切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无风无雪,就好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场梦境。 我下意识睁开眼,面前有着一栋小木屋,屋檐挂着三枚铃铛。 无风,但铃铛却仍在那儿缓缓的晃动发出一种清脆的声音。 “有人在吗?”我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心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推开大门的时候,只见一张方桌,妈妈、弟弟、妹妹他们竟然围坐在方桌四周,只见桌上摆着酸菜火锅还在‘咕嘟咕嘟’的沸腾着。 旁边还有四道热气腾腾的炒菜,主坐的位置空着,旁边摆好了烫着的烧酒。 除此之外,更令我震撼的是他们的表情丰富,身体却是固定的。 眼前的场景就如同被照相机抓拍到的某个瞬间,弟弟抱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妹妹起手制止,仿佛在告诫弟弟要等爸爸上桌。 母亲慈祥的笑容,令我的心仿佛都在颤抖,恍然间想起曾经尘封的记忆,刚刚朦胧的对话是那样的熟悉。 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我的大脑,愣在大门前,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第六百六十六章 幻术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往事点点滴滴频繁闪过,似乎快要将我所吞噬,而刚刚所听到的,分明正是弟弟妹妹之间的谈话。 小时候父母很忙碌,有时候早出晚归会将我们三个留在家中。 记得,妈妈会在出门之前给我们安排各种各样的任务,比如冬天会劈柴烧火,夏季会种菜施肥,我们小小的年纪也必须要负担家庭的工作。 而我是老大,属于特别特别的调皮捣蛋,有时候还会耍上点小聪明,包括骗弟弟帮我干活。 有一次露馅了,妹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爸爸妈妈。 之后我被爸爸的组合拳胖揍了一顿,那真是打的我嗷嗷直叫,还不给饭吃。是弟弟妹妹一起求情后我才上桌吃上饭 爸爸教导我,他说揍是因为我耍小聪明骗人,甚至还去村上偷人家的鸡,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打死我都算轻的。 从那以后,我不敢做一点点坏事! 如今眼前定格的画面,正是那天爸爸刚刚惩罚过我。 母亲做了一桌好吃的,而我站在不远处观看,就像现在这样,眼巴巴的盯着,馋的流口水却不敢上前。 往事真实的情景再现,使我犹如梦境般恍然。 如果我是地藏仙胎,那记忆又从何而来,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样的两片叶子,又如何产生一模一样的记忆!我甚至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张俊生!你给我出来!”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回应,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用尽所有力气的呼喊,现在是多么希望能有个人给予回应,可除了定格的画面以外,只有那热气腾腾的火锅。 是幻觉吗?小青却拉了拉我,她担忧且善意的低声提醒,说她踏入这间屋子以后觉得浑身发冷,头脑眩晕,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雾气遮住她所有的感官,所以,他说这里很古怪,还让我小心点。 虽说我也看出此地的不同寻常,可让我退后,真是做不到啊。 小青徘徊在大门前,进退两难,而我选择徒手触碰滚烫的火锅,迫切的想要验证一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实。 踏入房屋的一瞬间,我很害怕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般消散。 紧张的一步步靠近那张方桌,等到接触的刹那,感觉是真的很烫。 我又拿起了筷子,去夹那些吃的东西。 小青惊慌喊道:“别吃!” “如果是张俊生想杀我,他不会等到现在。”夹起的红烧肉塞入口中,咀嚼起来的肉香显然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大雪纷纷,熟悉的一家五口。 “小明,别一直吃肉,多吃点菜。” “哥哥,要不是我求爸爸原谅你,妈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今天就站在一边等着馋死吧。” 弟弟又赶忙说:“哥,我错了,你以后不会打击报复我吧?” 声音令我猛然抬起头,妈妈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弟弟担忧的模样,再到妹妹撅起嘴,十分得意的神态。 肉,在一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我猛的咳嗽一声,妈妈赶忙上来拍着我的后背,担忧且责怪道:“你怎那么不小心啊,呛到没有!小红快给你哥拿水。” “我哥真是太不省心了,唉,妈啊,你当初生我的时候是不是记错了,其实我才是姐姐?” “天天没个女孩子的模样,长大了小心嫁不出去。” “才不会呢,我长得像您那么漂亮,提亲的男孩子不得踩破家里的门槛啊。” 妹妹的几句话,把母亲逗笑出了声。 而当我缓和过来时,却发现徘徊门外的小青竟然不见了!而我却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 种种发生的一幕让我有些傻眼,难道是我入梦了? 赶忙闭上眼,悄然运转斜月心猿法,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空荡荡的经络内没有感受到任何有关于法力的波动气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心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我中术了! 太强了,从踏入大门,听到的铃声,再到火锅带给我的触感,貌似每一步都有着极其精准的计算。难道我自追踪开始,就已经中了幻术? 短暂的慌乱后冷静下来,我记得有一句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他让我中术,就一定有目的。 只要我能保持住本心不迷失,就一定会看到事情的真相。 经历过南柯一梦中的觉醒,再到黄粱美梦中的大梦成空。对于学过睡梦仙功的我来说,天下间所有的梦中幻术都不会会比陈抟老祖更厉害。 暗暗打定主意,准备见招拆招。 可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母亲那担忧的样子,心里却难免有一些恍然。 我说:“没事儿的妈妈,不小心呛到了,我爸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次吃饭别那么着急,要细嚼慢咽才会对身体好。对了,你爸爸去村里赔礼道歉去了。虽然你爸爸已经原谅你,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记得认个错。” “妈妈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你是哥哥,要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 妈妈苦口婆心的劝我,虽说我知道这是一种幻术,但看着他们鲜活的样子,曾经所有的遗憾,也许都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很爱他们,曾经的遗憾使我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哥哥你怎么了?”妹妹眼睛很尖,她貌似发现我哭了。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说是刚刚呛到了。 一家人笑着谈论彼此的事情,气氛融洽,火锅也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弟弟有些饿了,但妈妈还要坚持再等一等,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我同样也是充满了期盼,迫切想要知道在这场幻境当中,他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他真的回来了。 又为什么不肯见我,偏偏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重逢? 究竟是不是因为我是地藏仙胎的缘故? 太多太多的疑惑压在心里,时间同样在一分一秒的度过。 等待虽然煎熬,但小时候大家都很穷,电话手机是一种奢侈品,就算是来电话也要先打到村委会,关系好的人会过来通知你。另外一个就是借助邮递员来传达,可如今外面下着大雪,我们除了等待,根本联系不到父亲。 小弟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叫着,眼巴巴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不停的咽唾沫。 母亲是真的怕我们都饿到,她低头深思了一会儿,又说:“这样吧,你们先吃,我等一等爸爸。” “妈妈,我都饿死了,终于可以吃了!” 弟弟率先盛饭,妹妹也紧随其后。 母亲问我,不饿吗? 我摇摇头:“我不饿,再等一等爸爸,犯了错误还先吃饭也太没诚心了。” 妈妈还夸我懂事,我只是笑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等待的时候,我站起身四处闲逛,小屋里的陈列与摆设都是儿时的模样。 站在大门口,看向窗外的大雪纷纷。 林立的白桦树遮挡着阳光,如果现在的一切是幻术,那我必然还坐在身后的餐椅上,五感颠倒迷惑,所看到的事物都是由最初视线所见的场景,这里的一切,都像拼凑中的记忆。 然而幻术的原理,首先是蒙蔽感官,刺激心底的欲望,由梦境带给内心满足,结合之前眼睛所见到的画面,它会在大脑中重新组合,由此来呈现出眼前的场景。 对我而言,破开幻术并不难。 只要斩断欲望,封闭情感,以心眼观世界,一切便可解决。 而我没有破掉幻术的原因,是我清楚的知道幻境演变到了最后,一定会找出施法者的最终目的。 随着远处狗吠之声的隐隐传来时,父亲的身影渐渐浮现,我当即以指甲抠破掌心,刺痛感让我保持着冷静,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真正的对决要开始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梦境对决 (一) 盯着门外的飞雪满天,一大群猎犬拉着爬犁熟练的穿过白桦树的障碍,而留下长长的车辙印记又在很短的时间被大雪所覆盖。我看了看头上的铃铛,它明明在晃动,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如果在何安那里获得消息是准确的,父亲便是在我身后扮演着无形推手的角色。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有着太多的疑惑需要去求证解决,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睡梦仙功必然是所经历一切因果中的变故。 因为梦境所发生事情只有自己知道,睡梦仙功也是如此。 猎犬拉着父亲回到了家中,他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胡茬上结着碎冰碴,寒风吹红了他的脸,等父亲扫了扫身上的积雪,他一步跨入房间,摘下狗皮帽子,头顶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时间将我定格在了八岁。 父亲虽然正值当年,却由于琐事缠身亦或者我不知道的巨大压力,使他显得特别苍老。 我们两个四目相对时,他搓了搓我的头发,略显警告的说:“小明,你做错事情,我当爹有一半责任。昨天打完你,今天我又去村里赔礼道歉,算是偿还属于我的那半个责任,但如果你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一切后果将会由你自己承担!” “我错了爸爸。” 不管这个道歉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回忆中的那个人,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承认。 印象当中的父亲很严格,他的教育方式就是希望我能更加恪守自己的底线原则。 同样,从他踏入这间屋子,再到铃铛飘动无声,属于我们之间的对决便已经开始了。 只是,我心中还有着一个疑点。 到底杀死何安的人是不是我父亲? 毕竟,人的大脑乃至精神感官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像是我一样,假如睡梦仙功大成,就会像陈全那样将对方带入到梦境中,在梦中我成为神一般的存在,轻而易举便可杀人性命。 这时,妈妈起身走过来打着圆场。 “好了,小明也知道错了,他坚持在窗台前等着你回来一起吃。饭菜凉了,我去热热。” 妈妈接过父亲脱下来的大衣,随手挂在了门口。 而我跟在父亲的身后,仔细琢磨着所见到的一切场景,如飞雪、铃铛、狗吠、白桦树、小木屋等等。 父亲坐在餐桌旁,时不时聊起村上发生的事情。 我很清楚,幻境会随着中术深浅而不断加大。比如现在是在小木屋,假如逗留久了,外面的白桦树也会随之改变,进而扩展出更大的幻境,最终自我沉沦迷失与另外的平行世界,如同植物人般沉睡。 我也跟着坐下,盯着父亲的眼睛,我说:“爸爸,王婶怎么说的?” “你王婶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站在她们家门口,被那老太太指着鼻子数落半个多小时。”父亲叹了口气。 谁叫她家的鸡最肥了?不过,刚想说出口的话被连忙改口,“都怪我,下次不敢了。” “不敢就好,如果连一点点私都欲控制不了,等你长大了,欲望会成为恶魔,把你吞的连骨头都不剩。”父亲教训道。 等到妈妈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时,我说:“妈,我想和爸爸单独聊聊。”我诚恳的盯着母亲那双眼睛,内心也在不断的肯定以及强烈的期盼。 幻境的存在基础是满足内心的欲望,当我强烈的要求时,母亲果然答应了。 她拉着弟弟妹妹进了屋,我聚精会神的盯着大门,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关上”。 大门‘砰’的一声关闭。 父亲一边吃一边喝着烫好的烧酒,我将碗筷放好,平静道:“爸爸,自从修行以后,我经历过几百次的轮回,懂得在幻术中如何克制住欲望,甚至可以将欲望当做自己的武器。你为我展示出来的定格瞬间,我承认很触动,可却远远不够让我迷失。” 他自顾自的吃着,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仿佛我的话到了他的耳边都成了耳旁风。房屋的烛火在缓缓收缩,它没有照亮整个房间,却将光围绕在我们两个的桌前,直到身后拉长了影子。 昏暗的光线,父子秉烛相视。 我继续说:“幻境由本我、自我、超我三重幻术组成,施法者摧毁超我,因为他代表着理智,遮蔽自我,因为代表着存在感,最终要以阵法刺激到本我,释放出灵魂最深处的期盼。但看似无解的术法却有着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无我”。” 说着,我轻轻挥动了下双手,头也不回的说:“你应该看的见,我身后的影子在消失。既然心中无我,意识便成为桎梏,我解散桎梏,就像清净经中所说,‘观空亦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百转轮回后,我已看破无我,所以,天底下没有任何幻术能够困住我。” 而在我的话音刚落,父亲放下了筷子,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他似笑非笑的说:“由真我到无我,你果然很有悟性。” “你是谁?”我直言问道。 “我是你父亲。”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用手指轻轻滑动着桌面,“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父亲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桌面,酒壶倾斜,酒水缓慢的洒出,它的速度如同放慢几万倍,并不自觉吸引住我的视线,怎么挪也挪不开,烛火同时向外扩散,洒出来的酒落在地面,传出‘滴答’清脆的水滴声。 咕咚——。 脚下一空,我竟然跌入冰冷的水中。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断挣扎,可精通水性的我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来。 突然间,我的双脚被人紧紧握住! 在水下去强行睁开了双眼,震惊的发现抓住我左脚的是弟弟,右脚是妹妹。 他们的脸蛋瘆白如纸,狰狞的面目仿佛生吞了我,而且,最直观的感受是他们想要以我为台阶向上爬。 而无力感、求生欲都在吞噬我的理智。 我根本没有办法去仔细思考这一切的原因。古怪的是,我在水下竟然听到弟弟妹妹的嘶吼。 “为什么是你活下来,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发自内心的拷问犹如一把刀子捅在我的心脏,刺痛我的灵魂,而刚刚那温馨的经历又如同扎在心口的橛子。 我没有办法将它拔出来,弟弟妹妹拼命的向上爬,他们癫狂的低吼:“你死了,我们就能投胎活下去,你不是爱我们吗?你不是哥哥吗?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你还要舔着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是地藏仙胎,本来就不应该活着霸占哥哥的记忆与灵魂!” “你该死!” 水下浮现的黑色如同宇宙中的黑洞,能逐渐吞噬着湛蓝色,将水下所有的光泽驱散吞没。 弟弟妹妹已经顺着我的躯体向上爬,很快,甚至可以面对面的对视所见。 可同样,正因为我看到他们那双空洞的眼神时,竟然瞬间有所醒悟。 他们不是我的弟弟妹妹! ‘无我’虽然可以舍弃一切的烦恼,但却无法遮住过往的愧疚。 对方的幻术由愧疚入手,使我的潜意识不会去抵抗。 而陷入水下代表着内心孤零,自身不受他人所理解与支持。 我不能死,更不会愧疚,咬着牙将所有属于我的记忆强烈封住,内心却得到了一个答案,因为我是地藏仙胎! 强烈坚定的信念使水消失不见! 可在恍然间苏醒的一刹那,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浓烟滚滚的房屋,大火燃烧蔓延,母亲正拉着弟弟妹妹徘徊,而我也在屋内惊慌逃窜! 第六百六十八章 梦境对决(二) 好真实的幻境!它在不知不觉中侵入到了我的大脑,将我已经遗忘的记忆碎片重新组合排列,再通过某种手段展示在我的眼前。 更可怕的是,它像一把刀子捅向我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梦境对决,同样也是最顶级的幻术交手。 冷静,我必须要冷静!事实证明,对方在幻术掌控的层面上,并不亚于我。 好不容易在水中脱困,又到了熊熊火焰之中,浓烟呛的睁不开眼,妈妈抱着弟弟妹妹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她没有任何的法力,只是一名无助的普通女人,眼看就要被淹没在滚滚浓烟之中。 弟弟的哭喊,妹妹的慌张,再到母亲的无助。 看看自己八岁孱弱的模样,在这种大环境下,我貌似除了等死以外,别无任何选择。 大火燃烧着房屋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屋内充斥着弟弟妹妹绝望的哭嚎,滔滔袭来的危机感也在不断的加重。 幸运的是睡梦仙功助我始终保持着理智,不至于被大火吞噬,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不断的反思,到底对方施术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浓烟呛的我睁开眼,刺痛的灼热感仿佛随时可能把我彻底的焚烧。 在毫无头绪时,我静坐在喧闹而绝望的环境里窥视着自己的内心。 渐渐的,我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灵魂的视角俯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大火依旧燃烧,可妈妈、弟弟、妹妹却渐渐变成了我的样子。 短短的一瞬间,我仿佛抓到了某种契机。 没错,就是人格! 对方幻术直击心底人格,找出我潜意识最为致命的弱点。 母亲代表保护欲,是强大后的自我。 弟弟是求生欲,那是过去弱小的自我,因为弱,所以渴望变强,在人格的需求下,我拥有母亲那样强大保护的欲望人格。 大火是回忆,代表魔王与黑洞,它可以把我焚烧成灰,同样也可以浴火重生! 这里面最关键的是妹妹,她介于求生、保护之间,心性不定却又充满着倔强不甘。 当烈火焚烧,曾经凄惨的场景突然重现。 我抓到了幻术的尾巴,对方是打算利用火焰来分解我的人格。 比如,母亲放弃了保护欲。 弟弟放弃了求生欲。 妹妹被烈火吞噬后,丧失掉了‘真我’性格。 最终他毁掉我三种人格后,我会成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更不会自我价值感的物体,也许是一块儿石头,一棵树,一朵花,一棵草。 当然,我必须要反击,只有三者相容,冲破虚妄中的人格联系,使三者完全被我自身所接受,通俗点理解,就是合体!再将心底最脆弱的部位堡垒化,不起任何愧疚与懊悔,大火才不会将我吞噬。 可我的记忆属于曾经的家庭生活,就像梦中弟弟妹妹的质问,若想不愧疚,把自己置之度外又谈何容易?施术者刀刀见血,以一场心灵修行带我入他的幻术当中,而他自身充当起高高在上的神祇,主导我的梦境与心境。 玛德,我必须要反击! 大火燃烧的房屋中,一定有某种东西代表着他的眼睛! 戳破他,并抓住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将对方也拉入到我的黄粱美梦。 打定了主意,我的意识回归自己的体内。这时候,母亲跑过来拉住我的肩膀,大喊道:“小明,快跑啊,快点带你弟弟妹妹跑!” 它的声音已经有些哀求,旁边是昏迷的弟弟和那正慌乱不知所措的妹妹。 烟雾弥漫遮住了视野,房屋里的能见度非常低,唯有匍匐着身体才可以勉强不被大火吞噬。 我定了定神说:“妈你放心,咱们死不了!” 其实,我内心早已想到了破解之道,只需要到厨房拿起屠刀,将全家斩杀以鲜血毁灭自身,再以‘本我’超脱自性,达到破后而立的结果。 但记忆中的情感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于是,我选择了第二种,救他们出去! “你们听我说,从现在开始,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哪怕房梁塌了也不要动,这间屋子被施了术法,任何你看到的大门都是通往死亡的入口。”我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小明快走,晚了就跑不掉了!”母亲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哀求。 我抓住母亲的肩膀,认真的说:“妈,如果不是当初你化仙狐度我出十二因缘桥,那今日我一定是另外一种选择,因为我知道你的灵魂虽然消散,可却留有着一份爱扎入我的内心,它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帮助我活下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又一次追问。 我挣脱了母亲的手,转身直奔向卧室的方向,那里燃烧的火焰最为强盛,必然是幻术开始的起点。 热浪纷纷犹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瞬间掉落的房梁打在地上,‘砰’……火花四溅,擦着我的肩膀险些砸中,我屏住呼吸敏锐的躲避,当意识坚定时,似乎灼热对我影响同样不断的降低。 我怒吼道:“如果你是我爹,那我一定替死去的爷爷好好教训你!” 大火不断的交织,犹如一张巨大的鬼脸,展现出的奇怪笑容,充满了戏谑而嘲笑的味道。 沉浸后的内心,我坚定道:“这是我的梦,你所用幻术不过是打开我人格弱点的一把钥匙而已,南柯一梦的大梦往昔,早已让我心若磐石,你打不败我!”当即,我选择在烈火中将外衣脱下,赤着身一步步走向烈火。 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化,八岁、九岁.....十七岁...二十三岁,当我完全没入烈火之时,却已成了梦境外的样子。 火焰滋滋烤着我的身体,可在完全沉入到无我之境时,我没有痛感,烈火重生,犹如凤凰涅槃。 穿过火焰的一刹那,只见屋内的炕上摆着一张茶桌,张俊生坐在右边,一手斟茶,一手摆弄着檀香。 “果然是你!”我刚想冲过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虽说,他是我的父亲,可接连遭遇的事情已经激发我的怒火,哪怕他是操纵我人生的幕后黑手我都可以原谅,甚至释怀。 唯一无法原谅的是爷爷在北陵后山的遭遇,就算我真的是地藏仙胎,代表八岁以前的记忆有过重叠交错,可是全家出事以后,我与爷爷每一天的相处却是真实经历过的。 那么,既然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为什么不来救爷爷! “坐吧。”父亲很平静的指了指炕上的蒲团。 我说:“我是来教训你的。” “教训我?”他笑了笑,又不知在哪拿出一把匕首,对着心口扎下去,鲜血‘咕嘟咕嘟’的向外流淌,仿佛就真实发生在眼前。他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说:“够不够?不够的话,可以再来一刀。幻境之中,真真假假,你如何能教训我?” “不一定。”我一步跃上炕头,盘坐蒲团,凝视着与我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男人,他既熟悉又陌生。 “刀杀不杀人,要看掌握刀的人是谁。”我接过了那柄匕首,双瞳凝视,睡梦仙功强烈的带入法犹如镭射光般覆盖在他的身上,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周遭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不过,我很快将刀丢在一旁说:“刀是枯草,杀不了你。” “很好,没想到你居然懂陈抟老祖的睡梦仙功。不愧是我的儿子!” 我依旧充满攻击性的说:“打住,曾经我是你儿子,现在..不一定。” 第六百六十九章 梦境对决(三) “喝茶。” 父亲没有回应我的质问,他如同招待老朋友一般为我斟茶,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味儿不仅仅平复了内心灼烧的烈火,也似乎稳定了我原本暴躁的情绪。 于是,我鬼使神差的接过父亲递过的茶杯。他又说:“小明啊,你的心太过于浮躁,需禅茶静心自省。” “我浮躁与否,责任可都是在您啊。” “人生是自己的,就如你杯中清茶,茶香醉人,入口则苦,苦后有甜,甜过亦可回甘。而我无非只是倒茶的人罢了。” 他毫无任何敌对之色,父慈子孝的亲密无间,似乎在与我认真探讨着人生哲理。 我端起茶盏闻了闻,他示意可以尝尝。不过,我却随手将茶倒掉,看父亲较有兴致的眼神,我说:“既然,你刚刚说茶如人生,可是,人生又怎能被小小的茶盏困住?与其由倒茶人选择人生,倒不如将所有的茶水倒掉重来。” “重来?”父亲很平静的又给自己倒水,“梦境尚且变化多端,人生又怎能重来?”茶壶不停的流淌,看似不大的茶盏似乎无法倒满。涓涓流淌的水声如行走山川的小溪那般清脆,父亲的手始终不曾移动过,可我眼前时光更迭,飞速流转的场景却仿佛经过四季秋冬,直到又看见百花争艳,耳边忽起一阵阵的鸟叫。 此时,房屋不见了,周围竟然化作山川之间的世外桃源,古朴的凉亭,苍翠青山缭绕的淡淡晨雾,所见所感俨然一副画中仙境。 我们俩对坐在石桌前,父亲停下手中的茶壶,面前茶盏仅仅倒满了三分之一。 我压抑住心底的震撼,如果之前只是感慨父亲对于幻术的精通,可现在来看,他竟然能在梦中颠倒乾坤,这一切所展露出的,分明是“庄周梦蝶”的大成阶段。 我说:“你怎么可能懂庄周梦蝶?” “一法通则百法通,庄周梦蝶不过是两种能量的互相转换,将他人带入梦中幻术,说白了,无非就是精神禁锢的解放,如果有一天你达到某个境界,也会懂得。” 与父亲对视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同样,心底的倔强让我不曾屈服。 我说:“我不信你懂得庄周梦蝶,如果这是我的梦境,又怎能轻易让你主导!” 强烈的愤怒与不甘,使我用尽全力一巴掌拍打在石桌上,凝视着父亲那平静之色,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舒服。虽然我仅懂黄粱美梦,但也绝不会轻而易举的让他人控制‘自我’。 深呼了口气,低声道:“黄粱一梦,荣华富贵又能如何?若一生沉沦于梦中,又何狂醉一场睡梦千年。既然你说这是茶,那我今天偏说它是酒!” 凝视着父亲深邃的眼神,我不仅仅是挑衅,更是渴望能通过自我去验证猜想。 “倒!” 父亲笑了笑,拿起茶壶为我斟满,浓浓的酒香味儿弥漫肆意,狂蜂浪蝶飘然醉落,山川美景却如醉眼所观,颠倒日月繁星,散落繁花绿叶。 唯有一桌、两凳,杯酒茶壶依旧端正摆放。 我说:“父亲,庄周梦蝶的确可怕,他能让梦我非我,非我真我,不仅仅能由幻术操纵他人,更能潜入梦中偷换天地时间,足以堪称造化之术,但陈家法门唯有陈全一人懂得,他传我的事情你不可能会知道!所以,就算你也懂幻术,也绝非是睡梦仙功!” 端起茶杯,闻着杯中散发的酒香。 他偷换了日月四季,我颠倒苍天大地。 而这就是我们父子间的梦境对决。 他以茶中人生企图困我梦境,我以烈酒入吼,醉梦千年不屑一顾,驱散他的束缚,冲破幻术。 可谁料这茶盏中的酒喝到口中却成了茶味。 啪啪——。 父亲缓缓的拍着手掌,赞扬道:“漂亮,你天分很高,要不是我修为强横,或许真的有可能被你翻盘。” 这?我一时语塞,呆呆的愣在原地,心底像被压了块儿石头。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颠倒天地,破了他的幻术,可酒为什么还是茶香味? “这次算是平手了。” “不,我输了。”我长呼了口气,很能接受这样的失败,“这是我的梦,你施法引我入幻境,主导了我的精神,一路上都被你牵着鼻子走,若不是我保持本心,或许早就已经彻底沉沦。” 他笑而不语,亦正亦邪的神态让我摸不到头脑。他如今的形象与儿时产生了重叠,可无论是笑容还是神态,皆大相径庭的反差,除了相同的容貌以外,没有一点点的相似之处。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父亲。” “我不相信。”我摇摇头,接着又质问道:“如果你是我父亲,那爷爷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还有,我到底是地藏仙胎还是张明,或者...你到底又是谁?” 毕竟,他是与我有着八年记忆的父亲,甚至,他可以说掌握了所有困扰我内心的谜团答案。 父亲说:“这是命运,我无法更改。” “你的意思是爷爷该死?”我情绪有些激动。 “算了,先说点正事儿。”父亲不愿意与我正面交流,可我却再三逼问,因为没有什么比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更加重要的了。 僵持的气氛下,父亲却说:“我有办法暂时止住阴兵,你要不要做?” “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你父亲,难道这还有假?不管你是地藏仙胎还是张明,你都是我儿子,是我创造了你!”说着,他又耸耸肩:“很幸运,你通过了我的测试,所以,我决定让你暂时先活下来。但如果想要知道答案,唯有等到你真正强过我的那一天。”父亲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你之前对我有杀心,现在却饶了我。所以,你不是我父亲!”我纵身跃起,拳头直奔他的面部打过去,企图在梦中能将他制服。 父亲却身体向后一仰,灵巧的跳入到被颠倒的‘天空’。 他如飞鸟般迅速下坠,阵阵声音回荡在耳边:“要想知道真相,你要尽快变强,否则,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熟悉而陌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我独自坐在石桌旁,凝视着茶杯内装满的酒,他走了,一场对决以一碗茶开始,一杯酒结束。 可遗憾的是我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我父亲! 将茶盏内的酒水一饮而尽,感受到一股热气由丹田冲入头顶,并使我在一瞬间苏醒过来。 梦境结束,我坐在残破的桌椅旁,不见火锅与饭菜,不见家人的蜡像。 小青倚靠在破旧的大门前双目微闭,她抱着若木剑,睡得很香。 刚刚的对决让恍如隔世,我仔细在房间找寻他们存在的线索,而在房檐处发现了那三枚青铜铃铛。 铃铛的表面刻着字,一枚叫“幻起”、一枚叫“幻空”,最后一枚则叫“幻灭”。 怪不得铃铛会没有声音,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父亲便是利用这三枚铃铛使我沉沦入梦。 佛法幻境犹如直指内心,倘若不是我懂得经书又是灵隐寺圆字辈的弟子,恐怕今天真的生死难料。 叫醒了小青,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呆呆的看着我,神色迷茫。 她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回到了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去凡间玩耍的日子。 至于其他的事情,小青一概不知。 我掂量掂量手中的三枚铃铛,父亲说暂时解决阴兵,难道是靠它? 第六百七十章 三枚铃铛 父亲出现的时候神秘,走的更神秘,白桦林内遍布着大量的积雪,恐怕最深的地方拥有能淹没成年人的高度。 的确,当前唯有制止阴兵继续妄为下去才是重中之重。 可他除了给我留下铃铛外,什么也没管,这样的做法显然有点不太厚道了。 “叔叔,你在看什么?” “对了小青,你昏迷前还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事情?” 她回忆道:“在你进入大门的时候,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很危险,可叔叔你坐在那椅子上时,又哭又笑,就像中了心魔。” “你的意思是并没有看到家人的蜡像?” “没有。”她摇摇头,奇怪的说:“等我想进来叫醒你,结果我就睡着了,叔叔你之前到底怎么了?” 我倒抽了口凉气,本以为与父亲的幻术在伯仲之间,虽然他要更强于我,可我总觉只要真正拼起来,他并非是不可战胜的。现在回过头来琢磨,似乎在我走出居民楼时,就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那个时候如果他要杀我,恐怕会像探囊取物般容易。 让小青放心,现在离开居民楼那么久了,留下孙圣安与牛头马面在一起,实在是有点不太放心。 我们俩当即离开房屋,可仅仅走了没多久,雪中依稀可见的脚印却让我有些愣神。 难道父亲的确将家人的蜡像引来了,只不过小青的视觉被蒙骗了? 对于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父亲,我心里的确有着忌惮。 同样产生一个大大的疑惑,他到底与苍天是什么关系?还有爷爷与四爷口中的十年之约,这一切是否有着相连的地方,每一件事的接踵而至,都好似阴霾般在心头缭绕不散。 本着先搞清楚铃铛的原则,我们俩冒着风雪赶回了城里与大家汇合。 谁料,我们俩原路返回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们三个。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大雪天也不知道他们都跑哪去了? 借助小青寻物的特点,我们摸索出大概的方向,奔着一个地方飞速前往。 赶赴到了城中一处寺庙的门前,此时,他们三个正在与寺里的和尚激烈争执。 更让我震撼的是他们三个大嗓门,竟然没吼过那名僧人。 站在寺庙门前的僧人长着一双扫帚眉,狮子鼻,方口大耳,说话声音就像是猛兽嘶吼。 我听见牛头说:“我们哥俩好歹也是十阴帅,你干啥不让我们进去?佛门之地怎么了?想当初,我与马罗刹也是拜过地藏菩萨的。” “不行就是不行,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别说你是阴帅,就算是十殿阎罗来也不能进!” “死和尚,你这里不会是藏着女人吧?要不然干嘛那么慌张?”孙圣安不满道。 “放屁,贫僧九岁出家,你这样侮辱我是会遭报应的!” “你孙爷爷我几百年前就遭报应了,现在不也活好好的吗?别拿你那套糊弄人,咱们都是老油条了!”孙圣安撇着嘴,十分不满。 牛头仗着身材高壮,起身就打算往寺里面冲。 “外面这么冷,又没吃的东西,我们来你寺里借宿一晚怎么就不肯了?今天,我们哥几个还就真进定了!” 僧人也急了,在牛头开闯的时候,他抡起拳头就打过去。 牛头一时不被,被打了个眼炮青。 “次奥!老马一起上,他竟然敢打我!” 随着一声吼,三个人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虽说看起来牛头马面像是不讲道理,但在动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使出任何法力,完全是以拳脚相撞。 扭打的时候,僧人薅住马面的头发,疼的嗷嗷直叫。 不过,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和尚以一敌三竟然不落下风。 我的及时出现,赶忙制止了双方。 “别打了!”一嗓门不管用,气的我嚷嚷着要把他们哥俩送回阴曹地府,牛头这才非常不服气的退回来,他低着头小声嘀咕,埋怨我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拿阎王爷压他。 和尚整理了下衣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门清静之地,各位请回吧。” “实在抱歉。”我同样还礼,“大师受苦了,我会好好约束他们。” 对方退回了寺庙,随手将大门‘咣当’的一声关闭。 牛头马面还在叫嚣的时候,我低声道:“说吧,怎么回事?” “你说这些和尚有多不讲道理,只有他们出去化缘的份儿,还不允许我们蹭吃蹭喝。”牛头说。 “别扯了,到底怎么回事。再不说实话我可真把你们两个送回去了。” 牛头马面虽然张狂惯了,但绝对不是不讲规矩的性格。 阴曹地府有地藏王超度恶鬼,别人我或许不知道,但牛头代表着华夏民族古时候对“牛”的尊重,古代农耕社会,一头牛可以帮助种地养活全家。 尤其明朝时期,杀牛可是重罪。 所以说,阴曹地府中便有了牛头这个角色,负责在人世间勾魂捉鬼。 而马罗刹又是佛门的神祇,代表着承载佛法奔赴千里而来,二者不可能会对佛门不敬。 他们俩对视一眼,又说:“唉,这事儿都怪我们。本来想自己解决,但让你发现了,那说也就说了。” 听着二人一言一语的讲述,原来,在拘我的魂之后,他们还有过一次失职。 因为他们曾经抓错过人,等到反应过来时,那个替罪羊已经堕入六道之中,之后又将错就错,事情蒙混过去。 虽然件事谁也不知道,可在哥俩的心中始终都是个疙瘩。 今天他们在外面吃饭,突然意外撞见了曾经那位逃生的男子。 但此人如今已经改头换面,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穿着僧袍。 几个人赶忙悄悄一路跟随,直到追踪至眼前这间寺庙。 等想进来的时候,却被寺里的人拦住。并且,因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畏惧感,牛头马面不敢在寺院施法强闯。 万般无奈之下,三个臭皮匠商量起解决的办法,由孙圣安出主意打算先混进去。 如果对方不允许,那就使劲儿闹。 什么时候闹到老百姓都关注,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包不住了。 我听完了感觉非常无奈,这简直就是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讲课,倒数第三在一旁夸他们讲的真好。 如今大雪纷纷,街道上行人罕至,哪里有人会闲着没事儿出来凑热闹啊? 听我把利弊阐述后,牛头马面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孙圣安,喷火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我赶忙打断:“这样吧,我先混进去瞧瞧。” “你?”三人俨然一副十分不信的样子。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灵隐寺圆字辈的高僧!” 第六百七十一章 年兽 我是非常认真的,但在他们三个的眼中,貌似并不太当回事。尤其牛头居然指了指我的额头,三人同时略显深意的说:“你有头发,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我代发修行,难道不行吗?”我无奈道。 三人悄然退到一边,孙圣安不忘叫小青过来,声称免得我一会儿挨打再波及到他。 这点我倒是不以为然,先别说对方能不能打过我,但好歹我也是佛、道、鬼三者同修的。 自身由极阴转为极阳过后,早就已经摆脱了阴气森森的鬼气。 做好准备,我再次登上台阶走到山门前,用力的拍打寺庙的大门。但寺里却一直没有给我回应,我倒是不着急,如果他们担心会引关注和不良的影响就一定会主动开门的。 等足足敲了快十分钟,大门终于又一次开了。 开门的还是那位扫帚眉的僧人,他似乎还有些焦急,语气不善说:“今日寺里修行,不见外客,还请施主回去吧。” 我面带微笑的介绍自己,可话到一半,僧人打断我说:“你也不行,不见客就是不见客。” 被他一句话噎到了,人家压根儿都不打算听,起手就要关门。 我抢先一步冲过去伸手抵住大门,却在不经意间掉落了一枚铃铛。 落地接触的清脆声音引起僧人目光,我观察到他面色微变,甚至有着几分激动。 他沉声道:“请问施主,这铃铛您在哪里得到?” “一位朋友相赠,大师认得?” “进来说。” 僧人主动让开了身子,这让我内心很是欣喜,没想到三枚铃铛的由来竟然在这里找到答案。 但对方又说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去,其他人都要在外面等着。 神经兮兮的模样,搞得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难道寺里面正在发生某件大事? 然而,当我走进去却震惊的发现寺庙的空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战斗,全寺所有的僧人围在一头猛兽的周围施法。 它堪比两三头猛虎的大小,第一眼我还以为是麒麟,可转念一想又不像,因为麒麟是食草的,性情温和,火麒麟伴随火焰而生,水麒麟不会居于陆地。而眼前这尊异兽不仅拥有巨大的头颅,甚至头顶上凸起两枚淡紫色的犄角,它尖牙利齿,浑身布满铠甲般的鳞片,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非常具有震慑力。 不过,此时却被密密麻麻的黄色经线所缠绕着,所谓‘经线’是寺里面用来捆经文的麻绳,自古以来就是非常强悍的降魔宝贝,对付邪魔外道有着极大的束缚性。 我指着怪兽惊讶道:“这..这是什么?” “夕!” 听和尚蹦出来的一个字,忽然感觉特别熟悉,却仍然在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夕?还有夕这种神兽吗?我一脸茫然的盯着他。 僧人说:“夕就是年兽,它一直都被寺里镇压在地下,结果古佛铃失窃,让它跑了出来!” 我差点惊叫的跳起来,竟然是年兽! 天啊,这才刚刚入冬没多久,怎么年兽还跑出来了? 关于年兽的传说对于全华夏人来讲,可以说耳熟能详,甚至由年兽还演化出各种各样的版本,包括我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就是十二生肖斗年兽的故事。 相传,年兽性情残暴,喜欢吃鳞虫,等到鳞虫吃完就吃动物,动物吃完就吃人。最主要它的胃口极大,吃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倘若问它什么时候吃饱,那只能左右比划一根儿手指,证明它可以一直吃。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父亲的三枚铃铛。 “我们寺名叫古佛寺,凭借的就是燃灯古佛三枚铃铛镇魔的典故由来,外界一直以为是传说,但实际上,铃铛一直都在寺里。”僧人长叹了口气,凝重道:“你既然携铃铛归来,自然是受到佛祖指引。” 僧人伸出手向我索要铃铛,可当我下意识想要递给他的时候,又急忙将铃铛收回。 “怎么了?施主。”僧人面色冷峻道:“这古佛铃本就是降魔所用,如果你想据为己有,那贫僧就只有得罪了!” 我不是贪恋他的宝物,只是忽然想起父亲说要我暂时解决阴兵之祸!最终给我留下了三枚铃铛,这本就是极其古怪的事情。 “大师误会了。我想问问大师,您可知道阴兵之祸?” 僧人感慨道:“唉,天地巨变致使末法将至,我等修行之人又怎能抵抗上苍定数。” 我严肃道:“阴兵之祸,祸在人为。大师,我想问问这铃铛是否对阴兵有所镇压?” “不会,古佛铃就是为了降服‘夕’所用,它虽然性子残暴,可如果埋于地下能保证土地肥沃,庄家更是会茁壮成长。千百年来的代代相传古佛铃只有这一个用途。” 和尚完全没有必要骗我,而眼前的年兽已经被经线缠成粽子般的模样,它逐渐变大的身体,似乎也撑不了太久。 年兽的凶残绝非普通人可以想象的,最主要它还牵涉着土地肥沃的大事。 年兽、阴兵、古佛铃三者不可能没有联系! 现在摆明的就是如果古佛铃不能用来对付阴兵,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要恢复到原点。 难道是年兽对付阴兵? 我说:“大师,您了解年兽吗?” “哪里还会有人不了解年兽的。”僧人有些不满,“快点把古佛铃给我,他们快要顶不住了。” 我思索道:“年兽每三百六十天出洞一次,并且会大肆破坏,而且它什么都吃,做事甚至全凭本能,显然在智力方面有所欠缺。可大师你说..年兽会不会追杀阴兵?” “你的意思放他出去?” “是的。”我点点头,“现在四处都是大雪灾荒,天地间的灵气大幅度被消耗,那些阴兵的目的是打算毁掉撑起天地的四极之柱,如果让他们得逞,天衰会提前到来,既然整个婆娑世界都会毁掉,咱们又为什么不博一次!” “话是如此,可年兽实在是不可控制,万一放出去,谁知道它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试试看。” 手握三枚铃铛,这三样东西无疑对年兽有着强大的克制。 僧人还是有些不信任,可在我的坚持下,最终大家也赞同赌一下。毕竟,如今天地间面临的大危机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 将三枚铃铛全部拿了出来,待我靠近年兽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非常紧张,我一点点的靠近,看到不远处被掀翻的一大块儿石板,地下空洞洞的深坑显然就是年兽逃走之处。 我忽然觉得,年兽虽然可怕,但父亲比起年兽似乎要更加的可怕。 这种怪物身体很古怪,他会随着吞噬食物而变大。 谁也不知道最厉害的年兽有多厉害,可根据一些民间怪志上记载,年兽是可以吃龙的,甚至以龙为食,本质上竟然与大鹏鸟有着相似之处。 围绕年兽的是寺里三十四位僧人,按照古佛寺的大小规格,全寺可以说是统统出动了。 这些僧人的周围都点着蜡烛,每个人双手合十,经线在指尖划过,由食指与中指夹住固定,明明是一条线,但它却以一种古怪的样式穿梭捆缚。 导致中间巨大的年兽,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僧人法号名叫‘度厄’,算是整个古佛寺中资历最老的。 他很担忧的告诉我,倘若油尽灯枯,年兽挣脱后会在第一时间吞了所有人。 我的打算的尝试与年兽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商量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然而当我触碰到年兽犄角的时候,却发生了一次意外。 第六百七十二章 忽悠 万万没想到那原本非常暴躁的年兽竟然在我触碰的时候平息了下来,年兽不断喘着粗气,好像很害怕也很紧张。 我赶忙说:“冷静..冷静下来朋友,我不会伤害你。”声音尽可能变得非常平和,生怕某一句话说错了,再起了不可预料的反效果。 当年兽不再挣扎,那些参与降服的僧人皆是目露惊讶。 只不过,手上的经线却始终紧握。 飘然而落的飞雪在接触到地面时会融化,化作水滴渗入石板下,而每一位僧人身旁的那正在摇曳的烛火,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温度。 越向年兽的方向走去,越会觉得特别温暖。 年兽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它侧过头与我对视。 同一时间,我觉得头部就好似被棍棒打过了那般‘嗡嗡’作响。 之后,耳边回荡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它说;“我刚刚睡醒,特别的害怕。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我的枕头?” 枕头?刚想否认,可转念一想,与年兽相关的事情唯有那三枚铃铛而已,我反应够快,改口道:“我是你的朋友,当然,我是来给你送枕头的。” 年兽的声音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依照传说中的样子,它本是天地间邪恶的本能,做事情不存在任何的理智。