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山野美娇娘 上》 v第一章 【正文开始】 淅淅沥沥的秋雨接连下了两日,即便是天晴了路上也是一片泥泞,道路两旁的树木花草已经开始枯萎,几只寒鸦也在吱吱呀呀中受惊扑扑翅膀远去,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凉意。 一顶大红喜轿吱吱呀呀在狭长的山道上由远及近往县城而去。 抬轿子的轿夫是两个中年汉子,黝黑的脸上虽看不出疲惫,但脚下的步子却有些凌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过下巴最后落入泥土不见踪迹。他们从半夜被叫起来到山里迎亲出门就不停歇,这会儿的确是累了,要不是赵家给的银子多,他们可真不愿意到这山旮旯里来抬新娘子。 甚至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何明明有钱,却非得为了所谓的大吉连自家的马车轿子都不用而雇轿子。 花轿内,被颠的快要灵魂出窍的陆嘉卉还呆愣愣的看着手中蔫了吧唧的就带了点红色的小苹果,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穿越了?说好的穿越成富家小姐呢,说好的穿越成公主郡主的呢? 为什么她一穿越过来就坐在花轿里头了?而且还是个不受待见被继母匆忙卖了做冲喜新娘子的小可怜儿? 在要吐不吐的纠结中她很快从大脑深处捕捉到了原主的信息。 说起来,原主还是很冤枉很可怜的。 原主娘生下她没多久就生病没了,她爹是当地的猎户,手里有几个闲钱,不甘寂寞的找了第二个媳妇儿,但是这第二个媳妇是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儿子比陆嘉卉大两岁,女儿比陆嘉卉小一岁。 原本这继母陈氏对陆嘉卉也还算不错,但猎户爹也死了,陆嘉卉跟着陈氏生活,陈氏陈氏嫌弃陆嘉卉吃闲饭,但为着名声本想着到了年纪搭上二两银子给嫁出去算了,谁承想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居然放着镇上地主的女儿不要,竟然在家里要非礼原主,要不是陈氏及时发现,此刻恐怕早就出了大事。 原主庆幸之余又有些恐慌,庆幸是及时制止了张兴财的恶行,恐慌的是她发现陈氏记恨上她了。 陈氏可不是省油的灯,认为是原主勾搭了她儿子,正好县城赵家去山里找冲喜的新娘,陈氏听说聘礼丰厚,便上赶着将原主给卖了,得了二十两银子。 原主反抗不得,又没有亲人可以依靠,被逼无奈的上了花轿,却不想原主却在轿子上一命呜呼,让她占了身子。 陆嘉卉正捋着这些忽就觉得轿子一阵晃荡,手里的苹果没拿稳,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外面轿夫轿夫脚步未停,只喊了声:「姑娘坐稳了啊,前面路不大好走。」 似乎为了验证这话的真实性,后面很长一段路陆嘉卉都觉得肚子里的隔夜饭都要被颠出来了,但……前提是肚子里得有隔夜饭才行,就现在肚子咕噜的程度来看,原主起码两天没吃饭了。 就这小身板两天没吃饭就被送上花轿,估计也是饿死的。 陆嘉卉揉着肚子看了两眼地上滚来滚去有些寒碜的苹果,想了想还是抵不住饥饿,小心的弯下腰然后捡了起来,在大红的袖子上随便擦了两下,张嘴便是一口。 苹果虽然不好,好在味道还不错。原汁原味的酸中带甜,与她当年在菜市场买的就是不一样。 只是干净卫生什么的,还是先吃饱再说吧。 吃完一个苹果,陆嘉卉肚子稍微好受了一些叫的没那么惨烈了,她想躺一会儿,可轿子实在太狭小,坐在咯腚的方凳上转身尚且困难,最后陆嘉卉只将双脚盘了上去然后靠在后壁上做短暂的休息。 没一会儿,轿子停下,还不等陆嘉卉坐正轿帘子突然被掀开,「弟妹你……」声音顿住,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赵家和是替二弟赵家齐来迎亲的,本来他是不乐意的,他病怏怏的二弟明明都快要死了,他娘还非得拿出家里的银子出来,说什么娶个媳妇冲冲喜。娶媳妇花不了几个银子,但他担心的是病秧子二弟拼着性命再生出个儿子出来,那不就又多了一个争夺家产的人? 尤其是这二弟妹家又在清河县十里大山深处,穷山恶水又在个犄角旮旯里,他们这半夜起来赶的路,接了人停都没停就往回走,这眼瞅着太阳到了西边儿了,这离县城还有十多里地。 虽说路上吃了些干粮,到底比不上家中有热汤热水有人伺候,赵家和窝着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就等着回去找个姑娘散散身上的疲惫,卸去浑身的火气。 在往前就到官道,路就好走了,轿夫提议停下休息一会儿,赵家和想着轿子里没见过的弟妹,突然就起了邪恶的念头想看看到底什么模样,值得他娘肯花二十两银子从这么个大山里买了出来。若是长的好看,他倒不介意替二弟先尝尝鲜。 谁承想他掀开帘子看到的不是盖着红盖头的弟妹,却是个盘着腿儿,坐没坐相靠在车壁上,盖头扔在一边的弟妹…… 只是这一刻他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就是夸赞的话也没说出口,甚至已经咧开的笑脸此刻也有些僵硬,原因是…… 弟妹好吓人! 那一脸正往下掉的是面粉?那眉毛是用炭灰描的?那画出天际的口脂又是什么东西? 新娘子没料到轿帘子被掀开,眨眨眼。 赵家和心一跳,脑袋就往回缩。 莫不成抬错了,抬了个女鬼回来? 而陆嘉卉则呆了呆,猜想这人的身份,然后咧嘴一笑,「你是我夫君吗?」未过门的?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 陆嘉卉自己没照镜子,并不知道此刻的模样,若是她自己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估计也会吓一跳吧? 赵家和饶是历经花丛,吓得腿差点软了,她看着陆嘉卉红彤彤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的白牙,瑟缩了一下。 陆嘉卉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神态,还自以为很萌的眨眨眼,歪歪头,皱皱眉……(也许可以给未来夫君留个好印象?) 赵家和惊恐的看着做着怪异表情的陆嘉卉,吸了口凉气语气有些结巴,「这位……这位妖女,不这位仙女,我、我、我不是你夫君,我、我不是有意的……」话音一落,飞快的将帘子合上,然后冲轿夫喊,「歇什么歇,快些回去,耽误了吉时你们别想拿到一文钱。」 赵家和突然反应过来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他弟妹啊! 娶个这么丑的媳妇儿,就留给他倒霉的病秧子二弟吧。 赵家和的心情也变得美丽了起来,似乎这条路也不难熬了。他就盼着晚上能去瞧瞧他的好二弟被吓到的模样,说不得还能被吓死呢。 两个轿夫虽然有怨言,但是为了银子不得不擦擦汗重新抬起轿子来。 陆嘉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轿子又被抬了起来,吱吱呀呀的一步三颠的往前走了。 v第二章 唉,古人就是麻烦! 陆嘉卉想完翻个白眼又倒回去靠在轿子后壁上歪着头睡了过去,吐什么的,睡着了就好了。 但是有人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才没多久,轿子就一阵晃动然后被放到地上。 陆嘉卉刚想询问,就听外面不远处有个清朗缺少威慑的嗓音在喊:「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 呃……后面呢? 后面是什么? 第一次打劫的鱼朗也忘记了,他回头问侍卫里最聪明的李侍卫,「后面呢?后面呢?」 李侍卫心里翻个白眼,就他主子这脑子还学人家离家出走,还学人家绿林好汉抢劫,几句话都背不下来。 「留下买路财!」 有这样的主子真是让人心累。 鱼朗一听立即想起来,然后转头瞪着眼继续道:「留下买路财,否则今日你们三个连带新娘子小命都得留在这里!」说着还为了表现自己的威风将手中长剑咔嚓一声插进地面里。 赵家和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以前出门多次都没问题,这次上个山窝窝里接个新娘子还碰上劫匪了,这土匪看上去虽然有些奇怪,但后面那四个却不像好惹的啊。 只是这附近的山头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几个土匪了? 鱼朗见对方没吓得赶快掏银子,觉得对方是瞧不起他了,有些恼怒,「快点,否则我要大开杀戒了。」说着一脚踢出地上的长剑往赵家和跟前一送。 佩剑是好剑,映着阳光闪出一片白光,赵家和心脏一缩,觉得今日不顺。 连上两个轿夫,他们才三个人,赵家和有些怕了,而轿夫更是苦出身,不敢得罪土匪,当即吓得扔下轿杆跪地求饶。 鱼朗心里稍微舒坦一些,自不会与轿夫为难,他抬抬下巴冲赵家和道:「看你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赶紧将银子拿出来,小爷我就放你们一马。」 赵家和自认倒霉,不敢和这些人赌,战战兢兢说了几句好话,便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好汉,我们这次迎亲没带多少银两,还请好汉饶了我们,我们这等着回去拜堂呢。」 鱼朗瞥了眼后面静静的花轿,眼珠子一转,对赵家和道:「你把钱袋扔地上,然后将新娘子叫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就放你们走。」 后面的李侍卫心里叹了口气,他还以为他们主子这次离家出走能长点心靠谱一回呢,没成想还是这般不靠谱。你抢劫就抢了银子走就是了,还非得看人家的新娘子…… 而另外三个侍卫却不像他这般考虑,他们都认为主子的决定都是对的,于是在鱼朗提出这要求的时候纷纷瞪眼看向赵家和。 赵家和浑身一哆嗦,想了想弟妹的模样,觉得被看一眼也不能怎么样,兴许还能将土匪吓跑呢,便连忙点头答应,「给看,给看。」然后连滚带爬的下了马然后到了轿子跟前利落的掀起帘子来。 鱼朗没见过乡下人成亲更没见过乡下的新娘子,待帘子掀开就迫不及待去看,等看清陆嘉卉的脸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是人是鬼啊,这脸上得抹了多少面粉啊。」 后面三个侍卫也应声大笑。 赵家和又是一哆嗦被这几人齐声的大笑吓的够呛。 而陆嘉卉开始好奇的看着这土匪,却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她震惊的伸手往脸上一抹,果不其然的在脸上抹下一些白色的粉末来。 娘的!这张脸得化成了什么样啊! 鱼朗本以为能看到貌美的村姑却不想看到这么一张带有喜感的脸,他咧嘴不厚道的笑了笑,觉得不枉他突发奇想当一次绿林好汉了。本来很坏很坏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些,他乐呵呵的摆摆手,示意侍卫去拿了银子,见银两还不算少,然后毫无留恋掉头就走。 林侍卫拍马跟上去兴冲冲对鱼朗道:「殿……大王,土匪不都抢媳妇的吗?要不咱也抢个回去?」 李侍卫真想撬开自己同伴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就他们主子这等身份也能随便在外面娶个媳妇儿?若是让上面那位知道他们出馊主意,他们还有命活着吗,也就是他们主子人好,任凭他们胡说八道,但凡摊上二皇子那样的主子他们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还有不嫌事大的,赵侍卫也在旁附和:「就是,听说抢劫的都要把人抢的裤子都不剩呢,咱们居然只要了这么点银子,说不得那少爷身上还有私藏呢。」 鱼朗哼了声一巴掌拍在林侍卫脑袋上,「笨蛋!小栗子,你给他们解释解释。」 被点名的小栗子李侍卫面无表情叹了口气对同伴解释:「大王嫌弃新娘子长的丑不稀罕这样的压寨夫人,还有,人家娶亲是喜事,总要给人留条活路,而且现在这些银子够咱们几个过一阵子了。主子这是良善仁慈,懂不懂?」 林侍卫和赵侍卫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这样啊。 鱼朗翻个白眼,哼了声没说话。 他才不会告诉你们他是头一回抢劫忘了这么回事呢,若是早点提醒他,他一定抢的对方那个少爷身上一个大子都不剩,只给留一身衣裳。现在若再回去岂不是戳穿他没经验的事实,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等几人走远了,赵家和重新爬上马背朝着鱼朗等人离开的方向吐口唾沫,恨声道:「别让老子知道他是在谁手底下混的!」 赵家是县城大户,能将生意做大,肯定有些背景和靠山,而且能在清河县屹立不倒几十年与周边的土匪虽然说不上交情,但也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带头的一看长的白白净净的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能让人相信,但附近的土匪他大多知道名号,赵家和却想不起这附近哪座山头上有这号人物。 而花轿里得知自己这妆容有些吓人的陆嘉卉心里一直卧槽卧槽的,上一回停轿子的时候她还自以为很萌的对外面那个男人卖萌,估计那人是吓着了才飞快退回去了吧。 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据说冲喜的是个病秧子,外面那个来迎亲的估计是病秧子的兄弟吧。那人看上去就一脸的色相,这荒郊野外的虽然有轿夫在,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事。 他被吓到也好,起码不用担心自身安全了。 当然她也不是不想跑,可一想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她就泄了气,就算她跑出去估计也活不下去吧。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不就是嫁个人吗,先嫁过去再说,大不了以后再跑路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良民善女。 想开了的陆嘉卉外在座位上掀开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色,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趣放了下来。 后面的路也不知还要走多久,陆嘉卉将腿一搭,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睡着了。 赵家和自从见识了弟妹的尊容,就没了特别的想法,一路上想着如何找出那帮劫匪,对着俩轿夫连催带骂的,很快就到了县城。 v第三章 城门边儿上赵家的小厮看见花轿来了,赶忙奔跑回去报信,然后早已等着的锣鼓队伍等着花轿近前便敲了起来。 赵家富裕,知道赵家今日娶亲的都跑到赵家看热闹去了,半路加入的迎亲队伍领着花轿绕着清河县绕了一圈,这才往城中央赵家去了。 赵家今日人声鼎沸,郑氏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没有多少褶皱的一张脸紧紧的绷着,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对小郑氏道:「老大家的,你出去瞧瞧,这吉时都快到了,怎么还不见踪影,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为了二儿子她可是特意去求了城外白龙寺的主持请的卦,说是冲喜能救回儿子的命,当初得知这毛氏长的美艳,她还有些不乐意,担心长的美艳受不住心兴许会给她儿子戴绿帽子,但她不情愿的拿八字去合的时候却是大吉。为了儿子,就算娶个丑八怪也只能忍了,更何况是个漂亮的姑娘呢,美艳不美艳的娶进赵家好生子就是了。凭她一个小村姑也不能翻出她的手掌心去。 「是。」小郑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慢慢的退了出去,然后舒了口气,「早死了才好呢,娶什么妻呀,没的浪费银子。」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抬头,「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小郑氏瞪了她一眼,轻哼了声,「自言自语呢。」她这婆婆还是她亲姑母呢,居然派个丫鬟给她,整天盯着她,说个话都不敢大声了。 外面锣鼓声渐渐近了,小郑氏停住脚,「得了,这是来了,但愿他二叔能逢凶化吉啊。」能一命呜呼才好呢。 小郑氏完成任务,又折了回去跟郑氏汇报,脸上挂满喜色,「姑母,二弟妹的花轿马上就到了。」 郑氏严肃的看她一眼,纠正道:「叫母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郑家,进了赵家要守赵家的规矩。」 小郑氏早就习惯郑氏的态度,也不气恼,赔笑道:「娘说的对,儿媳妇扶您去正堂吧。」 郑氏哼了一声还算满意的点头,然后抬起胳膊搭在小郑氏的手上出去了。 郑氏不过四十多岁,保养的又好,只看脸还是很年轻的,只是她年轻守寡,为人又重规矩,穿衣打扮无不老成持重,衣服颜色更是以稳重的深蓝等为主,再加上常年不苟言笑嘴角有些往下搭着,生生将人衬得老了不少岁数。 不过对于这个,郑氏是不在乎的,在她的心里,郑家和三个儿子才是第一位的,她守寡多年支撑着郑家若是自己软软和和立不起来,那么他们娘四个早就被郑家其他房的人生吞活剥了。 陆嘉卉坐在花轿中被颠颠的抬到赵家门口,轿子刚落稳,帘子便被掀开,就听一女子尖着嗓子喊道:「新娘子进门了~」 然后她便看到一双苍白瘦弱的手伸了过来,陆嘉卉想了想然后握住这只手,只是这只手实在太凉了,陆嘉卉都觉得自己握的这是个死人的手,她想缩回的时候却被这只手轻轻的握住了。 头上还盖着一块皱巴巴的盖头,是落轿之前匆忙盖上的,陆嘉卉看不见眼前这个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只能跟着这人往前走。 似乎为了印证自己是个病秧子的事实,走了没几步这未来夫君赵家齐便咳个不停。 周围仿佛站了不少的人,陆嘉卉在纠结要不要扶一下他,就听之前听到的声音喊道:「新娘子可走稳了,要进门了。」 陆嘉卉撇撇嘴然后抬腿迈步,却不想走了没几步隐隐约约的便看到身旁的未来夫君一个趔趄然后摔倒在地。 身旁观礼的人大叫一声纷纷围了上去,陆嘉卉被人挤着挤出了包围圈,站在原地有些傻眼。 难不成头一天就要做寡妇?她瞅了瞅四周,发现四面都是墙,想跑也来不及了。 赵家齐被赵家下人有经验的抬着着先回了新房,回过头来大家伙才发现站在原地的新娘子。 陆嘉卉头顶的盖头在众人拥挤中挤掉了,又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她想了想最后嫌脏也没弯腰去捡。 所以众人看见的陆嘉卉就顶着一张涂了不知多少粉的一张脸,一双画的弯弯曲曲的眉毛,还有一张涂了不知有多少胭脂的嘴,除了觉得吓人,众人实在想象不出这新娘子到底什么模样。 郑氏皱眉,不经意的瞥了眼曾经将陆嘉卉夸的天花乱坠的管家,最终认命道:「继续。」都到这份上了,退货也来不及了。万没想到娶回来的新娘子居然是这个德性,她就觉得那山里的泥腿子坑骗她的银子,好歹当初也让管家留了几两银子置办衣物,竟然是这样的成果。 陆嘉卉刚想怎么继续下去,就看见夫家大伯子赵家和抱着一只大公鸡过来了。陆嘉卉心里卧槽了一声,结合曾经看过的古装剧明白了这继续和她成亲的变成一只大公鸡了。 「新娘子走起来喽。」吐槽之际,之前在门口的女人又喊了起来,然后赵家和颇为嫌弃的伸出一只手拽着红布往前走去。 陆嘉卉一脸懵逼的跟着红布进了一个厅堂,然后真的在一声声中和一只咯咯叫不停的大公鸡拜了堂。 正堂里观礼的大多是赵家各房的人,还有生意上的伙伴,瞧见这样的新娘子,心里无不咂舌,真的与赵家关系好的替郑氏着急,像赵家二房三房的人则全当看笑话了。 陆嘉卉虽然对别人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不怎么在乎,但到了这时候陆嘉卉才真的有些后悔路上没想法子逃跑了,因为据她观察,这赵家是个有钱的大户,古代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德行,自己进了门以后别说逃跑,就是出门都是问题,难道自己真的要和一个病秧子过日子?病秧子如果没了,她难不成要和只公鸡过日子? 想想这些陆嘉卉就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老天爷跟她开的这个玩笑有点大了。 可不能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被人簇拥着往洞房去了。转身的时候甚至还闻到了鸡屎味儿,让陆嘉卉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洞房的门在她进去的时候被人打开,隔着老远陆嘉卉便闻到一股药味,很浓烈的中药味。 陆嘉卉想起曾经自己为数不多的喝中药的经历,心里不由得同情了一下那个病秧子夫君。 「二奶奶小心脚下。」陆嘉卉还在同情倒霉鬼夫君,就听一柔声提醒她。 陆嘉卉点点头,刚迈进新房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陆嘉卉抬头却也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会客厅,而咳嗽的声音却是从旁边的地方传出来的。 而扶着她的丫鬟似乎已经习惯了,将陆嘉卉扶着进了屋子然后绕过屏风到了内间床边坐下,「二奶奶稍微休息,因为二爷身体不好,太太说了那些俗礼就都免了。等二爷休息一会儿与二奶奶喝交杯酒就算礼成了。」 陆嘉卉巴不得如此,连忙点头应了。 况且刚才绕过屏风进来的时候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实在瘦的可怜,一张脸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有些潮红,却是一种不正常的红色。 丫鬟安排好她,便转身从桌上倒了水递到赵家齐跟前,赵家齐撑着身子半靠在床上接过来抿了两口便不喝了,摆摆手对丫鬟道:「你先出去吧。」 丫鬟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赵家齐无奈道:「春环,你在门口候着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春环咬唇,然后垂眸应了声是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合上了。 屋里只剩下陆嘉卉和赵家齐,陆嘉卉有些尴尬,对着这样一个不能打不能骂的病秧子夫君,陆嘉卉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不用担心。」赵家齐淡淡的开口,然后略带嘲讽道,「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v第四章 陆嘉卉有些惊讶他的观察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才将他的五官看个清楚,相比赵家和的粗犷五官,赵家齐的五官更加柔和一些,只是潮红褪去后苍白的脸甚至能看清淡淡的青筋,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赵家齐见她瞅着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你要不要先把脸洗洗?」 陆嘉卉脸一僵,卧槽,她还顶着一张贞子脸呢! 饶是陆嘉卉脸皮厚此刻也有些红了,她僵硬着身子站起来,绕过屏风看到一角放着脸盆还有棉布,陆嘉卉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将手伸入也许是赵家齐用过的脸盆里,撩起水拍在脸上。 「脸盆不是我用过的,这些都是……新的。」赵家齐的羸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陆嘉卉翻个白眼,卧槽,这病秧子能猜到她想什么不成? 洗了脸,陆嘉卉顿时觉得脸都轻快不少,她想了想又绕到屏风后,「你……」 得,人家睡着了。 陆嘉卉不想坐那枯等,在屋里转来转去想找面镜子看看这具身体到底是何模样,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能反光看见自己模样的东西。 这间屋子空旷冷清的简直不像一个少爷住的屋子,外间除了会客的小厅就是西边儿耳房里摆着的一张书桌了,书桌上散落着几本书和两只毛笔,靠墙有一排书架,上面倒是摆了不少书,但据陆嘉卉观察这些书几乎都是全新的,也就是说这些书是摆设,书的主人也没翻过。而窗边摆了一张小几,摆着两盆绿色的盆栽,只是此刻也蔫巴巴的跟这屋子的主人一般没什么生气。 陆嘉卉在屋里转了两圈便回了里屋。 里屋床上躺着的男人以后是她的夫君了,只是这夫君身体实在糟糕,就这睡觉的动静呼啦啦的跟早年用了好多年的风箱是的响个不停。 陆嘉卉叹了口气的功夫里面的赵家齐似乎被她吵醒了,又开始咳个不停,那动静恨不能把肺都得咳出来。 陆嘉卉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想着自己暂时还要在这生活,他要现在就死了,她在这赵家日子也难过,于是便站起来倒了杯水拿进去,「喝点水?」 咳醒了的赵家齐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挣扎着坐靠在大迎枕上接过水杯,「谢谢。」 陆嘉卉洗去一脸的面粉露出原来的模样,赵家齐是挺震惊的,他没料到他娘居然给他找了个这么美貌的娘子,就为了给他这个将死之人冲喜。 或许他娘郑氏还在想着明天一早起来他的病就能好了。 但他自己清楚,他的身体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他娘费心竭力得到的最好结果了。再挣扎再努力也挽回不了这具破败的身体了,又何苦不肯认命非得拉上这么好的姑娘来受罪。 「你应该不愿意嫁给我吧。」赵家齐喝了水,然后靠回床上,稍微舒服了些,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嘉卉将杯子随手放下,然后在凳子上坐下,也不假惺惺说些令人感动的话点点头,「是的。我若说我非常乐意嫁给你才是睁眼说瞎话吧?」 赵家齐对她的坦率笑了笑,然后有些落寞道:「等我死了,你就改嫁吧。」他闭了闭眼,苍白的唇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冲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兴许……明日我就死了……」何苦拖着这残败的身体苟延残喘,娘劳累,兄弟也不甘。 陆嘉卉听见他这话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这古代的男人不最重礼节三纲五常吗?按照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言辞激烈的告诫她要替他守寡吗?就是她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男人就算是死要么让女人陪葬要么就是让女人守一辈子的寡,让守寡的妻子改嫁,这倒是新奇。 或许她应该为这男人的话感动一下? 但赵家齐说完这话似乎已经很累了,又激烈的咳嗽起来,等平复下去,赵家齐又道:「你……」 陆嘉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靠近一看,得,这人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 陆嘉卉肚子咕噜噜的叫唤着,看着桌上的点心便不客气的拿起来吃了起来。 还不等吃完,就听门外传来喧哗,接着房门便被推开,就见几个华服男子在赵家和的带领下进来。 「二弟,大哥来给你……」 本着来看热闹的赵家和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不顾丫鬟的阻拦冲进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化的跟鬼是的丑八怪与自家二弟,在绕过屏风后看到洗去面粉的二弟妹后一下子消了音。 他娘的,不是很吓人的吗?怎么变成了绝色美人儿? 赵家和有些懊恼在路上的时候没看清本质占些便宜,就这一瞬间,就觉得小兄弟跳了跳,浑身上下一阵酥麻,麻的他浑身发痒,他吞咽了口水,忘了躺在炕上的二弟,结巴道:「你……你是二弟妹?」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生怕吓到眼前的美人儿。 也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化了妆的陆嘉卉和没化妆的差别太大,陆嘉卉自没找到镜子不知到底什么模样,这会儿见这名义上的大伯子表情震惊,眼中带了色相不由皱了皱眉,对这张脸更加好奇了。 而他带来的狐朋狗友也是吸了口冷气,觉得赵家齐这病秧子运气可真好,竟然能娶到如此貌美的娘子,他们不怀好意的瞥了赵家和一眼,更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不由龌龊齐笑。 「大哥……你来何事……」新郎官赵家齐枯瘦的双手撑着床榻靠在迎枕上,淡淡瞥了眼那些纨绔又看向一向不喜自己的大哥。 他可不信大哥是真心实意来恭喜他的,来看他的笑话这倒是有可能。若是他明日就死,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大哥了。 但他又看清赵家和的目光,然后扫了一眼新娶进门的新娘子,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家和身后还有其他纨绔,知道他不喜这个病秧子弟弟,便起哄道:「家齐兄娶妻,我等便跟你大哥来乐呵乐呵,看看新娘子。」 只是他们也没料到赵家老太太居然给一个病秧子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新娘子,他们还以为就是赵家和说的那样,貌丑吓人的村妇呢。 赵家和见狐朋狗友说了忙笑着点头,「就是这个理。」 赵家和与赵家齐说着话,眼睛却黏在陆嘉卉身上让陆嘉卉一阵恶心,她翻翻眼皮,并不吭声,转头出了内间。 赵家和不甘心的瞥了她的身影一眼,终于撕下和善的脸皮,对赵家齐道:「二弟倒是好福气,这都半截身子埋地里的人了还能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晚上洞房行吗?别到一半死过去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独守空房岂不孤单?哈哈。」 他一笑,后面的狐朋狗友也跟着笑。 赵家齐脸色铁青,双手抓着锦被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赵家齐一直都知道大哥不喜他,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虽然自己真的像大哥说的那样半截身子入土了,可听见一母同胞亲兄弟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很难受的。若是往日,赵家齐是不与大哥计较的,反正他左右是个死,真正喜欢他的也没几个,别人如何他不想理会。 可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不管如何,新媳妇现在是他的人了,而且新媳妇看上去是个好姑娘,他实在看不得大哥如此污言秽语。 v第五章 「大哥还是回去吧,省得待会儿大嫂过来找,我们房里的事就不劳大哥操心了。」赵家齐说一句话很累,闭了闭眼睛强忍下心中的愤怒。 这时候被赵家和小厮拦在外面的春环跑了进来,对赵家和道:「大爷,二爷身体不好,还请大爷带人离开。」 赵家和嗤笑一声,抬脚踢在春环肚子上,春环没防备一下子摔在地上,赵家和拍拍手,毫不在意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的闲事,别以为爬了这病秧子的床,我就耐你不何了,再多管闲事将你卖窑子里去。」 春环咳嗽着爬起来,却被赵家和的小厮拖拽着出去了。赵家齐怒视赵家和,「你!你和街上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赵家和闻言哈哈大笑,「二弟还知道流氓呢。」他朝身后的狐朋狗友道,「你们先回去,今晚爷要替二弟洞房。」 众人愣了愣接着哄堂大笑,他们都知道赵家和不喜自家二弟,没想到不喜到这种地步,竟然连弟妹的主意都打。不过赵家和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出这等事来,他们也不意外,虽有些眼馋这般美貌的小美人儿,但还是纷纷推搡着离开了。 赵家和让身边几个小厮出去守着门,然后将门关上,靠近赵家齐,小声道:「病秧子,新娘子是我替你迎回来的,今晚就由我这做大哥的替你洞房吧。」他扫了一眼赵家齐用被子盖着的腿,嗤笑,「反正你也不行。」 赵家齐粗喘着气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更是涨的通红,好似下一秒就能死去。 