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恋少年郎》 第一章 x大中文系开学前迎新茶会。 看著大又俗的红布条上的字样,刚到茶会现场的余梃不禁摇摇头。 她用纤细小手杵杵秀气的无框眼镜,白皙的脸庞仍泛著刚刚因为赶时间而小跑步的红润。 这年头啊,学生为了找藉口玩乐,真是什么点子都想得出来。 既然每一年学校都会办迎新舞会,系上的会长干嘛还用「开学前」的理由举办茶会呢? 这实在是浪费时间跟金钱,余梃深深地这么觉得。 家住南部的她只在期末考结束後回家住一个礼拜,然後便北上打工直到学校开学。 打工的工作在昨天结束,剩下几天就要开学了,这几天她打算先将新学期的科目温习一下。 她没有一丝参加活动的欲望,要不是小欣——系会长的女友,同时也是她的死党好友——打电话来要胁她的话,对这种茶会她是压根不会出席的。 余梃自认不是不合群的人,她只是静了点。 不太爱说话的她并不是班上受人瞩目的风云人物,原因当然是她的外貌普通。 留著及肩直发,脸上戴著眼镜的她应该算是五官端正、姿色普普的女孩吧。 再加上她的穿著打扮跟时下流行的辣妹差别太大,无法吸引男人注目的眼光;长裙或是t恤、牛仔裤是她一贯的穿著打扮。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跟一般同年龄的女人比起来,她的身高……嗯,算是有一点独特吧。 一百七十二公分的身高常常让她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而在南部那种乡下地方,她的身高通常是街坊邻居八卦的讨论话题。 久而久之,她便习惯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不希望受人注意。 小欣不只一次说她,有这种模特儿的超级好身材不现出来,却把自己像鸵鸟一样的藏著。 还说她,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老成的感觉可以和七、八十岁的老头相比了。 「你喔,没救了!」这是小欣常 挂在嘴边念她的一句话。 而这位捺不住寂寞的小女子,自从谈恋爱後,陶醉在甜蜜爱河里的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体会到爱情的美好。 身为她的好友——对这一点,余梃感到很无奈——她必须忍受小欣三天两头就帮她介绍男友的疯狂行径。 像今天的迎新茶会,小欣肯定会兴致勃勃地为她介绍在场所有她不认识的男孩。 天晓得,所谓迎新,当然是跟刚考进学校的学弟、学妹见面,她对年纪小的男孩可没兴趣。 但话说回来,她对哪个男孩曾产生过兴趣呢? 是她太晚熟了,还是怎么样? 当班上的同学忙著找个伴来修恋爱学分时,她却担心找不到打工的机会。 而当同学开始出双入对、沉醉在爱河里时,她打工的case却越接越多,除了上课、睡觉的时间外,她几乎都在打工。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以同情居多,以为她家境穷困,父母没钱供她念书,所以她必须努力打工赚取学费跟生活费:若非如此,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谁不想把握时机好好地疯狂一番。 偏偏她不是。 她是来自南部的小农村没错,爷爷以及历代祖先统统是靠家中那几亩薄田为生,但她老爸打破先入传统,在村里的邮局担任邮差的工作。 邮差算是个稳定的工作,抚养她和两位弟妹长大成人不成问题,供她读大学也还在能力范围内。 也许是她身为长姊,有较重的责任感吧。 弟弟跟妹妹目前都在读高中,为了让父母有更多心力栽培他们,她少用家里的钱,替弟妹架构更美好的未来。 环境如此,而她生性淡漠也是个原因吧。 打工占据了她上课以外的时间,让她的生活减少许多娱乐,但老实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对男人产生不了一丝兴趣。 不要怀疑她的性向,她绝对没问题。 只是,她很清楚爱情绝对没有小说跟日剧中说的那般美好,所以她一点也不向往。 尤其在好友小欣谈恋爱後,他俩相处时的甜蜜她没看见过,倒是一旦争吵起来,小欣绝对是以泪洗面,在她面前哭诉抱怨一整晚。 每当这时候她就很痛苦,不仅不能睡觉,连眼皮不小心合上都不行。 因为这样就会被指责不够重视朋友、不理会朋友的死活。 然後小欣的泪水会更惊人。 唉,有好友当例子,对於恋爱她当然避而远之。 她采取的态度是不强求,反正也没有男人主动追求她,因为她是个太普通平常的女人。 另外,她也长太高了,很少有男人能接受女友比自己高,所以像小欣那般娇小可爱的女孩是比较受男孩子喜欢的,对於这一点,她倒也不埋怨。 小欣曾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谈恋爱?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这实在很难说,至少目前为止她一点谈恋爱、交男友的欲望都没有。或许等年过三十时,会在家人的要求下相亲结婚吧,余梃曾经这么想过。 推开泡沫红茶店的玻璃门,她已经迟到了。 余梃看见小欣跟她挥手,并指指她身旁的空位,显然是帮她预留的位置。 这下可好,看样子她得留到迎新会结束,因为小欣绝对不会允许她半途开溜的。 余梃勉强地回小欣一个苦笑,有这么一个热情、爱好社团活动的好友,对生性淡薄的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你迟到了。」小欣嘟著嘴抱怨。 她今天跟她的学长男友穿了件不同色系却是同款设计的圆领休闲上衣,两人是情侣的身分昭然若揭。 这样是有目的的,让新进的学弟妹清楚地知道两人的关系,这样就不会有人不明不白地去追求他们这对爱侣的其中一位。 「我睡晚了。」 余梃淡淡地一笑,看著小欣在她的杯子里注入满满的饮料。 她的出现宛如一阵轻风,正high的众人压根没发觉她。 「藉口。」小欣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你一定是在图书馆看书,拖到现在才来。」 余梃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事实上,她的书还躺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等她回去,因为她不打算在这待久。 「真搞不懂你干嘛那么排斥聚会?你瞧,大家有说有笑不是很快乐吗?你就非要自己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里k书,一点乐趣都没有。」小欣开口抱怨。 「每个人喜好不同嘛。」余梃闷闷地喝著饮料,对四周的热闹气氛没有一点喜悦跟参与感。 「没瞧过哪个大学生跟你一样的。」小欣也只是嘴上抱怨。其实余梃算是个好相处的人,要不,她怎么会跟她成为好友呢。 「我不就是吗?」余梃小声的咕哝,不敢让小欣听到,要不脾气像小辣椒的她一定又会唠叨她一大篇。 倏地,第六感向来敏锐的余梃察觉到一道注视她的目光,沿著被注视的炽热感,她转向去捕捉视线的来源。 但对方似乎比她更敏锐,当余梃看向坐在她前排的男孩,只见他们自在的谈笑。 捉不到「凶手」,她将目光移开,或许是她太过神经质。 她轻啜著饮料,小欣的叨念又将她的注意力带走。 「我不管,你一定要找个男朋友。」 「小欣,交男朋友对目前的我来说并不重要。」余梃好没气地说,谁规定上大学就一定要修恋爱学分呢? 「余梃,你这样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态度是不行的。」 耳朵听著小欣的话,余梃又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 看来不是她神经质,那道目光是真的存在。 这一回余梃不动声色,也没有抬头搜寻对方,她依旧很有耐性地回著小欣很「梦幻」的问题。 「小欣,我也有在意的事。」至少她在意课业跟工作,但恋爱?再说吧。 余梃拿起桌前的水杯假装喝水,纤手将一缕发丝轻轻地拨到耳後,她的动作如此漫不经心,然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头—— 啊,她捉到了! 那个家伙就坐在她的斜对面,这回他来不及收回视线,被捉到的脸上有著明显的错愕。 不过,他显然是个厚脸皮的家伙,错愕只在他脸上停留三秒,接下来他便朝她绽出一朵好大好大的笑容。 余梃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竟敢这么看她,那笑意多暧昧埃 真是不要脸的家伙! 余梃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料,那家伙更加不要脸地噘起嘴送了个飞吻给她。 喝!余梃咋舌不已。 他、他、他……竟敢这么做……有那么多人在场,他竟敢做如此猥亵的动作调戏她。 不过欢乐的气氛高张,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奇怪的互动。 她脸红如酡,他还在看她…… 余梃告诉自己不能示弱,她没有回避,目光直直地回视著他。 出乎意外的,他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 什么跟什么嘛!余梃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 他又咧嘴笑了。 「余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小欣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给拉回。 余梃乘机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你根本就不专心,枉费我这么认真帮你寻找对象。」 「小欣……」余梃相当无奈。「你不必认真帮我找对象,你只要认真的读书、认真地守护你的男人就好了。」她对仍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置之不理。 「梃,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小欣显然误会了好友的意思。「就是因为你这么关心我,所以我也要回报你埃」 她靠在余梃耳边,神秘兮兮的说:「这里的学弟你看上哪一个,你告诉我,我叫我的男人等一下续摊时,将你们两个安排坐在一起。」 这就是小欣所谓的回报,余梃有些哭笑不得。 「不必了,我对年纪比我小的男人没兴趣。」 「你对年纪小的男人没兴趣,可是也没看你对学长或是同年龄的男同学有意思过埃」 唉,这该怎么说呢? 在无奈中,余梃似乎听到了隐忍的笑声,她不著痕迹地扫了一眼过去。 没错,就是那家伙在笑,他应该是很注意她跟小欣的对话,也对她的无奈感到很好笑。 笑、笑、笑,最好笑死你!心情一向很难受他人影响的余梃很坏心地诅咒。 「小欣——」余梃对好友的想法感到无奈,像她这种年龄的女大学生没男友的比比皆是,又不是什么天大罪过的事。 「好啦、好啦,现在饶过你。」 「现在?」有陷阱,余梃提高警觉。 「对啊,等会大家要续摊去吃火锅,你也要去喔。」 「啥蔼—」余梃发出哀号。 她不想去也不要去。 「不准中途开溜,我会一直盯著你的。」小欣明白好友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打定主意,要扩大好友的交友圈。 「唉。」小欣眼里的决心定了余梃的死刑。 天啊,她好想逃喔! 「呵!」那人又很大胆地发出笑声嘲笑著她。 余梃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 那家伙因为她的视线又回到他的身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余梃恼怒。 他是个生面孔,八成是新生吧,那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看了就有气,还有他的笑,干嘛那么天真无邪啊? 余梃很努力很努力地将自己的鄙视跟厌恶透过眼神传达出去,但无奈对方好像拒绝接受。 他依然笑得无比开心,而且他的目光焦点不曾离开过她。 余梃决定放弃。 他这么看她,让她的心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化学反应,那是她从来不曾在别的男人身上发现过的。 她感到害怕。 余梃垂下螓首,决定先行举白旗投降。 ☆☆☆ 这场仗不是她说不打就可以不打,说投降就可以休兵永世太平。 在聚会过後,大伙浩浩荡荡出发到学校附近的某家平价火锅店,打算继续培养学长姊跟学弟妹之间的感情。 这种行为看在被迫不得不跟著来的余梃眼里,叫做「闲闲没事干」。 早知道就把打工的天数延长几天,好避过今天的迎新茶会。余梃真懊恼当初她没这么做。 一进入火锅店,由於人数众多,大伙分成三大桌。 余梃趁著大家找位置混乱的时机,离开小欣身边,迳自找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样她要半途开溜的机会便增加了。 她沾沾自喜的坐在离小欣最远的角落,就在她落坐时,有人跟著她坐下。 原本她是不甚在意的,本想转头跟旁边的人打一下招呼,不料头一转—— 「学姊,你好。」对方先开口,并附赠她一个亲切的笑。 余梃的笑僵在嘴边。 是那个家伙! 「你好。」她淡漠地回他一声。 怎麽这么倒楣!她忍不住蹙起双眉。 不过她向来习惯武装自己,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显露出太多情绪跟表情。 余梃打算冷落他到底,但对方却很热络。 「学姊,你好冷漠喔!」他抱怨起她的态度来。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点鼻音,声调有点奇怪。 「在跟别人说话时都不看人家,就连现在我在说话,你的表情也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的声音好受伤,这让余梃不得不软下心来。 他说得没错,自己对他的态度实在不佳。 她向来不是这样的,或许是有些迁怒吧,对他。 「对不起,学弟,我刚刚心情不太好。」余梃恢复身为学姊应有的态度。 「没关系。」他倒很大方,一点都不介意。 他殷勤地帮她递上碗筷,「我先自我介绍,我姓陆,陆地的陆,孩子的子,枫叶的枫,陆子枫,学姊请多指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子枫就是这样的人吧。 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无害的样子,嘴角总是带著笑,对人很有礼貌又客气。 余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刚她对他那么凶,他却一点都不介意,心里对他的戒心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我是余梃。」 「余梃?」陆子枫带著疑惑问:「是家庭的庭加上木字旁吗?」 「没错。」 他露出个好大的惊喜笑容,「没想到会这么巧合。」 「什么巧合?」余桩有些迷茫。 「学姊,你还不知道你的直属学弟是谁吗?」 「我的确还不知道。」刚刚忙著跟小欣辩论,都忘了问今年的新生中,哪一位是她的直属学弟或学妹呢。 瞧陆子枫一脸惊喜的模样,莫非…… 「难道我的直属学弟是你?」 「没错。」陆子枫笑著猛点头。「学姊,真是太凑巧了,这代表我们很有缘不是吗?」 余梃淡笑,「没错,我们真的满有缘的。」 她越来越喜欢这个直属学弟,虽然一开始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但由於他的开朗跟亲切,让人在接近他时感到相当轻松自在。 尤其在知道他是她的直属学弟後,她当然更备感亲切。 「学姊,以後请多多指教。」他一脸慎重的点头鞠躬。 「学弟,你也请多指教。」 余梃对大多数的男性都是保持礼貌的距离,但陆子枫是她的直属学弟,感觉比一般男同学或是学弟多了一份特别,她决定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疼爱。 「呵,说指教就不敢当了,但以後学姊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多多吩咐。」 陆子枫愉悦的笑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他黝黑的眸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 距离开学前几天,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至少余梃是这么认为,她压根没料到陆子枫的出现,会是干扰她乎静大学生活的一枚震撼炸弹。 说完,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而他,接收她的怒眼却不在乎地笑开了。 啊,回到她身边的感觉真好呢。 ☆☆☆ 在陆子枫相当配合的情况下,采访很顺利的进行,只是所谓的配合是指余梃必须全程的陪伴。 一旦发现余梃不在场,陆子枫的配合度就会降到最低点,他的任性直让余梃摇头,也让她累翻了。 还好整个专访比预计进度更快完成,这是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事。 被缠了好些天,就在她跟陆子枫说谢谢他的合作後,陆子枫就失去了踪影。 她是该感到高兴的,因为前些天她不是巴不得他赶快离开她的视线吗? 怎么此刻她的心情却是惆怅不已? 余梃把心思全摆在工作上,不停地告诉自己她跟陆子枫就到此为止,他们是合作伙伴,而现在合作关系结束了,他当然就不会跟她联络了。 只是…… 他这个大混蛋,要消失也不会消失得乾脆一点,为什么要在三年後再出现撩拨她的心呢? 余梃不停地咒骂。 希望他这次最好是永远的消失,等她把手边的专访稿送出去後,从此以後她再也不要听到「陆子枫」三个字了。 余梃从印刷厂赶回公司已经晚上八点了,同事们都下班了,不过总监办公室的灯还亮著。 她才一踏进办公室,总监办公室的门便打开了,意外地,苏德琳跟陆子枫双双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前者手上提著公事包,显然准备下班了。 当他们两个看到余梃时有些讶异,只是都隐藏得很好。 第二章 一台中古的重型机车驶过x大校门口,在距离校门口不到五十公尺远的便利商店左转进入小巷子里。 「谢谢你送我回来。」余梃边说边下车。 「学姊,不用客气,这是学弟应尽的责任。」陆子枫说著,还俏皮地眨眨眼。 余梃执起手上的安全帽敲敲他的头,「没事不可以对学姊乱放电。」 「哎哟,好痛。」陆子枫缩了缩脖子。「我又没有乱放电,这是习惯动作。」 两人的关系经过一顿饭後突飞猛进,原因在於陆子枫是个太活泼的男孩子。 从他知道余梃是他的直属学姊开始,殷勤就不曾断过。 他的殷勤看在余梃的眼中,并不是男孩追求女孩的那种殷勤,她把他当成弟弟般的喜爱。 也因此对他的心防就卸下了,不像对待其他男性那般的淡漠。 余梃当然也很惊讶陆子枫是怎么做到的,这麽快就让她喜欢上他,这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情形。 「是习惯动作也不行,你可以对其他女人这么做,但是对学姊我不行。」余梃强调道。 「好嘛。」陆子枫很无辜地扁扁嘴。 他这个动作惹笑了余梃。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多啊!」 「我本来就是这样啊,是学姊太严肃了。」 「我严肃?」 「嗯,你看,这会你又皱起眉头来了。」