可现在它与我交谈,也就是说年兽已经诞生了灵智。 它问:“朋友?什么是朋友?” “朋友就是可以信赖的人,也愿意与你分享,再到互相帮助的人。比如,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这些和尚用滚烫的绳索来绑我,他们很讨厌,既然你是我的朋友,帮我杀了他们。” “杀?” “你不肯吗?看来你还不是我的朋友。我能与你交谈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只不过,我有些记不清它叫什么。” 年兽若有所思的语气已经给我出了个难题,我虽然不是伪善,可绝对不会随意乱杀无辜的。 与它打交道有点像与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完全还不能运用常理来考虑它。 父亲偷走了古佛铃,放出年兽。 却又在同一时间吸引牛头来到古佛寺。 仿佛一切的巧合都是人为设定。但越是这样,越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再继续和你说话。” “等一等。”我赶忙叫住了它,拿出与小孩子打交道的那一套说:“你最喜欢吃什么?” “啊?”年兽有些意外,接着,它似乎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又说:“吃人!” “吃人的话,你可能会被人杀死的。” “那有什么办法,我饿了总得吃东西。除非睡觉不需要吃饭,可你们又吵醒我,还出手打我。尤其这几个和尚缠的我好疼好疼,等我脱困非要吃光他们。” “如果你真的选择要继续害人,那我只能要你再次沉睡下去。” 我本是打算尝试着威胁它,以此为目的,看看能不能要挟它为我做事。 谁知道,对方竟然很淡定的说:“睡觉?我现在很饿,如果不吃饱怎么睡觉?还有,我有些讨厌你了,如果能立刻帮我杀了这些该死的和尚,咱们就是朋友。” 为了搞清楚年兽的本事,我说:“既然你说咱们是朋友,那朋友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你看大雪不停的下,搞得天地灵气混乱,这一切都是那些阴兵的责任,你既然能吃人,那阴兵鬼魂你能不能吃?” “我除了不吃金银彩宝什么都吃。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它说。 没想到年兽还有这样的本事,只要解决了古佛寺僧人的生死,那阴兵暂时所面临的一切问题此时都算是迎刃而解。 我借口说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不过,我能保证暂时僧人不会施法。最主要的是,我保证一定会尽快救下它。 好不容易安抚了年兽,它在我心里的形象就好似一个手握机关枪的小孩子。 如今能够谈判的唯一资格就是古佛寺僧人的油灯,只要油灯不灭,年兽无法脱困。 我找到了度厄,离开阵法的范围,确保年兽无法偷听的到时候,我低声说:“很麻烦,你懂不懂古佛铃的用法?” “不懂,但我只知道敲响了铃铛,年兽会很困,只要它睡着了,再关起来不就解决了吗?” “够呛管用了,它说饿了,必须要吃饱了才能睡。刚刚我们谈了谈,它答应驱赶阴兵,可前提是要我帮它杀光你们寺里所有的僧人。” 度厄大师面色一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倘若施主真的能救万民于灾难,我等三十五位僧侣甘愿舍身取义。” “等等,现在还没到那一份儿上,而且,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必须得你们统统配合才行。” 我打算以糊弄小孩子的手段来糊弄年兽。 主要我欺负它的智商不高,如果换做孙圣安等人,可能我没等出手就要露馅了。 简而言之,就是大人骗小孩子“我死了”的故事。 找了点西红柿榨汁,这些东西在寺里的后厨很容易找到。 于是我与每一位僧人开始用纸条来偷偷的传达信息。当大家喝下鲜红的西红柿汁的同时,度厄便已经把台词都交代完毕。 我又与年兽相谈,连连咒骂古佛寺的僧人不讲道理,当即准备出手帮它杀死那些混蛋。 年兽很开心,一个劲儿的叫我朋友。 借着机会,我冲过去挨个打那些僧人,出拳下手的力道有所拿捏,拳劲逼出他们胃部的蔬菜汁,乍看之下,犹如鲜血飞溅。 他们一个个被我打倒,担心被年兽发现端倪,每位僧人都以假死之法掩盖气息。 我成功的释放年兽,手握三枚铃铛,心底也很担心年兽会不讲信用。 “你救了我,咱们是朋友,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照做。”年兽认真的语气让我松了口气,它紧接着又说:“一会儿你把铃铛挂在燃灯佛祖的香台前,等我玩够了自己会回来睡觉的。” “你要去哪?”我紧张的问。 年兽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好多鬼魂阴兵在徘徊,他们的味道是很好吃的,唯独吃多了不好消化,所以,我当然得消化差不多才能睡觉。还有啊,我这么多年睡习惯了这里,如果换了地方可能还真睡不着。” 有了灵智的年兽竟然完全不把铃铛当做封印,在它的眼中,貌似铃铛只是用来睡觉的工具,还能带给它很强的安全感。 它缓缓活动了下前脚掌,奔着天空一跃而起,速度飞快,眨眼间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三十四位僧人站起身,同时凝望着年兽离开的方向,他们很担忧的问我,究竟结果会怎样? 我心里其实也没谱,毕竟,它还是个孩子啊。找到度厄,他答应让孙圣安他们四个入庙里休息。 而对于逃走亡魂的事情我们只字不提,太阳西下东升,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候,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太阳重新照射着大地,阳光下,那些如银色铠甲般的大雪也随着温度渐渐融化。 大地回暖,灵气复苏。 我心里还真是有些感慨,从小就认为是凶兽的“夕”,结果在关键的时刻做了如此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六百七十三章 镖局 苍茫大雪的停歇,空气也有着难得的清爽,天空碧蓝,吸入鼻腔的气味儿都觉得非常舒适。度厄和尚已经按照年兽所说将古佛铃悬挂于燃灯佛像前,焚香念经,悠然钟声的回荡吸引飞鸟驻足,天地自然的景色一片和谐。 牛头、马面此时也在房间内走出,他们互相推促,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求我。 最终,由一向脸皮厚的牛头主动站出来。 “张明,那个..我有点事儿想求你帮我们哥俩个忙。” “你是想说曾经逃掉的魂?” 他们俩同时点头,马面又说:“昨天我仔细检查过,找到曾经逃脱地府抓魂的人应该是寺里年纪最小的和尚,昨天我们哥俩就一直偷偷关注,奇怪的是阳间已经过了十年之久,可他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牛头从旁又说:“对啊,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人,除非是他修了某种邪法?” 我看向大殿内念诵经文的僧人们,经历过昨日的奋战,他们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次他们换上平日僧袍,又如普通人那般继续烧香礼佛。 不过,我能感觉出古佛寺昨日不同寻常的表现,他们施法震慑年兽,与传统的佛门手段格格不入,尤其三十四位僧人通过阵法排列,再利用经线降魔时所用的手段非常像小乘佛法中的‘谶术’。 而此法的强大是介于巫、道、佛三者之间,尤其对敌施咒的效果非常强大。 在古时候传言谶术甚至可以一言决人富贵,断他人生死。 最主要,谶术亦正亦邪,但绝大多数还是以邪法居多。 听到他们二人的言论,我不由的看向大殿修行的僧人,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是恶毒之人。 暂时安抚牛头马面,我们昨日刚刚一同对付年兽,而且度厄决定舍身取义的行为让我很佩服。 所以,我决定静观其变,让他自己来找我把话说清楚。 寺庙开山门以后,上香的信徒络绎不绝。 我同样也走向大殿给佛祖上香,静静的站在空旷的大殿望着古朴佛像,借此佛法来观自心。 阴兵之事暂时解决,但父亲的出现又为前路蒙上一层阴霾。 今日算是借牛头马面的事情难得停下来审视下自己。 身旁来来往往的拜佛之人如过江之卿,但真正了解佛像的用途的人却少之又少。 我记得书中曾见释尊说过,“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这是说佛像并非佛的本身,它更像是一面镜子,对照的是我们自心虚妄。 日落西山,晚霞缭绕之时,浮躁的心难得有了些许沉淀。 “阿弥陀佛,施主本为匆匆赶路之人却逗留我古佛寺,不知还有什么指教?” 度厄悄然来到我身侧,他双手合十,古井不波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见过大师,昨日年兽之事过后我一直都在想,您等三十五人,究竟是正还是邪。” “是正是邪有那么重要吗?就好比那迷途知返的罪人,堕落为魔的善人,猎杀绵羊的豺狼,苟且偷生的蝼蚁,哪一个是正,哪一个又是邪?”度厄平静道。 如果此话是出自于一个普通人的口中,或许并不算什么。可他是修行中的僧人,尤其还是一个有本事的修行者,事情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说:“大师应该知道我们留下来不走是因为什么。” 他说:“那我来找你,你应该也知道缘由。” “看来大师是不打算交出那位幸运儿了。” “虽然施主神通了得,但贫僧不才但也愿以全寺之力去挑战下什么叫做天威,但在这之前,想请施主听一个故事再做定夺。” 度厄睁起的双眸,犹如星辰般闪耀。 同一时间,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慈悲气质,甚至,他带给我的感觉,分明是一位对待天命所抗争的普通人。 度厄抬起手一挥,大殿的所有门窗‘咣’的一声同时关闭。 出风口微微的光亮照耀着古佛之躯,度厄起手上了三炷香,平静道:“二十年前,我们曾是昆南马帮的人,跟着家人走南闯北,修行神通,善事做过,恶事也做过。随着在现代化城市的发展,我们不再需要九死一生的攀登悬崖峭壁,从此改行走镖!” “走镖?” “没错,天才地宝,奇术法器,古董邪物,常人不敢运的我们运,常人不敢走的,我们走。” 真没想到,小小的古佛寺内的三十五位僧人竟然都是刀尖舔血的镖客。 我静静听他讲起曾经的过往,而事情要在十三年前说起。 度厄家的镖局接了一个任务,护送一位奇怪的小男孩去藏区,委托人给出的价格让他们无法拒绝。 所有人都奇怪小男孩儿的身份,大家都有询问过度厄的父亲,可他却始终守口如瓶。 最终却让看似平常的一次护送变得九死一生。 全镖局为护送一人倾巢而出,一路步行千里,共有一百二十位镖师统统惨死在路上,唯有度厄等三十三人活了下来。 当初委托人声称这位小男孩儿号称是灵童子,所过之处,必会有无辜的人惨遭横祸。必须要在指定的时间送到某处神庙,才可以免除某场大难。 为了避免无辜的人受到波及,度厄的父亲决定走罕无人至的山路护送,至使镖局的人成为这场诡镖中的牺牲品。 刚出发的时候,他们夜宿山野古庙,见菩萨滴血,野兽横尸。 不过,艺高人胆大的镖局仍旧选择过夜,就在当晚有镖师竟然疯了。 度厄说,那个疯掉的人是度厄的三叔,他梦中惊醒,不断的跪拜神像叩头,一边认错一边哭,无论怎么拉也拉不住。 全镖局的人合力用经线来伏魔,可三叔变得力大无穷,将层层束缚猛然挣脱。 他又疯疯癫癫的跑到神像近前,端起那巨大的香炉碗,将所有的香灰一股脑的吞入口中。 气管、鼻腔被香灰堵塞,导致他三叔被活活的憋死。 整个镖局的人傻了眼,他们看向那位人畜无害的灵童子,一时间,有很多人建议不接镖。 在镖局有一句话,凡人不与神佛争,若是离奇死于庙宇、墓地这几个地方,便立即返回斋戒,一年之内不再接镖。可度厄的父亲是有着自我原则的人,他坚持镖局的荣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要继续走下去! 讲到这儿时候,度厄长呼了口气,双眼充斥的红血丝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他说,万万没想到,三叔的死,只不过是离奇死亡的一个开端。 第六百七十四章 救赎 镖局的人开始不断追问起小男孩儿的身份,度厄的父亲只说他是灵童子,乃上苍选择之人,如果不把他安然送到,镖局所有人都会受到诅咒。 可是很显然,这个说服力并不够。 度厄给我讲,灵童子长得非常俊秀,自从加入镖局后便是始终沉默不言,甚至给别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忘不掉那小孩子仿佛已经看破红尘的眼神。 我仔细回想那三十四位僧人,貌似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难道他所讲的灵童子并非牛头马面口中的逃走亡魂? 听他继续讲起所有事情的经过。镖局的人翻山越岭,一路上更是戒备十足,可偏偏总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次,几位叔父出去找水,他们等了大半日也不见人回来。 父亲派度厄前去寻找,没过多久,他在一条小溪边发现三位已经死掉的叔叔。奇怪的是,这三个人都是渴死的,瞳孔圆睁,全身脱水而干瘪,可那条清澈流淌的溪水却仅距离不到一米。 诡异的事情闹的镖局里面人心惶惶,大家都认为灵童子是不祥之人。其中有几位情绪火爆的叔父打算偷偷把灵童子给宰了。他父亲眼看局面快要控制不住时,当场做出决定,准备解散镖局。 去留随意,但如果愿意留下的赏金翻倍,不愿意继续留下的,他也不会去强求。 镖局立刻分成了两伙,有的人宁愿不要赏金要离开。 而这个时候,那小男孩儿忽然开口说话。 他说:“既然接了镖,你们的命运已经与我纠缠,脱不开,躲不掉,任何离开的人都会死。” 结合前几日发生的离奇死亡,小男孩的话的确有着很强的震慑力。 但也有一些不信邪的决定离开,同样也有一部分人选择留下来观望。 一夜无话,气氛也陷入到诡异般寂静。 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小男孩儿神秘的笑了笑,他指着昨夜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声称他们已经出事儿了,还提醒大家去找找看。 怀着忐忑的心情,三五成群的仔细搜索,后来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五个人一动不动的围成一圈,身前还有已熄灭的篝火。 他们每个人的衣衫完整,度厄还很高兴,以为大家没事。 可等到他凑近之后,却震惊的发现完整的衣服下面居然是一摊枯骨。 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就好像凭空被人摘掉了血肉。 如此诡异的一幕吓得在场中人惊叫不已。有的人立即抽出钢刀,发了疯似的掉转头跑回营地,胆怯、害怕、愤怒等复杂的情绪纠缠着每一个人,随之他们嚷嚷着要宰了那个小男孩儿。 局势俨然彻底失控,伴随着大刀砍下,那小男孩儿却轻描淡写的抬起手,瞬间便爆掉那个人的头颅。 度厄说:“他简直像是恶魔,看起来虽然仅仅五六岁的模样,可他的语言他的眼神,乃至一言一行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可怕。” 我想起了杨蓉,他在受伤之后也成了小孩子的模样,难道那位小男孩儿也是修行者? 可接下来度厄的话却如狂风般吹乱我的心绪,他说,那个小男孩自称叫“苍天!”在所有人看起来,小男孩儿可怕的程度已经宛如世间魔神,他告诫镖局的人,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将他护送藏区神山。 而且自从当初接镖以后,镖局每个人的命运便与他息息相关。 苍天!度厄不由的攥紧拳头,他咬着牙说:“他说,他代表着天地间的规矩,代表上苍神祇,他一言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我问他,既然他那么厉害,又为什么要找我们来护送?” 我说:“苍天也有敌人?” “是的,我能感觉到,只是他自己不说而已。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隐约感觉到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未知的敌人,苍天总能通过我们来躲避那个人的追杀,直到镖局一百二十人成为他的牺牲品。诡异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甚至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父亲怎么死的!” 度厄深吸了口气,“后来在即将进入藏区神山时,我们经过一户村庄但苍天却告诉我们,他所要面临的劫数还需四十九条人命,如果按照他说的做,我们就能活下来。” 听他讲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事情结局。 我问道:“牛头马面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当年的幸存者的吧?” “没错,我们是真的害怕了!为了活命只好按照苍天的交代,将整个村子献祭给了他。大家眼睁睁看着灾难夺走所有人的性命。而苍天没有骗我们,大家的确活了下来,他同样在事情发生不久以后消失不见。” 度厄深深呼了口气:“也许天意,那次灾难竟然有着一个幸存者。我们把他救下来带走,一路上抚养他成人长大,经过古佛寺时,小孩子寿元将至,是寺里的方丈出手救治。恰逢那时年兽有了苏醒的征兆。我带着家人帮方丈制服年兽,自此便留了下来。” “既然是借寿,那总得需要偿还。”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精通术法的我非常清楚,万物有着守恒定律,如果你的寿元尽了,那借寿往往是在身边人借取,倘若没有亲属,自然也要伤害旁人。 至于向天借寿几乎是不可能的,古时候的诸葛孔明都借不来,又有几人能借? 度厄点点头:“没错,借的寿是我们的。为了他能躲过阴曹,我们帮助他驻颜,至于取材虽然阴损一些,但我们绝不曾害过无辜的活人。” “所以说,你们三十四人齐心协力留在古佛寺,更多是一种心灵上的救赎,但是,如此违背天地规律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呵。”度厄冷笑,“那苍天尚且能随意杀人,却不见他遭受报应!” “苍天并非是天,他只是妖人而已。” “我们积德行善,不曾扰过普通人生活,像蝼蚁般苟且偷生,青灯古佛相伴,为的便是赎下一生罪孽,若他身死,我们又如何赎罪?所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贫僧却随时做好圆寂的准备。” 听着度厄的决然之色,我有些明白这些人的固执由来。 他们本是江湖草莽,心有愧疚出家为僧。 但岁月并不能改变他们本身的性格。 而那位逃脱制裁的亡魂正是三十四僧人内心救赎,也是照鉴自心所形成的佛。 坦白讲,我并不愿意与他们刀兵相向。不仅仅因为他们精通术法,更多的像他们所说,在芸芸众生中无非只是苟且偷生的蝼蚁而已。 可我又何尝不是苟且偷生中的一员? 深思疏略后,我觉得既然答应了牛头马面,那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他的麻烦,让他无需躲在寺庙内,能够接触到滚滚红尘,像个普通人一样成家立业,拥有自己的人生。” “我如何信你?” “因为我是东方鬼帝!”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度厄也很意外,接着,我又说:“解决他的事情需要功德来抵消阴寿,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救下那些被妖王劫掠的人。” 第六百七十五章 阎罗会 我注视着度厄的双眼,等待他肯定的答复。 自从年兽的事情解决,我便一直考虑能否借古佛寺的人帮助。 前路未知,神山妖狱失去控制,天下群妖已经出世。 又有玄嚣彻底放出阴兵为祸人间,他口中四极之柱的位置我尚且不得而知,如今能够仰仗的唯有小青可以追踪到妖王行踪。 回想神山之战,我与孙圣安因为圆月的事情引起最大的变故,不幸的是玄门正道的中坚力量都被妖王所制服。 而华夏像张三疯、王珂、济公等八大圣人,包括敖钦在内全都消失了。 他们无声无息的好像在人间蒸发那般。 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放任下去,事情将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而古佛寺的三十四位僧人修行古老的谶术,此法最强的特点在于降妖,虽然不知道身为镖局的他们是如何修成谶术。但当初那位古佛寺的老僧能让度厄等人留下来,必然也是看重这一点。 气氛足足沉默了小半晌,度厄忽然长呼了口气说:“好!我答应你!” 我欣喜道:“一言为定!今日我便去阴曹找阎罗王说此事!” 与度厄达成约定以后我第一时间找牛头马面把话说清楚,哥俩非常担心阎王爷的责罚,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二人还算是以大局为重。 当即在寺里焚香过阴,再次踏入前往阴曹地府征程。 除了阴风阵阵,黄沙遮天,以及匆匆过往的阴魂之外,我对阴曹的熟悉程度与回沈城闲逛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地府的阴差也大都知晓我的身份,可以说是畅行无阻。 但这次去见阎罗王的路上还真遇见了熟人。 远远看去,就见还魂司刘少卿与我师父潘尽忠两个人正不断的争执,我凑近一听,原来是两个人职责发生了矛盾。 潘尽忠是阴曹地府所有阴差的头头,掌握阴阳两界的衙差,负责缉拿自地狱逃窜出去的亡魂以及民间为非作歹的凶魂。 刘少卿则主掌还魂,遇到阳寿未尽的则负责审查。阳寿已尽的亡魂则由他送往阎罗殿立案。而查明清楚阳寿未尽的亡魂,还魂司会派小鬼夜叉把魂魄送回阳间。 潘尽忠捉的人当中,有许多都是阳寿未尽的凶魂。 刘少卿想把人放掉,潘尽忠不肯。 两个人闹来闹去,决定去面见阎罗王把话说清楚。 刘少卿当初给我的感觉就是神出鬼没,如今遇见他能老老实实的在阴曹地府工作,还真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我上前打招呼,制止二位的争执。双手抱拳见过潘尽忠,他传我的阴山术法,多次助我化险为夷,种种手段已经成为我当前主要的杀敌手段。 潘尽忠热情盘问:“小明来了,阳间的事情怎么样了?天衰劫数解决没有?” 我简单的把事情讲了讲,他面色一板,严肃道:“那你还来回折腾什么?赶紧回去把那些该死的妖怪都斩了,对了,我传你阴兵之法你修行的如何?如今你继承鬼帝符印,可以说是如虎添翼,现在可统领多少兵马?” 面对师父的询问,我尴尬的说:“师父,中间出了麻烦,所有兵马都被人撬走了。” 潘尽忠怒睁着圆眼,被气的说不出话,他甚至自我反省,连连称我是他徒弟当中资质最差的。 刘少卿说:“老潘,咱俩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今天必须去找阎罗王讨要个说法,不要以为你徒弟当了鬼帝我就能让着你。” 正巧我也找阎罗,大家干脆同行前往阎罗殿。 回想当初阎王爷让我尽快找杜子仁解决阴兵之祸,半路我受到父亲的指引,放出年兽驱赶阴兵,已经暂时缓解尘世间灵气溃散的危机。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而已。 听师父讲,由于阴阳之间的节点已经平衡,导致凡人常会在梦中惊魂,意外飘入到阴曹地府。 由于刘少卿负责还魂的事情,他见到那些阳寿未尽的人,统统都会给放回去。 但我师父却不这么做,他生前虽是修行阴山术,可骨子里却嫉恶如仇。遇到一些误入阴曹的魂魄,他选择暂时审问一二,确定有罪责后,随即送入掌刑司那里受罚。 连番折腾下来,那些魂魄很难安然无恙的回归自身。 阴阳时间的相同,那些受过刑罚的人回到阳间,肉身已经火化,导致时常会有阳寿还在却死亡的孤魂野鬼。 还魂司刘少卿接连被折腾的焦头烂额,他去找潘尽忠理论,两个人却因为这件事争吵起来,于是,他们打算到阎罗殿找阎王爷评评理。 我心底有些眉目,天衰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或许过不了多久,阳间的秩序会越来越乱。 等到了阎罗殿,负责看守的阴差却制止潘尽忠与刘少卿两个人进入,反而点名让我一个人来。 我特别诧异的问他,阎王爷怎么知道我来? 潘尽忠轻轻碰了我一下,“在阴曹地府哪里有阎王大人不知道的事情,进去以后别乱说话。” 原来如此,不过,我总感觉自己的鬼帝当的有点多余,因为在阴间几乎一切的事情都得有阎罗王说的算。 刘少卿他们俩在外面等着,我被阴差指引着上了那层层台阶。 随着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我踏入昏暗的房间,这一次不再是一张桌子,而是十张! 他们围成一圈,似乎正在不断讨论着什么。 我的到来令原本热闹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目光同时聚焦我的时候,我也在观在场中人的穿着,恍然想起当初在阎罗见到的其他九殿阎罗。 楚江王说:“他来了!” 阎王爷说:“我正打算让黑白无常上阳间找他,来,一起坐吧。”正坐c位的阎罗王摆摆手,我的面前凭空浮现出一副桌椅。 被他们请到座位上,本打算为度厄求情,结果进来就赶上他们开会,搞得我是一脸茫然,猜不透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紧接着,阎王爷沉声道:“各位阎罗,如今人也齐了,咱们还是说说带兵马入阳间的事情。” “啥?上阳间?”我忍不住惊呼道。 楚江王说:“是啊,如今的阴阳两界趋向于平衡,凡间频频出现阴兵作乱,妖孽为祸,事到如今,阴曹地府也不能独善其身。” 第六百七十六章 讨伐 这个消息的确让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一屋子人开会竟然是打算带兵上阳间! 楚江王说:“你也无需太过惊讶,我们上阳间也只是为了能够限制住阴兵,争取早日解决妖狱之祸,而地藏王也已经赞同了我们的决定。” “我刚打算命人去阳间找你,结果正巧你来了。”阎王爷认真道:“对于阳间你比较熟悉,自身又是东方鬼帝的传人,目前年兽把杜子仁作乱兵马驱赶到十万大山。” 楚江王说:“所以,我们打算派兵剿匪!” “本座宋帝王,也曾听过你的事情,这次剿匪事关重大,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带队做先锋。” 我有些不满道:“实在分身乏术,阎王让我去沙漠找杜子仁,这回你们竟然又想把我折腾到最南边剿匪?玩我呢?更何况我的朋友被东皇带走,我哪还有心思去十万大山!” 阎罗王说:“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阴兵之祸刻不容缓,而你能否成功寻到杜子仁还是两说,当前虽然年兽神勇,可它的弊端是吃到一定程度会再次沉睡。” “那我的朋友怎么办?难道神山妖狱的那些混蛋,你们也能一并铲除吗?” 十殿阎罗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里暗暗揣摩,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开会什么打算,可孙圣安数次叮嘱的声音却再次浮现在脑海,他告诉我阴曹地府向来独善其身,而且,不会去插手任何的事情。 难道是孙圣安的误解?那个老头子实在是太神秘。 经常会在玩闹中把事情的真相泄露出来。 所以,导致我现在对他说的话,都要仔细琢磨一二。 可现在不至于与阴曹地府闹的太过于僵硬。 我紧接着又说:“不如咱们分头行动,你们带兵去十万大山,我择日追击东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解决麻烦。” 楚江王说:“如果能这样倒是最好,曾经阴阳两界的时间不平衡,导致我们对阳间的事物很多不是特别了解,而你又是最合适的人选,剿匪结束后,你身为鬼帝可以将所有兵马再次收编,阴曹地府也会全力协助你。” “给的条件的确很好,但我还是不能答应。”我顿了顿语气,继续说:“当初神荼鬼帝传我符印时说过,五方鬼帝皆需要重新找寻传人,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难道除了我以外就没有旁人吗?” 鬼帝能够慑服阴兵,统领兵马,权利相当于阴曹地府中的兵马大元帅,如此强大的力量,阴曹地府会视而不见吗? 尤其当阎罗王很轻松说出杜子仁的下落,我心底便有了两个猜想,第一个,他们的确仅仅知道杜子仁位置而已。 第二个,他们掌握了所有鬼帝踪迹,而杜子仁只是恰恰需要,或者说,他是最难搞定的。 如今,十殿阎罗商量出新的解决办法,便不想我继续去镇魔塔救人。 何况鬼帝的印记是通过彼此传承来延续下去的,根本不需要再通过什么修炼。也就是说,一个普通人得到鬼帝传承,同样也是可以号令兵马的。 假如我是十殿阎罗,干嘛不找一个听话的鬼帝?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果猜测属实,他们必然会想办法把杜子仁的事情岔开,如果我坚持要去,恐怕会面临一些背地里的阻碍。 阎罗王见我态度坚决,又说:“我们是见你手下没有兵马,所以才想让你去收复,如果不愿意倒也算了。” “我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追击妖王,所以,这次来阎罗殿主要想求阎王爷给于帮助。” 听我说追击妖王,他们立即表示赞成。 接着,我把度厄等人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他们听到谶术出现的事情也很震撼,毕竟,精通此法的人非常罕见。传言,谶术那是唐三藏去西天取经得到的一部小乘佛法,后来在渡通天河时被玄龟沉入水下丢失。 曾经传说的奇术出现在一伙普通僧人的手中,这是连阎罗殿都不曾想到的。 阎王爷说:“你所说的事情乃牛头马面失职,恰巧当时捉拿的人阳寿已尽,我后续便没有追究。毕竟,降服妖魔也是天大的功德,他们若愿意放弃自己的福报,阴曹地府可以准许他们所保之人重获新生。” 楚江王说:“既然你要去追妖王,前路遥远,恐怕会错过最佳的时机,所以,本王打算借你鬼行舟一用。” 我赶忙道谢,的确像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光凭步行,恐怕会始终落后半截。 所谓“鬼行舟”,在传说中是指的是小鬼抬棺,由凡人假死躺入棺中埋入地下,再由小鬼扛着棺材在地底穿梭。 许许多多的民间怪志,都有鬼行舟的记载。 那楚江王当即给了我一张令牌,声称等我到了阳间,口么把令牌供奉于香炉,那时会召来鬼行舟帮忙。 事不宜迟,我谢过了楚江王以后,第一时间风风火火的离开阎罗殿。 由于阴阳时间的相同,让我不敢急需耽搁,与师父告别以后,经还魂崖回到阳间。 而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随着身体阳气渐渐恢复,我第一时间去到度厄等人。 等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他们听说楚江王所答应的鬼行舟事情,也同样很惊讶,毕竟,这种事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 但度厄还是很信任我的,他关闭古佛寺山门,召开了全寺大会。 我们陆陆续续齐聚在大雄宝殿,身后的佛像在烛光中闪耀着光辉。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些曾经刀尖上舔血的镖客,他们虽然剃度出家,可当度厄要他们去捉妖的时候,每个人的双眼散发出狂热的煞气,似乎早已经迫不及待。 此时,我可以确定他们剃度出家并非斩掉心中修罗,只是为了心中的救赎变得更加懂得人生道理而已。 可一旦让修罗出世,依然会拥有血染天际的能力。 焚香过后,度厄将大雄宝殿内的佛像纷纷用红布罩住,他脱下了僧袍,换上一身漆黑的武道服,双目凛凛注视着每一个人。 此时此刻,我才真切感觉到,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大雄宝殿内的门窗纷纷关闭,身为领导者的度厄,他的变化也让三十四人不再继续遮掩煞气。 杀机腾腾的大雄宝殿吹掉角落的蛛网,甚至驱赶躲在寺里内的老鼠。 躁动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我站在角落的位置,听到度厄凝重道:“兄弟们,快二十年了!我们的罪终于赎清了罪孽。” 第六百七十七章 鬼行舟 他的这一声呼唤,仿佛解开压抑二十年的重担。 我之前也看过那位幸存的小男孩,按照原本的年纪,他应该已经20岁,可如今看起来却还是十二岁的模样,圆圆的光头,大眼睛里透露着灵气儿。 关于他们之前究竟为“苍天”做过什么歹毒的事情,我没去追问。 归根结底我觉得无非是为了求生,就像度厄对我所说,这世上的善恶如何分得清?舍身取义固然高贵,但蝼蚁偷生又有什么错? 三十四位古老谶术的传人,让我再次看到他们曾经最真实的样子。 当天,我们订了三十九口棺材,连牛头马面在内一并埋入土地之下。 焚香请令牌,伴随着香火袅袅升起,寺里的温度开始降低,烛火熄灭后,黑白无常带着一大群小鬼陆陆续续的来到人间。 彼此见过礼,白无常说:“楚江王交代,此次厉鬼行舟,会由十六小地狱鬼王亲自帮忙,鬼帝大人可放心入棺。” “有劳了。”我又接着问:“那东皇妖王的位置,你们可曾追踪到?” “此事无需鬼帝大人操心,阳间之事,阎王大人始终都在追踪。” 听他说完,我放心了。接连询问起十万大山阴兵的事情,白无常告诉我,阴曹地府中除了牛有马面以外,七十二路冥司,十阴帅,四大判官,九大鬼王已经全部上了阳间,我这边去阻击妖王,另外一部分则去十万大山剿匪。 果然,阴曹地府不会坐视不理,那阎罗王之前与我所说,阴阳之间的关系就像一面镜子内外的两个世界,一方毁了,另外一方也不会独存。阴曹地府此次倾巢而出,的确缓解了我巨大的心理压力 放下悬着的心,我也平躺入棺中。 随着鬼王开始抬棺,棺内的温度冷如冰柜。 密闭昏暗的空间,棺材缓缓的移动,我们三十九口棺材穿梭于地下,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头脑始终都在晕晕乎乎的感觉,就好似坐云端之上的飘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沙沙’的声音,貌似是泥土滑落棺木的声音。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棺木瞬间炸裂,新鲜的空气沁入心肺,我茫然的站起身。 皓月当空,繁星罗布,此处山间虽有积雪,可一些常青松却依旧使大山显的生机勃勃。 伴随接二连三破土的声音传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自地下钻了上来。 这里究竟是哪还不得而知,可给我的感觉,貌似已经走了很远。 “小青!” “我在这儿。” 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人群,我追过去问她,现在能不能感知一下她奶奶的位置。 小青当即照做,她双目微闭,紧锁的眉头以及种种复杂的表情,让我的心也提了起来。同度厄等人也跟了过来,大家不发一言,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着戒备。 牛头马面更是非常气愤,嚷嚷着要过阴找楚江王问个清楚,怎么把我们带来就不管了! 生怕惊扰了小青,叮嘱大家都说话小点声。 可孙圣安却双手插兜,仰起头,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最高的山峰。 “老孙,有什么发现?” “是天门。” “什么?” 他平静道:“北天门,这里我曾经来过。” 我惊呼道:“这里是昆仑?” “我都说了是北天门,与昆仑还有很远,不过,曾经有一位非常强大的修行者在这里看守,他叫真武荡魔天尊。” “真武大帝?” “好像之后老百姓的确那么称呼他,但我们都叫他‘荡魔天尊’。他以一己之力杀戮万千妖魔,让天下那些幸存着的妖魔都畏他如天神,进而蛰伏于山林乡野。而北天门是他最后镇守的地方。” 孙圣安的神色复杂,除了提到苍天以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日那样的多愁善感。 难道他与真武大帝本是旧识? 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遥望那高耸入云的山峰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我想不通怎么还成了北天门。 正当我想开口询问缘由的时候,小青忙说:“找到了!” “在哪?”我兴奋的追问。 她同样也指向孙圣安注视的山峰,“那里,而且不是很远,半日的时间足以追得上。” 好端端的,华夏那么多的修行者来北天门做什么? 大家事不宜迟,度厄率领着他镖局兄弟紧随身侧。 我们穿过山林,翻越山丘,直奔向最高的山峰。 路上我时不时会看向孙圣安,他的眼神的确很复杂,这与自身猥琐的气质格格不入。 此时,我心底不禁产生疑惑,到底那些妖王来北天门做什么?最主要他几乎屠戮了整个七十二路野仙岭,甚至连华夏最神秘的龙组也被圈入其中。 难道是为了真武大帝吗?可真武大帝的行宫不是应该在武当山,怎么还跑到此处不知名讳的山峰上来?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继续不动声色的赶路。 临近山脚下,眼前出现一条直通山顶的台阶。 它看起来与天门山的道路竟然有着几分相似,我抬起头仰望,发现台阶延伸至一定的距离是一处平台,同样大大小小的平台加在一起,少说也得有几十个。 可如此而罕无人至的山林,又不是什么旅游景区,能出现精雕细琢的石阶本就不同寻常。 “叔叔,奶奶就在山顶。”小青说。 惠嗔他们还都生死不知,事不宜迟,正当我一马当先准备要踏入时,度厄忽然制止住了我。 他低声道:“有人来了。” “人?” 这时候,台阶处缓缓走出一个人。看到他的模样时,我惊呼道:“郭孝?” 没错,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很清楚看到郭孝的五官。 茅山派掌门大弟子,代掌门郭孝。 我追问道:“怎么是你?其他人呢?” 郭孝说:“张明,你回去吧,木已成舟,我们改变不了什么。身为芸芸众生中的蝼蚁,生存才是最原始的欲望。” “你被迷心了?”我说。 “没有,只是我觉得妖王说的很对,身份局限了我们的视野同样束缚了自身的未来,很幸运,东皇让我们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震惊道:“你的意思,大家并非是被胁迫?” 第六百七十八章 北天门 面对质问,郭孝并没有反驳。 不过,他此时此刻完全像变了个人。 我试着用入微感知,得到的结果却是他并没有被受到任何的法力蛊惑,也就是说,他是发自内心的。 我大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妖王说的对,黑夜将至,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唯有冲破天地间的虚妄成为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天神,而天衰后的空间相容就是最后的机会!”郭孝缓缓挪动着手掌,周围浮现出符咒形成五条凶猛的大虎。他平静而冷酷道:“张明我不想杀你,你现在回去吧,我相信东皇妖王的选择是正确的。” 妈了个鸡的,真不知道他们被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 很平常的一次参同契比武大会,怎么转眼之间变成了这样?究竟是郭孝一个人,还是其他人也是如此? 小青怒喊道:“我不管什么妖皇不妖皇,我奶奶呢?还有,咱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杀我神山族人!” “他们死有余辜。” “我要杀了你!”小青气的双眼喷火,拿着若木剑就要冲上去。我伸手拦住她,小青的情绪激动,“放开我!让我杀了他为家人报仇!” “你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杀了我的亲人。” “交给我。”我认真的说,眼前所面临的事情有些出乎预料,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受到胁迫,可现在仔细想想,还是我太天真了,他们几十人的规模,而且各个都是尘世间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毫无反抗的被胁迫? 小青的眼眶通红,情绪虽然安稳下来,身上的鳞片也渐渐褪了下去。 我说:“惠嗔、四爷还有龙叔他们呢?” “他们也在。” “我要见见他们,如果是他们自己选择追随妖王,我便立刻转身就走,不会再过多纠缠。”我说。 “他们正在帮助东皇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不能见了?”我同样也阴沉了下来,挂术在此时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 度厄说:“既然答应了你要救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多谢。” 三十四位僧人当中走出一位赤眉和尚,他缓缓走向台阶,平静道:“曾经我与父亲走镖的时候,也与茅山道士打过交道,你们的符法虽然厉害,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郭孝皱着眉问道。 “可惜当年交手的人都死了,我始终也没有机会好好学一学符道。”赤眉僧人突然加速,身体略过九道残影,犹如猛虎上山般奔驰而去。他身体弥漫的金色光芒渐渐收敛到身体,手臂膨胀的犹如小腿般粗细,所有消失的金光又在屁股后面化作一条尾巴。 最主要的是,随着尾巴的浮现过后,赤眉僧人真的变成了老虎! “这是什么?”我惊讶道。 “虎术士。” “泰国苦行僧?”我追问道。 度厄摇摇头,“泰国苦修鲁士的谶术并不全,所以他们要用千奇百怪的方法折磨自己。真正的由来是观音菩萨在成佛之前,因为救一位即将被老虎吃掉的老妇人而耽误成佛的机缘,后来那只老虎受到点化后跟随了观音菩萨修行,从而所剩留下的法门。” “这个故事很早就知道,老虎只是普通的老虎,又与术法有什么关系?”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此时,那茅山五虎符在赤眉僧人接近之前发出层层禁锢,眼前所见是面目狰狞的老虎头,它向赤眉僧人疯狂啃噬,五条老虎的魂魄虚影与僧人纠缠,双方不相上下。 度厄继续说:“当然有关,老虎受到天魔蛊惑,想要破掉菩萨修为,所以幻化出老妇人勾起菩萨慈悲心,后来,他受到了感化,决定摒弃天魔不再修行术数,便将法门交给了菩萨。被菩萨带到了大雷音寺,封存于谶术当中。修行此法的人会沦为野兽,无时无刻都在与自己的欲望克制,每日吃素都需要承受吞下刀子般的痛苦,久而久之,他的魂魄、修为都会越来越强大,那凸显的尾巴就是证据。” 果然,赤眉毛僧人渐渐占了上风,郭孝的五虎符只有老虎精魄,却还达不到那种法由心生的级别。 我看了看身侧站着的“僧人”,似乎他们存有的秘密绝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度厄说:“既然答应要帮你救人,我们就一定会信守承诺把人带回来!” “多谢了!” “要谢谢的应该是我们,大家背负着罪孽活了二十年,如今终于放下了重担。” 话音刚落,那边战斗又一次计入到了白热化,赤眉僧人骤然加速,正面突袭到郭孝近前,万分危急时刻,郭孝以茅山替身术化解。 赤眉僧人犹如跗骨之蛆般不断纠缠,已经令他无暇顾忌到我们。 趁这机会,我们大部队浩浩荡荡的继续攀爬起了台阶。 可时而渐渐出神的孙圣安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特意走到他的近前,“老孙,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只不过触景生情而已。”孙圣安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北天门依旧没变,看来,荡魔天尊的威名对后世的震慑力依旧不小!” 他忽然语气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非真武不足以当此山,可又有几人知道,非真武不足以挡此山。” 当,挡? 我皱了皱眉,难道武当山真武大帝的行宫只是后代的谣传? 北天门?我记得西游记中原文大致记载过,不是孙悟空较劲打准了南天门,而是除了南天门以外,其他几个天门他都打不过。 北天门真武荡魔天尊,东天门乃东极青华大帝,也就是太乙救苦天尊在此震慑,此人可是二郎真君的师父,孙悟空根本不是对手。至于西天门,按照中国神话传说来看,那里是西昆仑王母行宫。 真正的王母是太阴之母,身份地位都是高贵的很,她可不是玉帝的媳妇,那是老百姓凭借臆想而编造的。 这三处地方都不是孙悟空能惹得起的,导致他只能从南天门进。 然而,既然四大天门都代表着各自强大的力量,岂不是说,传说中的天庭仙官都是独立的体系。 盯着看似寻常的北天门,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东皇是如何说服大家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鬼狱 我们穿过大平台,与郭孝纠缠的虎术士已经进入到白热化,他是越战越勇,以我所见,恐怕过不了多久郭孝会败。 继续飞速前往天门,一路上,脚下青色的理石台阶洁白如镜,仿佛一切都像是崭新的。与曾经在桃花祠中所见相同,明明古老的建筑,却又似乎是刚刚修建。 北天门?不管是不是像郭孝亲口所说的那样,一切的真相必须当面问清楚才可以。 我一马当先,带着众人继续快速前行。 周围频频闪过的树木,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没有尽头那般悠长,之后我们竟然跑了整整一个钟头。 山坡上的狂风吹过,气候很凉。 就在我们刚踏上台阶,迎面扑来一道凌冽剑气,度厄双手快速结印,只见一面金色的大钟浮现而出。 “咣——” 剑气砸在金钟,扩散的气浪掀起平台上的尘土。 “好强的剑。” 度厄凝视着面前道姑,竟然是峨眉派青鸾! 她依旧带着手套,面色微凛,单手持着一柄血色长剑。 青鸾号称是“鬼童”,当初明明败在我的手上,但现在看起来她至少要比上次所见强出不是一点半点。 “东皇说过,闲杂人等不准入内,违背者杀无赦。” 郭孝的态度与此时青鸾奇怪的状态,都使我陷入懵逼的状态,能够造成种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们究竟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我大喊道:“为什么大家好端端的都像变了个人?在东北神山我化猿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想枉遭杀孽,你回去吧。当初我并没有解放全部的封印,所以你才会赢我,如今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青鸾的瞳孔渐渐缩小,鬼气森森的瘆人模样犹如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毫不否认,她的确比之前所遭遇时候强出了太多。 “阿弥陀佛。”度厄缓缓上前,双手合十:“魔由心生,施主的心魔太深,杀孽尤重,贫僧愿意出手将你拔出地狱苦难。” 我诧异的看向度厄,他不是镖局的统领吗? 度厄说:“教给我吧,毕竟当了几十年的和尚。” “好的。” 我向后退了几步,众人为度厄腾出了位置。 瞧牛头马面忌惮的模样,我恍然间想起在古佛寺他们的赤手相搏,绝对不是牛头马面守规矩,而是度厄给于二人的潜在的危机感,使他们不得不守规矩。 度厄缓缓脱下衣服,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刀疤,最主要的是在每一个刀疤上都被刺下奇怪的符文。 “我受法慧大师点化,留在古佛寺二十年忏悔,期间守护一方百姓,每度恶鬼都会将它们封印在身体内,随我修行后往生极乐。” 协鬼同修的手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更没想到这些疤痕是封印恶鬼所用。 青鸾冷笑:“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恶鬼?”她手持血色长剑,迈出犹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的步伐,低吼道:“世人不知我,又如何定我罪孽?我是人、是鬼全都在你们口中,凭什么我的身份要由你们来决定?” 听到她愤怒充满不甘的怒吼,手套随之崩溃,血红色的鬼手蔓延至全身,她的头部竟然生出两枚朱红色的犄角。 凶狠的眼神,凸显的獠牙,还有那怨恨这天地的情绪都深深触动了我。 我实在是想不通,究竟青鸾又为何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东皇? 度厄作为古佛寺中最强的僧人,他的谶术在于封印。 当满天血光以及地下浮现出的鬼手之时,青鸾攻势越来越强。 二者交手的一瞬间,度厄身上的符文仿佛隔断般阻碍了青鸾所有的力量。 紧接着,他腰间丢出一串淡黄色的经线麻绳,口念经咒,经线仿佛绽开的蛛网,铺天盖下。 而犹如地狱恶鬼的青鸾瞬间被包裹成了大粽子,她不断挣扎,皮肤表面游走的血管十分狰狞,同时,在我们脚下四周不知在何处浮现出血雾,它们不断的翻腾,就好似自地狱翻涌出的血海。 同样,青鸾的每一次挣扎都会掀起血海侵蚀度厄,导致他也并不好过。 双方犹如拔河般陷入了焦灼,他的咒语越念越快,身上那些被缝合的伤口竟然崩开了。 度厄咬破舌尖冲着掌心吐了口血,两手交叉变换,“砰”的一声巨响,四周血雾被驱散大半。 与此同时,青鸾那柄沉浸许久的宝剑消失了。 血雾翻涌而凝聚,当那柄剑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之时,旁边立刻有人紧张喊道:“大师兄小心!” “往生印起踏冥河,解冤度鬼出六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 印记连续变换,突然,度厄竟然成了半鬼半佛的模样! 熟悉的状态正是我曾经借罗汉骨所触碰到的界限,当初在无尽地狱,神光凛凛的僧人将魔镇压在幽暗深渊。 十八层地狱内的佛魔一念之间,今天又在度厄的身上所见,的确让我震惊不已。 许许多多的经文自度厄口中吐出,原本快要被挣脱的经线再次收紧,仅仅在眨眼之间,度厄好似移形换位般出现在了青鸾面前。 “噗!” 青鸾血色宝剑同一时间飞来,就在我们的眼前穿透了度厄身体。 怎么可能?难道输了? 我惊讶的盯着平台上的两个人,声势浩田的度厄怎么可能会输?但那一柄法剑的的确确贯穿了度厄的胸口。 鲜血‘滴答滴答’向下流淌。 “度厄——!” 我想跑过去救人,孙圣安的手忽然搭在我的肩膀,没想到,我本使出全力的奔跑却被他牢牢控制。 还未等我回过神,他低声道:“别着急,事情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 “修佛魔必有双心!也就是说,这个度厄有两个心脏,剑只是贯穿了魔而已,但魔是杀不死的。” 孙圣安平静而淡定的眼神让我既熟悉又陌生,自从入了北天门,好像他猥琐的坏毛病全都改了。不对,当冷静下来仔细琢磨,也许这才是孙圣安本来的样子。 就像他解脱龟山法印的疯狂,再到一路上的猥琐,以及现在的平静稳重。 每个都是他真实的一面,而猿猴的心本就是不定的,他可以千变万化,但若修行,必须要坚守如一! 我听孙圣安的话冷静下来,事情果然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被法剑贯穿的度厄突然笑了出来,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却非常陌生,他满脸邪异的模样与之前佛魔半张脸尤为相似。 同一时间,青鸾的背后又走出一个人。 确切的说,那应该是佛化后的度厄,满脸庄严,眼神慈祥,他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的一瞬间,另外魔化后的他张开嘴猛地咬在青鸾的脖子上。 “啊哈——。”尖锐的笑声出自于度厄口中,让我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兴奋异常的度厄大口吮吸着青鸾鲜血。 而另外那名庄严佛化的样子却不断念诵经文,仅仅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青鸾的身体变得干瘪。 两种人身合二为一,度厄又成了普通浓眉僧人。 他一只手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有什么东西被他吐出来,接着,他用刀划破了自己的胸膛,将掌心的东西塞了进去,我在隐约中发现很像一只手。 随着伤口的愈合、结疤,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而青鸾却已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是一念之间,佛门谶术的最高境界,对付各种各样的敌人,可以在六道轮回中无尽转换。”孙圣安小声在我耳边继续说:“遇到危险就让他上,他有六条命。” “老孙,你觉得东皇到底是怎么说服大家的。” “许诺利益呗。” “你认真点,死去的那些人有哪一个缺钱?”我无奈道的耸耸肩,随即单手挎在他的脖子上,小声道:“别跟我俩装蒜,我知道你肯定了解隐情,好好帮我忙,在我死之前我答应把你所有修为还给你。” “你这臭小子太坏了,学着我的法术还威胁自己的师父,知不知道这叫欺师灭祖?”他说。 “算我求你了。” “没诚意。” “你想要啥诚意?总不能给你找个老伴吧?”我无奈道。 “老伴儿倒是不用,一会儿入了北天门你帮我个忙,去焚妖坑内把我当年的兵器找回来。” “金箍棒?” “屁!我那个叫无极棍,知不知道盘古的斧子?”他一脸自豪的说,“我那棍子是开天斧边角料做成的,当初要不是大禹耍赖,我就把他斧子抢来了。”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孙圣安倒也很讲究,他趴在我的耳边提到了一个地方。 ——九幽鬼狱! 我呆呆的看着万丈高空,地狱?不是应该在地下吗? “北天门为鬼狱所在,南天门下镇压着仙狱,之前的东北神山则是东天门的位置,不过,当年的争斗已经把通往被仙界的桥梁打断了。” “既然没有神仙,仙界又是什么?” 他说:“一个精神世界超脱而成的世界,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通天门才会被打断。我记得古时候的修行者想再造天庭,而民间的种种传说都是他们编造的,实际天庭并不存在。而真正存在的仙宫是昆仑山建木上的轩辕仙宫,而西昆仑无非是修行者的山门。还有那些古往今来的神仙,其实与我们没有区别。”孙圣安顿了顿语气,凝视着天空道:“也许在若干年以后,我们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神仙。” 第六百八十章 阴谋 的确就像孙圣安口中所讲的那样,在五千年来的历史长河中,从不缺乏生死传奇,无论是牛郎织女还是天仙配,亦或者封神演绎、劈山救母等等数之不尽的传说。 他们就好像在遥远的过去,可是,仅凭我们有限的岁月,又是如何断定其中的真假?毕竟传说终归是说自于人的口中。 何况,我虽然是修行者,可本质上却也不相信神仙之说。 因果循环本为天道,佛祖改不了因果,菩萨也改不了,三清至尊同样无法改变。 无论是神佛还是普通人,都只是生活在规则之下的众生蝼蚁。 所以,神仙只是凡人的臆想,或者给他们冠出的名号而已,善恶无门,祸福自招,我们又为何把命运寄托于九天之上的神灵? 度厄降服了青鸾,自身的气息也变得萎靡。 他感慨道:“这女娃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深的怨念?我生平封印的恶鬼无数,能与她相比的却是寥寥无几。” “辛苦了,或许她的怨气并非一世积累。” “也许吧。” 牛头、马面渐露紧张之色,尤其马面,自从踏过第二个台阶,就仿佛患了失心疯,不管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理会,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上走。 我察觉出了异样,就问牛头,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怎么那么紧张?” “谁紧张了?”牛头似乎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牛阿傍身为阴帅,什么阵势没见过?” “马罗刹?” 喊了一声,马面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闷头往上走。 当即,我一把拉住他,结果马面并没有什么反应,我再次向后用力的拉拽他,可对方哪怕挣破衣服也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我赶忙大喊道:“制住他!” 度厄身边几名僧人,手持经线将马面缠了三圈,细微燃烧的黄色经线纹落,使马面成了漆黑色大马的样子。 “牛阿傍,你要是不实话实说,趁早给我滚回阴曹!” 自从入九幽鬼狱,心里就开始担忧,似乎任何奇怪的事情都能击起我不安的情绪。 随着马面怪异的表现,再到我愤怒的逼问之下,牛头终于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讲出来。 这哥俩前段时间被惩罚看守鬼门关,后来九幽地狱这边出了点问题,阎罗殿认为二人的经验充足,就派过来当头。 谁知道在看守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马面被恶鬼迷了心,打开看守的闸门,放出恶鬼。 万分危急的时刻,镇守九幽鬼狱的天魔剑震慑住了那些企图逃走的恶鬼。 可马面当前怪异的表现,分明是因为那次事情留下了后遗症。 越听越让我觉得不对劲,妈了个鸡的,这俩人果然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愤怒的一把揪着牛头的衣领,随手一挥,小青怀中的若木剑出现在我的掌心,紧接着,我死死用剑顶着牛头的脖颈质问道:“说!阎罗王把你们俩派到我身边是什么意思!” 牛头的眼神慌乱,下意识的想要捂嘴。 如果不是马面怪异的表现,再到牛头不经意间说漏了嘴,可能我就在不知不觉中中计了! 马面被束缚之后,度厄等人也非常意外,大家围成了一圈询问发生什么事? 被我制服的牛头面部杂草脱落,他短短的时间恢复了牛头人身的模样。此时,若木剑已经嵌入到牛头的脖子,具备纯阳特性的法剑散发着凛凛杀机,如果我真想杀他,是完全有把握将他灰飞烟灭! “别冲动!张明,咱们是朋友啊!”牛头紧张道。 “隐瞒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朋友?我的耐心很有限,大家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短,你应该了解,我张明虽然不嗜杀,但绝对不畏杀!” 杀机弥漫,若木剑感受到了我的怒火,剑身随即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火焰。 在死亡的威胁下,牛头屈服了。 “不管我的事,是十殿阎罗派我们哥俩跟着您,目的是找机会夺走东方鬼帝印记。” “为什么!” “鬼帝印记与阴曹地府的起源有关,现在阴阳两界的节点统一,时间相同,十殿阎罗商议打算趁着天衰,将地府颠倒至仙的位置。”牛头说。 “当年的昆仑山之战,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地府?”我认真道。 “是的,无尽的战魂与修行者,他们很强大,唯有五方鬼帝在一起才能勒令他们,如果把你的鬼帝印记带走,地府会拥有能够颠覆阴阳的力量。”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天衰的来临之下,无论是妖、还是修行者,乃至地府都是各怀心思。 三大脱离阴阳之外的地方,唯有九幽仙狱始终藏匿不出。 毕竟,换做谁也想象不到堂堂地狱竟然会在高处。 “你们有什么手段夺走鬼帝印?” “很简单,只要你重伤不起,或者道心崩溃,我们都可以用十殿阎罗给的扳指带出鬼帝印。” 听他说完,我开始搜了牛头的身,的确,就在他的怀中发现了一枚骨玉扳指,虽然不大,可扳指却镶嵌着十殿阎罗的印记。 将浮躁的心境平缓下来,我十分不理解的追问牛头,为什么阴曹地府会始终算计我? 牛头紧张的吞咽几口唾沫说:“因为你是地藏仙胎,不仅仅可以承载万物,也能够倾覆大地。安忍不动,犹如密藏,地藏王修行前意外受天地孕育而成仙胎,之后将仙胎藏于大地,而你就是它!”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没错,父亲当年将我找到,目的是为全家人借命。 可是,我却孕育出了灵智,在最后的关头逃走致父亲失败。之后,父亲又因为苍天的限制,使母亲、弟弟、妹妹都惨死于火海之中。 但身为地藏仙胎,并不是我所能选择的! “东皇为什么来这里?” 牛头说:“九幽鬼狱之中有荡魔天尊留下的斩仙剑,东皇的妻子是荡魔天尊所杀,所以,他出来以后想要去九幽鬼狱找妻子亡魂。” 我也没预料到,身旁亲密的伙伴竟然对我别有所图! 曾经过往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浮现在了脑海,我想起来小时候爷爷为我的借命而生,再到三灾六祸,阴曹地府的数次放水让我侥幸活下来。 怪不得,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察觉似乎有着某一双大手在不断摆弄着我的人生,而在今天登九幽鬼狱的时候才察觉到,阴谋背后的推手竟然就是阴曹地府。 果然最不愿意听到的,往往就是现实的本身。 但不管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可我觉得,只要我知道自己叫张明就够了! “你走吧,我不杀你。”放下了若木剑,牛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我继续说:“不管十殿阎罗是否经常会开会研究我,但我只相信自己所经历的,所看到的,至于阴谋的推手,我去他妈的!” 挥动着若木剑,以剑身将马面拍打昏过去,牛头扛起了马面,眼神复杂的盯着我。 他忽然长叹了口气:“事情办砸了,我们哥俩阴曹地府也不能回去,只能借地府空虚前往海外避难。张明,你是个好人,自己多加小心,这世上的无时无刻都充满着博弈,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棋子与筹码,而你,无疑是大家最想要的那个。” 目送着牛头离开,度厄看了我一眼,他问道:“接下来,咱们是否还要继续?” “当然继续。”我从未有像今天这样的战意十足,既然,你们想要拿我做棋子,老子只有毁了这盘棋,“多谢你们的帮助,事后如果阴曹地府不兑现承诺,我便打入阴曹给你们要个公道!” “我们相信鬼帝的为人。” 度厄看似平静的一句话却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握紧了若木剑,心胸升起万丈豪情,没错,能被阴曹地府时刻惦记着,也算是一分骄傲了。 “从今天开始,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带着古佛寺一众僧人,我们继续向上攀登。 第三个平台,五雷派的王震宇在此守候,瘦小枯干的老头双目精光烁烁,周围浮现出的雷纹,更有着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接连遇到的三个人当中,他无疑是最强的。 “王掌门,你要拦我?” “不是拦你,而是要杀你。”他冷冷道。 “杀我?想要杀我的人很多,但后来他们都死了。”我不落下风,可对方也是老油条,并没有因为我的简短几句话而失态,“王掌门,我现在非常好奇为什么嫉恶如仇的一派掌门会成为妖怪的马仔?” “只是本座认为东皇说的很对,世间红尘皆为虚妄,唯有问道求真才能解开天地疑惑,而本座要杀你,只是因为我想杀你而已!” “红门的人呢?” “一群负隅顽抗的跳梁小丑而已。” 话音刚落,王震宇说动手就动手,迅发雷霆,耳边回荡的雷鸣震的我头昏眼花,对方却在眨眼之间向我贴近,他身处手掌,掌心频频变换五雷符咒,令人心悸的强大力量直奔我的心口! 第六百八十一章 颠倒天地 五雷派以攻击力向来是以强悍而著称,不仅仅对付鬼魂,对人也是如此。幸运的是我在与王震宇接触的时候,已经下意识提防他,当他近身的同一时间,我立即以武当身法躲避,拉开距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唤出太乙魂。 武当战无不胜的意志使那被回荡在耳边的雷音消散一空,紧接着,我借此机会,顺势贴近王震宇使出一记抱虎归山,可等刚刚接触到他的身体时,王震宇竟然毫不逼退,眼角却闪过一丝阴险。 “张明,你今日必死无疑!”话音刚落,只见以脚下为中心,瞬间向外四周扩散出十二道符咒。 我脱口道:“十二雷城?” “还算有点眼力,可就算你认出来也太迟了!”王震宇冷笑道。 围绕我四周的十二道符咒彼此相连,并在空旷的平台处仿佛交织出一副城门的画面。 云雷翻腾,杀机四伏。 度厄他们冲过来想救我,而那阵阵闪动的符文犹如雷池般隔绝了所有人。 我说:“为什么要杀我?仅仅是因为五雷七子的事情吗?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杀人动机,而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的死,其实与我并没有直接关系。” 我更加意识到在东皇出现后,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大家似乎一夜之间被洗了脑,放下心中的正义与邪恶为伴,所以,我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王震宇想杀我意识非常强烈,令我十分摸不到头脑,究竟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十二雷门的交替重合,已经使我的五脏六腑受到影响而翻腾,忍不住吐了口鲜血,王震宇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我说:“不仅仅你必须死,还有你父亲也逃不掉!” 我迫切的追问:“与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我哥王震霆还有那些无辜弟子,他们都葬身于你父亲之手!父债子偿,我杀不了他,那就宰了你!” 疯狂的王震宇咬破食指敕令符咒,十二道雷门的融合仿佛形成一道深渊,在周围轰鸣的雷声中,我的体内受到强烈的绞杀。 原来那位精通阴山术四处杀人的是父亲! 可这一切王震宇怎么知道的? 他双眼流露出的愤怒绝非假装,难不成是东皇告诉他的。 心底渐渐有了眉目,我在怀中取出了五雷号令,象征十二雷城的符咒短短的瞬间凝固了。 王震宇惊讶道:“你竟然可以差遣穆文斌的五雷号令!” “这令牌别的本事我或许不会,但避雷方面却是一绝。”凝神静气,催动五雷号令驱散我所有的不快,紧接着,我快速结下担山印,犹如一记重锤般穿破雷门。 他或许还以为我修行阴山术无法催动五雷号令,在阴极转阳后,已经没有任何的界限。 “砰——。” 我重重打在王震宇的心口,当他如断线风筝般飘散之时,我再次追赶,趁他起身时,死死踩在他的胸前。 “说,东皇到底与你们说了什么?其他人现在到底怎么样?” “其他人?你看不到了!”王震宇冷哼了一声,又接着说:“既然天上没有神仙,我便自己去当神仙,这又有什么错?苍天不公近似成妖,那还修什么天地正道!” 我本没打算要了他的命,可王震宇处在癫狂的状态无法自抑,他竟打算以精气爆炸。 在此种环境下,我别无选择,一脚踩碎了他的心口,破掉那已经凝结的法阵。 我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杀死五雷派当初的掌门? 不对,他不是我的父亲,就在不久之前,他甚至还要杀我!” 我现在已经迫切的想要见到东皇,当面问一问,我父亲到底是扮演着什么角色。 迫不及待的继续向上攀登,当到了第三处平台之后,竟然是那峨眉派掌门! “度厄,帮我缠住他!” “没问题。”他点点头。 老道姑冷冷道:“臭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能杀了王震宇,看样子我还是太低估你了。” “上!” 度厄当即率领一帮僧人如狼似虎的扑上去,我借此机会快速脱逃,不想与她发生任何纠缠,当务之急便是登到山顶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复杂的心绪变化令体内星煞开始不稳,甚至险些承受煞气吞体的痛苦之感。 一路上除了没有见到灵隐寺与红门的人外,连七十二路野仙岭当中的妖怪也为东皇去卖命。 当小青质问自己所熟悉的亲人,得到的回复却是冰冷的。 古佛寺三十四位僧人帮我拦住路上的阻碍,当我终于站在山峰顶端的时候,目光被一柄矗立着的长剑所吸引,周遭是铺砌而成的八卦图,这把剑看起来尤外锋利,寒光逼人的煞气让人不敢直视。 孙圣安喃喃道:“他的剑果然还在这里。” “下面是九幽鬼狱?” “没错,当初荡魔天尊一个人坚守在北天门震慑妖邪不敢为祸人间,后来他死了,这柄剑却依旧留在这儿。” 山顶之上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匿的地方,东皇与其他人呢? 我扯着脖子大声喊出众人的名号,可除了渐渐消散的回声外,什么也没有。 孙圣安也说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奔着荡魔剑走去,当一只脚踩在石板上时,顿时意外发生了! 我感受到强烈的天旋地转,等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眼前的场景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八卦图倒映在天空,世上的一切都仿佛颠倒了。 我踩着云朵,头顶却成为耸立的山峰。 与此同时,突然一只猫飞奔而来,它钻入我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亲昵的摩挲着我胸口。 “喵喵!” “张明!”惠嗔喊道。 陆陆续续出现的人让我始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大家都在,此时四爷面容冷峻,杜海朝见我时也是一脸兴奋,而圆空则带着十八罗汉分列四周。 “这里是哪?还有在那日神山之后你们究竟发生了事?” 一大堆的疑惑相继吐露而出,尤其踏入八卦图所引来天地颠倒,事情的真相仿佛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四爷说:“东皇骗我们看破镜子的真相,声称世界是虚假的,那些人被洗了脑,他们决定追随东皇打开鬼狱!而我们之前脚下的八卦图乃伏羲所留的洛书,此书可罩住天地,颠覆日月,荡魔剑钉住了洛书,封住九幽鬼狱。” 怪不得王震宇他们会在短暂的时间内颠覆心性,原来是他们相信了东皇口中世界的虚假。 但如果真的像东皇所说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干嘛要来这里救自己的妻子? “现在东皇呢?” 圆空说:“在拔剑。” “拔剑?在哪?”盯着四周已经颠覆后的世界,没错,并不大的山峰竟然藏有河图,荡魔剑看似扎在八卦图的中间,却又仿佛望山跑死马般的距离。 身陷河图进退两难,脚下并没有路,有的只是无尽的天空。 倘若那柄剑依旧扎在山峰,那它明明就应该在头顶之上,然而天与地的距离却如徒手摘星,显然已经打破我们所有的希望。 惠嗔说:“我们被困在这里好久了,四周无限大,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你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们处在什么位置?” 杜海朝又认真道:“咱们一定是深陷幻术之中,可凭我这样的奇才竟然看不破幻象的阵眼由何而起,小明你刚刚进来,应该能记得大家所处的位置。” 其他几人一脸期盼的望着我,显然把我当做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我却更加无奈道:“我在攀登到山峰顶端除了八卦洛书以外,并没有看到各位的身影!” “怎么可能!凡尘肉身的桎梏,哪里可能会飞上青天?”四爷惊讶道。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东皇现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当初穷奇施展法身,接触很多尘世间的污浊之气便会受到限制,进而导致它成为猫的模样陷入沉睡。 但如今摆在眼前的却是大家都踩在天空之上,那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一会儿,涂山磊也来了。 当初,他一直都在跟着我暗中保护,可伴随东皇的出现也一并消失无踪。 我主动打招呼,喊了他一生老舅,结果涂山磊却表现的非常冷淡。 他说:“你不是我姐姐的孩子。” 听到他的回复,我心里也有些酸涩,看来地藏仙胎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 我说:“不管你认不认我,咱们都是亲戚。” “我只想找回她的骨肉。”突然,他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找出东皇和那些妖怪,事情以后再说。” 我们聚集在一起研究洛书所导致的现状。 这些人中以涂山磊与四爷的见识最广,刚刚涂山磊已经四处去找线索,大家追问他有什么新的发现。 涂山磊说:“我试着走了四个方向,但却好似绕圈圈般,终归却还是走回原来的位置。” 四爷皱着眉说:“既然没有办法走出圆圈,那说明咱们还是被困了。” “谁不知道现在是被困了?”圆空没好气的反驳。 “大和尚,你怎么说话呢?”杜海朝不满道。 “阿弥陀佛,贫僧平时也这么说话,不爱听你也得忍着,何况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圆空冷哼道。 杜海朝脸色微怒,当他缓缓上前时,始终不曾说话的杜海惊却悄然向后退了几步,他犹如空气般无声无息的举动引起了我注意。 我提前站在圆空的身后,挡住了杜海惊,“现在还不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动手的时机,大局为重。” 杜海惊沉默少许,在四爷的呵斥下,他低声道:“下不为例。” 随着他转身离开,惠嗔也悄悄松开了法印。 如果刚刚不是我出手拦住,恐怕现在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四爷不卑不亢道:“那圆空大师有什么新的发现?” “虽然的确是被困,但贫僧倒是觉得咱们被颠倒了。当然,贫僧口中的颠倒乃意识颠倒,小明刚刚说在外面没有看到你我,涂山磊又发现无法走出怪圈,贫僧觉得很有可能你我众人被困在了山底下。” 杜海朝疑惑道:“怎么可能,脚下蓝天白云难道是假的?” “你会飞吗?”惠嗔从旁又追问。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没死却上了天,这里难道还是真的?想问题多用点脑子好不好。” 惠嗔不忘借机会的反驳,几句话使杜海朝哑口无言。 “师兄,那既然像你所说的那样,你觉得该怎么出去?”我赶忙追问。 圆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暂时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个毛线!”杜海朝怒道。 两边的一言一语,火药味十足,灵隐寺这边各个成了金身铜人,红门子弟也亮出了兵器。 四爷突然说:“洛书既然是伏羲观洛水所创,我们如今会不会是陷入洛书,犹如掉进了水下抬头望月,” “有道理,好似湖边倒影的山川,当我们站在水中,脚下自然就成空中倒影,而山川自然成了天空。” 圆空与四爷之间的对话,立刻打破了我们所陷入的僵局。 按照他们俩互相猜测所得知,既然是洛书,那一定与水有关。 被陷入水下,仰望天空中的山川,如果在被幻术迷惑之下,很容易造成错觉。 “坎位!” 我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的确,唯有水中望月才会造成当前的错觉,受困于水,行若虚幻,抬头仰望着天空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这完全就是陷入水中所导致的,之前我们登入山顶的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观察周围,所以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不知道什么原因,四爷的脸色却显得有些不太好。 他找到杜海朝、杜海惊两兄弟,认真的说:“我今日怕是会命陨再此,如果我死了,红门由杜海惊掌舵。” “爷爷,你这说什么呢?咱们一定会出去的,您别乱说。”杜海惊紧张道。 杜海朝忙说:“您也不喝酒啊,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再说,您老当益壮,活到一百岁都不成问题。” 四爷摇摇头,打断了红门子弟担忧的询问。他继续说:“我命里忌水,一生都在躲避困水之局,我以为是海上孤舟才会四处无靠,认定大海会成为我的坟墓,以至于我多年以来不曾入海。” “爷爷,你是说那个是算命先生的胡话,咱们都是修行者不信那些东西。”杜海朝说。 四爷说:“劫数注定是劫数,困水囚牢天翻地覆,预言已经逼近,至于能否夺走我的性命,一切随遇而安,但我交代的事情,你们哥俩一定要牢记。” “是!” 杜海惊,杜海朝二人的眼眶忽然红了。 四爷,号称陆地暗杀第一人,但却从来不近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缘由,道听途说有过传闻,说四爷曾经在年轻的时候算过一卦,那位算卦的师父号称铁板神算子的后人。 他说四爷一生忌水,如果躲过去,那可触摸到修道者的最高境界。躲不过,就会如彗星撞月般消散于天地。 四爷虽然不畏惧死亡,但真正让他所忌惮的是未知。 小心谨慎的活了几十年,却在没有水的地方受困于水。 今日,四爷醒悟了,可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反而非常坦然的去面对。 “圆空大师有什么好办法?”四爷问。 “暂时没有,但既然破困水阵,用粗浅的办法去想,游出去不就好了吗?” “颠倒天空,受困于原地,如何游?” “我知道了!”涂山磊忽然欣喜异常,“洛书是三江之水交汇而成,伏羲由此悟出天地人三才,洛书无论如何衍生八卦阵法,但三才是不会变的。我们身处云端,显然是与世隔绝,而鬼狱被镇压于地,天上之路又不能走,只剩下最后人路。” “在哪?”每个人都是一脸期盼。 “向下是水路,向上是天路,唯有中间属人间路,但大家都是修行中人,已经不算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所以,我觉得只要散掉所有修为,暂时压制到普通人的境界就可以出去!” 涂山磊首当其中,连续封印自身几大穴位,随后,他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噗’的一声响,仿佛他掉入了水下。 涂山磊的消失,使我们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一瞬间,几十人相继封住修为,化作凡人后摇摇晃晃脱离此地。 而当我也照做之后钻入了水帘洞,结果,却到了空旷而高大的山洞,这里的顶部有着许许多多凸显的石钟乳,大小犹如三四个篮球场一般,光线昏暗,耳边听到‘滴滴哒哒’的水滴声清脆回荡着,所有人围成一圈恢复着状态。 “玛德!好不容易出来了,这里又是哪?”杜海朝抱怨道。 “已经过了坎位,难不成是穿入坤位?”四爷皱着眉。 正当这个时候,耳边传来‘啪啪’的掌声,只见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袍的中年人缓缓走了出来。 “不错,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脱离了洛书中所记载的困水之局。” “东皇!”四爷凝重道:“天衰之事自有凡人凭双手去抗,你们借此机会,妄图再造仙界本就是玩火,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玩火?”东皇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仰头哈哈大笑,又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这是在救天!既然天衰之后无灵气,那我再造天庭,为庇护凡人安危又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人定胜天。”四爷低声道。 “难道凭借你们这些凡人孱弱的身体,就能够胜我吗?” 东皇忽然挥了挥手,只见山洞黑暗之处缓缓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龙叔?”我难以置信的看向惠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龙叔?” 第六百八十三章 四爷出手 他仿佛铁塔般的身躯尤外炸眼,可他明明是华夏守护的巨龙,身为龙头,震慑群妖邪魔,不管是修行者还是妖魔鬼怪,都非常的惧怕他。 我们接触的时间虽然很短,可我打心眼里很尊敬这位长辈,何况他亲口说过,他曾经与我父亲是老朋友。 “龙叔!” 四爷出手拦住了我,低声道:“他与东皇是一伙的。” “不可能。”我摇摇头,甚至不敢相信四爷口中的话,甚至在心里为龙叔开脱,一定是东皇用了某些手段控制住了他。 不远处的东皇始终面带微笑,我第一次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传说中的妖王。 他是妖狱中的第一人,或许,整个妖狱就是为他一人所设立,而身为万妖之王的他就好似身旁某个卖水果的大叔那样人畜无害。 龙叔恭恭敬敬的对东皇稽手道:“师尊。” 师尊?龙叔竟然叫东皇师尊?我愣在当场,的确被二人跨越不知多少年的关系而彻底懵圈。 我拉开四爷的手,站在最前端凝视着龙叔。 “龙叔,难道你之前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龙叔摇摇头:“不是,我的确是华夏龙头,但东皇同样是我师尊。” “为什么!” 始终嘴角挂着微笑的东皇缓缓的抬起手,他的手掌渐渐化作锋利的利爪,手指间的鳞片闪烁着金光,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看到了么?我是龙!是你们口口相传的五爪金龙!四千年前是苍天将我封住,当我费劲千辛万苦再次脱困的时候,却被玄嚣偷袭,受困于妖狱!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再次困住我。” 龙叔说:“我是华夏返祖,拥有神龙之血,而东皇本就是五爪金龙,他的身体内孕育着最精纯的龙血。而且,他还是我的师尊,曾在梦中教我种种修行之法。” 我质问道:“龙也是妖,他要倾覆华夏,再造天庭,毁掉凡间所拥有的一切!你难道也要帮他?” “你说错了小明,师尊是在拯救凡间,天地灵气枯竭,凡人自作自受,早晚会毁掉大好山河,再造天庭之后,有师尊在天,我们在地,彼此并不会有任何交集,对百姓没有任何害处。” 四爷冷冷道:“不管是人还是妖,活久了都难免会害人!上古时期,女娲补天,天下并无任何神仙,凡人之躯,战胜滔滔洪水,降服四海妖魔,自古修行者却无一人自称为仙!” “你所说的时代,人心质朴,没有杂念没有恶意,也不会有恶鬼窃心。可你再看看现在!伦理纲常又有几人遵守?久病床前无孝子,夫妻成为同林鸟,若没有仙人在上,凡人将毫无畏惧的释放自己胸中邪恶!” “有善,有恶,有情,也有不义!所以..这才叫人!” 四爷向前一步,他低声道:“滚回妖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我必杀你!” “杜四爷,你虽然很厉害,但还不配让师尊动手。” 已经完全沦陷的龙叔拦住四爷,我与他交过手,非常了解龙叔的可怕。 本想阻止这场斗争,可四爷与龙叔都有着自我坚持的信念。 当信念不可动摇,它就会变为道心。 当道心坚不可摧,它就会成为修行。 当修行逆天而上,它就会成为仙人。 我想明白了这些,也懂两个人都是不会退缩的。 红门子弟想要去帮忙,可大家都已经在困水局化作凡人,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并不会有任何的起色。而其他人,也是如此。 唯独四爷是在场所有人的例外,他的境界是言出法随,可驾驭规则,穿梭与仙凡之间。 龙叔那铁塔般的身材,恐怖的蛮力,还有身为龙的底蕴,都让我为四爷捏了一把汗。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轰然动手。眨眼便交手了几十个回合,周遭岩石乱飞,强烈的气息波动令一些修为不精的旁观者都不太好受。 这是第二次看到四爷出手,当初他还是对付胡四娘所用的吼迅雷霆,言出法随,他的话就象征着天地间最精纯的意志,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代表着规则。 而龙叔的返祖,则是地表最强之人,东皇的神龙血脉出乎我的预料。 因为四爷的强大,龙叔出手也是没有任何的保留。 双方越打越勇,龙叔赤着的胸膛也出现铠甲般的鳞片。 四爷低声吼道:“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胸中浩然斩妖伏魔!”他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轻盈,乍看犹如风吹柳叶,身体柔弱无骨。 难道是他打算以柔克刚? 当龙叔瞬间冲到他的面前,坚不可摧的铁拳砸在四爷的身体之时,这位看似平凡的老人,却轻飘飘的躲开了。 他所用的招式与修为是我前所未见的,尤其四爷竟然在躲开的第一时间,他立即反击,手臂至少扩大一倍有余。 挂术?没错,这是真正的红门挂术,但显然要比我所用的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毕竟,我的挂术只剩修成全身,除了能带来强悍的蛮力之外,更多是在防守中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同样,此法最大的弊端就是进攻有些许不足。 而四爷却能在阴柔与阳刚之间转换,说明他对于自身的极限已经完全掌握,操纵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平时挥动手臂般容易。 龙叔的格斗经验丰富,徒手硬抗,龙爪金光挡住四爷的拳头。 “破!” 四爷一声大吼,一道电光自他口中吐出,直接打向龙叔的眼睛。 眼睛是所有人的弱点,当受到攻击,都会下意识的闭上眼,哪怕修行者也不例外,。 四爷抓住龙叔闭眼的机会,连续击打他的丹田,号称第一暗杀高手对人体弱点有着登峰造极的掌控。 “砰砰砰——。” 连续的巨响,赤着上半身的龙叔,皮肤就好似中了子弹般炸开。 鳞片乱飞,鲜血四溅。 四爷手指快速结印,隐约中看到他拿出一张符咒,单手捏碎的瞬间,四爷的头发、眉毛、胡子统统成为了红色。 我记得爷爷曾经说过,杜家最强大的杀手锏是封魔! 难道那张符咒是四爷曾经封印强大妖兽的力量? 第六百八十四章 十年真相 “麒麟!”四爷的低吼声回荡在空中,一时间,天地风卷残云,飞速上升的奇闻好似连空气都在燃烧。 那张在手中所燃烧的符篆幻化出遮天蔽日的巨影,一只火麒麟冲天而起,盘绕在他的头上。 野兽咆哮,四爷犹如从天而降的火神。 他看似平凡的身体内蕴含着超乎想象的能量,火麒麟居高临下的望着龙叔,露出狰狞的姿态。 “是麒麟送书!”圆空惊呼道:“真是没想到,原来当年龙虎山上表天庭,引上苍派麒麟下达旨意的事情,竟然是杜老四做的!” “师兄是说在龙山之山的封神由来?” “没错,那场战争使华夏术士倾巢而出!” “灵隐寺也去人了吗?” 圆空摇摇头:“老祖托梦交代过,灵隐寺所有高手都闭关修炼,并且幸运的躲过那次劫数。” 济公大师不曾让灵隐寺人前往昆仑,可他偏偏自己去了,甚至还在昆仑山带回了器灵小僧。 注视着龙叔与四爷之间的对峙,我心里却想起很多事情,像地藏仙胎、借命而生、麒麟送书、龙山之战,还有不知名的苍天、玄嚣、孙圣安、以及化作骸骨的天兵天将。 昆山的涂山氏,不出世的修行者,他们之间似乎都存在某种纽带,只不过,我总觉的已经触碰到某种联系,可每当以为自己碰触到真相,却终归又像云雾般消散。 听到麒麟送书,难不成四爷与张德胜之间有着暗地里的交易? 我看向杜海朝,可他们一脸担忧观察着战局的模样,根本不像知道某些隐情的模样。 众人纷纷想尽办法的恢复实力,可整个山洞内莫名存在了某种强大的压迫感。 东皇则如普通人那样静站在一边看热闹,我也打量起了周围,如果洛书能罩住天地,其中必然也有着乾坤。 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卦构建出洛书的阵法,河图更像是用来驾驭八卦元素。 显然,外界石台只是假象,很有可能我们在踏入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的陷入地洞之下了。 我轻轻触碰着岩石,坚硬的触感绝非虚幻。 之后,我还试着以入微查看周围,可给我的感觉就好似囚牢般受困于狭窄的空间内。 越是捉摸不透越要冷静,不管是伏羲还是旁人所设下的,我坚信只要是阵法就会有破解之道, 龙叔被火焰笼罩,他全身的衣物化为灰烬,身体承受着高温如同烧红的铁块。 待四爷与麒麟相容,他犹如流星坠落,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 “轰——!” 二人对撞的瞬间,龙叔双手硬抗,他被四爷推着向后不断的倒退,沿途碎石乱飞,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地震来临,山崩石裂时,龙叔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周围向外蒸腾的汗水化作雾气。 “痛快!四爷不愧被称为陆地真人,龙某已经许多年不曾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了。”龙叔身上的鲜血已经结疤,就像蜕下血皮重生般,他的双眼闪烁着兴奋光彩战意十足。 二人拉开了距离,四爷挡在我的身前,他看似瘦弱的身体内蕴含着无穷力量。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能清楚听到四爷的呼吸声,他用仅能我们彼此听见的声音低声说:“张明,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张守一并没有死,他化蛇后准备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成功必须要等到十年。而曾有钦天监观天象断定十年之后华夏祖脉将会有一次返祖噬龙的机会,你要竭尽全力助祖脉吞掉昆仑仙山内的轴心,因为那将会是凡人最后的机会。” 四爷的话犹如五雷轰顶般让我静立在当场,其他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怪不得,爷爷的魂魄没有消散,而是化作大蛇钻入地宫,原来都是他们商议好的阴谋! 父亲的冷漠,母亲的身死,我既为地藏仙胎,同样也证明我注定是孤独的。 可爷爷竟然没死,我长长的吸了口气,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四爷又说:“昆仑山仙狱困住了那些修行者,始他们无法为所欲为,而十年后的天地劫数,将会丧失对他们最后的禁锢。那时,天地间的精气会枯竭,将会没有人能阻止修行者再造天庭的脚步,而你本是地藏仙胎,那场劫数对你毫无影响,你一定要助华夏祖脉噬龙成功!” 龙叔的神龙吐息将并不大的洞口灵气掠夺的干干净净,他缓步走了过来,兴奋道:“华夏内外,死在我手上的奇人术士数之不清,华夏龙组震慑四海,但我仍然一直想与传说中的四爷交手,试一试能不能突破人体的极限。” “你的确很强。”四爷的气势也在不断增强,二人对峙就像两尊洪荒巨兽,接着,我耳边忽然又传来四爷的声音。 “小心点,那东皇并非是真身,一会儿我会全力动手缠住他们,给你机会逃离,之后一定要阻止东皇拔剑!” “怎么逃出去?” “自己想办法。” 四爷双手击掌,火焰如浪潮般又一次翻涌,凝视着龙叔低吼道:“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封魔!” “来啊!” 龙叔兴奋大喊。 四爷再次出击时,他的速度快如闪电,我凭借双瞳竟然也只能捕捉到残影而已。 两个人再次交手,可四爷此次的目标竟然东皇。龙叔下意识回身救援,四爷却在临近之时蜷缩成一个球,龙叔的拳头没有丝毫的着力点,又被风火轮般的四爷卷入到东皇附近。 “嗷——。” 猛兽啸声回荡山谷,缭绕在地表的火焰如旋风般凝聚到了一起,以东皇与龙叔为中心,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化作麒麟瑞兽。 当麒麟眼看就要撕扯东皇的时候,四爷的身体在空中舒展,下半身竟然成了麒麟姿态。 四爷接连施法,他的言出法随之境,吼出风火雷霆之威。 难以想象,被称为天下第一降妖人的四爷,本身就是半人半妖的存在。 八卦元素交替演化,四爷大吼道:“天雷相伴,烈火焚天,麒麟之怒,震彻九霄!” 灼热的高温令岩石都无法承受而燃烧,龙叔、东皇都被困在熊熊烈火之中,他们的头上盘旋着巨大的烈火麒麟,而四爷身体表面的血管凸显,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抽取着他的能量。 “张明,快点带大家走,阻止东皇拔剑!” “四爷!”红门众多子弟纷纷惊呼不已,他们想要去救人,可燃烧着烈火却使所有人无法靠近。 关键时刻,沉默不已的杜海惊吼道:“红门子弟听四爷的交代!阻止东皇拔剑!” 杜海惊挺身而出,让慌乱的人群有所平息,大家虽然不舍,可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龙叔站在烈火的中心,他的身后是古井不波的东皇。 我们隔着大火对视,感觉到龙叔复杂双眸内所蕴含的情绪。 就像四爷所说,龙叔的骨子里是正直的,哪怕他的师尊是东皇妖王,可龙叔依旧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只不过,我们所走的是不同道路。 神仙本就应该生活在传说里,烙印在骨髓内,他们是绝对不可以行走在世间。 我身为地藏仙胎,受到的影响的确是当中最小的。 可是,除了这一点外,并没有其他超乎常人的地方。 既然爷爷没有死,那一切仇恨显然变淡了许多,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张德胜也好,四爷也罢,他们之间都在配合着演了一场戏,而我却成了看戏的人。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甚至每个人都是守口如瓶,哪怕面对生死也不曾吐露半句,甚至在纵容仇恨将我拉入深渊,我承认,如果这是他们最终目的,那么,他们已经成功了。 四爷在预知会命陨在此后,他这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如今我才真正的醒悟过来,所谓的十年之约,竟然是为了天下无仙! 第六百八十五章 妖踪 我们穿过了幽暗的隧道,身后正燃烧的滔滔烈火是四爷为我们争取来的时间。 在逃离山洞的路上,我恍然间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在不断被颠倒,就像那十年之约的天下无仙,还有爷爷与玄门正道合伙演了一场戏,而我却成为这场戏的观众。 说来也是讽刺,四爷本打算将我送出国躲开纷争,可偏偏又重新踏入进来,而我所在意的过去,却不断在解析的真相中渐渐趋向于虚幻。 原本是多方势力应对天地劫数所筹备的博弈,我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这场对垒中最重要的棋子,可当我想要打翻这盘棋,却发现下棋者竟然有爷爷的参与。 我说:“圆空师兄,你当初代师收徒,是不是早就看穿我的身份?” “由罗汉骨开始,我便知道师弟乃是地藏仙胎。”他双手合十,“祖师说过,地藏仙胎已经诞生灵智,成为独立的个体,无法掌控唯有多加引导,而佛门心法能够激发你普度众生的悲悯之心,同样,如若引导错误,你会心魔升起,承受十方界中的森罗吞体,最终丧失神智,变为只懂杀戮的魔。” “森罗到底是谁?” “他是你的心魔,也是阿修罗中的王,本性中藏有着欺僧杀佛,憎恨众生。”圆空平静道。 我想起当初罗汉骨与森罗之间的对峙,再到后来森罗被八咫镜压制,的确,在那之后我的憎恨心明显少了许多。 “原来罗汉骨刺激地藏仙胎的佛性,再到驱使八咫镜助我封印森罗。”我不由的笑了笑,当然,这笑容的确有些苦涩,“十方世界修罗王,再到降龙罗汉之骨,他们的交融就像残存在我脑海里的两股意识。我很幸运,成功压制住了魔念。可是我有一个疑惑,假如我没能成功抑制魔头之念,那结果会是怎么样?” “不瞒师弟,你会被明王抹杀。” “你说那个意识深渊内僧人?” “阿弥陀佛。” 圆空口念佛号,微微垂首的模样,已经验证了我的猜测。 在黑暗的隧道内,大家的实力始终被压制在普通人的临界点,唯独同样是妖的涂山磊躲在不远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自从踏入洛书,就仿佛跌入到了某个陷阱,如眼前幽暗的山洞。 有一点我很意外,就是孙圣安却没有掉进来。 那个老小子实在是让我捉摸不透,如果细细琢磨,他有着太多奇怪的表现。 尤其他所说的炼妖坑内的无极棍。 当前虽然暂时安全,可那些妖狱内禁锢的大妖还没有出现,恰恰代表危机并没有解除。 见小青的情绪忽然变得很紧张,汗水浸满了她的额头,小青身体有些止不住的颤抖着,我感觉到非常意外,赶忙摆摆手将她叫到近前追问她怎么了? 小青紧张的说:“叔叔,我感觉到奶奶受伤了,而且是很严重的伤,我怕她会死。” 恰巧我们在幽暗的山洞内走到一处岔路口,眼前有六处巷道,从外表上看它们六个完全相符。 大家纷纷止住脚步,红门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杜海惊,而灵隐寺则纷纷询问圆空。 我说:“小青,你试试看。” “叔叔,我有点紧张,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小青轻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充满着惊慌之色。她又说:“我可不可以去你怀里?” 因为喵喵一直都躲在我怀中,我撩开衣服,询问下它的意见。 萌萌的小白猫软绵绵的叫了几声,接着,又极不情愿的挪动下位置,小青将手搭在我的掌心,绿光闪现,一条青色的小蛇顺着衣袖钻入到我怀中。 捡起地上的若木剑,小青与我的意识建立起了联系。 她的声音传递在我的脑海里:“左边第二个,叔叔..快点,那里有好多绝望的灵魂。”她声音流露出了慌张,如果不是匍匐在怀中,我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昏过去。 我把小青的判断告诉大家,圆空等人面面相觑,杜海朝也看向我,他低声问:“明哥,把握吗?” 这时候的杜海惊闭着眼走到洞口,他弯腰在地面捡起一枚佛珠,“是禅僧的。” 武道禅僧得到达摩武道传承,他的念珠在此掉落,使我心里有种不详预感。 而在我一路攀登的过程中,所遭遇的那些拦截者里并没有他和张尊玉。 我疑惑道:“天龙寺与武当山的人没有被救走?” “我们受到妖王的蛊惑,与他一同来到北天门,禅僧与张尊玉始终不曾放弃与妖王斗法,没想到他们也进来了。” “八大圣人与敖钦呢?” “神山被打开时,八大圣人原本打算再次封住妖狱,结果却被黑衣人吸引离开,再之后你化为猿猴在神山大肆破坏,并与山神之间交手。” “你的意思只有我化猿,那与我一起的孙圣安呢?” “他始终跟在你的身边,我们怀疑是他导致你的失控,只不过后来妖狱大开,神山彻底乱了套,你又与孙圣安不知所踪。”圆空说。 孙圣安竟然没有化猿,可他为什么骗我? 冷汗不由的流了下来,玛德,那老小子果然隐藏的够深。 有了杜海惊的二次确认,我们不敢耽搁,奔着那幽暗的巷道跑过去。 穿梭在隧道之时,无法想象这里究竟是何人所做的鬼斧神工,接连被所见到的场景而震撼。 随着深入隧道,那小青冰凉的躯体更加颤抖,我下意识的轻轻抚摸下胸口。仅仅又不到半个钟头,眼前的场景却使我们所有人倒抽口凉气。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影盘膝坐在地上。 他们穿着宽松的斗篷,静坐当场,毫无任何生机。 而当大家走到近前观察,却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妖怪! 狐狸、黄鼠狼、刺猬、马、狗、鸟、猴等等的飞禽走兽凑在一起,庞大的数量足以演绎出一场动物世界。 而巷道的宽度有限,仅能容纳并排坐六个人,前方的墙壁点燃着烛火,光线幽暗延伸至最深处,盘坐的妖怪数量已经多到无法数清。 “都死了。”