「兴许,哥哥还能替你播个种生个儿子?」赵家和生怕气不死二弟添了这句话便恶劣的笑了。 西边耳房里的陆嘉卉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因为她听见对话提及她了。这大伯子不是好东西,这会儿还把门关起来了,她得小心提防着才是。 这时候听见赵家齐剧烈的咳嗽,与刚进屋时大不相同,陆嘉卉怕他出什么意外头一天嫁进来就做寡妇,便快步进去,倒了杯水给他,「慢点慢点,别理这王八蛋。」 「你骂谁王八蛋呢。」赵家和眼睛跟着美人移动,却不料美人儿嘴里吐出这词来,有些恼怒,「我二弟不行,我替二弟洞房怎么了,总不能让二弟断子绝孙吧。」 「说你王八蛋还真承认了。」陆嘉卉皱了皱眉,这赵家齐居然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可赵家和却不理会这些,对陆嘉卉道:「行了,他都这德性了,你管他作甚,反正又死不了,这二十多年了,要死早就死了,你还是快快来服侍爷,等他以后死了,也省得独守空闺,身心寂寞。」 陆嘉卉噌的站起来,将茶碗里的水哗啦泼到赵家和的脸上,骂道:「你到底是不是人,这床上的人可是你亲二弟,就算你不喜他也不至于如此说话吧?还有老娘告诉你,老娘就是做一辈子寡妇,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老娘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没的让人恶心。」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自己以后到底要在这赵家待下去,若是赵家齐这就死了,那她可以预见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更何况这赵家和言语粗鲁恶心对她侮辱,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任由他污言秽语。 「别给脸不要脸。」赵家和抹了把脸上的茶水气瞪着她恶狠狠道,「我这病秧子二弟早晚得死,而赵家早晚是我说了算到时候你还是得从了我,还不如现在就乖乖听话,爷以后也好疼你。你若非得不识好歹,等到那一日爷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病榻上的赵家齐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如风箱的嗓子呼啦啦的响了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赵家齐面色发青的躺在那里,胸口也已经缓慢的起伏,若是不仔细看,宛若死人一般。 陆嘉卉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过去推赵家和,「你如此不要脸,你娘知道嘛!」 赵家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扬手就扇在陆嘉卉脸上,「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他最痛恨的就是他娘对二弟的疼爱,明明他是娘的头一个孩子,可他娘却更疼爱这病秧子,让他怎么不恨。 陆嘉卉脸上火辣辣的,有一瞬间很想上去撕了他的嘴,但是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权衡了双方力量后,没敢上前。 赵家和见她不敢还手,高兴了一些,凑近她,「让爷来乐呵乐呵!」说着栖身就要抓陆嘉卉的胳膊。 「噗!」 陆嘉卉有不好的预感,挣脱开赵家和转过头去,就见赵家齐大睁着眼睛趴在床沿上怒视着赵家和,手指还颤颤抖抖的指着赵家和。 赵家和心里毛毛的,但还是哼道:「二、二弟,就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还能耐我怎么样,你媳妇我今晚是睡定了!」 赵家和活了二十多年,从十四岁开始睡女人,睡过的女人没有五十也得有三十了,但他睡过的女人哪个不是羞答答往他怀里钻的,也就今日碰见这个弟妹脾性跟村姑一个模样,野的让人牙疼,又欲罢不能。 男人最讨厌女人说他不中用不是东西,虽然他的确挺不是东西,但是他今日就来了脾气,非得将弟妹睡了不可,就是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了人再说。 陆嘉卉却不管他那些花花肠子抄起茶杯摔到他头上,「呸,你这混账东西,老娘就是出家做尼姑也不会如了你的愿,今日你若不轨,老娘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让你安生。」说着甩开赵家和赶紧上前去扶赵家和,「你怎么样?死不了吧?」 赵家齐面色潮红,手指颓然的搭在床沿上,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跑,跑出去,找母亲……以后,改嫁!」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这话,手便啪的搭在炕沿上,整个人没了生息。 「赵家齐?」陆嘉卉第一次叫了这人的名字,可赵家齐瞳孔已经放大,身子也软了下来。 赵家齐死了,她真的成寡妇了,陆嘉卉心想。 赵家和虽然有色心有色胆,甚至当着亲兄弟的面下手,但也没有料到赵家齐会这么不经气突然被自己气死。他认识的赵家齐活了二十年,每天都在垂死挣扎,但每天都还活着。他有时候偷偷的想也许病秧子明天就死了,可明天一睁眼还是能听见病秧子的咳嗽声。 现在病秧子终于死了,他说不出是轻松还是什么,反正没有悲伤就是了,甚至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将自己亲兄弟气死是什么感觉?」赵家和愣神的时候,陆嘉卉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赵家和。 赵家和被她盯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胡说。」作为从小不干好事的人来说赵家和脑子转的飞快,他眼珠子转转便脱口而出,「明明是你命硬将二弟克死了!对,就是这样。你刚进门就将二弟活活克死了,都是你这女人的责任。」他娘虽然疼他,但也疼二弟,若是知道是他气死二弟定不饶他。 陆嘉卉呆了呆,没料到这人会如此的不要脸,瞬间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为了印证兄弟情深,赵家和眨眨眼大哭一声朝赵家齐扑了过去,「二弟啊,我可怜的二弟哟,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呀,都是这个扫把星将你克死了呀,我可怜的二弟奥。来人啊,来人啊,扫把星把二弟克死了啊。」 嚯,还是个戏精!不去竞争影帝都对不起这一身的演技,陆嘉卉给赵家和下了结论。 男人哭嚎起来,那动静比女人大的多,门口很快传来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推开,郑氏带着赵家大奶奶,还有三爷赵家乐及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就进来了。 陆嘉卉干坐在桌子边上看赵家和哭嚎,半晌道:「你恶心不恶心,将自己亲兄弟气死了还好意思在这哭?」 也是巧了,郑氏等人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脸上顿时黑了下来。小郑氏脸色不好又颇为担心的看了眼郑氏,开口道:「哎哟,当家的,二叔这是怎么了?大老远的就听见您在哭?」 赵家和拿袖子抹着并没有眼泪的眼角,瞥见郑氏阴沉的脸道:「娘啊,您这是给二弟找的什么媳妇啊,这洞房还没入呢就将二弟克死了,我苦命的二弟哟。」 郑氏等人在外面听的不真切,以为是赵家齐又犯了病,再听赵家和这话,郑氏心口一疼,脸顿时白了,顾不得丫鬟搀扶,脚下生风的便冲到床前查看。 赵家和站起来让出地方,眼睛扫过陆嘉卉,勾起一笑,用口型道:「等着瞧,早晚睡了你。」 陆嘉卉睚疵欲裂,恨不得上前给他一巴掌。 v第六章 而小郑氏也上了前,却看清了陆嘉卉的脸,顿时有些惊讶,再看自家男人那臭德性,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自家男人看上弟妹了闹事呢,若二叔真死了,估计也得是让自己大哥气死的。 若是陆嘉卉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给她鼓掌。 郑氏亲自查看完了,浑身都冰冷,叫了声:「儿啊。」就昏了过去。 赵家乐一看不好,赶紧上前,娘晕过去了,二哥也没了气息。顿时火从心中来,转头恶狠狠的对陆嘉卉说:「你得给我二哥陪葬!扫把星!」 陆嘉卉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但赵家乐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和丫头一起七手八脚的将郑氏抬了出去。 屋里匆匆忙忙,来了一帮人又走了一帮人。 直到赵家齐的尸体被搬走,屋子里空了下来,只剩下了陆嘉卉。 小郑氏去而复返,拿帕子掖着眼角,对陆嘉卉道:「二弟妹啊,嫂子知道你心里难受,谁也不想成亲第一天就当寡妇不是,人呀得往前看,唉,等明日看看婆婆是什么意思吧,总不能年纪轻轻的就陪葬吧。」 说完小郑氏摇摇摆摆的走了。 陆嘉卉也叹了口气,这小郑氏哪里是安慰她,明摆着是戳她心口窝啊。临走时眼中明晃晃的嘲讽和幸灾乐祸,真当她是现代人就看不出来吗?她在现代的时候可是每天都沉迷古代爱情电视剧小说的资深腐女呀。 屋里的龙凤喜烛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但整个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赵家齐喝过药的味道甚至还弥漫在空气中,但人却已经没了。 陆嘉卉看着陌生的屋子,看着赵家齐睡过的床,一时间难以回神。 这一天过的实在是太慢了。 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开始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她经历了嫁人又经历了丧夫。 她只觉得日了狗了,这老天爷可真是厚待她呀。 陆嘉卉坐的腿有些僵了,站起来离开这命案现场到了外面的小厅,却见之前带她进来的春环呆呆的坐在门槛上。 陆嘉卉吓了一跳,随即在门槛的另一边坐下,问道:「你……坐在这做什么?」 春环一改之前恭敬的态度,扭头瞪了她一眼,又扭了回去。 「嘿,你不会也觉得是我克死了赵家齐吧?」陆嘉卉这一天过的已经够憋屈的了,现在又被个小丫头这样对待,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春环半晌没吭声,过了会儿才哼了声,然后道:「我知道是大爷气死了二爷。」 还没等陆嘉卉点头赞她,就听她继续道:「可二爷都挺了二十年了,多么的不容易,大爷之前虽然也看二爷不顺眼,但也没这么干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狐狸精!」春环恶狠狠的添了三个字彻底的扭过头去抹眼泪了。 「二爷多么好的一个人,你们都这么对他。」 春环哭哭啼啼的,陆嘉卉倒不好责怪她了。 「唉,我招谁惹谁了我。」陆嘉卉就在刚才还想着要不趁着这会儿赵家乱起来跑了呢。 但又一想这会儿要跑了,估计赵家去报案说是她杀了赵家齐都有可能。 况且这陌生的古代,她人生地不熟,这赵家的大门在哪她都不知道呢,就算勉强逃出去,也是没地方去的。 与其逃出去没地方去,还不如在这呆着,反正人不是她杀的,她以后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个安静的寡妇是不是也可以? 赵家不愁吃穿,她又不用和电视剧里的小媳妇一样伺候男人,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好。 于是陆嘉卉决定暂时住下来了,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眼下先过了这关再考虑吧。 陆嘉卉和春环在门槛上待了大半宿,快天亮的时候郑氏终于醒了过来,撑着身子起来操办赵家齐的丧事。 前一天还在办喜事,这现在就要办丧事了。赵家的丫鬟小厮们赶紧的将头一夜还未撤去的红绸扯去挂上临时找来的白布,然后布置灵堂。 郑氏又仔细的询问了赵家和当时的情况,待赵家和说:「二弟身子一直不好,我当时想着别出意外就过去看看,谁知说了没几句话二弟就突然咳嗽,然后就趴那里不动了。定是二弟妹八字不好克死了二弟。」说完这句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二弟身体本就不好,说不得是因为成亲了太过兴奋所以才没撑过去。」 赵家和心里甚至挺高兴的,二弟没了,家产少个人分了,而且还留下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以后他若是不规矩也没人盯着了,更好行事。所以郑氏问的时候他撒了谎,直说陆嘉卉克夫,却不说是陆嘉卉杀了赵家齐。 郑氏虽然年纪不大,但最近一直操办婚事,本想着能歇一段时日,却不想儿子连洞房没入成就一命呜呼了。 郑氏生了三个儿子,就数赵家齐身子最差,但赵家齐从小又贴心懂事,郑氏便格外的心疼他。又听大儿子道许是因为成亲大喜才没撑过去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现在赵家齐没了,郑氏本就严肃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越发的显老了。 「去将二奶奶叫来守灵。」郑氏揉揉额头,想到这个新娶进门的媳妇就头疼,难道这媳妇真的克夫?明明当初管家拿着八字去合的时候是大吉啊,怎么才头一天儿子就没了呢? 小丫头领命来叫陆嘉卉的时候,陆嘉卉靠在门框上已经睡着了,而春环则一边哭着一边瞪着她,有些不敢置信男人都死了,这女人竟然还能睡过去,果然是狐狸精! 给人贴了标签依然不痛快的春环咬唇,拿手指头戳她,「你醒醒。」 陆嘉卉迷迷瞪瞪睁开眼,笑了笑,「干啥。」 见她还笑,春环更加气了,噌的站起来,「三爷说的没错,你就该给二爷陪葬去。」 陆嘉卉刚想回她一句,就见郑氏身边的丫头过来了。 这丫头是郑氏身边的二等丫头春喜,她面无表情的过来,道:「太太请二奶奶过去守灵。」 v第七章 嚯,守灵呢。守灵没事,别陪葬就行。 陆嘉卉叹口气,想到那个病弱的男人,点点头,「好啊,马上过去。」 春喜点头,瞅了眼她身上的衣裳,「二奶奶还是换身素净点的衣裳吧。」 陆嘉卉低头看了眼身上大红色的衣服,撇撇嘴,「没有啊。」 春环蹭蹭跑进去,又蹭蹭跑出来,抱着一套衣服道:「这是二爷之前给二奶奶准备的,你去穿上吧。」 陆嘉卉接过衣服,看着干净又柔软的衣裳,心情有些复杂,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怀着憧憬准备的衣服吧,可惜命不好,被自家大哥气死了。 陆嘉卉换了衣服跟着春喜去了正堂,此刻正堂已经布置好了。郑氏坐在旁边手撑着额头,一声不吭。倒是三爷赵家乐坐在蒲团上抹眼泪,而小郑氏连带大房的几个姨娘一人捏一帕子嘤嘤的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干什么。 总之赵家上下一片哀嚎,别管是虚情还是假意。 但陆嘉卉却连虚情假意也做不到,于是有人就瞧着不顺眼了。 「扫把星!凶手!」赵家乐一看陆嘉卉进来,眼睛跟带着刀子是的就冲陆嘉卉而来。 郑氏倒是抬眼看了陆嘉卉一眼,低声道:「老二去了,他又没个子嗣,老二家的就替他守灵吧。」说着颤颤悠悠的站起来,由丫头扶着往后面去了。 陆嘉卉按照春喜的指示跪坐在蒲团上,拿着一叠纸钱烧着,心想:你安心去吧,投个好胎,来生做个健康的人吧。」 「你该给我二哥陪葬!」 陆嘉卉正出神,冷不丁就听见这么一句。她抬头,就见赵家乐面露不甘和怨恨的瞅着她。 「我凭什么要陪葬啊,你怎么不去。」陆嘉卉心里正为这一天的奇特事情恼火呢,赵家乐就没眼色的撞进来,不怼他怼谁。 赵家乐显然没料到这个村姑出身的二嫂会如此说话,愣了愣道:「你、你克死了二哥,就该给我二哥陪葬。否则就是不陪葬也得沉塘,再不济也得拿根绳子自己了结,反正就该跟着二哥去了伺候他才是。」 嘿,这小子。陆嘉卉恼火了,「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克死你二哥了?你怎么不问问你那畜生大哥做了什么事了?」 「我大哥能做什么事……」赵家乐虽然这样说,但也明显有些不敢确定的,自己大哥是什么玩意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可就算如此二哥是他们亲兄弟,他不信大哥能干出什么对不起二哥的事来。 说不得就是这村姑二嫂不想陪葬,而大哥又恰好在那被她拉着抵账呢。 赵家乐有些不齿,哼道:「别说我大哥如何,我二哥总是我大哥的亲兄弟,还能我大哥克死我二哥不成?」 对,就是这样。 陆嘉卉噌的站起来,手里的纸钱一扔,瞪眼道:「卧槽,还不讲理是吧?觉得我好欺负?」 赵家乐有些怂了,往后退了两步,他环视左右,见偌大的灵堂只剩了他和陆嘉卉外加一个赵家齐之前的丫头春环,而春环又有些幽怨的看着二人,顿时有些发毛,他眨眨眼,结巴道:「你、你想干嘛?」 陆嘉卉冷笑:「克死你啊,你不说我克死你二哥吗,为了不白担这名声,自然是找你在试验一下,最好将你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克死好一了百了。」 赵家乐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被年纪差不多的陆嘉卉这话吓了一跳,他跟见鬼是的瞪她一眼,倒退着跑了出去,正撞上春环。 春环愤怒的对赵家乐道:「大爷不要脸,嘴里污言秽语,二爷生气才一口气没上来……」肯定是这样。 当时她被赵家和的小厮拦在门口进不去,隐隐约约是听到一些话的。到后来听见大爷喊二爷死了,她真的吓破了胆,那小厮也不敢再拦,可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二爷死不瞑目的样子。 春环虽然埋怨陆嘉卉是狐狸精,都是她二爷才会死,可实际上她心里明白,这事儿说到底都是大爷闹的。 现在罪魁祸首这会儿估计睡觉去了,二奶奶这个第一天进门的新娘子独自在守灵,三爷还恶言相向。 就凭着二奶奶没有怨恨嫁给个病秧子,又肯给二爷守灵,春环觉得她就不能忘恩负义,怎么也得替她辩解一下。 当然她知道大爷这件事情,就算她说了,太太估计也会轻拿轻放了。太太最是理智的一个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儿子再失去另一个儿子。尤其是赵家和是赵家长子嫡孙,将来支撑门户的人了。 而赵家乐虽然埋怨陆嘉卉,这会儿听见春环的话不由愣了愣,「不、不能吧?」 难不成真是大哥非礼二嫂,把二哥给气死了? 想想他大哥的为人,再看看二嫂这张脸,还真的有可能。 春环见他不信,泪珠儿都掉下来了,「二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大爷怎么就忍心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三爷,我是府里的家生子了,我难不成还说谎不成?」 赵家乐的脸白了又白,半晌低声道:「不许胡说,这事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许说出去。听见了没有?」说到最后算是威胁春环了。 春环眼泪吧嗒吧嗒掉,「三爷难道也不给二爷主持公道吗,二爷平日可对你不薄啊。」 她说的这些赵家乐都知道,二哥性子最好,身体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就喜欢读书写字,娘给的银子都好生收着,而他惯是大手大脚的,二哥没少接济他。 但是二哥已经没了,就算是大哥的错误那也是二嫂引起来的,况且娘也不可能在做任何处置,而春环不过是个丫头,真说出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个傻丫头,你要说出去了,可就没命了,知道不知道。」 春环瞪大眼睛,「可是……」 赵家乐瞪眼:「可是什么,二哥已经没了,你说出去了也别想活。」 他话一落,春环身子一抖,然后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赵家乐又重复了一遍,扭头见陆嘉卉有些惊讶的瞅着他,脸上颇为不自在,可又拉不下脸来,哼道:「就算是我大哥的错,也是你引起来的,狐狸精,你就该给二哥陪葬去。」 赵家乐扔下这话就走了。一路到了母亲房里,郑氏正坐在凳子上看着烛火出神,见他进来,神情怔住,「怎么没去睡?」 v第八章 「娘……您不也没睡吗。」赵家乐在郑氏对面坐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郑氏叹了口气,脸上疲惫尽显,「你二哥他……」郑氏刚开头就说不下去了,眼泪汹涌而出,即便是二十年来一直做着准备,可真到了这一日她还是觉得受不了。 老二自小就比老大老三聪慧,又格外体贴她这个做娘的,可老天爷就是看不得这么好的孩子平安长大,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罪现在又彻底离开。 赵家乐脸上的不忿又显露出来,「二哥路上定然寂寞,就该让二嫂跟着去陪葬,若不是她二哥也不会死。」 「我可怜的儿啊。」郑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哭起来。 哭了半晌,赵家乐安慰了半晌,最终也没商量出了结果来。 赵家乐道:「不过咱们若真让二嫂沉塘估计会遭人诟病。」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改了口。 郑氏点头:「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眼神冰冷,似是想到那长相美艳的女子,愤恨道:「若真让她陪了葬,你二叔二婶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扳倒我们的机会。所以陆氏就先留着,若是听话乖乖给你二哥守寡,咱们赵家也不缺这一口吃的,若是不安份,那就想法子送她去给你二哥做伴儿。「 她的语气很冷,赵家乐觉得一哆嗦,听到这样的提议他本该赞成的,但看到母亲的模样却觉得有些渗人。 「那,那儿子先回去了。」赵家乐站起来,突然要走。 郑氏摆摆手示意她走,赵家乐将门关上,发现夜已经深了,满府素白一片,又有冷风吹过,让人冻到心底。 陆嘉卉坐在空荡荡的灵堂里出神,刚因为赵家乐对春环的话有些改观的心思立即又转了回来,嘿,这赵家三兄弟除了病秧子还真没个好东西。不是色胚就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 外面天边已经发白,陆嘉卉靠在蒲团上,对正一言不发烧着纸钱的春环道:「那小子说的不错,看太太那德性,若是你说了,估计就活不成了,你就当进屋之前什么都没听见吧。」 春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可眼泪儿又吧嗒吧嗒掉了。 陆嘉卉叹口气眯了眯眼,好困呀。 可惜赵家齐下葬之前注定不能好好睡一觉了。 天亮后,赵家给各家报了丧,昨日刚来参加婚礼的各家俱都惊讶,却又摇头叹息,知道赵家冲喜是失败了。 有人说赵家二奶奶命不好,刚嫁过来就做了寡妇。 也有人说赵家二奶奶天生命就硬,二爷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二奶奶一克直接死了。那些见过陆嘉卉的人又摇头,可惜了那般美貌的女子,当真是红颜薄命。 赵家齐的尸体在赵家停灵七日,陆嘉卉则被逼着在灵堂守了七日。 由最初的毛骨悚然,到后来的没有感觉,似乎也没经过多久。她向来不信鬼神,可偏偏她又是异界来的孤魂。晚上独自守着的时候害怕过,可最后又想赵家齐活着的时候人就还不错,死了也许也是个好鬼,想着想着也就不怕了。 陆嘉卉不是没想过离开,可赵家五进的大宅子,出了这灵堂都有人跟着她。再者她想到赵家齐临死前的话,无奈想着,就为了这人她就守上七日吧。 不过若是想让她以后就在赵家守寡,那是不可能的。 赵家齐下葬后,郑氏看上去老了许多,倒是赵家和看上去春风得意,当然他的春风得意是要背着郑氏的,进了自己的屋就和小郑氏说笑:「总算是少了一个了,剩下老三那猪脑子就不足为惧了。」 小郑氏斜睨他一眼,疑惑问道:「二弟都挺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成亲当晚死了呢?」她撑着下巴思索,没有注意到赵家和的异常,「唉,当时你也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赵家和不愿再提这事,美人没吃上倒惹一身骚,虽然病秧子死了,可他最近又老是梦见那病秧子,这臭婆娘非得再提起来,赵家和不由有些恼怒道:「人都没了说这些做什么。」说着站起来就走,往常姨娘屋里去了。 本来还很开心的小郑氏顿时泄了气,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发什么疯,他将手中的帕子一扔:「又去了那个骚狐狸那,我到底说什么了我。」 她还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虽然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却也不敢下这样要命的结论,为着自己赵家和更不可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而陆嘉卉则在送葬回来后就被郑氏宣召了。 郑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嘴角的法令纹深的吓人,许是刚没了儿子心情不好,也不愿兜圈子,也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新娶进门的儿媳妇是村姑出身说深奥了听不懂,直接上来便说,「老二家的,虽然刚嫁过来老二就没了,但是以后你也是我赵家的儿媳妇了,今后赵家的规矩可得守。我们赵家的媳妇是不兴改嫁的,当初我二十多岁守寡,拉扯着他们三兄弟,也撑过来了,现在谁见了我不得规规矩矩的。你啊,从明儿开始就来我这里立规矩吧。」 立规矩?陆嘉卉愣了愣,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婆婆吃着她伺候着,婆婆喝水她递杯子? 陆嘉卉被逼守了七日灵心里早就不耐烦,当即黑了脸不乐意了,「凭什么呀,你儿子死了关我什么事啊,再说你儿子被你大儿子气死的,你都不管,干嘛来管我呀。」 郑氏显然被陆嘉卉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她,「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是做儿媳妇的能和婆婆说的吗?」她摇头,「果然是村姑出身,若不是样貌是好的,我哪可能给我儿子娶这样的媳妇,管家也是瞎了眼了,这样没有教养的姑娘也跟我说温婉和善,最是孝顺……」 「罢了,谁让我是你婆婆,春喜,今后和你和春环伺候二奶奶。」 春喜应了声是便面无表情的站到陆嘉卉身后去了。 陆嘉卉眨眨眼,这是在她身边安了个特工啊。她现在逃还来的来不及? 显然赵家怕她真的逃跑做了防范,不说春环现在还迷迷瞪瞪的,就春喜警醒的跟什么是的。陆嘉卉但凡走动,必定跟在她身边,就是去个茅厕,春喜都在外面守着。 陆嘉卉的人身自由彻底没了,而对这古代她又不熟悉,本想问问春环,哪知春环平日就不出门,对外面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问春喜,春喜则答:「奴婢不清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郑氏为了留点念想将赵家齐原先住的屋子给原封不动的封了起来,让二奶奶陆嘉卉住到东厢房去了,不然睡赵家齐的炕,住赵家齐的屋子她都怕半夜赵家齐来找她。 春喜和春环作为大丫头住在耳房,随时听候使唤。而其他七八个二等丫头和婆子则住在府里的下人房里,每日按照排好的顺序过来当值。 陆嘉卉从大丫鬟这里问不出什么,又去问二等小丫头,可这些小丫头和婆子更像是得了什么嘱咐,但凡陆嘉卉问话,不是不知就是不清楚。更有甚者见了她都绕着走,字都不肯多吐一个。 更可气的是,自赵家齐下葬后第二日,春喜每日辰时初便叫她起床去正院伺候郑氏。 陆嘉卉有点起床气,面无表情的躺在被窝里装死,春喜拉拉被子,皱眉道:「二奶奶,该起床去正院给太太请安服侍了。」 服侍,服侍,服侍你个毛线! v第九章 陆嘉卉躲在被子里装死,但春喜不给她这个机会,「二奶奶该起床去正院服侍太太了。」 陆嘉卉依然不动。 春喜耐心十足,一句话继续重复。 吃饭睡觉都要儿媳妇服侍,要丫鬟干嘛。要你们干嘛!陆嘉卉心里暗骂。 当然,陆嘉卉也只敢心里呐喊一声,还是得乖乖的听话,就这春喜,十足的郑氏安插在她这里的间谍。陆嘉卉倒是想收买她,可惜她自己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就连身上穿戴吃的喝的也都是赵家的,真的出了赵家那她就只能去乞讨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陆嘉卉再装睡,春喜估计就直接掀被子了。 眼瞅着深秋了,外面冷的厉害,屋里还没烧碳盆,身上凉飕飕的,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陆嘉卉气哼哼的起来由着春喜和春环伺候着洗脸洗漱,又跟着她们去了正院。 之前只走过一次这路当时没有注意距离,守灵的时候又一直离开过,所以今日头一次走这条路才发现赵家的确很大,起码从二房过来正房就走了好大一会儿。 她到的时候屋里只有俩丫头,郑氏歪在榻上瞅了她一眼,又将眼皮搭了下去没有说话。 过了没多久,小郑氏也来了,平日为了巴结郑氏,小郑氏怎么也说笑几句的。但现在赵家齐刚死,小郑氏不敢触霉头,规规矩矩的给郑氏请安,然后看了眼花容月貌的陆嘉卉一眼,心里甚是嫉妒。 这二弟妹长的可真好,进门那日化的浓妆看不出来,现在再看当真是个美人儿。 不说那双明亮又圆的眼睛,就那身皮肤都让人羡慕的紧。 可惜是个没福气的,这才嫁过来连正经夫妻都没做成,二弟便死了。小郑氏心里暗暗摇头,心里百转千回。 「老大呢?」郑氏眼皮都没抬问道。 小郑氏搅着帕子,「去了常姨娘那里,大概没起吧。」 说起这个,小郑氏就一肚子的火,那常氏就是个狐媚子,早晚一天她得收拾了。 郑氏听了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她这大儿子实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二儿子死那日的事情她心里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所以只能装聋作哑又对下人封了口。 可自己这做娘的,到底对老大有些失望,尤其是老大这好色的毛病,让她着实头疼。 「娘,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正说着,就见门口帘子一掀,大爷赵家和进来了。 赵家和春风一度,神清气爽,进了屋环视一圈,目光在陆嘉卉身上略微停顿,接着便看向郑氏,「娘,儿子看您最近清减不少,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赵家可离不开您啊。」 郑氏哼了声,「我一妇道人家还能做些什么呀,倒是你和家乐也该好生学着些了,赵家早晚得你们来支撑。」 这话赵家和可爱听,他笑了笑,「这是自然,交给儿子您就放心。」 郑氏点点头,摆摆手,「行了,准备吃饭吧。」 小郑氏笑着上前扶郑氏,陆嘉卉在一旁看着,春喜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道:「二奶奶该去伺候太太了。」 陆嘉卉挑了挑眉,反问:「怎么伺候?」 春喜低声道:「站在太太跟前,注意观察太太的口味,帮太太布菜。」 「是不是还得夹起来喂到太太的嘴里?」陆嘉卉又问。 春喜惊讶看她一眼,皱眉道:「这倒不用。」 「呵呵,我还以为还得嚼几下喂给太太呢。」陆嘉卉这话声音不大,但是正往外间走的郑氏和小郑氏听个正好。 郑氏停住回头,哼了声:「老二家的也太不知规矩,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让她起来。」 郑氏是真的很后悔啊,她怎么就让管家糊弄给老二娶了这么一个媳妇,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简直一无是处。就是村姑的朴实和听话在这老二家的身上都没有,若不是管家是赵家多少年的老管家了,她可真怀疑是对头家安排来的了。 陆嘉卉惊讶的看她一眼,站着没动。 小郑氏心里都快笑出了花,面上难免带了幸灾乐祸,「弟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母亲年纪大了,咱们做儿媳妇的侍奉母亲这是咱们做媳妇的本分,二弟妹这样真是让人……唉,也难怪你不懂规矩,有哪个泥腿子能教好孩子呀。」 