陆子枫学著她的表情,将两眉拢得死紧。 「好丑!」余梃又用安全帽敲他脑袋一记。 「哎哟!」他再次痛呼一声。 「学姊,你很爱打人耶。」陆子枫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你也不看在我帮你推拒小欣学姊拉你到ktv再续第三摊的功劳上对我好一点,我没功劳至少也有苦劳吧。」 先前大伙吃完火锅後还兴致勃勃地提议ktv高歌,虽然余梃面有难色,小欣却依旧不放过她。 还好是陆子枫出面,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笑脸说服了小欣。 最後他得以顺利带走她,还好心地载她到图书馆收拾她搁在那儿的书,然後安全地送她回到住处。 「好、好,你辛苦了。」余梃顺口敷衍他两句。 「啊,就这样埃」陆子枫好失望。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指指自己的脸颊。 「好埃」 余梃答应得爽快,陆子枫喜悦地睁大眼等待。 「如果你嫌被安全帽k头还不够的话,我是不介意在你脸上再补上一拳的。」她语带威胁的说。 「啊!」陆子枫飞快地退了一步,「那就不必了,谢谢学姊。」 唉,他就知道,现在还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不过他不会气馁,再接再厉向来是他陆子枫做事的风格。 「嗯,孺子可教,还懂得见风转舵。」 出乎余梃意外的,她竟会跟个才认识半天的学弟抬杠了起来。 「嘿嘿,是学姊教得好,以後还请学姊多多指教。」陆子枫很狗腿地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等等,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这间公寓都是出租给我们学校的女学生,出入分子很单纯。」 陆子枫想了想。「你把手机给我。」 余梃虽然疑惑,但还是从背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他接过手机便闷著头操作了起来。 「好了,我将我的手机号码输入你的手机里了。」他将手机还给她,像个担忧的老爸叮咛道:「回去後打手机给我,我不接,看到来电显示後我就离开。」 余梃点点头。 虽然觉得他太多此一举了,但由於是出自他的关心,她也欣然接受。 「你自己骑车小心一点喔。」挥挥手,余梃打开公寓大门跟陆子枫道别。 ☆☆☆ 拉开窗帘,余桩看著原本停在巷子旁的机车发动,然後驶离。 她放下窗帘,微微一笑。 真是个可爱的大男孩! 没想到她竟分到了个学弟,毕竟会来念中文系的男孩少之又少,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有个直属学妹。 陆子枫算是个意外吧。 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只是他比她那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弟多了一份成熟感。 别看他总是笑著,那张嘴巴说起话来也挺甜的,但她就是觉得他是个思虑缜密的大男孩。 他长得不高,大概只有一百六十八公分高吧,还矮她四公分左右,不过他的身材壮硕结实,平日应该是满热爱运动。 总是垂到眼前的刘海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稚气,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眼角随时随地都在笑著。 他的轮廓非常深刻,皮肤比起多数男人要来得白皙,加上他说话的口舌带著一丝外国腔,她猜他应该是华侨吧。 总之,他的个性跟长相算是相当讨喜,尤其他那张像沾了蜜的嘴,总让人抗拒不了他的要求——余梃发现自己正是如此。 喔,好像不太妙,做为人家的学姊,她好像成了听话及被照顾的那一个。 余梃不喜欢这种感觉。 决定从明天起她要成为一个尽责、严谨的学姊,不再让陆子枫那张舌粲莲花的嘴牵著走了。 余梃换上睡衣,拿下脸上的眼镜,打了个大呵欠,窝进单人床里。 今天好累,赶了两摊聚会比连赶两个地方的打工还要累。 合上眼,她很快便沉入梦乡。 只是梦里有陆子枫带著笑意的声音哄著她:快快睡喔、快快睡喔! ☆☆☆ 在距离x大不到三百公尺的地方,有一栋高级的双并大楼,一楼至二十楼设计成三房两厅的家庭式住宅,二十一楼到顶楼则规画成适合单身雅痞居住的雅房。 这儿的房价并不便宜,所以即便离学校不远,也没有学生会打这里的主意。 陆子枫骑车进入地下停车场,将机车停妥。 当初他决定回台湾读书时,便将住处跟交通问题全权交给他的助理处理,没想到他的助理没顾及他在台湾的身分只是位普通平凡的大学生,竟然买下这栋大楼的顶楼雅房,还有一辆压根派不上用场的bmw跑车。 这著实叫陆子枫傻眼,但谁教他没事先吩咐交代好,他的助理是以他在美国的身价来评估,买下一间雅房跟跑车对他来说是小case。 只是他想过普通的大学生活,就像多数的大学生一样。但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寻找新住所,幸好没有x大的学生住在这栋大楼,这让他方便安心了许多,不怕自己的身分被拆穿。 至於那辆bmw跑车,只能委屈它窝在地下室的停车场里,若他哪天深夜睡不著想兜风,也许可以派上用场,其余时间他都以中古的重型机车代步。 陆子枫从地下室直接搭电梯上了顶楼。 一进门打开灯,他便看到搁在吧台上的笔记型电脑闪著收到邮件的小黄灯。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寄来的,除了艾瑞克那个无聊的家伙还有谁。 陆子枫脱掉球鞋、夹克,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种轻松的装扮,在美国时,每天都得西装笔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被领带给勒死了。 他走进浴室冲澡,心情愉悦地哼著不成调的英文老歌。 今天有好事发生,这便是他心情好的原因。 套件素色睡裤,陆子枫边用毛巾擦著湿发边倒了杯白开水。 这样的日子好舒服喔! 他真的不後悔来台湾读书的决定。 他在美国出生,从他一出生就搞外遇离家的父亲是移民到美国的台湾人,他母亲则是中美混血儿,所以他拥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 打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他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加上他天资聪颖,去年他十九岁时,便已修得耶鲁大学商业管理、法律的双硕士学位。 而他三年前跟人合伙创立的高科技电子公司,更是美西地区这几年来公司营运呈正成长排行榜的前十名。 他知道他的身价非凡,也知道自己该努力拓展事业,但他却兴起了到台湾念书的念头,对他这个主意第一个持反对意见的便是他的合伙人艾瑞克,他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态度极力劝他打消这念头。 他却是心意已决,将事情交代打点好後便飞到台湾,打算过一年简单平凡的大学生活。 在这里,他只是个单纯的大学新鲜人,不是耶鲁大学的资优生,更不是几百名员工的老板,他可以轻松自在的跟人聊天打屁,当然还有……交女友。 呵,说到女友,陆子枫嘴角的笑容扩大了。 他今天终於体会到什么叫一见钟情了。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很奇特,却感觉好美。 余梃他细细咀嚼这个名。 她的美丽只有他一眼看出,她所有的伪装很轻易地被他识破。 在她身旁的男人好像全瞎了眼一样,只看见其他女人的美貌。 她是与众不同的,却没有男人发现。 所以她只能是他的。陆子枫霸道地想著。 他只手一点滑鼠,笔记型电脑的萤幕出现信封图形,随即信封展开—— 路易士: 你到台湾一个礼拜了,也该想通当初你的决定是个错误,你现在一定很想 回美国吧。 我已经要助理帮你订好机位了,快点回来吧! 艾瑞克 陆子枫将邮件丢到资源回收筒里,那里头已经有六封艾瑞克寄来内容一模一样的信件了;从他到台湾的第一天开始,艾瑞克就开始寄邮件给他,希望他能回美国。 过去六天,陆子枫都没给艾瑞克回应,将他的邮件当成笑话看看就算了,但今天他突然有兴致回覆他的信件了。 艾瑞克: 很抱歉奉负你的一番美意,你可以请助理取消我的机位,因为我会照原订 计划在台湾停留一年。 台湾真是个好地方,连女孩子都特别的让人心动,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台湾 一趟,这里对喜欢猎艳的你就像个天堂。 我找到了让我动心的女孩子,所以不管你再寄多少封信件都不能说服我回 美国,因为她,我停留在台湾的理由更确定了。 你该了解我的,艾瑞克,毕竟我们合伙三年了,我在工作上的决心是任何 人都撼动不了的,现在我把这决心用来追求让我心动的女孩子。 我相信这封信会让聪明的你打消说服我回美国的念头。 路易士 陆子枫将信件寄了出去,然後关掉电脑。看来他会有好一阵子的清闲,不会再受到艾瑞克的干扰。 关掉客厅的灯,陆子枫悠哉的晃进卧房。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在合上眼入睡之前,陆子枫的脑海中满满都是余梃的迷人身影。 ☆☆☆ 过了一个漫长炎热的暑假,九月份学校终於开学了。 一大票的大学新鲜人涌入校园,各社团摩拳擦掌想拉新生入社,当然,各式各样的迎新活动更是少不了。 当别人忙著参加一连串热闹的聚会活动,余梃却显得一点也不热中,因为她忙著找打工的机会,还好小欣也很忙,否则她怎么可能得以不参加任何一场迎新舞会。 余梃非常满意自己的大学生活,相当自在,虽然辛苦了些。 但打工赚钱的累,比起参加一场又一场的狂欢聚会,把自己搞到没精神上课要好吧。 下课钟声响起,余梃看看手表,才五点而已,她七点有家教课,时间还很充裕。 她慢条斯理地收拾背包,还坐在座位上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同学都走光了才起身准备离开。 「嗨,你好慢。」 她一旋身就瞧见陆子枫倚在教室门边,懒洋洋地扬手跟她打招呼。 「我在外头等得不耐烦了,要不是知道学姊好学的程度,我真怀疑学姊跷课没来。」 余梃瞥了他一眼,他身穿深蓝色的运动短裤加白t恤,手上还拿了颗篮球。「找我有什么事吗?大忙人学弟。」 她绝对没有讽刺他的意味,因为才开学没几天,陆子枫便成了x大的风云人物。 当然这跟他文武双全样样精通的本领,还有他那张甜嘴,以及迷死人不偿命的可爱笑容有关。 关於他的事迹,余梃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倒是有不少女同学想跟地交换学弟,由此可见他风靡校园的程度。 听说,在迎新的排球友谊赛上,他领军的新生队伍将队里有一半是校队成员的学长们打得落花流水,他一战成名。 听说,在校际英文演讲比赛上,他一个中文系的新生竟然打败英文系的榜首拿到第一名。 听说,在迎新舞会上,他高超的舞技迷倒了所有在场的女学生,从优雅的华尔滋到火辣的拉丁舞曲都难不倒他。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学弟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学姊,你这句话说得让人很伤心耶。」陆子枫绅士地帮她拿过背包,与她一同走出教室。「不管我有多忙,有多少课及社团活动,我都会记得跟你联络的。」 每天他都要见她一面,她说他忙,她也很忙啊,要将两个人的时间凑在一起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但他努力做到。 听他这么说,余梃惊觉似乎真是这样。 有时他会一大早出现在她住处的楼下接她上课,还顺便帮她买早餐;要个就是利用课堂休息时间特地跑来跟她聊聊天;还有一回他在上体育课,却中途买了饮料送给正在图书馆看书的她。 每次他的出现都只有短短的一、二十分钟,两人不曾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不过他真的每一天都会出现在她面前。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真的耶。」她这个学弟真有心。 陆子枫一脸受伤的表情,「是学姊对我漠不关心吧。」 「别这麽说,你这么忙,要上课还要参加社团活动,还有各式各样的聚会联谊,学姊才不敢去打扰你呢。」 「是学姊忙吧,每天有打不完的工,连想跟你喝个茶、吃个饭都约不到人。」陆子枫说得好委屈。 余梃回以一个轻笑。 两个人漫步在校园内,逐渐西落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你干嘛约我喝茶吃饭啊,我相信有一堆仰慕你的女孩在排队,随时等待你的邀约,你要吃饭喝茶还不怕没对象吗?」余梃调侃他。 陆子枫皱起俊眉,这话要是说得酸溜溜的话他会很高兴,但余梃的口吻摆明了她没有其他的意思。 「学姊,你这话真伤我的心。」他双手捧著心,表情纠结。 「伤你的心?」 「对呀,我一颗心都摆在学姊身上,你却叫我去跟其他女人约会,让人听了很伤心。」他的语气里带著控诉的意味。 余梃嘴角一抿。 这家伙……要不是那夸张的表情太戏剧化了,她还真有那么一秒信了他的话。 「没事不要乱开学姊玩笑。」她捶了下他厚实的臂膀,表情很严肃。 「好嘛、好嘛,不开玩笑了。」 他刚刚的话语只是试探,看来他想跨越学姊跟学弟的界线还得更努力。 「说正经的,学姊,你现在有没有空,陪我去吃东西如何?」 「你肚子饿了呀?」 「刚刚吃了几个小笼包,但现在又饿了。」陆子枫摸摸肚子,饥饿的表情很惹人怜。 「好吧,学姊请你去吃面,不过……」余梃看看手表,「你可能得送我到家教的地点。」 「没问题。」他求之不得呢。 这样的接送情跟友谊似的晚餐通常是恋爱的开端,不是吗? 他一定会让余梃对他动心动情的。 第三章 在余梃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家位於小巷口的面摊。 「这家榨菜肉丝面不错,便宜又大碗,我常来这儿吃。」余梃跟老板点了两碗面,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来。 「可是距离学校远了些。」陆子枫拉了张塑胶椅坐下。 「还好,反正我常走到附近搭公车,有时候打工晚了,也会先在这吃碗面再回去。」 余梃一脸没什么的模样看在陆子枫眼里却是不敢苟同。 「晚了是多晚?」 「大概快一点左右吧。」余梃边说边转身看看老板面煮好了没。 「深夜一点?」陆子枫的声音里满是担心。 「嗯。」她点点头。 「都深夜一点了,你还一个人吃完面……不管有没有吃面,你必须从这里独自走回你住的地方?」 「对呀,有什么不对吗?」余梃不懂他拢蹙的眉是啥意思。 「不对,大大的不对。」陆子枫想起刚刚两人一路骑来经过的小巷子,然後再想到在深夜一点时一个女孩子独自走著,那多危险埃 「你把打工的工作表给我。」 「要我的工作表做什么?」 「以後你要是要到深夜才会回去,我就来这儿接你,这样比较安全。」 余梃懂了。 她感激地笑笑,「学弟,不必了,谢谢你的关心,但这条路我走了好多次,学校附近的治安还不错,你不用担心。」 他只是她的学弟,却这么的关心她,余枢心里一阵感动。 「我怎么能不担心……」陆子枫低喃。 「真的不需要,这样太麻烦你了。」她又不是小女孩,不需要人家接送。 更何况他只是她的学弟,又不是男友,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她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如果过分依赖某个人,她又要怎么一个人独立过日子呢? 「不麻烦的,你一个礼拜需要打工到深夜的天数也不多,顶多两三天而已。」 若说余梃个性固执难说服,那陆子枫的坚持可是更上一层楼。 「就是因为才两三天,所以才不需要埃」余梃真的是遇上对手了,她开始觉得陆子枫比小欣还要难应付。 「就是因为才两三天,所以才不会觉得麻烦埃」陆子枫带著笑咬著她的话不放。 余梃无奈地叹息一声,「有没有人说你很难缠啊?」真的说不过他。 「没有。」陆子枫笑嘻嘻地回道。 至少在台湾到目前为止没有,但在美国时,那些见识过他隐藏在笑脸後精明的人统统都说过。 「唉,好吧。」余梃投降了,将必须晚归的时间说了出来。 反正说归说,她依旧走她的。 「不准你因为我才迟到三秒钟,就不等我一个人走了。」陆子枫把话说在前头。 她有些惊讶的看著他,「你怎么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学姊,我们要约法三章,我当然不可能迟到,不过万一你早到了,你要拨手机跟我说,然後在原地等我,我会马上到的。」精明的陆子枫把任何情况都假想好了。 这时,老板将面送了上来,热腾腾的雾气蒙上余梃的眼镜,她只好把眼镜拿下来放在一旁。 陆子枫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看见余梃取下眼镜後清丽的五官,声音便没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隐藏在眼镜下是张美丽的脸庞,但近距离亲眼所见,心头不免一阵悸动。 「学姊,你不应该戴眼镜的,你这样……好美……」他情不自禁地说。 余梃粉脸一红,反射性动作的将眼镜戴了起来,然後埋头苦吃。 陆子枫淡然一笑,觉得她这样好可爱,但他还是不要说出口好,免得她将面条给吃进鼻子里。 这顿晚餐的收获不错,他喜悦地忖想著。 不过,余梃可不这么认为,这顿晚餐她吃得……很尴尬啊! ☆☆☆ 余梃败在陆子枫固执的个性下还不只接送事件。 期中考快到了,班上同学决定在展开痛苦的熬夜k书前让大伙放松一下,所以举办了烤肉的活动。 不同於其他同学的兴致勃勃,余梃仍是一贯的淡漠,她依旧上她的课,打她的工。 小欣依照往例缠著要她参加,余梃欲回她:「你若硬逼我参加的话,期中考的重点笔记,你就别想得到了」。 这还得了,对於抱持著大学生活就是玩乐过日子的小欣而言,考试只要临时抱佛脚,能够低空飞过就偷笑了。 至於她抱的那只佛脚,便是余梃整理的重点笔记。 余梃这么一威胁,她只好乖乖的住嘴,不再说服了,而余梃也落得清静。 班上的同学也已经习惯余梃的性子,她不去也不会有人强迫她。 只不过这回余梃似乎打错算盘了。 在某天陆子枫接她下班回到家时—— 「礼拜六的活动,我帮你报名了。」他尽了告知的责任。 「什么礼拜六的活动?」活动这两字向来跟余梃是绝缘的,所以她当然会对陆子枫口中的「活动」感到陌生。 「你们班上的烤肉活动埃」 「我们班上的烤肉活动又干你何事?」 「其他学姊很热情地邀我参加,我不好意思拒绝。」陆子枫是中文系的风云人物,会受邀是理所当然的事。 闻言,余梃感到不妙。 「你不好意思拒绝是你的事,干嘛拖我下水啊?」天啊,她怎麽会被学弟给牵著鼻子走呢。 陆子枫一脸无辜,「你除了上课跟打工的时间外,总要跟同学联谊玩乐一下吧,我帮你报名就是希望你能放松一下。」 「可是——」余梃很想发火,很想骂人,但面对他那张无辜的可爱脸庞,她就发不了火、骂不了人。 算了,报了名也可以不参加埃她在心里这么打算著。 但陆子枫可不会这么就放过她。 「礼拜六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他接过她手上的安全帽,轻碰她的柔荑,眼神却是坚定的。 「我不……」她想拒绝。 「拒绝无效,礼拜六早上八点,你不出现我就在楼下一直等。」说完,他便发动车子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余梃。 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她得去?