杜海朝凝重道。 “这些是七十二路野仙令的妖?”我问。 惠嗔说:“不是,七十二路野仙岭几乎被屠杀干净,那些神山逃出来的妖灵占据野仙岭妖精的身体。为了方便,大家分头前往北天门,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在这儿!” 数百米的距离,足足有近千个大妖,眼前的数量足以涵盖这世上所有精通修为的山精妖魅。 而他们死前的神态毫无痛苦,盘膝而坐,就好似在打坐修行。 可当撩开了黑色的斗篷,却能看到半人半妖的身躯已经化作干尸,奇怪的却是在整个巷道连一滴血都不曾发现。 怪不得小青很紧张,她也是妖,受到死气的侵扰,难以安定心神也是正常。 结果,当我们众人穿过了隧道之后,开始看到横七竖八死去的道士与僧人。 气氛陷入到诡异般的安静,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所有人中间弥漫。 死气沉沉的山洞,似乎与我所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为什么,身为妖王的东皇要杀死妖狱内所有的妖? 如果不是杀死,他们又在哪? 当我们穿过隧道的尽头,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最先看到的是一座石头雕刻的神像,它足足有二三十米的高度,身穿八卦道袍,剑眉星目,头戴紫金冠,背着长剑,左右皆是龟蛇二将守卫。 抬头仰望洞口,在顶端向下延伸出六条锁链,它们最终围绕在一把淡青色的长剑周围,使整个洞内充满了肃杀之意。 第六百八十六章 夺舍 仔仔细细观察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那恢弘高大的真武神像外,我还在角落发现禅僧与张尊玉二人,他们犹如负伤的猛兽,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东皇呢!” 禅僧虚弱道:“小心点,千万不要踏入锁链。”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因为红门弟子多数习武,所以性子较为着急,他们当中有人抢先了一步踏入锁链范围。 霎时间,那六条锁链剧烈震颤,在中间那副青黑色的长剑竟然发出一阵阵的剑鸣之声。 杜海惊意识到事情不对,可当他想要提醒大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柄长剑突然爆发强烈黑光,刺骨的杀意使我们在场中人根本睁不开眼,然而,他连喊叫声都没有发出,整个人便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粉碎,皮肤表面有着细微的痕迹。 “小龙!” 杜海朝大吼着想要去救人,身旁的伙伴却拦住了他,与此同时,禅僧虚弱道:“那是灭魔剑气,他的五脏六腑已经碎了。” 杜海朝愤怒道:“那你特么的怎么不早说!” “阿弥陀佛。”始终平静的禅僧却突然大怒,睁着圆眼吼道:“如果我早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那我的师弟们就不会死!” 大家想起了来时所见到的死者,的确,天龙寺与武当山的损失最为惨重。 无论是师兄弟还是那些长辈,都没有能逃过这场厄运。 所有人都在这时沉默了下来,接连遭遇的事情,已经导致有太多人死于这场灾难。 杜海惊说:“大家向后退,不要轻举妄动。” 所有人立即退到了安全距离,渐渐平息的锁链看似冰冷,却又如同六条狰狞的蟒蛇,而意外死掉的一个人给大家敲醒了警钟。 我们深陷洛书之中,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安全。 圆空又接着问禅僧这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禅僧与张尊玉二人贴着墙角,缓缓的退出来,之后我们几十人相聚在了一起。 接连询问下,听到禅僧缓缓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们的确是追踪东皇到了此地,但是,东皇如今已经融入到了真武大帝的神像内。而他的分魂与身体留在外面与龙叔在一起。 至于所有大妖的死,全部都是东皇计划之中的事情。 圆空又问:“你是说,我们来时候所见到的大妖,都是东皇害死的?” “是啊,我也没料到东皇会那么狠毒,他竟然欺骗所有的大妖!” 禅僧的感慨使我联想起龙叔那复杂的眼神,四爷断言过,龙叔的本性正直,并非那种心思歹毒的小人,甚至,我也能感觉他的身上始终具备古代侠者之心。 而仔细分析的话,大妖对凡间的影响,的确要比神仙多出许多。 所以,我觉得在龙叔的眼里,最该杀的是妖! 禅僧又说,这里是真武大帝的埋剑之地,下面镇压九幽鬼狱,东皇勒令所有的妖精盘膝打坐,他声称可以借助众人之力打开九幽,并帮助大家突破境界的束缚超脱六道之外,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而所有的妖精,本就以东皇马首是瞻。 他们就算是有所怀疑,也不敢违背东皇的命令。 就这样,所有大妖都借助躯体打坐。 东皇施法让大家昏睡,他抽取妖灵作为屏障,几乎是踩着所有大妖的尸骨攀登到神像的眼眸。 听到禅僧的话,我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神像。果然,真武大帝的左眼是红色。 我有些傻眼,难以置信的反问他,难不成东皇是打算夺舍神像吗?当然,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我又觉得太过于荒唐。 但禅僧却证实了我荒唐的猜测。 他说:“你猜对了,东皇的确是想夺舍神相,他将灵魂与躯体分离,夺舍神相,并借助所有的大妖施展献祭法阵,导致近千位大妖死于非命。” 荡魔剑无疑是真武大帝最厉害的兵器。 可是,这把剑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的灭魔之气,无论仙、凡、鬼、妖都无法靠近。 也就是说,东皇想要拔出剑,唯有借助真武大帝。 可这里没有他的仙躯,连我都为这一疯狂的举动所震撼。 “你们之后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怎么死的?” “是华夏那位龙头做的,他去帮助东皇夺舍,而那些追随他的人却各个实力超然,虽然只有九个人,但每一位都拥有不弱于我的实力,我们在巷道内拼杀,奇怪的是,等东皇刚刚融入神像以后,那些人却离开了。” 龙组! 没错,一定是华夏龙组! 至于为什么离开而不是赶尽杀绝,我觉得应该与命令有关。 龙组不会为某个势力去服务,龙叔虽然是华夏的龙头,同样也无权调动龙组为自己做事。 我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只见到龙叔他自己与东皇在一起。 看来,那些龙组只是来执行命令,当命令结束,立即抽身离开,不再过问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听完了禅僧的交代,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凝视着那座恢弘而古朴的神像。 飘荡的锁链带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它看起来很像困住张三疯所用的星云锁链,六条锁链的纠缠,几乎隔绝这世上一切生灵可以靠近荡魔剑的机会。 尤其刚刚红门弟子的身死,没有人愿意再愿意去冒这个险。 毕竟,任何靠近荡魔剑的做法都无疑是一种凝自杀。难道没机会了吗?一种绝望的气氛在众人之中所弥漫着,虽然大家都不怕死,可也不会去做出无谓的牺牲。 结果,正当我们所有人的气氛陷入尴尬之时,趴在我怀中的小青忽然跳了出来。 她再次化作普通的小女孩子,目光紧紧盯着身旁边的蛇将军。 “叔叔,我奶奶在那里!”说着,她竟然奔着雕塑的方向跑过去,幸亏我站在她的身侧,抢先一把拦住她。 可当奔着小青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那两座古朴的雕塑,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别冲动,荡魔剑蕴含的剑意会把你完全抹杀的!” 小青焦急的声音有些哽咽,“叔叔,我奶奶真的在那里,她受了伤,很虚弱,我怕她会死啊。呜呜——,如果她死了,我该怎么办?妈妈死了,爸爸死了,叔叔阿姨都变了,族中的朋友也死了,山神岭就剩下我一个人,叔叔,我真的好害怕,求求您帮我救救奶奶吧。” 她崩溃的坐在地上哭诉着,张尊玉缓缓道:“在东皇夺舍神像的时候,的确有两个妖灵趁机逃走了,一个是白蛇,另外一个是黑狐。” “叔叔你看,我没有说错,奶奶果然在那儿!” 我安抚她先不要着急,并且答应小青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奶奶,这个时候,的确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白蛇是小青的奶奶,那黑狐就一定是东北第一大护法黑老太! 虽然我对白蛇的了解仅限于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故事,而黑狐却不一般,她可是众多野仙之首,约束野仙不敢在凡间肆意妄为,又曾追随过全真派道士救度百姓,在北方始终都拥有很高的威望。 但同样,他们两个成功的逃离,让我心里也燃烧起了一丝希望。 我是鬼帝之魂,又是地藏仙胎,试问尘世间能比我强大的魂魄绝对少之又少。 东皇既然分魂夺舍,也就是说,我也能去与他相争! 妖狱已经大开,所有的大妖都有着一定的神智。 但正因为有了神智,所以才会产生私欲,进而导致每一位大妖都在短时间都不会对人世间为所欲为。 可鬼狱中的怨灵却不同!他们秉承着天地之间的怨念而生,如果真的鬼狱大开,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深深的呼了口气,没错,刚刚四爷舍身禁锢龙叔与东皇,为的就是我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同样,这件事也令我心底已经产生一种疯狂的打算。 心里不断询问自己,既然命运都是被他人所操纵,那我也想要自己说的算一次。 我大声喊道:“前辈,我叫张明,胡仙姑曾是我的姑姑,与黑老前辈是也算是本家,求前辈指点迷津,我该怎么做,才能躲过荡魔剑!” 我独自面对着雕塑大声嘶吼,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下,黑老太与白蛇两位幸存者无疑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然我是地藏仙胎,可我也有自己的良知。 尤其当颠覆性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我的心也被不断的摧残,可就像圆空师兄所说,我是地藏仙胎,受到佛法的缘故,唤醒内心中的慈悲之心。 但是,当一件件事情的真相被揭露。 我承认在短短的时间内,心魔已经有复苏的迹象。 那很可怕,尤其被森罗吞噬的后果让我始终记忆犹新。 既然我不能打碎这盘对垒的棋局,那我就要选择自己的人生,哪怕万劫不复,我也要将所有的屏障打碎! 第六百八十七章 六道之外 凝视着神像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龟将军铠甲向外蒸腾起阵阵黑气,但随着锁链的抖动,那漂浮在空中的强烈的剑意,又将黑气绞杀的干干净净。 恰巧又在此时,龟将军面部浮现出淡淡阴影,而剑气因为始终无法靠近神像,对龟将军的面部也是毫无办法,紧接着,黑影凝聚成狐狸的脸庞。 不远处的荡魔剑微微震颤,诡异而又凌厉的变化,迫使黑狐只能压制在雕塑内,倘若稍有露头就会被无情抹杀。 “黑老前辈!” 见此我心里大喜,这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因为荡魔剑如果那么厉害,黑老前辈与白蛇是根本没办法活下去的。 小青慌张追问:“黑奶奶,我奶奶现在怎么样!为什么我感觉到她现在很难受?” “她被剑气所伤,蛰伏蛇将军雕塑,幸亏二者同源,否则她性命难保。”黑老太又看向我说:“你是刚刚自称仙姑的弟子?” “是我!求前辈指点迷津,如何才能躲过剑气。” “躲是谈何容易,九幽鬼狱本在幽冥六道之下,你眼前所见的六条锁链本是稳固六道轮回所用。因为北天门正与它相互对应着,荡魔剑扎在六道轮回震慑九幽鬼狱,刚刚东皇却献祭天下大妖,以妖道作为捷径穿过六道,企图夺舍真武大帝留在神像内的本源之气,一旦他得逞后拔出荡魔剑,那时六道破灭,恶鬼将会从深渊中爬出来。” 黑狐的感慨声犹如一把刀子,让我的心底充满了挫败感。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东皇拔剑? 忽然,杜海惊痛苦道:“四爷...死了!”他握着玉牌,眼眶已经通红,这一消息令红门所幸存的子弟不禁开始痛哭。 四爷葬身在洛书,岂不是说,他之前对龙叔的束缚已经结束了? 如果龙叔赶回来阻止我们,真不知道凭借大家的力量能否扛得住。 “玛德!我要去报仇!谁跟我一起去?”杜海朝愤怒大吼,他起身就打算原路返回。 他的话得到红门仅剩下五个人的赞同,可我心里很清楚,连四爷都丧命于他手中,他们几个现在去无疑是在送死。 “站住!”杜海惊吼道:“四爷之前交代过,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东皇拔剑!” 杜海朝激动道:“哥,你也看见了!荡魔剑气阻碍我们没有办法去靠近,现在还谈什么阻止东皇拔剑?我只希望能够在大劫难来临之前杀了那混蛋,用他的鲜血祭奠爷爷的在天之灵!”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靠近。” 黑老太的话令争吵陷入了平静,她紧接着又说:“荡魔剑气只斩杀六道众生,东皇利用大妖献祭铺路,因为自身不属六道,所以才能靠近神像。倘若能超脱六道之外,倒是也有希望能够穿过剑气,接近神像。” “超脱六道?”圆空沉思道:“天人道、人道、修罗道,地狱、畜生、饿鬼道,要想超脱六道唯有成仙化佛!可成仙需要修为,化佛需要顿悟与积累。” 没错,我们都受困于六道。天人道也叫化生道、天神道,是虚无缥缈的神道众生,其中有神话传说里的神仙,佛陀、罗汉、菩萨等等,他们皆属化生道,不曾超脱三界,也要循环自六道轮回。 六道之中以人道为中心。人可入修罗道,也可成化生道。更能堕入地狱、饿鬼、畜生道。 想要超脱,谈何容易。 我说:“六道之外,还有什么道?” “太多了,宇宙浩瀚,生命既然是能量,就一定会尊崇着守恒循环之说,只不过因为我们人类自身的认知有限,仅仅只是看到宇宙之中的六道。”圆空说。 脱离六道之外的被称为超脱三界五行,不受拘束的仙人佛祖。 可东皇俨然没有超脱啊,他只不过是借助外力而已。 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没有父母,那应该也是化生而成,与天地间传说的神仙有着相似之处。 我问:“黑老前辈,我是地藏仙胎,那算不算六道众生?” 黑狐双目迸发出一道红光,当我被这道光穿破过后,好似被她看破了内心。 “不算!” “那好!我去阻止他!” 说着,我就准备独身闯荡魔剑,圆空却赶忙拦住我,“别冲动,你虽然是地藏仙胎,可在尘世间生活的缘故,身上拥有太多的凡尘之气,一旦踏入是会被绞杀的。” 他的话令我心里微凛,我的心境在得知十年之约中对我的欺骗时,已经有些崩溃,刚刚差一点因为冲动而做出不可挽回的后果。 深呼口气,将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我质问道:“黑老前辈什么意思?” “我刚刚是在考虑,地藏仙胎虽然不属六道,可你却是六道众生,甚至你的魂接受了鬼帝神荼的传承,倘若将你抹杀掉灵智接近神像,但那必然不是东皇的对手,如果保留灵智又不是纯粹的地藏仙胎。” 我看向圆空,他也赞同黑狐的说法,由此可见,我们当前的处境的确很尴尬。 “那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可正当我们陷入僵局的时候,隧道内,龙叔与东皇却走了进来。 龙叔依旧赤着上身,他的气息不再如之前那般不可一世,显然,他之前也在与四爷间斗法受到伤害。 东皇缓缓道:“没想到时隔数百年,尘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强者。只不过,可惜了。” “王八蛋!” 杜海朝睚眦欲裂,龙叔二人的出现,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世上本就不该有修行者,你们通晓玄术,害人于无形之中,我父亲就是葬身于玄门之手!”龙叔平静的阐述着,同样,他露出让所有人胆寒的爪牙,他是华夏最强的龙头,修为返祖后,通晓神龙吐息,更是龙在世间的传人,。 他此时此刻,好像个审判者,每一个字都在断言着大家的命运。 圆空反驳道:“阿弥陀佛,世上有因果报应,玄门中人也不敢为所欲为。更何况,华夏亿万子民懂术者不计其数,你就算杀,又怎能杀的过来。” 龙叔说:“那我就见一个杀一个,天衰来临,玄术将不会受到因果牵绊,那个时候,无论是妖还是你们这些懂得杀人法的术士,都将会丧失最后的限制。” 冰冷的双眸扫视着在场中每一个人,当停留在我身上的时候,龙叔忽然笑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围攻 “小明,我知道你与我有着同样的信念,所以,我当初打算将华夏龙组乃至神龙吐息教给你!如果我死了,由你代替我继续完成这项使命。” 他说的没错,在理念上我与龙叔有着相似的想法。 假如到了某一个可以裁决众人命运的地位,就像十年之约后的天下无仙那样,我或许也会毫不留情的断绝所有修行者。 “龙叔,我也想继承你的意志,可你应该知道,东皇拔出荡魔剑会对尘世间造成多大的影响。您不要再被他蛊惑,他纵然是五爪金龙,可依然是妖啊。他现在想要夺舍荡魔剑,令九幽鬼狱大开,世上会有更多的人遭受伤害!”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顿了顿又说:“如果妖该死,那仙也该死,还有那些昆仑山的修行者同样该死,东皇的做法无非只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在利用你。” “你不懂,师尊只有夺下真武荡魔剑,才拥有斩破昆仑的实力。他日再造天庭,我便能化为真仙,那个时候,我可以堂而皇之的杀尽天下所有的修行者!”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龙叔竟然是为了杀光所有修行人! 东皇在龙叔很小的时候传授他修行法门,帮助他返祖,甚至成为华夏顶尖高手。所以,他一身修为都是拜东皇所赐,而东皇又在不久之前杀死了世上大妖,企图夺舍真武大帝神像。 种种发生的事情,已经令龙叔的精神陷入到了一个误区,使他坚信东皇才是拯救世上的唯一希望。 而这样根深蒂固的想法,想要改变几乎又是不可能的。 我说:“就算是没有神仙,天衰也不会把凡人怎么样!自古以来,世上本无真仙,凡人凭借自己的双手战胜一个又一个大劫,龙叔,我知道你心底有恨,可你的恨不应该用无辜的人作为陪葬!” “你认为我错了吗?” “是。您错了。” “那我们就看看,到最后究竟谁对谁错!”他舒展了下身体,平静道:“你们几个应该算是华夏顶尖的高手,杀了你们,算是我成仙的第一步。” 我感受到龙叔是由正直而化魔! 他偏执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认为自己所做下的杀戮都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同样,他坚信东皇与他一样正直。 始终在一旁打坐的禅僧缓慢的站起身,慈悲的眼神变得凌厉。 “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众多师弟的死必须要有个交代!”禅僧说。 张尊玉也缓缓起身,我们之间的眼神有了短暂的接触,恍惚间她似乎有些闪躲,接着,她与禅僧站在一起:“我也是,要给死去的师弟师妹一个交代。” “唉,虽然小僧向来喜欢以德服人,但现在坦白的说,我特么特别想揍你。” “玛德!我要你血债血偿!”杜海朝愤怒嘶吼。 曾经玩世不恭的杜海朝,随着四爷的死,彻底点燃他的愤怒,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生吞了龙叔。 惠嗔、禅僧、张尊玉、杜海朝四个人走向了龙叔。 惠明则带罗汉堂弟子守在圆空近前。 因为在当前并不宽敞的空间内,如果其他人介入,不仅仅不会有什么帮助,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龙叔丝毫没有慌张,他旁边始终不曾出手的东皇却令我内心有着一个疑问。 从一开始四爷出手,再到现在彼此双方的对峙,东皇始终没有出手,他到底是托大,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攻击的实力。 伴随着众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惠嗔得达摩奇术传承,禅僧得达摩武道传承,张尊玉乃武当山天资最高之人,杜海朝又经常自吹为五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们四个甚至可以代表华夏年青一代最强的实力。 我们这边也没闲着,大家琢磨着如何能超脱六道,而地藏仙胎与意识的矛盾,使一切都陷入到了僵局。 荡魔剑好似深渊般矗立在不远处,任何想要踏入者,都会被无情的抹杀。 六条锁链无风自动,大战一触即发。 禅僧首当其冲,达摩拳蕴含的龙虎之威却对上真正的龙。 当龙叔闪避过后,张尊玉悄然而去,太乙魂让她宛如月中女神,浑身银光闪烁,突袭向龙叔心口。 龙叔的招式都是最简单直接且最致命的搏杀术。 他一掌拍向张尊玉,千钧一发之际,张尊玉左脚滑动以一记野马分鬃将龙叔恐怖的力量导向了另外一侧。 “轰——。” 旁边坚固的岩石被劲力撞破出一个碗口大的深坑。 龙叔的胸口、脖颈皆浮现鳞片的痕迹,似乎他的皮肤下面长满了龙鳞。 杜海朝突然出手,身体掠过一道残影,他的拳头犹如子弹般迅速,密集的拳头快到看不清,龙叔连续抬手阻挡,他整个人像一堵墙壁,挡下杜海朝所有攻击。 当杜海朝的攻速有所减缓,龙叔突然发力,电光火石间,他以肩膀猛然撞过去,仿若山洪爆发的攻势让杜海朝难以招架,他下意识双拳格挡,结果‘砰’的一声,隔着双臂仍旧被重重打飞。 杜海朝喘了口粗气,非但没有沮丧反而还十分兴奋道:“你以为速度快就能挡住幻魔拳吗?次奥,去死吧!” 杜海朝摊开手,刚刚握拳的掌心内竟然有一张不足三厘米的小纸人。 他冲着纸人快速念咒,快速双掌合击,低吼道:“金!”话音刚落,龙叔的胸口传出强烈的闷声,当他用手触碰之时,张尊玉快速跟上,双手冲天炮拳正中龙叔双肋。 不远处伺机而动的惠嗔悄然跟上,他脱下外套将龙叔罩住。双手快速结印:“临兵斗者阵列前行——缚魔!”外套就好似束缚的麻袋突然锁紧。 龙叔成了活靶子,旁边禅僧怒目圆睁,全身迸发的金光如罗汉下凡,不甘落后,拳头已经招呼上去。 “七十二绝技!达摩拳!” ‘咣咣’连续击打,每一拳仿佛开山凿石,而另外一边杜海朝始终没有停歇,他再次击掌吼道:“火!” 他所用的幻影拳,乃是通过拳法的频率来操纵对方五脏。 而手中的小人是用来慑取五脏精魄所用,一旦成功,五行对应五脏,通过术法与武道的结合,他不用接触便能杀敌性命。 第六百八十九章 达摩法身 四人的全力以赴,竟然令龙叔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他们当中除了惠嗔擅长的是术法外,其余三人皆以武道为最强手段。 由惠嗔封住龙叔的行动,连续的围攻中,禅僧接连使出达摩七十二绝技,如江河浪潮般的疯狂攻势,似乎要将天地撕裂。连我在一旁都觉得此次龙叔怕是要阴沟里翻船。 不过,当我琢磨如何超脱六道期间的同时,也在观察东皇的一举一动。 奇怪的是,东皇就像一个旁观者,悠闲的在一旁观看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并且毫无任何表态。 难道他是因为坚信龙叔实力强悍,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之后的事情俨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禅僧停下拳法,而那罩龙叔的布袋却起起伏伏,显然,龙叔在被疯狂攻击以后仍然有着呼吸。 ‘滋滋’撕裂的声音,惠嗔的衣服有了裂痕。 他目露惊讶之色,双手继续快速念诵咒语,当他结出心印之时,一道“卍”字金光拍打在龙叔的身上。 “砰砰砰——。” 连续三声强烈的闷响,杜海朝幻魔拳法中的五行摄魂术已经结束,不可思议的是龙叔仍旧是站立的。 倘若换做普通人,杜海朝完全会震碎对方的五脏六腑,哪怕华佗在世也是无能为力。 “咔!” 罩住龙叔全身的麻袋炸裂,他脱离的束缚,头生双角,原本赤着上身的皮肤竟然蒸腾燃烧起来,随着火光散去,他身体所留下的是一片片金色龙鳞。 “你们几个竟然能打碎我的皮囊,很不错,如果早二十年前我认识你们,一定会让你们四个加入龙组,但现在..太迟了!天衰来临,修行者都是定时炸弹,龙某无论是成仙还是入魔,都不会让你们活下去!” 他的双手变成与东皇一模一样的金色五爪。 禅僧与他的距离最近,当他想要出手时,龙叔更要抢先一步,空气的摩擦声犹如野兽的咆哮,这一爪如果打中,那禅僧必然九死一生。 危急时刻,禅僧立即以七十二绝技中的“揭谛功”向后翻滚,以此躲过龙叔的第一抓。 但却又在同一时间,龙叔再次猛然转身,扫动的腿法掀起大地碎石。 他所用的揭谛功,在民间也叫“就地十八滚”。 攻击时前后左右,忽起忽落,看似毫无章法的翻滚,却除了躲避之外,还拥有反击的力量。 当禅僧躲过龙叔的腿法,犹如猴跳身法突然出击,单手凝聚金刚指,对准龙叔的后心扎过去。 我在一旁本以为必中无疑,可龙叔竟然将身体蜷缩,背部如同穿山甲般乍起的鳞片挡住禅僧武道。 龙叔身体向后空翻,跃过禅僧的头顶,他抓住机会,掌心拍向禅僧的天灵盖。 身躯在空中停滞的一刹那,犹如神龙吸水。 隐约中,空气再次回荡起龙吟。 禅僧剧烈颤抖,身躯却在恍然间缩小了一大圈。 生死危机,惠嗔连续施法念咒,使禅僧周围生出朵朵莲花。 可仅仅坚持不到一秒钟,莲花却化为粉碎。 惠嗔大怒,吼道:“玛德!老子说要揍你,就一定揍你!请达摩法身!” 他飞身一跃,盘膝于半空。 禅僧似乎也有所感应,同样也盘膝坐下,单手举起智慧印。 渐渐回荡的梵唱声,对龙叔仿佛成为天外魔音。他下意识捂住双耳,不远处的惠嗔举起左手,禅僧则在同一时间举起右手,他们互相对视,掌心法印相连,同一时间,他们的身体四周闪烁起密密麻麻的经文。 这些文字就像有生命般在空中缭绕,凝聚,直至化作一位长发头陀的虚影浮现半空。 “达摩祖师!”圆空脱口而出,“禅僧曾在天龙寺面壁悟通达摩武道真传,可惠嗔是什么时候学的达摩术法?” 那是他在大雪山上所得到的真传,但惠嗔现在却已经寿命无多,此时我也没有与其他人说起。 如果不杀了九千岁那个所谓的负心人,惠嗔就会死。 回想当初在地宫,穆文斌受困于石棺被炼化,我的实力低微,没有办法把他救出来。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出去,助惠嗔斩杀九千岁以后,一定要将我那便宜师父在棺材里救出来。 幻化而成的达摩法身实力超然,虽然是在山洞底部,一拳一脚都完全压制着龙叔。 他们僵持的过程中,有数次险些毁掉山洞,而在这个时候,岩石的四周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符文。 恰恰也证明,他们刚刚触碰到了洛书中的禁制。 九千岁与穆文斌的事情忽然使我内心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紧接着追问道:“黑老前辈,尸魃算不算六道众生?” “不算。” “那如果我假死化作尸魃,荡魔剑岂不是对我无用?” 圆空从旁打断:“你说的容易,行尸千年方可化魃,其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我是假装尸魃!而非真正成为尸魃,东皇都可以利用大妖魂魄来伪装妖道,那说明我也是有着机会的!” “你打算怎么做?” “七魄吞体,三魂游离体外。”我沉思道:“天魂归天道,地魂归鬼道,人魂属人道,但却介于鬼道与人道之间,东皇分魂去夺舍,他肯定也是借助三魂中一魂而已!” 心里渐渐肯定之前的判断,因为东皇始终跟在龙叔身侧,甚至刚刚龙叔与四个人交手,都会有意无意的站在东皇身侧。 如果东皇很厉害,那干嘛需要保护? 可他却有着神智,说明代表他自身实力的一道魂魄去夺舍,留下的残破之躯,不具备可以自保的实力。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出,圆空沉思道:“如果你以七魄吞体,人魂藏匿于穴窍,另外天魂、地魂怎么办?当初东皇是利用所有大妖的魂魄作为桥梁,但你只能以自身前往,另外两道魂魄没有载体,就算你成功附体神像,同样也无异于是在自杀。” “你说的我懂,可是现在别无选择。”我深吸了口气,“那我的魂魄,只能寄托于圆空师兄了。”接着,我将一直以来都系在腰间的百妖谱拿出,“这里面有我结义兄弟的魂魄,你可将我天魂藏匿于百妖谱,地魂带回佛塔。” 第六百九十章 分魂 当我打算去做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九幽鬼狱若是大开,那覆巢之下,岂能有完卵? 而且,我相信爷爷既然演绎了那场十年之约的游戏,恰恰也说明他骨子里对于天地间的热爱。 不久前,四爷受到命运的诅咒,葬身于困水局中。 他临终前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我,同样,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期盼,是希望我能制止东皇拔剑。 我们眼前所面对的龙叔是称得上陆地最强的凡人。 他杀了四爷,自身又化作龙躯,内心中偏执的信念让龙叔以为自己在充当着拯救众生的身份。 可我作为旁观者,心里很清楚他更多的蕴意是为自己心中埋下的仇恨之念。 如果不将他心中仇恨扼杀掉,那龙叔内心邪恶的种子会不断的蔓延扩散,等到了某一个阶段,必然会有更多的人用生命去买单。 虽然我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我依旧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当看到其他人前赴后继为了天衰而以生命博弈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去做一些事情。 不管是大是小,只要做了,心中便没有任何遗憾。 “师弟,我不建议你以这样的方式超脱六道,毕竟你是地藏仙胎,哪怕东皇放出九幽恶鬼,咱们也是有机会的。”他认真的盯着我,“在灵隐寺的罗汉骨可以助你孕育仙胎,十年的时间足够修成不灭金身。而且,你的心性我已经亲眼所见,现在很放心将完整的罗汉骨交给你。” 我缓缓道:“这是地藏仙胎的命运吗?” “没错。” “可我的命运为什么要你们说的算?” “师弟,这是为了你好!” 圆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坚信,就算是真的天衰来临,凭借充足的时间,他们会帮助我成长为可以应劫的人。 只不过,他不了解我的心。 当我自己所有认知的事情被颠覆后,心底也懂得了一个道理。 我像是一个“宝贝”,对阴曹地府来讲,他们想通过我夺走鬼帝印记。 而爷爷将我抚养长大,从小又不传我术数,只让我修行各门派的基础,为的就是厚积薄发。 因为他知道,地藏仙胎会拥有大气运,如果人生走向正途,是会成为末法时代中最后的救世主。 最不能理解的是我不知道脑子里无法忘怀的儿时回忆它究竟是因何产生,甚至想不通父亲创造我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我甚至分辨不出眼睛里所看到的正与邪。 所以说,我不想走他们的路,更不想走我被他们安排的道路。 也许这很孩子气,但却代表我最后的自尊与骄傲。 “师兄!我的天魂、地魂就交给你了,当然,你也可以不管。”话音刚落,我便以强劲的阴山术法刺激体内的七魄。 七魄本是按照自我防御的本能来帮助自身。 所以,七魄是没有智慧的。 可当七魄诞生智慧,那人便成为了僵尸。 我仰起头,下意识张开嘴,全身剧烈抽搐,一股清凉的感觉自脚底板向上脱离。 它属于魂魄离体的感受,如今的状态,我就像破茧成蝶般蜕掉肉身的躯壳,将三魂通通凝聚于泥丸宫。 我咬破舌尖,用疼痛来刺激自己保持理智。 人魂是三魂中的主魂,代表着自身所存有的七情六欲。 天魂更像是人格中蕴含的闪光点,道德、伦理、以及对待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它是纯净的,就像水晶般剔透,所以,天魂才拥有脱离污浊升入天空的资格。 也许是因为地藏仙胎的缘故,我的天魂是僧人的模样。 再观地魂,身穿黑色金蟒长袍,面色冷淡且充满威严。 这是接受鬼帝印记的后的样子,同样,地魂代表一生中所做的罪孽,杀伐,甚至偏激且充满狠戾的一面。所以,鬼帝的面色阴狠,又充满了威严,尤其他掌心的印记更是彰显了身份。 喵喵跳出了我的怀中,它恢复了穷奇可怕的身姿,仰起头,对着鬼帝之魂‘呜呜’的叫着,语气充满了思念与激动。 而人魂是主体,我咬紧牙关,忍受着蜕皮之痛,将它压制在体内。 龙叔与他们四个之间的战斗似乎已经陷入到白热化,而我在两魂离体以后,听觉退化,视线也变得模糊,但在朦胧中却感觉到大家似乎已经快要输了。 惠嗔摔倒在一边,身体内被抽干大量的精气。 禅僧虽然稍好些,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张尊玉依旧站立着,她飘散的头发让她拥有着绝代风华般的气质,好似坠落凡间的仙女一样。 杜海朝受伤很重,红门的人想要去救他,同样也受到了龙叔无情打击。 而龙叔似乎完全趋向于妖魔化,他说自己是五爪金龙,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点点正直阳光的生命气息?反而,他就好似一个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一切的能量。 在人魂消散意识之前,我感觉很虚弱,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死去。 “圆空师兄,如果..如果我没能成功,你见我爷爷时,一定帮我问问,究竟..究竟我是不是张明!” 最后的话语说出,我甚至没有等到圆空的回复,便将心底刀拿出,把人魂切割七份藏匿于七魄。 由于我的意志力足够强大,支撑着潜意识中存有的唯一信念,是要阻止东皇这个狗日的! 行尸走肉般的躯体摇摇晃晃,我踏入了荡魔剑的范围。 一切如所料那般,荡魔剑气很平静,象征着六道轮回的铁链同样没有任何的回应。 而七魄吞体,代表身体丧失了魂魄支撑,会有一定几率诞生出新的灵智。 不过,我用阴山法术将自己分为七个,意识虽然始终游离着,可只要触碰到七者共同的信念,人魂就将会彻底复苏。 而我的信念只有一个,接触真武神像。 在意识的游荡中,我看到了很多曾经不曾见过的事情。 就像我们普通人在某一刻突然恢复自己离开母亲产道时候的记忆,那是属于初生儿的视觉与大脑。 我是地藏仙胎,与初生儿有着相似之处,皆为朦胧恍惚的意识。 可当被他人触碰到的一瞬间,我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而这个带给我意识的人就是我的父亲! 我看到了漫天大雪,父亲穿着兽皮,处在一处山洞内。 而在我左侧是一株千年野山参,右侧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父亲打开盒子,里面蕴含浓郁的佛法能量使我知道,它应该是舍利子。 父亲很兴奋,他盯着我身后的某样东西,所流露出的眼神有欣喜、贪婪、激动,仿佛还有一丝丝的胆怯。 正因为我是纯粹的意识,所以,对待父亲的感知也很纯粹。 我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等等情绪,但却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晰,我看到父亲离开了山洞,而等他再次回来,却背着一口别人用过的棺材。 第六百九十一章 记忆闪回(一) 灵魂被分割后,我恢复到前所未有的潜意识状态,飘忽、不确定、毫无安全感的状态下,就像风雨中蜷缩在石头缝隙里的野猫。 同样,由意识拼凑而成的画面,让我看到曾经自己所遗忘的记忆。 那种玄妙的感觉甚至使我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否存在。 父亲将那口棺材放在地下,他小心翼翼的开始挖掘一株人参,缓慢的动作就像精心呵护自己的孩子。 被挖出来的人参根茎看起来就像小娃娃一样栩栩如生。 意识的涣散,我的内心却产生了疑惑,人参、舍利子、棺材,到底哪一个才是我? 由于我的视线只能看向前方,身后究竟有什么却始终无法得知,我本想转身但身体却好像僵住了那般,不管怎么用力都起不到丝毫效果。 只能注视着父亲打开棺材,里面向外涌出的黑色长发铺满了棺中,父亲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拨开。我看到面躺着一具小孩子的腐烂尸体,尸体颜色发青,大块儿溃烂的部位有许许多多的蛆虫翻动。 父亲皱了皱眉,他下意识掩住口鼻,很显然,尸体的味道不怎么样。 紧接着,父亲戴上一副手套。竟然又将双手抠入尸体的腹腔,只见他搅动着躯体,用力将已经腐烂且沾满蛆的内脏挖了出来。 之后,我见他将这些腐烂的材料丢入一个袋子里。 里面似乎装着的是腐土,他将腐烂的内脏与土壤搅拌在一起,就好似小孩子祸泥巴那样把所有的东西倒了出来。 里面掺杂内脏、蛆虫、腐肉的土壤竟然成了父亲手中的工具。 他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是在制作一样精致的工艺品,最终又将土覆盖在人参娃娃的身上。利用血糊糊的泥巴勾勒出普通人的模样,在制作的过程中,父亲的双唇抖动着,只不过,我因为听不到声音,还无法分辨出他到底在念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人参被塑造成了普通人的样子。 父亲最后将那枚舍利子塞入到人参娃娃的腹部。一切的事情处理结束,他将棺材里的尸骸倒掉,并且用一把火焚烧的干干净净。 最终父亲将那枚人参娃娃装到棺材里,当封好钉子时,我的心里产生一个大大的疑惑,难道我就是那人参娃娃吗?不对,现在的我还有着意识,这也说明,我不是那人参娃娃,很有可能是藏在山洞某个角落里的生命体。 是因为与父亲接触,我才有了自我感知的意识。 知道“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父亲走了,我孤零零留在山洞,依旧是无法转身,看不到身后究竟有什么。 飘忽的感觉仿佛掏空了我的精神,没有等待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父亲又回来了。 他仍然背着那口棺材,这一次,他将棺材打开,并且在里面抱出了一位胖乎乎的男婴。 不知是婴儿睡着了,还是压根没有呼吸。他很安静,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的蜷缩着身体。 父亲怀抱着男婴一步步走向“我”。 当他将婴儿放在我的面前时,那睡着的男婴第一次有了动作。仅仅只是轻轻的翻身,可我却能肯定他还活着。 幽暗的洞穴内,父亲在婴儿的四周摆满了蜡烛,微弱的烛火摇曳,父亲又缓缓的跪在地下。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滴进入男婴的口中。 “哇——。” 这是我第一次在回忆的梦境中听到声音,男婴哭了,父亲面色大喜,兴奋的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而我的作为上帝视角的感觉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没错,我成了那位嚎啕大哭的男婴。 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朦胧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拴着我的意识,它将我困在男婴的体内,躺在地上的我甚至能看到父亲脸上的胡茬。 可父亲究竟在向谁磕头?我到底是不是之前的人参? 当他将我抱起来的时候,我终于看到身后的样子。 普普通通的山洞内刻着许许多多的壁画,古怪的符文簇拥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而在这张图的中间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它镶嵌在岩石中,缓缓而有节奏的跳动,心脏表面的血管都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父亲抱着我,当再次将我放入棺材之时,我看到那心脏一点点的停止,最终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化作了石头! 八卦图乃至周围的壁画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出现裂缝,待山洞粉碎的前夕,父亲把我关在了黑暗中带了出去。 没有第三视角的感知,我身处在幽暗的空间,狭窄、闷热、孤寂,甚至有着绝望。 哭声没有换来怀抱,就像大海上的孤舟,任由风浪吹打,随波逐流。 父亲后来把我关进了一个不见光的小屋。 因为有了听觉,能够听到他与母亲的谈话。 母亲说:“你带回个孩子做什么?” “他是地藏仙胎,天下间所有术士都渴望的替身,我已经施移魂借体法将它窃取出来,等将仙胎养大以后,能够助我们躲过苍天劫数。” “这么多年了,苍天还不肯放过你吗?”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秉性,除非将你我赶尽杀绝,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打算怎么做?” “当做孩子一样抚养,等他长大了以后来替咱们孩子赎罪。” “唉,盗仙胎是要遭报应的,我担心以后会……” 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就算不这么做我也会遭报应,何不趁早去赌那一线生机。” “他叫什么?” “就叫张明吧。” 零碎的记忆在大脑中组合呈现,潜意识使我看到了曾经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不是父母亲生的骨肉! 原来,我一出生就被父亲当做了工具! 我的心在不断的呐喊,可记忆的闪回却没有停歇,曾经所有被遗忘的事情都像电影般缓缓的呈现。 我叫张明,被父母抚养长大,与别人家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受到父母的关爱与陪伴。 三年后,母亲怀孕生下了弟弟妹妹。 期间,父母总会带着弟弟妹妹隔三差五的离家一段时间,把我自己一个留在家,导致我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会照顾自己。 之后我还看到了爷爷,但凭借我如今的意识去分析,父亲与爷爷之间的相处有些奇怪,两个人就像朋友,相反,爷爷对父亲反而有几分客气。 我在一点点的长大,母亲也怀孕生下了弟弟妹妹。 一家五口生活的恬淡而幸福,这场闪回般的回忆,让我能够完全肯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是灵魂上的记忆转移。 结果,突然有一天,父亲在外回家的时候,脸色十分严肃。 母亲问他怎么了? 父亲说:“我感觉到他来了。” “那该怎么办?” “我去给爸打电话,这几天准备一下。” “真的要那么做吗?” 母亲的眼神有些迟疑,可父亲却咬着牙,劝母亲必须要狠下心来。 我只是幼儿的心态,根本不理解父母之间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直到有一天,爷爷领回来了一个小男孩。 我们俩面对面站在一起,就好像是孪生兄弟,彼此一模一样。 我非常好奇的问他是谁? 小男孩儿说:“我叫张明。” 我说:“我也叫张明。” 母亲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她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她点了蜡烛,眼泪止不住向下流。 我问母亲怎么了?她只是说,自己不过是迷了眼。 接着,我问母亲那个小男孩儿是谁? 母亲说:“他是你的哥哥。” 在年幼的自己心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除了好奇以外还有着一丝窃喜。 接着,母亲端了一碗汤递给我:“喝了吧。” 我疑惑道:“这是什么?” 母亲说:“孟婆汤。” 我好奇的问母亲,什么是孟婆汤?她非常纠结的擦了擦泪水,声音哽咽道:“它是一种能让你舒舒服服睡个好觉的汤。” 就这样,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喝了母亲给我那碗看起来仿佛是饮料的汤汁。 它的味道很特别,入口是酸涩的,但未等下咽就会感觉到浓浓的甘甜,等到完全吞入腹中的感觉却又是灼热的辛辣,但留在口腔味蕾的残留却是苦涩。 这一碗汤下肚,我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甚至感觉到一种全身心都放松的感觉,身体轻盈,闭上眼就仿佛缭绕在了云端。 母亲抱着我,泪水滴打在我的面庞,母亲哭了,她很伤心,而她的怀抱又非常的温暖。 我睡着了,这一觉非常沉。 梦中,我赤着身子躺在床上,四周站着弟弟妹妹、父母,还有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张明。 父亲说:“你们几个听好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要出这个屋子。” “爸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哥哥。” “他才是你们的哥哥,这个人不是。” “为什么?”妹妹奇怪的问。 父亲冰冷的说:“别问了,等长大以后,我会让你们知道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记忆闪回(二) 漆黑而又狭窄的房间内,父亲的叮嘱让弟弟妹妹都是满脸疑惑,他突然拉了下墙壁上的灯线,就听‘哗’的一声,一片巨大的黑布在房顶上掀开。 底部漏出一面向下照的镜子,并将所有人倒影在了镜子中。 母亲哽咽道:“俊生,他也是咱们的孩子啊。” “他是仙胎,我在地藏心中借来的一道魂魄,没有我,他不会有神智,更不会有短暂的人生,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再存有妇人之仁。”父亲苦口婆心的语气甚至有着几分焦急,“你看看他们,他们才是你的孩子!” 母亲趴在我的身上用仅能彼此听到的声音,不停的在向我诉说“对不起”。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头顶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父亲打开墙角的衣柜,在里面拿出与大家一模一样的人偶,我知道那是假的,可看起来却又无比的真实。 之后,父亲让所有人躲进了衣柜,他独自一人,在我的床边贴下三道符咒。 随后,又利用红线将我与他们三个人连接在了一起。父亲在我四周画下古老的阵图,凭我现在的眼力,感觉他很像我在偶然见看过的“所罗门钥匙”,通过魔法阵,召唤异度空间内的邪魔。 当然,父亲对我的做法并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每一次咒语,都仿佛有一种强大的撕扯力在拉拽着我的灵魂。 法阵闪烁起的光亮与头上的镜子呼应,连接而成的光束将我笼罩,此时此刻,全身二百零六块儿骨头好似同时炸裂,强烈的痛苦使我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皮肤向外渗透出了汗水,在床上所读过的每一秒钟都令我仿佛成了被压榨的海绵。 除此之外,更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围绕在四周的蜡像,弟弟、妹妹、还有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有了变化。 原本僵硬的脸色,却渐渐有了恢复。 乍看之下,他们神采奕奕的模样就好似活了过来。 父亲让母亲带着他们三个躲进了柜子里。 我被光线贯穿身体所带来的痛苦感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后,镜子也在此时有了诡异的变化,里面出现了一团漩涡,乍看之下,就好像大海风浪之上的天气变化。 黑暗将我所吞噬,刚刚所有遭遇的一切似乎变得安静下来。 我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意识恍惚,就像是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醒了,我与弟弟妹妹在一起。 而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自己消失了。 之后,我们又像平时那样的生活,只不过,偶尔我会做梦,梦见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是父亲、母亲、自己、弟弟、妹妹他们五个。 他们会在我的周围聊着一些什么事情,我躺在床上明明觉得自己听清了,可伴随醒来以后,却又将所有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帮助爸爸妈妈干活,照顾弟弟妹妹,隔三差五会做一些古怪而又离奇的梦境。 直到有一天,记得爸爸妈妈去县城卖蛤蟆油,让我留在家照顾着弟弟妹妹。 中午有些困倦,将火炕烧好,哄着弟弟妹妹在炕头睡觉。 结果,在我睡着以后家里的大门被打开了。 呜咽的北风透露一股刺骨的凉气,似乎忌惮掠夺室内的暖意。 我打了个寒颤在梦中警醒。 睁眼看到炕头竟然站着那位与我一模一样的“张明”。 由于喝了孟婆汤,我忘记曾经与他相遇的场景,见到他的时候我吓坏了,还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我慌张的询问他是谁? “张明”说:“我?我就是你啊。” 他的眼神闪烁着一丝狡黠,甚至还有着几分玩味。 弟弟妹妹同样被冷风所吹醒,他们看到那个完全与我一样的“张明”吓得尖叫起来,大声质问“他”是谁?接着又把我推开,他们俩抱在一起,惊慌失措的喊道:“你们究竟谁是我哥哥。” “当然是我,我是你哥哥。” “是我。” 