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病秧子死了,又来个不懂规矩的二弟妹,就婆婆的性子来说定然是不喜的。她只要扮好孝顺儿媳妇,她又与婆婆有那层关系,今后还能少得了她的好处? 陆嘉卉抬眼看了小郑氏一眼,「你倒是有规矩,就是管不好男人。」 「你!」小郑氏一噎,差点倒过气去。 郑氏刚在桌子上坐下,颤着手指着陆嘉卉恨声道:「好个没规矩的臭丫头,于嬷嬷,你替我好好教导教导二奶奶规矩。」 于嬷嬷是郑氏身边的老人了,从郑家嫁过来的时候就在郑氏身边伺候着,年轻时候嫁人遇到的男人不好,每天挨打,被男人嫌弃长的丑,后来男人死了她又回到郑氏身边伺候,也许是心里扭曲了,于嬷嬷最看不得长得好的女人了。 这会儿郑氏发了话,于嬷嬷看着陆嘉卉的眼睛里都带了一团火,「太太您放心,老奴定将二奶奶调教好了再给您送来。」 说着于嬷嬷便到了陆嘉卉跟前,阴森森的笑道:「老奴按太太的要求教导二奶奶规矩,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二奶奶见谅。」 于嬷嬷并不等陆嘉卉说话抬抬下巴,便有两个身体健壮的丫头从外头进来,一边一个架着陆嘉卉往外走。 陆嘉卉急了,「你们放开我,我没错,凭什么让我跪!」老天爷让他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古代来就是为了受罪的不成?陆嘉卉不愿意委屈自己,可现下却又觉得似乎与郑氏对上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可事到眼前她的暴脾气真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路过郑氏身边的时候,郑氏冷哼一声,「在赵家,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v第十章 而赵家和坐在一旁看了陆嘉卉一眼,对郑氏道:「娘,这不好吧……总归是二弟新娶进门的媳妇呢。」说完他瞥了陆嘉卉一眼,希望美人能记得他的好。 可惜陆嘉卉没接收到,也不稀罕他的好话由着丫头将她拖了出去。 郑氏瞅了他一眼,眼皮耷拉下来,「你二弟虽然病了多年,但一直好好的,这才成亲就没了,全是陆氏给克的。你二弟虽没了,看在你二弟的份上没让她去陪葬,还给她二奶奶的身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这么没有规矩,说出去都丢了咱们赵家的脸面。」 「是,是,娘说的是。」赵家和舍不得美人吃苦,绞尽脑汁想找个好的理由说服他娘。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郑氏继续道:「你二弟虽没了,但我打算过两年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孩子让陆氏养着,好歹给你二弟留个香火。」 「过继?」赵家和顾不得美人了,顿时急了,「娘,旁支的过继过来,这怎么能成?那不得乱套了,怎么也不是您和爹的血脉啊。」 小郑氏也吓了一跳,急的去看郑氏,这好不容易熬死了二弟,就等着分家的时候能多分一些,而婆婆居然弄出个什么过继的主意来。她不由得给赵家和使眼色,让他说服郑氏。 不得不说赵家和与小郑氏不愧是夫妻,都被这话吓个半死,可看郑氏的模样显然是早有打算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着教导二弟妹,教导规矩了。 「具体的也没定下来,等看看再说吧。」郑氏说完这话便不说话了。 赵家和与小郑氏心里焦急也只能按捺下来,就是想说把大房的儿子过继过去都没法说,因为大房现在就一个儿子,他们可舍不得把唯一的儿子过继到二房去。 而陆嘉卉被俩丫头拖死狗是的拖到院子里,然后按着她便让她跪下来。 膝盖磕在青石板上,陆嘉卉只觉得钻心的疼,她愤怒的挣扎,却换来俩丫头更大力气的阻挠,真是叫天天不灵。 早知如此还不如逃跑呢,出去乞讨也好过在赵家吧。 陆嘉卉扭头瞪了俩丫头一眼,心里将这俩人骂个半死。 俩丫头显然以前没少干这种差使,面对陆嘉卉的目光也非常淡定,倒是于嬷嬷,神情很得意,冷笑着道:「二奶奶,别看您是赵家明媒正娶进来的,说到底是泥腿子出身,赵家在清河县那可是大户,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不说赵家,就是其他大户那媳妇侍奉婆婆也是天经地义。咱们太太性子好,为人和气不喜欢折腾媳妇,也就是让媳妇侍奉个饭食。像其他家的儿媳妇除了侍奉茶饭还得伺候婆婆起居呢,更别提其他花样了。您呢,也别埋怨太太心狠让您出来跪着,太太最是和善,也是器重您,否则哪会让老奴来教导您规矩呀。」 陆嘉卉膝盖疼的厉害,要不是俩丫头还摁着她,估计她得摔在地上。心情本来就不爽,这于嬷嬷又叨叨没完,索性将头扭到一边去不听她胡扯。 伺候饮食起居?我呸,还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上个茅厕是不是还得儿媳妇拿个帕子给擦擦?想到这个,陆嘉卉便觉得一阵恶寒,要真那样直接拿刀子抹脖子算了。 于嬷嬷被她这态度气着了,心里暗骂村姑不懂事,若是其他人听她这么说早就偷偷的掏银子塞给她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她怎么也不至于下力气的为难她。 可惜这个村姑出身的二奶奶不接话,顿时恼怒起来。 「你俩给我看好了,等跪完了,我再来教她规矩。」于嬷嬷说完甩着帕子扭着腰回正屋去了。 断断续续的,陆嘉卉能够听见屋里的说话声音,陆嘉卉跪的双腿发麻的时候,院子里又传来走路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赵家乐起的晚,过来给他娘请安却发现这新进门的二嫂跪在院子里。 陆嘉卉看了她一眼,「因为我没喂你娘吃饭。」 「没喂我娘吃饭?」赵家乐没明白,看向看管的俩丫头。 其中一个道:「回三爷,二奶奶不守规矩,太太让于嬷嬷教导二奶奶。」 赵家乐呵呵冷笑一声,撩起袍子抬步进了屋不理会陆嘉卉了。 过了许久,于嬷嬷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尖着嗓子道:「太太和善,疼二奶奶,让二奶奶赶紧起来呢。」 两个丫头松开陆嘉卉,陆嘉卉一屁股坐在地上。陆嘉卉瞪了俩丫头一眼,「早晚收拾你们。」 她不是个好性子的人,有仇必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陆嘉卉想不搭理都不行。 「哟,二奶奶倒是好大的脾气。」于嬷嬷冷笑道,「既然二奶奶精神头这样足,那么学规矩就从今日开始好了,本来老奴还求了太太想着明日开始呢。」 正说着,一直被拦在屋里的春环和春喜走了出来,春喜的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倒是春环有些着急,看她坐在地上就上前扶她,「二奶奶慢点。」 陆嘉卉扶着她站起来,春喜也过来扶她,「二奶奶何苦。」 陆嘉卉冷笑,「若不是你我会被太太处罚?」 春喜一僵,没有言语。而陆嘉卉却恰好看到春喜左脸的肿胀,她张了张嘴,后悔的话没有说出口。 走了两步春喜对于嬷嬷道:「太太说了,明日才开始教导二奶奶规矩。」 于嬷嬷笑了笑,「春喜姑娘都另择主子了还对太太一片真心真是让老婆子羡慕的紧呢。」 陆嘉卉两只胳膊搭在春喜和春环身上,扭头咧嘴笑了笑,「于嬷嬷要不要来我院子?缺个看门的,二奶奶我一定心疼你。」 于嬷嬷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待陆嘉卉主仆三人走远,往地上呸了一口道:「装什么主子,不过是个村姑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还想让我看门,求着我都不去。」 郑氏虽说不喜陆嘉卉,但陆嘉卉好歹是赵家正经的二奶奶了。陆嘉卉回去后不久就有丫鬟送了药膏过来。 「药膏拿去把脸抹上吧。」给她上了药,陆嘉卉盯着春喜的脸道。 春喜平静的脸没有一丝波动,「奴婢当不得这么好的药膏。」 陆嘉卉撇撇嘴不说了,人家自己愿意疼着她还能上赶着送不成? 倒是春环有些愤愤不平,「太太怎的一点道理都不讲,不守规矩的人明明是二奶奶,为何要打骂春喜姐姐。」说着还颇为气恼的瞪了陆嘉卉一眼。 陆嘉卉眨眨眼,看着胆大妄为的丫头——她发现人家还真不怕她呢。 v第十一章 为了教育不听话的儿媳妇,郑氏严格要求陆嘉卉,不光早上也去请安侍奉郑氏,就连傍晚也要过去。休息了一上午,腿还很疼,但下去的时候春喜还是提醒她要去正院服侍郑氏了。 陆嘉卉咬牙切齿,心想得赶紧熟悉这里然后逃出去才行,她可不想老死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郑氏下午换了一身衣裳,老神在在的等着陆嘉卉伺候。 陆嘉卉站在一边,春喜给她使眼色,她装看不见,于嬷嬷冷笑道:「二奶奶,您也太不知规矩了,还不赶紧伺候太太用膳?」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嘉卉看都不看她一眼。 于嬷嬷眉头一拧,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 郑氏皱眉:「还让不让人用膳了,老二家的,你若还想去院子里跪着就继续这么下去。」 陆嘉卉装作没听见,弯腰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白菜,嘴里念叨着,「您吃口白菜,日进百财。」 郑氏听她语气虽不会,寓意倒是讨喜,心里的不满少了一分。 可惜陆嘉卉就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拿了一盅红枣汤放到她跟前,「喝点红枣汤,祝您早生贵子。」 郑氏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她是个寡妇,男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儿媳妇竟然祝她早生贵子,这是讽刺她找野男人吗?虽然这些年也寂寞,但她恪守本分,绝不与外男多说一句废话,这不知好歹的儿媳妇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传出去外面那些等着看赵家笑话的人还不知怎么笑话赵家呢。 「跪下!」郑氏筷子啪的一声摔到桌上,凝眉瞪着陆嘉卉,「我原以为你只是生在乡野不懂城里大户的规矩,却不想你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有。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陆嘉卉话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的确对郑氏不满。虽然郑氏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可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都是一样的人,非得将自己伪装的如何虚伪。 一旁侍立的于嬷嬷一听郑氏的话,顿时一喜,她使个眼色,上来俩丫头站到陆嘉卉身后,「二奶奶,您跪下吧,别打量太太好性儿就无法无天了啊。」 陆嘉卉哼了声,「太太,您有俩儿媳妇,凭什么就让我来伺候,大嫂为何就不用来?」 郑氏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于嬷嬷道:「将她送到祠堂,面壁思过,我什么时候说可以出来了再放她出来。」 于嬷嬷点点头,对俩丫头使个眼色,陆嘉卉便犹如待宰的鸡一般便被拎了出去。 春喜和春环焦急的跟上去,却被其他丫鬟给拦住了。 郑氏对二人道:「二奶奶不懂规矩,你们是府里的老人了,也不懂规矩?二奶奶不懂,你们也好歹劝着些,不然让人觉得你们没用处,把你们发卖了就不好了。」 春喜和春环话都不敢说一句,扑通就跪了下去。 外面许多路过的丫头小厮都看见了陆嘉卉这德性,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干脆不管不顾大声讨论赵家新出的不守规矩的二奶奶。 陆嘉卉也觉得丢脸,但更多的是愤怒,可惜没人理解她的愤怒,更没人考虑到她刚刚丧夫,好似去跪祖宗面壁思过是对她最正确的惩罚。 祠堂在赵家最东北角,从外面看便很气派,但是与气派成对比的是里面的阴森。 祠堂除了过年过节或者有重大事情,轻易是不开的。里面没有常用的丫鬟小厮,只有一个五六十岁一瘸一拐的一个婆子。这婆子看了陆嘉卉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一瘸一拐进了院子里一间小屋子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老婆子不知在这生活了多久,整个人看起来也颇为怪异。加上空荡荡的院子,更加恐怖吓人。 于嬷嬷带着俩丫头进了院子,开了祠堂正门,将陆嘉卉扔了下去,然后笑道:「二奶奶,这里可是咱们赵家祖宗休息的地方,您在这好生面壁思过,给祖宗念念经什么的,等太太什么时候气消了您也就能出去了。不是老奴说您,太太是赵家的第一人,您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就挑战太太,也太不知好歹了。」 陆嘉卉在地上的蒲团上坐好,咧嘴对于嬷嬷笑,「嬷嬷这么疼我,要不留在这里陪我,咱俩好唠唠嗑?」 于嬷嬷环视一圈案桌上摆放整齐的牌位打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您好好在这反省吧。」说完抹了抹身上的鸡皮疙瘩快步就离开了这里。 俩丫头面无表情的跟上去,然后吧嗒一声将祠堂的门关上又利落的落了锁。很快就没了三人的动静。 偌大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案桌上燃烧着的两根白色蜡烛,屋里连点其他的光没有透进来,外面天快黑了,陆嘉卉心里觉的毛毛的,有些害怕。 过了不久,陆嘉卉听着外面有走路的声音,逐渐靠近这屋子,然后又慢慢离去。 想到那个一瘸一拐的古怪老婆子,陆嘉卉心里这才害怕了。 早知道就顺着郑氏好了,不就是伺候她吃饭吗,她经常告诉自己要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怎么到了事上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得惹了那郑氏呢。 陆嘉卉就算这会儿懊恼也无济于事,郑氏显然想杀杀她的锐气,让她以后乖一点听话一点,老老实实的当个好媳妇。 过了许久,陆嘉卉坐的腿有些麻了,她爬起来凑近门缝往外看,外面天黑透了,突然门缝里出现一只阴森的眼睛,吓的陆嘉卉啊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吃饭。」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跟着就见门下面被打开一个小窟窿,一个碗被递了进来。 陆嘉卉想起那个婆子,现在心脏都还在扑通扑通直跳。 脚步声慢慢远了,陆嘉卉凑近那只碗,里面只有一个有些发黑的馒头,再无其他。 陆嘉卉虽然很饿,但想到那个婆子,想到这阴森的环境,她忍着没去动馒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若是吃了被毒死了让老婆子挂在房梁上那就可怕了。 屋里静的吓人,陆嘉卉拖着两个蒲团放到门口然后缩在上面,紧紧的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害怕就越容易乱想,一会儿是赵家齐来找她让她守寡了,一会儿又是一帮赵家的列祖列宗来批评她不守妇道不懂规矩不敬婆婆了。 陆嘉卉只觉得有许多只手朝她伸来,将她围绕在这一小块地方。 长顺是赵家和的小厮,他一脸得意的进了大房的院子,见赵家和正在廊下逗儿子,过去凑到赵家和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家和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在哪?」 v第十二章 「祠堂。」长顺笑嘻嘻道,「祠堂只有一个瘸腿的老婆子,咱们只要悄悄的一定不会被发现。」 赵家和心里只要一想着貌美的弟媳妇儿,裤.裆里的小兄弟就不自觉的火热,他赞赏的看了长顺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办的不错,拿去喝酒。」 说完,赵家和便进屋换了身衣裳出了门。小郑氏见他大晚上的换衣服出去,皱眉道,「又出去喝酒?」 赵家和心情好,回了一句,「不喝酒,就出去和钱兄喝喝茶。」 赵家和对自家后院那是很熟悉,先去厨房捡了一样菜,又拿了一壶酒,一路绕开丫鬟小厮到了东北角的祠堂。 夜晚的祠堂看起来更加阴森,赵家和远远的看着心里有些毛毛的,要不是想着里面现在关着貌美的弟妹,他可不愿意一人来这地方。 赵家和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轻轻的进了院子。院子里连只灯笼都没有,赵家和有些犹豫,这么恐怖吓人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勇气过去。 但,他又想起那个美貌的弟妹。 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的,还有弟妹。 况且,若是在这样的地方要了她,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吧。 赵家和浑身上下突然充满了力量,他抬步慢慢拾阶而上,然后在门口站定。 「弟妹?」赵家和忍着不安和害怕试探着开口。 蜷缩在蒲团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陆嘉卉听见了声音,她噌的坐起来,胳膊碰在门上,吓了自己一跳,也吓了赵家和一跳。 「弟妹?我是大哥。」赵家和心跳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 陆嘉卉松了口气,颤抖的声音道:「你来干嘛。」 赵家和听着她声音里的恐惧,突然便不怕了,他嘴角勾了勾,语气带着温柔,「来看看你。」 陆嘉卉轻声哼了哼,「你娘把我关这儿,你来看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还是这么倔,还是这么辣,难怪他喜欢。赵家和对她的渴望更增,他笑了笑,道:「你别怪我当日说了那样的话,我也是情非得已,还有母亲责罚你的时候我也说了好话的,但母亲不听,我是舍不得你受苦,这不带着酒菜来看看你。只要你答应以后和我好好的,我便开了门,咱们一同喝酒吃菜,然后赏赏月,你觉得如何?」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陪,想想都美的很。 陆嘉卉心中的恐惧突然被赵家和不要脸的行径笑没了,她笑了笑,「哎哟,赵家大爷,未来的赵家家主,您就在您祖宗面前说着调戏弟妹的话啊,你弟的牌位还在这里面摆着呢,你说出这种话也不怕八辈祖宗爬出来找你算账吗?」 赵家和脸僵了僵,他环视四周突然看见不远处角落里似乎闪过一道黑影,他以为看错了,又仔细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回神才发觉这一瞬间身上竟出了冷汗。若是往常,他肯定拔腿便走,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色心色胆支撑着他站在原地,对着门内的女人继续游说,「那病秧子,生下来就注定没命继续活,能活到娶妻就已经上天恩赐了。况且赵家早晚是我说了算,你一个刚嫁进来就死了男人的寡妇,要靠山没靠山,要本事没本事,就是下人都不会将你瞧在眼里,不若从了我,今后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何必在想着那死去的人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对,黑暗中,脊背都挺直了一分,「弟妹,也就看在你美貌,否则我是不会来的,长夜慢慢,这里又一片漆黑,难道你就不怕,不希望有人来陪你吗?」 见陆嘉卉没吭声,赵家和以为她被他说动了,更加自信,他声音柔和了些,「乖,听话,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开门,好不好?」 「不好。」陆嘉卉靠在门上,手指扣着门板发出吱吱的声音。 赵家和一愣,「为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弟妹为何这么不识好歹,怎么看他都比二弟要强,就是炕上的功夫也没哪个女人说他差。 陆嘉卉笑了,语气轻松,「因为你长的丑啊。」 因为你长的丑啊。 陆嘉卉的话让赵家和有些恼怒,他将手里的食盒扔到地上刚想说几句狠话,就听见‘扑哧’一声,像是什么人笑了。 赵家和愣了愣,却又觉得不对,这一声明显不是女人的声音…… 赵家和有些惊恐,他抿抿唇,僵硬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听见一声轻微的声音。 谁? 赵家和想开口问,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过了一会儿赵家和吞咽口水,轻声对陆嘉卉道:「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陆嘉卉其实也听见了那个声音,而且她也很害怕,但比起她没得罪过的鬼怪,她更怕赵家和打开门对她来硬的。所以她佯装镇定,道:「刚才不是你笑的吗?」 「我没笑。」赵家和听见自己说。 「哦。」陆嘉卉答了一声。 赵家和眨眨眼,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他猛的回头,正对上一双阴沉的双眼,接着大喊一声鬼啊,撒腿就跑了。 陆嘉卉隔着门并不知道赵家和看到了什么,只听见赵家和大喊大叫着跑出去,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不小心踢翻了什么。 赵家和跑出了祠堂,院子里一个一瘸一拐的婆子盯了眼紧闭的门,转身进了小屋关上了门,整个祠堂再次陷入沉寂。 陆嘉卉有些怨恨赵家和,若是他不过来,或许她能一觉到天亮,睡着了也就不知道怕了。可现在她被赵家和吵醒了,再想睡就没那么容易了。 悉悉索索,房顶上传来一声轻响,陆嘉卉寒毛都要竖起来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顶。 瓦片被掀开了,月光透了进来,屋内显得更加吓人。 一个黑影从窟窿里进来,却不想窟窿有些小了,整个人卡住了不上不下的晃悠半天也没成功。 陆嘉卉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毛贼呢,不是鬼怪。陆嘉卉趁着上面的人还没下来,轻手轻脚的起来,拽着一个蒲团钻到香案底下去了,然后又伸出脑袋,看向头顶。 v第十三章 被卡住的人使了两次力气没能将自己拽下来,显然有些恼怒,就听这人对自己同伴低声道:「快帮帮忙,卡住了。」 陆嘉卉本来应该害怕的,可这会儿却有些想笑。她觉得这伙毛贼不大专业啊。 不专业的毛贼一号被同伴成功的解救,却没做好准备,啪的一声摔了下来,正摔在香案前面。 陆嘉卉有些庆幸,多亏自己撤退及时,不然这会儿得被砸成馅饼啊。 地上的毛贼哎呦哎呦坐了起来,抬头便骂道:「小栗子你找死是不是,也不说一声,我屁股都碎成八瓣了。」 房顶人送外号小栗子的毛贼没吭声,然后自己钻进来然后跳了下来,直接走到门口,三两下将门给打开了。 然后陆嘉卉看到三个人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而且手里提着食盒,如果陆嘉卉没有猜错,这食盒应该是赵家和刚刚来的时候带来的。 「咦,不是说有个美人儿被关在这吗?怎么没人?」出门打劫的鱼朗进了祠堂正厅就着昏暗的烛火四处看。 陆嘉卉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布。 透过光线,影影绰绰的能看到几个男人站在赵家列祖列宗牌位前面。 不过声音倒有些熟悉,陆嘉卉想了想没想起来,索性安心的坐在香案底下。 「嘿,在这呢。」 陆嘉卉正想着,香案上的布帘子被掀开了,然后她看到一双大眼睛。 接着这双大眼睛还弯了弯冲她笑了笑,接着回头道:「大王,在桌子底下呢。」 陆嘉卉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强装镇定的从香案底下挪了出来,就看到五个大男人正排成排瞅着她。 「嘿,美人,你好,我是土匪。」 陆嘉卉正想怎么脱身呢,其中一个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大王,这小娘子漂亮,要不要抢回去当压寨夫人。」林侍卫诚恳的对鱼朗建议。 前几天抢劫一个迎亲队伍的时候他家大王嫌弃新娘子长的丑,眼前这个却非常漂亮,除了身材干瘪了点,这张脸就是拿到京城去那也算绝色了,只是没想到这乡下地方居然有这么美貌的女子。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该回去给他家大王当夫人啊。 但显然,林侍卫忘了李侍卫之前的忠告了,继续诚恳的看着鱼朗。 鱼朗用手指捏着自己下巴,上下打量陆嘉卉,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漂亮。 唯一成熟稳重些的李侍卫瞪了林侍卫一眼,然后劝道:「大王,咱们是来打劫的,是不是先将小娘子绑起来,咱们再去拿东西?」 鱼朗也想起来他们来的目的,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有道理,你们几个去拿吧,我陪小娘子聊会儿。」说着指着陆嘉卉强装温柔道,「小娘子莫怕,我们是好人,我们身上盘缠没了,来赵家借点银子,你别声张好不好?」 陆嘉卉呆愣愣的点点头,脑子里却卧槽卧槽的将老天爷问候了一遍。 她穿越过来来多少天的功夫,遇见两回土匪,而且还是同一拨人。虽然这帮土匪看起来不专业还有些奇怪,但架不住是土匪啊。 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喊人那才是傻了,况且赵家这么对她,她可没那么大度到拼着一死给赵家报信呢。 鱼朗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李侍卫却有些担心,「这不行,太危险了。」 鱼朗由不得他们反驳,摆摆手道,「这点小事你们若做不好,下次我就不要你们了。」拿个东西而已,难道还得他这个山大王出手不成。 李侍卫还想规劝,林侍卫给他使眼色,往外拉他,「哎呀,不就拿些银子吗,大王在这不出去,谁能想到在这呢。咱们手脚利索些,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呢。」 一旁的马侍卫和赵侍卫也纷纷上来拉他。李侍卫无法,瞪了陆嘉卉一眼,然后跟着三人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鱼朗笑眯眯对陆嘉卉道:「小娘子请坐。」说着毫不客气的拿起香案上供奉的苹果咔嚓一声咬了一口,然后颇为满足的舒了口气,「好吃。」 陆嘉卉见鱼朗没什么过分的举动,甚至动作中带着天真傻气,不由得想,这人难道真是来打劫偷东西的?怎么一点都不怕人呢? 「小娘子莫怕,我尤宇最和善了,从不欺负女人,莫怕莫怕。」 鱿鱼? 陆嘉卉忍不住笑了,居然有人起这样的名字,是爹妈亲生的吗。 鱼朗呆了呆,看着陆嘉卉的笑容,一时间失了神,半晌没从震惊中回过来。 好美啊。 眼睛明亮,小嘴儿如樱桃,一颦一笑都勾的他魂儿都要丢了。 「小娘子,跟我走吧,给我做压寨夫人。」鱼朗呆呆道。 陆嘉卉闻言猛的收住笑容,「不好。」 鱼朗一愣,摸摸自己英俊的脸,「我不丑啊,比刚才那个臭男人好看多了。小爷我这相貌,就是男人见了都羞愧,你就一点不心动?」 陆嘉卉赶紧摇头,「不心动。」 鱼朗有些苦恼的皱眉,「可我看上你了怎么办。」 「呵呵。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陆嘉卉冷笑两声,我还得感谢你看上我呗。 「我长的又不丑,」鱼朗蹦下桌子凑到陆嘉卉跟前,嬉笑道,「之前来的那个男人确实挺丑的,比我可差远了,你跟我走吧,我看这赵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在这凭白受欺负,你跟我上山,我大王,你就夫人,除了我谁都欺负不了你,整个山头除了我都听你的,多好。」 v第十四章 鱼朗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在理,眼巴巴的看着陆嘉卉希望她能考虑一下。 陆嘉卉瞅着他漫不经心道:「那成吧,我考虑考虑。」 鱼朗不由一喜,咧嘴笑道:「考虑什么呀,今晚直接跟我走得了。」 「你家娶媳妇直接带回家啊。」陆嘉卉敷衍。 鱼朗一愣,转瞬便道:「那成,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弄花轿来迎你。怎么样?」 嘿,这人还真来劲了。 陆嘉卉皱眉,然后站起来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王,咱们快些走吧,刚才小林不小心撞到人,这会儿赵家的人到处抓咱们了。」 马侍卫如一阵风刮进来,拽着鱼朗就往外跑。 陆嘉卉支起耳朵儿果然听见一阵喧哗。 林侍卫等人也纷纷过来,鱼朗不甘心的看着陆嘉卉,「跟我走吧。」 陆嘉卉虽然想离开赵家,但对方是什么人她都没弄清楚,她不想这么走。她摇摇头,「不行。」 鱼朗有些着急,但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一跺脚,对陆嘉卉道:「等抽时间我再来找你。」 说着便随着林侍卫等人出了门,然后贴心的将门给锁上了。 几声悉悉索索后,院子里回归平静。 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人将门打开。 郑氏打头看了陆嘉卉一眼,见陆嘉卉正团在蒲团上睡着,让人将她摇醒,「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陆嘉卉有些茫然摇头道:「什么动静?」 郑氏皱眉,瞥见一旁的食盒,厉声道:「这是哪来的?谁送来的?」 「不知。」陆嘉卉佯装吓了一跳,「我,我被送来,刚开始害怕,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眼见问不出什么来,郑氏带着人往外走,「将她带回去吧。」 祠堂太过阴森,若是真吓出个好歹来,二房可就真的完了。 春喜和春环快步进来扶她,一路带回了二房住的地方。 陆嘉卉冻了大半夜,又惊又怕的,被春喜和春环伺候着洗了热水澡,怎么睡到炕上的时候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都很高了。 春喜将熏好的衣裳拿过来,低声道:「太太说上午不用过去了。」 「哼,我倒该感激她体贴儿媳妇了。」 春环推门进来,「哪里是体贴了,昨夜府里招了贼丢了好些银两和珠宝。府里大小管事都在太太那汇报损失呢,没空收拾二奶奶呢。」她眨眨眼,凑近陆嘉卉,「二奶奶昨夜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听说毛贼是往祠堂那边去的呢。」 陆嘉卉歪在炕上,没精神道:「没有,就那食盒我还当闹鬼呢。」 她一说春环顿时蹦起来搓胳膊,呲牙道:「听说祠堂那边闹鬼呢,二奶奶今后可别招惹太太了,那地方忒吓人。」 可不是吓人嘛。不光有色狼还有毛贼呢。 赵家丢了多少银两,有多大损失,陆嘉卉一点都不关心,因为郑氏忙完了丢银子的事儿又记起来陆嘉卉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了,于嬷嬷带着那凶神恶煞的俩丫头来教导陆嘉卉规矩了。 陆嘉卉知道这规矩非学不可,只是于嬷嬷得了郑氏命令,教导起来可谓严厉。 一天下来陆嘉卉只觉浑身酸痛,好在于嬷嬷早上过来,傍晚离去,好歹有个歇息的时间,否则她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将于嬷嬷臭骂一顿。 陆嘉卉倒是想低低头收买一下于嬷嬷,可就连丫头都有月例银子,她却一文没有,她去给郑氏请安的时候还提过一次,被郑氏一句什么时候学会规矩什么时候领月例银子给打发了回来。 后来春环隐晦的跟她说打点用首饰也行,陆嘉卉当时脸直接绿了,满心的呐喊:本少奶奶首饰也没有啊。 于嬷嬷算是知道这二奶奶穷的叮当响了,别说给她塞好处,就是全部家当估计比她都不如。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于嬷嬷严苛了几日之后居然对她态度好了一点。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带了可怜? 陆嘉卉可不敢真的以为于嬷嬷可怜她,她只以为于嬷嬷心里憋着什么坏,学起来的时候也没敢松懈,生怕一不注意被拿住把柄惹了更大的骚。 如此过了半个月,陆嘉卉为了生存,总算是把规矩学的差不多了,走起路来那也是颇有大家风范,就是说话都带了点文邹邹的感觉。 于嬷嬷虽然看不上这村姑出身的二奶奶,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村姑长的好,学东西一也快。 若不是大爷拿了银子让她照顾点,她肯定会折磨死她。