还威胁她…… 到时她就不下楼,要等就让他去等个够吧! ☆☆☆ 虽然在心里决定她不参加烤肉活动,看陆子枫能奈她何。 但礼拜六早上八点,陆子枫还是顺利接到人了,连一分钟都没有多等。 「把你那可恶的笑容收起来,一整个早上我已经看够了。」余梃咬牙切齿低声地威胁。 此时他们已经抵达烤肉的地点跟同学会合了,分完组後大伙一哄而散,开始做准备。 余梃跟陆子枫负责生火,不过大部分都是陆子枫动手,余梃在旁边递东西。 陆子枫的心情显然很不错,事实上,从他接到余梃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在唱歌跳舞了,而她的威胁并不能让他的好心情转变。 他的目的是要余梃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的存在,甚至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学姊,你也笑一笑嘛,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伙可以享受一个美好的假日。」说完,陆子枫趁余梃没防备时捏了她的粉颊一下;他刚刚徒手拿过木炭。 「你干嘛捏我?」余桩怒瞪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颊上已被他恶作剧的留下两道黑色指樱 陆子枫忍著笑意,「你这模样好可爱。」他说的是那两道黑指樱 余梃却以为他指的是她生气的模样,她更加生气了。 她在其他人面前都可以冷冷淡淡的,彷佛世上没有一件事跟她相干,可是面对陆子枫时却不行,面对他时,她的喜怒哀乐很明显。 这回她不打算简单的放过他,她必须跟他说清楚。 如果他以为说一些肉麻的话,她就会因为尴尬而不说话,那他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 「陆子枫,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些什么我美丽、可爱的形容词,因为我知道我不美,更不可能称得上可爱。」说个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的女人可爱,真是笑死人了。 「容我提醒你,我是你的直属学姊,不是你调戏的对象,请对我有基本的尊重好吗?」余梃很严肃地说。 当然,陆子枫也想很严肃地听完她的「谆谆教诲」,但她粉嫩右颊上的黑色指印让他看了很想笑。他知道自己在此刻千万别笑出声,否则他心仪想追求的女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了。 「好的,学姊,对不起,我太轻浮了。」他必恭必敬地道歉。 他刻意忽略余梃看起来很滑稽的脸庞,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余梃因为他太快的低头认错而有点不知所措。人家都先说对不起了,她也不好再指责下去吧。 「下次不准这样了。」她只能这么说。 「嗯,下次保证不会这样。」陆子枫在身後用手指打个叉叉。他下次当然不会再这么玩,他会想其他的方法调戏她,呵。 话说回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幼稚园的小男生,以欺负他喜欢的女孩为乐。 余梃楗看他一眼,觉得自己似乎太小题大作了,现在面对他让她有些尴尬,只好随便找个藉口离开他身边。 陆子枫还没来得及提醒她脸上清楚的痕迹时,她便已起身走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正在张罗食物的小欣一群人中。 喔,大事不好了。 陆子枫想开溜……但,来不及了—— 「陆子枫!你这个大坏蛋,我要休了你这个坏学弟!」余梃枢的狮吼随即传来。 她拿著小欣借给她照脸的小镜子,右脸颊上的黑指印看得一清二楚,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也明白了先前他那句「你这模样好可爱」的意思了。 在场的人都被余梃的狮吼给吸引,不约而同的看向她,自然也看到了她多了两道黑指印的脸颊,顿时忍不住捧腹大笑。 陆子枫害向来不喜欢受人瞩目的余梃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这下子他真的玩完了。 只是他还咧大嘴笑,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 ☆☆☆ 大伙在嘻笑声中快乐地烤肉,负责采买的同学相当尽责,各式各样的食物统统备齐了。 男孩子的食量大,光是吐司就吃掉了好几条。 女孩子则是偏好用铝箔包裹调味好的豆芽、金针菇等蔬菜,还有烤得热腾腾的番薯也很受欢迎。 很少参与班上活动的余梃倒是适应得挺快的,与同学们有说有笑,也胃口大开的吃了不少东西。 但她就是对陆子枫不理不睬。 当陆子枫巴结地递上烤鸡肉串时,她却视而不见地自己动手。 很显然的,对於他先前的恶作剧,她生气了,而且这气恐怕一时片刻还消不了。 当陆子枫再一次被余梃刻意忽略後,他头皮发麻,大感不妙。 糟了,玩笑开过头,惹喜欢的女人生气了。 该怎么办呢? ☆☆☆ 大伙在填饱了五脏庙後,便围在大遮阳伞下,有人提议来些余兴节目,立刻获得众人的赞同。 由於余梃很少参与这类的活动,对於大伙通常玩的团体活动不是很了解,所以参与的兴致便不高了。 余梃悄悄地离开,一个人往小溪的上游处走去。 走离喧闹的人群,潺潺的流水声听起来格外悦耳,清澈的溪水也很诱人。 她脱掉凉鞋,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将白皙的双脚浸入溪水中,那冰凉的感觉沁人心脾,她发出满足的轻叹。 她闭上双眼,享受阳光的洗礼跟微风的吹拂。 好久没有这么优闻了…… 余梃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比起跟众人嬉闹,她更喜欢这种独自一人优闲、脑袋清空的感受。 「这样的感觉很好吧?」倏地响起的男声惊扰了余梃的宁静。 她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其实不用看她就知道来者是谁了,那声音最近她可熟悉得很。 她皱著眉表示不喜欢他的打扰。 「不要那副表情,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道歉可以吗?」陆子枫苦笑道。 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跟她独处说话,可不想还没开口就被轰离。 「你的道歉诚意已经失效,我不想接受。」想到他的恶作剧她心里就有气。 「亲爱的学姊,不要这样嘛。」陆子枫也脱掉球鞋,在她身旁坐下。 「你离我远一点。」余梃不喜欢他的手肘贴著她腰侧的感觉,挪动屁股将自己移离他约半个手臂的距离。 不知为何,她一遇到他就会晕头转向,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她现在深深觉得他这个直属学弟是她的克星。 「唉——」陆子枫突然发出好大声的叹息,吓了她一跳。 「你没事发出这么哀怨的叹息干嘛?」 不仅是哀怨的叹息,还有可怜兮兮的哀怨眼神。 陆子枫直勾勾的瞧著她,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不准这样看我!」许是被他这样看著,一颗心怦怦直跳好不自在,余梃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学姊——」对她孩子气的动作,陆子枫是好气又好笑。 他拉下她的柔荑,紧握在手中不肯放开。 余梃看看他,又看看两人交握的双手,心跳又加速了。 他到底想干嘛啊?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现在可以走了。」她心慌地下逐客令。 「真无情。」陆子枫还是不肯放开她的手。 「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还说我无情。」哎哟!他这样捉著她的手,她根本无法思考。 余梃使力地想挣脱他的手,但他的手劲好大。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她火冒三丈地问道。 「我想这样!」陆子枫一个使劲,将她整个人往他身上带。 然後,他飞快地在她的粉唇上偷得一个轻吻。 时光在这一刻停止。 余梃睁大眼睛,忘了抽回她的手。 他吻了她…… 没错,她可以确定那轻柔却叫人窒息的碰触是叫做吻没有错。 陆子枫偏著头对著她呆滞的脸纵容地一笑。 他松开她的手,然後取下她鼻梁上碍眼的眼镜,散开她向来束在脑後的柔亮发丝;他的动作并没有被阻止,因为余梃被他的吻给吓傻了。 见她仍处於呆愣中,陆子枫将手伸到她脑後,然後施力将她清丽的脸庞压向自己。 他又覆上了她的粉唇,温柔地舔吻著她,他的舌诱惑著她,想要汲取她的更多…… 许是发愣遇了头,余梃压根忘了呼吸,直到胸口疼痛,她才张开嘴想大口呼吸,没想到却给了陆子枫更进一步的机会,他的舌乘机探进她芳甜的唇中…… 他将她错愕的惊呼声吞到肚里,嘴角如偷腥成功的猫儿般扬起了沾沾自喜的得意笑容。 嗯,感觉真的很好,他真想这么吻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可惜,陆子枫的美梦被趋近的脚步声给打断。 他猛地离开她,气喘吁吁的,眼神有著浓烈的不舍与未满足……他还想要更多。 余梃被他的吻与眼神给震住了,下意识地想回避他的注视。 「不,别躲我。」他深情地捧著她的小脸,要她直视著他。 「我喜欢你。」陆子枫如宣示般地说。「别再躲我了,我不会再让你躲著我了。」 他做事向来速战速决,他已经厌倦了与她之间学姊学弟的相处模式了。 「不——」他的告白吓坏了余枢。 她用力地推开他,神情慌乱的跳起身,甚至不想在他身边多待几秒钟穿上凉鞋,一手捞起一旁的鞋子,恨不得背上长出翅膀可以马上飞离他。 她真的吓坏了。 第四章 余梃开始躲陆子枫。 一向安分上课、工作的她为了躲避陆子枫,有时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会跷课,她甚至放弃一些家教或打工的机会。 没办法,她实在很怕遇到陆子枫,自从那一天之後。 真不敢相信,他竟吻了她。 那个吻是那么地突然,让她吓坏了。 而且,他还说,他喜欢她! 多么令她震惊的一句话啊,到现在她还在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而她巴不得赶快醒来。 陆子枫突如其来的告白扰乱了她向来平静的日子,心情也跟著变得乱糟糟的。 不过,其实余梃很明白,她的心情之所以纷乱,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对陆子枫动心了。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却因陆子枫而产生,尤其那还是一个小她一岁、个头比她矮的男孩子。 她好迷惘。 无法放手去接受别人对她的感情,也许她想得太多了吧,也或许她无法打开心门接受一份没有未来可言的恋情吧。 她好疑惑。 陆子枫说喜欢她,这是他的玩笑话或是试探呢? 天晓得,陆子枫是不是把「喜欢」两个字当口头禅? 唉! 她乱成一团的思绪就快要把她逼疯了。 生活秩序打乱也就算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清楚,这样的折磨要到何时才能结束啊?余梃无奈地拧眉自问。 上午的课结束後,她买了个面包充当午餐,打算回住处睡个午觉,下午三点还有两堂课。 「啊!」低著头想事情的余桩突地撞上一道障碍物。 她一手揉著额头,并抬头看—— 余梃的心跳乱了一拍,她撞上的人竟是陆子枫,他就站在她住处的门口等她。 「你终於回来了。」陆子枫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似乎丝毫不介意久等。 见她半晌都没有反应,他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显然她被他的出现给骇著了。 「学姊,回魂喔!」有这么严重吗?他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其实陆子枫是很开心的,那代表他在余桩的心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余梃难堪地转移视线,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他。 她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开门。 「唉,学姊,你真无情,半个月没见了,你却连一句招呼都没有。」陆子枫可不会这么轻易便放弃。 余梃有些生气,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气他这么多天没出现,还是他又出现在她面前扰乱她的生活。 对於这个无解的问题,她只好板著脸孔不说话。 余梃加速开门的动作,她只想赶快离开他身边。 陆子枫见哀兵政策不成,不禁深深地一叹,索性施力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 他要她面对著他,不准她逃避。 「余梃,我给了你半个月的时间来思索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够了,我不想再忍下去了,相思之苦可是很难熬的。」 他的话说明了这半个月来为何他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她刻意的闪躲,而是他给她思索的时间。 余梃诧异的神情说明她不相信。 「没错,我知道你在躲我。」他可是千忍万忍,好不容易才忍过半个月没与她见面的日子。 「我是在躲你没错,最好是躲你一辈子,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余梃刻意忽略心头一丝丝窃喜,口是心非的说。 「你是可以躲我一辈子,但是你可以躲避自己的心吗?」陆子枫逼问她。 「我为何要躲避我的心?我的心一如往常。」就算有所变化,她也不会当著他的面承认的。 「是吗?」陆子枫用身子将她压在门上,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直视著她的眼眸,「我要你凭著良心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余梃躲避他的目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敢说就代表你刚刚是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她的心情跟感觉到现在她都还厘不清,为何他要逼她呢? 「我不信。」 「陆子枫,请你放开我。」这栋公寓出入的人都是学校的学生,万一被人看到这一幕,她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可能,在你没说实话之前,我是不会放开的。」陆子枫的坚毅个性在此刻表露无遗。 「陆子枫,你到底想怎么样?」余梃放弃挣扎,他的个头虽然比她矮,可他的力气大得吓人。 「我只是要你承认自己的心罢了。」 「不要逼我……」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著她脆弱的模样,陆子枫好心疼,但今天他若不逼她认清楚自己的心,她会当一辈子的鸵鸟。 「我也不想逼你,可是我受不了无法见你的日子。」他深情款款的说,语气里没有一丝丝玩笑的意味。 他认真的神情叫余梃动容。 这一回她可以相信他是真心的吗? 余梃幽幽地一叹。 「若你真想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心真的很乱,所以我无法给你正确的答案。」好吧,她老实说了,只求他能够放过她。 目前她还不想要爱情,也没准备好谈恋爱。 可是她对他动了心是不争的事实,她想对自己否认也否认不了。 听她这么说,换陆子枫无奈地叹息了。 早知道自己该更有耐心,应该给她多一点的时间去厘清楚对他的感觉,偏偏他忍受不了太久没见到她。 唉,他向来很有耐心的,怎么在遇到余梃时,他的耐心就消失不见,急切得像个毛头小子。 「可是我无法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他的喜欢无法抹去。 是啊,这一切又怎能当作从来没发生过,把他的吻当成是一场梦呢。 余梃无言以对。 他们之间的确无法恢复以往学姊、学弟的单纯关系,而他痛苦的表情让她於心不忍。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陆子枫要求道。 他相信他最後一定可以打动她的心。 「我不许你再躲我了。」他会以实际的行动来表示他的真心。「你说你还不懂自己的心,那么,我会让你懂得的。」他宣示般地说,深邃的黑眸闪著坚毅的决心。 这一场爱情战役,他绝对会是最後的赢家。 ☆☆☆ 接下来的日子,陆子枫推掉许多活动,只为了能亲自接送余梃去上家教或打工。 为此,余梃感到非常 别扭。 她不希望他这么做。 不过,陆子枫不再提任何有关喜欢的字眼,也没有加诸任何压力在她身上,而且他依旧幽默风趣。 他又恢复之前余梃所认识的那个学弟,只是他的举止多了情人间的呵护跟体贴。 老实说,他这样教人不心动是很难的一件事,但余梃依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心保护得好好的。 直到有一天—— 陆子枫在门口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余梃下楼,她不是七点钟有家教吗?现在都六点半了,怎么还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记得她下午没有课,应该不可能现在还留在学校吧?陆子枫感觉不对劲,伸手猛按门铃。 奇怪的是,他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听见她的回应。 陆子枫只好改拨她的手机,同样的,拨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最後转进语音信箱。 他担忧地直拨著电话,不知是第几通,终於得到了回应。 「喂?」余梃他虚弱地开口。 「余梃,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好虚弱,叫他担心的蹙起眉。 「喂,余梃,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呢?」他只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房里。」 「你怎么了?」他著急的问道。 「咳……咳、咳……」一连串痛苦的咳嗽声传来。 「你感冒了?」 「嗯,晚上的家教……我已经请假了……你可以回去,不好意思让你多跑一趟……」余梃说完这段话好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今天一早起床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四肢无力,体温明显升高许多,喉咙乾涩不已,但赶著要上课,她选择忽略身体的不适。 谁知一个早上的课上下来,她的体温越来越高,几乎是趴在桌上撑完上午的四堂课。 