他与我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 就连眼神、语气、说话的姿态都完全一致。但我心里清楚,他是故意的,暂时我摸不透他的意图,可我们之间就好似西游记里真假美猴王。 弟弟妹妹被吓的呜呜哭泣,毕竟,他们的年纪还小。 从小生活在大山里,除了来收山货的商人之外,始终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让我由恐惧转化为愤怒,使我好似一只野兽般凶狠的扑了上去。 出其不意,愤怒挥舞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庞。 “砰!” 对方被我一拳打倒在地。 可等我还想去追击的时候,他向后一个翻滚躲过去,站起身就给我一脚。 捂着小肚子,蹲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你是不是妖怪?要吃就吃我吧,别伤害他们!” “呦呵,看不出来你们人偶替身竟然还情义深厚啊。” 他语气轻蔑,充满了不屑,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毫无任何的同情心存在,我很害怕,害怕他会伤害弟弟妹妹。 “我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告诉你,我爸爸很厉害,就算你是妖怪,他也一定会弄死你。” 软的不行,我就想到来硬的去威胁他。 “别做梦了,他们得明天上午的时候才能回来。”说着,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说:“真是没意思,每天都把我们几个关在小黑屋里不许出来,问他为什么又不说。” “你在说什么?什么小黑屋?” “说了你也不知道。”他用脚踢了我一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对了,我看你好像会烧菜做饭,把门口那两只大鹅宰了给我炖上,等一会儿我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尝尝。” “不行!” 我妹妹奶声奶气的大吼,她噙着眼泪吼道:“你不是哥哥,你是怪物,不要欺负我哥哥!” “啪!” 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妹妹的脸上,瞪着圆眼的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小恶魔,眼神里的嘲弄显然没有把我们当做人来对待。 “闭嘴!不要以为你长得与我妹妹一样我就不会打你!小兔崽子,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废话小心我弄死你!” 他打了妹妹,狰狞的模样吓得弟弟尿了裤子。 这一刻,他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我。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我一定要揍他!心里的恨意就像一个幼小的火苗,在我不知不觉中缓缓的燃烧成了熊熊大火。 可他好像练过武术,我拼尽全力出拳都没有办法把他打倒。不行,我必须要想办法,绝对不能让弟弟妹妹再受到伤害!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好似山里的野猫,关注猎物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准备着寻找最佳的动手机会。 当然,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做一击制敌。 假如失败了,弟弟妹妹或许就很危险了。 他嘴馋的特点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为了平息他的愤怒,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走到院子,宰了大鹅,烧水准备秃毛。 对方的年纪与我相符,同样都是八岁,但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警惕心并不是很强。 所以,我抓住这样的机会,趁着对方不备,徒手端起滚烫的铁锅,猛然将锅里沸腾的热水狠狠的泼了过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记忆闪回(三) 沸腾的开水从头到脚淋透了他的全身,对方被烫的嗷嗷直叫,愤怒的嘶吼着,“我要宰了你!你这个狗杂碎!人偶!废物!我的替身!” 抓住了机会,我冲过去就是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对方身体连续踉跄,绊到横在地面上的铁锹,“咣当”摔了个底朝天。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恐惧、不安、愤怒等等的复杂情绪充斥着脑海,尤其当我打了他打妹妹的那一记耳光后,更是如同梦魇般,侵蚀掉了我内心中存有的理智。 他是妖怪!没错,年幼的我在心中所认为的事情只有一个,他就是妖怪!一个十恶不赦的妖怪。 而我是正义的化身,杀了他!我便是斩妖除魔! 彼此间位置的颠倒,我一步步走近对方。 弟弟妹妹吓得往屋里跑,我下意识的喊道:“贝儿,你带小宝进屋。” 这一句话是我完全是不经过任何思考而说出。 贝尔?恍惚中,那脑海里残存着的画面让我记忆再次闪回,人魂分裂后拼凑而成的画面回到了过去,挖掘出被遗忘在潜意识里事情。 贝尔,正是那个在青龙寺后院古井下,我照应自己内心所看到的人。 她叫我哥哥,可我却忘了她的模样。 原来,我在那场大火以后记忆产生了偏差,许多不愿意回想起的事情都被雪藏在了潜意识。 七魂分裂,一切被遗忘到灰尘角落里的回忆,就像居住许久的房屋经历了一番大扫除,偶然间会找到许许多多被忘记的物品。原来,它就丢弃在一边,没有失踪,只不过是没有想起而已。 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如同潮水般再次翻涌闪现。 我看到了过去被雪藏的事情。 妹妹拉着弟弟回到屋子里,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我的心也在这一时候完全冷了下来。 捡起桌子上的菜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我一脚踹倒。 “你知道我刚刚是怎么杀大鹅的吗?” 锋利的刀摩挲着他的小腿,吓得对方身体颤抖,小便失禁。 顿了顿语气,我继续说:“不要想着救命,你刚刚自己也说过,我父母会在明天上午回来,现在又是大雪天,不会有人来收山货,更不会有人路过,所以,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他愤怒嘶吼。 我说:“你打了我妹妹,又欺负我,甚至还威胁我们。说,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为什么会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才是妖怪!我是张明,你是被我父亲创造出来的怪物!” 他犹如抓住最后的武器,把语言当做了刀子,企图刺痛我所有的神经。 但是,他的心智远远没有我成熟。 因为父母平日里对我疏于照顾,弟弟妹妹下生以后,几乎都是我在照顾他们,不管是做饭做菜,还是烧水劈柴,我一直都任劳任怨,因为我爱他们,想要用我力所能及的力量照顾他们的生活。 所以,我虽然年纪很小,心理上的成熟却丝毫不亚于一名成年人。 促使当我看到这位一模一样的自己时所能够表露出的冷静。 难道他是黄大仙?或者狐仙?山里的传说,都说这些妖怪擅长变成人身来迷惑人。 他们甚至鬼话连篇,欺骗人的心智。 我摇摇头:“我不相信,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宰了你!”刀子狠狠的划破他的小腿。 鲜血溢出,他疼的嗷嗷直叫,仿佛一名被惯坏了的孩子大声斥责我。 又是一刀。 他很倔强,但却犟不过我手中的刀。 第三刀的时候,他屈服了。 可等听完他所说出的真相后,我不敢相信,因为结果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地藏仙胎,天地之间孕育的灵物宝藏。 他可以融魂、分魂、甚至能够诞生出个体的意志,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 而且,古时候地藏仙胎最让天下术士趋之若就的特点便是“替身”。 修行者难免会触碰到因果,受到冥冥之中存有的宇宙能量制约。 当到达某一个阶段,与之对应的劫数会铺天盖地的落下,夺走修行人,乃至妖的性命,粉碎它的魂魄。 如果有了地藏仙胎,便等于多了一条命。 这条命就像游戏中的bug,躲过一切的灾祸,让术士可以无视一切天劫的修行。 所以,但凡触碰仙胎者都会遭受到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母亲见到父亲盗取仙胎后,她很担忧,不仅仅是担忧父亲口中的苍天,还有更为玄之又玄的因果报应。 听完了他的诉说,我足足缓和半个钟头。 我说:“带我去看看。” “不行!” “那我就杀了你!”我冷冷道。 “你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兄妹三人替命的,这是你的宿命,反正你又不是人,为我们去死,难道不是你的光荣吗?” “我次奥你吗。” 我被他气得头昏,一步骑上去,轮着拳头‘咣咣’不停的揍他。 他被热水烫过,又中了我三刀,接连被殴打中已经奄奄一息。 终于,他的骄傲与人格被我打的粉碎。 当他跪地求饶的时候,我知道了他内心中非常惧怕死亡。 他自己亲口告诉我,不管受到多重的伤,父亲也一定会治好他,所以,他不想死,只要能活着,哪怕背弃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在所不惜。 我将他拽了起来,用刀顶着他的背部让他带路。 对方踉跄的向前挪动着脚步,跟着他身后一同出了家门,我们两个幼小的身影穿梭在漫天飞雪的白桦林中。 每一步,我的内心都充满了忐忑。 语言已经不足以阐述我当前复杂的心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该怎么去面对爸爸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感受到了我的胆怯,竟然还不忘讽刺我。 高耸林立的白桦林成了我记忆中主要的颜色,在大山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座与我家一模一样的小屋。 唯一的差别是这里没有禽畜。 冷冷清清的只有一栋房屋而已,显得非常诡异。 我深吸了口气,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仿佛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说:“我带你来了,可以放了我吧。” “你是说,我弟弟妹妹也在?” “你进去以后就知道了。” “带路。” 我用刀顶着他推门而入,只见弟弟妹妹竟然端坐在炕上,没错,他们真的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陌生,或者说是非常的冷漠。 当看到我的到来,眼神明显有些意外。 紧接着注意到我身旁的“他”。 “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你忘了爸爸妈妈交代的事情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饿...你们又吵吵吃东西,我就想起找他。”他虚弱的解释着。 我那几刀只是划破他的身体,冰冷刺骨的温度已经让伤口凝固。 但长途跋涉已经令他体力不支,最终瘫软的坐在地上。 我的潜意识则在此时被完全打开,那种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快要掏空我的灵魂。 我大吼道:“在哪!在哪!” “什么在哪?” “我在梦中躺着的床,床在哪!”挥舞着菜刀,情绪已经崩溃,吓得弟弟妹妹蜷缩一团,他们指了指角落,怯声道:“在地下室。” 第六百九十四章 记忆闪回(四) 盯着炕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弟弟”“妹妹”,使我陷入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毕竟,他们是我最爱的人,可眼前的一切却如同梦境般,告诉我所经历的事情都不是真实的。 不仅仅我,包括弟弟妹妹也是虚幻的,我们就像镜子里的人生,哪怕被打碎,也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的影响。 地下室在房间的西北角,上面盖着一张方桌,我走过去将桌子挪开,使出了浑身力气才打开我在梦中无数次见过的铁门。 孟婆汤?对..是它让我忘记了很多的事情。打开门的一刻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我吞咽了口唾沫,虽然无比的忐忑,可终归还是要面对最后的结果。 当我走入地下室,微弱的光线透过黑暗,面前是一条悠长狭窄的隧道,我拿起旁边摆放好的手电筒,一步步走了下去。 空旷的地下室内摆着我记忆中的那张床,旁边站着与弟弟妹妹一模一样的人偶,甚至他们的衣服都是完全相同的。 昏暗的空间,古老的祭祀,头顶上的镜子把我们所有人倒影其中。 这到底是什么?我跑过去触碰弟弟妹妹的人偶,躯体冰冷僵硬,就仿佛是已经死去的僵尸。 许多经历过的回忆犹如潮水般在头脑中翻涌,我抱住头,蹲下身子痛苦的嘶吼。 疯狂的情绪促使我一把掀翻了这张床,底部竟然有着翠绿色的人参叶子。 虽然我的心智比一般小孩子成熟,但接连遭遇的种种事情,都已经超出我所能承受的极限。 玛德,我到底是谁?父亲曾去的那个山洞时所说的地藏仙胎是不是我? 还有,那个嗷嗷待哺的男婴、诡异的人参,奇怪的舍利子。 这一切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短短的瞬间,我对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而感觉到了疑惑。 就好像所有经历过的美好事情,某一天,有个人告诉你,他们都是假的! 对于我幼小的心灵来说,定会受到严重的打击与挫败感。 当即,我像疯狂发怒的野兽,只有破坏能平复我的心情。 随意捡起东西,我砸碎了镜子,拔出人参。 吃惊的发现,那是一个与我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男婴,只是人参生长在他的天灵盖。 我愤怒揪着他头发,用尽全力砸在地面上。 “他不是人,是妖怪!是妖怪!” 我歇斯底里的大吼,最后抓着那已经模糊的人参娃娃丢向头顶的镜子,‘啪’的一声脆响,镜子粉碎,几乎差一点便砸到我。 我跑出了地下室,去厨房端起煤油折返回去。没错,我要一把火毁了这里! 我要救下弟弟妹妹! 这间房屋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所经历的事情才是真实。 他们是妖怪,就像小时候听说过的传说,这些妖怪会变成人的模样迷惑我们。 大火熊熊燃烧,我关上地下室的门,失魂落魄的跑出去。 正当我要离开时,爸爸妈妈回来了! 我很害怕,不知道该躲向哪里,宛如一个没头苍蝇似的跑到了厕所。 两只脚顶在墙壁,双手抓住农村厕所的窗户,注视着爸爸妈妈跑进屋子里救人。 可外面却在此时又进来一个人,父亲止住了脚步,眼神中显露出一种恐慌之色。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年纪在十二三岁,宽大的斗篷看不清他的长相。 父亲放弃回屋,转身跪在黑衣人的面前磕头。 距离较远,意识渐渐消散,使我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我能感觉到父亲很害怕,黑衣人对着大门伸出掌心,也不知道他念了什么,被我在地下室点燃的大火冲天而起。 瞬间缭绕了整间屋子里,当母亲带着孩子们想要冲出来的时候,却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困在里面。 黑衣人头也不回的走掉,大火越烧越旺,父亲嚎啕大哭,他用水去浇结果起不到任何作用。 母亲虽然懂得法术,可熊熊火焰却宛如囚牢般让她无法脱身。 最终,所有人都被那场大火夺去了生命。 父亲在大火熄灭以后找了一辆板车,他将已经烧成干尸的家人推了出去。 但当他临走之前却与我目光有了对视。恍惚中,我知道他发现了我。 父亲放下板车,气势汹汹走到厕所,抓住我一把丢了出去。 当我重重摔在地上时,心里明白那个“张明”没有骗我,父亲真的只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替代品而已。 梦中的场景得到证实,我反而没有之前那种绝望。 更多的是一种洒脱与放下。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弟弟妹妹也要成为替身? 他直接杀死我们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有灵魂与感情? 父亲用脚死死的踩着我,疯狂咆哮:“都怪你,是你害死我全家!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在回忆中,我看到自己也有向父亲的反驳。 我说:“是你把我创造出来的,可我也有选择生存的权利,我只想活着,凭什么要成为你们的替身!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也是无辜的!” “猪马牛羊,哪个不是无辜?但他们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人果腹所用,你也是,你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是人!唯一存在的必要就是为我的孩子替命,帮助他们躲过苍天劫数!” 家人的死已经让父亲癫狂,而又何尝不是心死了。 “如果有一天,我长得像你一样强壮,那我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 “养不熟的狼崽子,你以为想死就那么容易吗?你害了我的全家,我要你生不如死!” 父亲把我捆绑的结结实实,之后,他先是将家人埋葬。 随后,带着我去了那间我所生活的老房子。 被当做替身的弟弟妹妹在见到父亲的时候还很开心,浑然不知他们等待的却是冷冰冰的屠刀。 父亲把我绑在炕上,竟然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弟弟妹妹。 他冷冷的说:“你现在知道亲人死在面前是什么感受了吗?没错,愤怒吧,你是地藏仙胎,骨子里就有着残暴的基因!” 我的心仿佛被彻底撕裂:“啊——!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父亲突然接了一碗水,将水洒在了屋子内,接触到地面的水滴化作气雾,他躲在雾中,飘飘忽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杀了我吧,你就是个废物!给你刀,你都杀不死人!” 父亲不间断的嘲讽声极其刺耳,在这一刻,仇恨已经蚕食掉我最后的心智。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将我牢牢捆绑的绳索竟然断了! 我半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把菜刀。 父亲嘲讽道:“捡起来,你个懦夫!” “你不是我的父亲!” “你虽然不是我亲生骨肉,但却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但是,你是个失败品,你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现在又像个懦夫一样藏在厕所里!你在怕什么?是怕我吗?” “我不是懦夫!” “你是!你连自己亲爱的弟弟妹妹都保护不了,我真的后悔让你拥有八年的人生,懦夫!废物!” 我一把抄起了菜刀,奔着他冲了过去。 虽然我身体弱小,但却仍然拼尽全力挥动着。 一刀又一刀砍在父亲的身上,可他竟然没有倒下,仍然不停的对我嘲讽。 终于,我很疲惫的跪了下来。 假的,都是假的!我究竟是谁? 在我不断自问的时候,突然,被父亲操纵出的水雾消失了,空荡荡的房间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哥哥..我..我是贝尔啊!” 虚弱的声音,让我完全傻了眼! 怎么可能?天啊,弟弟妹妹竟然被我亲手杀死了! 回过头,父亲正邪恶的看着我说:“地藏仙胎能用来窃取天命,我分你三魂,为我三个孩子延命,都怪你大乱了祭坛,让他们葬身于因果之中。” 第六百九十五章 记忆闪回(五) 我大声的反驳,“不是我想出生在这个世界,是你一手将我创造出来。为什么要一语决定我的命运?我不甘心!” 看到父亲冰冷的眼神,我明白了,自己不管说什么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 弟弟妹妹惨死在乱刀之下,他们临终前惊恐的眼神犹如刀子般扎着我的内心。 她最后的那一句“我是贝尔”,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 我看到他们死去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终化作两枚一模一样的普通人参的时候,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去哭。 没错,我的心已经死了,最爱的亲人是假的,感情最深的兄妹又死在我的手上。 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错,他是恶魔,一个自私自利的恶魔! “我不会杀你,要将你永远埋在地下,你的灵魂不会消散,你的记忆会一直存在,我要你生活在悔恨的痛苦中,无尽的沉沦,永恒的岁月,你将时时刻刻承受灵魂的拷问。” 他完全疯了,揪着我去了院子当中。 年幼弱小的我拼命挣扎,可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几下被他打昏了过去,再次醒时,耳边是‘哗哗’的土声,他竟然打算将我完全活埋了! 我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 父亲向我啐了口唾沫,一锹一锹,把我掩埋在幽暗的地下。 但是,我能在土里呼吸,甚至不会感觉到饥饿、口渴,只不过,脑海里却一次次闪回那样可怕的一幕。 贝尔向我哀求,但父亲的幻术使我失去了意识。 我恨,恨不得出去以后宰了他! 但现实的残酷却又一次次击溃我所有的幻想。 没错,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我真的很痛苦,甚至灵魂都要被撕裂。 除了埋怨这个世上的不公,我还怨恨自己为什么会亲手杀了弟弟妹妹。 而且,母亲的怀抱与照顾,真实的情感经历却被颠覆成了虚假。 在自我内心的不断斗争中,极端的痛苦使我迫使自己遗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渐渐的,我的意识分裂。 所有的记忆都被埋在潜意识的灵魂深处。 幽暗的地下,我彻底放空自己,意识仿佛坠入到幽暗的古井,仰起身凝视着井口大小的天空,天空仿佛成了电视机的显示器,里面播放曾经点点滴滴的回忆。 画面由清晰可见再到模糊虚幻,直至最终被黑暗吞噬的干干净净。 大脑陷入了混沌而又无意识的存在,我的世界彻底变得安静,身体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自然也没有快乐、愤怒、喜悦、悲伤、甚至没有任何的期待。 此时,我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观看着记忆深处场景。 就这么结束了吗?不对,如果我死了,那之后究竟是如何长大的? 无意识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压在身上厚厚的泥土被人掀开。 我看到了爷爷! 他将我在地下挖了出来。 扑了扑身上的泥土,长长的叹息声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 同样,之前所有记忆的闪回,并没有阻止接触真武神像的过程。 看似漫长的时间,实际上却仅仅山洞与神像的距离。 灵魂的分割使我看到曾经遗忘的事情,并且触碰到我内心对睡梦仙功的感悟。 梦既为我,我既为梦。 庄周梦蝶,一醉千秋。 父亲所用的办法,正与庄周梦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那个“张明”与我,一个是庄周,另外一个则是梦蝶。 只不过,我们彼此无法分清谁才是这场梦的主体。 我在分魂前的执念所达成,由七个灵魂渐渐融合,这使我有着一种很深的感悟。 不管是梦,是虚幻。 但我所有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是真真切切所发生的事情。 曾经的信念再次回归于身体,不管我的复活是否伴有着企图,但我真真切切活了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对我来讲,本就犹如一场梦境。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大梦一场,醉枕千秋,唯有醒悟自身才是真正的庄周梦蝶。 所以,我觉得庄周梦蝶真正感悟更应该是,“挥刀断梦斩春秋,醒是真,梦亦是真,世上无虚幻,真假皆由本心!” 瞬间的明悟,被分裂出去的七魂合一。 我的手触碰在真武神像的小腿。 回过身看去,荡魔剑爆发出的剑鸣充斥着狂躁与愤怒。 “哗——!” 六道锁链震荡不休,迸发出一道夺命剑气,直取我的天灵盖。 在第一时间,我始终紧握手中的若木剑突然闪现,砰的一声,它挡住了荡魔剑,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化为参天巨树。 热浪滔滔,六条锁链更是如狂龙般飞舞不止。 我看到了龙叔,他站在山洞的边沿,身后是已经被他打倒的人群。 龙叔犹如嗜血魔神,那坚定不移的眼神看起来,显然是没有对自己的做法而感觉任何动摇。 “张明——!”龙叔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又说:“我没有杀他们。只要你不要干扰东皇拔剑,我答应你,待东皇灭了昆仑以后,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你与我都是一类人,憎恶这个世界上超然之外的术士与修行者。” 他见我不语,再次焦急道:“你的另外两道魂魄就在我的手上,他日东皇成仙,你我皆入天庭,永生永世守护着华夏!” 我说:“龙叔!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承认你很强,是我见过最强大且最正直的人!但是,凡人就像是一群被惯坏了的孩子,他们需要长大,需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大自然的惩戒不会留情,只有让世上之人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因果,天地间才会变的真正纯净,而非是靠你一人之力,仰仗神仙之威,借助鬼神之能!” “天衰来了,更多的人会死!” “神话中天河崩溃,有女娲补天;黄河决堤,亦有大禹治水。曾经的炎黄逐鹿,奠定华夏根基。哪一次不是天衰到来?可又有哪一次凡人没有躲过去?倒是瘟神害世,封神之战等等造成的生灵涂炭,所以,只要杀了那些修行者,凡人不会死!” “我相信东皇创立的天庭!” “龙叔,从小我爷爷就告诉我,妖活久了难免会害人,可随着是修行之路的坎坷经历,我更加发现,人活久了远远比妖更可怕!”若木剑替我挡住大量的荡魔剑气,但我很清楚,这一切并不能坚持太久的时间。 龙叔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可他的眼神却始终不曾闪烁。 我继续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这么做!你有你的信念,我有我的坚持。地有地藏,生我仙胎,我刚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心与职责!” 话音刚落,若木剑被六道锁链缠绕,随着剧烈的拉扯,‘咔’的一声巨响,大树被撕扯的粉碎。 而我也向东皇那般,将仅存的人魂透过真武大帝神像的躯体。 在他的神像内,感受到宛如宇宙般浩瀚。 凭借着本能感应,持续向上寻找东皇的影子。 这座神像本就是为了镇压九幽鬼狱所用,它必然拥有真武大帝的本源气息。 而这个就是我东皇所想要的窃取之物。 浩瀚的神像内,我们之间仿佛根本接触不到。 在毫无办法的前提下,我想到了庄周梦蝶。 此术最强的特点是可以钻入他人梦中,主导别人的梦境,由梦入手杀害对方。 既然不知道东皇在哪,我便想到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带真武大帝入梦! 闭上双眼,潜藏入心,感应四周浩瀚宇宙,意识犹如雷达般向外辐射。 宇宙虽然浩瀚,但人的意识同样是无穷的,伴随着加大力量,我灵魂的能量迅速损耗。 渐渐的,我仿佛看到了太阳! 当感受到它带给我一种生机与温暖时,我当即以庄周梦蝶法,将意识里的太阳吞噬,光线刺痛着我的双眼,霎时间,我知道自己成功入梦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庄周梦蝶(一) 庄周梦蝶所笼罩的,不仅仅有我与东皇,更有真武大帝所留在雕塑内的本源。 我不知道真武大帝会不会有残存着的意识,也不清楚东皇究竟会在梦中成为什么样子。他也许是昆虫、走兽、亦或者是飞鸟游鱼,更有可能会是一位不起眼的普通人。 茫然的入梦,我暂时还无法确定当前所处的本心究竟是谁。 行走在幽暗孤寂的森林古道,两侧是已经干枯的树木,遍地枯黄的落叶,连天空都是灰色。 庄周梦蝶最大的特点是进入对方的梦境内心。 我不知道,眼前所遭遇的场景究竟是属于真武大帝,还是属于东皇,三个人交替互换,也就是说,在我们三个当中,他们两个其中某一人也在我的梦里。 我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坚定的认为自己走到最深处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没有时间观念的继续前行,感觉到了疲惫就坐在路边休息。 低头看去,身旁散落一具完整的死人骸骨,当由它再次眺望远处,看到的是无尽的森林深处尽显的死寂,数之不清的骸骨躺在大地上,拥有着千万生灵所化作的白骨宛如一处巨大的古战场。 死者的数量太多,导致连大地都无法将所有的骸骨掩埋,他们死前的怨气将这里导致的寸草不生。 这到底是谁的梦中?为什么如此孤寂可怕?恰恰也说明做梦者极端恐怖的人格。 我相信,稍有机会他会毁掉世上的一切。 冷静下来思考,真武大帝一身侠义之情,他连死都不忘记以荡魔剑镇压九幽鬼狱,那这个梦境必然与东皇有关! 感觉歇息的差不多了,我继续开始赶路,企图能够尽快找到他梦境中的核心。 渐渐的,我发现脚下的小道已经没有白骨挡路了,难道这里是他最后的良知?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座高山,它的出现非常突兀,就好似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 而且,我还注意到山顶似乎有着一株红色的鲜花。 这是幽暗森林当中唯一的色彩。 可当我企图爬上这座山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阵响动,好似干裂的植物被踩断那般。我下意识有些迟疑,就在转眼之间,山上飞扑来一大群毒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各个毒虫都堪比手指甲的大小,呲着尖锐的牙,在仓促间,我的脚底踩空,身体倾斜向后摔了个底朝天。 本以为会面对无休止的虫咬,结果,那些毒虫仅仅只是匍匐在山中,只要我不企图登山,它便不会袭击我。 躲过了劫数我惊魂未定,毕竟庄周梦蝶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不仅仅对敌人,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平复情绪,我仔细琢磨起所见所闻。 小路、枯树、高山、毒虫、森林、骸骨、鲜花。 如果按照梦境中的暗示,小路是东皇心中的理智,它穿梭于幽暗的森林,左右皆是遍地枯骨的尸骸,小路自然也代表他正游走在正义与邪恶之间。 当然,随着树木的枯萎,我大胆猜测他内心的良知已经快要无法坚守。 森林代表他一生中所有的经历,骸骨象征生平所犯下的罪孽。 高山是他自己的心,山顶的鲜花是让他最后保持理智的净土。 而毒虫必是东皇对其他意识的排斥性,代表他自我内心中的防御机构。 毕竟,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庄周梦蝶虽然强行将他带入梦中,可却无法卸掉他内心的防备。 如果想要控制他,我必须想办法登山入顶,去摘下那朵鲜花,将他据为己有。 看似短暂的平静,其实我心里也是很没谱的。 既然我能看到他的梦境,他同样也会在我的梦中,并且遇到类似的阻碍,虽然我还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潜意识对外防御的手段,但凭借东皇几千年的修为与见识,我能不能抢先登顶还是未知。 仔细权衡之时,那些毒虫竟然钻入到了山体,悄无声息,好似始终没有出现过。 玛德!真是难办,硬闯吗?以我的赤手空拳,还不得被活活吞了! 我捡起一块儿石头,结果却发现是白森森的人头骨。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随手恨恨的丢向大山,‘砰’的一声落地,未等人头骨滚落,无数的黑毒虫蜂一拥而至,眨眼的功夫就将那枚白森森的头骨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一幕,让我再次陷入了僵局。 如果白骨换成是我,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局。 一定是我忽略了哪里!不管任何人的潜意识都绝非无坚不摧。 只要能找到对方的弱点,便可一鼓作气,突破他心底的防线。 东皇是妖王,他狠辣无情,本体又是罕见的五爪金龙,传承自上古时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最后的圣人! 我蹲在地上苦思冥想的解决办法,我不认为他是圣人,道德经上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恰恰说明圣人与天地是一样的,皆要站在超然世外的角度观察众生百态。 而东皇有一件事堪称是他的弱点。听阎罗王说过,他打开九幽鬼狱的最终目的是救出在狱下受苦的妻子。 妻子?在他的梦境中,究竟什么东西代表着是妻子? 我陷入沉思,将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找到相对应的替代品,唯独没有发现他的妻子,按照庄周梦蝶说法,任何心中都有一种无法遗忘的记忆,他就像闪光灯般定格在了某个画面。 而我只需要找到它,摧毁它,便能彻底战胜东皇。 在哪?我尝试着闭上眼,感受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心境。 为了能够更接近东皇的心,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自己埋在土里,与那些白骨躺在一起。 说干就干,我跳出干净的小路,脱掉身上的衣服,之后开始徒手挖那松软的土壤。 许许多多的骸骨被我在地下掏出,真切的去感受状态,我的指甲已经完全崩裂。 费了千辛万苦,总算让我掏出来一个窟窿。我跳了进去,之前的土都被压在衣服上,用力一拽,黑土与骸骨哗哗的往坑里落。 很快,我被彻底掩埋在地下,耳边四周寂静无声,漆黑的环境,不管任何感知也被泥土所掩埋。 “砰砰砰——。” 很快,我竟然能在梦中听见自己的心跳。 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渐渐模糊,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可周围的土壤是东皇潜意识中的恶念,就像是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唯有真正的踏入深渊,才能凝视到心底最善良的东西”。 我大胆的尝试着它们带来的那种濒死的状况,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金戈铁马,喊杀震天。 接连的恍惚,我在空旷大地之上,看到了东皇! 他身体锁链缠绕,周围则是无数倒下的天兵天将,不远处,更是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修行者,他们手持法器,横眉立目,将东皇当做十恶不赦的妖人。 一只手怀抱着一位漂亮的女人,女人的双目微闭,脸色惨白,嘴角还有着鲜血,乌黑的长发已经凌乱,东皇则好似被逼入绝境的猛兽。 身后的滔滔江水断了他的退路,天兵天将擂鼓震天,更有无数身穿铠甲的战士杀过去。 东皇挥动一把金锏,一次次击倒那些冲过来的天兵。 直到面前的尸体渐渐成山,可他仍旧被锁链束缚在原地。 渐渐的,东皇眼看要坚持不住时,江水之上忽然来了一位黑衣人,他踩着八头大蛇,戴着黑色面罩,不过,我看出周围人见到他时皆流露出震惊之色。 第六百九十七章 庄周梦蝶(二) 我一眼就认出他脚下所踩的妖兽,正是八岐大蛇! 一身黑衣且俾睨天下的眼神,莫非他是玄嚣?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证实了,我听到有人喊出他的名字。 玄嚣,那个曾经被称为天地的守护神,靠着一己之力可以守护华夏千百年来太平稳定的绝世强者。 的确,就在东皇与天兵天将的生死之战,他果然及时出现稳定局面。 玄嚣在八岐大蛇的口中拽出一把古朴的青铜剑,我看到剑身上雕刻着“轩辕”二字,接着,他一剑斩断捆缚东皇的锁链。 失去了束缚,东皇仰天长啸,龙吟带着悲戚回荡在天地之间,身躯化作百丈金色巨龙,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突然,金龙携带着滔天怒火,失控般冲入到天兵天将当中。 那场天地大战,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东皇肆无忌惮的厮杀。 金龙身上的鳞甲挡住了来自外界的攻击,肆无忌惮的杀戮,势不可挡。 而那位黑衣人玄嚣却上了岸,他站在已经死去的女子身旁。 此时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大地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眼望去,遍地哀鸿。 这位解放了东皇的玄嚣做事让人捉摸不透。 本以为他是东皇的朋友,可突然间,他竟然将剑顶在死去女子的胸口。 “东皇,玄女已经死了,你就算杀尽天下也毫无任何作用!” “你要干什么?” 东皇吓坏了,他再次回到江边,即使女子已经丢掉了性命,依然不肯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玄嚣说:“不干什么!只是这天地需要平衡,如果让他们把你杀了,那昆仑山岂不是缺少了威胁?所以,我救你不是因为我想帮你,而是为了限制昆仑。” “你要我放了他们?” “最起码在我死之前,你不许动手。”玄嚣平静道:“何况,昆仑修士和天兵天将如果铁了心的要杀你,剩下的星云锁链也足以将你制服。” “玄女已经死了,我别无所求,只要你帮我,那我杀光他们以后我也会自杀!”东皇疯狂道。 “不必了,我自有打算。”玄嚣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因为我会帮你救她,作为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你是说玄女能活过来?” 东皇激动的好像个孩子,这与他之前展露出的冷酷大相径庭。 “我是黄帝的儿子,难道你还不信我说的话吗?”玄嚣平静道:“我设三大监狱,分别为昆仑仙狱、神山妖狱、九幽鬼狱。你将那些没有被真武杀尽的大妖带入妖狱,从此以后由你统辖万妖!” “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告诉我该如何救玄女!” “我会将玄女放至九幽鬼狱的深处,以九幽之水滋养她的魂,再将肉身送至昆仑仙山栽种瑶池莲花藕内。”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来见到她?” “你可以不答应,当然,玄女的命普天之下只有我能医治,你岂知道,我父亲正是岐伯的徒弟!” 玄嚣利用了东皇对妻子的挚爱,答应了没有期限的约定。 而玄嚣也履行了诺言,让东皇亲眼看到妻子的魂魄复苏。 至于,昆仑山的修士以及那些数之不尽的天兵天将。 玄嚣淡淡的说:“如今华夏正处在每千年一遇的天衰,如果你们现在不答应回昆仑,我将会帮助东皇,一同屠尽昆仑百族!” 作为黄帝之子,他拥有着无上威严。 而且,东皇刚刚展露出疯狂的实力已经令天兵天将心有余悸。 在玄嚣一手导演的阴谋下,昆仑仙狱就此诞生,而神山妖狱有东皇对于天下妖族的号召力,很容易便成功了。至于九幽鬼狱的事情,我还是在东皇的记忆里第一次看到地藏出现! 地藏挥动袈裟,遮住幽暗的深坑,口念佛号,当一朵莲花将洞口彻底封住后,三大监狱由此而诞生。 东皇为了心爱的女人,甘愿幽禁千年。 而玄嚣则一手导演了这场平衡,他悠悠荡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东皇的视线。我甚至能在东皇的潜意识里感觉到他对玄嚣的忌惮。 怪不得,东皇会忌惮玄嚣!在玄嚣提出让他去找百妖塔时,东皇会二话不说的照办。 如今最令我意外的一件事是,曾经天地守护神的玄嚣变了。 他想要毁了凡间,所以,他放出了东皇。 而东皇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打开九幽鬼狱,他就像玄嚣的培养出来的一把刀,当他打开九幽之后,还会去昆仑仙山杀尽昆仑百族。 而玄嚣像是躲在幕后的黑手,悄然无息的指点江山。 埋入泥土感知到的潜意识,让我可以肯定东皇的弱点是他的妻子。 当苏醒过来,强烈的窒息感险些再次造成昏厥。 我拼命的爬出地下土壤,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鼻子、口腔、耳朵里都塞满了泥土,好不容易重新站在地面上,单手拄在枯树旁,很幸运,我能找到该如何上山的办法。 玄嚣的妻子是他内心中的坚守,那个女人的名字,对他而讲都是不可亵渎的。 我捡起地上的枯骨,凭借岩石而磨成锋利的骨刀。再次走到大山脚下,扯着脖子大喊道:“玄女没死,我是来救她的。”接着,我割破了掌心,一滴滴的鲜血落入山坡。 待血侵入到大山之时,会刺激到东皇的意识。 这就好像当自己无法确定是否在梦中的时候,好多人会选择掐自己一下,利用疼痛来感知真实与虚幻。 而我是入梦者,我的疼痛不足以对东皇造成影响。 唯有利用鲜血作为彼此的纽带。 当血滴扩散的时候,那些原本已经潜伏起来的昆虫,竟然化作青色小草。 枯寂的大山有了生机,这就好似点燃东皇内心中柔软的良知。 借助这一机会,我不停呼唤玄女的名字,快速奔向大山跑去。 一路上没有任何的阻碍,说明他的潜意识完全对我放开。 等到了山顶之后,我已经筋疲力竭,当看到那朵鲜艳绽放的红花时,我仿佛已经抓到了胜利的曙光。 不过,我没有着急将花摘下。 闭上眼,触碰着花朵,刹那间我的视线与东皇有了重叠。 我看见东皇的一只手中抓着妹妹,另一只手中攥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对方在下手之前也迟疑了,说明他也发现了我。 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找出彼此心中的柔软。 才有了此次跨过梦境的对话。 “你若杀了我的弟弟妹妹,将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妻子!” “你若敢动我妻子,你也会忘记珍贵的过去!” 僵持了小半晌,谁也没有先动手同归于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宝贵,我劝说道:“我觉得,我们两个有必要好好谈谈,实在没有必要你死我活,毕竟,你为了救你的妻子,我却为了杀光昆仑仙山。” 当然,在看到东皇内心深处之后,我可以完全断定出,他除了自己的妻子以外,其他的事情一概皆不在乎。 对方问:“你想怎么谈?” 我说:“龙叔说你想再造天庭,可我在你的梦里亲眼所见,你本无意争霸天下,更不想去牵扯天地劫数,换句话说,天下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眨眼。” “你说的对。但我必须要听玄嚣的,你既然看到我的梦境,也应该知道原因是什么。” “因为玄女,玄嚣说她的灵魂在九幽,肉身却在瑶池。”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打开九幽鬼狱去找他,但若想登昆仑,就必须要有荡魔剑!” “荡魔剑给我,你复活妻子的事情交给我。” “交给你?” “我看到你的回忆,你应该在我的梦中也知晓我是地藏仙胎,现在我三魂已经离体,倘若时间久了,会归藏于大地。你可以用我的肉身来复活你妻子,就像我那父亲打算用我来替换他的孩子!” 东皇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很诧异,就问他笑什么? 东皇说:“原来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 “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了你的父亲,他其实就是华夏叱咤千年的玄嚣!你是他所窃取的地藏仙胎,自身的灵智已经诞生,哪里会为我妻子替命?不要再想那些无畏的事情,助我拔剑救出妻子,他日我帮你杀了玄嚣报仇!” 第六百九十八章 庄周梦蝶(三) 我怔在当场,做梦也没想到父亲竟然是玄嚣! “轩辕玄嚣,他是黄帝的儿子!” 东皇的话使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在庄周梦蝶内,我们两个跨过梦境彼此对视。 怪不得那日我会在回到老宅的时候看见父亲,之后,他将我引入到一片白桦林。 原来,那里才是他们全家最初居住过的地方。也就是我曾经一把火所烧掉的房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也懂了玄嚣之所以想要天衰来临,就是因为他想复活他的家人,而我俨然成了一个世上多余的人! 我又问:“苍天是谁!” 东皇说:“我不知道,他是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说的‘道’,也是释尊在金刚经中所说的微尘世界。” 度厄的镖局曾保护过苍天,他的身份再次令我产生好奇。 我闭目沉思,金刚经中记载“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微尘,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释尊为了方便称呼才将世界的取名“微尘”,形容比三千大世界还要大。老子的道德经中“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也是如此。 他们似乎都发现了这个不知名的规则,并且统称其为因果。 可东皇却告诉我,无数修行者口口声声的苍天因果竟然是个人!甚至他主导了华夏几千年来所有的命运,以天地为棋盘,星斗日月为棋子,尘世间的林林总总都仿佛是他的游戏。 “你是玄嚣的棋子,当初他将你幽闭在妖狱,便已经主导了你所有的命运!也就是说,你夺舍真武大帝本源拔剑,也是他意料之中的,那个人冷酷无情,他一定是在骗你!” “我明知道他在骗我,可又能怎么样?”他的语气已经显露出了几分疯狂,顿了顿,他几乎以一种歇斯底里的吼声喊道:“但不管他是不是骗我,如果不打开九幽地狱,我变见不到她!只要是可以复活她,就算天地毁掉又能怎样?天衰又能如何!我已经幽闭千年妖狱,今天,无论是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同一时间,东皇的刀子已经捅向妹妹。 “不要——!” 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心里一横,玛德!咱们就同归于尽! 我同样在第一时间抓住那朵鲜艳绽放的玫瑰。 那朵花被我摘下,心口感受到了强烈的刺痛! 带刺的玫瑰扎破了掌心,我仿佛看到了一位彩衣翩翩的女子,她的身材婀娜,背对着我缓缓跳着优雅的舞蹈。 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我总觉得她像我曾经见过的人。 朱儿?若兰?还是杜依依? 但她始终没有转身,我仍然无法验证出她究竟是谁。 可当我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时候,她却走了,身影在我的视线中渐渐开始模糊不清。 一瞬间,我仿佛成了东皇,那个身为龙的少年。 他被世人当做是怪物,打他、羞辱他、孤立他。 数不清的夜晚,他躲在破庙里,像孤狼般舔着伤口,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没有家人的安慰,他生活在垃圾堆里,甚至不如路边被遗弃的野猫。 然而,就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儿。 她一身彩色蝶衣,宛如画中仙子,洁白纯净的面颊上,最显眼的是她那双如水晶般的眼眸。女孩儿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东皇头上的两只角说:“你是龙!受到的屈辱都是为了磨练你的心,终归有一天,你会翱翔云霄之上,世上凡人对你唯有仰望与崇拜。”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遗憾的是,当她准备回答的时候,东皇的梦境就像点了快进般,飞速闪过。 