也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给她点好眼色,哼,不过是个小村姑罢了,还真当进了赵家做了少奶奶就是主子了呢。 想到大爷,于嬷嬷嗤笑一声,肖想弟妹,也就自家这大爷这般不知羞耻了。亲兄弟尸骨未寒就计划着霸占弟妹,绝无仅有。不过这些她可管不着,有银子拿她才懒得管呢。 但赵家和给的封口费够多,于嬷嬷只当不知道,更没想过捅到郑氏那里去。因为她明白,这事捅到郑氏那里去,以郑氏的多疑定会全面封口,自己有没有命还不好说呢。 这些陆嘉卉都不知道,她整日除了学规矩,就是暗自谋划着出去一回。 可眼瞅着进了十一月,也没得了机会出门去,别说出赵家的门,就是二房的院子出去的时候都屈指可数。显然郑氏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妇也不放心,各种盯着。别看陆嘉卉身边只有春环和春喜俩丫头伺候,但凡她出了屋门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v第十五章 在一夜大雪后,进入了十一月,铺天盖地的白色笼罩了整个赵家。陆嘉卉一早起来就看到外面一片素白,空气里流淌着冰冷的寒意,陆嘉卉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看着外面出神,春喜沉默的拿了斗篷过来给她披上,平板无奇道:「二奶奶还是到炕上坐着吧。」 陆嘉卉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回炕头上。 对于春喜,陆嘉卉不知如何评价。要说郑氏是将春喜放到她身边监视有不尽然,郑氏对春喜没一点好脸色,而春喜似乎对郑氏除了恭敬也没有其他态度。本以为春喜在她身边会拿大,可这些日子相处起来,春喜又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照顾陆嘉卉很尽心,做事也周全,只是做什么都平平淡淡。 倒是春环,从一开始认为赵家齐是因为她的缘故身死对她抱有敌意之外,现在倒是肯将她当少奶奶看了。嘴皮子还是很溜,人倒是忠心,所以陆嘉卉就随她去了,有个帮手总比孤家寡人的强,起码春环能跟她说说赵家的事,否则她能闷死。 正说着,窗户外面于嬷嬷带着那俩丫头过来了,春喜去掀了帘子打了招呼,便站到一边去了。 春环笑道:「于嬷嬷来了,我去给您倒茶。」 于嬷嬷高昂着下巴抬抬手,「不必了。」她瞥一眼低头喝茶的陆嘉卉皮笑肉不笑道:「今日老奴带二奶奶去太太那边服侍。若只要二奶奶通过了太太的考核,那么明日老奴也就不用来了,若是二奶奶还是拿大不肯服软,那么明日咱们还得继续。」 「真是累着嬷嬷了。」陆嘉卉咬牙道。 「累倒是累,只要二奶奶懂规矩,不再惹太太生气,咱们辛苦些也不算什么。」于嬷嬷挑了挑眉,神情带着不屑。 「不知道的还以为嬷嬷是太太的儿媳妇呢。」陆嘉卉笑着喝完茶,然后下炕往外走。 于嬷嬷咬牙张口就想骂,又想陆嘉卉好歹是少奶奶让太太知道了不好,便强压下心中恶气,心中更是后悔这些天对这不知好歹的少奶奶的宽容来。她哼了哼道,「比不得少奶奶。」 陆嘉卉回头冲她咧嘴笑,「你自然比不上我的,我二八芳华,年轻貌美,嬷嬷人老珠黄又是个下人,可比不上我。」 陆嘉卉说完脚步轻快的抱着一个暖手炉出了门,外面温度很低,一阵风吹来,冷的陆嘉卉打个哆嗦。 还是屋里炕上舒服啊。 于嬷嬷在后面恨的咬牙切齿,早晚一天给她好看,不过是个乡下村姑罢了,装什么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陆嘉卉一路去了正院,小郑氏得了下人消息早早的就来了,就等着看这弟妹的笑话。见陆嘉卉带着俩丫头进来,笑道:「哟,弟妹总算是出来了,我还道年前能不能见到你呢。」 「这么想我怎么也不见大嫂去看我呀。我还以为大嫂不喜欢我呢。」 郑氏的屋里碳盆烧的足,很暖和,陆嘉卉进屋便将斗篷脱下来递给了春喜。 小郑氏脸一僵瞥了陆嘉卉一眼,轻笑道:「这斗篷……样式前年的吧……」 这时代的样式,在陆嘉卉眼中都差不多,而她又鲜少出门,府里给准备了什么样的衣物她也不清楚,这会儿小郑氏说了,她便多看了一眼,眼神怪异的看向小郑氏,「听说府上针线上是大嫂在管?」 小郑氏刚要应是,突然变了脸色,针线上是她管着,可现在陆嘉卉身上却穿着新的前年的样式,这不明摆着她做事不用心甚至可以说苛待弟妹了。 小郑氏可不想这样的名头安在自己身上刚要说些什么描补一番,就见郑氏从内室出来了。 陆嘉卉不怀好意的看了小郑氏一眼上前笑着给郑氏请安,「母亲昨夜睡的可好?」 语气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嘉卉和郑氏关系有多好呢,天知道她被关了这些天之后头一次见郑氏。 刑满释放的犯人见到关押她的人居然还能笑脸相迎……啧啧,陆嘉卉觉得她的觉悟实在是高的离谱。 而郑氏严肃的脸明显也愣了愣,惊奇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坐下,「凑合。」 陆嘉卉也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是为了以后能好过一些缓和一下关系,郑氏什么态度她也不在意。 小郑氏请安被陆嘉卉抢了先,有些恼怒,但想着自己于婆婆关系更亲密一些便又放了心。 屋里正沉默着,外面又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 赵家和与赵家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赵家和眼睛一扫,目光便定在了陆嘉卉身上,赵家乐倒是看了眼陆嘉卉一眼,哼了声转过头去和郑氏说话了。没能让这狐狸精给他二哥陪葬让他很不高兴,别指望他能给她好脸色。 这些天赵家和一直宿在常姨娘屋里,小郑氏这会儿见了赵家和便看了过去,希望夫君能看到她的好来,可一看之下有些恼火,顺着赵家和目光看去,顿时眼中如同淬了毒针一样扎在陆嘉卉身上。 赵家和见陆嘉卉看都不看他一眼,心里更痒痒,一转头注意到小郑氏的目光,顿时收起脸上表情,转过去和郑氏请安了。 自那晚府上失窃之后,一连半个多月,赵家和没能见到陆嘉卉,心里念念着今日长顺终于跟他说陆嘉卉来给郑氏请安了,忙不迭从常姨娘被窝里爬出来半路揪住赵家乐来了正院。 果然就见到了心里念了千百回的美人儿。 若说以前赵家和眼中的陆嘉卉是根带刺的玫瑰花儿,现在又变成了高贵的牡丹花儿。 赵家和注意到了陆嘉卉的变化,心里却更加难耐。 而赵家乐则对陆嘉卉没什么好印象,虽说他还是不忿二哥因她而死,也好歹能控制住脾气,不再嚷嚷着让陆嘉卉给他二哥陪葬了。 陆嘉卉厌恶赵家和龌龊的目光,微微偏头,似是在聆听郑氏的问话。 丫鬟将早饭摆上,陆嘉卉按照规矩和小郑氏一左一右服侍郑氏用早膳。 陆嘉卉学的仔细,虽然反感,但也做的没有差错。 郑氏心里好歹满意了几分,想着回头得赏于嬷嬷。她接过茶杯喝了口水,坐到炕上道:「老二家的规矩学的不错,今后可记住了?」 陆嘉卉点头:「媳妇记住了。」 郑氏点头,继续道:「我们赵家不比小户人家,事事得讲规矩,而你又是个寡妇,更得守规矩,不能有丝毫差错。今后就好生守规矩吧。我也不要求你日日来我跟前立规矩,每隔两日来立一次规矩吧。」 v第十六章 陆嘉卉一听头都大了,但又松了口气,好歹不用每天过来,不然她想逃跑都没时间想辙呀。 可到了后来陆嘉卉才知道,小郑氏居然每天只要去请安就可以了,立规矩什么的只要偶尔就行了。 也就是说同样是儿媳妇,需要规规矩矩到婆婆跟前立规矩的只有陆嘉卉一人。 陆嘉卉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郑氏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满,在这天早上用完早膳后不紧不慢的喝了茶,对陆嘉卉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我想你就算在村里长大的也该明白。而你大嫂是长房长嫂,每日要打理家事还要出门会客,少不得不能在我跟前。你又没其他事情,老二又没了,我也怕你闲着多想,也算替老二尽尽孝道了。另外,不来立规矩的时候多抄抄经书,多烧柱香积积德,好让老二早日头好胎。」 郑氏说的言之凿凿的,倒是让陆嘉卉不好反驳了,只不过还让她抄经书什么的就有些头大了。 在这坑爹的古代,顶撞不讲理婆婆都会被指责不敬婆婆,更别说郑氏说的话很符合当下的情况了。 郑氏见她不说话,便道:「你既然嫁进来了,那就是赵家的人,生是家齐的人,死也是家齐的鬼。当然了,你还年轻,我考虑过了,等明年咱们就从旁支里抱个孩子回来,支撑二房的门楣,给家齐延续香火,等他长大了你就安心的做老太太,一辈子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的。」 陆嘉卉一听顿时头大,谁稀罕当一辈子寡妇啊,况且还要养个别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疼,她若真能答应脑子才被人挤了呢。 当然,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只能找机会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陆嘉卉还在思考逃跑的可能性,可她绝望的发现,即便现在她看起来很听话,在郑氏面前规规矩矩的,郑氏对她的防备依然不减。 可以说她身边除了春环就是春喜,而这俩人还说不好在逃跑这个念头上是不是帮着自己。 想到这,陆嘉卉不由得想起那晚在祠堂碰见的那个帅哥土匪。 难不成她真的要去个压寨夫人? 可她碰见两次都发现这伙人只有五人,也不知道他们占的山头大不大。若是她跟着土匪跑了,郑氏一怒之下报了官发动官府去抓她那就糟了。土匪再嚣张那也是土匪,哪里干的过官府啊。 咳咳…… 陆嘉卉转过回廊瞥见赵家和往这边走来,赶紧快走两步。 她想的似乎有点远呀。 而且她当时只是说考虑考虑,却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又不知如何联系对方。就算她想通了也找不到人呀。 陆嘉卉被拦住去路,有些皱眉,暗恨赵家和的阴魂不散。她抬头看着赵家和,微微福了福身子,「大哥。」 赵家和满面拂面,想上前扶她,被陆嘉卉躲开,脸上有些尴尬却又转瞬即逝,「弟妹刚从母亲那出来?」 陆嘉卉对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实在没有好脸色,「你若是不知道能在这堵着?」 赵家和不在意的瞥了眼春环和春喜,暗恨这俩丫头不知好歹不知道避让,皱了皱眉道:「我的心意那晚与弟妹说的明白,我现在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配合,那我以后就是你的靠山。请安立规矩这事,我想办法让母亲改变主意。」 听他还提那晚,陆嘉卉不由笑了,「那晚……我倒不记得大哥说了什么,倒是只记得大哥被什么吓得撒腿就跑这件事……母亲到现在都好奇那食盒是哪来的呢。」 赵家和好面子,闻言脸色一僵,顿时不悦。 陆嘉卉不想听他胡说八道,绕过他便走,「大哥还是少做些有的没的,我可看见大嫂的丫鬟刚刚路过呢。」 看着陆嘉卉走远,赵家齐暗道:早晚将小娘们压在身.下快活快活,看你到时候是不是还嘴硬。 陆嘉卉一路上阴沉着脸,一只进了屋子关上门,春环还气哼哼骂道:「大爷可真不要脸,当着我们的面都敢这么说,要不是他,二爷也不会死……太太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大爷。」 陆嘉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春喜拉了拉她,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春环不仅不怕,还将眼睛撇着房门,拔高音量道:「大爷爱美,咱们院子里的说不得早就和大爷睡过了。」 陆嘉卉见她义愤填膺,不厚道的笑了,「就算是实话你也别这么大声呀,小心出门大家伙群起而攻之。」 春环似乎想到了二爷的死,情绪有些低迷,叹了口气道:「我去给二奶奶打洗脸水。」说着转身出去了。 过了没两日二房的蓝氏突然带着两个孙子上了门,大的三岁多,小的才六个月。身边连儿媳妇都没带,就带着一个奶妈。 更令陆嘉卉惊讶的是蓝氏直接带着孩子来了二房,指明要见陆嘉卉。 陆嘉卉对赵家人没什么好印象,对其他房的人是没印象。不过陆嘉卉对蓝氏却有些印象,全因赵家齐死的那日赵家乐吵着闹着要让陆嘉卉陪葬,蓝氏还凑过嘴。 不过嘴里也没什么好话罢了。 陆嘉卉想起来就觉得膈应,她是个记仇的人,可蓝氏名分上是赵家齐的二婶儿,人来了只能请进来,客客气气的倒茶拿点心。 蓝氏整个人有些肥壮,粗壮的胳膊此刻抱着六个月的小孙子宇哥儿对陆嘉卉笑着道:「这孩子打出生是乖,还不认生,见谁都爱笑,族里老人都说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一听这话,陆嘉卉了然,这人竟然是来推销自己孙子的,就不知这孩子父母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就蓝氏这模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就不抱希望了。 陆嘉卉坐在那里泱泱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好歹歇着一天不用去郑氏那里立规矩,还有这不知眼色的人上门来,让她欢喜才怪。 见她没有欢喜的模样,连看都不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蓝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今日她带着孙子来就是因为听说了郑氏要在旁支里给家里老二家找个孩子传宗接代。 蓝氏一听,顿时就将主意打上了两个小孙子身上。 赵家一直就是大户,到了赵家齐爹那辈人分家后,大房越过越好,反倒是二房和三房那些旁支越过越差。 如今二房老爷子没了,现在是蓝氏的大儿子当家。可就是这样,二房的日子也没好起来。 大房财大气粗,看郑氏给病秧子儿子娶媳妇就看的出来。将来一旦赵家齐嗣子长大,分家的时候定然不少分。 v第十七章 若是蓝氏自己的孙子当了嗣子,那么今后就能继承大房老二家的财产。而蓝氏等人是孩子的亲祖母亲爹娘,他长大了难道还能不认? 蓝氏主意打的好,与大儿子商议了一番便将大儿媳刚生的小孙子宇哥和二儿媳生的二孙子珏哥儿带了来。 以她的想法,陆嘉卉定会选现在人事不知的小孙子,而不会选已经记事的二孙子。 哪知陆嘉卉对小的看都不看一眼,让她羞恼之余又有些急切,她推了一把珏哥儿,「去你二婶儿那玩,你二婶儿脾气最是和善,以后珏哥可得孝敬你二婶儿。」 珏哥也只有三岁多,整个人怯怯的,被蓝氏一推,有些害怕,躲到蓝氏后头就是不过去。 陆嘉卉抬了抬眼,慢悠悠道:「二婶儿这话说差了,我脾气可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刚惹了母亲生气被关了禁闭,如今就是出来了……」她顿了顿笑眯眯道,「也改不了啊,也就对着母亲还能稍微忍耐一下了……」 她说的毫不客气,蓝氏的脸色变得难看,可她今日来的目的却没有忘记,讪笑两声,下决心道:「老二家的,想必你也明白今日二婶儿来这的目的。的确二婶就是想将孙子过继过来。可二婶儿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还年轻,既然你母亲让你过继那就肯定要过继,既然过继旁支的,而我们二房与你公爹那又是一个亲爹下来的,自然最亲厚。况且我这小孙子年纪又小,你养着他长大,今后不还是只认你这一个母亲?你说二婶儿说的在不在理?」 蓝氏也是豁出去了脸皮说的这般通透,可陆嘉卉却知道无利不起早,蓝氏现在说的好听,若是没有好处,她能乐意将孙子过继过来? 陆嘉卉懒得理会,况且她也不会在赵家待一辈子,便道:「二婶儿好意,侄媳妇心领了,只是这事儿二婶儿从我这使力气是不成的,您得找我母亲啊,光我同意我母亲不同意也白搭不是?」 蓝氏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不反对?」 陆嘉卉眨眨眼,不解道:「我反对什么?我嫁过来才多久,我的意见母亲能听?这事啊得看母亲选谁,她选了谁……」 「宇哥儿……」 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哭喊着从院门冲了过来。 春环迎上去,「大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蓝氏一听声音,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手抱着孩子却没动。 这妇人正是她怀里宇哥儿的母亲肖氏,此刻正踉跄着跑进屋里,扑通一声便给蓝氏跪下了,「母亲,宇哥儿是您亲孙子啊,您怎么忍心送到别家来。」 蓝氏皱眉呵斥,「有没有规矩了,我如何行事用得着你来多嘴?何况你大伯家那是自家人,哪里是别人家了!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宇哥儿听见肖氏的声音,又被蓝氏这一吼吓得哇哇直哭,还伸着胳膊找肖氏,可蓝氏却搂紧了他,讪笑对陆嘉卉道:「这孩子平日可不这样,定是让肖氏吓着了,这最听话的孩子了。还不赶快回去!」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肖氏喊的。 肖氏瑟缩了一下,眼睛盯着孩子眼泪儿哗哗直流,「母亲,宇哥儿是我的亲骨肉啊,您不能这样做。」 蓝氏皱眉,「这事儿是宇哥儿他爹答应的,不然我能将你儿子带来?」 肖氏脸一白,有些绝望。 陆嘉卉看着这婆媳这一出,有些头疼,不由的有些闹脾气,「二婶儿,这事漫说我说了不算,就是我说了算你也好歹回家商量好了再来,你们在我这闹腾个什么劲儿啊,是吧。」 蓝氏有些尴尬,却又不死心还想说什么。陆嘉卉直接道,「而且我也说了,我说了不算,真的不算,麻烦您带着您的孙子,您的儿媳妇去我婆婆那里行吗?」 说着陆嘉卉冲春环和春喜使眼色,两人赶紧上前去扶蓝氏,「二太太请,我家二奶奶今日身子不舒服,就不多留二太太了。」 蓝氏抱着孩子站起来,瞪了肖氏一眼往外走去,肖氏擦干眼泪对陆嘉卉点了点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三岁的珏哥儿由丫鬟领着,懵懵懂懂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蓝氏带着孙子气冲冲的回了家,到了家一巴掌扇在肖氏脸上,「不知好歹的东西。」 肖氏被打的脑仁儿都疼,站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等宇哥儿爹回来听了蓝氏添油加醋一番说,顿时大发雷霆将肖氏又骂了一顿。 过了没几天,蓝氏带着宇哥又来见陆嘉卉,陆嘉卉简直快被气笑了,她甚至都怀疑赵家又二房的卧底了,否则蓝氏怎么那么巧每次都找她歇着不用去郑氏那里的时候。 可她实在不愿见蓝氏,便又称病了。 蓝氏好歹还要脸面,讪讪的带着宇哥儿去了郑氏那里,也不知妯娌俩说了什么,蓝氏离开赵家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而陆嘉卉则站在窗户边儿看着花瓶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愣住了。 今夜子时,前来相会。 落款写着尤宇。 哦,鱿鱼大王要来了,陆嘉卉心想。可惜没有烤鱿鱼可吃啊,真是遗憾。 晚上陆嘉卉早早打发春环和春喜出去,自己合衣坐在榻上,等着土匪头子鱿鱼的到来,她倒是好奇这个土匪头子能说些什么。 土匪头子鱼朗二更刚过,便翻过墙头来了陆嘉卉房门外,陆嘉卉听见动静从榻上起身,看着窗边的影子,低声问道:「谁?」 鱼朗听见美人儿的声音,顿时一喜,「是我呀,尤宇。」 知道是你,可我更想烤鱿鱼啊,陆嘉卉翻个白眼,将窗户打开,瞪着他,「你来干嘛?」 怀着一腔热情来的鱼朗怔了怔有些委屈,「我提前都说了要来的……」 不过他不在乎,高兴的上前撑住窗户嚷嚷道:「哎呀,快让开让我进去,外面忒冷,胳膊都快冻僵了。」语气欢快的很,一点都不像冻着的样子。 陆嘉卉拦住不让他进,「闺房哪能由你随便乱进。」 鱼朗不满,伸手去捉她的手,「我又不是外人,你早晚得嫁给我,我就是你夫君,你的闺房自然就是我的闺房了。」说着笑嘻嘻的在她抽回去之前摸了一把,又挨挨蹭蹭的挤进屋。 屋里烧着两个碳盆,很暖和,鱼朗舒服的叹了口气,道:「许久没这么舒坦了。」说着还很熟练的从炕桌上拿了杯子自己倒了水和。 v第十八章 「你就不怕我下毒?」陆嘉卉将窗户重新关好,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土匪头子有几分好笑。 鱼朗想也不想摇头,「你都做一次寡妇了,又怎舍得再做一次,嘻嘻,况且我长的这般好看,你定不会舍得。」 陆嘉卉眼神阴晴不定,慢悠悠道:「可我在茶壶里刚放了泻药……」 一听这话,鱼朗顿时呆住,嘴巴一瘪,看陆嘉卉都有些哀怨,「为什么呀……我明明都长这么好看了……」 鱼朗觉得有些受伤,这一会儿的功夫都战战兢兢的就怕肚子痛跑茅厕,想到在美人房里肚子咕噜噜跑茅厕,鱼朗顿时有些不好了。 但紧接着陆嘉卉的一句话又让他转悲为喜。 陆嘉卉道:「骗你的。」 说完陆嘉卉又有些后悔,自己竟然也是个看脸的,忒世俗,对方明明是个土匪头子,可卖起萌来居然让她心软了,这很让她心塞。 果然土匪头子高兴的又倒了杯水喝下去,然后深情款款的去拉陆嘉卉的手,「我就知道娘子不舍得为夫受苦。」 陆嘉卉:…… 谁能告诉她为何这厮如此不要脸,明明第三次见面,就把娘子叫上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显然她的神态在鱼朗看来就是默认,兴高采烈的畅想未来,「我已经打听好路线了,等过了年我就想法子娶你进门。」他顿了顿又加了句,「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陆嘉卉有些头疼,看来这土匪头子鱿鱼真的要娶她啊,她揉揉额头,「为什么非得过了年啊……」 其实陆嘉卉也有些犹豫,甚至在这鱿鱼说要娶她的时候没有反感,倒是赵家,让她越呆越呆不下去,甚至她都担心过上几年她也会变成郑氏这样的人,刻板,严肃不苟言笑,甚至会因长时间的憋闷变成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相反,这鱿鱼虽然人看起来二了点,包括几个手下也奇怪了点,但人却看起来不错,若是真的有能力,或许跟着他走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最主要的是她不讨厌这个男人! 而且长的还很帅! 陆嘉卉不动声色的观察鱼朗,而鱼朗也光明正大的看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若是他娘知道了,也肯定会喜欢。 鱼朗满心高兴,听到她这话,以为她想快些离开这里,解释道:「我刚占了个山头,还未立稳脚跟,等我站稳脚,等过年再干上票大的,过了年你嫁过去就高枕无忧了,当然我现在也能带你走,但是我怕你去了会有危险,而且我现在银子不多,怕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他只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并未想过拿这话来讨好陆嘉卉,但陆嘉卉却从他这随意之语中听出了他对她的爱护和考量。 若说之前陆嘉卉只是想敷衍他或者是想将他当成离开赵家的跳板,那么现在心里却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触动,或许这个男人真的可以托付。 上辈子陆嘉卉活了三十多岁,谈过几次恋爱,男人也见识不少,却从未碰到过如此简单纯粹的男人,二是二了点,但却很真诚。 只是看这鱿鱼的谈吐说穿着,她又觉得不像土匪头子,倒像是大家公子。 而鱼朗见她皱眉,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有些焦急,「我说的是真的,我若说谎,就天打五雷轰。」 鱼朗头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抢劫,那时候他虽然觉得陆嘉卉化的跟鬼是的很难看,但当时只是觉得莫名的喜感并不感觉丑陋。后来半夜在祠堂那次却一眼却让他惊为天人,一眼就笃定这个女人该是他的。 可又不全是因为她的美貌。 陆嘉卉虽然美,可他生长的环境,比她美的人他也见过,可让他动心,不管不顾想娶回去的却是头一个。 他知道,他的婚事本应由父亲做主,可他就是认定了,即便今后回去后会被训斥,他也想坚持下去。 陆嘉卉则更加惊讶了,她不过是疑惑了一下,这人居然就来这么多解释,可见是真的很在乎她的。 古人重誓,他肯为了他发下这样的誓言,陆嘉卉不得不信。 「好,我等着你来娶我。」 陆嘉卉脑子一冲动,脱口而出。 她以为自己会后悔,可意外的是并没有。 以前没有过见三次面就决定终身的时候,可这次她却任性的认为这个男人该是可靠的。 得了她的肯定答复,一直忐忑的鱼朗也松了口气,他本想告知她真名,可又怕引起其他麻烦,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开心极了,上前拉她的手,小声道:「你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屋里只在内室点了一盏灯,他们在外间并不明亮。可鱼朗的眼睛实在过于明亮炙热,陆嘉卉差点被晃了眼。 「嗯。」陆嘉卉点了点头,她看了眼沙漏,「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鱼朗笑嘻嘻道:「没事,这个院子里的人得过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陆嘉卉:…… 鱼朗道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陆嘉卉手里,「这银子你拿着,别委屈自己。小栗子来打听过几次,他说这赵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就那晚那个臭男人的德性,赵家就没个好人,你可要保重自己,等我过完年来娶你。」 陆嘉卉拿着钱袋觉得有些烫手,虽然这银两可能还是鱿鱼他们之前来赵家偷的,但她还是将钱袋塞还给他,「我用不着银子,你拿去用吧。」 事实上,鱼朗现在的确缺银子,当初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就没多少,好歹他的侍卫们还不错,身上有一些,可出来这些天花的又多,不然当初也不会连迎亲的都去抢。 前段时间虽然来赵家投了一些银两和珠宝,可他现在正在山头立脚的时候,许多下手还得收买,身上银子自然捉襟见肘。 今日他挪出这些银子也是存了私心,想让他看上的新娘子日子过的好些,可她居然不要。 v第十九章 鱼朗急了,「没有银子怎么行,好歹打点一下。」 陆嘉卉摇头,解释道:「我被郑氏关在这院子里,平日不管去哪都有人跟着。猛不丁有银子打点了,郑氏能不起疑?况且,我一日三餐有人管,平日又花不着银子,给我也无用。」 鱼朗在心里将虐待他媳妇儿的郑氏骂个半死,只能将钱袋收了起来。 时间过的太过,时辰已经不早。鱼朗再不舍也得离开了。陆嘉卉送他到窗边,鱼朗回过头又仔细叮嘱一番,才翻窗户跳着跑了。 没一瞬,陆嘉卉就看不见了鱼朗的踪影,她将窗户关上,靠在一边,只觉得心跳的非常快。 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居然跟个土匪头子约会了,而且还答应要嫁给她! 她一定是吃错药了! 陆嘉卉平复了一会儿才脱衣上炕,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仔细衡量离开和不离开的区别。 无疑,只要她肯呆在赵家,那么后半辈子肯定不愁吃喝,但要应付赵家和和郑氏,还有不安好心的其他房的人。 离开,跟着土匪头子上山,今后刀口上过日子,但是有自由,还有人来疼她。 虽然陆嘉卉很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她更想要自由的生活。 既然她已经觉得这土匪头子人不错,打算真的嫁给他了,陆嘉卉觉得她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胡思乱想一整晚,快到天亮的时候陆嘉卉才堪堪迷糊了一会儿,春环和春喜进来的时候她还躲在被窝里睡着。 昨日已经休息过了,今日照旧得去郑氏那里立规矩伺候郑氏用饭。 可陆嘉卉已经用了一晚上想通了,再去给郑氏请安立规矩的时候居然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简直不像她自己。往常她虽然看上去平静,可骨子里早就炸了,甚至幻想在郑氏茶杯里吐口水这样恶心人的法子来报复。 郑氏瞥了眼她带笑的脸,心里是不以为然的,虽说改变不少,但她还是喜欢不起来。慢悠悠吃完早饭,陆嘉卉习惯性的端了茶给郑氏。 郑氏对于嬷嬷道:「去将二奶奶的身契拿来给她吧。」 于嬷嬷瞥了陆嘉卉一眼去拿了。 陆嘉卉心中一喜,原来还有这东西啊,给了她正好,省的到时候离开的时候麻烦。 郑氏瞧见她的模样,只在心里鄙夷了一番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二儿媳妇就算她再不满意也没有办法,人已经娶回来了,儿子又没了,总得留个人过继个孩子给儿子烧纸钱不是。 「你二婶儿去找过你了?」郑氏垂着眼皮,并没有看陆嘉卉。 陆嘉卉一愣,点头,「是,还领了她们那边两个小侄子过来的,后来大嫂子也过来了。」 郑氏点头,「你二婶儿也来我这儿了,说是想将宇哥儿过继过来,你怎么看?」 什么叫她怎么看,她说了算吗?陆嘉卉在心里腹诽,不过还是站起来低头道:「这件事儿媳妇并不懂,还得母亲拿主意。」她抬头见郑氏点头,又继续道,「况且,大嫂子似乎并不乐意,当日也是直接说了不想将孩子过继过来的事。」 郑氏闻言倒没有不喜,反而道:「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你刚嫁过来,赵家的事并不清楚,你二婶儿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若不是想让咱们过继他们那边的孩子也不会对你好声好气。你只记住西苑那边二房过来只管应付就是了,也别什么人都往我这来推。」 陆嘉卉刚想夸两句郑氏却又听见这话,顿时将话咽了下去,「母亲说的是。」 「行了,今日就这样吧,你早点回去,下午早些过来,我要抄写佛经,你就过来跟着春翠识字吧,虽说出身不好,后天又不努力那就让人笑话了。」 陆嘉卉答应,便带着俩丫头回去。下午的时候又忍着困意来到正院,只不过赵家和也在这里,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郑氏之前倒是没注意到赵家和的神态,就是老二死的时候陆嘉卉和丫头说是老大贪图弟妹的颜色将老二气死了,郑氏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在她的内心里三个儿子兄弟同心,相互有爱的,老大也是如同老三一样认为陆氏该给儿子陪葬的。 可是就刚才这一瞬间,郑氏有些不敢置信了。老大看二儿媳妇的眼神太过火辣,虽然收回去很快,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 郑氏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眉角微微皱起,若陆氏是个安份的也就罢了。可明显陆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现在还没和大儿子搅和在一起,难保以后日子长了被老大死缠烂打或是拿银钱之物打动。到那时赵家的脸面都该丢光了。 原本以为找个貌美的给老二做媳妇冲喜,老二或许能够有一线生机,却不料这美貌是美貌了,可又成了祸害。 嫁进来当晚老二就没了,现在老大又被勾的丢了魂儿,还有小儿子……若是也被勾了魂去,那可怎么办…… 郑氏心里乱成一团,有些后悔早上将陆嘉卉的卖身契还给她了。当初管家去陆家的时候为了避免以后有麻烦是和陆家那继母签订了卖身契的。若是没给她,那么以后有什么事也是个把柄能让她老老实实的在赵家呆着。 可现在…… 郑氏如何后悔的,陆嘉卉不清楚,她现在只觉得膈应,只觉得恶心,看着赵家和那副模样恨不得脱下鞋来抽她! 陆嘉卉这个冲动,她克制了克制才克制住,转头对春翠道:「麻烦姐姐了。」 春翠点点头,引着陆嘉卉去了侧间。赵家和眼睛盯着袅娜离开的俏丽背影,不舍的回过头来,正碰上郑氏探究的目光。 「娘,干嘛这么看我。」赵家和讪笑,心里却在想但愿没看见。 郑氏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过来了?」以前三五天都见不着人,现在倒是天天能见着了。 赵家和笑着上前给她揉肩膀,「这不是改邪归正想着好好孝敬您吗。」实际上他是让人打听了陆嘉卉的行动之后才前后脚跟过来的,这话可不能跟他娘说。 郑氏哼了一声,之前倒是没留意,现在一想倒是明白了,老大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是陆氏刚过来不久,她以前居然没注意。 赵家和走后,郑氏对跟前钱嬷嬷道,「陆氏这边再多派俩人,不要让她与其他人接触,尤其是府里的爷们儿。」 钱嬷嬷是她的奶妈,她成亲的时候就跟着她来了赵家,是她的心腹,比之于嬷嬷更是亲近,有些话也是与她说的。见郑氏这样吩咐不由问道,「二奶奶可是有什么不妥?」 v第二十章 郑氏揉揉额角,叹了口气道,「老大什么都好,就是爱女色,你没瞧见刚才老大看陆氏的眼神……真是……当初真不该娶了这陆氏进门。竟勾的老大迷了眼了。」 