上午的课一结束,她连午饭也没胃口吃,回到住处时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了。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强撑著打电话跟家教学生的家长请假,然後吞了颗普拿疼後倒头昏睡过去。 也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隐隐约约中她好像有听到门铃响,可是她没有力气起身开门,手机也是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包包里捞到的。 「你有力气起身开门吗?」陆子枫直接忽略她叫他回去的话。「乖,起来开一下门,你生病了必须有人照顾。」 「不必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坚持,我会在楼下直等到你开门。」陆子枫半威胁地说。 「唉……」余梃无奈地叹了一声,她就是拒绝不了他,从认识他之後,没有一次是她占上风的。 「好吧。」她只好撑起虚弱的身子去开门。 陆子枫一走进余梃的房间,大手便抚著她的额头,试试她的温度,手心传来的热度让他蹙起眉头。 「你快回床上躺好。」 他话一说完,余桩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将虚弱的她打横抱起。 「啊,你在做什么?」她惊呼出声。 「抱你上床埃」陆子枫行为踰矩,表情倒是挺无辜的。 他将余梃轻放在床上,然後到浴室拧了条湿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我应该押你上医院的,可是以你目前的情况看来,最好不要出去吹风。」 「你乖乖躺著,我去药房帮你买退烧药,另外还买些食物,你一定都没吃饭吧。」最後一句是肯定句,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照顾生病的自己的方法就是睡一觉,以为这样病就会好了。 唉,还好他及时发现,要不然明天一早他恐怕得帮她叫救护车了。 余梃虚弱地笑了笑。 她跟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却这么了解她。 陆子枫温柔地帮她盖好被子,随即离开去买药。 ☆☆☆ 「来,我帮你买了广东粥,趁热吃。」陆子枫小心翼翼地将粥倒进碗里。「我还要老板特地将粥煮烂一点。」 他将碗端到床前,拿起汤匙舀了一口送到余梃的嘴边。 余梃看看他、看看粥,脸色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 「我自己来就好了。」他这么喂她,动作好暧昧。 「不行,你是病人,病人只要躺著乖乖让人服侍就好了。」陆子枫坚持不肯让步,他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 「可是……」 「没有可是。」他很霸道地说。「乖,把嘴张开,快点把粥吃完才能吃药。」 余梃辩不过他,若不是她因为发烧体力衰弱、口乾舌燥,她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嚣张。但话说回来,若她没有生病,他就不会坐在她床前坚持要喂她吃饭,也就没有什么好辩的啦。 唉! 总归一句话,她现在只能乖乖任他摆布。 「嗯,很乖,统统都吃完了。」陆子枫取来他买的药,倒了一杯水後走回床边。 乖? 陆子枫从踏进她的房间开始,不知说了多少次「乖」这个字眼了,他简直把她当作三岁小娃娃嘛! 「来,把嘴张开。」 不会吧,这太夸张了,他连药都要喂她埃 余梃睁大眼眸瞪著他。 看她那不敢置信的表情,陆子枫笑了出来。 「骗你的啦。喏,这是你的药,赶快吃吧。」他将药跟水杯递给她。 「我是病人耶,你这样开玩笑会害我病情加重。」余梃恼怒地瞪他一眼。 「呵,谁教你脸红的样子那么可爱,让我忍不住想欺负你。」陆子枫将买来的凉凉贴贴到她的额上。 「好,饭吃了、药也吃了,你现在好好睡一觉吧。」他帮她把枕头摆平,拉高被子到她的下巴。 「嗯。」嘴里虽应了一声,可是她还是睁大眼睛看著他。 「怎么还不闭上眼睛?」 「你不走我怎么睡?」跟他共处在这个小小空间里,要她闭上眼睛安然地熟睡,她不习惯。 陆子枫压根不打算离开,她的烧都还没退,他怎么可能安心地走,可是他明白余梃的矜持。 「等你睡了我才走。」 「没有但是。」她的拒绝再一次被他坚定的否决。「我看你睡著才走。」 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余桩乖乖地闭嘴。 也许是药效发作的关系,余梃打了个呵欠,也不再跟他讨价还价,没多久便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 余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显然陆子枫临走前帮她将灯全关了。 她的熟度好像退了,因为她觉得全身舒坦,不再发热难过。 她流了满身的汗,想起身洗个澡,当她拉开棉被要下床时,脚却踢到床边的不明物体。 她差点扬声尖叫。 余梃赶紧扭开床头的小灯,透过晕黄的灯光,她看见陆子枫靠著她的床睡著了。 原来他并没有离开埃 余梃的心头窜过一股暖流,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当她发现他依旧陪著她时。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透过灯光打量著陆子枫。 他双手环胸的倚著床边,双腿打直,睡得可熟呢。 怎么没流口水呢?要不然她就有理由笑他了。 几丝刘海不听话地掉落他眼前,熟睡中的他显得稚气,先前那个霸道不准她反驳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她喜欢这样的他,可以完全受她的摆布。 余梃轻捏著他的鼻子,好报之前的仇。 「嗯……」好似感觉到有人骚扰,睡梦中的陆子枫皱起了眉。 她不喜欢他皱眉的模样,就像个小老头似的,动作轻柔地抚乎他皱起的眉。 看著他,余梃突然觉得心里好宁静,宁静到可以看清楚所有的事实——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只是她一直不去正视,不敢接受事实,也不愿承认爱情这回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他的体贴温柔著实叫她心动。 只是这样的爱情会持续永远吗?这是她所害怕的。她好害怕付出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但她不能否认动心的事实啊,这对子枫太不公平了。 余梃顺著他的眉轻抚著,他深邃的眼、直挺的鼻、薄而有形的唇……她用指腹轻印下他柔软的唇,然後移回自己的唇边。 她悄然作了一个决定。 余梃拿了件外套帮他盖上,在他醒来後一切都将不同了。 第五章 陆子枫咬了一大口烧饼油条,却差点被余梃说出来的话给吓得梗在喉咙里,他赶紧喝了口豆浆,好将口中的食物送进胃里。 他拍拍胸口,「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余楗瞥他一眼,「没听到就算了。」要说这种话得鼓起很大的勇气,他竟然还要她说第二遍。 「不能算了。」陆子枫赶紧否决。开什么玩笑,她刚刚所说的可是关於他终身的幸福。 他的大手越过桌面捉住她放在桌上的纤纤小手,「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他想确定她的心意。 余梃想收回手,他这么看她会让她很不好意思,而且这里是早餐店,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场所。 一早,陆子枫从睡梦中醒来,顾不得浑身的腰酸背痛,第一件事便是查看熟睡中的余梃烧退了没。 等到余梃幽幽然地醒来,他早已刷牙洗脸完毕,杵在床边等著睡美人清醒。 「都八点了,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吻你了。」陆子枫的话吓得她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 「呵……瞧你动作这么俐落,病肯定是好了。我们到外头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送你到学校。」 於是两人一同出门,一同到学校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而余梃便在吃早餐时将她昨晚的决定告诉陆子枫。 「我们就交往看看吧。」她轻描淡写地说。 她平淡的一句话宛如一道雷狠狠地劈向陆子枫,害他差点因她的话而噎死。 「你说的是真的吗?」没得到答案,他又问了一遍。 「你再问我就要收回刚刚那句话了。」被他问恼了,余枢丢了这句话给他,而这句话让陆子枫头一次在她面前乖乖地住嘴。 真是的,有听到她说的话就好了,干嘛还要一再地反覆问呢?他不晓得女人是会害羞的吗? 还是他以为她的脸皮跟他一样厚啊! 「我不问了,可是你不可以收回刚刚说的话喔。」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 「但是我有个条件。」 「条件?」 「对,关於我们的交往,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要不然我刚刚说的话无效。」 「什么条件你说。」深怕她会收回刚刚的承诺,对於她的条件,陆子枫当然得洗耳恭听。 「我希望在学校里,我们依旧维持学姊、学弟的关系。」她不喜欢受人瞩目的感觉,而陆子枫可是个大红人。 另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希望藉由不公开的关系让自己减少对这段恋情的期待。 她不认为这段恋情会长久,所以她不允许自己放下太多的情感跟自我。 陆子枫蹙起眉,「你的意思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他们的恋情得在台面下进行罗。 余梃点点头。 「为什么?」他不懂。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我的条件。」她回避他的问题。 「这是你所坚持的吗?」若是她坚持的,就算他再不喜欢也会愿意配合,只是他一定会搞清楚她为何如此坚持。 「嗯,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这是她坚持的原因之一,却不是最主要的。 「好吧,就当你用这烂理由说服我了,我答应你不公开我们的恋情,但你可别因为这样就敷衍我,任何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我们都得做。」对於自己的权益,陆子枫可是维护得很。 余梃脸一红,「什么叫情侣之间该做的事啊?你这个大色鬼。」 「喂!」陆子枫大声抗议。「什么大色鬼,是你自己想歪了,我说的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是指约会,约会可不是什么大色事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隔壁的人都在看我们了。」 唉,真是受不了他。 有时候看他作决定果决得像个霸主,但有时候又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约会罗?」陆子枫有些等不及了。 他很想说服余梃跷课去约会,不过可能会换来一顿痛骂,所以还是住嘴的好。 「今天晚上?不行,我要打工。」 「可以,你十点就下班了,我到店里接你,先到夜市买你最喜欢吃的鸭舌头,然後我们上阳明山看夜景吃消夜。」 余梃不得不佩服他,短短几句话就把约会行程给排出来了。 这下子若她还找藉口拒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吗?更何况他排的行程如此诱人。 「好吧,就照你所安排的。」余梃也不禁开始期待起来,她生平的第一场约会埃 ☆☆☆ 爱情是什么? 许多沉浸於爱情中的人或许都无法回答吧;而那些不在其中的人却可以侃侃而谈关於爱情的大道理。 爱情是什么? 爱情有苦涩,也有甜蜜。 这是余梃现在心情最佳的写照。 跟陆子枫的地下恋情持续一个多月来,老实说,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处於甜蜜之中,至少两个人在一起时是这样的。 陆子枫对她极好,虽然有时候会说些反话逗逗她,也会霸道地作决定,但他一切都会以她为主。 说他温柔是说不上啦,但搞笑逗她笑却足以弥补这一部分;而他的体贴也是其他男人都比不上的吧。 他记得她打工、家教的时间,准时的接送是少不了的。 有时候他还充当便当外送员,在电话里一听到她还没吃饭,通常电话挂断不到二十分钟,她就会收到一份热腾腾的饭或面了。 另外,他也很遵守她所开出来的条件。 在学校里,他跟她是学姊、学弟的关系,有时在校园碰面,他会对她热情地打招呼,那种热情是陆子枫对所有学姊、学长都会展现的热情。 但在私底下,他的热情可是会让余梃无法招架。 尤其他的吻……也不晓得他是从哪一任女友身上学来的法式热吻,常吻得她无法呼吸,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他也喜欢牵著她的小手散步,还常说要这样牵著她的手牵一辈子。 一辈子……让人感到好幸福的字眼,可是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因为他对她越好,她越感到幸福的时候,她便越害怕。 害怕这段感情何时会结束?害怕这段感情可以经历多少年的考验?害怕当时空都改变时,他还会爱她吗? 当他不在身边时,她总会胡思乱想,这便是爱情苦涩的地方,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保证他的爱情是永远的。 她好害怕万一她的付出没有结果的话……她必须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太多的自己。 不是常听人说吗?要爱自己多一点。 所以她不想受伤、不想以後伤心的话,就不能太沉浸在陆子枫的体贴中。 她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只是,或许感情可以控制,心却无法控制,而一旦心无法控制,整个情况就会超出预料之外,一发不可收拾。 ☆☆☆ 雨浙沥哗啦地落下,这场雨来得好急,路上行人来不及躲避,全淋成了落汤鸡。 陆子枫正好送上完家教课的余棺回家,两个人当然也没能躲过这场雨,回到余梃住的地方时,两人浑身湿透了,模样十分狼狈。 「你先上来等雨停吧。」这么大的雨一时半刻停不了的。 陆子枫跟著她上楼,一进房间,他便要她赶紧去冲个热水澡,顺便换下湿透的衣服,以免感冒了。 余梃则是一进房间就忙著找浴巾要给他,但翻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她的大浴巾。 「别找了,赶快去冲个澡。」陆子枫将她推进浴室,担心她会著凉。 她一进浴室便发现浴巾挂在墙上,立刻打开浴室门—— 「蔼—你在做什么?色鬼!」余梃失声尖叫,把浴巾往外一丢,赶紧合上门。 那条浴巾就这么巧的挂在陆子枫的头上。 陆子枫无辜地看看手上的湿衣服,他只是把湿衣服脱下来罢了,怎么会被说成是色鬼呢? 他的裤子还在啊,若他真要当色鬼的话,嘿嘿,他早全身脱光光的跳到床上等美人洗得香喷喷的出来了。 美人出浴的画面……真叫人期待呢。 喔,不,陆子枫拉下挂在头上的浴巾擦拭身子,将脑海中旖旎的画面给洗掉。 他可不希望余梃打开门时,看到的是他「升旗起立」的画面,到时候恐怕不是一句「色鬼」就能交代过去的。 十分钟後,余梃红著脸步出浴室,低著头要他赶紧去洗澡。 「可是我没衣服换怎么办?」 余梃的小脸因他造句话涨得通红,她在脑中想像他全身赤裸的模样…… 天啊,她觉得自己才是大色鬼。 她胡乱地从衣橱里翻出一套休闲服,看也不看地递给他。 「你赶快去洗澡。」现在她只想快点将他赶离她的视线,好让她平复激越的心情。 陆子枫看看手上的衣服,有些迟疑,但想想实在没有换洗的乾衣服,他也只好将就了。 ☆☆☆ 陆子枫在浴室窝了老半天才肯出来,而他刚推开浴室的门,余梃一抬头看见他,笑意便冲口而出。 「喔,我的天……哈、哈……喔,天碍…哈……」她指著他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喂,给点面子好不好?」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可笑的穿著,他也觉得很滑稽,所以才会在浴室里挣扎老半天才出来。 「好啦……我也不想笑,可是……」余梃试了半天,但实在无法让自己严肃起来,噗哧一声又笑出声来。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因为你真的太好笑了。」 陆子枫身上穿的是她的休闲服,健硕的胸肌将休闲服撑得紧紧的,好笑的是休闲服的颜色是超可爱的粉红色,上衣以及右大腿处各有一只可爱的小猪,猪耳朵还是立体的。 他壮硕的身材把那两只小猪给撑大,而他黝黑的皮肤跟粉红色的休闲服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也难怪他一走出浴室,余梃便会笑到无法控制。 她拚命地擦著眼泪,「天啊,粉红色……我不知道原来粉红色跟你这么搭……哈……」 陆子枫好没气地说:「这还不都是你选的。」挑这颜色分明是要看他笑话嘛。 「是我选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呵……」那时她根本连看都没看就从衣橱里抓了一件衣服给他。 「嘿,笑够了没?」她捧著肚子狂笑的模样实在很碍眼。 「够了……再十分钟应该就够了……」她怀疑只要他穿著粉红猪的一刻,她的笑可以停得下来。 陆子枫恼怒地瞪著她,看来他得使出必杀绝招不可。 蓦地,他整个人往她身上一压,将她箝制在他的身下不能动弹。「敢笑我?我让你笑个够。」 陆子枫亮出他的武器——左右手的食指,开始进攻罗! 他开始搔她的痒,从脖子、胳肢窝、背部……没有一个地方放过。 「呵……哈哈……呵,不要……不要,好痒碍…」余梃压根没地方可躲,他用身体压著她,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摆布。 「你想笑就让你笑个够。」 「碍…子枫……哈哈……拜托啦,饶了我……」为了躲避他的攻击,余梃身子东扭西扭,她真的很怕痒。 没想到她激烈扭动身体的後果,陆子枫是引火自焚。 因为他就跨坐在余梃的腰间,她的腰一扭一动地刺激著他的敏感胯间,那简直是世上最大的折磨。 「不,余梃,你不要动……」他该马上跳离她的身体,偏偏那感受如此美好,他舍不得,可是再继续下去恐怕…… 余梃见他停止搔痒後,身子扭动得更厉害了,因为她想脱离他的压制。 「喔,这後果是你自己造成的……」等她发现他话语中明显的情欲时已经太迟了。 她惊呼一声,但陆子枫一口含住她的声音。 他的舌侵入她甜蜜的檀口,找到了她柔软的丁香舌,立刻挑弄勾引著,交缠的舌刺激著彼此火热的感受…… 第六章 随著交往的日子越久,陆子枫希望能公开两人的关系,让同学跟朋友都知道余梃是他的女朋友,偏偏余梃的看法跟他相反。 她不认为发生了亲密关系就会改变什麽,两人的关系能够隐藏就尽量隐藏。 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陆子枫感到害怕,甚至没啥安全感。 天晓得男女交往通常是女孩子比较想紧紧绑住男方,他们却恰恰相反,余梃一点也不想将他绑在身边,他想圈住她却力不从心。 