我在梦中不停的追问她的名字。结果,她只是微笑着渐渐消散,那副美艳的容颜在我的意识中逐渐模糊,最终再到消失不见。 庄周梦蝶的反噬,令潜意识发生错乱,灵魂被无数次分割再到重合。东皇与我之间就像两条毫不相同的锁链,我们被打断后重组,重组再次断裂,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等到意识稍稍恢复之时,我会想起自己的身份。 可转眼之间又与东皇交错。 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自己成他。 彼此的身份更是不停颠倒与互换。 时间始终在流逝着,我仿佛经历了东皇悠长岁月里的人生,感受着他由弱小再到强大,直至成为天下第一大妖,他的出现令华夏仙宫内的神仙所不安。 那些神仙,都是传自于上古时期的圣者,他们懂得辟谷长生之法。更不想自己的权威得到触碰。 于是,神仙召集一大群的修行者对东皇开始了讨伐。 东皇随着一天天的成长,初强、中强、最强,终于他找到了心爱的女人。 她竟然是建木仙宫的仙女,东皇了解到她的阴谋。原来,女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东皇化作五爪金龙,将它再囚禁在轴心,以此为修士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与营养。 这是一场掠夺,东皇作为天地间最后的金龙,成了他们所想要猎杀的对象。 面对心爱的女人,东皇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怨念。 他将所有的仇恨发泄在了建木仙宫,大战开始,生灵涂炭,仙宫被东皇几乎打碎。 无数的天兵天将死在了东皇的手中。 然而在某一天,那个被东皇心爱的女人忽然找到他,声称要与东皇去私奔。 他们要去一个没人能够找到的地方厮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但唯一的要求是她要东皇放弃一切的跟他走。 东皇答应了,因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下霸业,他只是一个保留着孩子气的男人而已,只不过,他的身份是龙,让他没有更多的选择。 谁知道,东皇心爱的女人却在私奔的路上以锁妖链将他捆住。 东皇难以置信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却说别无选择,因为仙宫的掠夺已经影响到了普通的人生活,只有将五爪金龙囚禁于轴心,才能保证华夏三千年的太平无事。 东皇心如死灰,甚至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她要他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这样,他被带去了建木仙宫。星云锁妖链使东皇成为阶下囚,但却在被关入幽暗的轴心之时,东皇得到了一个消息。 他所爱的女人,因为悔恨而自杀了! 这一消息让东皇彻底疯狂了,他撕开了自己的逆鳞,拖着沉重的锁妖链与所有人大打出手。 在仙宫,他势不可挡。 无数的神仙被杀,东皇终于在开辟出一条血路的术后,找到了她的尸首。 东皇抱着她一路下山。他来到曾经所约定好的江水边,因为,她说过,只要穿过江水就能到达大海,而在大海的另一头有一处叫彼岸的地方,他们可以穿过彼岸,抵达世外桃源,那时候天地之间的纷纷扰扰将会与他们毫无瓜葛。 东皇凭借着信念坚持着,可是,满天的神佛并不会饶了他。 他受到史无前例的追杀,双方在凡间的战斗令大地震颤,山河移位,枯骨千里,生灵涂炭。 在东皇彻底绝望时,轩辕玄嚣来了!他给了东皇一个希望的种子,作为代价,他的命运也交到了玄嚣手中。 而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一手导演着尘世间悲欢离合。 可纵然玄嚣长生不死,也难逃一个情字,最后,他的结局也是悲惨的。 他动了地藏仙胎,遭受了最严重的报应。 我与东皇同归于尽的做法,却意外产生了相容,灵魂中的共鸣使我们仿佛成了一个人。 我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他也能感受到我的憎恶愤怒。 在精神折磨中持续了不知多久,忽然,我恍惚站在一座湖水旁,清澈的湖面光滑如镜,水下有一条黑色的鲤鱼在缓缓游动。 奇怪的是,我所投射出的影子竟然成了东皇! 我低头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 眼神中错愕的惊叹,似乎都被当前古怪的场景所吸引。 这条巨大的鲤鱼却在缓缓涌动的过程中,时而会变成一柄绝世宝剑! 第六百九十九章 庄周梦蝶(四) 鱼与宝剑的相互转换,忽快忽慢,最终呈现出了一种优雅的身姿。 我心里不禁猜想,难道它就是真武大帝留在神像内的本源? 透过水中与东皇的凝望,我们一正一反犹如两个世界,荡魔剑穿梭与阴阳之间。我下意识想要去捞鱼夺剑,刚触碰到水面,立刻感受到一种刺骨般的寒冷,那种感觉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再看水下的东皇,同样也是一脸的吃惊。几乎同步的行为举动,我甚至还以为水下就是自己的影子。 现在必须要冷静,既然真武荡魔剑能留在妖狱中镇守不知千年,那它肯定不会被随随便便抢走的。 对了,我记得荡魔剑周围有着六条代表六道众生的锁链,就是它们束缚住了荡魔剑。 四爷叮嘱我不能拔剑,担心拔剑后会放出九幽之下的恶鬼。 可在我知晓父亲竟然是玄嚣以后,我更加坚定的要去拔剑,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拥有能令让他忌惮的一战之力,在玄嚣的眼里,我便会一直犹如婴儿般的脆弱。 东皇如若拔剑能成功,他必会被玄嚣所控制。 而我则不会,若是手握荡魔剑,我一定要这个主导我命运的男人付出代价。 东皇同样也发现了这一点。 我们都在拼命找寻着六道锁链。 结果,却在湖水周围分别发现了六只鱼竿,每一根都垂钓在水中,至于鱼钩上有没有鱼饵还不得而知。 鱼竿分别为赤、青、灰、红、黄、黑六种颜色,鱼钩沉于水下,只见那条时而化作宝剑的鲤鱼每次游过六只鱼竿时,就像遇到障碍物那般巧妙的躲开。 我看了眼水下,东皇同样在另外一边想着办法。我们彼此除了样貌不同之外,多有的动作上都是出奇的一致。 难道夺荡魔剑是要钓鱼吗?小时候在河边长大,对于钓鱼还算明白,这种事情不在于你钩子能甩多远,主要是鱼饵香不香。我先走到赤色鱼竿,用手握了一下,触感温热。 将鱼竿提起,鱼钩上并没有食物。 奇怪,没有鱼饵钓什么鱼?我接连将其他的鱼竿也相继抬起,得到的答案却是相同的,六只鱼竿都是没有鱼饵。不过,我觉得既然六条锁链的目的是困住荡魔剑,那与其对应的鱼竿也是如此。 我推断赤色代表天人道。黄色代表人道。红色代表修罗道。青色代表畜生道。灰色代表饿鬼道。黑色则是地狱道。 荡魔剑化作的鱼穿梭在六道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会偏移到某一道中。 如果想要夺取荡魔剑,首先就得让它钻入某一道。 天道,也叫化生道,无形无相,如果用他来钓,就算成功我也碰不到。 修道的杀伐之气太重,恐怕凭借当前的力量,不足以承受住反噬。 畜生道中拔剑,我并非是妖怪,也不能用此办法。 剩下人道、恶鬼道、地狱道。 按照常理来想,我本该去选择人道,但是,出手前的一刻,我迟疑了。因为,在根本上我并不属于是人,而是地藏仙胎。 可地藏仙胎究竟属于什么?亦或者,我到底是谁? 东皇无需考虑,他是五爪金龙,而龙本是化生道的妖兽王者,这一次,我与水下的倒影不再有一致的动作。 他手握赤色鱼竿,也不知道洒下什么鱼饵,坐在在一旁满脸期盼的等待鱼儿上钩。 一旦他成功,那便代表我与他梦境对决中失败了。 咬着牙,我仔细琢磨起了缘由。地狱道与恶鬼道的区别在于地狱道乃是众生鬼魂受苦之地,他们没有神智,却要承受起无尽酷刑,时时刻刻为生前的恶事来承担折磨。 饿鬼道则有神智,死后同样因为恶念化作鬼魂,饥渴让他们瘦小枯干,同样,人世间的食物无法进食。唯一能吃的,只有烧香拜佛所散落的香灰而已。 一些施食的仪式,所超度的便是这样的饿鬼。 我是地藏仙胎,生于大地,犹如密藏,乃大地的呼吸所在。 而曾经的我,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只是因为玄嚣的窃取才诞生普通人的四象。 就像传说中所讲,地藏仙胎能够用来为修行者躲避劫难,甚至蒙骗因果,更介于六道之外,却不属六道众生。 当东皇还在费尽心思的钓鱼时,我已经有了更深的打算! 既然我不属六道众生,那为何要以六道之法来拔出所谓的荡魔剑? 玛德,冻彻灵魂的寒意只是荡魔剑所爆发的一种剑气而已,灵魂内侵入的凡尘气成为被剑意所排斥的东西。 唯有将它们统统摒弃,我才可以真正的成功拔剑! 我像是捕猎者,蹲守在湖水旁等待那缓缓游过来的鲤鱼。 它像是游玩般,一次次蜿蜒穿过六只鱼竿。当它停靠在代表天人道的赤色鱼竿之时,我意识到了最重要的机会,当机立断,我一头扎入水中。 荡起的波纹搅乱了湖水,同样也打散东皇在水下中的形象,凶猛一扑而下,牢牢抱住了那只大鲤鱼。 灵魂已经被冻僵,如今的我只能凭借着本能去争斗。 同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驱散出了体外。我想,那应该是属于凡尘的东西吧。 记得那被腐烂内脏所涂抹的人参,再到埋于棺中诞生的婴儿。 身上沾染了太多污浊的气息。 水下的鲤鱼是荡魔剑,它除了有鱼的灵动以外,并不是活着的鱼。冰冷的湖水犹如刮骨刀般将所有不属于我的凡尘剔除的干干净净。恰恰也使我断定不是我在动,也不是鱼在动,而是在荡魔剑的震慑中,导致自己的凡心在动。 六只垂下的鱼钩仿佛有了生命般纷纷向我袭来,很快就将我缠绕个结结实实。 我不是凡人、也不是妖怪、更不是神仙! 因为我是大地的儿子,所以,没有生育我的父母。 当玄嚣将我窃取而来,给了我生命,带给我因果,同样也毁了我的仙根。 忍受着鱼钩的拉扯,我咬紧牙关,在潜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想到了爷爷!那个将我救出,给我生命,又偷偷抚养我长大的老头。 我又想了我的朋友,不管是已经去世的李道子,还是惠嗔、钟自灼、杜海朝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地藏仙胎也许像石猴那样孤寂,可他有了师父有了朋友,自然就是普通的人! 当我剔除身体最后的凡尘过后,心也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信念的坚定也使清澈冰冷的湖水开始渐渐凝结。 之后,湖面上结满了寒冰过后,一把印刻着“荡魔”二字的宝剑矗立在冰面上。 周围是茫茫无际的虚空,六道光晕所代表的六道轮回分列在荡魔剑的周围。 当我低下头,冰面下面出现了无数的鬼影。 他们的模样狰狞,呲着獠牙,睁着的圆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怨恨,冰面隔绝了所有的恶鬼,行成了天地间的隔阂。在这种强大的阻碍下,能看到恶鬼在底部挠着冰面,耳边甚至响起了指尖与冰面摩擦‘吱吱’的声音。 没错,现在就是拔剑的机会! 此时,我才真正的明白,真武大帝留下的本源其实就是这片湖水。 因为排斥外界凡尘,以及身体内不好的能量,但凡触碰者都会感受到灵魂的颤栗。同样,正因为有着本源,湖水才是活动的,鲤鱼在水下游动正是代表着生机。 当我义无反顾的跳下湖水,真武大帝所留下的凛冽寒意驱散了我身体当初沾染的怨念,进而使我的灵魂变得更加纯净。 握住剑的一刹那,甚至有血脉相连的归属感。 可是,还未等我拔剑,耳边就传来无数人的喊声。 “小明,不要啊——。” 第七百章 庄周梦蝶(五) 熟悉的声音促使我猛然间转过身,只见爷爷就站在距离不到五米的位置,他的鬓角斑白,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那双宠溺的眼神却使我精神有些恍惚。 没错,从小到大,那是我最熟悉的目光! “小明,千万不要拔剑!九幽鬼狱一旦打开必会引起生灵涂炭,而在当今的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制止饿鬼当道!” “爷爷——。” “你相信爷爷的话,我是不会骗你的。” 爷爷的声音有着几分祈求焦急之色,可我还是摇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认真的说:“爷爷,谢谢你救我生命。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千万不要啊!”女子的声音再次引起我的侧目,母亲竟然出现在我的右侧,她焦急的说:“小明,当初把你当做替命仙胎来抚养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可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你是我一手抚养长大,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亲生儿子,哪怕我死了化作虚无的灵魂,我也爱你!” 四爷接着出现在我的左侧:“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也会阻止东皇拔剑,可我没说过让你去拔!妖狱的事情已经解决,昆仑仙狱还有十年的时间,你是地藏仙胎,一定能在十年期间飞速成长,千万不要拔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明——。” 潘尽忠再次出现,这令我很错愕,没想到师父竟然也来了! 他说:“你已经继承了鬼帝之印,就要承担华夏太平的责任,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否则这世上会出大乱子的!” “是啊。”这一次出现的人竟然是张三疯,他严肃道:“我们正在想办法阻止玄嚣,再忍一忍,一定有机会的!” “佛门地藏,你虽是仙胎,却有心印,又是我佛门子弟,切记要以慈悲为怀!”道济又连忙劝说。 一个接着一个,我的周围转眼之间站满了人群。 他们都是我所熟悉的亲朋好友,每个人都在言辞激烈的制止我,他们不想我打开九幽鬼狱。 我闭上眼,将手放在荡魔剑的剑柄。 仔细聆听剑的声音,冰面下是向上翻涌的恶鬼,它们似乎猜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个个争相恐后的向上爬,冰面‘滋滋’作响,一旦开裂,它们将会如火山喷发般掀起灾难。 短短的瞬间,我承认自己有所动摇。 可是,当我看到冰面下熟悉的倒影时,内心立刻有所明悟,这不是真的!眼前所有看到的事情都是东皇所施的法术,就在脚下的冰面上,正倒影着他的样子,此时看到他正费尽全力的去拔荡魔剑。 这一刻,在心里有了决定! 放空精神,下意识挥动孙圣安教我的斜月心猿法。 担山印不断加强,自身向外的掠夺犹如黑洞般吸附着周围的能量。 强大的力量与荡魔剑较劲,耳边是他们阵阵的嘶吼,冷静的意识告诉我,如今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不这么做,他日我一定会后悔! 轩辕玄嚣还有昆仑仙山,我不管你曾经是否是华夏的守护者,但从今天开始,我将要跳出你的棋盘,不再做他人棋子,哪怕最终走向毁灭,我也要看一看真正的天空,体会真实的自我。 我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疯狂的大吼过后,荡魔剑有了松动,它一点点离开冰面,湖泊开始大面积崩裂。 “砰——!” 耳边传出的巨响过后,紧接着,我仿佛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 冷风吹过,脚下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再受控制的跌入深渊。 而在无尽的黑暗里,我与东皇有了近距离的相接处。 下坠的距离很长,仿佛没有尽头。 只有我们两个的幽暗环境,他愤怒的向我咆哮,质问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我说:“你杀了四爷,甚至企图毁掉苍生,再造天庭的无稽之谈只会让更多的人丧命,我虽然不是修行者,但也绝对不能容忍你!” “你连人都不是,为什么要这样!” “谁说我不是!” 一拳打过去,东皇瞬间抵抗,他在狂吼声中化作金龙。又接连盘旋在空中不散,数次向我发起凶猛的攻击。 应对时,手握着荡魔剑,凭借着本能开始袭击对方。 凭借着强大的剑气,导致对方没有办法攻破我的身前,可东皇实在是太强了,我不知道能否坚持太久,于是,我在脑海中回想起了斜月心猿法门。 施七十二地煞在虚无的黑暗中接连吞煞。 东皇惊讶道:“你怎么懂得孙圣安的斜月!” “他算我半个师父!” 因为是黑暗虚空上的对决,根本也无法考虑太多,下坠的速度太快,导致我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更好的回击,现在不吞煞,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心一横,使出浑身解数来吞煞。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 直到吞入第十三煞御风,我终于能像神仙那般步踏虚空。 果然像孙圣安曾经所说的那般,他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 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强! 五爪金龙再次飞来,我以借风之法掀起狂风,身体飞速躲避,通幽手段引出无数恶鬼。 黑压压的鬼影,排山倒海般袭来。 东皇大惊,堪比铁棒大的龙尾,‘啪’的一声巨响,打散黑色鬼影。 而在此时,我趁势上前抓住他的龙尾。 担山印的力道犹如壁虎般吸附在他的身上。 荡魔剑有了用武之地,待没入五爪金龙的鳞甲,仿若摧拉枯朽般破开重重阻碍。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东皇痛苦的嘶吼,龙躯蜿蜒,张开血盆大口吞了下来。 我趁势向后躲避,借助着他的惯性,翻身上了五爪金龙的头部。 “不管你是不是妖王,都给我死吧!” 荡魔剑顺着东皇的头部扎了下去,无坚不摧的法剑拥有着极强的破坏力,他的鳞甲层层崩溃,直至将东皇的头部贯穿,终于,他失去了挣扎,而我也因为连续的厮杀而筋疲力竭,身体渐渐体力不支,最终一同继续下坠入深渊。 第七百零一章 末日(一) 时间变得尤外的漫长,急速下坠的深渊好似没有尽头。 东皇的思想时而会好似春笋般冒出,当前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们两个有着共同的意识,只不过,我的意识要占据主导的地位。 如果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我就像一个埋在土壤里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浇水施肥,光照风雨,最终慢慢发芽,茁壮成长。 当然,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索取着能量。以此来想尽办法给自己获取更大的养分。 仔细回想着之前与东皇的经历,他是万众敬仰的妖王,又是五爪金龙那样恐怖的存在,因此庄周梦蝶对他的作用并不是很好。 进而导致我在入他梦境的时候,他同样梦到了我。 在同归于尽后,我们两个的灵魂寄居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体里。 所以,水中倒影会是他的模样。 而他在自己的意识里看向我的时候,同样也会惊讶。 随后的对决,我们两个就像进行着一场主权之争。 胜利者将会拥有身体,失败者自然要选择退避沉睡,直至最后被缓慢吸收,彻底与主人格相容。 同样,正因为他是龙,我所吸收消化的时间不是短短的几天能结束的。 我仿佛成了种子,一点点的发芽成长,等到某一天结成果实以后,自然就可以脱离那种玄妙的境界。 数次沉睡,再到数次苏醒,隐约中感觉自己依然在真武大帝的眼睛里。 最痛苦的事情是毫无期盼的等待,这让每一秒钟都仿佛是最痛苦的煎熬。 我不知道究竟沉浸多久,直到意识内感受东皇的龙躯一点点的变小时,我有了第一次的期盼。 我明白了,只有当东皇的身体完全消失,我才会醒过来。 于是,我像是一个小孩子观察植物生长过程般注视着东皇的消亡。 每当他缩小了一圈,我便掠夺到他脑海中的意识与知识。 甚至,我会狂傲的以为自己就是龙。很庆幸我自己是主人格,否则一定会被他同化。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终于有一天,东皇彻底消失了。 而我却也在那一天成为东皇与张明的融合。 能够顺利彼此相容的原因,是我们都拥有着憎恨玄嚣的情绪。 他恨不得杀了玄嚣,我又何尝不是? 我醒了过来,处在灵魂游离的状态。透过真武大帝神像的双眸,看到外界的景象似乎有了变化。 龙叔也好,其他人也罢,整个地下空荡荡的,除了荡魔剑和神像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如果想彻底复苏,只有两个选择,找到天魂、地魂以及肉身。 另外一个,再次夺舍他人。 可已经有了东皇的加入,如果再进来一个人格,我怕自己会因为无法消化而疯掉。也许灵魂的精神感知力有强弱之分,但不管你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潜意识自卫能力却是一样的。 如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入梦多久。 庄周梦蝶与黄粱、南柯有所不同,尤其与东皇在意识内的交锋与夺魂,时间似乎已经大量的流逝过去。 我很担心,会不会自己醒来以后,天地会彻底变了模样。 六条锁链的崩溃,真武大帝的神像在我离开后一点点的裂开,它最终变得与周遭岩石一模一样。 只有荡魔剑孤零零的竖立在地面,它平淡无华,毫无之前所看到的凌厉。但我却与它有着血脉相连的感觉,心念一动,荡魔剑会微微的震颤,以此来对我进行回应。 我的魂魄飘飘荡荡,肉身已经不见踪迹,空旷的山洞内就好似从没有人踏足过,沿着原路返回,目前的处境令我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不能一直这样飘着啊。 迫不及待的开始找寻逃出去的路,等我踏出大山之时,世界似乎还是曾经我所熟悉的世界。 冬去春来,山谷深林鸟语花香,天空也是湛蓝清爽。 难道九幽鬼狱下逃窜的饿鬼,并没有对尘世间造成影响? 转念一想,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可能。 人魂飘荡在山中,我闭上眼,冥冥之中的感应促使,能够大概分辨出肉身所在的位置。 凭借着感应,我不断的追寻。 灵魂飘离的状态,使行动速度变得非常快,甚至可以无视头上三尺的罡风,但当穿过普通人居住的城市时,终于看出了诡异。 大街上停着密密麻麻的汽车,不是交通拥堵,而是汽车自己便不动了。 高楼大厦也没有灯光,我心底的第一感觉是城市死了!深深被所见场景震撼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我究竟离开了多久? 带着一大堆的疑惑我走入城市,四处找寻着线索。 却惊讶的注意到,整个街边的店铺被大量打砸,到处都散发着一种死气,只不过,这里没有尸体,甚至连野猫都不曾见到一只。 似乎所有的生命都逃离了城市,奇怪的是,一路走来我始终没有感受到饿鬼,而大自然都是生机勃勃,却与城市的死寂大相径庭。 我开始继续寻找着线索,很遗憾,原本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的确空了。 因为无法确定时间,我再次踏上找寻肉身的道理。 当来到曾经熟悉的金陵时,范越风帮忙布置阴将化骨阵,正好十八枚山鬼花钱能当做阵眼,一旦练成,他们会通过精气相互联系,操纵起来可挥之如臂。 而这里正是我当年布置阴将化骨阵的地方,这里有十八具行尸始终在祭炼着,山鬼花钱可以凝聚日月精华,如果换算成时间,也许一年就能顶的上普通僵尸一甲子的修行。 当初,我企图让他们统统化作飞天夜叉,可以拥有超强的实力,然而在如今世上却只有一个旱魃,如果能形成十八飞天夜叉,是足以横行无忌的。 真没想到,意识竟然把我吸引到了这里。 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可以清晰感受到肉身就埋于地下。 难道他们把我安葬了?看来灵隐寺怕是也遭遇强大的敌人了,圆空他们需要撤离,倘若将肉身放置别处,肯定会被虫蚁啃食。 第七百零二章 末日(二) 而殍地养尸,死而不腐,山鬼花钱驱除所有的毒虫,凭借对肉身的感知力,我缓缓的呼唤着。 不一会儿,土壤的表面有了松动,那被埋葬的肉身缓缓的爬了出来! 没错,他就是我。 只不过身上长满了绿毛,空洞洞的眼睛没有感情的色彩。 僵尸本就是低级的生命体,三魂离体,七魄受困于体内,久而久之化作僵尸,但绝不像传说中那样聪明智慧,因为僵尸做任何事皆全凭本能,就好似蚊子饿了会吸血,见到光与灼热会躲避,僵尸也是如此。 我到底在真武神像中待了多久,竟然成了绿毛僵尸? 它看着我,嘴角向外渗出恶心的粘液。当僵尸张牙舞爪的扑来时,我与它彻底相容。 虽然僵尸没有意识,同也使我感受到生物本能中巨大的排斥。 不过,血脉的熟悉是无法替代的。 人魂归入泥丸宫,很快对肉身有了掌控,眨眼间再造的血液将僵尸的死气驱散一空。 一魂七魄,如果不是人魂足够强大,现在只能像植物人般躺在床上。 伴随浑身筋骨的咔咔做响,我由死转生,恢复普通人的状态,身上的尸气还需要一些日子来消化。 盯着土下的十八具僵尸,他们现在勉强到了毛僵的阶段。 虽然距离飞天夜叉只有一步,但这一步恐怕要千年的光景。 我想了想还是把他们随身携带,这样也好有个差遣。 念诵法咒,凭借当初留下印记,很快就收了十八僵尸。 山鬼花钱被穿成了一串挂在腰间,十八行尸除了没有表情且行动僵硬外,身上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携带着行尸,我们再次赶往到了金陵城。 曾经繁华的都市破败不堪,站在街道上,只有我自己。 最重要的是抓紧赶往灵隐寺,凭借着记忆找寻道路,走啊走,突然听见一声啼哭,但很快,这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谁在那儿!” 我冲着一处破败老旧的门市房大喊。对方没有回应,心念一动,行尸速度极快,冲过去一拳打开了卷帘门。 “啊——!不要杀我们,你要什么拿什么,千万不要杀我!” 妇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躲在墙角,神色惶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刚走过去追问,一位中年男人轮着菜刀向砍来。没等我动手,行尸凶狠的扑过去。 十八山鬼花钱与心念相容,只要我一个念头,他们就会动手。 “不要杀他——!” 行尸瞬间停下,那把菜刀砍在行尸的面部,‘咣’的传出砸在铁板的声音。 男人愣在当场,惊慌道:“你是修行者!” “修行者?”我从旁劝说道:“你先冷静,我不会伤害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八行尸缓缓站在我身后,对面的一家三口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从惊慌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在确认我不会伤害到他们时,便瘫软的坐在地上。 他问:“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城市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在三年前,城市忽然停电了。” “你的意思是已经停电三年?” “没错,不仅仅是停电,电力系统全部失灵了。水需要用电来抽取,汽车需要用电来驱动,可无论用什么办法,电力始终无法恢复。” 男子长叹了口气,在兜里拿出一包红塔山。 他象征性的递给我一支,我摇摇头拒绝了,男子还笑了笑,他说这一包烟在两年前可以卖到五千块钱。 我们在的门市房内聊起了三年之内发生的事情。 男子叫刘刚,开了一间果蔬超市,其中还有配送矿泉水的业务。 一开始停电还好,可超过一个月以后,又赶上史无前例的高温。 没有空调,没有水源。老百姓只能去饮用江水,可但凡喝过江水的人,身上都会生疮,长脓包,虽然不会致命,但那种致命的瘙痒让人难以承受。 物价飞速的增长,一个鸡蛋都可以卖到一千块,到后来,连鸡蛋都没有了。而饮用江水的病症只要三天不喝江水,所有的痛苦就会消失。 华夏渐渐失去了掌控局面,全世界都在遭受同样的劫难,没有电力,大家只能像古代原始人那样生活。到深山老林里去找溪水来饮用,史无前例的高温,长久不下雨,庄家绝收,电力停止。 这种毁灭的灾害整整持续了两年,华夏北方粮、天府粮仓、江浙粮仓、等等巨大食物储备皆在同一时间升起大火。 刘刚因为是开超市,当初提前把食物藏起来,靠着超市里的蔬菜勉强维持。 我问他,既然没有电,时间长了蔬菜水果也是坏掉的。 刘刚却摇摇头,他说曾经为了能多储藏食物,特意挖了一口菜窖。而且,他城郊的老宅有一口风水泉眼,里面流出的水是能喝的,这也是他扩展纯净水业务的原因,但水量太少,他为了活命没有把消息透露出去。 他偷偷躲过了劫难,在所有人离开城市以后,他开始种植蔬菜,甚至还利用空房间养了一些鸡鸭。 城市虽然空了,可还是有许多被人遗忘的食物与用品。 他昼伏夜出,带着妻子在城市中倒也能活下去。 我说:“你知道修行者?” “是啊,那些人自称是神仙,可以给大家带来干净的水,而且他们很厉害,一只手能托起汽车,仅靠双腿可以蹦十几层楼那么高。” “那为什么我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一个人?” “唉。”刘刚长叹了口气,“天上哪能掉馅饼啊,蚂蚁又和大象怎么能交朋友?后来,那些神仙称可以给大家好的生活,但必须要听他们的,还把所有人叫去了昆仑山。” “所有人?” “是的。我偶然听人提起过,他们要建造什么什么仙宫,需要大量的人力,还说只有仙宫建成,灾难会消失,电力与水源也会恢复正常。” 昆仑仙狱果然还是打开了,空气的灼热与电力的消失,必然是两种空间相容造成的后果。 但水源有毒,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与瘟神有关。 第七百零三章 末日(三) 刘刚的话使我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天衰真的来了!十年?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沉睡了十年吗? 如果真的如此,那十年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而我现在特别特别的担心,当初在夺舍真武大帝本源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被打昏了过去,倘若再间隔了十年,我的那些朋友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还有那些昆仑山修士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重建仙宫,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修行者竟然将普通人统统牵扯进来了! 我的心底有些焦急,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变故?尤其得知修行者当中有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神仙。 无论天庭的四大天王,风伯雨师雷公电母,还有天罡三十六神将等等,他们打着神仙的名号,让凡人为他们所服务着。 而九幽鬼狱逃走的恶鬼,我多少也猜到它们的去处。 鬼怪由心而起,饿鬼毕竟属于阴。 哪怕天衰来临,太阳却依旧都在。 阴阳之间的分别,鬼必然会钻入到凡人的内心,搅乱凡人的神智,进而做出疯狂的事情。 了解情况后,我更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灵隐寺。 昆仑仙狱自称为神仙的修行者会不会对灵隐寺动手还不清楚,尤其我十分迫切想要知道我离开的十年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大家是不是都健在。 途中我们没有交通工具,搞得我有些后悔过早的回到肉身,丧失那种灵魂中带有的超然速度。 十八行尸浩浩荡荡跟在我的身后,飞速穿梭无人的城市,等赶到灵隐寺山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曾经号称是佛门净土的旅游景观空无一人,山门破损不堪,连登山的台阶也已经毁掉了大半。 我加快速度跑上去,刚踏入山门的那一刻,一道金光“卍”字大印砸来,伴随着龙吟虎啸,意识到危机的到来,身侧的行尸抢先一步拦在我身前。 “咣!” 被山鬼花钱炼化后的行尸强横无比,他们毫发无损,二者之间的碰撞更是犹如撞钟般回荡不止。 冲进山门,只见两位头陀僧手持念珠,横眉立目,摆出攻击架势。 “降龙!” “伏虎!” 二人身体向外散发淡淡的金光,俨然就要再次扑上来。 十八行尸齐至,他们完全随着我的潜意识去动,根本不会控制。打个比方,我与某些人发生争执,心里升起打对方的冲动,主观意识控制住行为不去动手,但十八行尸不一样,他们会顺从我的本能,为所欲为。 我赶忙消除杂念喊道:“等一等!我找惠嗔!” “惠嗔方丈交代,但凡有人敢来灵隐寺闹事一律打残!” “对,我们不杀生,只打残!” 感觉他们俩有点二,两个人根本不听我说什么,竟然又一次动手。 口念经咒,双手掐印。 左边降龙,右边伏虎,在他们念咒施法之时,二人犹如龙虎缠斗,俨然是罗汉附体。 “别打了!” 我担心十八行尸控制不好误伤,自己抢先一步冲过去,斜月心猿法的后遗症已经随着夺舍真武大帝本源而恢复如初。 也许不如全盛时期的孙圣安,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当快速凝结的担山印。 正面撞击降龙伏虎,接触的刹那间,伴随着一声巨响,立刻打散了罗汉虚影。 “敌人太强,召师兄弟布阵!” “对,布伏虎阵!” “放屁,我的降龙阵才厉害呢!” “你什么意思?我的伏虎阵乃达摩祖师留下,凭什么你的厉害?” “我是龙,你是虎,知不知道龙是天上飞的。” “滚!十二生肖当中,我虎还排在你前面呢!” 两个一言一语竟然因为布阵的事情吵起来了,尤其当寺里面出来一大群武僧的时候,我注意到人群面面相觑,貌似对现在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 我大喊道:“我叫张明,谁能通报一声。” “是你!” 只见惠明在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一身僧袍,左边的衣袖空空荡荡的,比当初看起来更加的具有威严了。 降龙、伏虎二人还在因为谁比较厉害争吵,他们两个甚至已经忽略了我的存在。 惠明急忙走到了我的近前,上下打量,惊讶道:“你竟然还活着!” “一言难尽,惠嗔在不在?” “在,快,快进来。”言语中流露出了几分激动。 我与降龙伏虎擦肩而过,他们俩都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惠明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把我领进了僧舍。 惠嗔居住在庙宇最里端的一间小屋,未等我踏入,他便主动出来相迎。 再见到他时,我的心底十分非常激动,在与东皇夺舍的过程对我而言,时间是缓慢而悠久的,惠嗔是我挚友,在当今这样的时代,他能安然无恙,的确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了。 我还注意到他已经瞎掉的双眸此时居然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泽。 惠明把我带到之后,自己便转身离开。 惠嗔的声音有些颤抖:“明哥,我就知道你没事儿!” “惠嗔,你的眼睛?” “师父圆寂之前将佛门无上佛眼传授给了我。”惠嗔说。 心底升起了一股哀伤,我问他,圆空究竟怎么死的? “还记不记得你在散魂夺舍的事情。” 我点点头,那个时候龙叔尤外强悍,竟然一己之力打倒了所有的人。惠嗔叹了口气,他告诉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圆空与龙叔发生了巅峰一战。 龙叔行事偏执,一心想要杀掉所有的修行者。 因为我干扰东皇夺舍,圆空与东皇来了一次赌斗。 他劝东皇能够帮助凡人抵御劫数,而非将希望寄托于神灵。当时的龙叔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而且,他已经看出龙叔似乎快要入魔。 龙叔问圆空想要怎么赌? 圆空说,他让龙叔全力打他三拳,三拳不死,从今以后,龙叔必须放弃成仙的念头,共同抵御天衰以及昆仑山的修行者。 龙叔果然答应了,让所有人没想到,他几乎返祖化龙的强大力量就好似打在了棉花上,整整三拳过后,圆空毫发无损。 第七百零四章 末日(四) 他口念佛号,以大乘佛法度龙叔心中魔念。 直到龙叔幡然醒悟过后,他身旁的东皇也随之消失不见。 圆空后来告诉惠嗔,他在我夺舍真武神像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出东皇的意图。 东皇是想利用人魂夺舍真武大帝本源,一旦成功获得荡魔剑,龙叔会被他身旁的东皇天魂夺舍。 而东皇的地魂早在龙叔学艺的时候与他同化,所以,龙叔才会短短的几十年里成长为世上最强者。 龙叔被圆空度化并顿悟的同时,十殿阎罗与阴兵之战,破坏了四极之柱,导致天地倾斜,加速了天衰来临的时间。 所有人为了大局着想而冰释前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圆空在回到灵隐寺之后便圆寂了。 惠嗔说,之所以圆空能够看破龙叔的弱点,是因为他是灵隐寺唯一参悟佛眼通的人。 最终,他却以生命的代价度化龙叔。 在之后的几年里,华夏果然接连发生灾难。 惠嗔接受圆空衣钵,灵隐寺方丈圆慧大师与天龙寺极佛门八宗的人,再次来到了九幽鬼狱。 天下佛门请出唐玄奘七十二部大乘经书将九幽鬼狱团团围住,利用经文超度恶鬼。 随着荡魔剑失去镇压的效果,无数的恶鬼冲出鬼狱,前赴后继的佛门高僧死在了鬼狱之外。 而道门中人也不例外,郭孝等人的叛变并不影响多数人的正义之心。 为此,他们在另外一边展开了斗法。 全真七派,武当、神霄、茅山、峨眉弟子坐守昆仑山地狱之门。 东北马家弟子又带人去了西北沙漠,夺走了万妖塔,将鬼帝杜子仁解救。阴曹地府与蚩兰的厮杀宣告停止。 而当十殿阎罗又与杜子仁讲和之后,他们没有参与到华夏之争,反而退回酆都城保持着中立,不再过问阳间的事情。 但惠嗔说,阴曹必然在悄然的做准备,等待天衰过去,建造属于自己的仙宫。 凡间的术士凭借着有限的生命,向那些传说中的神灵发起了反击。 三年血战之后又大战了三年,毕竟凡人的实力孱弱,他们根本不是昆仑仙山的对手。 八大圣人始终在捉拿玄嚣,眼看要成功时,四维空间却与我们所说的婆娑世界进行相容。 此时建造仙宫,他们是为了等到未来的某一天,三维与四维再次分开,那些修行者将会升入天庭,超脱六道轮回,凌驾因果之上。 而各门派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劫难一点点的到来。 听惠嗔讲诉的这一切,只能说,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我问:“长江水的毒,是不是瘟神做的?” “颛顼的九个鬼儿子也出来了,其中江水疫鬼捣乱,惠明的手就是他伤的。” 照此看来,事情绝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昆仑仙狱不仅仅是所谓的门派修行者。他们的确是传说中真正的神仙,而且,每个人都曾活在我们的故事里。 我问惠嗔,红门的人现在怎么样? “红门找回了三大法器,尤其游子弓与追神箭,二者配合可射杀天神。对了...。”惠嗔的语气一顿,“我看到钟自灼了,他好像疯了。” 我心底一紧,钟自灼是尸魃所化的先天赤子心,看起来是妖,实际上他要比人心更加的纯净。 同样,越是单纯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 “他现在怎么样?” “杨蓉死后,只有钟自灼懂得参同契,我有找过他,想让他将法门传授给一个世人,但钟自灼疯疯癫癫,无法与人交流。” 我重重叹了口气,“我与他是结义兄弟,他的秉性我很了解,杨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我懂你的话,可如今的形势非常严峻。他们所修建的建木仙宫,简直是用人命来填的。” “你们去过昆仑?” 他点点头,又说:“有一部分恶鬼跑了出来,我与禅僧一同追杀的途中,与昆仑山有过一次交手。明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你认为什么是神仙?” “当然是可以达成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说。 我摇摇头:“华夏神仙谱中记载的神仙,而这仙是老百姓封的,百姓爱戴他,尊敬他,信任他,那他就是神仙。反之,被人厌恶,伤害凡人的,都是妖怪!” “一切都是人说了算?” “神仙只是一个概念,他或许懂术法,也有可能长生不老,但妖怪同样也可以。” “那你的意思,我们现在的对手都是一群妖怪?” “是啊,凡心有五魔,妖心同样有五魔,神仙动了魔心就是妖,修行这么多年,我发现与妖对立的,不是彼此身份的差异,而是本心。我若心似妖魔,就会有心正之人斩我,反之,我也会斩旁人,无论他被世人称作什么,只要他心术不正,那就是妖,是妖就该杀!”我说。 惠嗔也叹了口气,他双手合十面向西方,自言自语的感慨道:“能再恢复以前那样无忧的生活,该有多好。” “钟自灼在哪?我去找他。” “也在金陵,距离灵隐寺不过三十里。对了,我们打算放手一搏,逆上仙宫!”惠嗔神色决然道。 “以卵击石?” “不是,师祖一个月前托梦,告诉我们,昆仑山有一处地心,那里是沉睡的龙脉,只要唤醒它,帮助祖龙噬心,昆仑山的神仙将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 我点点头,看来找个时间必须要回一趟沈城了。 北陵后山,十年之约。 爷爷化为大蛇藏匿于皇陵,当初他交代让我等上十年,现在十年已经到了,难道是为了龙脉噬地心吗? “我先去见钟自灼,有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当前还不是彼此叙旧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珍贵。 带着十八位还未曾化为夜叉的行尸,我离开了灵隐寺。 惠嗔怕我找不到,还特意让惠明帮我带路。 三十里的脚力,对我们这些懂术法的人来说,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等来到钟自灼所居住的小屋时,看到他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络腮胡,从外貌上已经很难看出当年英俊的模样。 第七百零五章 末世(五) 等我走到他近前,钟自灼似乎还没有发现我,他只是看着天空发呆。我喊了他一声大哥。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怔怔出神的模样,似乎他的世界已经锁死,外界的任何声音都与他无关。 惠明叹了口气:“如果他不疯,对我们来说一定是件好事。” “发生了什么?” “昆仑山征集凡人做苦力时,曾有几位号称天罡十六将的仙人负责督促,那个时候,钟自灼与他们偶遇。结果,神仙拦住了钟自灼的去路,他们没认出钟自灼是魃,结果天罡十六将连同三千天兵都被他一人屠杀,所剩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说着,惠明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曾经善良不杀生的钟自灼,竟然会在短短的几年里彻底颠覆,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还是感慨,我说:“谢谢惠明大师,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不必客气,论辈分您是灵隐寺唯一圆字辈师叔。” 我礼貌的点点头,惠明则独自回到灵隐寺。而当我靠近钟自灼的时候,随行十八行尸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它们的身体在颤抖,就好似勇猛的狼狗丢进老虎的笼子里,而他算得上华夏仅存唯一的尸魃。 我坐在他的身侧,将手搭在他肩膀,“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怎么样?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钟自灼没有搭话,十年未见,其中的变化已经不是一言两语说清楚的。 我继续说:“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范二的样子?我那时候掉进坑里,你居然能见死不救。后来大家成了朋友,虽然一根筋但做事情很讲究,坦白讲,我很欣赏你。现在我回来了,华夏好好的天地又被折腾的底朝天,世人所敬仰的神仙的确出现了,还有杨蓉,你其实也知道,她是出自于昆仑。” 凝视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钟自灼,曾经号称华夏奇才,先天赤子之心,又是尸魃血脉孕育而生,我实在不想他继续这样沉沦下去。 静坐在台阶,夕阳西下,空荡荡的城市仿佛就是他那空荡荡的内心。 没错,人的心如果没有归属,肉体会是空洞的,甚至无法冷静的面对人生。钟自灼与我同样都代表着新生,说来也是可笑,两个为世人而战的修士,一个是尸魃,一个是龙妖。 经过接连的变故,也不知道朱儿究竟怎么样了,还有彪哥、王大哲,若兰他们,虽然他们多少懂点本事,可在当今的世上,强者尚且难以自保,凡人的命运更是难以预料。 直到他的眼睛渐渐恢复神色,钟自灼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她死了。” “好多人也死了。” “别人的死我不在乎。” 我感慨道:“你有没有发现所有的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某一样情感与喜好,当痴迷发扬到了极致,也就自然就成了妖。” 我们都是一类人,见钟自灼忽然笑了笑,眼神却流露出他心底的孤独感。 他说:“人与妖,哪里能分得清楚?” “我准备要去帝陵,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他摇摇头:“你去吧,我想要独自待一会儿。” “参同契你打算怎么解决?” “世上根本没有参同契。” “怎么可能!”我惊讶的追问:“石头大师说能改变凡人体质,避过因果,甚至可以抵御劫数。” “杨蓉说过,无际和尚是个慈悲之人,他不愿意世上有争斗,也不愿意凡人受到伤害,所以,他的参同契其实是一种练心法,更像是人一生中遇见的老师,教人放下执念,斩除心中妖邪。如果世上之人向善修行,尊重天地理法,就算天灾来了,昆仑山的神仙也不能将凡人怎么样。” “怪不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教给他人?” “我教了,可是没人学。”他无奈的笑笑,“其实,瘟神来的时候,我去长江堵截他,但他衣衫翩翩,样貌俊朗,被很多人奉为神仙,而我因为刚刚化作尸魃,妖气没有办法压制,样貌丑陋狰狞,他们把我当做了妖魔,所以那些人向我攻击,甚至想要杀我。” “然后你就杀了他们?” “是的,我只是凭借着本能喜好做事,既然他们想杀我,我又什么不能杀他们?世人不能领悟真正的参同契,我交给他们又有什么用?”钟自灼在胸前拿出一副刻了字的玳瑁丢给我。“如果你觉得有用,那就留着吧。”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玳瑁上只有四个字“天地同契。”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去悟吧。对了,回去的时候你告诉惠嗔,我答应他去昆仑,但在去之前,不要来烦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钟自灼缓缓起身以后,摆摆手,摇摇晃晃的进了那间破旧的老屋。 我的十八具行尸在钟自灼离开以后,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纷纷瘫软在地,整整十几分钟的时间,不管怎么驱使都是一动不动。等后来我折返回灵隐寺,与惠嗔问起我天魂、地魂的事情。 他说灵隐寺曾在三年前遭受了一次致命偷袭,寺内高手损失殆尽,大家仓促离开山门,我的天魂被收入金刚经中,但装有地魂的百妖谱却失踪了。 三魂不像肉身,离体久了,想要找回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们聊了聊当今凡人的处境,因为没有电力的缘故,一些幸存者都已经去了深山老林,江水有毒,偏偏溪水、井水却没有任何害处。 “对了,杜海朝他们呢?” “在神农架。过些时日我也要去找他们商议龙脉噬心的事情。明哥,要不然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了,我要回一趟北方,当初爷爷让我遵守十年之约,十年已经到了,但牵涉约定的人,大多数已经不在人世,所以,我想回去看看爷爷究竟什么打算。” 与惠嗔约定了时间以后,我便离开了灵隐寺。 只不过,人魂的不知所踪特别苦恼,三魂不能归一,自身的实力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去往北方的途中,路过了一处荒废的小村子,看到棺材铺外摆放着黑棺材,我想到一个节省时间的办法。 用九根龙杠把棺材架起来,自己则躺入棺中,操纵由十八行尸负责抬棺。 第七百零六章 九千岁(一) 翻山越岭的一路北上,途中我刻意行走在山林之中,盼望着能相遇一些没有被召入昆仑的普通人,以及传说中的玄门正道。很遗憾,当我穿过莽莽大山,沿途所见到的各派山门却似乎早已萧条破败。 除了自然春光依旧秀丽外,世上已经很难看到有现代化设备的运转。 甚至连修行者也不曾见过一位,仿佛城市变成被吃光的牧场,没有牛羊的踏足,死寂沉沉的世界里压的人透不过气。 我索性躺在棺材里闭上眼,老老实实的休息,至于外界的景物,凭借十八行尸足以分辨出大概。 它们带着我翻山涉水,不知不觉快到了山海关。 突然,行尸忽然传递给我的信息,声称前面有人! 