钱嬷嬷皱眉,「老奴倒是没仔细看,大爷年轻,最喜欢鲜嫩的,太太不如将身边的柏翠送了大爷。」 柏翠是郑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心思细腻又颇有主意,最主要的是长的好看,现在想想与陆氏还真有几分相似……若是将她给了老大,说不定老大能收收心,不再惦记弟妹了。 郑氏点头,便道:「你到时候拿五十两银子给她,让她照顾好大爷,有什么事儿记得回来说。」 钱嬷嬷点头应下就出去找柏翠了。柏翠早就知道赵家和垂涎她美色,她心里其实也是愿意的,奈何郑氏一直不同意,没想到突然又将她给了大爷。柏翠心里欢喜,对钱嬷嬷的话自然没有不应的。 况且有太太做靠山,去了大房那边做妾,大奶奶也不敢对她如何。 可小郑氏看到柏翠,脸直接绿了,站起来就去找郑氏。 郑氏刚躺下,就听见小郑氏哭哭啼啼的来了,还没等让人阻拦,小郑氏就闯了进来,「姑母,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可是您亲侄女。」 郑氏被吵吵的头疼,又想到赵家和与陆氏的事,更加烦躁,当即大怒:「你还知道我是你姑母,我还是你婆婆呢,有这么对婆婆说话的吗?长者赐不可辞,这道理都不懂,你书读狗肚子里了吗?柏翠不过是个妾,给了老大又怎么了?不还是在你手底下乖乖听话吗!滚回去。」 被骂了一顿,小郑氏垂头丧气的回了大房。 送上门的美人儿,赵家和没有不享用的道理,当晚便宿在柏翠那里,一连半个月都没挪窝。就连常姨娘都觉得自己要失宠了,想方设法的想去争宠,而小郑氏看不得小妾闹腾,加入混战,大房里一时间乌烟瘴气起来。 可这些赵家和不管的,这半个月的确有些滋味,可慢慢的他又惦记美貌的弟妹了。 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赵家和享用了柏翠之后更加心急,总想着找个机会能够一亲芳泽。 但郑氏看到赵家和老实了不少,便放了心,对陆嘉卉的监视也放松了不少。 陆嘉卉舒了口气,「这是防贼啊。」 「防我?」窗户突然被推开,冒出一个带着圆滚滚帽子的男人来。 陆嘉卉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看着鱼朗,「你吓死人了。」 看她瞪眼,鱼朗觉得有趣,陆嘉卉眼睛算不上大,但杏眼却很漂亮,尤其是瞪眼的时候圆溜溜的,平添了几分可爱,「嘿嘿,我敲了半天窗户你没应,我就自己进来了。」 刚才陆嘉卉在胡思乱想,压根没听见声响,也多亏她没睡下,要是她睡下了,这人难不成还自己进来不成? 许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鱼朗嬉笑解释:「本想提前递消息的,又怕打草惊蛇就自己过来了。你别生气,我给你带了小玩意儿赔罪来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陆嘉卉。 陆嘉卉有颗开放的灵魂,自然不介意这些,倒是对对方的赔罪礼有些好奇,她狐疑的接过来打开布包一看,竟然是个泥人,活灵活现的,却是缩小版的土匪头子。 鱼朗也不害羞,直言道:「我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过来,怕你想我就做了这个,是不是很好?」 陆嘉卉点点头,这手艺的确不错,看手艺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但看鱼朗穿着,几次下来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像公子哥,也许是个喜欢手工艺的公子哥? 「但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能要。」陆嘉卉又看了两眼,虽然觉得精致还是递了回去。 鱼朗不接,有些紧张,「为什么不要?」 陆嘉卉撇嘴,「我人身自由都没有,藏着这东西不是找死吗?难道你想让我被抓起来浸猪笼?」 听到这理由,鱼朗松了口气,却又不在乎道,「怕什么,过了年我就来接你了,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不用怕。」 他说的自信满满,也是有理由的,他们主仆五人虽然人少,但就那四个侍卫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到了那盘龙山上,将原先的寨主给杀了,名正言顺的接管了山头。先前来的时候刚接手,还没能收拢住人心,这些天来他带着一帮土匪干了两票,让这些小土匪们填饱了肚子,慢慢的站住了脚。 加上他手底下四个侍卫手段强硬,杀鸡儆猴几次之后便没人敢找事儿了。 所以有了底气,鱼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媳妇儿,他得来给他媳妇做靠山呀。 陆嘉卉感觉到他的自信,想着就信一次呗,若是被抓了大不了跟他跑了呗,反正到时候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多一点少一点也无所谓了。 所以陆嘉卉痛快的将东西收到了,「那行,我收下了。」 鱼朗当即大喜,这泥人可是照着他的模样捏的啊,这收下了就是真的答应以后跟着他了啊。 「我就知道我看上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陆嘉卉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又听鱼朗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闲话,这才撵着他走了。 鱼朗一步一回头到了窗户边,道:「你快进被窝暖和吧,外面冷。」 陆嘉卉点点头,等他走了才睡下。 心情好了,见到讨厌的人心情也没那么坏了。 当陆嘉卉在半个多月后重新见到赵家和的时候,居然没有觉得恶心,她不由得心想,那帅鱿鱼还有治恶心的功效呢。 赵家和新鲜够了柏翠又想起了陆嘉卉,这日便在路上拦住了她。 「弟妹去母亲那里?正好我也过去。」赵家和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 却不知这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就差写上我看上你了这几个字了。陆嘉卉微微偏偏头,觉得跟吃了苍蝇是的,原本的好心情又一下子跌到低谷。 「那大哥先走,我待会儿再去。」说完转身又回了院子。 春环呲牙哼了一声追了上去,只有春喜低着头福了福身子也匆匆走了。 赵家和看着人影拐弯不见了,气的将路边栽种的花给一把拽了下来,可下一秒又吃痛的扔下,一看竟然抓的是月季花,上门的小刺还扎在手指头上呢。 v第二十一章 「大爷,还去太太那吗?」长顺也不想在这时候说话,但还是硬着头皮问。 赵家和气的嘴唇直斗,转身就走,「去什么去,人都回去了。」 而陆嘉卉只是绕了个路,从另一条路去了正院。 哪知到了傍晚,春喜脸色复杂的进来,看了春环一眼,道:「针线房刚给二奶奶做了件新衣,你去取来吧。」 春环没什么心眼儿,答应一声便出去了。春喜叹了口气,进了内室,道:「太太,大爷让我将这封信给您。」 陆嘉卉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书,听见这话抬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 春喜有些紧张,她自打被太太派来跟着二奶奶便知道二奶奶不是个好脾气的,而现在自己做的事,更让她忐忑不安。但她又不得不做,因为她爹娘和弟弟都是府上的,像他们这种家生子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虽说她现在是二奶奶的丫头,但谁都看得出来,二奶奶在府里没人看得起,而大爷则是未来赵家的家主。 在家主与二奶奶之间,她虽然心里想站在二奶奶这一边,但理智上却不行。尤其是大爷还承诺事后让她弟弟去他跟前做小厮了。 陆嘉卉轻笑一声,伸手接过来,看都不看,便嘲讽道:「春喜以后也不用做丫鬟了,去做老鸨子多好,专门做些拉皮条的事儿,可比当丫鬟赚银子多了。」 她看都不用看便知赵家和的信里说的什么,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还是打开了,打算看看里面究竟说的什么。 今夜三更,后花园一见,有要事相商,如若不来,则直接登门入户。 落款却没有写。 陆嘉卉随手扔在炕桌上,又继续看书了。这古代的字她倒是认得,但是看起来却有些费劲,好在这些天她被郑氏要求跟着春翠认字,现在看起来倒容易些了。 而春喜站在那里没动不安的搅着衣角,嘴唇紧抿,跟以往平板的一张脸大有不同。 她本来还以为这段时间春喜的改变是真的站在自己这边了,现在看来,却是她一厢情愿了。 尤其是在春喜一家子都在府上的时候,就更加不可能了。 果然,春喜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屋里虽然烧着碳盆,但地上也凉的很,股股凉意直刺入骨髓,但春喜却感觉不到一样,比起身体的冰冷,她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太太摆明了不将她当回事儿,二奶奶也不信任她,就是大爷,说的那些承诺都有可能兑现不了。 可惜她只是个丫鬟,无法与人争辩无法抗争,只能跪在这里妄图获得原谅。 但,陆嘉卉从来不是个好人,更不是善良的人,或许她也有善良的时候,也仅限于不损害到她利益的时候。 「你下去吧,我又不会如何,让春环进来伺候吧。」陆嘉卉将书翻了一页,脑子里却转着如何解决晚上的问题。 春喜抿了抿唇出去正碰上春环,春环不高兴道:「针线房里没有给二奶奶做新衣啊,太太也真是的,我昨日还见针线房里的人给大奶奶送衣裳,连柏翠都有偏偏闪着咱们二奶奶不给,哼,怎么能这么欺负二奶奶。」 春环噼里啪啦一顿,可春喜心不在焉,「你进去伺候二奶奶吧,我不舒服,先去忙别的了。」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还忙什么呀。」春环不做他想,赶忙劝她。 春喜胡乱应着,急忙躲了开去。 春环疑惑的摇头然后进了屋,又跟陆嘉卉发了一通牢骚。 陆嘉卉倒是不在意,前段时间给做的衣裳都还很新,有没有新的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待不长。 倒是春环的态度让她心里一暖。春环没什么心眼,伺候赵家齐的时候就安安心心的伺候,赵家齐死了还为他抱打不平。开始的时候还对她没个好脸色,现在却能事事以她为先了。 「行了,不给就不给吧。」陆嘉卉无所谓的道。 春环嘟着嘴觉得不公平,「太太也太欺负人了,还有大爷,真不要脸,连弟妹都……」 说着说着春环倒气红了眼,陆嘉卉有些好笑,「哟,我还没委屈呢,你倒委屈上了。」 春环气呼呼道:「我们丫头都一季四身衣裳,可二奶奶也只有四身,而且给的料子,都可以给老太太做衣裳穿了。」 嘿,还真是替她委屈呢。 陆嘉卉笑了笑,「行了,我都不介意。」她拿起铜镜照了照又冲春环挑眉,「你家二奶奶天生丽质,本就是绝色美人,就是拿身乞丐的衣裳那也是天下第一。」 「扑哧。」春环被她逗笑了,这才不气了。 陆嘉卉撑着下巴在想,要不要将春环收为己用?要不要走的时候将她带走呢? 「春环,你在府里还有家人吗?」若是有家人估计不会跟她走,毕竟她要进的可是土匪窝啊。 春环愣了愣咬唇低下头,神色有些黯淡,「没有,我从小就被卖了,被倒了好几次才被卖进府里的,若是有根基当初也不会被分给二爷啊。」 也是,但凡赵家的家生子都想法子去伺候郑氏和赵家和与赵家乐。谁乐意来伺候说不得哪天就死了的赵家齐啊。 陆嘉卉点了点头,又在想,怎么还不过年啊。 腊月的天气,寒冷而又萧瑟,赵家齐认为自己的威胁书已经送达今晚美貌的弟妹一定会来后花园与他相会的。 他站在黑暗里,瞥了眼不远处的屋子,那屋里已经烧好了碳盆,备好了美酒,铺好了柔软的床褥,就等着美儿来了诉诉衷肠然后被掀红浪。 可惜他想的挺美,一直过了一个时辰,赵家和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而陆嘉卉则将门窗关好后,如往常一般歪在炕上看书,刚想合上去睡觉,就听见窗户响。 「谁?」 v第二十二章 陆嘉卉寒毛竖了起来,她第一反应是赵家和真的敢来她这里了。 谁知外面悉悉索索的传来轻笑声,「是我呀娘子。」 鱼朗推了推窗户没推动,皱眉道,「娘子,你为何把窗户顶住了?你是嫌弃我了吗?」 这还没成亲就嫌弃他,这还得了,他得赶紧想法子哄娘子开心才行啊。 陆嘉卉松了口气,将顶在窗户上的炕桌移开,然后将窗户打开放他进来,小声道:「赵家那人渣今日给我送了一封信。」 鱼朗虽然不知人渣是谁,但却感觉到了紧张,他耳朵动了动,问道:「谁?」他感觉是个要和他抢媳妇的人。 陆嘉卉撇了撇嘴,也没打算隐瞒,「赵家齐的大哥,就是当日你抢劫的时候那个公子哥儿。给我写信让我去后花园见他,如果不来,他就亲自到这里来。」 果然是人渣! 鱼朗有些愤怒,当即就跳窗户,「你关窗户睡觉吧,我去收拾他。」 「唉唉唉……」陆嘉卉拽他没拽住,就见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如同往常一样,这鱿鱼大王该是给值夜的春环吹了迷眼的,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听见。 她倒是不在意赵家和如何,她只是有些担心这家伙惹了祸后被抓住,那可就麻烦了。 只是她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陆嘉卉撑到后半夜也没听见一点动静,自己倒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着之后,鱼朗收拾完渣男又跑回来了,看见陆嘉卉没盖东西就歪在那睡了很心疼,然后将人轻轻的抱到炕上,塞进被窝才回去的。 陆嘉卉一晚上睡的很好,但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很暗。 外间里春环轻手轻脚的起来,陆嘉卉听见了却赖在被窝里不想动弹,可惜每日形成的生物钟让她在辰时初就醒来,再贪恋被窝的暖和也得起来去郑氏那里立规矩。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身上的衣服,一愣,她明明记得昨夜是在榻上啊,怎么在被窝里? 还未等她想明白,就见春环急匆匆满脸兴奋的跑进来,小声激动道:「二奶奶,我跟您说,大爷那混蛋,被人打了!」 「嗯?」陆嘉卉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春环兴奋的将门关上,噼里啪啦道:「我刚出去打水,就听见有人大喊,我凑上去一看,就见一个小厮喊着说大爷被人打晕扔在后花园凉亭了。我隔着老远看着,那脑袋被打的快成猪头了,也亏了那小厮能认出来,真是活该。」 陆嘉卉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那鱿鱼大王对她很在乎嘛。 活了两辈子,她突然觉得有人给她做靠山,罩着她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要不鱿鱼大王来的时候夸夸他? 眼看着时辰不早,陆嘉卉听了笑话,心情格外的美丽。前所未有的没有拖拖拉拉洗漱。等收拾完带着俩丫头往正院走的时候,发现时辰还早。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就见郑氏身边的丫头春翠过来,福了福身子道:「二奶奶安好,大爷昨夜出了事,太太刚才已经赶过去了,太太说了今日就不必立规矩了,请二奶奶在房里抄一遍女戒即可。」 陆嘉卉眨眨眼,笑道:「多谢姐姐提醒了,不过大哥出事我这做弟妹的怎好不过去看看,我先去看看大哥再回来抄写女戒。」 春翠皱眉拦住她们,「太太说二奶奶不必过去了。」 可是她很想去看笑话啊。陆嘉卉笑了笑没答,却绕过春翠往大房去了。 春翠皱眉有些不高兴,可再不高兴她也只是奴才,只要话带到了,二奶奶听不听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陆嘉卉心情大好,到了大房院子门口停了停,换上悲戚又难过的表情这才进去。 此时大房里人仰马翻,郑氏正生气怒吼:「这爷们儿一晚上没回,你也不知道找找?这大冷天的晕在凉亭里,人不得冻坏了?」 小郑氏也很委屈,看了眼几个姨娘通房,「我以为他又睡到哪个姨娘那了呢,他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我哪知道他出去了没回来啊。」 郑氏皱眉还想训斥,看着满脸通红还未醒来的儿子心疼急了,看着小郑氏还在委屈,几个姨娘通房又哭哭啼啼,不由烦躁,「行了,别哭了,去请大夫了没有啊?」 正委屈的小郑氏一怔,赶紧跑出去让人叫大夫了。 郑氏被儿媳妇气的不轻,自家男人都成这样了,居然只顾着委屈吃醋,不赶紧请大夫,若不是看在儿媳妇又是亲侄女,她非得休了不可。 陆嘉卉进了院子正瞧见小郑氏安排人去请大夫,一转头看见陆嘉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顿时拉了脸,「弟妹这是……」 陆嘉卉难得温婉端庄,抿唇笑了笑,「听说大哥被打晕了扔在凉亭里现在还未醒,我这不来看看。」 其实就是来看笑话的。 「看看?」小郑氏挑了挑眉,甩着帕子进了屋,对郑氏道,「娘,弟妹来了。」 郑氏闻言皱眉看向陆嘉卉,不悦道,「不是说了让你回去抄女戒不用过来了吗?」 陆嘉卉面露悲戚,「媳妇本想回去的,但又担心大哥,夫君又不在了,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也是替夫君担心,若是夫君还活着也定然担心大哥的,所以我就替夫君来看看大哥……」 赵家齐是郑氏的软肋,果然郑氏只皱了皱眉,眼神却缓和了下来。陆嘉卉再接再厉道,「夫君兄弟三人感情身后,大哥对夫君又多有看顾,夫君昨夜还托梦给我,让我孝敬母亲,有爱妯娌,不给大哥添麻烦呢。」 若是赵家齐还活着估计能气出一口老血,他都被自己亲大哥气死了还有爱兄长呢。 不过赵家齐若真的还活着,兴许也能和陆嘉卉一样站在这里看笑话呢。 可也不知是陆嘉卉提到赵家齐刺激到了赵家和还是怎么的,赵家和突然直直的坐起来,大喊道:「家齐,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又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v第二十三章 郑氏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训诫陆嘉卉了,扑到赵家和身上便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大夫是清河县最好的大夫,给赵家齐检查后道:「这小腿是骨折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另外由于冻了一晚上,现在还得看看病人会不会发高烧,我先开方子接骨,等等看看若是发了高烧再用退烧的药。」 「那大爷不会有事吧?」小郑氏捏着帕子担心的看着大夫,「他能醒过来吧?」 郑氏直接黑了脸,喝道:「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夫都说清楚了,那自然没有大碍,只要将养着就好,可这愚蠢的媳妇竟然还问能不能醒来,她真想一巴掌将小郑氏打回娘家去。 小郑氏瑟缩了一下不敢吭气了。 倒是柏翠眼明手快的拿过纸币过来好让大夫开方子,然后又匆匆的去端了水盆过来要给赵家和擦擦脸。 看着柏翠,小郑氏眼睛都要喷火,可又不敢当着婆婆的面教训她,只能暗恨的搅着帕子。 陆嘉卉看够了赵家和肿的像猪头的脑袋,心情大好的回了二房,关上屋门欢快的大笑几声,决定等鱿鱼大王来的时候好好表扬一下。 春喜在外面听着动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她已经被二奶奶排出自己人的范围了,就像现在,春环就在屋里,两人有说有笑的,却没有她什么事了。 而赵家和到了中午果然发起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大喊大叫说二弟我不是故意的,又喊二弟你个病秧子早就该死了。 赵家和喊这话的时候跟前只有郑氏和小郑氏等人,郑氏听见这胡话吓了一跳,连忙将人都赶了出去,并且告诫她们管住自己的嘴。 郑氏颇不是滋味的从大房出来,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又想到赵家和伤的蹊跷,着人将长顺叫来询问情况。 待知道昨夜赵家和是为了去后花园与二儿媳妇陆氏私会之后,郑氏这心里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过了两日赵家和的高烧终于退了,也不再说胡话,而且用了药后醒了过来,郑氏皱着眉头询问那晚的事情。 却不想赵家和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等在后花园等陆嘉卉,久等不来的他刚想去二房找她,就被人从后面砍晕,然后就不省人事。 郑氏狐疑的看着他,以为他在说谎,或是包庇陆嘉卉。 可她这几日偷偷询问春喜和其他二等丫头婆子,却都道那晚陆嘉卉根本没有出过房门,况且就陆嘉卉虽然泼辣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能够一招制住一个大男人的地步。 这事突然间成了悬案,郑氏怕赵家和再出意外,在府里又增派了人手看家护院。 眼瞅着到了小年,郑氏想着家里今年晦气事多,倒不如去城外白龙寺上香祈福。 于是就定下了腊月二十六这日全家去白龙寺上香这件事。不光其他人能去,就连守寡的陆嘉卉也得了恩典可以跟着去。 自从穿越过来就没出过门的陆嘉卉听了这消息,简直感激涕零。 出门的前一天,陆嘉卉颇为激动,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春环在外间值夜,叹了口气,完全不能理解二奶奶激动的理由。像她虽然也期待出门逛逛,但却不会激动的睡不着啊。 一夜反反复复也不知睡了多久,第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陆嘉卉难得还精神抖擞,让春环这个一晚上也没睡踏实的人着实惊讶了一番。 主仆三人收拾好到了正院,正是请安的时辰,陆嘉卉今日出门心情好,伺候郑氏的时候也少了些怨言。郑氏察觉出她态度的变化,心里却直皱眉头。 这些天老大腿断的蹊跷,发烧的时候又喊了不少浑话,虽然她告诉自己这些话不能当真,但她明白老二的死真的与老大有关系,而且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即便穿着老气衣裳仍然不能遮挡美貌的二儿媳妇。 再有老大为何会被打这件事,若说与二儿媳妇一点关系没有她是不信的。就凭着这陆氏如此狠毒,她就直皱眉,不知如何决断。 一家人除了赵家和因为断了腿要在家休养外,其他的人也都一起去了。 白龙寺就在清河县城外十几里地的山腰上,因着是清河有名的寺庙,又恰逢过年,前去烧香拜佛的人还真是不少。 到了半路,陆嘉卉坐的马车却突然停住,马夫一查看竟然是车轴断裂了。 虽是官道,但此路却不宽敞,这马车一停不由的许多人看向这里。陆嘉卉坐着不动,对春喜道:「去与太太说一声。」 春喜下了马车与郑氏说了清楚。 郑氏一直没舒展开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本就上香祈福却半路上出了这事。而且好巧不巧的还是陆氏乘坐的马车。 真是晦气! 「让她到我这里来吧。」郑氏吩咐完突然脑中一个灵光闪过。 赵家以前除了老二生病,一家人倒是平平安安。好像赵家开始倒霉就是从陆氏进门开始。 陆氏进门当晚撑了二十年的二儿子撒手人寰。 陆氏被关进祠堂当夜,赵家失窃两千多两银子。 还是陆氏进门之后,老大被人打断腿扔在后花园。 眼瞅着就要到过年了,赵家各地的掌柜的都来报账了,郑氏盘算之下竟然比去年少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就连赵家二房那边,也是因为陆氏几句话婆媳起了龃龉。 这陆氏不详啊,这陆氏扫把星啊! 郑氏在心里下了定论,就听外面传来嬉笑之声。 v第二十四章 郑氏皱眉,「去看看,二奶奶怎么还没过来。」 钱嬷嬷点了下头下了马车,就见他们赵家二少奶奶正被一群公子哥儿围住,其中一个道:「你是哪家小娘子,我竟然没见过。」 陆嘉卉面带嗤笑,绕过他往前走,却又被人拦住,春环和春喜急了,挡在陆嘉卉跟前,春环大骂道:「好不要脸的公子,你家的家教就如此不坎吗?」 那公子哥儿冷了脸,将手中扇子一拍,「哪里来的小丫头也敢管小爷的事,知道小爷是谁吗?」 春环被对方吓住,但还是倔强的站在陆嘉卉前面。 陆嘉卉抬头,瞧见钱嬷嬷过来,笑道:「劳烦钱嬷嬷过来接我了。」 钱嬷嬷显然认识带头的男子,「苏少爷安好,我家太太还等着我家二奶奶呢,等改日我家大爷定上门请苏少爷喝酒。」 这苏少爷是县令家的公子,虽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公子,但在清河县的地头上却是说一不二的纨绔。他与赵家和关系还不错,见是赵家的人,颇有些遗憾的看了陆嘉卉一眼,「好吧。」 这算是给了赵家和一个面子了。实际上他也看见了在队伍后面骑着马的赵家乐,但赵家乐不过来,他也只当不知道,可现在赵家和都抬出来了,他只能给这个面子。毕竟赵家有钱,他爹虽是县令也不好驳了赵家的面子。 陆嘉卉上了郑氏的马车,春环和春喜只能跟着马车走了。 郑氏抿着唇看了陆嘉卉一眼,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自己这儿媳妇竟然是张狐狸精的脸,这在家里勾搭儿子不算,出门了居然还勾引起外面的男人了。 若是以前她还会教训陆嘉卉让她守妇道,可现在她突然觉得教不教的这陆氏是不听的。她说的再说,对方也只当耳旁风,哪里像个没见识的村姑,倒像是花楼里的姑娘了。 一股子骚气。 陆嘉卉被郑氏盯的不自在,咧嘴笑了笑。 郑氏心里更气了,这样的女人留在家里早晚是个祸害。 先不说老大是不是死心,就是三儿子今年才十八,正是开窍的时候,若是也被陆氏勾引了,那还了得。 郑氏一路上纠结,一方面觉得这是老二在世的时候娶进门的,自己该忍着些就是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膈应,这样的儿媳妇就该像老三之前说的那样,陪葬。 但老二已经入土为安不宜惊动,可这陆氏却不能再留。 突然间起了这念头,郑氏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皱眉理了理脑中思绪,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这陆氏的确不能再留。 这才嫁进来几个月,赵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长此以往下去,赵家还有安宁之日? 郑氏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恨不能现在立即马上将陆氏扫地出门。 可陆氏新嫁入赵家,在外人看来并没有犯错,她就是想将人赶出去都没有理由。 而陆嘉卉却不知哪里招惹了郑氏,就引来郑氏接二连三的白眼和探究。 陆嘉卉索性转开头,将马车上小窗户的帘子掀开,去看外面的景色。 腊月的天气干冷,一阵风吹了进来,郑氏忍不住开口了:「你就闲不住吗?不勾搭人就难受吗?」 陆嘉卉愣了愣,「我勾搭谁了?」 郑氏也一怔,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将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她有些懊恼在儿媳妇面前失了分寸,可又放不下面子,皱了皱眉道,「不过换个马车的功夫就勾搭上男人,你也真是本事。」 她说的话难听,陆嘉卉却不在意,笑着接过话,「多谢婆婆夸赞,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努力! 郑氏有些压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恨不能立马让这混账儿媳妇跪下。 可她心里又烦躁不安,尤其是老二没了之后她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好像更容易急躁。尤其是刚才想到陆氏的不详就越觉得烦躁。 郑氏喝了杯水,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可双手却不受控制般,她心里恼火,将被子摔在了地上,在陆嘉卉的惊讶中怒斥:「看什么?往日立的规矩都哪去了?还不赶紧倒茶?」 陆嘉卉也有些火了,她自认为这段时间表现良好,每天立规矩伺候郑氏不说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这样了还挑她的毛病。 打量她好欺负呢。 「坐着干什么?」郑氏火气上来了,额头突突直跳,「婆婆坐着有你坐着的地儿?还不跪下!」 陆嘉卉瞪大眼睛,却没跪下,反倒歪着身子靠在车壁上,挑了挑眉头,「婆婆你是更年期了?」 郑氏不懂什么叫更年期,却能从陆嘉卉的神情里看出这不是什么好词。 她怎么说也是陆氏的婆婆,可这儿媳妇居然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陆氏的话是什么意思?是笑话她吗? 郑氏手开始抖,陆嘉卉瞧着眯眼笑了笑,「母亲,要不要我帮您请大夫?」 「你给我滚下去!」郑氏怒不可遏的指着马车外面。 许是路上不平坦,马车一阵晃动,郑氏没坐稳,嘭的一声撞在车壁上。 陆嘉卉恶劣的笑了,丝毫没有帮忙的念头。 马车缓缓停下,钱嬷嬷凑近问道:「太太,到了。」 v第二十五章 郑氏怒视着陆嘉卉然后坐正,然后慢慢收敛起她的怒气,又恢复了平日里平板严肃的赵家当家太太的模样。郑氏朝陆嘉卉哼了声,然后在钱嬷嬷掀开帘子的时候端庄的下了马车。 陆嘉卉跟在后面下去,就见一座寺庙坐落在半山腰上,弯弯曲曲的盘山台阶上此时也有许多香客。 她们来的不算晚,但也不是最早的。 为了表示虔诚,包括郑氏在内都是要拾阶而上。 陆嘉卉这段时间吃的还算不错,又有立规矩锻炼了身体,走起台阶来那也是虎虎生风。 郑氏走在最前头,小郑氏在一边扶着,春喜扯扯陆嘉卉的袖子小声道,「二奶奶该去扶着太太。」 陆嘉卉弯了弯嘴角,突然坏心眼的上前去扶郑氏,「母亲,您身子不好,媳妇来扶着您。」 一听身体不好,小郑氏赶紧询问郑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郑氏黑着脸瞪了陆嘉卉一眼,心里更加想将陆嘉卉弄出赵家了。 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听你弟妹胡说八道。」郑氏忍着怒气解释了一番,却对陆嘉卉伸过来的手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前走了。 小郑氏得意的看她一眼,轻笑着扶着郑氏往上走了。 陆嘉卉无所谓,乐得自在跟在后面。 赵家乐大步越过陆嘉卉,回头看她一眼,恶狠狠评价道:「水性杨花!就该去给我二哥陪葬!」 「我看你脑子里全是水,好好去烧香拜佛祈求佛祖送你一个稍微聪明点的脑子吧!」陆嘉卉看着这中二病少年没好气的讽刺,「简直脑子别裤腰带上了。」 「你!」赵家乐之前还觉得这二嫂应该已经改邪归正了,可谁承想今日就在换乘马车的功夫就引起了县令家少爷的注意,简直不知廉耻。 陆嘉卉瞥了他一眼就往前去了,赵家乐没打击到陆嘉卉反倒将自己气的不轻。 到了庙里,包括郑氏在内的人都累的不轻,唯独陆嘉卉好整以暇的站在寺庙门口观察这古代的一草一木。 和现代的也没什么区别啊,只是空气清新不少。还有这寺庙这才算得上千年古刹,就现代那些建了没一年都叫古刹的简直没法比。 「弟妹,咱们大周虽说不避讳女子抛头露面,但你是个寡妇,好歹注意点影响不是。」小郑氏扶着郑氏站在门口歇口气儿,见陆嘉卉没事人一样,嘴里就闲不住了。 陆嘉卉得瑟的笑了笑,没说话。她好不容易出了一回还不兴她高兴高兴啊。而且在马车上又见识了郑氏端庄大气平板之下的暴躁易怒,心情实在有些美。 郑氏瞧着妯娌俩闹口角,若是往日她恐怕会各打三十大板呵斥拦下。 但她今日实在恼怒陆氏,便由着小郑氏去没事找事了。 可惜她这侄女不是个聪明的,只说了一句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的就败下阵来,实在是蠢的可以。 「行了,赶紧进去吧。」郑氏皱着眉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便率先进了寺庙。 赵家是清河县的大户也是富户,往日给寺庙也捐了不少香油钱。这会儿见赵家人过来了,知客僧赶紧上前招呼。 一路穿过前面摆放着各尊大佛的大殿到了后面香客休息的客院。寺庙给赵家安排了一座小院子,赵家人少,倒是勉强可以住下。 陆嘉卉作为赵家二奶奶,有幸分得了一间屋子。还未等休息片刻,就见郑氏身边的春翠过来了让她过去一趟。 春喜曾经在正院的时候与春翠关系不错,送她的时候便打听,「太太可说啥什么事?」 春翠摇摇头,只道:「太太脸色不好。」 春喜默默点头,伺候陆嘉卉的时候提了一句。陆嘉卉没吭声,心里却不在意。 郑氏心情好才怪,在马车上的时候郑氏被她气个半死,多年维持的平板端庄的形象毁于一旦,这会儿说不定就是找理由整治她呢。 可陆嘉卉没说话,春喜低着的头神色有些黯淡,自己恐怕再也得不到二奶奶的信任了吧。 陆嘉卉没有心思猜想不和她一条心的丫鬟的心思,收拾妥当慢悠悠的才去了郑氏那里,因着都在一个院子里没几步便到了。 屋里很安静,郑氏歪在榻上歇着,钱嬷嬷正一下下的给她敲着腿,听见她的动静只睁眼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 陆嘉卉依着规矩给她请安,半天都没听见让她起来或者坐下。 