他从不想强迫她去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他爱她,希望她快乐没有压力,只要好好地让他呵护疼爱就好了。 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像是她不需要他似的,许多事情要不是他一再坚持,她甚至觉得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啥不好。 他给她自主性,可是不希望她独立到忘了他这个男友的存在。 对於这一点,陆子枫很懊恼。 他越想在学校 表现出与她之间的亲密时,她就越明显地排拒躲避他,他是她男友耶,她却避他如蛇蝎。 有几次两人独处时,他想跟她谈个清楚,一开始她会以一些不是藉口的藉口含糊带过,後来她乾脆用火辣的热吻来制止他的发问。 这女人啊,真是宠不得,没想到原本羞涩的她现在的吻功可是会让他招架不住,举白旗投降呢。 陆子枫无声地一叹。 余梃就像是他生命中的死穴,怎么样都突破不了。他爱她,甚至打算结束一年的台湾大学生活後,便带她回美国结婚。 他虽然比她年轻,但他可以供给她优渥的生活,她的学业可以在美国完成。 对未来的一切他已规画完成,就只待找适当的时间跟她说明白。 希望余梃知道他真实的身分後,不要以为他是在欺骗她。唉,他只差没把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了,为何她就是不懂呢? 陆子枫只能苦笑。 他真的希望余梃能面对他们的关系,不要再躲避下去了。 ☆☆☆ 学期中,爱玩的学长们又利用周末夜举办了个活动,地点就选在学校体育馆前的大草坪。 简单的饮料跟小点心,一组音响、几张热门舞曲的cd,就这麽举办了场露天舞会。 余梃当然又被迫参加。 不过,这次强迫她的不是好友小欣,而是陆子枫。 余梃用的藉口是必须到图书馆查上课用的参考资料,陆子枫说若她不参加,他也不会参加,他会陪她到图书馆查资料。 天晓得陆子枫这风云人物若是被捉到不参加舞会,反而陪她这个学姊在图书馆里查资料的话,她可是罪孽深重啊,而且一定会有些爱好八卦的人士开始怀疑起他们的关系。 无可奈何下,她还是摸摸鼻子乖乖参加,反正她又不会跳舞,只要现一下身吃吃点心、喝喝饮料就可交差了事。 於是余桩身穿v字领无袖白t恤跟浅色七分牛仔裤,素白著脸便出席了舞会。 她打定主意要当隐形人,先是迟到半个小时,然後一踏进舞会现场便拿了一盘点心窝到角落盘腿坐著开始享用。 参加的人很多,她花了些时间寻找陆子枫的身影,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她的眼睛习惯在陆子枫也在场的情况下自动搜寻他的身影。 有时候找到了他却未必会主动靠近他,只是一种心安的感觉罢了,很奇怪的习惯,她想戒却戒不掉。 像现在,她在左前方搜寻到了陆子枫的身影,其实要在人群中找到他并不难,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 他常会吸引很多人自动的靠近,不仅是女人,她发现就连男人也都非常喜欢跟他聊天。 不过,很显然在舞会中围绕著他的人以女孩子居多,她们都巴望能够和陆子枫跳支舞。 看到一大票女孩子围著陆子枫并跟他有说有笑的画面,余梃突然觉得口中的食物索然无味,心闷闷的。 甩甩头,余梃移开视线,将刚刚拿的饮料一饮而荆 噢,她皱起眉头,好重的酒味喔,她显然拿到了男同学另外准备的「饮料」。 不过还满好喝的就是了。 余梃刻意忽略心头的难受,一直重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陆子枫虽然是她的地下男友,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专属於她碍… 就在她沉浸於自己的思绪中时,熟悉的呼唤声让她回到了现实。 「学姊,原来你躲在这儿,我找你好一会儿了。」是陆子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带著他的招牌笑容同她打招呼。 当然他的来到也带来围在他身边的那一大票女孩子,其中有几个正以饱含妒意的眼神直瞪著她。 余梃很无奈地乾笑。 「我刚刚才到,打算吃完东西就走。」她话里的意思是,她已经有照他的意思来参加舞会了,但他可没说她必须全程参与。 陆子枫翻翻白眼,他早知道她会把这里当作免费供应晚餐的地点。 「既然来了就跳支舞吧,我愿意充当学姊的舞伴。」事实上,他只想跟她共舞,要不然他不会威胁她来参加舞会。 「谢谢学弟,可是学姊不会跳舞。」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余梃冷汗直流,她刻意跟陆于枫保持距离,希望不会有人看出他们在称呼彼此为学姊、学弟时的做作。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埃」他就是非常讨厌她这种跟他撇清关系的态度。 「不,我对跳舞真的没兴趣,你可以邀请别人,我相信她们都很愿意当你的舞伴。」 余枢不仅撇清她跟他的关系,还拚命将他推销给别的女人。 陆子枫为之气结。 他才不管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呢,他想邀舞的人就只有余梃一个人,若今晚她不想跳舞,那他就陪她不要跳。 陆子枫大剌剌地在余梃身边坐下来,一大票随他而来的女人个个不相信地睁大眼睛,频频抽气。 余2尴尬难堪极了。 她甚至听到有人小声地批判她,说像她这么不起眼的丑女,怎麽担得起陆子枫如此的对待。 她赶紧起身解释,「学弟,我知道你对学姊好,怕学姊当壁花没人邀舞,没关系的,学姊已经习惯了,你看,你有一票舞伴等著你呢,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这样,学姊承担不起,而且可能会被你的爱慕者唾弃喔。」 余梃脸上带著笑说这段话,心却揪成一团。 这是什么情况啊?她拚命地将自己的男友推给其他女人。 但那又如何?陆子枫永远不可能只属於她一个人的。 他们这段感情只是年少轻狂的一段回忆而已,她相信是如此的,谁会对学生时期谈的恋爱认真呢?所以她得保护好自己不要掉入爱的漩涡太深,免得将来无法自拔。 「啊,小欣在叫我了,我过去了。」余枢朝著人群中胡乱挥著手,临走前,她还拍拍陆子枫的肩鼓励他,「好好玩喔。」 说完便走了,一点都没有顾虑到陆子枫铁青的脸色。 ☆☆☆ 其实余梃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怕陆子枫又找上她,她只好混在人群中跟著大家打哈哈,并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搜寻他的身影。 因为怕见到的只是让她伤心的画面。 就好像她从来不懂为何陆子枫会看上年纪比较大、姿色又平凡的她呢?跟他的爱慕者比起来,她实在是平庸得可以。 会不会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的人,其实是—个平凡普通的女人而掉头就走呢? 余梃对自己好没有信心。 她是怎么搞的?这么忐忑不安。 她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要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保持清醒,千万不要沉迷蔼— 余梃倏地感到全身发冷,震耳嘈杂的音乐声她压根没有一丝感觉,周遭的人嘴巴不住地一张一合,她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余梃失神地晃离舞会现场,但当她前脚一离开,有人眼尖地注意到她离去的身影,後脚立即跟了上去。 ☆☆☆ 「小心!」陆子枫飞快地奔上前扶住因恍惚而差点踉跆跌倒的余梃。「走路怎这么不小心呢。」 余梃看向搀扶著她的陆子枫,眼眶莫名地一红,但她很快地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 「你不要管我,快回去。」她一开口就要赶他走。 陆子枫一听忍不住火大,「你就是非把我赶回那群黏人的女人怀里对吧?」 他不懂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她的男友?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大方的女人,拚了命将男友往其他女人怀里送。 逭代表什麽?她的大方还是不在乎呢? 陆子枫将余梃锁在怀中,扶著她沉默地送她回住处。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免得他的火气波及到她。惹他生气的是她,但他却不忍心开口指责她。 余梃偷偷地瞅了他一眼。 见他肃著脸没出声,心头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不该将他往外推,可不这么做就表示她的在意跟在乎,而她厌恶自己对他的在意跟在乎。 那会让她逐渐失去自我,一颗心悬在他的身上,然後忘了如何自己一个人生活。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拖得老远,沉默的氛围使得两人的脚步声在夜晚听来特别明显。 「你生气了?」余梃终究捺不住性子的开口问道。 「没有。」陆子枫分明就是在赌气,那一张紧绷的脸明白写著怒气。 「气我撇清我们的关系?」 「没有。」还是在赌气。 「唉,这是我们当初讲好的,不能在学校里公开我们的关系。」 又拿当初说好的条件来压他,陆子枫更是恼火,一张俊脸更是难看。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们是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干嘛要偷偷摸摸,好似奸情一般? 「我到了,你回去吧。」余梃站在大门前,对他下逐客令,今晚他们两个人似乎不适合独处。 又是那种淡漠的口吻…… 陆子枫挑高一边眉看著她,想看看他的沉默跟怒气是否对她有造成影响,但很显然她依旧是淡漠如常。 「我不想回去。」或许是太过生气了,他竟开始耍赖。 余梃很无奈地看著他。 现在的他又变回那个要不到糖吃的大男孩了。 她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他们交往以来,这还是陆子枫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她不想面对因怒气而耍赖的他,但她又不能赶他回去,好吧,他想留下来就留下来,但她可以选择忽略他,不是吗? 余梃打开门,随後迳自上楼,陆子枫跟著她身後上楼进房。 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问清楚她隐藏他们恋情的用意何在,他不许她再这么逃避下去了。 他停留在台湾的时间不多了,他急著想要确定她的心。 ☆☆☆ 陆子枫的急切跟余梃的不语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进房间,余梃摆出一副不想跟他多谈的姿态,甚至忽略他的存在,自己倒水喝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余梃知道陆子枫想谈。 问题是她的心情尚未平复下来,看他被一大票女人簇拥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大方的,但她忽略了自己的用情程度。 她讨厌自己这样。 她喜欢他,但是她又要自己不要那么喜欢他……很矛盾的。 那种心里的矛盾教她好难受,所以她现在不想再将那种难受掏出来跟他谈。 「这就是你惯用的方法,把自己当成鸵鸟,以为将头埋在沙堆里,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 「……」 「如果我再不闻不问下去,也许我们以後的关系会变成有性关系的学姊学弟,而不是恋爱中的情侣。」陆子枫故意将他们的关系给丑化。 余梃微愣了一下,讶异他的说法。 「你怎么可以说……」他的说法好伤人埃 「对,我就是可以。」陆子枫狠狠地截断她的话。「要不然有哪个女人可以大方到将男友往外推,除非那个女人压根不当他是一回事。」 「我没有不当你是一回事。」事实上,她就是太害怕自己太在乎他了,所以才会拚命将他往外送,藉此来证明自己的不在乎。 「我们交往以来你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陆子枫也不想说出伤人的话,可是他必须逼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余梃沉默的看了他半晌,走到门边打开门,「今晚我们不适合谈话。」 陆子枫是走过来了,但他没有走出门,而是走向余桩。 他用力将门甩上,然後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在她颈窝旁喃喃低语,声音中有著懊恼跟无措。 「子枫……」他突然的动作让她诧然不已,而他话里的不知所措让她心疼。 陆子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低首吻住她,这个倾尽全心的吻充满了饥渴。 激情来得如此快速,两个人彷佛巴不得即刻融入对方的身子般。 他飞快地褪下两人身上的衣物,从门边至床上,两人一直紧紧地交缠,细碎的吻不曾停歇…… 夜深人静。 陆子枫亲昵地拥著身旁已熟睡的女人。 空气中还隐约有著他们欢爱过的气味,他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希望可以一辈子就这么拥著心爱的女人入睡。 透过床头晕黄的小灯,他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有他激情时所留下的粗鲁痕迹。 他轻怜地爱抚著她雪肤上的烙痕,心头一阵歉意。 「对不起……」他不晓得自己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连伤到她了都不自知。 俯身看著熟睡的她,他温柔地将她圈进怀中。 他怀疑自己可能一辈子看著她都会觉得不够。 「我爱你。」他对著她深情地低喃。 可惜他的爱依旧无法突破她的心防,两人今晚的争吵以欢爱做结束,但真正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他会给她时间的,虽然他在台湾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为了她、为了他们的爱情,他必须有耐心等候。 只是—— 等候的结果呢? 会像是成熟果实般的甜美吗? 没有人可以预料,也无法预料。 第七章 在那次不了了之的争吵过後,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甚至对待彼此更加地小心翼翼。 比如余桩尽量避免跟陆子枫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她和他私底下相处可以很快乐、很甜蜜,一旦在同学面前她却又僵硬得很。 和她比起来,陆子枫的态度就沉稳多了。 私下,他比以往更加地呵护疼爱她,而在同学朋友面前,他就像是个好学弟般对她这个学姊尊重有加。 陆子枫并不想强迫余梃。 也许在未来的某天,余梃会被他的真心给打动,甚至突破心防再也不介意两人的关系,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公开承认彼此恋人的关系。 陆子枫是真的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而余梃呢? 陆子枫越是对她好,她对两人的感情就越戒怀恐惧。 她常常安慰自己,只要享受现在甜美的恋爱过程就好了,不要去想太多的未来或结果。 偏偏不安全感是会折磨人心的。 她觉得他们之间是不可能长久的,她不能太依恋他埃 可是想归想,面对陆子枫的体贴温柔风趣,哪个女人的心不会快速沦陷埃 时间飞快地流逝,学期在狂欢的圣诞舞会後画上了句点,每个学生都收拾行囊返家等过年,家在南部的余梃也不例外。 就只有陆子枫一动也不动,他说他的家人朋友全都在美国,这个农历年他打算一个人窝在住处。 也有热情的同学极力邀请他到家中过年,可是他将这个机会保留给余梃。 若余梃没开口邀约的话,他就一个人留在台北过年,反正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 余梃当然没开口,原因是她来自保守的家庭,通常带男人回去的意思,就是打算嫁给他了。 她跟陆子枫都还是学生,他们的关系怎么可能持久下去,所以还是作罢。 余梃不提,陆子枫也没说什么。 除夕当天,他亲自送她到火车站搭车,像个母亲一样交代东交代西的,要她一路小心。 在那一刻,余梃真的好想好想紧紧抱著他,跟他说,她爱他,好爱好爱他。 可是她终究没有开口,深深地看他一眼後便上了火车。 「要吃胖一点回来喔。」在车门关上前他交代她说。 但这句话余梃没有做到,她压根没时间可以吃胖一点,因为她跟家人吃完年夜饭後,立刻坐夜车北上。 她跟家人说的藉口当然是工作的需要,其实她是放不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台北过年。 她在火车站call醒在睡觉的他,要他来接她,两人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卖场买了一堆火锅料,然後返回她的住处。 他们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吃了属於他们两人的年夜饭,而之後的三天年假,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余梃清清楚楚地确定,她是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交给他了。 至於这段感情是否可以长久?他还会爱她多久的疑惑,余梃统统抛诸脑後。 爱情的确是会让人沦陷,甚至忘了自己曾经所恐惧的。 ☆☆☆ 新的学期在热闹的年後开始。 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节到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间整整一个月,学校的学生不管有没有男女朋友,统统沉浸在爱情的浪漫氛围里。 陆子枫当然是所有女同学送巧克力或情书的对象,但他的爱意却只对著一个人放送。 而那个人大概是全校最不熟中情人节的一个吧。 不过,余梃表面上说不在意,但收到他送的玫瑰跟巧克力时,眼角跟嘴角的甜蜜他可没看走眼。 也许他该习惯这样不老实的她吧。 相信她其实是爱他的,只是不善於表达也不喜欢表达,谈恋爱不喜欢公开只喜欢偷偷摸摸,唉。 谁教他爱她呢,没办法,不习惯都得学著习惯。 凌晨一点,陆子枫从余梃的住处回到家,两人刚刚温存过,所以他回到家时脸上还带著满足的笑意。 不过,他的笑容在看到电脑里那封从美国传过来的甲mail时僵住了。 路易士: 好久不见。 公司一切都ok,只是当初我们所约定的一年时间快到了,你的助理已经 将你的办公室打扫乾净,就等你回来了。 嘿,别说你在台湾过得舒适极了不想回来,最近我心爱的女人帮我生了个 小艾瑞克,你行行好,赶快回来公司帮我分担些吧,好让我有时间享受一下天 伦之乐。 还有,你母亲最近身体微恙,医生说没啥大碍,可能走因为你那不成材的 酒鬼老爸又回来骚扰她的缘故,你放心,这事我帮你搞定。 虽然你母亲再三叮咛我不可以跟你说这件事,但我了解你,若我不说的 话,你事後知道了,恐怕会跟我断交吧。 艾瑞克 看完了信,陆子枫的眉头不禁锁了起来。 