我真的很兴奋,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似在沙漠孤寂的旅人突然有了同伴。我赶忙坐起身,只见前面拦路的竟然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小男孩儿。 他五官冷峻,眼神内也流露出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我纵横南北,不见一人,眼看入关的时候碰见他拦路,这也未免也太奇怪了。 紧接着,我忽然又想起杨蓉受伤导致返老还童的模样,索性立刻冷静下来。 “你是谁?” 他说:“我叫白九,被人追杀迷路,你能不能帮个忙载我一程。” 说话的瞬间,对方瞳眸闪烁,变成了白色。 而在同一时间,我竟然感觉头部有些微微的眩晕感,虽然这种感觉在很短暂的时间内被驱散,可直觉告诉我,他刚刚是想利用摄魂将我控制。 见我没事,对方神色也是有些惊愕。 为了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摆摆手:“当然可以,上来吧。” 白九犹豫了一下,扶着棺材爬了上来。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我想杀他,仅仅只需要一击就可以。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死了。” “那你知不知道其他人聚集的地方,我一路走来不见一个人。” “当然知道,我正要去找大家。” 小男孩儿平静的语气不带有丝毫的感情色彩,冷冰冰的神调会让人有些不适,尤其他看到十八行尸抬棺后,丝毫没有惊讶。 奇怪的是,当十八行尸带我们刚穿过山海关,那小男孩儿的呼吸特别急促,身体同样也抖的很厉害。 我说:“你在害怕什么?” 他点点头:“嗯,只是很久没回来了有些不适应。” “很久?有多久?” “我忘记了。” 一路没有任何的阻碍,但随着距离的渐渐深入,白九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的紧张。 我笑着打量着他,通过他打算摄魂控制我的事情来看,此人性格必是心狠手辣。 仔细回想生平所了解的传说故事,并没有小男孩儿这么一号人物啊。 有他帮忙指路,我们奔向有人聚集的地方。 当连续翻越高山,最终停留在山间里的一座破败古庙门前。 他说:“到了,里面就是。” 我仔细打量着古庙,周围的植被茂密,它孤零零的被树木簇拥在大山夹缝之中,甚至连正午的太阳都照射不到,俨然就是一座死气沉沉的阴庙。 可九幽鬼狱的恶鬼早已被大乘真经超度,就算逃出来一些,也绝翻不起什么波浪,在天衰到了以后,世上连阴魂都不见有一只飘散。 所以说,阴庙鬼魂根不会在这个时代有一席之地。 我笑着说:“没想到大家都藏的这么隐蔽,怪不得一路走来始终不见一个人。” “嗯,走吧。我想其他人看到你也会很高兴的。”他说。 心念一动,行尸走过去推门。 可大门是上了锁的,行尸没有控制住力道,‘咣’的一声响,竟然猛的将大门撞开。 屋内有很多人,他们面面相觑,看到我的到来也是有些微愣,但很快,这些人变得有些慌张。 “不要怕,我不是修行者。”我笑着说。 待白九踏入古庙后,那些人就像没看见他似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紧接着,又有人问我是谁? 我声称自己是过路的人,当白九走进了山野古庙,我也打算跟进去。 但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发现庙内聚集几百人的规模,他们拦在我的面前,表情更是写满了不欢迎。 “不用这么紧张,刚刚那个小男孩儿是我送来的。” “什么小男孩儿?” “就是走进去的那个啊。” 我指了指前方,人群顺着我的手势转身,我看到一座古庙牌楼上写着“九千岁”。 心底有些懊恼,难道那个小孩儿就是我曾在长白山龙脉地宫下见过的九千岁?玛德,惠嗔一直都要杀他,只是天地闹了变故始终没有机会而已。 当时他穿着一身白袍,年纪在五六十岁的样子,难道他也受伤了? 我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九千岁雕塑的下端,神像戴着白色面具,乱糟糟的长发旁还有一些古怪符文的雕刻。 有位中年感慨道:“我们能活命,多亏了庙里神仙显灵。但大家的食物有限,你还是走吧。” “可以,我本就是路过的,但你能讲讲九千岁庙当初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说。 人群简单的商量片刻,接着,由他们当中一位叫刘凯的中年人把事情告诉了我。 听他讲,闹灾难的时候,他们是附近的村民,因为不缺水源食物,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可忽然来了一伙号称是神仙的人,他们竟然提议要征集劳工。 村民见识到神仙的本事,心里非常害怕,他们连夜便偷偷的跑进了山里,意外钻入了古庙中。 而那些神仙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紧跟着带着人开始搜山。 后来,果然搜到了古庙,可神仙刚冲进来抓人,他们竟然像中了邪般愣在倒地翻滚,身上的皮肤生满溃烂,一共追来近百位神仙皆被活活疼死,村民们担心出去以后会被报复,所以就偷偷的留了下来。 这几年大家一直自给自足,勉强能够维持生存。 接着,他们也说了,不想我打破他们宁静的生活,希望我能够尽快离开。至于白色头发的小男孩儿,上百人异口同声说没有见过。 妈了个鸡的,那个混蛋显然是在与我玩捉迷藏。 我觉得他既然要玩,那我就看看究竟有什么企图。何况,当前确定了他是九千岁,为了惠嗔能够了结诅咒,我必须得捉住他。 没干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我主动离开,悄悄躲在不远处等待着时机,一天一夜的观察,奇怪的是庙里竟然没有任何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坚信九千岁好不容易混进来,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这么算了,何况他现在受了伤。 等到天亮以后,古庙依旧寂静无声,心底的好奇促使我走过去敲门。 等了小半晌,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给我开门。 他一见我就不耐烦的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不接收外人了。” 我说:“大爷,我忘了点东西,能进去找找吗?” 对方有些不满道:“什么大爷?昨天刚离开,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第九百零七章 九千岁(二) “刘凯?” 盯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者,昨日他四十岁出头,今天再看,简直八九十岁的样子,满脸的皱纹,说话甚至有些吐字不清,我有些惊讶,难道是被九千岁对他们吸了寿元? 对方不满道:“神经病,走走走,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当他再次准备关门的时候,我知道现在不能再等了。 心念一动,十八行尸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 守护在古庙内的老百姓企图动手阻拦,可他们各个鸡皮鹤发,苍老不堪,腿脚都不太灵便,连行尸的衣服都碰不到。 “九千岁在哪?” “你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我皱着眉,行尸感受到我的杀意,它们好似人形坦克般直冲雕塑祭台,挥舞着拳头,没几下就将雕塑打碎。 当中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气的瘫倒在地,捂着胸口,好似犯了心脏病的模样。 “跑了?”我有些懊恼,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你竟然打了神像,你会遭报应的!” “我遭报应?你们还是看看自己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毕竟不是神仙,对于这种自愿把寿命给术士、邪神的做法,本就是无能为力。 可听他们自言自语的意思,貌似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为了追踪九千岁,我紧跟着入了隧道。 他当初在野仙岭修行,乃是整个七十二路野仙共同信奉的神祇,结果却背信弃义,害死自己的女人。 我虽然不在乎他是什么神灵,最在乎的是惠嗔非杀他不可就够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实力上已经今非昔比,自身斜月心猿法我已经吞了十五煞,又有东皇妖魂相容,如果找回自己的地魂,三魂合一,我甚至有把握催动荡魔剑助我杀敌。 紧跟其后的追逐不放,沿途所见,隧道就好似心脏血管般错综复杂。 没用了多久,我已经追了出去。 空旷的四周,找一个人无异大海捞针。 玛德,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砸了你的老巢! 打定主意,不管九千岁跑去了哪,最终他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地下行宫。 让行尸带着我马不停蹄的赶往北山沟,此次来与之前的心境不同,我就是为了砸场子的。我甚至为此放下躲在帝陵的爷爷,只要到了北山沟,我是不准备与他废话,见面就开砸,毁了他的老巢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用了两天的时间赶路,因为我多数选择走小路,期间也撞见过一些古朴的破庙,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庙里居住的普通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白发苍苍寿命不多的样子。 九千岁仿佛成了收割者,处在没有因果规则的尘世中肆意索取他人的战利品,就好似这一切是早有准备的。 当赶赴到了北山沟,远远看去,那里似乎受到的影响比较小,竟然依旧有着一些生活的老百姓。 根据自己熟悉的记忆,潜入矿区,穿过地下的人骨峡谷,又到了当年修补龙脉之地。 熟悉的石棺上仍旧缠绕着铁链,穆文斌仍旧在里面躺着,只不过他应该早已被化作僵尸。 我师娘虽然不在我身边,但当初穆文斌却救过我,又是我半个师父。如今世上又接连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他永远困在这里。 可当行尸准备开棺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谁在那!站住!” 我扭过身,身材高大的博济比起当初老了许多,他穿着兽皮法袍,无论精神还是气质,都显然不比当年了。 “好久不见。” “是你!” 博济一脸惊讶,尤其盯着我周围的十八具行尸。 他是萨满巫师,对尸、毒、蛊、咒、降、鬼等术法十分精通,所以,他了解山鬼花钱以及阴将化骨阵炼化的行尸有多可怕。 山鬼花钱是道家最强的法钱,年代越久远,威力越强。尤其,法钱的阵眼可以封住阴气、阳气、以及震慑狐鬼妖道。而阴将化骨阵能加大幅度索取殍地中所有的阴毒之气,再由山鬼花钱负责聚住不散,十八行尸彼此形成小循环周天,采日月精华,淬炼筋骨,一年可等于一甲子修为。 哪怕单独一具行尸,都绝非普通的僵尸能够比拟的。 我笑着说:“老熟人见面,你要请我吃饭吗?” “你就是九千岁托地灵传话给我所说的追杀者?” “他说我要干什么?” “九千岁说你要杀了他。” “他说的很对,我现在很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他摁住。”我活动下筋骨,与博济之间算不得朋友,只是当初他有所顾忌才没有杀我,如果换做我孤身一人,没有背景,或者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凡人,可能,我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 所以,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故人相逢的感觉。 “他在哪?” “不要以为懂了点炼尸之道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博济随后在腰间拽出一把紫色的笛子,“对九千岁不敬,杀无赦!” 心里念头一动,行尸的速度飞快冲了过去。 无论是我的想法,还是心理所学会的战斗本能,它们就像是我的影子,无所不知。 博济连连退后,当他吹笛的一刹那,行尸同时立在原地不动了。 笛声越来越快,通往九千岁行宫石板路的缝隙内,出现许许多多粉色的小毒蛇。 蛇的眼眸是绿色的,它们的出现竟然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儿。 我不惊反而大喜,玛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粉色有香气的毒蛇,不正是传说中的淫蛇么! 博济到底在哪找到这么多的淫蛇? 行尸缺鬼胎乳、淫蛇等这些阴料,其中淫蛇能够帮助行尸消化阳气对身体的损害。尤其淫蛇的蛇皮,只要贴在行尸七窍,那样可以大幅度提升实力。 博济怕是以为我十八行尸是普通的赶尸术,能够用毒蛇迷雾干扰我,错乱本心,造成尸体反噬。 但他错了,眼界的短浅注定埋下死亡的伏笔。 我厉声:“我要你看看,什么叫做鳞虫之首!” 人魂出窍,神魂化作金色五爪的金龙盘绕在地宫上方,博济面如土色,惊慌吼道:“怎么可能!是五爪金龙,五爪金龙!”他吓得匍匐在地,包括那些淫蛇,同样一动不动的僵直在那里! 第九百零八章 九千岁(三) 在十年的期间里,我的人魂已经与东皇相容。 但我还是第一次尝试以龙魂去压制对方。 巨大的五爪金龙充斥着整个地宫,甚至那些缠绕在棺尊的铁链,都发出‘哗哗’的震颤声,无数条淫蛇受到压迫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博济咬着牙,五官充血胀红,大声吼道:“我是九千岁的子民,古老的萨满,绝不会屈服,绝不!” 他忽然咬破舌头,向外吐了一大口鲜血。 手指在血中缓慢画出古朴符文,而他身上野兽的皮毛渐渐与身体融合,待符成后,他忽然仰低吼道:“祭灵,召妖,驱鬼,破煞!”身体震颤的频率好似开启了电动马达。 口中念诵着我所听不懂的咒语,四周黑风顿起,地宫传来无数的哀嚎声,随着博济敲起腰鼓的一刹那,昏暗环境内窜出几十条黑猫,奇怪的是这些猫没有眼睛。 再看博济的双眸成了淡黄色,没想到他竟然成了这些野猫的眼睛。 “喵——。” 猫的怪叫声回荡在地宫,数十条黑猫化作影子,直奔我的肉身。 与此同时,在黑暗之中更是浮现出无数双鬼手,它们企图抓住我的龙魂。 我自上而下,直奔博济的大脑,随着龙躯震颤,那些鬼手就好似铁链般被重重挣断。 除此之外,那些猫妖飞扑我肉身的同时,十八行尸宛如铜墙铁壁,在阴影侵袭的第一时间同时出手,瞬间与猫妖开始了厮杀。 阴风煞气在地宫肆意弥漫着,博济企图抵抗我的龙魂,潜意识内形成的防御如同狼群一般,但这一切显然没什么用处。 我的龙魂冲入他的脑海,轻而易举便摧毁博济大脑内所有的意识。 重新回到了肉身,舒缓着活动下身体,博济已经没了呼吸。 哪怕懂术法的修行者也不例外,魂魄都是身体中最脆弱的地方,只不过,潜意识内的防御会让世人保持着清醒,但与东皇相容的强大龙魂,是可以摧毁掉他所有的防备。 猫妖同样被十八行尸所斩杀,没了博济的捣乱,我径直走向被封锁的棺材。 出乎我的预料,锁链无比的坚固,甚至与整个大地相连。 无论我用了多大的力气,尝试各种各样的办法,可仍然无法挣断锁链。 照此看来,只有找到九千岁才能打开了。 他既然能托梦让博济阻拦我,只能说明他害怕我追杀他。 穿过玄棺,当站在九千岁地宫大门近前之时,有个低沉的声音说:“擅闯本尊行宫,是要遭受报应的!” “你在害怕?” “笑话,吾乃地精之首,会害怕你?”他冷哼道。 我说:“出来见见?还是等我拆了你的庙?”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你知道的,昆仑仙狱已经没有阻碍,那些神仙是不会饶过我们这些懂奇术的人。所以,我们更应该联手。” “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先出来,等你出来再聊。三个数,你不出来我现在开始拆,什么时候见到你什么时候停。” 见对方仍然没有动作,操纵行尸去拆门,他们坚硬身体,强悍的力量,无疑是最佳拆迁队,没几下就拆了半堵墙。 九千岁顿时大怒,他愤怒的向我诅咒,可行尸等于是工具、法器,被诅咒也没有任何效果。 我敢这么做,是因为从踏入山海关的时候就发现九千岁受了重伤。 之后他不仅逃跑,还给博济下令来阻截我,更加证明他很害怕。 “小兄弟,我认得你!当初我还救过你的命。” “我知道。” “那你为何恩将仇报!就算你拆了我的行宫,对我的影响无非是损失些修为罢了,过上几年,我依旧可以恢复如初。” “我找你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把门口的两尊玄棺打开,我朋友在里面。” “我可以答应你。” “第二件,解决我一个朋友身上的诅咒。”我说。 “诅咒?” “没错,与你有关的。” 我故意打了个马虎眼,没有将事情全部告诉他,企图让他放下警惕。 九千岁沉思了片刻,又说:“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召集行尸回到身侧,等了小半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自行宫内走出,我微微皱眉,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时间这么短,按照他接连索取凡人寿命的情况来看,不可能还这样死气沉沉啊。 我说:“没想到你变化还挺大的。” “华夏天灾,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对方轻咳了几声,径直走到两口玄棺的近前,又说:“玄棺内已经成了尸煞,如果打开,他未必能认得出你。” “没事儿,你可以继续。” 他手持一个小小的法令,连续念诵了几句咒语,又说:“我现在受了伤,实在是没有办法催动。”说着,他还将法令递给我看看,大概巴掌大小,是一枚石头雕刻成的古怪野兽图案。 他又说:“我看你年轻轻实力不凡,可以尝试利用法力开启它。所有的咒语都写在后面。” 那上面皆雕刻着满州文,我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怎么念?”我问。 “我可以教你。” 他让我握紧了法令,他念一句,我跟着一句的念诵。 不过,当我念到一个晦涩古怪的音阶时,掌心令牌上的野兽就好似活了一般,凸起的尖牙咬在我的掌心。 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感,使我下意识将令牌丢掉。结果,石令在落地的瞬间竟然变成了一只蝙蝠。 身旁白发老者怨恨道:“你杀了博济,我要替他报仇!” “你是蝠僧?” “正是我!你中了坏血咒连神仙都逃不掉,我看你怎么活!” 他癫狂的笑着,而我却有一种血液燃烧的灼热感,皮肤很痒,但仅仅是片刻,这种感觉又消失无踪。 “好像...没什么事。”我摊开手,还象征性的原地转了一圈。 “怎么可能!我的坏血咒连昆仑山的神仙都杀过,你怎么会没事!” 我打了个饱嗝,一股浓烈的浊气被吐了出来。 “好像还挺舒服的。” “我和你拼了!”蝠僧被彻底激怒,他犹如吸血鬼般向我扑过来,护卫行尸奋力将他撞飞,十八具宛如一体,配合十分默契,很快就将蝠僧制服。 我还在回想刚刚的坏血咒,它失效的原因,恐怕与我肉身是僵尸有关。 虽然凭借强大的魂魄重生,但毕竟三魂不全,还不能算做正常的人。坏血咒以修行者的血脉精气来下毒,可我自身的尸毒还没有清除,所以才会导致没有受到坏血咒的影响。 第九百零九章 九千岁(四) 扫视了一圈地宫,这里要比当初看起来正常许多。 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大殿摆满了人头骨,所有的骨头都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紧密相连。幽幽的烛火照亮着白骨铺路,就连地府都派小鬼来这里帮忙干活。 如今,白骨不见,到处都恢复了普通墓穴的样子。 种种古怪的变化,似乎都与九千岁有关。 我问那蝠僧,到底该怎么样打开玄棺? 他歪着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怨恨道:“博济我们认识了几十年,现在他死了,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越想知道,我越不告诉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东皇的影响,在听到他言语上的刺激时,心底立刻起了杀念。 而行尸与我之间的联系密切,我的心念一动,它们好似非洲草原上的猎狗,用尽所有的酷刑折磨对方,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蝠僧已经血肉模糊,虽然他还有着呼吸,瞪着眼,但除了憎恨之外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想取他性命,只是行尸受到杀意的影响实在太快,但凡一点点的情绪波动,他们都能够精准捕获,做出可怕的事情。 突然,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满头白发的少年自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冷冷的盯着我说:“你要找我干什么?” “不逃了?”行尸随我共同抬起了头,同时凝视向了九千岁。 “我只是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索取营养而已。” “你是说那些一夜苍老的人?” “他们都是我的臣民,是我帮助他们躲过昆仑天坑下的劳逸,他们理应奉献自己的生命。” 难道他也是在昆仑山逃出来的?可是按照山海关的路程来看却是极其不相符的。 看他毫无任何慌乱的模样,我心里不禁自问,难道是我的推算错了? 只见少年轻轻的抬起双手,那两尊玄棺上的锁链如同大蛇般缓缓的蠕动,‘砰’的一声闷响,棺材上的石板掉了。 一双枯干的手露了出来,他在棺中缓缓的起身。 是穆文斌与当年那位老鬼吗?二人已经仿若干尸,塌陷的五官难以分辨出之前的模样。 他们俩的步伐蹒跚,发出嘶哑的嗓音低声道:“血...我要..血!” “血?”少年用指甲划破了手腕,鲜血缓慢滴落,他冲着干尸说:“来,我的孩子,现在我赐予你们鲜血。”另外一只手再次被指甲划破。 他张开双臂,穆文斌与老鬼好似被诱导的小孩子,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左一右抓住小男孩儿的手腕,张口就咬。 而小男孩瘦小的身体内,好像有取之不竭的鲜血那般,任由他们两个吮吸着。 暂时还摸不清他的底细,可就当二人渐渐恢复成以往的模样时,我感受到一股类似魃的凶气,难道他们是飞天夜叉? “师父!” 我冲着穆文斌喊了一声,他看向我时皱着眉头,似乎也在思索着我究竟是谁。 记得以前听师娘说过,穆文斌他们被困在的玄关,不仅仅七魄无法消散,连三魂也要被困其中。所以,他们的意识怕是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模糊了。 我尝试着唤醒他,将五雷号令取了出来。 “你看看这个,您是天师穆文斌!还有您的儿子穆正,妻子张雪琴,对了,师娘已经被我拔出刀山地狱。” 听到提到了他的家人,穆文斌的眼神渐渐有所恢复。 “你..你是说,雪琴、小正?” “师父你想起来了!” 我欣喜的追问,但喜悦还没有持续太久,九千岁却平静道:“夜叉,杀死他们。” “啊——!” 穆文斌发出一声嘶吼,他与老鬼二人的双眸瞬间变为血红。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仿佛闪电般扑过来。二人飞速生长的指甲好似锋利的尖刀,瞄准了我的心口。 行尸过来阻拦,老鬼发出野兽的低吼,用力一撞,只听‘砰’的一声,行尸竟然被打飞了出去。腰间的山鬼花钱传出嗡嗡震颤,完全验证了对方强大的实力。 我双手结印,太乙魂浮现后,以游龙身法躲了过去。反守为攻的前夕,对方一张口吐出五个拳头大小的骷髅。 记得爷爷以前的红门册记载过老鬼,他的看家本事叫‘五子魔’,与传统的炼鬼不一样,他则在身体内养了五个小鬼,在培育长大之后,不断喂食鲜血、灵魂、天材地宝,与自身达到完美的契合。 我双手划出太极印,狰狞的鬼头不断撕咬着我所幻化的太极图。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穆文斌竟然连续画符,他的速度特别快,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一道五雷纂已经从天而降。 行尸下意识过来阻挡,而雷纂却在空中连续变换,‘轰轰’两声巨响,三具行尸竟然被钉在原地,它们的身体出现了裂缝,俨然是雷纂正在不断破坏它们的身体。 原来穆文斌那么强,怪不得他能够孤身一人闯幽冥,的确有点真本事,而且这还仅仅是他被控制的基础上,倘若手握五雷号令,可想而知会爆发出多大的杀伤力。 九千岁阴森道:“你不是想要救他们吗?这次我让你死在他们的手中!” 我现在有些束手束脚,不仅仅因为三魂不全,倘若使出全力,担心会伤到穆文斌。 “小兔崽子,那我今天就先结果你!” 斜月心猿法瞬间爆发,凝结移山印,此法能够令我在短距离内达到缩地成寸的效果。 老鬼与穆文斌扑了个空,而我距离九千岁仅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担山!” 拳头爆发出的怪力,打算一击必杀。 奇怪的是九千岁竟然没有闪躲,他让我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砰’的一声,地上尘土飞扬,而他却毫发无损。 我惊讶道:“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穆文斌又发出一道“奔雷符”,我被符咒结结实实打中,身体连续几个踉跄,拉开了与九千岁之间的距离。 他冷笑道:“我在这个世上有千千万万的臣民,现在我回来了,他们有责任要为我献出生命,你很厉害,刚刚那一拳至少有近千人替我去死。” 第九百一十章 仙胎之秘(一) 臣民?难道都是那些一夜苍老的人们? 打是不打?我的心有些纠结,打的话,那就会有别人替他去死,而九千岁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玛德,他一定是在装蒜! 明明借命之法所借来的都是寿元,怎么可能连身体的伤害也能抵挡? 虽然在心里给自己找了许多的借口,出手的前夕,我却有有些犹豫了。 十八行尸在短暂的交手过程,各个受到重伤,哪怕是山鬼花钱的催动,比起真正的夜叉还是要差上一些。 一边是师父,一边又是拥有无数替命手段的九千岁。 “你害怕了?”他用当初询问的口吻来质问我,“末法时代,连昆仑山的神仙都无法独善其身,你却要遵守那无用的道义,这样,你又能拿什么和我斗?” 穆文斌与老鬼二人站在不远处,瞳孔阵阵闪烁的红光,受到九千岁的控制。 这时候,九千岁对着行宫低声念诵咒语,白光瞬间闪过,那始终被挂在大殿内的白色面具出现在少年手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九千岁吗?” “什么意思?” 他缓缓戴上面具,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长须拖到了地面,面具额头的古怪符文隐隐闪烁。 “我是地精之首,统领北方山野群妖,按照年代远远要早于与你相容的东皇,昆仑山却想要我们归顺于他,帮助他们打通天坑,可是!”他的语气一顿,长袍鼓动不止,气势变得异常强大。“我本就是仙胎,密藏于大地,又岂能听他调遣!” 地宫频频震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塌陷,他披头散发,邪气肆虐。 “地藏仙胎?”我有些错愕,“怎么可能,我才是地藏仙胎!”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我本打算恢复实力以后再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找上了门。你是地藏仙胎,我也是,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三位仙胎,只不过,他们都被我吃了,你是最后一个!吃了你,我就能五行归一!” 九千岁的身影在我的瞳孔无限放大,穆文斌与老鬼同时再次出现在我的身侧。 他们一左一右摁住我的肩膀,九千岁渐渐有些疯狂:“死在自己想救的人手里感觉怎么样?只有当你情绪波动的越大,我才能越容易吞掉你的仙胎!” 突然,他的白色面具似乎贴在我的脸上,传来一阵滚烫的感觉,但仅仅短短的瞬间,我便知道了所有的答案。 原来,所谓地藏仙胎乃是黄帝死后所留下的躯体,他的五脏分别诞生了灵智,岐伯担心他们各自成精后为祸凡间,所以,将五脏分别以河图封锁。 黄帝为中央五黄,属土,藏于大地,深如密藏。更能够为大地带来滋养繁荣。 任何人动地藏仙胎都会遭受到报应,而土能纳万物,地藏仙胎可以抵御天底下一切因果,顺理成章成了奇人术士所追逐的宝物。 怪不得玄嚣知道他的位置!我不仅不是他儿子,甚至还是他爸爸身体的一部分。 我特别有种冲动想要见一见玄嚣,当着他的面前告诉他,我是你爸爸! 身旁穆文斌与老鬼同时咬在我的手腕,眨眼间,我感觉到大量血液的流逝,他们在吸我的鲜血,这样以来会损失掉我的力量,导致没有办法去抗衡九千岁。 东皇相容的龙魂在咆哮,可九千岁同样是地藏仙胎,而且,他的本源要比我更强。 彼此抗衡的瞬间,我则抢先在穆文斌的身上施出庄周梦蝶。 一瞬间的带入,我进入到了他的意识。惊讶的发现,他的意识内有着许许多多的大树,几乎每一棵树中都包裹着一个普通人,他的身体长在一棵大树内,闭着眼,不断的皱着眉,似乎正在与那股控制他的力量所抗衡。 而大树几乎已经将他彻底笼罩,使他根本无法去抗衡。 “师父,醒醒啊师父。” 我试着去碰他,喊了小半晌,穆文斌缓缓的睁开眼。 “小明!你怎么在这儿?” “没错是我。”见他恢复理智,我很高兴,恰恰证明九千岁也不是无敌的,我又说:“长话短说,我现在入了你的梦中,遗憾的是您却被九千岁控制了。而且,他不仅仅控制你,还用同样的手段控制住很多人。” “我好像有一些印象,对了,你说雪琴已经出了刀山地狱?”他说。 “是的,但师娘与我走散了,这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先搞定九千岁以后想办法找到师娘。” “你怎么办?” “九千岁太阴险了,如果杀他,会有很多人陪葬,我打算一会儿替你受困,当你短暂的清醒后,把他关进那口玄棺里!” “我尽力!”他认真的点点头。 当即,我与他额头贴在一起。彼此意识的转换,我渐渐的成了他,他的身体也渐渐成了我。 当我替穆文斌困在大树内,可以清楚感受树木内拥有无数的细小血管在抽取我的力量。 若不是东皇强大的魂魄,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借助穆文斌的双眼,我看到他在清醒时,在我的腰间结果五雷号令,穆文斌口念法咒,五雷号令稳稳打在九千岁的后心,连续几声闷响,五道雷霆在他的体内炸裂。 九千岁停止了吞噬,他想再次控制穆文斌时,我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身体甚至都快要瘪了的感觉。幸运的是穆文斌办事绝不含糊,他扛着九千岁瘦弱的身体,健步如飞,猛的将他丢进玄棺。 九千岁企图动手还击,穆文斌将五雷号令放置于他的心口,念诵五雷天书,渐渐扩散的经文如同纹身般覆盖在了九千岁的身体。 穆文斌冷冷道:“关了我十几年,又将我炼成夜叉,这里面孤独的滋味,你自己慢慢承受吧。” “不要啊!放我出去,我有办法让你成为魃,不死不灭的魃!” “不死不灭有什么用?活够了想死都难,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穆文斌本就是道家高手,他精通无数种镇压邪魔的手段,五雷号令只是其中一。 而且,玄棺隔绝魂魄的作用,也让他失去对外界索取的养分。 当铁链再次缠绕,我的耳边回荡一阵阵的嘶吼。 “我是九千岁,差一步,差一步我就可以成为轩辕黄帝了,玛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九百一十一章 仙胎之秘(二) 那声音渐渐飘远,直至最终消失在我的意识。 当我在他口中得知仙胎的五行归一,甚至可以成为轩辕黄帝时,心里的确也有些激动,不过,冷静下来还是将心底的欲念克制,就像是九千岁所说,他已经吞噬了三个,只差一步便可以成功。而我不过刚刚知晓自己的由来,还不足以去为自己所不确定的事情而冒险。 庄周梦蝶意识内的大树渐渐消散,我也在其中脱离了出来。 穆文斌闭上眼,与我有了第二次会面。 他疑惑道:“华夏到底怎么了?” “天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华夏自己的事情。”我叹了口气,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穆文斌皱着眉,担忧道:“那穆正怎么样了?” “不知道,也有可能在天坑。” “什么天坑?” “刚刚九千岁所说的昆仑劳工。过些日子我们也要去昆仑帮助龙脉噬心,我不确定,但可能这一切与天坑应该有关吧。” “我想先自己去找一找穆正和雪琴。” “也好。师父,你自己多多保重。” 穆文斌与我聊了一些,始终没提替换意识的事情,我能感觉到他的彷徨。毕竟,夜叉是要喝血的,如果控制了我,或许会更方便一些。毕竟,有的事情看破不说破会更好一些。 我随手破掉庄周梦蝶,自我之间的颠倒,身体交错,灵魂再次回到了躯体内。 “十多年的时间,看样子你的变化很大。”他感慨道。 我说:“如果不变的快一些,那今日就不能与您当面说话了。” “你自己多多保重。”穆文斌又转身问了问身旁的老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去处,不如搭个伴。” “天都已经天衰了,我去哪都无所谓。” 老鬼耸耸肩,他咧咧嘴,枯瘦的脸颊就好似被贴了上皮,感觉比僵尸还要僵尸,也难怪他被叫做老鬼。 “你叫了我一声师父,我准备送你一份礼。” 穆文斌把我叫到一边,这让我很有兴致的盯着他,紧接着,他画了一道符,递给我说:“用你自己的血临摹十八份,分别放在行尸的口中。” 接过奇怪的符篆,上面雕刻的符文是我前所未见,它不像道家也不像是萨满常用的铭文,弥漫鬼气森森的气息,很难与“正道”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我当初与老鬼探入九千岁行宫的目的就是它,它名为‘偷天箓’,能够避过天机推演,最主要,我能在短短十几年成了飞天夜叉,也是它的作用。” 我心底有些震惊,当看到穆文斌的眼神时,我仿佛读懂了他的歉意。 谢过了对方,彼此心照不宣,何况人都是自私之心。 穆文斌与老鬼的离开,我独自留在九千岁行宫临摹偷天箓,整整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所有的符咒一一画成,又将淫蛇剥皮,帮助行尸遮住阳气侵害。 而当偷天箓放入行尸口中的第一时间,他们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没过多久,竟然再次重回巅峰状态。 那被锁住的玄棺内,九千岁已经被牢牢的控制,倘若惠嗔需要,大可以想办法把玄棺打开。 解决了心底所担忧的事情,我与十八行尸离开北山沟。 博济、蝠僧的死亡对于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还像曾经那样过着闭塞的生活,遵循守墓人的遗训。 我回到了棺木中,由十八行尸扛棺,马不停蹄的赶往沈城。 再次来到北陵后山,望着茂密的草木,对我而言彷如隔世。 我清楚记得当玄嚣把我埋在土里,是爷爷将我挖出来抚养长大,他教我本事给予我完整的生活,待我养育之恩大过天。 十年之约虽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完美,可我还是坚信自己能完成他的心愿。 闭上眼,强大的入微之术搜索后山中的一草一木。 关于后山有着太多的传说,这里是皇太极的陵墓,驻守着守护的神兽、地仙、机关,以及数不清的诡闻怪谭。 同样,这里也曾经是大清的龙脉之地。 渐渐的,我看到在一株老槐树下有着一块儿石板,奇怪的是,它的周围摆着五色髌骨珠,缭绕的阴气阻碍了常人视线。 如果不是入微随着我的实力而增长,今天能不能发现还是两说。 我快速追过去,突然,草丛里走出一个小男孩儿,他脸色发青,没有眼白,深黑色的眼眸充斥着憎恨。 “爸爸说过,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 “你爸爸是谁?” “我不知道。”小男孩儿给了我一个眼神,“如果你再向前,我会杀掉你的。” “凶怨?” 我想起了鬼王派,这世上炼鬼之法最强者,莫过于他们了,并不是说其他门派弱,只是没有人会像他们那样的狠毒而已。 “你爸爸在里面?” “嗯。”他缓缓的点头。 炼鬼由凶魂开始,无形无相,但却可以影响他人运气。再往上是凶鬼,能杀人千里之外。之后则是凶怨,能像常人一样独立的生活,但只要感觉到他人恶念,就会找上门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如果需要,他会杀死所有人,并且取走求助者的性命做为报酬。 一旦道士施法除掉凶怨,它所有的憎恨会传达给敌人,轻者每晚噩梦缠身,生出的孩子会成为凶怨的转世,甚至生生世世都会有着纠缠。 所以,杀凶怨容易,但事后的麻烦事儿太多了。 为了把它困住,我尝试道:“我看你好像很无聊,不如我们一起玩怎么样?” “爸爸说,让看守在这里。” “没错,你只需要站在那里不动就行了。”我薅断柳树枝,底部掏空后,用树皮做成一个小哨子,“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说着,我吹响了哨声。 凶怨虽以人心中的憎恨做为食物,可终归他是小孩子心态,只要人心没有恶念,他也会像常人一样与你接触。 我将柳树皮递给他,小男孩儿的眼神里也透露出好奇之色。 此时,我站在不会激怒他的范围,如同钓鱼般等待着鱼儿上钩。 他沉思了一会儿,因为好奇,还是接了过来。 当即,我以缚魂法将凶怨牢牢困住,他大声嘶吼,双眸中的恨意犹如印章般企图刻入我的内心,第一时间将这种感觉驱散,如果真的忘不掉,哪怕是大罗金仙,只要他生孩子,都会被凶怨纠缠。 随后,我以柳树条打了个“束鬼扣”将他困住。 接连以意识下达指令,让行尸替我挖好了一个坑。凶怨就像栽萝卜一般被埋在地下解决了。 处理完麻烦事,十八行尸已经替我掀开石板通道。 地宫的入口被打开,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初爷爷就是钻入后消失的。 不知道鬼王派来的目的,可我向来对他们的印象不是很好,何况,我还曾答应过潘尽忠,帮他除掉他们。 加快了速度,整个北陵地宫的后山竟然是一条巨大的长廊,两侧摆着许许多多的蜡烛。 我随手点燃了蜡烛,令人意外的是长廊一连串所有的蜡烛竟然同时亮了起来。 两侧的墙壁画着各种各样升天得道的彩绘。 这里很干爽,甚至连地面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潮气,仿佛不像是入了古墓,更像是某个收藏家的密室。 我快速前行着,可仅仅走了不到十分钟,却被一个铜制的狐狸雕塑引起了主意,尤其铜像底部刻着一行字——“西山十戾,白狐冢。” 第七百一十二章 仙胎之秘(三) 清昭陵是清太宗皇太极以及孝端文博尔济吉特氏的陵墓。 除此之外还葬有麟趾宫贵妃、洐庆宫淑妃等一批后妃佳丽。算是满清初期关外陵寝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座帝陵。 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西山十戾?它们是獾、熊、鹗、猪、驴、狼、狐、蟒、猴、癞蛤蟆十个修行千年的精灵,分别转世成了清朝十位非常重要的人物,传说中对应着是洪承畴、多尔衮、吴三桂、年羹尧、海兰察、和珅、慈禧太后、曾国藩、张之洞、袁世凯。 白狐恰恰正是那位把大清玩残废的慈禧太后。 狐狸铜像后则是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我好奇的走过去,一只半人半狐的妖怪跪在元始天尊雕塑前。 她回过头,上下打量着我,用一种极其细腻的嗓音说:“你也是来找他的吗?” 我疑惑道:“谁?” “哦?看来你是误打误撞。” “你是慈禧?” “那是曾经转世重生后的名字而已,就像那商纣王枕边的妲己一样,用尽一切办法完成任务,到头来却要锁在这幽暗的关外,世世代代不得离开。”她幽怨的叹了口气,又说:“你的身上有九五龙气,难道你是东皇?” “算是吧。”我又接着追问:“对了,我想知道,是不是鬼王派的人来了,他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白狐说:“还能为什么?不过因为北陵是大清朝最后的气数,只不过,我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担心爷爷的安危,连续追问的时候,那白狐狸却忽然‘咯咯’的笑起来,声音听起来有着几分疯狂,她止住声音,“是龙珠,一个可以让气运昌盛乃至逆天的龙珠!是我把它藏起来,因为他背叛了我,所以,我要毁掉他的一切,毁掉他的子子孙孙!” 癫狂的笑声回荡洞内,可当她刚要起身,却有数道闪电好似鞭子般抽打在她的身上。 我退出了白狐冢,继续前行在幽暗的长廊。没有曲折回环,只是一条路的向前,西山十戾彼此的距离并不远,第二个铜制雕塑是一只大蛤蟆,底部石尊写着‘金蟾冢’。 仅仅只是路过,便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咆哮。 “该死的混蛋,你答应过让我做皇帝,为什么反悔!老子为你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却让我不得好死!”他抱怨的咆哮声不曾停止,他又转身凝视着我的方向吼道:“谁在那儿,该死的苍天,是不是你?” 他圆圆滚滚的身材,面部是一只生疮的癞蛤蟆头,情绪激动会使两腮鼓起,发出‘咕噜咕噜’泡泡声。 与他聊天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索性我继续快速赶路。 长廊内,大清朝的西山十戾都被划分出了单间。 猪头人身号称是大将军的年羹尧;狼头人身不断喊着自己冤枉的和珅。他们奇形怪异,每个人都会抱怨着生平所经历的事情,有的还会咒骂苍天是个骗子。 因为没有大门,每当我路过时都会刻意的看上一眼,但当我走到第十个的时候,却发现属于蟒蛇曾国藩的‘地龙冢’竟然没有人。 虽说心底感觉有些意外,但眼前仅仅只有不到三十平的空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了。 难道跑了一个? 长廊只是一条路而已,没有过多的岔路,只要一直走就可以了。 我加快速度奔跑,直觉告诉我,它能直接通往皇陵的位置。但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前面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衣的人。 我们杂乱的脚步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他们纷纷转过身,通过身上所散发的气场,足以证明这些人皆是修行鬼道的术士。 天衰来临,阴魂鬼怪会随着阳气的衰弱而增强,这也使他们看起来非常强势。 气氛略显尴尬时,我扯着脖子大喊道:“喂!你们干啥呢?” 他们面面相觑,隐约中听到有人说要杀了我。 结果,几位黑衣人在腰间拿出巴掌大小的死胎,念了几句咒语,至少冲过来数十位小鬼,并企图抹杀我的魂魄。 来者不是凶怨那种难缠的角色,我毫不设防,等待小鬼入体,当然,它们最终只能有来无回而已。 未等黑衣术士在惊讶中回过神,我意识内的杀念已经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在这并不宽敞的隧道内,十八行尸犹如出笼的猛虎,凶猛的扑过去。 无论他们用何种法术,对于没有灵魂,只是单纯杀戮本能的行尸来说都是毫无用处的。 很快,眼前变成了狼入羊群的游戏。他们脆弱的身体在行尸强健的体魄面前是毫无任何的还手之力,眨眼间,长廊就变的尸横一片。 我缓步向前,眼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心底却不曾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因为这些人身上的每一个小鬼,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而我能做的,只是让他们血债血偿,跨过脚下那“红地毯”继续前行着,忽然,听见有人拍打着清脆的掌声。 “厉害厉害,如此强悍的驱尸术,恐怕连干尸一脉的林家都有所不如。” 黑暗的尽头走出一位穿着宽大黑斗篷的中年人,他的脸就好像被涂抹了白面粉,而嘴唇却像喝了死人血般鲜红。 我问:“你和金公明什么关系?” “他是我其中一个儿子。”对方用颇为忌惮的眼神盯着我,又说:“咱们之间有过节吗?如果小兄弟不嫌弃,大家也不是不可以成为朋友。” 原来他就是金公明,活了一百多岁却看起来像四十岁出头,不得不感慨邪法的可怕。 “我叫张明,在阴曹地府说曾经拜过一位师父,他叫潘尽忠。对了,我师父说他特别想你,想要你早点去阴曹地府陪陪他。” “很遗憾,我已经将灵魂卖给了鬼兵,怕是不能够回去了。不过,既然你是我师弟,咱们真应该好好叙叙旧。” “叙旧就不必了,我来是想找我爷爷的,咱们两个的账可以等会在说。” “你是说张守一。” “嗯?你见过。” 我尽量保持面不改色,金勇能创立鬼王派百年不衰,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当然见过,你看,他就在我身后。” 金勇随手一指,一道幽蓝色的鬼火照亮了他身后远处,只见,那里有一条被钉在木桩上的赤色大蟒! “我要杀了你!” “你啊,还是太过冲动。”他摇头叹息道:“做为师兄,还真的教你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第七百一十三章 仙胎之秘(四) 爷爷化蛇后消失于北陵地宫,十多年的时间,虽然他依旧保持当年化蛇的样子,可他看向我的那双眼眸,却让我发自内心的熟悉,没错,他没有变,还是那位将我在土里救出来,孤身一人抚养我长大的老人。 不管是谁要伤害爷爷,都是不可饶恕的! 十八行尸受到我的感染,一个个杀机冲天,担心行尸受到我的影响而坏事儿,便将山鬼花钱丢到一边。 我没有办法控制住杀他的冲动,尤其当看到大蛇的身体流出了鲜血,我大概数了数,从尾端直到七寸以下的地方一共九根木桩,它被牢牢困住,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痛楚。 “你想怎么办?说吧,开个条件,只要能放了我爷爷。” 我催促他,在爷爷生死不知的情形下,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平静。 对方做出思索的模样,又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得到龙珠,不幸的是它被你爷爷吃了,你给我个建议,认为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爷爷消失整整十年的期间是为了吞龙珠? 我说:“金掌门,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倘若你杀了我爷爷,你也是没办法活着出去的,更何况,绿袍老祖杀人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手里只有我爷爷一张牌。” 十八行尸与我堵塞了整个隧道,他的驱鬼术对我们无用,而且,北陵后山的长廊只有一条路。 “金掌门,华夏巨变,世人被拉去天坑做劳力,我觉得我们应该联手,而不是留在这儿自相残杀。” “联手就不必了,我还是喜欢独来独往。” “那就立刻放了他。” 我再次加重了语气,等待着能将他一击必杀的机会。 金勇说:“让我放了张守一也行,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突然,我的耳边隐约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小明,他..他..他在拖延时间!快,杀了他!” 这时候,金勇拿出一枚骨雕神像,又说:“你跪下磕三个头,我就放了你爷爷!” 那声音渐渐飘散,而我也在此时与大蛇间有了眼神上的沟通。 它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在焦急的催促我能快一些。当金勇拿出神像,我身体四周出现了阴影,而我却成了漩涡的中心,阴影缓缓旋转,似乎要将我彻底吞噬。 恢复了意识后,我的第一感受就是阴兵。 金勇说过,他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更不属于阴曹。 “跪下磕头拜神,拜过之后,我们就是自己人,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幽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我经历了短暂的恍然之后,意识也立刻恢复清醒。在他毫无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我们彼此的距离仅仅不到五米。 突然,我抬起头笑了。 金勇面色一惊:“你怎么没事!” “哪怕神仙也不敢离我这么近,你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我的实力甚至比陈全当初还要强上一倍,如此近距离,瞳孔对视的一刹那,我的意识如同掠夺者杀入对方的梦里。 很快,我看到属于金勇的梦境,那是黑色、死寂,且充满毁灭的地方。 在他的梦中奔走,昏暗的内心世界是金勇意识中的梦境,我要做的是找到某个代表金勇生命体的意识,漫无边际的寻找着,很快,脚下出现了一滩水洼。 我蹲下身子检查着,发现水洼内有着一条大嘴鲶鱼,它扑过来咬住我的脚掌,贪婪姿态恨不得将我整个吞下。 而我做的,只是将水鲶鱼踢到了岸上。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简单,接下来无非只是眼睁睁看着他死亡。 