陆嘉卉站直了身体,在凳子上坐下,就听钱嬷嬷道:「太太还未让二奶奶起来呢。难不成二奶奶还想继续让于妈妈继续教导二奶奶规矩不成。」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赵家上个奴才说了算呢。母亲都没说我什么,钱嬷嬷倒是不乐意了。」陆嘉卉有些口渴,可没人上茶,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钱嬷嬷未料到安分了几个月的二奶奶突然发难,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她是郑氏的陪嫁奶妈,两人情份非同寻常,可感情再好,她也不敢做赵家的主的。她再看不上陆嘉卉这村姑,陆嘉卉也是赵家的二奶奶,没有郑氏开口,她做什么都是逾矩的。 原本闭着眼睛的郑氏突然睁开眼,抄起手边的茶碗便朝陆嘉卉扔过来,「好你个狐媚子,我的人也是你敢说的?」 陆嘉卉躲避不及被茶碗砸个正着,春环惊叫一声:「啊,二奶奶流血了!」 陆嘉卉挂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敛去,鲜红的血液自眉角留下来冰冰凉,陆嘉卉眼中满是寒意,「婆婆真是好利索的手法啊。」 郑氏砸完人自己也愣住了,顿时有些后悔,可看着陆嘉卉冰冷的眼,心里顿时一哆嗦又多了些懊恼,这陆氏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是大骂几句又能怎么样! 这么一想,郑氏又有了底气,怒气也压了下去,但血液里似乎有其他的情绪要喷薄而出,像兴奋又似疯狂。郑氏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陌生而又让她有些着迷,甚至想再抄起一个杯子或者茶壶直接扔过去。 到底钱嬷嬷在她身边呆的久了,发现了她的不同,在她的手摸向另一只杯子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v第二十六章 郑氏猛然惊醒,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控制不住情绪呢,她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干过这么不理智的事呢。 一抬头,郑氏对上陆嘉卉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那张脸上还在滴着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继续扔啊,继续砸啊。」陆嘉卉讽刺的笑着,「更年期的女人真是了不得。」 又听到这个古怪的词,郑氏只觉得头顶青筋直跳,她噌的站起来瞪着眼就要扑向陆嘉卉。 可这次陆嘉卉有了防备,迅速的躲开,郑氏没想到这次陆嘉卉会躲开没收住脚摔在地上。 钱嬷嬷大叫一声上去扶郑氏,一面怒视陆嘉卉,「陆氏,你太无法无天了!你这是不孝,加上你乱勾搭男人的秉性,就该浸猪笼!」 郑氏眼前一亮,忙不迭道:「对,就该浸猪笼!」 说了这话,郑氏理智慢慢回归,她压下怒气暂时不去想自己如何了,而是端起当家太太的谱,对陆嘉卉道:「陆氏不敬婆婆又四下勾搭男人,回去后即刻调查。」 钱嬷嬷见她终于恢复,略微放下心来。 陆嘉卉看着郑氏,就跟看个神经病差不多了。她说郑氏更年期也算误打误撞,虽说郑氏年纪只有四十多岁,但是多年守寡又撑着赵家的家业,身心俱疲,精神上有了扭曲这也说不得。只是她恰好成了引发郑氏爆发的导火索罢了。 这是什么运气啊。陆嘉卉唏嘘一番,然后在春环的震惊中换上悲伤可怜的面容,踉跄几步推开门,「母亲不要生气,媳妇儿这就出去,定不惹母亲生气。」 郑氏和钱嬷嬷俱皱眉不知道陆嘉卉打的什么主意。 陆嘉卉出了郑氏的屋就回了她的屋子,春喜刚才没跟着过去,看见陆嘉卉的伤口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春环脸色纠结,叹了口气,却没敢说。 春喜急的团团转,「我去找大师要药。」可惜她出了房门却被春翠拦住了,春喜焦急,「二奶奶受伤了,我得找大师要药。」 春翠刚才站在门口隐约听见点动静,这会儿过来也只是传达郑氏的命令,「太太不让出去找大夫……」 「可是……」 春翠道:「太太道这点小伤口算不得什么,况且明日一早便能回府,等回府之后定给找好的大夫看看不会留下疤痕。」 这话说的这么直白,春喜立时便知道她们二奶奶又惹了太太不高兴才闹成这样的。 陆嘉卉却好似没感觉到伤一般,让春环将她带来的衣物换下来,才老神在在的喝茶。 到了下午郑氏等人去大殿上香去了,没人来通知陆嘉卉过去,陆嘉卉便当不知,春环有些愤愤不平,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见春喜出去了,陆嘉卉低声对春环说了句话。 春环眨眨眼,「二奶奶是要做什么?」 陆嘉卉眯眼一笑,「坏事。」 春环想到郑氏的样子,登时如临大敌,「太太会不会……」 「我什么都不做才死的更快呢,你听见了,她们想将我浸猪笼呢。」陆嘉卉翻翻白眼,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春环义愤填膺道:「太太就是个糊涂的,大爷起死了二爷,现在反倒将脏水都泼到您身上了。还有今日太太简直不像平日的太太,跟变了个人是的。」 「好了,去吧。」 春环一腔热血偷偷溜进郑氏的房间将上午换下的衣物拿来然后递给陆嘉卉,「二奶奶,要不我跟你一起洗?」 陆嘉卉换上受气小媳妇的表情,可怜哒哒的端着木盆道:「让母亲不高兴是我的不是……」 她换脸之快,让春环震惊不已,眼看着她端着木盆出了院子都回不过神来。 春喜不明白二奶奶做什么,问春环,春环觉得这是她和二奶奶的秘密不好外传便道:「不知道呢,好像是太太让二奶奶洗衣服。」 春喜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做什么。 临近年关,天气寒冷,但寺庙内上香祈福的各家女眷又多。陆嘉卉出了屋便觉得一阵冷,端着木盆的手还未碰水便觉得冷了,她有些自嘲的想,为了膈应郑氏她也是拼了。 各家女眷不乏有人见过一次两次陆嘉卉的,见她额头带上,可怜巴巴的端着木盆便有好事者询问。 陆嘉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声不吭,端着木盆去了寺庙专供山水的地方。 而这时聪明一回的春环从屋里跑出来,哭着道:「二奶奶,奴婢替您洗吧,太太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您头上的伤还没处理呢。」 王家同样是清河县大户,与赵家算是不相上下,而且还是竞争对手,王太太今日也是带着家中女眷过来上香,碰巧看到陆嘉卉,心里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哟,这是怎么了,这额头上还有伤呢,大冷的天不先看伤怎么还去洗衣服?」王太太见周围人更多,与旁边许太太闲聊,「看这副模样,定是惹了赵太太不痛快了,这媳妇头上的伤在赵家恐怕除了赵太太也没人敢打吧?」 她话一出,看热闹的妇人顿时古怪了起来。 平日都说赵太太为人和气,对下人和儿媳妇都和善,今日却不想看了一场好戏,进门死了男人的寡妇儿媳妇被婆婆打伤不说还不能治伤,而且大冷天的还得去洗衣服。 等等,这里面的衣服倒像是今天看见郑氏的时候穿着的…… 而郑氏等人上完香回来瞧见她们休息的院子门口站了些人,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热热闹闹不嫌事大的太太们瞧见郑氏眼神都变了变。 赵家可是大户,竟然让个寡妇媳妇儿大冬天的给婆婆洗衣服…… 而且还是带伤去洗…… v第二十七章 啧啧…… 郑氏带人到了门口瞧见王太太,顿时有些不悦,「王太太好兴致,喜欢在别人家休息的院子门口赏景。」 王太太身材微胖,加上身上穿金戴银,整个人笑起来都有些金光闪闪,「哟,赵太太这话说的,咱们再怎么着也没殴打儿媳妇大冷天的让儿媳妇洗衣服的啊。还是赵太太会调教人,真教人羡慕。」 一听这话,郑氏只觉眼前一黑,若是还不明白陆氏将了自己一军,那她可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此刻不说清河县的太太们看向她的目光古怪,就是赵家乐和小郑氏都忍不住看向她来。 郑氏懊恼,悔恨没让人将陆氏看住,心里一股子火差点就要喷了出来,哪管眼前的是些什么人。 好在钱嬷嬷发现不对,急忙拉住她,低声道:「太太不是说身体不适吗,还是先回去再说。」 郑氏回神,怔怔的点点头,匆忙的进了院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赵家乐没留意到郑氏的状态,反倒一直在想王太太的话,他跟着郑氏进了屋,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打二嫂?为何让她去洗衣服?」 「我什么时候……」郑氏眼睛瞥见中午换下来的衣裳不见了,顿时皱眉,「将陆氏给我找回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不等丫鬟去找,陆嘉卉慢悠悠的端着木盆回来了,木盆里放着郑氏的衣服,而陆嘉卉的手冻的通红。 郑氏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陆氏,算你狠!」 陆嘉卉用手指头提起衣服抖了抖上面的水,笑眯眯道:「为婆婆服务,不辛苦。」 春翠将湿答答的衣服接过去,不明白陆氏什么时候来取的衣服。 「你如今不光会顶撞婆婆勾搭男人,还学会偷东西了,不错啊。」郑氏眼睛恨恨的盯着陆嘉卉,恨不得扒她的皮。 守寡多年,郑氏给人的印象永远是端庄大气,想当初县太爷都要给她立牌坊的,却不料临老了在个村姑出身的儿媳妇弄的灰头土脸。 今日有王太太在,想必到了明日全县城的人都该知道她郑氏虐待儿媳了。她多年维持的形象将毁于一旦。 而且郑氏明白,今日的情形不管是真是假,但陆氏额头上的伤却做不了假。像王家巴不得他们赵家出了乱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算郑氏解释,王太太依然会传播开去。 陆嘉卉佯装无辜,「儿媳妇哪敢偷东西啊……」 小郑氏见郑氏恼了陆嘉卉,幸灾乐祸的火上浇油,「母亲都说是偷了,弟妹还敢不承认?难不成这衣裳自己还长了腿不成?」 陆嘉卉眨眨眼,「可不就是自己长了腿跑到我屋里的吗?是不是啊于嬷嬷。」 突然被点名的于嬷嬷虽然恼火,却又疑惑,「老奴不知。」 「衣裳不是你拿给我说婆婆让我去洗干净吗?」陆嘉卉睁眼说瞎话,她可没忘记于嬷嬷之前怎么折腾她呢。 于嬷嬷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扬了嗓子道:「二奶奶,您怎么胡说八道呢,我什么时候给您拿过衣裳啊。」 「行了!」郑氏气的浑身发抖,她瞪了一眼于嬷嬷,又去看陆嘉卉,「不管怎么样,陆氏,你也太无礼了。顶撞婆婆这一条,我赵家就能休了你!」 陆嘉卉无耻的笑了笑,「好啊好啊,快点休了我呀。」 郑氏等人气个仰跌。 赵家乐听着也直皱眉,他早就说这样的嫂子就该去给他二哥陪葬去。 瞧瞧,这天天不是惹事就是气他母亲,就算他母亲有错,那也是长辈啊。二嫂也太不是东西了。 不是东西的赵家二奶奶无所谓的将木盆一扔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郑氏眼前一黑,直觉得心口都疼。 儿子儿媳妇连带丫鬟婆子忙成一团,倒是暂时没人搭理陆嘉卉了。 出了这样的事郑氏恨不得连夜回城,免得明日碰见人再惹来笑话。但现在天色一晚,等他们到县城的时候都到了关城门的时候,只能作罢,打算明日一早趁着人少赶紧回去。 陆嘉卉成功的气到郑氏,心情大好,回到房间便蹦跶几下暖暖身子接着便钻进被窝开开心心的睡觉了。 春环后怕的看着睡的香的二奶奶,只觉后背都湿透了。 她今日也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帮着二奶奶偷来太太的衣裳,帮着二奶奶做下这等事。 完了完了,太太明日一定会发卖了她,这下可真是完了。 却不想昨日还是大晴天,一日一早却下起了大雪。香火鼎盛的寺庙一下子人少了起来,除了昨日未归的香客,路上倒是少见上山的香客。 但临近年关,即便是大雪天气,也得准备回城了。 天还未亮,郑氏便被春翠服侍着起身了,「赶紧叫大家都起来,早些回城。」天早人也少,否则遇见昨日那些人,光些嘲讽的眼光她就受不了。 不多时小郑氏等人都过来了。陆嘉卉带着俩丫头进来,笑盈盈的给郑氏请安,像是没有发生昨日的事情。 大家伙看着她额头的伤口都有些古怪,郑氏看着更是如鲠在喉,「这伤口还留着下山给人参观不成?」 陆嘉卉点点头,「可不,自从昨日母亲说让回家再处理我今早连脸都没洗,就等着回家看伤口再洗脸呢。不然碰了伤口留了疤,我这花容月貌可就不完美了。」 她说的大言不惭,小郑氏等人直撇嘴,这弟妹可真够不要脸,还花容月貌呢。 郑氏拉着脸,生了一肚子气,却想着回去后想法子治治这陆氏。可惜现在也不能陪葬了…… v第二十八章 若是抓住陆氏私通,是不是就可以浸猪笼了? 想到这个主意郑氏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 待出了院子往山下走,若不是路上有积雪难行,恐怕她能兴奋的飘起来。 陆嘉卉跟在后面往山门而去。 哪知路过前面大殿的时候又碰见王太太一家。 王太太昨日看了郑氏的笑话昨夜睡的特别好,红光满面的正带着几个儿媳妇去给佛祖上香。远远的瞥见郑氏等人过来了,拉着二儿媳的手,慈爱道:「好孩子,娘知道你最孝顺,真是比娘的亲闺女还贴心。」 她话音拉长拉高,郑氏等人想不听见都不行。王太太的几个儿媳妇也知道昨日的事,为着讨婆婆开心,这二儿媳也笑着道,「还是娘体贴儿媳妇,若是娘不好,媳妇想孝顺也找不着门啊。也多亏了娘不是狠心的人,若是让儿媳妇大冷天的去洗衣服,儿媳妇准得哭。」 郑氏听着婆媳俩的对话,额头一跳一跳的,差点蹦出来。她狠狠攥住自己的手,瞪了王太太一眼,再也没有了好心思急匆匆往山下去了。 陆嘉卉看着郑氏逃也似的往前走,心情好的不得了。 赵家乐不好与王太太等女眷争锋,路过陆嘉卉咬牙切齿道:「真该送你去给二哥陪葬。」 陆嘉卉冷了脸,这小叔子估计不是傻缺就是二逼,净找她的麻烦。 「二奶奶……」春环担忧的看着她突然有些后悔帮着二奶奶气太太了。 陆嘉卉挑了挑眉没说话。 到了山脚下之前陆嘉卉乘坐的马车修好也过来了。不用和郑氏待在一辆马车里陆嘉卉求之不得。上了马车春环担忧道:「二奶奶以后还是忍着些吧,这次回去太太还指不定怎么折腾您呢,何必和她闹别扭呢,她是太太您是儿媳妇,您斗不过太太的。」 陆嘉卉意外的看她一眼,无所谓道:「我不怕她」。况且过不了几天假过年了,过了年鱿鱼大王就来娶她了,临走之前不气气郑氏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但这话当着春喜是不好说的,她打算找过机会问问春环愿不愿意跟她走。 就算春环不想跟着她去做土匪,她也愿意相信春环会为她保守秘密。春环与春喜不同,她率真嫉恶如仇却又善良,别的丫鬟嫌弃赵家齐的时候只有她心甘情愿的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马车摇摇晃晃,春环没再多劝,春喜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疑惑的看去只见春喜轻轻摇了摇头。而陆嘉卉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对她们的的互动没有感觉。春环缺觉得春喜似乎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不像她这样心在二奶奶这边。 春环皱了皱眉头,将袖子抽出来,没再看春喜,她看着陆嘉卉,觉得二奶奶和二爷一样可怜,她得像保护二爷那样保护二奶奶才行。大爷整日打二奶奶的主意,太太不喜欢二奶奶,二房太太光想把二奶奶当枪使,想了一圈发现二奶奶身边真的为了二奶奶打算的只有她啊。 马车一晃突然停住,陆嘉卉睁开眼,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听见毫无创意又熟悉的打劫口号陆嘉卉扑哧笑了出来。春环和春喜不解的看向她不明白遇上打劫的了二奶奶为何能笑出来。 而且若是只劫财的土匪还好,若是劫财劫色,那以二奶奶的姿色定然脱不了身的。 陆嘉卉发笑是因为当初遇见鱿鱼大王的时候对方似乎对打劫的口号都不熟悉,现在倒是很熟练了。她瞥见春环春喜二人笑了笑,「头一回碰见抢劫的比较好奇。」 不等她好奇,外面的土匪又发话了:「所有人都给爷下来。」 郑氏坐在马车上听见土匪叫嚣的时候就觉得额头突突直跳,她到底是什么运气啊,不过出门上个香先是儿媳妇被调戏,后是儿媳妇顶撞接着被儿媳妇摆一道让人看笑话,好不容易赶早回家半路上遭遇土匪。 这条路是清河县城到白龙寺唯一的路,她打小跟着母亲走嫁人后带着儿女走,多少年了,这是头一回遇见土匪。况且这里距离县城只有十里路,但凡土匪是很少来这里劫财的。 郑氏心里郁结,觉得这一切都是陆氏的错,若不是她这扫把星她们赵家何至于如此倒霉。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尽快将陆氏弄出赵家或者沉塘或者关到尼姑庵也行。 想的太投入,郑氏没有听见土匪的话。而赵家人虽然害但又看着郑氏行动,郑氏没动马车上的人也没动。 赵家乐骑着马看着凶神恶煞的土匪也有些害怕。让他窝里横还可以,让他与土匪对上,他还真没这个胆量。 而鱼朗瞧着赵家乐那怂样觉得赵家的男人没一个有担当的,果然他娘子跟着他比较可靠。 可靠的男人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喝道:「爷说了,所有人都下来,把银两都交出来。」 赵家乐蹭到郑氏马车旁,颤声道:「娘,这可怎么办?」 郑氏回神,拧着眉下了马车,就看见打头的土匪长相俊美,比自家几个儿子更有大家公子哥的气派,只是手里提着的长鞭却有些骇人,而土匪头子后面则站着三四十号土匪,个个凶神恶煞。 郑氏从未见过土匪,一见这架势也有些害怕,她嘴唇有些哆嗦,「好、好汉莫动怒,我们给银子。」 鱼朗挑了挑眉,这就是娘子的婆婆呀,这脸拉的可真吓人。他指了指另外两辆马车道,「那两辆车上的人也下来。」 「好汉,另外两辆马车上是府里女眷不方便下车,您要多少银子尽管说……」 「我们大王的话没听见吗?」鱼朗没说话,身旁便有土匪喊道。 到底是真正的土匪,吓唬起人来颇具威势,郑氏瑟缩了一下便让陆嘉卉和小郑氏等人下马车。 陆嘉卉扶着春环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骑了匹白马,手拿长鞭正往这边看的鱼朗。 鱼朗今日之所以出来打劫是因为下大雪在山上无聊,这才组织了同样无聊的土匪们下了山,而且马上就过年了,他们需要抢到更多的银子准备过年,况且过了年他还要找好日子接娘子回来,多备些银子很有必要。 哪成想手下打探到赵家正从白龙寺往县城赶,想到小媳妇儿,鱼朗当即便放弃王家改抢赵家了。 鱼朗来回看了一圈,便看见陆嘉卉从马车上下来,可看到陆嘉卉脸的瞬间,一腔思念变为愤怒,因为他看见陆嘉卉额头上的伤口了。 伤口在额头靠近眼角的位置,实在太明显,而且看样子连药都未上。鱼朗瞧了眼郑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家的事他也打听过,可亲眼所见又让他又惊又怒。 「小栗子,赵家所带银两一两不剩都给爷取来。」鱼朗额头一跳一跳的,眼睛看着陆嘉卉吩咐。 小栗子侍卫瞥了眼陆嘉卉顿时明白自家主子火气从哪里来了,他也不废话,找了几个兄弟直接上前,「赵太太,是我们动手还是您自己拿出来?」 郑氏哆哆嗦嗦的看着李侍卫,忙道:「我自己拿我自己拿。」 v第二十九章 整个赵家都是郑氏当家,出门自然银两都在她身上,昨日出门除了捐香火钱的银子手上还剩了五百两,当下不敢耽搁,痛快的从袖中拿了出来。 李侍卫低头瞥了眼郑氏的荷包,郑氏忙接下来递给李侍卫。李侍卫将里面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取出来将荷包扔到地上,然后走向小郑氏。 小郑氏早就吓的花容失色,她握着丫头的手,心道:土匪要是看上她把她抢走了怎么办呀。 哎呀,这向她走过来的土匪表情好生吓人! 不用李侍卫说,小郑氏赶紧哆嗦着将身上的碎银子荷包取了下来,又生怕土匪抢色赶紧将头上金钗还有金耳坠金手镯都取了下来,等李侍卫过来的时候一股脑递了过去。 李侍卫瞧了她一眼,小郑氏吓的脸都白了。等李侍卫走向陆嘉卉的时候,小郑氏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又暗自祈祷土匪看上陆嘉卉将人抢走了。 陆嘉卉俏生生站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对李侍卫道:「这位大哥,我在赵家可不受宠,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呢。但我知道哪里还有银子呀。」 瞧着陆嘉卉如此信誓旦旦说她知道银子在哪,鱼朗有些好笑,扭过头去抿了抿唇不让赵家人看见他破了功的表情。 李侍卫万年不变冰山脸,「看你这样子头上又有伤,穿的也不好,定是不受宠的,小娘子若是说出来,咱们也不为难你。」 闻言,陆嘉卉眼睛一亮指着郑氏的马车道:「那辆马车小榻下面有个空格,里面有银两。」 她话一出口春环等人俱都面露异色,她们二奶奶怎么知道太太马车里有银两的? 而众人去看郑氏,郑氏也面露惊异,神色有些慌张。 李侍卫冲陆嘉卉点了点头,转头往马车而去,待他下来,手里拿了两张银票。郑氏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多说,只能拿眼去瞪陆嘉卉。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陆嘉卉早就被郑氏千刀万剐了。 郑氏向来喜欢出门前在暗盒里藏些银两,刚才土匪头子让她们把银两拿出来她都拿出来了,当时土匪没去翻马车她还松了口气,可现在倒好,被陆氏这个贱人都抖了出来。 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暗盒里藏银子的? 郑氏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陆氏留不得了。自己在马车里藏银两都被她知道,她其他的秘密说不得也被她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起,郑氏看向陆嘉卉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鱼朗皱眉,然后下了马,吊儿郎当到了陆嘉卉跟前,拿手挑起她的下巴,道:「哟,美人儿长的不错,爷喜欢,待过了年爷去接你啊。」说完也不等陆嘉卉回答,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待所有土匪走光了,赵家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陆嘉卉。 陆嘉卉只当没看见,去上马车。 小郑氏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一拍大腿道:「哎哟,娘啊,这弟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和土匪一个心眼儿啊,莫不是看着土匪头子长的好看就卖了赵家吧!」 虽然说一定程度上她真相了,但陆嘉卉可不会承认呀。陆嘉卉转头,轻笑:「哟,大嫂,刚才那土匪可没打算要首饰啊,可您却主动摘了下来递过去的,莫不是给的土匪定情信物?」 被倒打一耙小郑氏一噎,她扫了郑氏一眼,却发现郑氏耳坠手镯的都在,唯独她自己的都摘了去,顿时不知如何接话。 陆嘉卉笑了笑进了里面,郑氏却盯着她的身影攥紧了手。 赵家乐也和他娘一样同仇敌忾,「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给二哥陪葬!」当初他还道这二嫂兴许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还怨恨了大哥许久,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二嫂本身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会儿居然和土匪勾勾搭搭,一点妇道都不守,当初他就该坚持将这女人给二哥陪葬。 来时充满期待,临走带着耻辱丢了银两,郑氏觉得陆氏绝对是天底下头一个扫把星,将赵家搞的乱七八糟,本来从寺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想着找个由头休了她也就是了,现在看来,休了也不保险,必须想法子除去她才行!沉塘浸猪笼都是便宜她了! 一路低沉着到了赵家。一进府门,郑氏便吩咐道:「将陆氏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让她出来!」 陆嘉卉无所谓,觉得关起来比去立规矩伺候郑氏要好的多了,于是在后面笑吟吟行礼道:「多谢母亲体贴。只是儿媳妇这额头……」 郑氏阴沉着脸让于嬷嬷去请大夫,自己则带着怒气回了院子。 饶是做好了准备,郑氏虐待儿媳妇,殴打儿媳大冷天让儿媳妇在寺庙里给自己洗衣服这事飞速的在清河县传开了。加上王太太的添油加醋,但凡有头有脸的太太都对郑氏的行为不耻。 一直到了年三十,郑氏的脸都没缓和下来,整个赵家都阴云密布,来报账的掌柜更是挨了不少的骂。 上上下下都绷着一根弦,生怕惹了郑氏不快,但唯独陆嘉卉自在的在屋里睡大觉,看赵家齐留下来的书本。 等年三十那日,额头上的伤几乎看不出来了。本是全家团圆的日子,陆嘉卉还是独自一人被关着禁闭。 不管这一年是顺还是不顺,到了这一日郑氏都打起精神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郑氏不提,别人自然也不会去触霉头提起陆嘉卉,一家人围坐在一处,喝酒吃菜,然后看着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没了陆嘉卉郑氏似乎更加痛快,儿子儿媳妇外加小孙子,一家子和和美美,本就不该出现陆氏。 等过完年,她便想法子除去陆氏,不管病死也好,沉塘也罢,总得有个了结。 陆氏不除,她心难安。 让郑氏难安的陆嘉卉此刻正坐在屋里舒舒服服的烤着地瓜。 郑氏虽然恶心她,想除去她,但似乎像是安抚末日囚犯一般对她的吃食上从不克扣,所以陆嘉卉要地瓜,厨房里痛快的给了大小合适的地瓜。 此刻春环正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木棍儿翻着地瓜,地瓜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但春环却有些不理解为何放着好好的饭菜不吃非得坐在这里烤地瓜。 陆嘉卉笑了笑然后将熟透的地瓜挑出来,「大冷天的吃地瓜可不比外面凉透的饭菜要强?」 郑氏虽说要什么饭菜都给,但灶房力度额人都是紧着其他房,其他地方送完了才轮到陆嘉卉这里,往日有春环在烧水的炉子上稍微热一热,但今日这天气陆嘉卉却分外想念地瓜的味道。 春喜一家子都是府上的,被陆嘉卉打发去和家里人团聚了。留下春环无亲无故在屋里陪着她过年。 v第三十章 陆嘉卉瞧了眼外面见几个之前盯着她的丫鬟在打瞌睡,小声对春环道:「春环,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春环正挑着火头,闻言一怔,「去哪?」 陆嘉卉装作漫不经心,道:「今日来抢劫的土匪,我认得他,年后他来接我,你若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若不愿意也不勉强。」她信任春环,所以对她说了实话。 而春环看似率真直来直去,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她瞥了眼外面小声瞪眼:「你疯了吗你。」连二奶奶都忘了叫了。 陆嘉卉也不在意,咬口地瓜,笑道:「可不就是疯了吗。就郑氏那老婆子,你当真以为她能忍我?」 「兴许,兴许过了年太太气就消了,」春环有些不确定了,「或许您说几句好话,太太就能放过你了。」 春环有些垂头丧气,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了,她呆在赵家也十来年了,当初没人愿意来伺候二爷,她在府里没有靠山便被分了过来,一呆就是这么长时间。虽然她不常出院子,但对太太的为人私底下还是听说了的。 外面都说太太端庄和气,但实则不是,就春翠贴身伺候郑氏,身上都难免会出现一些伤痕,虽然春翠从未说过,但她同一个屋子的姐妹却是瞧见过的。 春环有些犹豫,「您真的打算跟着那土匪走?是因为那土匪好看吗?」 那日土匪头子还调戏了二奶奶,她虽然害怕但也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土匪长的的确英俊不凡,就清河县估计都没人比的上了。 陆嘉卉挑了挑眉,却摇头道:「不是。他肯对我好,就算他长的丑我也认了。」 「可他是土匪啊。」春环眉毛都快纠结到一块了,完全不明白二奶奶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陆嘉卉道:「土匪就土匪呗,只要不抢穷人,爱抢谁抢谁。」 她见春环犹豫不决,接着道:「你再想想,这事儿我不勉强,但是你若说出去,别说我救不了你。」 春环身子一震,想起那些土匪,顿时摇头保证,「我肯定谁都不说。」 等春环被陆嘉卉撵着去睡了觉,外面的窗户才轻轻响了两声。陆嘉卉开窗户放鱼朗进来,不由问道:「冷不冷?」 其实挺冷的,但是媳妇儿问了,他又不好意思了,他摇头嬉笑,「不冷。」说着又拿手去摸陆嘉卉额头的伤疤,「怎么还有印子,我给你的药膏没用?」 当日从白龙寺回来,半夜鱼朗便给她送了药膏,说是去疤效果很好。当时陆嘉卉摸着做工精良的瓶子便猜想这鱿鱼大王的身份定然不只是土匪这么简单,虽然他自己说这是之前抢劫的时候抢来的,但她却是不怎么信的。 听到他问,陆嘉卉笑道:「哪有那么快。」 鱼朗指尖冰凉,陆嘉卉瑟缩了一下,然后伸手将他的手握紧自己手中暖着。鱼朗眯着眼,感受着柔软的触感,感叹道:「真好。」 屋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有些昏暗,鱼朗牵着她到了炕前,「你上炕上坐着咱们说话,屋里一点都不暖和。」 陆嘉卉的确有些冷,便依言上了炕,然后将被子披在身上,见鱼朗径自端了板凳过来,不由问道,「你不上来?」 她灵魂不是这里的人,对那些男女大妨也不怎么在乎,觉得鱼朗就算上来也不会有什么。 但鱼朗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又觉得她心疼他,心里暖和和的,他笑着摇头,「我不冷。」 陆嘉卉想到什么便不说话了,沉默半晌,鱼朗道:「我出了点事情,得过了正月十五再来接你了。」他见陆嘉卉抬眼看他,伸手握住她的,郑重道,「不过你放心,你的伤不会白挨的。」 「放心吧,郑氏不能把我怎么样的。」陆嘉卉觉得这样很好,有个男人疼,而且男人还很帅,知足了。 鱼朗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心疼,但想到自己的那些事,又有些烦躁,他总想给她最好的,不想她委屈,可赵家又是虎狼穴,他只能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早点将她接过去。 大年初一开始,郑氏开始走亲访友,但受年前白龙寺一事,她出门受了不少的耻笑。更加上郑氏出门未带陆嘉卉,即便她解释说新寡之人不好出门,都没能挡住其他人的耻笑。 跑了一天,郑氏从外面回来,脸拉的很长,一点新年的喜悦都没有。 将人都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钱嬷嬷,郑氏一改端庄大气,直接伸手将炕桌上的茶杯等物扫到地上,愤声道,「陆氏!弄不死你我心难安!」 钱嬷嬷看着她这样有些心疼,心里也暗骂陆嘉卉是个祸害。她没收拾地上的碎片反而安慰道:「太太何必动怒,事已至此只需除去陆氏便是,她不过是个没有娘家支撑的村姑,咱们想除了她还不容易?」 郑氏喘着粗气,半晌看着她道:「要不,下点药?」 钱嬷嬷沉吟片刻然后摇头,「她若真的被药毒死了,外面的人还不把罪责推到太太身上来了?要除去她也得找正当的理由,让外人看来也合情合理,而官府也不能插手。」 从古至今官府虽然管大小案件,但涉及到家族内部事务却鲜少插手,几乎默认族内自行解决,当然若非当事人罪大恶极官府也不会答应。 郑氏坐在炕上,想了想道:「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那就给她个男人好了。」 钱氏一怔,「太太是想?」 郑氏冷笑两声,我倒要看看我处置个不守妇道的儿媳妇谁能阻拦。 这些陆嘉卉自然不知晓,但根据她这几个月对郑氏的了解,郑氏定然会报复,甚至想要除去她。但能够光明正大的除去她,无非就是诬陷。 陆嘉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时刻刻注意着别着了她的道,这日已是正月初五,明日赵家宴请宾客。陆嘉卉思索一番猜想明日郑氏或许会下手,于是早早睡下,明日好有精神应对。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窗户响了一声,一道身影窜了进来,陆嘉卉顿时惊醒,「谁?」 来人身子顿了顿,道:「是我。」 