想想自己将近一年在台湾的逍遥生活,全靠当初母亲全力的支持,以及艾瑞克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放行,距离学期结束剩不到两个月,他也该准备回美国尽他的义务跟生活了。 可是余梃……他放不下。 他真的无法放下她,唯一的办法带她回美国,这也是他原本的打算,只是她……会答应吗? 陆子枫心烦地揉揉眉心。 他的手指飞快地打著电脑回信给艾瑞克。 艾瑞克: 谢谢你并恭喜你。 待我处理完事情後会即刻返回美国。 祝我幸运吧。 路易士 把信寄出去後,陆子枫合上眼休憩片刻。 是啊,他的确需要些幸运吧。 ☆☆☆ 天气逐渐转好,四月底的台北除了偶尔的午後雷阵雨外,太阳露脸的机会越来越多了。 加上微风徐徐,这麽的好天气对学生来讲,尤其是正在上枯燥无味的古文研究的学生是睡觉的好时机。 讲台上的老教授讲得口沫横飞,专注於自己的情绪之中,对讲台下学生的反应丝毫不在意。 余梃不用回头就知道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学生都阵亡了,小欣也不例外,每次上古文研究课,她一定会去抢教室最後头的位置好方便睡觉。 这种舒服的天气,又在这么慵懒的气氛下,余梃自己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当!当! 下课钟响了,就像奇迹发生一样,在教授闭上嘴的那一刻,所有睡觉的同学统统清醒了过来。 等教授一走出教室,下节没课的同学马上跟著消失,小欣赶著跟她男友去看电影,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不见了。 余梃一如往常慢条斯理地收拾著背包,她没课了,打算先去吃个饭,再去图书馆借书回家k。 「余梃。」 熟悉的声音让她诧异地抬头。 是陆子枫,他怎么会来找她呢?自从两个人交往後,为了避嫌及她的坚持,他就不再出现在她的教室了,更何况他还是唤她的名。 还好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也没注意到他们。 陆子枫淡淡地笑笑,「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他预计一个礼拜後离台返美,选择先开口是因为他想给余梃比较多的思索时间。 「嗯。」余梃直觉今天的他有些不同,笑容没有以後那般灿烂,他有心事吗? 不过余梃还是没开口问。 由於怕被同学发现,他们向来吃饭的地点都是远离学校范围以外,陆子枫载她到一家可以用餐的泡沫红茶店,这里有包厢比较适合谈话。 中午用餐的时间还没到,店里的客人不多,陆子枫跟服务生要了间包厢,里头是和室装潢,有一落地的竹帘隔住跟外头的接触。 「先点东西吃吧。」他就是不忍她饿著了。 直到服务生将餐点跟饮料都送到後,陆子枫还是没开口,两人一如往常地吃著饭。 终於,余梃忍不住了。 「你是怎么了?」 陆子枫扬起眉,讶异她会这么问,难道她看出什么了吗? 「怎么会这么问呢?」 「今天的你怪怪的。」这样的他让她有些不习惯。 「喔,怎么个怪法?」他心里有一丝窃喜,余梃对他并不是都淡淡的,她能察觉出他心情的起伏。 「你的笑……该怎么说呢?跟平常不太一样,而且你的话变少了,眉头都皱在一起。」可见她观察他入微。 「呵,我不晓得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埃」陆子枫揶揄她。 淡淡的晕红染上余梃的粉颊,她埋头吃饭决定不理会他的揶揄。 陆子枫宠溺地笑了。 自从这学期开始,余梃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似比较放得开了,虽然她还是不想公开他们的恋情,但至少不再那麽淡漠。 只是有时候他还是搞不懂她对他们这段感情所抱持的态度为何? 陆子枫等她吃饱了,他才正式开口说出。 「余梃……」等到真正要开口,他却欲言又止。唉,一遇到余梃,他就变了个样了。 「我必须回美国了。」他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地说了。 「回美国?」余梃看了他一眼,「你要回美国一趟吗?」 这没有什麽好奇怪的,他的亲戚朋友都在美国,而他独自在台湾念书都快一年了,这段期间他都没回去,现在回去一趟也是应该的。 「不是的,我不是要回美国一趟。」这一回去他不知何时才会再来台湾。 「那你的意思是……」余植看出他神情中的沉重,她的心开始直线地往下落。 回美国跟回美国一趟差别可大了,前者代表永远的分离,後者则只是短暂的别离。 她等著他说出口。 「我必须回美国了。」陆子枫目光直直地看著她,想看清楚她眼眸深处的思绪,但他失望了,余梃的眸中读不出任何她目前的想法。 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当初我来台湾,原本就只打算停留一年,现在美国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必须提早返美。」 两人之间隔著餐桌,一阵的静默。 余梃看著他,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余梃?」他需要她的表态。 没想到余梃的反应是一声苦笑,「既然你都作好决定了,又何必跟我说呢?」 原来,他只打算在台湾停留一年,那么为何当初他们相遇甚至相恋时,他什么都没说呢? 她的心一阵刺痛,但她选择忽略。 「余梃,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一开始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让她以为他只打算玩玩而已,他的真心希望她能体会。 「我没有误会,只是有些震惊罢了。」余梃要自己迅速恢复正常,就像她常常对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设一样。 对於这一段感情,她原本就不看好不是吗?现在得知就要结束了,她又何必那么伤心呢? 不,她一点都不伤心。 余梃拿起面前的绿茶轻轻啜著,好掩饰她的落寞与痛楚。 是啊,她一点都不伤心,只是有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那是什么感觉呢?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也不能哭。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要笑,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面带微笑。 陆子枫看著她的笑脸,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很显然余梃将心门关起来了,不给他任何敲门或解释的机会。 「一个礼拜後。」 一个礼拜後…… 他的话重重地打在她心上,一个礼拜後他就要永远地离开台湾了,而他现在才告诉她。 「喔。」 他们过去相处的画面飞快地在她脑海中闪过……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个笑话般。 余梃玩著桌边的纸巾,她实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说祝他一路顺风吗?那显得可笑极了。 「余梃!」他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你爱我吗?」他看入她眼里。 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到心底最深处,不让任何人看出来,也打算从此都不再去碰触。 在这一刻,她的初恋宣告结束。 一阵静默後,余梃抽出手拍拍他的手背。 「我们之间说爱太严重了吧。」她笑笑的开口,「谁会对学生时期的恋爱当真呢?你说是吗?」 陆子枫眉头锁得死紧,「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不相信。」 余梃深深地看著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还记得当初我跟你交往时所提出来的条件吗?」 「不能公开?」 「对,不能公开,你知道我为何坚持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公开吗?因为我从不把这段感情当真,既然没当真,就谈不上爱不爱不是吗?」很潇洒的一段话,要说出口却是困难万分,但无论多困难,她都得睁著眼带著笑将它说完。 「你这段话……很伤人……」陆子枫紧握拳头,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听到这段话,即使明知余桩是在说谎。 「如果伤了你很抱歉。」爱情本来就很伤人,不是吗? 「很抱歉……呵,你很抱歉……」陆子枫喃喃低语,「我宁愿选择不相信你这番话,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跟我去美国好吗?余梃。」他请求道。 他的要求出乎余梃的意料之外,内心的震撼让她险些失控的流下泪来。「为什么?我都说我不爱你了……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因为我爱你。」虽然她不爱他,但没关系,他愿意等,等她爱上他的一天。 余梃心跟身体都忍不住发颤。 这段感情跟付出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放下家人跟学业随你到美国。」她向来很理智,不会作著有爱就可以解决一切的美梦,现实是很残酷的。「更何况若我随你到美国,你还是个学生,拿什么来养我?」 不是她吃不了苦,而是她宁愿让这段感情留下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到头来两人被现实逼迫而成了怨偶。 「不,余梃,其实我真正的身分是——」 余梃阻止他再说下去。 「我的心意已定,我觉得这样对我们是最好的。」她一脸的坚决。「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放弃在台湾的一切跟你到美国的。」 她的态度明白的说明了一切到此结束。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切都到此结束。 他们的爱情,一切到此结束。 ☆☆☆ 隔日,余梃从同学手中拿到陆子枫转交的一封信。 「余梃,你听说陆子枫休学要回美国的消息了吗?」转交信给她的同学问道。 这个消息不知伤了多少女同学的心呢。 余梃点点头。 「唉,说得也是,你是他的直属学姊,你当然已经知道了。」那名同学有些落寞地说。「真是的,难得有这么优的男人……」 余桩浅浅地笑了笑,目光看向窗外。「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遇见不一样的人,认识了又分离、分离了又认识,不都是这样吗?」她说得好云淡风清。 那名女同学看看余梃,觉得跟她这种对什么都很淡漠的人讲这种事似乎有些对牛弹琴。 她耸耸肩,找个理由便走了。 余梃看看手中的信封,有些迟疑,但她还是打开了。 很意外的,信里是一张飞往美国的机票,机票上是她的名字,时间是礼拜五下午的班机。 她将机票放回淡蓝色的信封里。 说她的心不挣扎是骗人的,但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它当成是个回忆吧。 ☆☆☆ 桃园中正机场 尽管广播一再重复飞往美国的旅客可以开始登机了,但陆子枫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坐著。 仿佛他搭乘的不是这架班机,彷佛他只是来机场接人,而不是即将飞离台湾的旅客。 机场的人来来去去,可是他就是看不到心爱的女人出现。 把机票托人转给她是一个赌注,筹码则是他的爱情。 即使到了最後关头,他还是不愿意逼她作决定,所以在那天之後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他只送了张机票到她手中让她自己作决定。 而结果是—— 广播里优雅的女声寻找著一位飞往美国的旅客路易士·陆,请他尽速从x号登机门登机…… 广播一直重复著。 陆子枫起身,环顾机场内一圈,还是看不到他心爱女人的身影。 他赌输了,输光了所有的筹码。 陆子枫轻轻一叹,那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叹息…… 第八章 三年後 礼拜一对大部分的上班族来说是痛苦的,可是在「自由女人」杂志社却没有礼拜一早晨的沉重,一群女人围在会议圆桌前吃著早餐,边吱吱喳喳欢天喜地讨论著。 许是杂志社都是女人的缘故,只要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就可以把死人吵得活过来,更何况这里至少围了快十个女人。 加上老板自由的作风,除了每个月十五号出刊的前几日,杂志社的气氛会比较严肃紧绷外,大部分时间都很自由。 像现在,都早上十点了,大夥还在吃早餐聊是非八卦,而总监之下的两位主编大人都还没进办公室呢。 没办法,「自由女人」杂志社的两位主编可都是现代独立女性的最佳典范,每天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事,加班是家常 便饭,所以晚进办公室是她们才有的特权。 「嗨,早。」十点整,余梃提著公事包走进办公室,脸上带著笑跟同事们打招呼。 她是「自由女人」杂志社的主编之一,也是比较受同事欢迎的那一个,她工作能力优越,年纪轻轻便登上主编之位。 余梃一袭珍珠白的简单俐落裤装,她将披肩的直发放下,专门用来掩饰用的玳瑁眼镜放在公事包里。 这是她在办公室才会有的轻松装扮,一旦外出采访或洽谈公事时,她绝对会将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绾成髻,然後再戴上眼镜,顿时老了五岁,看起就像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你们在聊什么啊?」余植接过属下帮她倒的咖啡,好奇地问道。 这便是余梃较受同事喜爱的缘故,她的要求是只要将该做的公事做完,其余时间随便她们喜欢做啥都可以,只要不过分就行了。 不像另一位主编向丽桦,她的美艳是杂志社里无人能敌的,相对的,她也觉得她的能力仅在总监之下,所以她总喜欢跟余梃争,对同事也比较不友善。 而余梃呢,她的个性依旧淡漠,只要把分内事做好,其余的她都不太介意。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和向丽桦才可以共事至今,没有因为争宠而恶斗,导致杂志社内讧。 「我们在讨论女人的初夜埃」原来一群女人围在一起是在讨论情欲的事,难怪大夥咯咯笑得多暧昧埃 「一大早讨论这个配早餐吃,不会觉得有点怪怪的吗?」余梃笑著说,她走回座位,开始忙碌的一天。 「余姊,说说嘛,你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痛不痛?对方厉不厉害啊?」 「饶了我吧,这个话题实在是有点……」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开放啊,看来她真的太古板了。 「啊,余姊,你就回忆一下他厉不厉害、温不温柔啊?说重点就好了。」 这下可好,大夥把注意力挪到她身上了。 唉,看来给她们的工作量是太少了些。 「他碍…」记忆回到了从前,想起陆子枫,回忆有了苦涩但也有甜蜜。「我不晓得他算不算厉害……」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只有他一个男人无从比较。「不过很温柔就是了。」 虽然他总爱逗她、闹她,但他的温柔体贴总在不经易间显露。 也许是余梃眸中的痴迷让众人发现了,大伙忍不住嚷嚷。 「哇!余姊,你的眼神好梦幻喔,天啊,你的男人一定很棒……」 一群女人对一个不曾见过面的男人像崇拜偶像般的鬼叫。 唉,余梃无奈地摇摇头,还是留点想像空间给她们好了,别说那个男人其实只是个小她一岁的华裔穷学生。 「一大早就在办公室里乱吼乱叫的,你们还有一点纪律吗?」一个严厉的女声插入,大夥的兴奋之火马上被熄灭。 个个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假装忙起手边的事。 原来是公司自以为是的女霸主,也就是另外一个主编向丽桦到了,公司原本熟络的气氛马上向下降了十度。 调皮的小妹偷偷地朝她扮了个鬼脸,却不小心被余梃看到,余梃对她眨眨眼,用嘴型说要她小心一点,免得被砍头,她还伸手在颈边划了一刀。 她的动作大伙都看到了,个个掩著嘴偷笑。 向丽桦耳尖地听到笑声,回眸一瞪,霎时每个人的头就像土拨鼠一样统统缩了回去。 余梃嘴角噙著笑,她大概是办公室里唯一可以笑得光明正大而不用怕向丽桦那杀人目光的人。 比起大学时代,她现在比较能够融人人群中,虽然个性还是有些淡漠,但自从跟陆子枫的那一段情後,也许是陆子枫开朗活泼的个性影响了她吧,她不再将自己排拒在人群外。 这时候,杂志社的负责人兼总监苏德琳——一个有点傻大姊性格,脾气好得不得了的四十岁女人——打开她办公室的门探出头来。 「余梃、丽桦,你们来了啊,进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说完又缩回头合上门。 她那模样活像个闯空门的小偷。 余梃看了就想笑,公司同仁都是些活宝,上至总监下至收发文件的小妹。 算起来在「自由女人」里,美艳高傲的向丽桦还比较像走错地方的陌生客呢。 ☆☆☆ 「来,你们坐,桌上有咖啡不要客气。」苏德琳从办公桌上凌乱的卷宗里翻找著她要的资料。 「喔,对了,余梃,这一期的封面人物……那个什麽新锐两性作家柳臻,你跟她排定了专访跟拍照的时间了吗?」 「昨天有跟她通过电话,柳小姐说可能要下礼拜才有空接受我们的访问。」 「自由女人」的封面人物专题是每期杂志的重点所在,因为那关系著当月杂志的销售量。通常封面人物的专题是由她跟向丽桦轮替负责企画的,这个月正好轮到她。 「这样埃」苏德琳终於找到她要的资料了。「那正好,既然你还没跟柳臻敲定日期,那这个企画案延到下个月好了。」 基本上,苏德琳是杂志社最高的决策者,不过她通常尊重手下两位主编的能力,这一次决定抽掉原本的企画算是比较突然的决定。 「总监是有更适合的人选吗?」 苏德琳的个性虽然很傻大姊,但对办杂志却很有一套,「自由女人」在市场的销售量应该能排上全台湾女性杂志的前三名。 「嗯,没错。」 向丽桦很好奇地插嘴,「总监,要换上谁呢?」应该是个很有卖点的人吧,要不然总监不会作这种决定。 「这是我昨天从好友手中拿到的资料,我不晓得有多少媒体得知他秘密来台的消息了,但若能采访到他,这一期的封面人物绝对可以造成话题。」苏德琳一脸的兴奋。 「那也就是说未必可以采访到他罗?」不管对方是什么大人物,余梃担心万一无法采访到他的话,封面人物岂不是开天窗了。 「没错,所以我要你去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苏德琳的兴奋之情溢於言表,好似已经抢到这个独家专访似的。 「他到底是谁啊?」向丽桦好奇万分的问道。 苏德琳念著手中的资料。 「路易士·陆,美籍华裔人,二十四岁,被今年的时代杂志评为美国西岸十大最有身价的企业经营者之一,在美国商界更是有天才经营者之称。他十九岁时就已经拿到耶鲁大学商业管理、法律的双硕士学位,跟合伙人艾瑞克所创办的高科技电子公司蝉联好几年西岸最赚钱的公司榜首。」苏德琳的口吻中充满对这位天才经营者的推崇。 「根据我得到的资料,他已在上个礼拜悄悄来台洽谈设立分公司事宜,国内许多高科技公司领导者都透过关系跟他接洽,看能不能与他合作。」 