等散掉了庄周梦蝶,我重新掌控身体时,金勇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瞳孔,皮肤干瘪,貌似是活活渴死的。 我不由再次感慨此术的强大,怪不得当年陈家会因为睡梦仙功遭受劫难,如此逆天之法,比那传说中的昆仑仙术都要不成多让。 第一时间跑到大蛇的近前,当准备拔下木桩的时候,却听到爷爷的声音。 “别费力了,九根降龙木是为了把我体内龙珠逼出来,一旦拔下来,我也就泄了气。” “爷爷,你别急,我会救你的!我已经融了东皇的魂,我还会斜月心猿仙法,我现在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你要相信我啊。”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挫败感。 当手触碰到大蛇的躯体,似乎里面是空荡荡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离我近点。” 紧张的情绪似乎把我掏空,我很木讷,只是听着爷爷的指示,将手搭在了大蛇的额头。 这是我学到的本事,能够直接沟通彼此的意识,也正因为如此,我终于有机会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在意识内,他再次恢复成我所熟悉的老者。 爷爷看到我很兴奋,可我却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我被金勇伤到了命脉,能见你最后一面,我也是死而无憾了。对了,小明你有对象没?” “没。” “废物,真是废物,连女朋友都找不到,我很怀疑你能不能完成我的遗愿。” 瞧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用力的搓了搓脸,这是爷爷生命的最后一程,我不能让他觉得愧疚与伤心!下定了决心,我又拿出曾经嬉皮笑脸的模样:“爷爷我错了。对了,你都喜欢啥,等你死后,我给你烧过去。还有啊,现在世上天衰,阴曹地府关闭了鬼门关,不过,我争取走个后门给您送去,再带点金条啥的。” “算你小子有点孝心,但还是别费力气了,我是西山十戾中的赤尾白蟒,这次死后,怕是要回归西山了。” “回西山?” “是啊,可能会再次成为一条小蛇,继续修行,等个千八百年咱们爷俩或许还能重聚。” “好啊,估计那个时候你得叫我爷爷了。” “小兔崽子,连我的便宜都敢占,是不是找打!”爷爷笑骂着踹了我一脚。 第七百一十四章 仙胎之秘(五) 与爷爷开起了玩笑,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抑郁。 “爷爷,您真的是西山十戾之一?我记得传说中的十戾不都是祸国殃民的妖怪,哪怕是辅佐社稷,也会令百姓生于水火之中。” “其实当初我们下西山时,得到的命令都是保护百姓,只不过,随着身处凡尘俗世,有的渐渐迷失本心罢了。” 我说:“猪的贪婪,狐狸的魅惑,蛤蟆的自大,好像都有着各自特点。” “可谁又能知道我们最初无非是想救更多的人,以求早日修成真仙。” “爷爷,世上有神仙吗?” “有!”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接着,他的话音一转,又说:“但绝对不是世人心中所想,就像是世上的人会双手合十拜佛求平安,可庙堂之上的佛祖又是在拜谁?所以,仙是虚无缥缈,探索浩瀚宇宙的天地大道,无论是凡人、妖怪、还是昆仑山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大家都算不得仙人。” “那苍天算不算仙人?” “看来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提到了玄嚣还有梦境中所见到的事情,包括已经得知了仙胎。 爷爷笑了笑,赞扬道:“我不在的几年,你的确成长了很多,曾经的小鸡崽子也变成了雄鹰。” 在长辈的面前,我的精神有着一种难得的放松。这时候,我感慨道:“我想知道,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吗?” 空旷的空间,我们爷俩坐在一边,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爷爷说,他是被张容道满世界缉妖时候,在城市中给揪出来的。 那个时候,爷爷还是一个刚刚觉醒的小男孩儿。 因为身上存有龙气,张容道没有杀他,并始终带在身边抚养长大。 在千里追魃的时候,太爷爷孤身一人杀入了昆仑山口,同样,那次也让他得知了昆仑山之中的秘密。他担忧未来的某一天,天衰降临,传说中的神仙倘若不再友好,那世上之人将宛如蝼蚁般脆弱。 于是,张容道继续开始了走南闯北,企图找寻破解之道。 后来,太爷爷遇到了一个旷世大妖,他叫“苍天”,不仅性情喜怒无常还拥强大的法力,他若高兴的时候会帮助老百姓度过难关,搬运江水上的苍穹,带来雨露甘霖,遇到作祟的大妖,他甚至还会出手降服。 可一旦他心情不好,遭殃的仍然是那些老百姓。太爷爷张容道曾亲眼见证苍天一怒,尸骨遍布的可怕局面。 他在寻求破解昆仑山天衰办法的路上,又将目标瞄准了苍天,他想要猎杀苍天! 经过太爷爷三十多年的跟随,他发现苍天有一个毛病,每隔上十年就要睡一觉,这一觉需要整整睡上一年的时间。 就这样,他经过周密的计划,埋伏,在苍天熟睡的时候出手。 原本以为成功了,谁料苍天竟然反扑,在重伤之下逃走。 张容道锲而不舍的继续追杀。 遗憾的是,还是让苍天逃了,后来,他在给爷爷的名册中记载过,苍天找到一伙镖师,走荒山野岭,护送他终逃过追杀。 我恍然间想起度厄对我说过的事情,不由张大了嘴巴,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苍天第一次重伤是太爷爷做的! 不过,爷爷告诉我,当苍天在恢复身体之后,第一时间便选择对太爷爷报复。 他以残忍的手段结果了太爷爷的命,并掀起一场用凡人的性命来陪葬的浩劫。 爷爷声称,在那个时候他便知晓苍天。 并且,还与杜家的四爷聊过,他们企图再杀苍天。 但从那之后,苍天就彻底消失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爷爷追随张容道的足迹,走遍华夏四海,却在十年后带回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没有记忆,甚至不会说话。 我打断了爷爷的陈述,追问道:“他就是玄嚣?” “没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玄嚣其实是我在黄帝陵中发现的,当时我偷偷潜入,发现了成年人脱下的腐烂衣物,顺着足迹打开石棺,玄嚣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四岁了,平时仅靠吃着棺材里的虫子为生。” “玄嚣能从远古活到现在,难道就是靠着自我轮回转生吗?” “差不多,但我觉得他很像山海经记载的不死族,到了寿命的最后一天,埋入阴暗的地下,相隔个几十年会再次爬出地下活过来。” “怪不得他明明叫您父亲,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尊敬。” “一开始还好。”爷爷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以往的回忆,“他在没觉醒之前,就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成长着,我还送他去读书,后来,你父亲考入了警校。” “打住!他可不是我父亲。而且,您应该也知道,他想杀了我。”我耸耸肩。 “我当然知道。”爷爷沉默了片刻,又说:“毕竟..你是我救出来的。” “爷爷,您救我出来是因为我是仙胎,还是因为我是张明。”我站起身认真盯着他的眼睛。 “这很重要?” “重要。” “其实,我在一开始就不同意他窃取仙胎,那是大地密藏,轩辕黄帝死后效仿盘古,以五脏之精华滋养大地万物,可古往今来,先后有人盗取仙胎,一枚为一劫数,你是最后一枚。” “然后呢?” “玄嚣当然糟了报应,而我当初救你也是于心不忍,毕竟,你已经有了灵魂意识,又叫我爷爷,还随我学过艺。至于玄嚣的亲儿子张明简直就是个混蛋!”爷爷显得特别生气,继续说:“当初他们做局的时候,我负责照顾他,那个小兔崽子杀了我从小养大的狗,又放火烧毁了村子,也不知道他随谁,从小就那么恶毒!”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杀死他的场景,如果不是他擅自做主的过来威胁我,也许,我现在早就成为了替代品。 因因果果的一切,的确说不清楚。 “我知道了,谢谢你,爷爷!”我认认真真的鞠了躬。 他摆摆手:“不必了,其实我抚养你长大以后,也想明白了,人与妖之间的界限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清楚,尤其当我得知自己也是妖的时候。现在你能成长的超乎我所预料,说实话,我很欣慰。” “对了爷爷,您与四爷所说的十年之约,到底是什么?”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大结局(一) 爷爷认真回道:“当然是为了再次猎杀苍天,还有,你刚刚所说的昆仑山天坑,那里隐藏一个巨大秘密。” “现在世上的凡人有大半都被昆仑山拘捕到天坑做劳,难道也与您对我所说的十年之约有关?” “没错,每隔十年,龙脉会进行一次吐息,也就是风水改变的一天,昆山下为龙脉之祖,它的深度相当于一百个昆仑,更被人称为镜像世界。连山易中记载了共有十二条龙行隧道,代表华夏古时候十二个大一统的王朝。但是,自古没有哪一个朝代可以永远占据华夏风水。后来,朱元璋命令刘伯温以斩龙术断绝华夏无数龙脉,谁料最终将气运竟然归于满洲。遗憾的是满洲人无福消受这份气运。” 懂爷爷的意思,就好似古时候有一句话叫做“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接着,我又问:“那现在岂不是没有龙脉?” 爷爷摇摇头:“斩龙术只是断了龙脉,却没有断绝龙气。因此,自清朝之后,龙行九州,气运十方,聚如九天神龙,散入满天繁星。” 爷爷的感慨后世的变化之时,我也不由的回想起上学时学到的知识。 古书《春秋》记载,将大一统者称为“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 通俗地说,就是基本上统一中原或华夏南北方的王朝。 因为刘伯温错过了大清朝的龙脉,导致气运间隔了276年才使气运归入天下苍生。 我奇怪道:“昆仑山神仙挖天坑的目的,难道也是为了龙脉?可他们要统领华夏又有什么用?” “有用,因为天坑是整个世界的轴心,只有通过它,才能够跨过时间、空间、生命的界限,脱离三界六道,成为他们眼中真正的神仙!”爷爷继续回忆道:“当年的龙山之战的前夕,杜老四以麒麟送书,伙同天师府唱了一出双簧,目的是想倾尽华夏之力再战昆仑!结果,我们失败了。” “您让我离开十年?” “小明,我留在此地吞噬龙珠,是为了能够抵御龙脉的排斥,那里是大地心脏,如果能复活十二条龙脉,帮助它们调转过了吞噬噬地心,昆仑山的仙人将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仙灵气,凡人则将会恢复正常的生活,那时,才是真正的天下无仙!” 爷爷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你是地藏仙胎,如果我失败了,我相信你同样不会受到龙脉的排斥,将由你替我去复活那十二条苍龙,趁着苍天十年一次沉睡,将会是凡人最后的机会!” 爷爷的情绪非常激动,看到他的模样,我心底也有答案。爷爷还劝我不要多心,说他救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仙胎。而且,如果他没有出事儿,深入天坑的事情,他打算自己来做。 望着爷爷渐渐有些虚化的身体,我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您放心,这是你的遗愿,也是我的使命!” “小明。” “我懂。”打断了爷爷的话,我认真道:“我们每个人出生都拥有着自己的使命与位置,就像为了家庭辛勤劳作的父亲,照顾孩子的母亲,街头上贩卖着煎饼果子的老太太,还有各行各业从事工作的普通人,大家就像是机器上螺丝钉,每个人承担着自己所能承担的责任,天地才会是最和谐的世界,同样遗憾的是,我们唯有长大以后才会发现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我长长的呼了口气,前尘往事,过眼云烟,地藏仙胎既然生于大地,最终还是要归于大地的。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爷爷,我也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是什么。” “玄嚣...。”爷爷顿了顿语气,他的表情显得很为难。 “您放心,我会留他一条命。” 当我们聊到玄嚣的时候,我心底已经明白了爷爷的意图,他是在交代自己的遗言,同样,还有那个让鬼王派不惜代价追逐的龙珠。 “好..好..好!” 爷爷连说了三声“好”,他的身影渐渐消散,这是意识崩溃的模样,也代表着他生命的消散。 不过,万物本身就是个循环,爷爷回归到了西山,去做自然界中某一条普通的长虫,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度过三灾六祸,再次盘踞西山,成为世人口口相传的西山十戾。 我缓缓的跪在地上,第一拜,谢他当年救命之恩。 第二拜,谢过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第三拜,谢过了授业解惑之恩。 九个头,更代表着九生九世的恩情。 我起了身,爷爷意识内的场景就像打碎了的镜子,浮现出条条裂痕,最终崩溃的前夕,我走出了梦境。 大蛇消散了,而在地下却留着一枚洁白如玉的夜明珠。 当我把它握在手中的前夕,龙珠却像雪球般渐渐融化,滋润的液体渗入到了我的身体。 同样,这股能量滋润到了龙魂,甚至我能清晰感受到一条小金龙,它似乎将我身体血脉当做了海洋,尽情的畅游着,身体格外凝实可见,我觉得只要我想,它会好似宠物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紧接着,龙魂的存在使我精神力要比以前强出了太多,随即,我又闭上眼睛,尝试借助灵魂相同的特点,感知地魂的位置。 幸运的是,我真的做到了,并且还通过地魂的双眼看出外面的世界。 意外的是我竟然看到穷奇与孙圣安。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在一起?不对,还有别人,转身之时,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竟然是美代子!顺着目光看向周围,这里是一间很大的院子,四周坐落着许多小房屋,所有居住在此的人,都过着世外般的生活。除此之外,我竟然还看到了彪哥,王大哲,还有妖异撩人的朱心蕊正在与彪哥打情骂俏。 他们究竟在哪?可变了样的周围,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找准方向。 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活着,没有去昆仑山可怕的天坑。由于地魂有了自己的载体,导致我没办法借助他的感官与大家交流,为此,我只能轻轻的呼唤,让他追随着我的方向,过来找我。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二) 爷爷魂归西山之后,我也离开了地宫,路上那西山十戾求我能放他们出去,不过,我在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让他们继续关着,天衰并不代表可以掩盖其罪孽,更何况,当今世界已经不需要西山十戾那种国妖了。 继续重走在苍茫大地,我会情不自禁的看看天空,苍天?那个近似为神的妖到底是谁? 他的身份竟然连爷爷也不知晓,虽然他抚养了玄嚣长大,可貌似对方也没有将苍天真正的身份告知爷爷。感受到金色小龙在血脉中遨游,它带来无穷无尽的力量,龙珠是华夏龙脉,东皇又是末法时代唯一的五爪金龙,二者与我融为一体,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我想,甚至可以眨眼间拥有比吞煞还强大。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孤身一人去昆仑,十几年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龙脉噬心的事情迫在眉睫,而我也想看看那些昆仑神仙究竟在搞些什么猫腻。 坐在棺中,继续踏上了茫茫之路。等赶赴到昆仑山口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却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的天地浑然一色,甚至与我去阴曹地府所见的黄泉路有着十分相似,而且,未见传说中的鸟语花香,也没有仙气浩渺的出尘之气。一望无际漆黑色的大地之上,白骨成群,我一眼望去,沿着山口直至大山的深处,仿佛有无数的骸骨搭建了一条所谓的升天之路。 我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幕深深的震撼到,这到底死了多少人啊,才会造成如此毁灭的场景。 没有阴魂、没有鬼影,更没有生命。 同样没有日月的更迭,我在这条充满绝望的升天路上缓缓前行着,甚至不知道它究竟会通往何处。 有时,我会想起太爷爷的峥嵘岁月,他震慑群妖,能杀魃、伤苍天,当之无愧天下第一,而今日我所走的路,就是他曾经走过的。 走着走着,眼前被巍峨的大山横在路中央,并分割出了左右羊角岔路,中央的大山底部却如同被掏空的隧道。三条岔路通往着三个方向,仔细观察会看到由篆体字雕刻的岩石,其中,左边写着“地狱之门”,中间则是“昆仑圣墟”,最右侧那写着“太祖龙山”。 回头看向来时的路,悠长而无尽头的峡谷,使我的心中产生十分渺小的错觉,三条岔路,每一条皆拥有可以容纳千军万马的深度。 见太祖龙山的方向尸骸显然要比其他几个方向要多上一些。此次来昆仑,我本就是抱着复活十二条龙脉,至于昆仑仙宫里的神仙,只要它们不来招惹我,那我没有任何兴趣。 踏上太祖龙山,行走足足半个月的时间,眼前出现一座几十丈高的大门,最为显眼的是门上写着“南天庭祖山禁地”几个大字。 当我打算偷偷翻过去的时候,一位身高足足有三米的巨人出现在城墙内。 他嗓音洪亮喊道:“来者何人!” “过路人。” 巨人冷哼道:“过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滚滚,难道你也想挖天坑吗?” 我这次来昆仑山目的本就不是谈判,为了爷爷的遗愿,还有那万千生灵涂炭,谁拦我,我杀谁!大手一挥:“动手!” 行尸宛如灵猫,几十丈的城墙一跃而去,同一时间,城上出现大量的天兵。 他们穿着银色盔甲,与我在长江峡谷所见到的天兵天将如出一辙。 巨人哈哈大笑,兴奋道:“老子夸娥勇已经好久没有与人动手了!来啊,快!” 夸娥,传说中的上古时期的大力神,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夸娥勇,另外一叫夸娥桀,两个人在神话时代中也是非常的具有名气。脍炙人口的愚公移山,就是天帝命令他们哥俩搬走了太行、王屋两座大山。 但传说终归是传说,他虽然长得膀大腰圆,但比起搬大山恐怕还差得远了。 铜皮铁骨的行尸越杀越勇,也不知是不是穆文斌给我的偷天符有了用处,他们的指甲、乃至皮肤,都仿若神兵利器般坚不可摧。 夸娥勇眼神变得很兴奋,他一挥手,叫散了其他人。 自己摩挲双拳,奔着行尸冲过来,“咣咣”几声,一拳一个打飞了出去,山鬼花钱的震颤,连我都能感受到那种恐怖的怪力。 他自几十丈的城门处跳了下来,兴奋道:“来啊,老子在这儿都要憋出火了,总算有人能过来陪我解闷,你好好坚持住,可千万别死那么早!” 我说:“你是天庭的神仙?” “没错,老子是大力神!怎么样,怕了吧?” “那为什么要你来看大门?对了,你知不知道在俗世大多数人的眼中,那些地位低下、或者没有能力的人,才会被委任这样的职责,似乎你并不受到他们的重视。” 我故意挑拨离间,夸娥勇的种种表现,显然是对他自身的工作很不满。 而我也想通过他获得更重要的消息!果然,他的表情渐渐凝固,不像一开始那么的兴奋。 “我是天庭的勇士,自然要受到天庭的调配。” 我说:“对了,你知道蟠桃会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资格去参加。我有一个朋友,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很重要,可那号称天庭的盛宴却没有他的名字,于是,他很生气。” “你是说弼马温!” “看来你们认识。”我似笑非笑道:“我来太祖龙山是想改变,你是打算拦我,还是与我动手?” 说着,我抬起手,掌心跳动着的金龙乃是太祖龙脉所诞生的一缕真龙之气。此时,那高大的城门后,突然升腾起了一缕氤氲之气。 夸娥勇面色惊讶:“老子虽然对天庭有意见,但太祖龙山建造仙宫,可关乎所有人升仙的大事。所以,你还是给老子去死吧!” 突然间,那三米多高的魁梧巨人向我冲了过来,每一步都踏出地动山摇般的气魄。但仅仅只是在接触的一颤那,金色小龙钻入到了夸娥勇的口中,眨眼的功夫,他便被四分五裂! 鲜血挥洒,金色小龙跳动在空中,这是大地龙脉的力量,除非昆仑山仙宫能彻底毁掉祖脉,否则,我的力量便是代表着大地,是无穷无尽的! 金龙缭绕在我的四周,十八行尸缓缓的起身,他们闭上眼,沐浴在空中弥漫的血雾,这似乎让他们感觉到非常舒适。 盘踞在太祖龙山的数千阴兵,顿时大惊,他们拿出了武器,当企图追杀的时候,十八行尸同时睁开了双眼。 山鬼花钱频频的震颤,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十八枚花钱同时碎裂。 “主..人..。” 他们说出晦涩的声音,一个个眼神中的迷茫之色,宛如初生儿般正在审视着眼前的世界。 夜叉?没想到,仙灵之血竟然使十八行尸同时化作飞天夜叉。 强大的力量,至使山鬼花钱都无法将它束缚。 第七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三) 他们站在我的四周,周遭是无数的天兵天将。 夸娥勇的死引起了四周轰动,天兵擂鼓鸣钟,山谷回荡着声响戒备,在太祖龙山的天兵也是越聚越多。 十八行尸化为十八夜叉,他们虽然具有朦胧的神智,但根本上,还是凭借本能杀戮的魔物。 眼看着越聚越多,我说:“仙灵之血能帮助你们修行,去吧,杀光他们。” 夜叉双眼闪烁着兴奋之色,刹那间,他们化作最强大的猎杀者。 天兵天将身上的盔甲,并不足以挡得住夜叉的利爪。 他们随我修行,意识上融为一体,我在龙珠融合之后,已经足以代表大地的力量,而他们几个的实力,自然也是在水涨船。 血雨腥风席卷了整个昆仑山,如果说他们是凡人的噩梦,那我将会是神仙的噩梦。 跨过了城门,一处浩大无比的天坑出现在眼前。 在坑内,我看到有无数的凡人身处天坑之下,他们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更是犹如蝼蚁般在忙忙碌碌的工作,开山凿石,恒久持续。绝望的气息肆意着,让这里显得比地狱更加可怕。 当人死掉,会无情的推入深坑,甚至连尸体都无法找到。 天兵天将驱赶人群挖一个螺旋状向下的楼梯,深坑之下冒着腾腾热气,更有着无数人悲惨的哀嚎。 “何人擅闯祖山重地!” 周围站着背负长剑的修行者,还有身穿盔甲,打扮得似人似兽的妖怪。 我问:“为什么是擅闯?祖山又不是你们的祖山,哪里来的擅闯?” “大胆!我奎木狼会会你!” 在奎木狼刚打算动手,一尊夜叉悄无声息的扑过来,尖锐的牙齿,咬在奎木狼的脖颈,仅仅只是呼吸之间,他便被吸成了干尸。另外几人见此大惊,其中另有一位背负长剑的修士,立即手掐法决,在他背后长剑出鞘之前,我的拘魂手早已掐住他的脖子。 “我对修士没有好感。”随着我手掌的用力,捏断了修士的脖子。 再看周围,尸横遍野,身处龙山下的劳力纷纷跪倒在地,向我磕头求救。动手时无法压制的龙气迸发,小金龙再次缭绕在虚空之上,它渐渐变大,闪烁明亮的鳞片照耀着深渊里的黑暗。 我大声说:“吾之名为龙,仙不正则斩仙,妖不正则杀妖,人不正则斩人,拜吾为师,乃龙的传人!” “龙的传人!” “...”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自太祖龙山之下直冲九霄。 老百姓的念力,乃化生道存在的基础。 一人念为咒,百人念为经,万人念则威,万万人念称为神! 浩荡之威,无疑动摇了昆仑神仙们的根本。 他们能够长久活在昆仑山,不受到岁月拘束,并拥有强大的法力,这一切都是拜天下凡人所赐。 我了解他们的根源,昆仑神仙同样了解,所以,火云老祖下凡追杀杨蓉时,对时间有着非常精准的要求。 昆仑神仙皆震惊,太祖龙山成了聚焦之地。 而另外一边,我的人魂、孙圣安、惠嗔、禅僧、张尊玉他们也都来到了昆仑。 旁边是肋生双翼,手持锤子的男子喊道:“吾乃雷公,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锤子相互捶打的瞬间,一道闪电打了我的胸前。 这股强横的力量被大地所吸收,对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片刻之间,伴随周围人数的增加,其中有人长了三只眼,他一只手拿三尖两刃刀,另外一只手则拽着淡黄色的绳索,目标正拴着十八尊夜叉赶来。 夜叉在不断挣扎,可他们强横无比的实力,却在此人手中被完全制服。 “杨戬?” “你认识我?”男子目露疑惑,又说:“这是你的十八位伙伴,不停下,我就杀了他们。” “你很天真,但是,我觉得你特别像我一个朋友。”我认真道。 他不满道:“吾乃二郎显圣真君,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与我称朋友?” “你认识张尊玉吗?” “张...张尊玉?“他当时就愣住了,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回想着某些事情。 “二爷,别听他胡说,哪里有什么张尊玉。” 梅山六怪赶忙上前,围着杨戬开始劝说。 “她到底是谁?” 在天兵天将越聚越多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声音传来。 “你孙爷爷来了!谁敢围我那傻徒弟!” 孙圣安挥舞着铁棒,打的周遭人仰马翻,愣是被他杀出一条道。 “哥哥!”张尊玉惊讶道。 没错,我在第一眼就看出的奇怪的地方,他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可还是万万没想到,杨戬竟然在凡间留下修行过。 孙圣安站在我的身侧,直截了当的质问我:“兔崽子,我的猴毛呢?” “我..丢了。”我尴尬的说。 他气的蹦高,指着我一顿臭骂:“你个混蛋,王八蛋,没有猴毛,我怎么才能恢复以前那种英俊潇洒的猴子形象,你看看现在,简直就个猥琐的老瘸子!” “其实你现在也挺帅的。” “帅你大爷啊。”他气的踹了我一脚。 “先别忙着动手,我的人魂呢?”我赶忙说。 “跑了!” “你说啥?” “我没骗你,你和美代子一同生活,恰恰人魂的性格里认为她是你的妻子,结果,你们两个结婚了。可因为你要召唤人魂回归的消息被美代子得知,她担心从此以后会不记得她,所以,她把你的人魂拐跑了。” 孙圣安接连把事情告诉我,可三魂不全,我也没有把握复活十二条龙脉。甚至,没有办法召回那北天门的荡魔剑。 “有个事情我得提醒你。”孙圣安压低了声音,扫视周围一脸戒备的神仙,“玄嚣成了天帝,八大圣人都被他囚禁了。” “苍天呢?” “我也在找他,玛德,那个王八蛋杀了我妻儿父母!”孙圣安咬牙切齿的说。 张尊玉那边则是面对着杨戬,她的持续呼唤,像是叫醒了杨戬的回忆。他丢下了兵器,张开双臂说:“我想起来了,我是张尊宝,受到师尊之命去凡间转世避过劫数,后来,我有一次入昆仑山捉妖,撞见了天帝,他封住俗世的记忆。” 杨戬身为仙宫第一战神,他一停下,其他人竟然无一敢来上前。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南斗六星君,北斗九星君,东南西北七宿星君,雷公电母,风伯雨师,还有各路门派的掌门,天兵将领,一大群人显得进退两难。 “各位仙官、道友!”杨戬对着四周双手抱拳,又说:“我师父太乙真人说过,天道有三变,第一变,天衰;第二变、帝妖;第三变,龙殇!” 忽然有一位十分威武,他身穿将袍,手持玉简,厉声呵斥:“二郎真君是什么意思?此人杀夸娥氏,又扰乱仙宫建设,罪不可赦,难道你也想叛变吗?” “回水官大帝的话,杨戬不敢。但师尊说过,天帝已被人夺舍,他破坏了天地之间的因果秩序,以苍生万物为刍狗,各位千万不要听他的。师尊太乙真人已经触碰到真正仙道,他告诉在下,仙道贵生,需止杀制恶,可再看看世间已经支离破碎,一旦让他得逞,不仅仅凡人会死,我们也将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杨戬竟然就是张尊宝,太乙真人算出了劫数,想让杨戬去当应劫之人,结果,他却被天帝所控制。 孙圣安又说:“我都说了,天帝就是五千年前黄帝的小儿子,轩辕玄嚣!他为了逆转乾坤,不惜杀尽生灵所为献祭,这祖山天坑,就是他的阴谋之计,你们这群智商低的神仙,还傻兮兮的给人家当枪使,要是成仙如此容易,俺老孙早就成仙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四) 杨戬带来的重磅炸弹,导致神仙群体出现了两种声音,他是昆仑仙界当中的第一战神,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与威信,他的话,不得不让人沉思。 三官大帝同时出现,他们最关心的一件事,惊讶问道:“你是说太乙真人已经成仙?” “师尊说,还差最后一步。” “还说什么了?” “还说,凡人乃是天地根基,若是凡人用来献祭仙宫,你我神仙也将不复存在!” 天地之间一片哗然,很显然,这个消息他们还需要消化一会儿。 我低声问孙圣安:“其他人呢?” “你把天兵天将都引来了,大家想办法去救人了。” “去哪?” “山顶的斩仙台。” 真没想到,我自己竟然还被当做了调虎离山。 我压低了声音,问孙圣安,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孙圣安说:“在神山时候早就恢复了,玛德,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少了猴毛,都是你个混蛋搞的鬼,要不然老子早就恢复英俊潇洒的猴王模样!” 听他说完,我也是尴尬的笑笑,没想到这点小心思都被他知道了。 可正当我们探讨这件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呵斥:“大胆,尔等身为天帝臣子,却不遵守天帝命令,实在是该死!” 人群立刻传来惊呼:“是勾陈大帝!” 此人手持八角玉如意,身后漂浮着一张巨大的画卷,天兵天将的模样都印刻在那张图中 孙圣安警惕道:“糟了,恐怕玄嚣早早预料到会有人反抗,他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手上拿的宝贝名为耀魄,专门用来惩治天神,身后飘着的叫万仙图,主掌星斗仙官。” “惠嗔他们那边怎样了?”我担忧道。 “不清楚,但我听说八大圣人已经找到玄嚣的死穴,只要把他们放出来,玄嚣这次肯定跑不了。” “如果抓住他,留他一命。”我说。 “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才能在万仙阵中活下去吧。”孙圣安一步步走到杨戬近前,他虽然还是老头的模样,可一举一动却难掩那种骨头里面的霸气。 他仿佛拥有着双重人格,此时那个属于滑稽、屌丝的孙圣安被雪藏了,而站在这里的,应该叫齐天大圣! 勾陈大帝的出现,除了身为二郎真君的张尊宝之外,其他的人都矗在当场。 “谨遵勾陈上帝教导,我等必定竭尽全力的斩妖除魔!”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如雷声般回荡虚空。 这一次,我们将要面临数以万计的天兵天将。 “徒弟,人魂在私奔之前跟我聊过,他说能感知到你的意图,说你可以解决生灵于水火之中,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大家都是朋友,你师父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去吧,哪怕人魂没回来,老子也相信你能成功!” 孙圣安将他重若千钧的棍子用力杵在地上,就听‘咣’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老杨,距离我上次大闹仙宫,好像有..一千五百多年了吧。”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要不然这次咱俩合伙?” “与他们说了那么多,大家好像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话,没办法,那只能打到他们答应听你我讲道理了。” “一起上!” 高大威猛的杨戬,身穿破烂屌丝的孙圣安。 通天一棒打的魂飞魄散,三尖两刃刀断仙人三花五气。 孙圣安大开大合的棍法,再到吞煞之后刀枪不入铜皮铁骨,千军万马犹入无人之境。 杨戬不落下风,他下手尚留有余地,不是非死不可,皆打成重伤为止。 两个代表仙与妖最强的武力,统一了战线,而我与张尊玉站在一边,我说:“现在已经打起来,你不躲开点?” “不,我相信哥哥。”张尊玉认真道。 “好吧。”我转身一步步走向天坑。 可她忽然叫住我,我回过头,奇怪的问她怎么了? 张尊玉的眼神有着几分异样,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笑出了声。她有些不满,板着脸质问:“你笑什么?” 我说:“坦白讲,你现在比当初冷冰冰的样子更让人讨喜。” “闭嘴!” “好吧。” 我又准备跳坑,她再次纠结道:“等一等。” 这一回,我没有调戏她,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她。张尊玉咬着嘴唇,纠结的样子就像吞了苍蝇般难受,甚至,她都没有去关注不远处打斗的张尊宝。足足十秒钟的时间,她说:“虽然你看起来很讨厌,但我还希望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就这么简单?” “对。” 我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放心吧,我是龙,而他们是龙的传人!” 最后的一句话,没有告别也没有承诺。 当身体内的金龙浮现过后,十八尊夜叉则紧跟其后,随我一同跳了下去。 这是没有光的深坑,无论是双瞳还是法力,在此处都失去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特点。 金龙与我的身体相伴,飞天夜叉可以在坠落时保持身体的平衡。 当我双脚触地之时,空旷的四周传来八风吹面,黑暗让我分不清楚方向。 既然这里是龙行隧道,那龙脉与地心呢? 视线没有了用途,索性闭上眼,静视自我内心,黑夜变得一道枷锁,我能做的是找寻打开枷锁的办法,在心中适应这个世界,而我本就是仙胎,身上有黄帝的血脉。大地对我来说,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只不过,这个家我很久没有回来了,四周的一切也变得不是那么的清晰。 所以,我开始缓缓的去熟悉这个黑夜。 金色小龙仍然在我周围缭绕着,当它的身体再次散发光辉之时,我看到了太祖龙山之下的龙行隧道。 十二条天生为龙的花岗岩坐落在周围,每一尊龙头都拥有堪比泰山的大小,最主要,它的模样与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而在岩石上露出的血迹,似乎在说明龙脉已经彻底毁掉。 地心?我左右看看,这里的空间虽然宽阔,但并没有跳动的心脏啊。 尤其那十二条巍峨的龙头,更是一目了然。 在我仔细观察周围的时候,突然间,身旁来了个人。 “怎么样,我雕刻的龙,好不好看?” 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结局(五) 我猛的转过身,他不过只有十岁的模样,长得唇红齿白,干净纯洁的笑容有着莫名的感染力,给我第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很善良,也很阳光。 “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小孩子前一秒还充满着阳光,下一秒双目宛如刀锋般锐利的盯着我。 我毫不怀疑,他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杀了我。 “很好,栩栩如生,与它一模一样。”我指了指身旁的小龙。 小男孩儿抬起手,轻轻一指,小金龙仿佛乖巧的小狗,飞到他的掌心,任由男孩儿的抚摸。 由于金龙是我的魂魄,所以,我更能直观感受到他实力的可怕!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因为,他就好似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只是会让我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你是苍天?” “是外面的人喜欢那么叫我而已,我索性就叫苍天喽。”他说的很随意,又将小金龙丢给我,“你是来杀我的吧?” “呃——。” 我完全没有想过会这么直接,爷爷说过,苍天每隔十年会沉睡一次,一觉睡上一整年。但现在,貌似他失眠了? “不敢。” “人果然都是虚伪的,看来,天衰是对的,没意思,真的是太无聊了。”他打了个哈欠,又说:“你杀不死我,在成为苍天之前,我叫‘坤’,是大地之母的儿子,对了,那十二个龙脉就是我造出来的,只不过,每一个成年后都会变的调皮捣蛋,甚至想要吃了我,索性我就把他们毁了。”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子,大地之子?乾坤之中的坤? 我们两个太祖龙山之下,天下间所有的凡人都被抓来挖天坑,实际上,更像是打台阶。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深了,除了龙以外,神仙都没有办法脱身。 苍天打着哈欠,貌似很困。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与他动手,胜率几乎可以说是零。 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毕竟,这世上谁又能预料到,主宰华夏几千年命运的苍天,竟然是个无聊透了,甚至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那你会杀了我吗?” “杀?为什么要杀,如果你是普通人,或许我就杀了。”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衰老而充满污浊的灵魂,那种酸腐的气味儿,一生所经历的低劣行为,都让人深恶痛绝,我可以看到他们的内心,没有,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他越说越激动,他的情绪仿佛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剧烈反差。 “那我呢!”我赶忙追问,企图岔开他的情绪。 苍天忽然笑了,又说:“你不是人啊。” “我怎么不是人!”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仙胎,对了,以前有个人叫轩辕,他就是仙胎,他很聪明,非常聪明,甚至把我都骗了!” “骗了你?” “是啊,这大地之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我拥有无上的学识,只是太无聊了!想找一个不那么讨厌的人来聊天,索性我就遇见了他。我叫岐伯,也叫广成子,他虽然很善良,但也有私心,想与我学长生不死,后来我骗他效仿盘古才能永存,他还真的做了。” 提到这儿的时候,苍天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笑嘻嘻的样子还有些窃喜的感觉。 “那你知不知道元始天尊?” “哦,他是我的师父。” “你的师父?” 苍天沉思道:“当然,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很聪明,在一个叫伏羲的人手通过八卦,开启了智慧大门,达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他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杀了我。” “那你呢?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记不清了,但师傅说过,我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却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好无聊,想回家,回到那个有师父在的世界。” 苍天感慨的模样,的确就像是个孩子。 恐怕,外面的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苍天的身份,他喜怒无常,没有善恶观念,做事情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喜好。 但通过简短的了解,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他并非无敌的。 他之所以会绞尽脑汁的骗黄帝,必然是源自于畏惧。 因为轩辕剑承载着凡人最初的帝王气运,黄帝又是承天下之王者,王者之剑是可以斩杀一切的。 甚至秦始皇的铁骑也能伤他,每当一个朝代到达了鼎盛,在地心内的龙脉就会强盛无比。 这个时候,龙脉会对地心产生觊觎之心。 唯有吞了他,气运才会永久的存活。 所以,苍天刚刚说,当某一条龙变得强大,就会非常非常调皮。 这样以来,我的心里也有了该如何与他打交道的办法。 我说:“听说这里是世界的轴心,如果可以拨动轴心,就可以改变一切。” “差不多吧,可如果想改变,我就会死。虽然我活了好久好久,可是,我还是不想死啊。”苍天打了个哈欠,又说:“你自己也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一会儿,我大概需要睡三百六十五天,现在天衰了,十二条龙脉全部死掉,我没有束缚的感觉真好。” 话音刚落,他竟然真的睡了!种种的表现,似乎完全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心底思索着利弊,假如三魂齐全,召来荡魔剑,或许我可以斩杀苍天,可现在呢,除了龙魂我只有一枚龙珠而已。 那到底该如何同时救十二条龙脉? 苍天貌似真的很困,一动不动的模样,真的就好像一块儿巨大的石头。 在他睡着后,我仔细探究了整个龙行隧道。 我知道自己只有一年的时间,十二条泰山般的龙脉就是死去的苍龙,当我一接近,身体会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爷爷他们还是预估错了,龙珠充其量只能简单的复苏,还完全起不到吞噬苍天的作用。 我想好了,如果一年后还是想不到办法,那我就和他拼了。 十八尊行尸虽然有了意识,但受限于智商,也只能留在一旁说说话。为了方便,我分别给他们取名字,从“一”一直到“十八”。 有一天,老二突然认真的对我说:“主人,龙脉会让我觉得很舒服。” “怎么个舒服法?” “就像您说过的那种泡温泉一样,会感觉全身酥软,非常舒服。”他认真的说。 我恍然间拍了下大腿,有办法了!十八行尸与我血脉相连,他们是不会背叛和欺骗我的,于是,我分别挖了个坑,把他们埋在了十二尊龙脉底下。 这里可是真正的龙脉源头,介于彼此间的联系,我相当于同时一件拥有了十二条龙脉所有的气运。 就好像风水先生铸造生人基那样,通过衣冠冢来为自己凝聚气运。 仅仅一个月以后,龙魂由巴掌大小,凝聚成了百丈身躯,变化之快,让我瞠目结舌!它盘旋在虚空之上,冲天而起,甚至能帮助我感受到凡人虔诚的意志。 一年的时间,龙魂的强大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甚至到了最后,我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它。 第七百二十章 大结局(完) 然而,龙脉与地心之间的角色,它们注定永远是生死仇敌。 苍天在睡梦中惊醒,吃惊道:“怎么回事!好强的龙脉气息。” “怕了吗?”我说。 “怕?我是苍天,为什么会怕?” “把天地恢复原状,咱们两个还是好朋友。”我认真道。 谁知道,苍天这时候笑了,他说:“我能看到你的心,你的心底有欲念,有杂念,我可以帮你实现,而且,我留你在这儿,只是想让你替我继续当苍天,而我..我想回家!” “回家?” “是啊,回我该去的地方,我受够了这里!只有毁掉这个世界,我才能跨过虚空,找到回家的路!没想到你竟然超乎我的预料,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让金龙拥有如此的力量,现在我要回家!”他抻了个懒腰,“所以,你的龙魂是我的!” 我恍然明悟,原来一切都是这小兔崽子故意的。 就好像一开始的时候,他抚摸金龙,分明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不杀我,是想把我留下来,犹如瓜果蔬菜般等待着我成熟!我用十八行尸的做法超乎了他的预料,仅用了一年的时间达到了他的标准! 眨眼之间,一脸兴奋的苍天扑到了龙魂的身上。 而我也在同一时间有着触电般的感受。 “我要回家了..我马上就要回家了!”苍天兴奋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在吞噬着金龙,可仅仅吞到一半,苍天的声音变为了尖锐的嚎叫,“怎么回事!龙魂内为什么有十八个魂魄,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是我听到他最后的嘶吼,因为我的意识受了很重的损伤,竟然也陷入到了某种沉睡的状态。 苍天设计了一个毁灭天地的大局,每个人都在其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当他自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却败在十八个已经诞生灵智的夜叉其中。 而我睡着了,在虚空幻境之中承担起了苍天的角色。 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圆盘,那上面用天干地支所标记着时辰。 爷爷说过,只有龙脉噬心才可以挽救一切。 现在,我做到了! 尤其当我看到那命运之盘的时候,我更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摆弄了命盘,将时间调整到三十年前,因为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让一切重新开始。 于是,我按照钟表的格式向后波动,却忽略了命盘记载的时间一小格是一年,一圈为六十年。 直到命盘被我拨动到了卡住的时候,我已经向后拨了整整一百圈! 没错,那是六千年的光阴。 我昏昏沉沉活了五百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炎黄逐鹿。 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久,甚至在有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就是苍天,甚至与黄帝成了朋友。 后来,记忆渐渐复苏使我的头很疼,于是,我躲了起来,再次苏醒正是春秋时期,那个年代我幸运的遇见了“老子”,他很睿智,很伟大,甚至一眼就看破我的身份。 跟随他学习了生活十几年,后来我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我生活的年代? 老子按照我的经历,给我写了一部经书《道德经》下卷!当然,这部经书没有被后代之人所知晓,他说,如果我参悟了这部经书,就可以改变后世的命运。 我抱着这本经书躲了起来,出山的时候已经是两汉了。 我四处云游,结识了很多的朋友,另外重要的一件事是找寻着那位与我走散的人魂,我知道,他还活着,像我一样长生者,在这个世界上穿梭。 很遗憾,他完全就像在人世间蒸发了。后来,我当与一位异国贵族探讨道德经下卷时,他竟然悟出与经书相似七成的经文。我们成了朋友,聊起几千年后的劫数时,那位贵族顿时决定以经书教化世人,于是他选择剃度出家,在菩提树下悟道成真。 倦了、累了、我会像苍天一样沉睡,一睡就是几十年。 看沧海桑田,观人世沉浮。 当世上有一天高楼大厦迭起以后,我走出深山老林,没错,等了六千年的我终于回来了! 我没有改变历史,只是改变了玄术与时代妖魔的体系,让神灵只能活在化生道,活在百姓的意识内。 凡人是神仙的土壤,一旦神仙失去了他赖以生存的土壤,他们只能烟消云散。 重新来到了沈城,当站在实盛寺的门前时,那里有一条狼妖幻化的大狼狗冲着狂吠。 “阿弥陀佛,吓到施主了吧?贫僧实在抱歉。” “无妨!我也是路过的。” “没惊到就好,没事的话,贫僧先告辞了。”和尚转身之时,来了一位中年人,他领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我第一眼就看出小女孩儿的身上有着很重的阴气与业障。 算了,地府还在,世上的因因果果,妖邪又哪里说的清楚。 “一诚哥哥,大黑好像又肥了。” “是啊,经常有人偷着喂他东西,好像还吃骨头。”和尚笑了笑。 “好可爱啊。”小女孩儿蹲下身子想要摸那大黑狗,结果,那黑狗一扑,咬了她一口,旁边的和尚顿时不笑了,脸色变换之快的速度,让人心惊,而我感受到了他的杀心。 接着,我如普通的旅人那样,继续游走在集市庙会中。 耳边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爷爷,求求你了,教教我吧,我真的很有兴趣,风水、测字。还有你忽悠刘老太太媳妇那个捉妖!都教我怎么样?我保证考一百分!”一个小男孩儿祈求道。 “去去去,别捣乱,大宝我告诉你,现在是经济时代,学好本事比啥都强,回去好好读书!听到没有!” 我抻了个懒腰,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终于等到这一天,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情不自禁的深吸口气,这里的一切都与曾经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个张明,没有了地藏仙胎,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