一听是鱼朗的声音,陆嘉卉松了口气,她坐起来将被子披在身上,打个哈欠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鱼朗轻笑两声点了油灯,坐在炕沿上看她,「你……」他的视线落在陆嘉卉亵衣领口处,那里白嫩细腻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在油灯的光晕下很是诱人。 陆嘉卉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挑眉道:「好看?」还颇为自得的扭了扭身子。 v第三十一章 「咳,好看。」鱼朗被她的动作撩到,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视线。 「那当然好看了。」陆嘉卉觉得有些冷,将被子裹了裹,又问:「说吧。」 鱼朗转回视线发现那片白腻已经掩盖起来,有些失望,他抬眼对上她戏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这赵家不能多待了,你那婆婆打算明日诬陷你找男人呢。」 「哦?」陆嘉卉只觉得明日郑氏会有动作,却不料鱿鱼大王竟然知道了。 鱼朗皱眉,想到郑氏不由道:「这恶毒妇人,那日就该直接杀了她然后直接将你抢走。」 陆嘉卉嗤笑,摇头叹息了声:「她也就这些本事了,整天端的跟皇宫里的娘娘是的,就差在脸上刻上我是贞洁烈女这几个字了。」 「她们明日宴请宾客我过来的时候顺路去听了听,好像她和那婆子说好将你引到后花园的屋子里,屋子里已经准备好男人,到时候好诬陷你偷男人,然后将你交给族里沉塘呢。」鱼朗说到这个万分厌恶,他没想到这小县城的人家后院也这么多妖魔鬼怪,他还道就他家里这样呢,没想到这里也免不了。 陆嘉卉毫不在意道:「那就来吧!」 鱼朗不由道:「不许需要帮忙?」 陆嘉卉摇头,「不用,想来也就钱嬷嬷来骗我了,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到时候让郑氏看看自己的陪嫁嬷嬷乱搞男人好了。」 「为何不直接是郑氏呢?」鱼朗疑惑,将一个老婆子和郑氏却是不同的。 「郑氏怎么说也是赵家齐的娘。」陆嘉卉不是好东西,但是对于赵家齐却有些好感的,她记起那个病的要死的男人带着嘲讽的笑意说自己将死,冲喜也没用时候的绝望。 鱼朗一听顿时醋意上来,「你嫁过来他不是就死了吗?」 陆嘉卉伸手摸摸他的脸,拍了拍,「他死前让我改嫁来着,他这人还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次饶了郑氏一回,反正也没几日了。」 鱼朗嘟囔着瞪她一眼,想着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当给死人一个面子好了。 鱼朗又说了好些话,陆嘉卉混混沌沌的睡了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因为今日赵家宴请宾客,而陆嘉卉作为新寡之人被视为不详,被郑氏勒令没有她的话不许出院子一步。陆嘉卉看着郑氏眼底压抑不住的笑容只当不知,却在郑氏等人将二房上值的二等丫鬟和婆子都叫走帮忙的时候暗地里嘱咐春环,若是钱嬷嬷来就只当不知,然后去郑氏那里说自己不见了。 春环虽然不明白陆嘉卉的用意,但还是点头应了。 到了晌午,宾客云集,宴席已经开始。陆嘉卉歪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喧闹,算计着钱嬷嬷什么时候过来。 没多时钱嬷嬷独自过来了,对陆嘉卉道:「二奶奶,今日太太心情好,请您出去见见几家太太。」 陆嘉卉只当不知其他,笑道:「那嬷嬷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出来。」 钱嬷嬷冷着脸站在外面,等陆嘉卉出来的时候才往前走去。 赵家虽在县城,但家大业大,院子更大,区区绕绕的跟着钱嬷嬷一直到了后花园,却是离着前面宴请大厅有些很远的院子,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前院说话的声音。 陆嘉卉观察四周,甚是僻静,到了一间院子里,钱嬷嬷走到一间屋子推门进去,「二奶奶稍等片刻,太太一会儿便带着几位太太过来。」 说着转身就走,陆嘉卉就等这个机会,抄起门边的花瓶便砸在钱嬷嬷头上。钱嬷嬷遭了暗算捂着头震惊的回头去看陆嘉卉,陆嘉卉笑眯眯的拍拍手,凑近钱嬷嬷道:「嬷嬷好好享受老来春。」 钱嬷嬷应声到底,陆嘉卉眼神一下冷了下来,她拖拽着钱嬷嬷绕过屏风果然看到一男子似是用了药物,此刻正在榻上扭动着身子。 陆嘉卉心下微冷,毫不顾忌的将钱嬷嬷外衣扒了扔到榻上。 那男子中了药物,神志不清,哪管扔上来的是年纪轻轻的姑娘还是年纪颇大的婆子,翻身上去便撕扯起衣服来。 陆嘉卉知道不能久留,转身出了房门隐身到院子里几口大缸后面去了。 刚躲好身子,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的郑氏眉头紧皱,脚步很快,而小郑氏得了郑氏的嘱咐,扬声道:「我的老天爷哟,我可怜的二弟哟,这绿帽子被戴到家里来了。可了不得了哟。」 今日郑氏请的都是赵家的姻亲还有县城数得着的大户,包括王太太在内的女眷在赵家看到这么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新寡的儿媳妇不甘寂寞趁着今日忙乱趁乱偷汉子呢。 王太太站在一众人里,微微撇嘴,却觉得郑氏故弄玄虚,想到那日在白龙寺发生的一切,她有理由怀疑这是郑氏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是为了弄死自己的儿媳妇,因为一旦当场抓包,这偷汉子的事族里就可以决定将人沉塘了。 想到那日貌美娇柔的小媳妇,王太太有些可惜,但今日她是来看热闹的,她很想扒开郑氏的脑子问问,在自己家里抓奸儿媳妇对赵家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可惜郑氏被气恼冲昏了头,只想着将陆嘉卉弄死,却将赵家名声下意识的忘到了脑后。 可若是儿子儿媳妇能阻拦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一出,坏就坏在,唯一明理的老二已经死了,老大还断着腿躺在屋里胡思乱想,老三倒是正常,却视陆嘉卉为仇敌,恨不得陆嘉卉马上死了去见他二哥去。 于是郑氏毫无顾忌的导演了这么一出,打着清理门户的主意想将陆嘉卉置于死地。 一群人浩浩荡荡冲着屋子而去,陆嘉卉趁机溜出院子然后又装作不知的跟在后面跟了过来。 郑氏气冲冲的到了门口隔着门还能听见男人的粗喘,来的人大多是成了婚的妇人,这会儿听见动静也不由面红耳赤。 小郑氏捂着嘴,转头对春环道:「可怜的丫头哟,你家二奶奶可真是不要脸啊。」 郑氏皱着眉,对丫鬟道:「开门。」 丫头得了命令上前将门一推便推开了。 隔着屏风,众人甚至都能看到榻上两人起起伏伏的身影了。郑氏冷着脸,怒道:「好你个不知羞耻的陆氏,枉费我赵家一片真诚从十里大山将你聘来做了赵家妇,你竟不守妇道偷汉子,你对得起你的亡夫,我的儿吗!」 声声指责,闻着愤怒。 「母亲,我何时偷汉子了?」陆嘉卉站在人群后面无辜的出声问道。 v第三十二章 郑氏本来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已经激动的颤抖了,心想着总算抓住了陆氏,这次定要将陆氏沉塘,谁知这节骨眼上听见这话,顿时如坠冰窖。 而其他人虽然没怎么见过陆嘉卉,但听到这话也俱是精神一震:这是有更大的热闹可以看啊! 郑氏回头,震惊的指着陆嘉卉,失声道:「你,你不是……」 陆嘉卉笑眯眯道:「母亲,听说您找我?」 郑氏面无血色,转头质问春环,「不是你说二奶奶不见了的吗?」 春环顿觉委屈,「二奶奶是不见了啊……」可我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哟,赵太太,这抓儿媳妇的奸没抓着,那里面那位是谁啊?」王太太笑眯眯的瞥了陆嘉卉一眼,见她朝自己眨眨眼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郑氏脸色发黑,心里恼火,一股暴躁的脾气差点就冲了上来,「将里面的奸夫淫妇给我捉出来。」 几个黑壮的婆子得了命令进了屋里,接着传来一声赵家人熟悉的尖叫声。 而郑氏听见这声尖叫,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晕死过去。再抬头就见钱嬷嬷被两个婆子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拖了出来。 钱嬷嬷今年五十多岁了,被两个婆子拖出来,顿时羞愤欲死。再想到刚才压在她身上使劲儿的男人,顿时一黑晕了过去。 里面的男人也被捉了出来,此刻因为泄了火气人也清醒了,再看怒气冲冲的郑氏和晕死过去的年老婆子,哪里不知出了意外,顿时跪倒在地辩解道:「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小人不知是钱嬷嬷呀,钱嬷嬷之前明明说太太让送二奶奶过来的……」 眼瞅着这男子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郑氏恼怒焦急打断,「你闭嘴,好你个赵武枉我可怜你没了母亲,你竟然再次偷人不说还敢污蔑我,来人,将他乱棍打死!」 登时又小厮上来帮着几个婆子绑人,本来觉得来睡二奶奶挺美的谁承想却睡错了睡了老婆子,赵武还未觉得恶心便被郑氏倒打一耙,哪里肯干,挣脱开小厮,怒视郑氏对众人喊道:「我本赵家家丁,昨夜郑氏遣人将我叫来让我今日候在此处,让我坏了二奶奶的名节,到时候便让二奶奶做了我娘子,现在睡错了人倒成我的不是了,太太,您也是当家的太太,在清河县又有贤名,现今胡说八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将他的嘴给我堵上。」郑氏被揭了老底,顿时慌了,顾不得身后那些太太们,当即就要将赵武压下去。 赵武是府里的下人,有一把子力气,胡乱挥舞着几个小厮和婆子竟到不了跟前,「太太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不是,若不是您许诺,我赵武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儿呀。」 看热闹的妇人本就是被郑氏拉来的,现在剧情反转,倒成了郑氏陷害儿媳妇不成被揭露真相的笑话了。 郑氏脸涨的通红,手指指着赵武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小郑氏从震惊中回神,大叫一声朝郑氏扑了过去。 赵家乱成了一团,热闹也看够了,正打算离去,就见赵家乐黑着脸匆匆来了,想是路上听了小厮的禀报,这会儿来了第一件事先是怒瞪了陆嘉卉一眼这才去查看地上的郑氏,见郑氏呼吸均匀,赵家乐哪还有不明白的,他站起来对众人道:「赵家家事还望各位太太保守一二,家中有事,就不招待各位了。」然后有婆子上来请各位太太离去。 众人看够了热闹,也不多停留,跟在婆子身后便出了院子然后各自离去。 陆嘉卉见没什么事了,也打算离去。 赵家乐满眼愤恨的看着她,恨声道:「陆氏,你如此害我赵家,我赵家乐定会报此仇!」 陆嘉卉顿足,看着眼前的少年,眸中带了冷意,「这话我该和婆婆说才是,今日若非我躲的及时,躺在那张武身下的就是我陆嘉卉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陆嘉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你们赵家各处看我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各种挑剔,现在又想害我名节,我难道还得感恩戴德不成?」 往日陆嘉卉总没个正经,这会儿嘴角挂着冷笑却叫赵家乐唬的一愣一愣的。赵家乐眨眨眼觉得有些理亏,可想想二哥,想想亲娘,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面目可憎起来。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是个祸害,要不是你我二哥不会死,要不是你我娘现在也不会晕倒,一切都是你引起来的。」赵家乐挺直了胸膛,觉得自己说的在理急了。 陆嘉卉不愿搭理这样的愚蠢少年,冷笑两声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顶上看热闹的鱼朗看着陆嘉卉霸气的说完话走了,不由摸着下巴感叹:他眼光就是好啊,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让他看上了,呵呵呵。 赵家人仰马翻,暂时没有人顾得上理会陆嘉卉了。陆嘉卉乐的看热闹,由着春环兴奋的蹿进蹿出。 只到了晚上便听春环神色怪异的回来对陆嘉卉道:「钱嬷嬷上吊了。」 「死了?」陆嘉卉问道。 春环神色莫名点头,「死了。」前一天还骂她来着,今日居然上吊死了。 也是,钱嬷嬷都五十多的人了,早点丧夫进了郑家,跟着郑氏从郑家到了赵家,至今几十年了。现在被人撞破与男人厮混,虽说她不是自愿的,但事儿已经发生了也更改不了,不出意外,明日整个县城都将传遍赵家这个大笑话。 钱嬷嬷在赵家耀武扬威了几十年,临了得了这么一个下场,有人唏嘘更多的人却在背后觉得这是报应。 而郑氏本就是装晕,待知道钱嬷嬷上吊后就真的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到了第二日,钱嬷嬷身体都变凉了。只能交待下去草草将钱妈妈葬了。 赵家采买的婆子出了趟门回来,垂头丧气,原因无他,现在整个县城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赵家当家主母郑氏诬陷儿媳妇偷汉子不成反倒是自己身边嬷嬷偷人被抓的事情了。 郑氏躺在炕上,脸色惨白,钱嬷嬷没了,名声也没了,维持了二十年的良好形象在今日毁于一旦。 昏昏沉沉之际,郑氏再想,若是去年的时候没有决定给老二娶陆氏,或许不会有现在的结局。 可事已至此,郑氏也无可奈何,而且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事其实不该在自家实行,因为不管抓住的是不是陆氏,责任都在她的身上。 小郑氏和赵家乐这两日一直陪在郑氏的身旁,生怕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赵家乐是真的关系郑氏,而小郑氏更关心的是若是郑氏死了,现在赵家没人能撑起家业啊。 与郑氏这边气氛低迷相比,陆嘉卉则有些兴奋了。 v第三十三章 因为鱼朗昨日晚间来给她送消息了,再过两日是个好日子,届时他将抬着花轿来娶她。 陆嘉卉这日便开始盘算着收拾东西,可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发现,自己穷的很,银两没一点儿,衣裳还是老气横秋的衣裳。 不过她家鱿鱼大王说了,明晚过来给她送嫁衣,她只要在吉时前换上嫁衣便好,到时候他想法子从后面进来将她偷出去,然后坐上花轿走人。 她心情很好,春环和春喜都发现了,她们以为是因为太太倒霉了,她才这么高兴,却不知是因为她要离开了。 到了晚间,春环悄声对陆嘉卉道:「二奶奶,我愿意跟您走。」 这些日子她发现了,就算她留在赵家也没有出头之日,尤其是她伺候过二奶奶之后就算她自己说忠心于太太,估计太太都不会信她了。 倒不如跟着二奶奶走,虽说是去山上跟着土匪,可好歹在山上也能是压寨夫人,作为压寨夫人的丫鬟应该没人敢欺负了吧? 于是春环想通了及时与陆嘉卉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愿意跟着走,陆嘉卉也是高兴的。 现在只等着后日黄昏她家鱿鱼大王来接她上山了。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呀。 到了第二日晚间,鱼朗照例给院子里的人吹了迷药才放心大胆的到了陆嘉卉的屋子。陆嘉卉早就等着了,见他进来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手中的包袱。 鱼朗将包袱放在炕上打开,一脸讨好道:「你看看,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去府城定做的。」 陆嘉卉惊讶的看了一眼嫁衣,也不得不承认这身嫁衣比她嫁到赵家时身上穿的那件好多了,阵脚细密不说,布料都一等一的好。不出意外的话这件嫁衣价钱绝对不便宜。 「有心了。」要说不高兴那才是骗人的,自从决定要和他走以后,便时刻期待牵挂着,等这一刻将要来临的时候陆嘉卉发现她真的很期待。 即便是上山做压寨夫人,陆嘉卉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 听见心上人夸奖,鱼朗不由得高兴,待陆嘉卉道要带春环一起走时,鱼朗也当即答应,「也好,本还打算买个丫头给你用,这倒省心了,等过些日子有合适的再多买几个伺候你。」 他想的周到,陆嘉卉也很开心,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不早,陆嘉卉催促他赶紧离开。 鱼朗期期艾艾的站在窗口拉着她的手道:「能不能亲你一下?」 「嗯?」他声音实在太小,陆嘉卉没有听清楚。 鱼朗平时过来都厚脸皮喊陆嘉卉媳妇儿娘子的,这会儿竟然难得的脸红了,陆嘉卉稍微一想顿时明了。 见他说了这话脸都红了,顿时不厚道的笑了。她还以为鱿鱼大王手多么厚脸皮的人,谁知会抢劫会叫娘子媳妇的人居然站在她面前问她能不能亲一下。 鱼朗脸上的羞涩骗不了陆嘉卉,看他的模样今年也得二十岁左右,而且看之前穿戴以前家中定是高门大户,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一般十几岁就接触过女人了,眼前这个竟然还会害羞,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没亲过女人还是其他了。 鱼朗说了这话也有些忐忑,虽说他偷跑出来土匪也当了,小毛贼也做了,甚至还要抢良家妇女做媳妇了,可面对这么美的娘子他又忍不住了,忍了这些许的月份,鱼朗每次看见这貌美的脸都忍不住想亲亲。 可他娘说过,喜欢一个女子不要先想着去占便宜占人家身子,喜欢她叫要给她最好的,给她最大的尊重。 这些鱼朗都记得,虽然明日他就要来娶她了,但是现在看着她娇俏的站在跟前他真的好香亲一亲。 就在鱼朗有些遗憾准备转身的时候,听到低低的嗯了一声。鱼朗顿时一喜,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然后凑到陆嘉卉的额头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这声音实在太响亮,鱼朗愣了愣有些丢人,接着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为自己犯傻的行为而笑。 陆嘉卉拽拽他,将他拽到和自己一般高,轻轻在他脸上回亲一个,然后撵他,「快走吧,天都快亮了。」 鱼朗还沉浸在陆嘉卉香香软软的吻里面不能回神,待爬上窗户才回头,神情郑重的对陆嘉卉说:「等我,不管我是土匪还是达官显贵,这辈子我都会对你一人好。」 陆嘉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眶有些湿润,她笑着点点头,「我信你。」 他能不顾世俗来强娶一个寡妇,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鱼朗跳下窗户,却发现廊下竟站着一个丫头,鱼朗皱眉刚想去灭口,就听小丫头捂着嘴小声道:「你是山大王?」 听到这称呼,鱼朗不禁嘴角抽搐,然后点了点头。 春环眼睛蹦出惊喜,上前两步道:「大王你好,我是春环,是伺候二奶奶的,不,是伺候压寨夫人的。」 鱼朗嘴角更加抽搐,便想起刚才小媳妇儿说的,就淡定的点头,「你赶紧歇着吧。」 好奇怪她为什么没有中迷药? 鱼朗淡定的飞上墙头消失在夜幕中,墙内春环震惊的差点要尖叫。 哦哟,这是她二奶奶的情夫呢,是土匪头子呢。 可是土匪头子为什么要长的这么好看…… 天一亮,赵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因为没过完年,各处还张贴着大红的窗花。陆嘉卉睡到自然醒,然后临近中午的时候交了水开始洗漱。 春环鬼鬼祟祟的进来,小声问道:「二奶奶,大王要怎么来接咱们啊?」 赵家高门大户,也有些护院,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偷走有些难度。 陆嘉卉也不清楚,但她却觉得她家鱿鱼大王可能会大张旗鼓的来,然后偷偷摸摸的进来将她背出去…… v第三十四章 好吧,只要能偷出去过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但她还是淡定的对小丫头道:「不用管,只要能出去就行。出了赵家就是广阔的天地,今后再也不用看郑氏那婆娘的脸色也,也不用应付赵家和那混球了。」 春环对她这话深表赞同,「大少爷的确挺不是东西的。」 春环手艺不错,眼见约定的时辰快到了,便服侍陆嘉卉挽发。春喜进来有些疑惑,「二奶奶不近期不用去给太太请安……」 陆嘉卉马上就走了,心情很好,笑着道:「我知道……」她不光知道不用去请安,还知道这几天郑氏病了呢。 就是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了,现在满清河县都在看赵家的笑话,郑氏连门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可这事郑氏又理亏,想拿捏陆嘉卉都找不到理由,因为没有任何证据钱嬷嬷的事是她所为。 而赵家乐一腔热血想让陆嘉卉给他二哥陪葬,却被族长骂了出来:「你娘做的那事还不嫌丢人,你们家欺负一个小寡妇还上瘾了不成?」 赵家乐被骂了回来,去找他大哥商议,赵家和一条腿还吊在床顶上,了无生趣的正听貌美小丫头说笑,闻言,嗤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对于美貌的弟妹,赵家和是不甘心的,但是现在腿还没好,自己出不去,只能憋在屋里对小丫头这摸摸那弄弄,实质性的便宜是占不了的。对于他娘办的事他深表讨厌! 找人坏弟妹的名声找他呀,他非常乐意给弟妹开个苞,最好之后直接跟了他那样最好,可他娘竟找张武那混账。 现在倒好,钱嬷嬷没了,自己还气病了,不光如此名声还没了,这能怪的了谁? 赵家一家子郁闷的时候,陆嘉卉正欢欢喜喜的给自己描唇画了淡妆。 春喜被春环给骗了出去,屋里只有陆嘉卉一人,瞅着角落里的沙漏,想着再过半个时辰,她家鱿鱼大王就该来了。 只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呢? 正想着,就见春环惊恐的进来,「二奶奶,太太找您!」 卧槽,关键时刻郑氏那妖婆又出新花样了? 陆嘉卉非常不高兴! 正当主仆二人焦急万分的时刻,春喜突然进来,递给陆嘉卉一封信道:「二奶奶,门口有人递了信给您,说是您远房表姨家的二表哥家的奴仆。」 陆嘉卉惊诧万分,想了想原主哪有什么远房表姨,但一想到鱿鱼大王,心里又一喜,将信接了过来。 信一看就是匆忙写的,上面说让她尽管过去,他已经准备好,待会儿直接去郑氏院子里接她,到时候把郑氏气死。 陆嘉卉一笑,将信纸撕碎,对春环道:「春环,给奶奶上妆。」 春环见她笑了,当即脆生生的应了,飞快的给她挽了新娘子发髻。 春环在一旁疑惑,「二奶奶。这……」 陆嘉卉却不理她,站起来嘱咐春环道:「你在这等着,将东西都收好。」 春环有些激动,点头称是。 「春喜跟我去正院吧。」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陆嘉卉身上的衣服很素净,但料子不错,是昨夜鱿鱼大王一块带来的,但脸上的妆容却有些过了。因为赵家齐死了还不到一年,陆嘉卉尚在孝妻,路上丫鬟婆子见她这副模样,俱都惊讶,然后围在一处窃窃私语。 「二奶奶,您的妆不合规矩。」春喜看到了其他人的私语,有些着急快走两步撵上陆嘉卉企图说服她将妆好歹擦一擦,「而且太太正病着,您这妆被她瞧见少不得又得罚您了。」 陆嘉卉心情好,走路也带风,毫不在意道:「没事儿。」 本来想悄无声息的走了也就得了,可郑氏却这节骨眼上找她,而鱿鱼大王又给了她这机会,不将郑氏气上一气,又怎么对得起郑氏呢。 而郑氏这些天的确很不好过,年前去上香出了那档子事儿,郑氏将陆嘉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本想着那日定了计谋定能坏了陆氏的名声,好将人沉塘,现在倒好,她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名声却坏了。全清河县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一想到这个,郑氏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在炕上躺了几日,郑氏越想越觉得愤怒,有时候愤怒的手都发抖,恨不得揭了陆氏的皮,喝了陆氏的血。 现在又听大儿媳道陆氏在院子里关着过的有滋有味,陆氏顿时不乐意不开心不痛快了,赶忙让人将陆氏叫来。 今日她就算拼着名声不要了,也得好好收拾陆氏一番,省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这赵家谁说了算。 也是巧了,陆嘉卉过来的时候正碰上那边二房的蓝氏过来。蓝氏自从陆嘉卉没有应承过继宇哥儿就有些不满,隔三差五的就来郑氏这里一趟好撬开郑氏的口。 前两日又在这边儿瞧了场热闹,这两日也有许多妇人找她询问后续话头,于是今日便打着关心大嫂的名声过来了。 蓝氏隔着老远瞧见陆嘉卉,顿时心惊:以前没仔细观察这侄媳妇,现下一看当真是个美人儿,那身段儿,那容貌,整个清河县都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了。可惜嫁个短命的成了寡妇,又遇上郑氏这样的婆婆…… 蓝氏摇了摇头的空档,陆嘉卉带着春喜嘴角带笑到了跟前,「哟,二婶儿过来看母亲?宇哥儿看着比之前更好看了。」 「可不,这小子一天比一天招人稀罕……」蓝氏话顿了顿,目光落在陆嘉卉的妆容上,不由愣住,「侄媳妇,你这……」 陆嘉卉笑了笑,「这不是怀念亡夫吗。」说着跟在蓝氏身后进了郑氏的院子。 屋里郑氏听见动静,让丫头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大迎枕上,等陆嘉卉进来后,一双阴鹜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陆嘉卉的脸上和头上,「陆氏,你也忒没规矩,守孝期间竟然描眉化妆,还挽了新娘子的发髻,你要造反吗?」 陆嘉卉盈盈一笑,也不管郑氏,在椅子上坐了,「怎么,我若是答应了,您打算再找个男人来诬陷我?」她无耻的笑了笑,有些恶劣,「您就不怕下次没了钱嬷嬷被男人压住的人变成您自己啊。」 郑氏活了这把年纪,何曾听过如此无耻至极的话,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你、反了你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皮啊。」 v第三十五章 「要说不要脸皮,谁能比的上您啊。」陆嘉卉翘着二郎腿再猜测鱿鱼大王什么时候出场了。 郑氏突然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来人给我将这陆氏打死!」 还不等陆氏反应,一旁看热闹的蓝氏站起来,惊道:「大嫂,这可使不得啊,滥用私刑可是犯法的呀。」 「什么犯法,当初她可是签了卖身……」后面郑氏没说下去,因为她突然想起来陆嘉卉的卖身契早就还给她了的。 郑氏无比的后悔当日将卖身契还给陆嘉卉了,当日若是没给,陆嘉卉就真的捏在她手上了,是打是骂就算卖了,官府也不会管的呀。 郑氏左手有些颤抖,她心里惊慌,这些天双手抖的越来越厉害了,再这么下去她都怕得了什么绝症。 「今儿,我来是想告诉您一声。」陆嘉卉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咧嘴笑了笑,「我要嫁人了。」 说出来了,好像很痛快呀。 陆嘉卉看着郑氏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心情更加大好。 蓝氏倒还好,毕竟不是她家的事,但看了这么一场热闹,回去她家的门口不得被踏破呀。早些年没分家的时候她就与郑氏不睦,现下听到这话,只觉眼前一亮,恨不得现在就出门去大笑三声啊。 「你!你这畜生!家齐死了不到半年呢,你竟然就要嫁人!你怎么不去死啊!」郑氏睚疵欲裂,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的嘴。 陆嘉卉又笑笑,「您这般年纪了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啊。」 郑氏被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蓝氏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大嫂,您没事吧,你看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跑了。 郑氏被扔在炕上,几个丫头看着都看不下去了。春翠面色纠结的看着惊世骇俗的陆嘉卉,劝道:「二奶奶,太太都病成这样了,您就别气太太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太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好好说?」陆嘉卉冷笑一声,「好好说等着她再诬陷我一回?或是我自己直接要求自己沉塘或者上吊以平了你家太太的心?」她瞅了春翠一眼,「难道郑氏私下里折磨你的时候你就不恨?」 话音一落,春翠身子一抖,觉得身上那些伤口还有之前的伤疤都疼了起来。 郑氏哪由得她胡说,顿时来了力气从炕上蹦起来扑向陆嘉卉,「看我撕烂你的嘴……」 郑氏自从年前被陆嘉卉气了一回,暴躁的脾气越发的控制不住,早些时候郑氏虽然也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但那回之后尤其的频繁。但郑氏维持端庄沉稳的当家太太形象已经二十多年又怎愿意被人发现,控制不住的时候便在钱嬷嬷的暗示下发泄到这些丫头身上。 这些丫头都是外面买来的,根基浅,身契又在她手里,就算在她这受了打骂也是没人敢管。 春翠就是其中一个,甚至是挨打最多的一个,身上除了能看得见的地方,其他用衣服包裹着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 但是郑氏却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这些不过是下人罢了,可陆嘉卉却成了一个例外,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三番四次的惹怒她。 郑氏年前偷偷找大夫看过,大夫也只说得了妇人会得的毛病。可这样的状况越来越多,甚至控制不了自己。 眼下,陆嘉卉的话彻底将她激怒,残存的理智也忘在脑后,扑打着便要扑向陆嘉卉。 可陆嘉卉是在炕下,郑氏本来是斜靠在炕上的,这一扑人没扑到,身子却扑到了地上。 郑氏被摔了这一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疼。 外面小厮婆子被叫了进来,就看见郑氏正瞪大眼睛犹如疯婆子一般趴在地上,不由都愣住了。 郑氏在下人面前丢了脸,再看陆嘉卉带着笑意的脸更加愤怒,顾不得维持形象,当即咬牙大叫:「将陆氏给我捆起来!不忠不孝的东西,我要将她沉塘!」 下人婆子看看郑氏再看看陆嘉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自家太太现在明显不正常,难道他们真的要将二奶奶关起来? 犹豫之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男人的话: 「谁要将我媳妇儿沉塘啊?」 屋内众人无不愣住。 下人们受惊:二爷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郑氏则头顶青筋直跳:这是陆氏的奸夫来了?竟然登堂入室? 陆嘉卉则一喜:哎呦,她家鱿鱼大王来娶她了呀。 鱼朗的出现在陆嘉卉眼中犹如踩着七彩祥云一般,英俊、潇洒又不羁,就那么从天而降,视赵家大门为无物,视赵家下人为无形,那姿态就是逛自家园子都没有这么惬意的。 下人们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心想这人谁啊,居然敢冒充他们家已经死了的二爷。 而郑氏则觉得眼前一黑,她抬头愤恨的看着陆嘉卉,「你竟然,你竟然将奸夫带到家里来了,你对得起家齐吗!」 陆嘉卉笑眯眯的,怡然自得道:「就是为了对得起赵家齐才要嫁人啊,赵家齐死前可是说让我一定不要守寡让我找机会改嫁呢。」她站起来凑近郑氏,居高临下道,「若不是看在赵家齐的面子上,我会这么好心坐在这儿和你废话?」 郑氏瞪着她,恨不得啃其骨啖其肉,尤其是她现在还趴在地上,下人们没有见过郑氏如此下人的神态,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而这时间,鱼朗从外面闲庭若步般进来,先是扫了屋里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见她看过来,立即堆砌笑容,「娘子啊,为夫来迎亲了!」 