听起来的确是个话题人物,不过这样的人通常是很难搞定的,若「自由女人」是财经杂志,或许人家还会拨个十分钟接受访问,问题是她们是女性杂志,恐怕人家会嫌连看她们的名片都觉得麻烦呢。 「总监,我觉得这位路易士·陆恐怕比较适合当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余梃提出中肯的建议。 「不,余梃,你听我念完他的个人资料,他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体重七十二公斤,未婚、多金、俊帅挺拔,他可是多少美国女人垂涎的对象,据说他的前女友,也就是世界名模珍妮佛·贾许可正积极想挽回他的心呢。」苏德琳说得口沫横飞。 「你说,这样的男人值不值得我们争取采访呢?我们不应该让全台湾未婚的女性同胞失望吧?这么棒的男人应该将他介绍出来埃」苏德琳只差没对路易士·陆的照片流口水了。 「值得、相当值得。」向丽桦双眼发亮,只差没举双手双脚赞成苏德琳的提议了。 余梃翻翻白眼,不用想也知道向丽桦脑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杂志社里哪个人不知道向丽桦最终的目的是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如今有这个难得的机会,她当然会好好把握。 看来这个case不用她来负责了,余梃心里有数,向丽桦绝对会跟她抢的。 也罢,反正她也没那能力可以完成这桩不可能的任务。 果不其然,当苏德琳将手中的资料要递给余梃时,向丽桦飞快地从半空中拦截。 「总监,我想这个采访就交给我吧,至於余主编呢,还是让她继续hold柳臻那个企画来当备案好了。」向丽桦为拿到采访权可真是豁出去了。 余梃失笑,当然啦,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笑。 「向主编,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可能无法采访到路易士·陆罗。」余梃故意吐她槽,想也知道她的说法完全是藉口。 向丽桦美艳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绝对会采访到路易士·陆的,到时候只怕你会怨我太厉害,让你做白工。」 余梃耸耸肩,懒得跟她争了。 看来这个月她可以轻松打混过日子,她何乐而不为呢? ☆☆☆ 一如往常,办公室里没有向丽桦的存在,每个人都像只快乐的小麻雀般飞翔,从这到那的一边工作一边串门子。 「这种感觉真好,余姊,你说向主编还要负责这个企画多久啊?像她这样每天早出晚归去等那个路易士·陆,都不进办公室来,我们感觉好自由喔。」美术编辑问出大家心里的问题。 余梃可没她们这么快乐,基本上她是有些担忧的,对向丽桦没有一点落井下石。 向丽桦负责这个采访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但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虽然之前她说过大话,可看这情况不成功的机率比较高,据总监得来的侧面消息,每天有一大堆记者在路易士·陆的饭店房间门口等人,但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访问。 也就是说如果向丽桦能拿到这个专访,搞不好是全台湾的独家,但除非是有奇迹出现。 距离截稿日还有两个礼拜左右,虽然说还有一些时间,可是以路易士·陆让所有台湾媒体记者苦苦等候的记录来看,这个采访果然是「不可能的任务」。 「你们不要快乐过了头,到时候向主编拿不到独家采访,恐怕会把气出在你们身上。」根据向丽桦的过往记录,这是有可能的。 「哇,那个黄金单身汉真的那么难采访埃」小妹也加入讨论。 「他不是黄金单身汉啊,应该是钻石单身汉才对,你看我们的向主编那么卖力就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价了。」 「老实说,向主编长得很美艳性感,搞不好她可以利用美色去诱惑那个钻石单身汉,这样就可以拿到独家采访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著。 「听说有钱的公子哥都是很好色的……」 「可是搞不好钻石单身汉喜欢的是像余姊这种有点淡漠的气质美人,而不是主动投怀送抱的美艳大波霸。」有人有不同的意见。 造句话立刻获得大家的呼应,可见余枢在办公室的人缘有多好。 「对啊,余姊,也许换你去拿这个采访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要靠你那张脸蛋就可以了。」 对於属下的建议余枢哭笑不得。 「真怀疑你是认为我跟向主编是去采访还是卖身呢?」余梃好笑的问道。 若算是要卖身好了,也得先让买主瞧瞧,问题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记者可以见到路易士·陆本人,就算是有美色也卖不了吧。 「余姊,我不是这个意思啦。」那名编辑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你比向主编更有能力,可以拿到这次的采访。」 没想到,她话中的另一个主角向丽桦正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美丽的脸庞铁青得可以,想必是没能拿到采访,而且也听到了刚刚那一句话。 喔唷,这情况是余梃最不愿意看到的,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替属下打圆常 咱的一声,向丽桦一脸不悦的将手上一整叠资料甩到余梃的桌上。 「既然你喜欢在属下面前夸耀你的能力,那这个路易士·陆的采访就交给你了。」 向丽桦顺水推舟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艰钜任务推给了余梃。 余枢惊讶地看著她,虽然她跟向丽桦向来不对盘,但很少跟她有正面冲突过,不过这次她的行径著实让她不齿。 竟然将自己无法完成的采访推到她身上,这分明是推卸责任。 其他员工也都露出愤恨不乎的表情,而闯祸的编辑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她站出来帮余梃说话。 「向主编,这个采访是你全权负责的,你不能因为无法完成就推给余姊。」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问题更大。 这话让向丽桦面子相当挂不祝 「哼!你不是说余梃比我行吗?我就让她去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如果余梃怕死不敢去,那就你去好了,若你采访不到路易士·陆的话,那就代表你能力不足,没资格再待在『自由女人』。」 这下可好,那名编辑被威胁到脸色苍白。 「我去吧。」余梃终於出声。 许是对向丽桦的嚣张挑战,许是看不过去她对属下的恐吓,余梃向来不太爱管闲事,不过这一回闲事不管不行了。 「喔,是吗?那就靠你了,我相信你绝对可以拿到独家专访的,余大主编。」说完讽刺至极的话後,向丽桦得意地扭腰摆臀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大伙这时也顾不得了,全围绕在余梃身边关心。 「怎么办?怎么办?都是你这大嘴巴,这下可好了。」有人忍不住责怪起乱说话的编辑。 「好了,别说了,大家回位置上工作吧。」余梃虽然脸上笑著,可心头却有一丝忧愁。 看来这件采访是绝不可能达成的。 如果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向丽桦怎么可能因为赌气就将这跟黄金单身汉会面的机会让给她呢? 也就是说,她成了向丽桦的代罪羔羊。 她甚至可以想像若出刊前夕她还交不出专访的情况,唉,这下子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 余梃一夜无眠。 虽然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她还是尽责地将所有有关路易士·陆的背景资料做了功课。 可笑的是,资料上所有路易士·陆的照片统统都被剪掉了,没想到向丽桦也会做这种国中小女生才会有的举动。 想来那个路易士·陆是个大帅哥了,否则眼高於顶的向丽桦怎么会做这种事。 一早,余梃换上简便的水蓝色针织衫跟刷白的牛仔裤,她的打扮不像是要出门采访,倒是比较像利用周休假日要出外逛街般的优闲。 没办法,等待采访是一件苦熬的工作,能不能访问到路易士·陆还是个未知数,她不用穿套装、高跟鞋来苦毒自己。 余桩上了个淡妆,遮掩脸上的黑眼圈,她还打了通电话到杂志社,交代今天不进办公室了,准备就绪後,她出门拦了辆计程车直接前往路易士·陆下榻的五星级饭店。 ☆☆☆ 路易士·陆要助理让想采访他的记者待在饭店的总统套房里的一个小房间,并供应茶水点心等。 每个进入房间的记者都得缴交身分名片,据其他记者表示,路易士·陆的助理会将名片转交给他审阅。 但到目前为止,路易士,陆还没决定他的独家专访要交给哪家报章媒体。 又据说,xx财经杂志拿到的机会是最高的,因为他们的老板好像跟路易士·陆有过一面之缘。 好吧,就这样,余梃跟一大票记者在房间里闲聊了一整个早上,也得到了许多所谓的内幕消息。 而她更加肯定自己是拿不到这个专访了,她开始考虑乾脆回家睡个午觉算了。 一夜无眠的她在枯燥无味的等待当中呵欠连连。 或许她该回杂志社去准备关於新锐两性作家柳臻的专访,而不是在这没结果的乾等。 就在余梃挣扎之际,路易士·陆的助理,一个年约四十的美国女人推门而入,她直直走向余梃。 在她越靠近之际,余桩甚至可以感受到全场记者都屏息以待。 「余梃小姐吗?」助理用英文问道,态度相当亲切。 「是的。」她站起身。 「请跟我来。」助理带著余枢穿过房间,走到门口时,她转身跟在场所有的记者宣布道:「路易士·陆已决定接受『自由女人』余小姐的专访,你们可以请回了。」 淡淡的一句话宣判了在场媒体记者的命运,有人不敢置信地抽气,当然也有羡慕的耳语。 而余梃呢?当她置身在总统套房的大厅时,她都还在怀疑自己的好运气。 「余小姐,请这边走,陆先生在他的房间等你。」 路易士·陆该不会在众多的名片中随便抽取一张好决定接受哪家媒体的采访吧,要不,怎么可能是她? 天啊,她甚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刚刚脑子中构思的还是柳臻的专访呢。 而且她的装扮……余枢低头打量自己,喔,早知道自己那么幸运,就该穿一套合宜的衣服来。 但谁晓得呢? 来不及了,助理带著余梃进入房间後便关上门离开。 第九章 余梃仔细地打量总统套房里的私人卧房,空间大得吓人,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前是至少可供四个大人横躺的米白色大床。 卧房里还有另一扇门,门半开著,里头有低沉的男声传出,她猜想那里应该是书房,而正在讲话的人应该是路易士·陆。 他显然正忙著。 余梃坐在沙发上,打开公事包,飞快地取出发夹将长发在脑後绾成髻,然後戴上眼镜。 低切的说话声持续不断,她判定他应该是在讲电话,因为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 不知怎么地,路易士·陆的声音她感到有些熟悉,只是他说的是英文,不同的语言发音让她捉不出那熟悉感是从哪儿来。 余梃将采访工具都准备好後,现在就等主角现身了。 时间过了近半个钟头,她将豪华的卧房仔细打量完毕後感到有些无聊,因为疲倦眼睛都快合上了。 她轻拍脸颊,试图要自己清醒一点。 最後,她乾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从这里可将台北的景色一览无遗。 只是台北的空气奇差无比,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一层。 看到这样的景色让人心情很不好,好像心头也蒙上一层阴影,那种感觉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午後,她坐在教室前的走廊发呆,手中拿著一张她永远用不到的机票,她在等三点的飞机起飞,准备在心里跟他说再见…… 「抱歉,让你久等了。」 字正腔圆的中文,但令她惊讶的是这声音十分熟悉,那是记忆中想忘也忘不了的声音。 余桩猛地从落地窗前回过身—— 陆子枫脸上带著纵容的笑意看著她。 「余梃,好久不见了。」他缓缓地走向她。 余梃像尊雕像站著一动也不动。 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谁,虽然他变了许多,长高了,也成熟了许多,但她依旧熟悉他笑的轮廓。 陆子枫就是路易士·陆? 余桩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昨晚读了一夜关於路易士·陆的种种,可是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陆子枫走近她,然後温柔地将身子僵硬的她拥进怀中…… 轰! 在那一刻,余桩脑海中的记忆才一幕幕清晰且飞快地闪过。 泪,不可遏抑地涌出。 「乖,嘘,不哭喔。」他安慰她的语气依旧没变,依旧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呜……他叫她不要哭,她偏要哭。 谁教他要「熊熊」的出现,还突然变成了什么天才经营者、黄金单身汉的身分出来吓她。 她索性不再控制想哭的冲动,就放声大哭一场吧。 哭尽三年前的委屈、哭尽三年来的思念……现在她才知道,他一直都在她心中,只是不去碰触就以为已经完全遗忘。 「唉。」陆子枫又好气又好笑地一叹。 他等了她三年的时间,还以自己为饵布了个局引她上鈎,却没想到她乍见到他不是欣喜的拥吻,而是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好吧,她要哭就让她哭个够吧。 陆子枫轻柔地抚拍著她的背。 三年前他曾问过她爱不爱他,而她给的答案会叫一个男人心碎,而现在她在重逢後拥著他嚎啕大哭的举动,让他稍稍平衡了三年前他因她的谎话而伤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泪水转为低声啜泣,他抬起她的下颔,看著她因哭泣而皱成一团的小脸,还有哭得唏哩哗啦的泪水。 「丑死了。」他用衣袖抹去她的泪水,顺便拿下她的发夹跟眼镜。 「嗯,这样好看多了。」他轻笑道。 看著自己的武装一一被拆卸掉,余梃有些慌了,在哭泣之後她才警觉自己的失态。 严格说起来,她压根不识得这名正拥著她的男子,他是路易士·陆,是她要采访的对象,不是三年前跟她相恋的陆子枫。 余梃挣脱著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箝得更紧。 他的唇找到了她,那渴求已久,三年来他在梦中一再重复梦见的画面与温柔。 两个人久未碰触的唇彷佛寻到多年前的熟悉,激吻一发不可收拾。 他宠溺地舔吻著她,有著一世纪之久,满足了三年来的渴望。 可他的唇满足了,他的身心却要抗议呢。 陆子枫熟烫的薄唇沿著她的雪颈蔓延而下,一路轻咬细吻,留下淡红的吻痕。 他抓著她的手抚在他饥渴肿胀的男性上。 「我要你……」那是坚决的宣告。 陆子枫动作迅速地脱掉她的针织衫,两人双双跌落在大床上…… 当余梃从睡梦中醒来,她看到的是一别往常的景象——一大片的落地窗,而窗外夕阳满天,好美。 那一刻余梃还认为自己尚在梦中。 因为她小小的公寓没这么美丽的景象,她贪婪地看著,然後合上眼等待自己从睡梦中醒来。 她记得自己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做,现在不是睡懒觉的时候。 「嗯……」再度入睡有些不太舒服,有种怪东西黏在她的背部,害她发出娇柔的申吟,真讨厌。 余梃索性翻遇身,睁开眼—— 喝! 她立刻将娇躯往後挪了,还好床很大,要不她恐怕会跌到床下。 直到这时,余梃才发现了自己浑身赤裸,更可怕的是,她想起来在入睡前她所做的好事了。 喔,不,正确地说是她跟陆子枫所做的好事。 她懊恼地申吟。 「就算这三年来我没有睡在你身边,可是你的反应也不必像看到怪物一样吧。」很伤人耶,他俊挺的外貌好歹也是众人称赞的。 「不……」她看到他也是裸著身体裹著丝被。「我们做了?」这无庸置疑,她这么问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陆子枫点点头,然後将她捉回自己怀中。 「你後悔了?」他点著她的额头问道。 余梃幽幽一叹。 「不……」如果後悔了,她的身子不会沉溺在舒坦中,那是每次跟他做爱完後的美好感觉。 她不後悔,只是她这趟来可不是为了跟他上床,而是为了工作,但很显然她忘了工作。 现在在床上拥著她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穷大学生,而是个全台湾的媒体记者都想采访到的美国商场大人物。 想起他现在的身分,那种熟悉感变得好遥远,彷佛身边的他是个陌生人。 余桩默默地推开他,起身背著他无语地穿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路易士·陆应该是十九岁就拿到耶鲁大学商业管理、法律双硕士学位的天才。 但她认识的他是二十岁时候的他,也就是说,他隐瞒了一些事实,他欺骗了她。 过去的她可以不在乎,因为当时她是被刻意蒙在鼓里的。 可是她怎么可以在清楚他的身分後还跟他上床呢?这种行为举止她看起来就像是作践自己。 冲出眼眶的泪水让余梃止住了穿衣的动作。 讨厌,她讨厌自己这么爱哭。 她一向很坚强的,偏偏在遇到陆子枫後却常落泪,他真的是她命中的克星。 陆子枫无奈地从她身後抱住她,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余梃,三年前我绝对没有欺骗你的意思,我有打算向你坦白,可是你没让我有机会开白。」 三年前,她的鸵鸟心态将自己的心蒙蔽起来。 余梃收起眼泪。 是啊,时间跟空间都变了,现在还在乎计较那些干什么呢? 她暗笑自己傻。 「不管三年前你有说或没说,我想结局还是不会改变的。」当时的她依旧无法信任爱情到可以跟著他远离台湾。 陆子枫紧紧地拥著她,「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余梃,我回台湾的目的就是要跟你重新开始,我们都不要去计较从前了好吗?」 余植拍拍他的大手,「三年的时间是会有些改变的,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陆子枫闻言,连忙将她扳过身面对他,「难道你有男朋友了?不可能啊,报告里说你这三年的感情都是空白的埃」难道才几天他的情敌就突然现身了? 「陆子枫,你调查我?!」余梃气得挣脱他的拥抱,动作迅速地远离他身边,将剩下的衣物穿戴好。 原来如此,她像个囚犯般一直被人监视著。 「自由女人」可以拿下路易士·路的独家专访也是他特地安排的罗? 那么,她是不是该匍匐在他脚下,感谢地亲吻他的脚呢?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关心你……」并且时时刻刻都希望她能回到他身边,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关心我?」余梃拉高音量。 不,他的行为举止在她看起来,就好像拿他的财富向她夸耀,以为她会兴高采烈地飞奔回他身边。 「你可恶!」余梃甩掉他伸向她的手,拿起背包往外走。 「余梃,等一下,不要走——」陆子枫不想让她怀著误会离开,问题是他浑身赤裸,待他套上长裤时,余梃已火速地走人了。 「余梃……」他哀号也没用,只能对著门叹息。 ☆☆☆ 可恶! 真是可恶极了! 余梃气冲冲地从饭店出来後,便愤恨难平的在大街上逛了将近一个钟头,一路上她难掩怒容。 只是在怒气稍稍平复後,余梃较能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虽然她真的不喜欢被调查,甚至被设计掉入他所设好的陷阱里,可是整件事情背後所代表的是他的在乎跟真心。 若他不在乎她,在三年前那段情之後,他大可将她遗忘,以他的身价要什么女人没有呢?他为何还大费周章设下这个陷阱引她入瓮。 这么想之後,余梃其实心头有一丝窃喜的,原来这三年来她的想念跟爱意有得到他相同的回应。 只是回到现实里,现在的他跟她是不相配的吧。 他跟她的世界已经不同了。 所以他们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当余梃慢慢踱回公寓时,天色已暗,她的肚子咕噜噜地抗议,她才想起自己没用晚饭。 可是都快走到住处了,懒得再走回巷子口的便利超商,她想起家里好像还有泡面,打算随便吃一吃就好了。 晕暗的街灯下,有个男人伫立在公寓门口前,手上提著一个大大的方盒子。 她闻到了披萨香。 那个男人是披萨店的外送员吗?可是又不太像。走近一看,那男人正咧大嘴对她讨好地笑著。 「我知道你一定没吃晚餐,便帮你买了你最爱的口味。」陆子枫晃晃手中的披萨说。 余梃本想问他怎么知道她住的地方,但随即想起他那份调查报告,只要有钱,想知道某人住在哪不是件难事。 想到这,余梃立刻板起脸孔。 她打算忽略他,不理会他直接上楼。 偏偏他那张招牌笑脸跟披萨的香味频频诱惑著他,这可恶的家伙,他明明知道她无法生他的气、无法拒绝他太久。 不过,都已经过了三年,现在的她应该比较有自主性了,不应该再让他牵著鼻子走。 「披萨算是你赔罪的,你可以走了。」 陆子枫脸上有一丝错愕,很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他依旧有一套「跟著披萨上楼」的说词。 「披萨给你吃当然没问题,可是给你的独家专访怎麽办?我记得你今天下午一个字都没问喔。」 陆子枫笑得可贼了。 今天下午他们忙得很,怎么可能有时间访问呢? 「陆子枫,你可恶!」先是披萨,再来是用专访要胁她,算他狠! 更气人的是,他别的不提,偏要提今天下午那件她「不小心」做错的事干嘛?害她脸都红了。 他可恶他承认,若他不可恶,又怎么可以诱得心爱的女人呢。 「今天晚上我正好有空,可以随便你访问。」 言下之意,若她不让他进她住处的话,以後他可能都没空接受她的采访了。 余梃在心里挣扎著。 最後,她还是被工作的责任感给打败了。 既然陆子枫决定接受她的采访,她就没有理由放弃,她不想杂志开天窗,也不想被向丽桦嘲笑。 「只是访问而已。」她先讲明。 「当然。」陆子枫笑得像偷腥的猫。 「不可以乱来。」 「当然。」他再度保证,那和蔼的笑容还是没变。 「我还没原谅你。」余梃强调,她还在生气中。 「我知道。」但他还是笑著,因为他了解她,当她愿意退一步时,就代表她的心里已经原谅他了。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 「当然可以。」他笑在肚子里好了。 第十章 在按下电梯楼层灯时,余梃回眸瞪了像背後灵一般跟在她身後的陆子枫。 他笑得很无辜,身上简单的白色亚麻休闲西装将他的俊挺跟帅气完全衬托出来,令人很难转移目光。 她记得这个可恶的家伙三年前明明比她矮,怎么三年不见,身高会突飞猛进,难不成美国有什么使人长高的仙丹灵药吗? 「没见过有人过了青春期还会发育成长的,真是怪胎一个。」她喃喃自语。 陆子枫暗自笑开来。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麽搞的,原本不到一百七十的身高在这三年来又长了十公分,现在他已经近一百八十了,与一百七十二公分的余梃站在一起,两人看起来更登对。 可恶!昨天晚上的采访并没完成,这是叫余梃最呕的地方。 昨晚饥肠辘辘的她一上楼当然是先祭五脏庙,等吃饱喝足後,陆子枫要她先去洗个澡再进行访问。 等澡洗好了,她也把采访工具一一准备齐了,陆子枫却建议可以帮疲 惫的她按摩一下。 她没忘记他那一手好技巧,想都没想就答应,因为她在马路上走了将近一个钟头都是他害的。 没想到按摩到後来却变质了。 先是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申吟,再来是他的唇代替了他的手,然後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喔,可恶!」余梃很恨自己昨晚的失控。 今天早上在他温暖的怀中醒来时,她巴不得一刀杀了自己。而她的访问依旧空白,所以她无法拒绝陆子枫一早的跟随。 加上他是封面人物,必须进棚拍照,她根本甩都甩不掉他。 当!电梯门开了,「自由女人」杂志社的一票女人包括总监苏德琳、向丽桦在内,统统在公司大门口列队欢迎。 因为余梃事先打过电话告知今天路易士·陆将亲自来到「自由女人」。 「欢迎、欢迎。」苏德琳心里的喜悦很明显的写在脸上,开玩笑,这可是个大独家呢。 其他人则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年纪轻不懂得掩饰情绪的小妹甚至还倒抽一口气,直嚷嚷著说:「好帅、好帅!」 向丽桦更夸张,自动地黏到陆子枫身边了。 比起她们,余梃却是冷漠得可以。 既然有其他女人接待他,那她便可以闪人做自己的事了,她相信向丽桦很乐意从她手中接回采访权的。 只是…… 该死,向丽桦就不会把她乳牛般的双峰稍稍遮掩一下吗?她几乎是在用胸部磨蹭陆子枫了。 而陆子枫的反应呢?瞧他笑得开心的,真是大色鬼一只,他昨天晚上明明还抱著她说爱她的…… 心一阵闷痛。 算了,眼不见为净。 ☆☆☆ 果不其然,向丽桦很厚脸皮地余梃讨回原来的采访权。 「据路易士的说法,你似乎还没进行采访,这样吧,我愿意帮你分担一些。」向丽桦大言不惭地说。 余梃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她坐在位置上忙著自己的事,既然她这麽想要就让给她吧,她也可以乘机摆脱陆子枫。 虽然她是这么想,可是心头却不怎么爽快。 余梃将手边的资料递出去,表示她同意向丽桦的建议。 「不行。」资料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陆子枫给半路劫走。 「你这样不行喔,吃乾抹净是小人的行径。」他摇著手对她说,无视办公室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余梃脸红地瞪他一眼,「什么吃乾抹净,你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还有证据在呢。」他说的是昨晚在激情时,她在他胸前留下的咬痕。 众人都被他们暧昧不明的话吸引,虽然假装忙著自己的事,可统统拉高了耳朵仔细地听著。 一旁的向丽桦讨厌被忽视,她贴上陆子枫,娇声道:「路易士,没想到你中文说得这么好。」 陆子枫笑得躲开她自动送上来的豆腐。「我曾在台湾待遇一段时间。」他说,眼睛对上了余梃。 「真的吗?」 「嗯,而且还跟一个台湾女孩有过一段难忘的爱情。」他的目光不曾移开。 「天啊,路易士,你好深情喔!」向丽桦很花痴地附和他所说的话。 「我爱她,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身边。」陆子枫一脸深情款款地说。 没有人注意到余梃身躯发颤,众人都被陆子枫话里的深情给打动了,以为他对过去的恋情念念不忘。 「如果将这段感情写入专访中的话……天啊,那绝对是相当棒的内容,路易士,请你务必接受我的访问。」向丽桦不死心地再次要求。 「我是从一而终的男人,既然认定了余主编就绝不更改,抱歉。」开玩笑,余梃想把他丢给其他女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可是余主编已经同意由我来进行采访了。」 「不是你我就拒绝接受访问,看你罗。」他恶劣地将选择权丢回给余桩。「考虑清楚再回答。」 他不相信她是真的想将他交给其他女人,他可不愿看到她後悔,然後在一旁猛吃醋呢。 余梃咬咬牙,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受他威胁了。 「下午两点要进棚拍照,等一下开临时会议商讨内容,至於访问就留在晚上进行好了。」她语气公式化的对陆子枫报告,也就是说他的采访还是由她进行。 「晚上?」陆子枫眼睛一亮,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原本要进行的采访。 「在办公室。」哼,她岂会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倒是余梃,她很狐疑几天不见的陆子枫又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 「余梃,不要加班到太晚,要不我这打混的总监可是会内疚的。」苏德琳暧昧地朝她笑笑,道过再见便离开了,留下陆子枫跟余植在办公室里。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余枢先开口。 「你对专访的内容有意见吗?」要不,他干嘛亲自来找苏德琳? 「没有。」陆子枫耸耸肩,态度摆明了不太想在这件事上多谈。「苏总监让我看过整个企画,你做得相当好。」 「谢谢。」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 余梃等著他开口,可是他看看手表,显然有下一个约会。 看著他亟欲离去的动作,余梃心一阵绞痛。 怎么?现在连跟她多相处一分钟都觉得无奈吗?若真是这样,当初他为何要回来?还口口声声说他是为她而来。 无法忍住心头的疼痛,余梃垂下螓首,不愿再看他。 陆子枫也一反常态,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余梃,我有事要先走了,不方便送你,你自己回家要小心。」 直到门合上的声音传入耳内,余桩才抬起头,泪水含在眼眶里。 他就这么走了,那一句「你自己回家要小心」是最接近关心她的话语,但听起来却更像敷衍。 以前他曾为了一段路而跟她僵持不下,因为他坚持要送她,不容她拒绝。 呵,她干嘛还想起从前呢?余梃抹掉不小心掉落的泪水,咬紧下唇,三年来没有他的日子,她一样过得好好的。 之前可以,未来也一样,她不觉得陆子枫的出现对她有何差别。 余梃埋首在公事里,只是不懂她心思的泪水还是在不经易间悄悄地滑落,沾湿了面前的文件。 ☆☆☆ 距离十五号出刊日前三天,大伙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闲磕牙,苏德琳将余梃叫进办公室。 「什么?」余梃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司的命令。「你让我休假?!」 苏德琳点点头,「从明天开始,我让你休息三天。」讲这话时她的嘴角有著诡谲的笑意。 「可是就要出刊了,通常在出刊前一个礼拜不是不准休假的吗?」这是公司规定,现在竟然要为她破例。 「是没错啊,但公司我最大,我要你休你就休吧。」苏德琳挥挥手,要她别再跟她争论。 「可是为什麽呢?我不懂……」虽说并不是没有她这一期的杂志就出刊不了,只是太奇怪了。 「就算是犒赏你拿到了路易士·陆的独家专访吧,这一期的杂志若大卖,绝对是你的功劳。」苏德琳意有所指的说。呵,她有预感,绝对会大卖的。 「就算要犒赏也该在杂志出刊後吧。」到时候就算叫她休一个礼拜,她都不会介意的。 「无所谓,哪时候休都一样。」苏德琳摆出一副「不要再跟我辩」的神情,通常当她摆出这种表情,就表示她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 「明天开始三天你不用来上班,也不要打电话问同事关於这一期杂志的进度,我要你好好地休息,至於这一期杂志的详细内容,你只要在十五号当天睡醒去书店买一本『自由女人』不就得了。」 精采的好戏就在三天後登常 ☆☆☆ 今天是休假的第三天。 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真难过,除了睡刨吃、吃饱睡之外,好像也提不起精神去做其他事。 更可怕的是,之前还可以用忙碌来将脑海中陆子枫的身影给赶走,但这么一闲下来,随时随地会想到他,然後心情就会变得低落。 余梃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看床头的闹钟,都下午一点了,她还赖在床上,刚刚作了一个梦,梦里有她最讨厌的男人——陆子枫,害她醒来後心情糟透了。 对了,今天是十五号,是「自由女人」出刊的日期,乾脆到外头买午餐,顺便到书店买本杂志来看吧。 这还是头一回在出刊後她才看到自家的杂志,也是头一回得掏腰包买自家出刊的杂志,真是特别的经验。 余梃随便穿了件牛仔短裤、宽大的白t恤,踩著拖鞋披著头发便出门了。 她先在巷子口的面店买了碗排骨面,然後再到附近的书店买杂志。 远远地,她便看见架子上陆子枫咧大嘴对她笑著,本人长得帅也就算了,还十分上相,摄影师连修都不用修,真是太不公平了。 拿起杂志,封面上头的标题却让她拧起眉头。 不对,这标题跟她当初设定的不同,是谁这么大胆自作主张更改了呢? 华裔美籍天才金童路易士·陆的真爱告白 什么跟什么啊,她的采访内容一点都没有涉及到他的感情生活,这个标题跟她采访的内容完完全全的脱离。 余梃赶紧翻开内页看个究竟。 专访的内容的确是她当初送出去的那一份没错,只是在访问内容最後面多了几段话 路易士表示,此次返台最主要的目地不是寻求合作对象,或是在台成立分 公司,他是为他爱恋多年的女子而来…… 余梃,一个萦绕他心头三年的女子,虽然两人分开三年,但他从没有忘记 她的一天…… 会选择在访问中公开这一段情事,是因为对方是个小鸵鸟,总是喜欢隐瞒 自己的真心,最坏的习惯是不敢公开两人之间的恋情,所以他要向全台湾宣告, 他爱她! 他希望她能嫁给他,答应他的求婚,反正全台湾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是他爱 的女人了,她不嫁给他也不行…… 这……余梃不敢置信地将最後一段看了再看,没有错,她没有眼花,上面还刊登她的照片,她会认错自己吗? 喔,她被总监出卖了。 余梃心头怦怦直跳,她搞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思绪乱成一团。 她慌张地拿著杂志付了钱,由於太慌乱的关系,她连刚买的面都忘了带走。 ☆☆☆ 余梃快步走回公寓,现在的她有些慌,不晓得是该先打电话回杂志社找总监算帐,还是找陆子枫问清楚杂志的内容呢? 可恶!他明明已经消失不见人影了,还在杂志里对她做什么真情告白嘛,根本是扰人心思。 只是,余梃还没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时,有人已经等在她的公寓门口,等著直接公布答案了。 「你买了杂志……」陆子枫看到她手上的杂志,还有她慌乱的神情。「很显然你已经看了,这下子不能给你惊喜了。」他很失望地说。 惊喜? 她会被这大大的惊喜给吓到全身无力。 「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又会出现,你不是已经不理我了吗?怎么会在杂志上乱说话……」 他当她是什么啊,玩弄的对象吗? 她猛摇著头,「不好笑,陆子枫,这一点都不好笑也不好玩。」 「不是玩笑,余梃,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是玩笑。」陆子枫神色正经。「先前之所以对你刻意冷漠,是想让你正视自己的心。」 天晓得,那几天他可是很难熬的,不能见她、不能抱她,那简直就像活在地狱里一样。 尤其在杂志社意外碰到她的那天,明明担心个半死,明明非常想送她回家,可是他还是非得忍住不可。 佯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潇洒地走人。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这只小鸵鸟,我要你说实话,这几天不见我是不是很想我?」 想他……是有点,但也恨他。 余梃不语,等於默认。 「再问你,当我对你表现冷漠时,你有没有偷偷掉泪?」 有……但是也有偷偷臭骂他。 她还是不语,也算默认。 「那当你看到杂志报导时,看到我爱你的宣言时,是不是有一丝丝的窃喜?」 虽然慌乱,但她不得不承认,有的。 「好吧,那我问你最後一个问题。」陆子枫豁出去了,这个问题可不许她不回答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答案。 每次都这样,问一大堆问题让她无法反驳,也让她无法拒绝,反正她就是栽在他手中,从大学时期就养成的毛病到现在依旧改不掉。 她可以对任何人冷淡漠然,唯独对他不行。 她可以明明白白拒绝很多人,就偏无法拒绝他。 所以他最後问的这个问题,她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在她这辈子可能唯一一次被人求婚的时刻里,她总可以拿乔吧。 「没有玫瑰跟钻戒也想求婚?」她冷哼道,其实眉梢眼角早写满幸福。 「啊!」陆子枫失算,两手空空的他显然没料到,他只能眼睁睁看著她打开公寓的门—— 「喔!天啊!」门一开,发出惊呼声的人竟是余梃。 满满的……她的房间满满的都是玫瑰,清一色是象徵爱情的红玫瑰,摆满了整个房间,恐怕连让人伫立的空间都没有。 就在房间中央,有一颗粉红色的心形气球,气球系著一条丝线,上头有著一枚耀眼的钻戒。 顿时,余枢感觉眼睛被雾水给蒙住了。 「有了玫瑰跟钻戒,这下子你非得嫁我不可了。」陆子枫从背後将她揽入怀中。 「嫁给我吧,我等这一刻等了三年,不要再让我等了。」再等下去,他会为爱而发疯。 她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显然公司的人出卖她出卖得很彻底。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也不愿意再等了。 「ido。」将手放在他环在她腰间的大手上,她轻声地回答。 小鸵鸟终於肯从沙堆中将头抬起面对自己的心了——她要跟心爱的男人牵手一辈子。 春天来了雯子 好快,过了农历年,寒冷的冬天已经到了尾声,春暖花开的季节即将来临,各位美女帅哥有没有摩拳擦掌准备谈一场恋爱呢?春天也是我们这些爱情小说家最该奋力工作的时候,因为唯有努力创作美丽浪漫的爱情故事,才能激励那些旷男怨女想谈爱情的急切之心。(在此,雯子要含泪插个话,我那三位亲爱的好友啊,我们也一同度过好几个春天了,怎么不见你们加把劲寻找命中的mrright呢?每次雯子新出版的小说你们绝对有份,看完以後也都会热烈的讨论,但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肯付诸行动呢?唉……) 常常听到没对象的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 「感情这事也要看缘分的……」 「随缘啦,总不能强求……」 「缘分还没到……」 错!如果你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你只是成天待在家中等月下老人将「缘分」送到你手上的话,那你就慢慢等吧,就算你跟某个人有「缘」,也得走出家门制造跟对方认识的机会吧。 时代已经不同了,女性自主意识如此高张的今天,已经不流行在家苦等那种老套的「等爱」方式,「主动出击」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喔! 反正—— 春天到了,单身的大伙(不管男女)都该「走」出去好好的「享受」一场恋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