看着狗男女在自家屋子里公然说这迎亲的话,郑氏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下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将她扶起来,郑氏看看站稳,就扑向陆嘉卉。 只是还没靠近便被鱼朗一脚踢翻在地。 外面突然传来小郑氏等人的喊声,陆嘉卉看了鱼朗一眼,鱼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情,然后伸出手道:「咱们走。」 v第三十六章 「谁敢走!」赵家乐突然从外面扛着一根棍子进来了,双目通红的瞥了一眼郑氏,最终将愤怒的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他破口大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贱妇!当初就应该沉塘让你给我二哥陪葬!」 鱼朗目光微冷,瞥向赵家乐,「你算什么东西!」 赵家乐一顿,看了眼奸夫,冷哼道:「这是我家,你个奸夫在我家还敢问我是谁,今日我便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说着抄着棍子就朝陆嘉卉砸去。 不得不说郑氏母子都喜欢柿子找软的捏,知道鱼朗打不过,都将目标定在陆嘉卉身上。陆嘉卉却半点不怕,就见棍子刚举起来就被鱼朗轻飘飘的挑开,而赵家乐却被鱼朗随手一扔,扔到郑氏身旁。 外面小郑氏还在叫嚣着,府里的管家也在颤抖着安排。 那管家正是当初去十里大山将陆嘉卉定下来的赵管家,此刻站在外面双腿抖的跟风箱是的,他此刻尤其的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这陆氏居然是个祸害,当初看她美貌又老实,却不想嫁过来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将赵家搞的乌烟瘴气,现在奸夫还登堂入室,现在太太和三爷是什么情况他都不清楚。 而府内男人赵家和还断着腿躺在炕上,身边的大奶奶也是吓破胆,若不是他硬拉着估计这会儿早就跑了。 「好汉好好说话,要多少银子请跟老奴说,万不可伤了我家三爷和太太。」赵管家在赵家好些年了,在危急时刻只能许以利益。 鱼朗挑了挑眉却不搭理,「娘子,今日是好日子不适合见血,这帐改日再算,咱们现在先走吧。」 他现在虽然是土匪头子,却也不好和官府对上,他能够利用的时间不多,可不敢多耽搁。「 陆嘉卉点点头,鱼朗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外走,赵家的下人无不吓的倒退几步,眼睁睁的看着鱼朗牵着陆嘉卉出了院子,一路走过二门到了大门。 陆嘉卉看着赵家下人惊恐的目光,心中微微叹息,若是郑氏往日多施恩泽又怎会在这危急时刻没个下人出来帮忙。这些下人害怕是不假,又何尝不是冷眼旁观。这些下人一旦聚集起来,就现在鱿鱼大王和她两人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出了院子。 就刚才小郑氏看到他们的时候,眼中的惊恐都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屋内的郑氏和赵家乐不也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生怕鱿鱼大王做出不好的事情吗? 大门口李侍卫等人早就等着了,春环抱着一个包袱站在轿子旁,看见鱼朗牵着陆嘉卉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冷脸土匪去院子里找她,她还吓的不得了,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现在看着土匪头子牵着她家二奶奶出来,心也落了回去,只要土匪头子对她家二奶奶好,她一个丫头也没什么担心的。 今日来的土匪大约有二百多人,这些天算是知道了他们鱼朗的手段,现在早就服服帖帖的了,听闻今日来县城娶亲,俱都兴奋,有些还是猜拳赢了才得了来迎亲的机会。 本以为这县城没有什么貌美娘子,现在他们大王牵着未来夫人出来,才懊悔以前怎么不知清河县竟然有这般貌美的小娘子。 小娘子陆嘉卉俏生生的站在鱼朗身旁,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衫,但那张脸让人看了却觉得今生再也不能相忘。 鱼朗见这帮土匪瞧他娘子看的不错眼,顿时有些不高兴,他眼睛扫了一眼李侍卫,李侍卫便知什么意思,然后捅捅林侍卫,林侍卫嘴快,当即板起脸来训斥,」把眼睛都收起来,夫人也是咱们能看的?再不挪开小心你们的眼珠子。「 林侍卫这话刚落,刚刚还看的起劲儿的土匪们立即将头瞥向别处,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可都还记得前些天那个辱骂他们大王的人的下场呢,舌头直接给拔了还撒了一把盐。饶是伤口不在他们身上,想起那个画面都有些骇人。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杀人放火哪个没干过,但杀人也是一刀痛快,像这般狠的除了眼前这位看上去俊俏儿郎的大王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鱼朗很满意这些日子的成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四匹马并排的,按道理来说四马拉车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他们是土匪啊,土匪本来和官家就不两立的,所以鱼朗让人套了四匹好马,一帮土匪们非但不觉得不合适,还觉得该八匹马呢。 但鱼朗自己心里有数,套了四匹马每匹马头上都绑了大红的红绸。 而赵家是县城大户,位于县城繁华的地段儿。一众土匪停留了有一炷香时辰了也不见官府过来。四周的百姓见土匪也不抢劫普通百姓,反而大着胆子凑过来看热闹来了。 陆嘉卉脸皮厚没觉得不好意思,被鱼朗牵着上了车马,春环跟在后面也爬了上来,最后鱼朗坐在车架上亲自赶车。 为了亲自赶车鱼朗还学了两天来着。 「锣鼓敲起来~~」林侍卫一声令下,绑着红绸的土匪们唢呐锣鼓都响了起来。 其余土匪则嘴里吼吼吼的叫起来。 打头上百号土匪开路,马车在中间,后面又有上百号土匪断后,热热闹闹的往城门而去。 赵家正院,郑氏看着屋子,良久问赵家乐:「陆氏呢?」 赵家乐神情扭曲,愤恨道:「奸夫淫.妇已经走了。」 愤怒之余,郑氏却松了口气,那骇人的土匪总算是走了…… 还未等这口气松下去,就听管家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的跑进来。 郑氏被吓个半死,当即大怒:「吆喝什么?还嫌不丢人吗?」 她已经可以预见,明日之后赵家将成为清河县彻头彻尾的大笑话了。 之前若说她被耻笑,过段时日也就过去了,可现在倒好,守寡的儿媳妇公然和抢劫的土匪跑了! 赵管家老泪纵横的将手中的一张纸递过来,「太太,那帮土匪临走留下了这个……」 赵家乐拧着眉接过来一看傻了眼。 上面写着:金银财宝准备妥当,小爷改日来拿。 气焰嚣张!真不要脸!无耻之徒! 这是赵家乐脑中瞬间闪过的词语。 而郑氏见儿子脸色便的青黑交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探身去看,然后也看到了这句话,顿时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赵家乱成一团,整个清河县也陷入了混乱。 裴县令来清河县已有五年,这两年政绩考评都是优,明年吏部考核他只要再得一个优便能升官发财。剩下的一年只要平平稳稳的,那么也就没问题了。 v第三十七章 但,今日他心情非常不好,甚至愤怒。 因为有人来报有一帮二百多人的土匪公然去赵家抢了赵家的俏寡妇,现在正大张旗鼓的往城门那走呢! 裴县令将土匪骂了一通,猜想哪个山头不长眼的土匪这时节来县城闹事。难道是年前他送的银子不够现在又来闹事了?当即点衙役去捉拿。 但裴县令知晓自己手底下这帮衙役的本事,别说他们人少,就是再来三百个这样的衙役那也干不过土匪啊。 于是捕头带着一帮衙役看快速实则慢吞吞在县城胡乱蹿了一通之后才往城门赶去。 再说陆嘉卉上了马车,春环便取出包袱中的嫁衣,服侍陆嘉卉穿上,陆嘉卉穿上嫁衣后感叹:这嫁衣就是不一眼啊。 春环看的挪不开眼,又急忙拿出胭脂水粉帮陆嘉卉装扮,一边忐忑道:「二奶奶,咱们这就要上山了?」 陆嘉卉点点头,然后纠正道:「今后不许叫我二奶奶了,以后要叫夫人。」 春环点点头,喊了一声夫人。 陆嘉卉美滋滋的点头,心想今后她就是土匪头子的老婆了啊,感觉还不错。 清河县城的情况,鱼朗早就打探清楚,所以一点都不怕县令带人来抓,于是当一众人在普通百姓万众瞩目中慢腾腾的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听见一帮衙役喊打喊杀的动静传来。 鱼朗不由得心想,就这样的蠢货也能做官,简直是丢人,等什么时候他回家可得和自家爹爹唠叨唠叨,选人也不能光选会拍马屁的啊,这连个土匪都不敢追赶,怎么做官啊! 远在京城的鱿鱼爹还不知自己做了土匪的儿子正替他抱不平呢。 城门口守门的官兵远远的瞧见一队人马过来还震惊了一下,接着几人讨论这是什么人,万没想到这帮人早上的时候才化做百姓进的城。 许是土匪人多势众将几个守门的官兵吓坏了,鱼朗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便出了城门。 待走出五六里地之后,身后早就没了官差喊打喊杀的声音了。 陆嘉卉深觉古代治安不好,就是当官的似乎也是敷衍了事。 但目前他们的状况来说,县令越是不管事,官差越无能似乎对他们更有利啊! 有了这个认知,陆嘉卉甚至春环都觉得,做土匪也挺好。 此刻外面天色已经不早,马车的行车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陆嘉卉靠在车壁上有些昏昏欲睡,车帘子突然被掀开,鱼朗将脑袋伸进来在她脸上转了圈,问道:「娘子饿不饿?」 陆嘉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鱼朗嘿嘿笑了声接着扔进来一个小盒子,「出城的时候路上买的,先垫垫,等上了山再给娘子弄好的。」 陆嘉卉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四块核桃酥,陆嘉卉捡起一块吃了一口然后瞥见春环吞咽了口水便道:「春环你也吃点,等下一顿还不知什么时辰了。」 「谢谢夫人。」春环高兴的拿了一块小心的吃进嘴里,觉得美味极了。 走了大概又半个时辰,马车速度更慢了,鱼朗又伸进脑袋来道:「马上就要上山了,有点晃,坐稳了。」然后目光又在陆嘉卉脸上转了一圈才缩回脑袋去。 只是天色已经暗了,山路有些难行,春环抓住车壁小声对陆嘉卉道:「大王对夫人挺好的。」 陆嘉卉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喜悦,却没有说话。 不多时,陆嘉卉便听见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大小声。马车停下,就见鱼朗掀开帘子,满脸笑眯眯道:「娘子,到了,请下马车,咱们要去拜堂了。」 陆嘉卉下车的时候四周已经很暗了,她环视了一圈除了看清这是个用石头摞起来的小院子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看不清楚了。 鱼朗牵着她往正屋里走,两边站满了穿着不讲究的土匪。 春环有些害怕紧紧的跟在陆嘉卉身后,鱼朗对陆嘉卉道:「明日我带你四处逛逛,虽然比不得城里,但山上景致还是不错的。」 陆嘉卉嫁进赵家的时候是跟只大公鸡拜的堂,这次却是由鱿鱼大王牵着进的屋然后在一众土匪的注目下拜了堂然后被送入了洞房。 拜堂的时候陆嘉卉并未盖盖头,是以山上有头有脸的土匪都见到了他们新大王新娶的新娘子,个个都开始期盼起能够有朝一日娶媳妇儿来。 土匪的所思所想太过招摇,鱼朗一个冷眼扫过,流的再长的口水也只能收回去。鱿鱼大王心满意足的牵着新娘子进了洞房然后伸脚一踢,将看热闹的人关在门外。 陆嘉卉打量着小小的屋子,发现这新房并不小,甚至还特意新盖了一间净室,看墙面,陆嘉卉不难猜测这净室是新盖的,与内室相连的门本来是墙也临时打通了。 再看屋内的布置,虽说不能与赵家相比,但是联想山上的生活,却又是超出一大截。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的鱿鱼大王还是个只有四个小兵的土匪头子,再次这才过了不到半年的时候,已经攻占这个山头,成了这山寨的主人。 就连今日的迎亲,鱿鱼大王完全可以偷偷潜入进去将她偷偷的背走,可他却花费了这么久的时候布置了新房,又安排周到,让她大张旗鼓的离开赵家,给了她这么一个婚礼。 况且她看的出来,这山上除了她与春环估计就再没有女人了,在一帮土匪中给她准备了新房还布置的这般仔细,真的难能可贵。 陆嘉卉鼻头酸涩,一股温润的感觉似乎要冲破胸膛,她看着这一切然后将头轻轻靠在鱼朗胸前,低声道:「谢谢。」 鱼朗因为她这句话,一直紧绷着生怕她不喜欢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揽住这个有些瘦小的身子,他真的很高兴。 他是家中幺子,若非自己任性不肯娶亲,恐怕他这个年纪都有儿子了。 还好早几年他比较任性,推拒了一门又一门的亲事,不然他真的不能遇见这么好的她呀。 v第三十八章 夫妻俩靠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幸福,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这时外面一直跟着陆嘉卉却被鱼朗关在门外的春环都快要哭了。 这山上男人也太多了吧,她好生害怕呀,还有大王为何把她关在外面啊。 春环欲哭无泪的看着一帮土匪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害怕的浑身颤抖,这些土匪想干嘛?难不成要对她用强? 「姑娘,你今年多大?」 「姑娘,你可说了婆家?」 「唉,别挤,姑娘,我叫王二牛,今年十八,我有的是力气,你看我怎么样?」 旁边一巴掌拍在王二牛脑袋上,「去去去,小毛孩子别吓到姑娘,」说着冲春环咧嘴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姑娘,别听这小子的,你看这小子这么黑,哪有我俊俏,我今年二十四,年纪是大了点,但我疼人啊……」 「去你娘的,老子都二十七了还没媳妇儿呢,你二十四着啥急啊。」旁边又有人不乐意了,推开之前那人,站在春环面前,自认为温柔一笑,「姑娘别怕,这混小子哪有我会疼人,上次出去还差去摸了人家屁股呢,当时还被二当家的踢了一脚呢。」 春环:「……」 好像有些奇怪啊! 李侍卫等四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帮土匪没正形的围着春环,都快把春环吓哭了,这才冷着脸开口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赶紧出去喝酒去。春环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小心惹恼了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众土匪猛然想起他们可怕的大王,顿时一哄而散。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喝酒的声音和吆喝的声音。 春环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长舒了口气,刚想回头对帮助她的李侍卫道谢,却见对方已经冷着脸走出去了。 哦了,这吓人的土匪也有好心的时候啊。 新房内心神荡漾的新郎官却不得不松开诱人的新娘子出去跟他一众小跟班们喝酒去了。他接管山寨时间不长,虽说利用手段镇住了这帮土匪,但难保还有人有二心。所以他得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为以后更好的站稳脚跟打下基础。 「娘子,我该去敬酒了!」娘子太过诱人也不好啊,万一哪天他出去打劫舍不得娘子可怎么办。 陆嘉卉这人不知道脸红是什么,当即站直身体,「去吧。」 鱼朗这么被轻松的放了出来,竟然有些遗憾。他记得当初几位兄长成亲的时候那些嫂嫂们都很害羞呀,好像他家娘子不害羞唉。 但能娶到人,鱼朗就喜滋滋的亲了陆嘉卉一眼依依不舍的出了新房。 起初,一众土匪碍于之前鱼朗的雷霆手段不敢劝酒,待王二牛愣呼呼的敬了酒鱼朗笑眯眯喝了之后,众人才知他们新任的大王也挺好说话啊。 于是乎,土匪们开始排着队来灌他们大王了。 鱼朗酒量挺不错,加上心情好,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转眼间几坛酒下了肚,白皙的脸也带了微微的红润。 林侍卫等人瞥了眼被一众土匪围在一处的主子,不由道:「若是圣上知道殿下做了土匪,会是什么感想?」 李侍卫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圣上什么不知道,就是由着他们殿下胡闹罢了,若不是圣上纵容,殿下能那么轻易的溜出来? 这些英明神武的鱼朗是不知道的,他自以为自己走的潇洒又没留下痕迹,此刻正来者不拒的喝着酒。 好在他还没忘了洞房花烛,喝的差不多觉得肚子有些涨了便给林侍卫几人使个眼色,自己装醉被李侍卫扶着往新房走去。 春环正一脸纠结的站在新房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待看见李侍卫将鱼朗搀扶进了新房她这才期期艾艾的跟在李侍卫后面道:「那个,我住哪里?」 李侍卫回头看了她一眼凝眉道:「就睡西边耳房吧。」 屋内陆嘉卉见鱼朗被人扶进来脸色有些红便过来接他,「怎的喝这么多酒。」 鱼朗明亮的眼睛水光流转,听到这话拉这陆嘉卉的手道:「我酒量好着呢。」 「嗯,要不要喝茶?」陆嘉卉倒了碗茶水问他。 鱼朗一想那劣质茶的滋味顿时没兴趣,摇头道,「白开水就好。」 陆嘉卉点了点头重新倒了一杯递给他,「看你以前倒像是个公子哥,没想到竟然不喝茶。」 「这茶质量忒差,宁愿不喝。」鱼朗也不隐瞒,直接说到。 一杯茶下肚,鱼朗觉得嘴唇更加干燥了,他将陆嘉卉拉着坐到他的腿上,脑袋埋在她颈间,闷声道:「嘿嘿,我娶媳妇了。」 陆嘉卉点点头,「可不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嫌我丑来着。」 听到这话,鱼朗顿时笑了,不厚道的戳穿她,「就你当时脸上抹的那些,不管谁看都是丑八怪,你娘怎么想的,怎么给你化成那样嫁人。」 陆嘉卉一顿,「是我继母和继妹给我化的。」 虽说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但通过原主的记忆不难猜测原主的继母和继妹说白了就是嫉妒原主的好相貌,就算是卖给赵家做冲喜丫头,那也不能让原主好过,所以才会给化成那样吧。 鱼朗抬头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心疼,「她们对你不好吧,那你爹呢?」 爹? 「死了。」陆嘉卉毫不在乎的说,「算了都过去了,我也想去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v第三十九章 鱼朗点点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陆嘉卉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敢不对我好,我剁了你。」 为了表示真实性陆嘉卉还呲牙咧嘴的发出咔咔的声音。 鱼朗嬉笑着将她揽进怀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捡了个宝,「放心,我若对你不好,全凭你剁。」 陆嘉卉嬉笑的时候难免蹭到鱼朗,鱼朗感受着怀里的女子身娇肉软,脸上越发红了,身体也慢慢僵硬,就是那处小大王也渐渐苏醒叫嚣着要攻占城池。 鱼朗舔舔嘴唇,有些不敢看陆嘉卉的眼睛,「咱们,咱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白日里英勇无比抢媳妇儿的勇气这会儿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陆嘉卉找了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伸手勾勾他的下巴,眉毛一挑,「你会?」 男人最怕女人说他不行,鱼朗听了这话,目光却落在陆嘉卉微微挑起的眉眼上,只觉这双杏眼出奇的好看,他哑着嗓子道:「试试就知道了。」 眼神火热,动作不停,鱼朗将怀里的女子抱紧噌的站起来就往炕上去了。 炕上早就铺了厚厚的褥子,鱼朗将人扔到被褥上,接着便俯身压了下来。 两张脸近在咫尺,陆嘉卉呼吸间闻到鱼朗嘴里的酒味,伸腿踢他,「洗澡去。」 鱼朗不乐意动,又近了些。 陆嘉卉嘿了一声,屈腿将脚抵在鱼朗肚子上,「一身的酒味,赶紧去洗,否则别上炕了。」 鱼朗顿时有些委屈,不甘心的起身然后一蹦三高的去了净室。 听着隔壁净室传来水哗啦啦的声音,陆嘉卉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下去过。 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都没结婚,这辈子才半年多的时候就二嫁了,命运可真是奇特。 净室的水声停了,接着就见鱼朗身上搭着一大块棉布光着身子就过来了,临上炕前还将蜡烛吹灭了,噌的就蹦到炕上压在陆嘉卉身上。 陆嘉卉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被这一压觉得刚才趁着鱼朗出去喝酒的时候吃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 「嘿嘿,我身材棒不棒?」鱼朗就这么围着棉布也不嫌冷,拉着陆嘉卉的手便往自己身上凑,「我可是每日都锻炼身体呢,我父……我爹以前还老夸我来着。」 陆嘉卉这样躺着不舒服,伸手去拉旁边的被子,鱼朗见了嗖的一声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抱着陆嘉卉就翻了个,接着将人塞进被窝里。 鱼朗嘿嘿两声,就着龙凤喜烛又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美人,是越看越喜欢。 「娘子,我来了~」鱼朗低头吻了上去,双手飞快的在陆嘉卉身上动来动去,然后顷刻间陆嘉卉身上碍事的嫁衣便脱离了身体,被鱼朗嗖的一声扔下炕。 陆嘉卉震惊的看着他,问道:「你这是练习了多久的技术啊,这么熟练?」 出城的时候陆嘉卉在马车上换嫁衣有春环帮忙都好一通折腾,却不想这男人竟然神速的给她脱了干净。 谁知鱼朗停都没停,「这是爷的本事,不用学不用练,天生就会。」开玩笑,他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什么没有,虽说他还没睡过女人,但是见过别人睡过啊,还有就他爹那混账之前还给过我乱七八糟的小画册子来着。 当然这些可不能和他娘子说。 陆嘉卉还在思考,可鱼朗却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循着她不饶人的小嘴儿就亲了上去,「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爷肯定让娘子舒舒服服的。」 鱼朗嘴里说着不知从哪看来的浑话,可将陆嘉卉囧个半死。她好歹是个有着开放灵魂的人,现在居然被个古代人牵着鼻子走了,顿时有些不平。 可这土匪头子身强力壮,力气远比外形的无害更俱欺骗性,将陆嘉卉死死的锁在身子底下。 土匪头子许是这段时日攻占山头多了,比较顺手,小土匪头子很快便向陆嘉卉那处而去。 可惜,作为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土匪头子来讲,浑话讲的再多,画册看的再多,亲的再熟练,也挡不住找不到战壕。 陆嘉卉一愣之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然后坏心眼的伸出细白的胳膊勾住鱼朗的脖子,双腿盘到他腰上,嘴巴凑近他,低声道:「要不要姐姐教教你?」 本就找不着地方的鱼朗噌的一下脸红了,但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身子实在太软和,小鱼朗更加难受。鱼朗撑着炕的双臂都快被软化撑不住了,陆嘉卉还在招惹的拿脚尖磨蹭鱼朗的后背。 「你、你这小妖精……」鱼朗声音都粗哑了,他喉头滑动一下,然后俯身便将不老实的女人压下。 许是受了刺激,鱼朗变得异常勇猛,小鱼朗也像是得了指引,滑溜溜的便找到了入口。 鱼朗浑身都紧绷着,亲吻着陆嘉卉的嘴唇都变得粗暴炙热起来。 「妖女……」鱼朗闷声一声,趁着陆嘉卉还在游离直接挺身攻占城池。 陆嘉卉一痛,顿时觉得灵魂出窍,恨不得再拿脚将身上的人踢下炕去。 只是此刻她却没有刚才的本事了,那处疼的她脚指头都缩了起来,尖长的指甲掐在鱼朗的后背上次啦从上到下来了一道。 鱼朗不用看便知后背上得有血印子了,但一想到红色的血印子,身体竟然兴奋的叫嚣,小鱼朗更加肿胀。 「你他娘的……」陆嘉卉咬牙切齿骂出口。 鱼朗一愣,也不管她骂不骂,直接上嘴将后面的词儿给堵在了嘴里。 舌尖飞快的扫过陆嘉卉的口腔,品尝着每个角落的滋味。这样美妙又神奇的滋味鱼朗顿时觉得飞上天。 v第四十章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鹅毛大的雪花落在地上,四处静悄悄的,喝酒的土匪们什么时候离去的他们也不知道。 屋内除了炕上,四处也有些冷。 炕上做着运动的两人享受着夫妻间的欢乐乐此不疲。 不知过了多久,鱼朗终于心满意足的趴在陆嘉卉身上释放出子子孙孙。 还不等陆嘉卉喘口气儿,鱼朗已经俯身开始了第二轮。 陆嘉卉在心里卧槽卧槽了好一阵子,最终也没能将这个道貌岸然的土匪头子掀下去。 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时候,陆嘉卉已经不记得了,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土匪头子还趴在她身上来回的捣弄。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因为昨夜下雪的缘故,外面更比往常亮了些。温暖的太阳透过窗户纸照在屋里,陆嘉卉睁开眼,只觉得身上又酸又疼。 她转头,发现罪魁祸首早就不见了踪影。 门被推开,春环探头探脑的进来,小脸还通红,看她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怪异。 「怎么?」陆嘉卉躺在被窝里根本不想起来。 春环瞪大眼睛指指她的脖子,「大王可真凶猛。」 陆嘉卉似有所觉摸摸脖子,想到罪魁祸首恨的牙痒痒,「他娘的!」 被陆嘉卉骂的罪魁祸首一大早就跑了,此刻正与一众土匪蹲在山头上啃着烧饼。 林侍卫几个照例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林侍卫八卦的对其他三人道:「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 李侍卫瞥他一眼没说话。 赵侍卫咧嘴笑笑:「定是惹恼了夫人呗。」 马侍卫摸着下巴,煞有介事道:「咱殿下没经验啊,该不会是……」 李侍卫见三人一个比一个离谱,给了一人一巴掌,「多嘴。」 三人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而其他土匪就没这么多心事了,围着鱼朗询问洞房花烛夜。 鱼朗啃了口烧饼瞥了眼天上的太阳,道:「今日天儿不错,来个五公里拉练吧。」 几个土匪立即苦了脸,原本以为他们大王刚娶亲能放过他们,没想到还是这么残暴。 对于鱿鱼大王把人睡了就跑这个行为,陆嘉卉非常不耻! 待她用了早膳,又在小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鱼朗才慢腾腾的回来。 陆嘉卉坐在炕上,挑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哟,这不是咱们山大王吗。」 昨晚陆嘉卉拒绝好几次都没阻拦住鱼朗,鱼朗理亏,天刚亮的时候趁着陆嘉卉未醒便跑了出去在山上溜达了两圈,待觉得陆嘉卉吃完饭之后这才磨磨蹭蹭的回来。 鱼朗听了这话,顿时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嘿嘿直笑:「我去收拾那帮兔崽子了。」眼瞅着陆嘉卉眼睛一瞪,赶紧倒杯递过去,「乖娘子,昨夜是我错了,今后为夫一定温柔点来。」 小娘子实在美味,他真的把持不住啊。他现在有点理解他爹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纳进宫的做法了,这事儿实在让人上瘾,就现在就是看着娘子瞪眼睛,小鱼朗都蠢蠢欲动。 当然他还是比他爹好很多的,他喜欢陆嘉卉,就要将人放在手心里疼,他可不想小娘子和他娘一样被自己那混蛋爹伤了心。 想到家中的糟心事儿,鱼朗心里一阵烦乱。 陆嘉卉见他心情一下子变差了,问道:「怎么了?」 鱼朗瞥她一眼,才猛然记起来他之前好像跟她说的是假名字,他张了张嘴,决定说实话,「那个娘子,我不叫尤宇。」 陆嘉卉却早就有所察觉,谁家爹这么缺心眼给儿子起这名字啊,「然后呢?」 「其实我叫鱼朗。」鱼朗索性将人抱进怀里,拿起杯子喂她喝水,「我其实是宫里出来的来着。」 这样说她应该能猜到了吧…… 可惜陆嘉卉对这古代不了解,只是觉得这个鱼姓比较特别,她像个孩子一样被鱼朗抱着,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你放我下来。」 鱼朗不放,瞅着她的脸,不确定的问:「你没有要问我的吗?」 陆嘉卉一顿,探究的看着他,「难不成你是太监?」 鱼朗一下子黑了脸,身下的小鱼朗也适时抬头顶了顶陆嘉卉,梗着脖子得意道:「你觉得我是太监?」 触感太明显,男人又如此不要脸,陆嘉卉咳嗽两声难得有些红了脸。 还真不是太监。 「那你是皇帝的娈童?」古代电视剧看了不少,她知道不少皇帝都有一颗变态的心,喜欢囚禁一些男孩子,看鱼朗年纪轻轻,穿戴又好,气质也不错,倒是和娈童有些差别…… 鱼朗黑了脸,站起来将人扛起来往内间走,「嘿,小爷我脾气好,竟然都忍不住。」 v第四十一章 陆嘉卉身子悬空,登时怒了:「你个小瘪三,放开老娘。」 「小爷和老娘,天生一对。」鱼朗迅速的将人扔到炕上,整个人就压了上来,「本想着让你歇上两日,却不想小娘子这般挑衅为夫,为夫今日就让你知晓为夫究竟是娈童还是太监!」 陆嘉卉大惊,伸腿去踢他,可惜鱼朗早就有防备,将陆嘉卉整个人都压住,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娘子,我好歹也是个土匪大王啊,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可能是爷的对手,还是乖乖的比较好。」 「呸,你个小混蛋,早晚一天老娘扒了你的皮。」陆嘉卉咬牙切齿。 鱼朗哼了一声将陆嘉卉的衣衫给扔到一边儿,低头咬上她光裸的肌肤,「小爷先扒了你的皮再说……」 陆嘉卉大意失荆州,本想报昨晚之仇,却不想嘴太贱反被收拾。 外面春环在门口听见里面传出的东西探头探脑,真想不到这土匪头子这么不怜香惜玉,这大白天的就将她家夫人给摁炕上了。 啧啧…… 李侍卫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的盯着春环,也在思考这小丫头在干嘛。 春环回头被他吓了一跳,「吓死我了。」她拍着胸脯瞪了他一眼,「别进去,夫人和大王有事。」 李侍卫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屋里陆嘉卉被啃的浑身酥软,但那处昨夜被使用过度,现如今还肿胀着呢。陆嘉卉闭着腿不肯就范,「你个混球,再弄老娘命休矣。」 鱼朗毫不在意的在胸前的小珠儿上舔了舔,「我知道,我保证不进去。」 信他才有鬼,陆嘉卉暗骂两声,扯着他的头发问道:「难不成你是皇子?」 鱼朗用一种你终于聪明了一回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回归他的夫妻大业。 陆嘉卉身子一抖,「哎呦,你居然是皇子,皇帝老子也不怎么样嘛……」 鱼朗眼眸一暗,伸手将她身上的肚兜一扯扔到了半空中。陆嘉卉冷的一哆嗦,刚想踹他,就见鱼朗抱着她一滚,随手扯了被子盖到两人身上,「女人就是祸水,小爷我也白日那啥一次……」 不过鱼朗到底心疼陆嘉卉,并没有去脱她裤子,但胸前两只白兔最后却火辣辣的俏挺着。鱼朗舔了舔嘴唇,忍着最后的念想转过了头。 他娘的,小娘子太诱人也不是好事啊。 陆嘉卉用了几天的时间消化了鱼朗是皇子这个事实,又用了两日的时间歇够本儿,这才有精神跟着鱼朗将盘龙山转了一圈。 这盘龙山由四座大山组成,他们这伙土匪占据着最高的这座山头,整个寨子占地面积颇广,除了他们夫妻住的这座临时修建的小院独立之外,其他土匪的住处俱都是石头建成的围着这座小院子密密麻麻的分布的。 当然现如今山上拖家带口的也就鱼朗一个,但他是土匪头子,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 倒不是说其他人都是光棍儿,其实这些土匪中有许多家中都有妻儿,但都在远离清河县的地方,他们每年年底将攒下的银两找个可靠的人送回去,好让一家人有个好日子。 听鱼朗讲,这些土匪也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有人是逃荒到这边被拒绝入城无奈做了土匪的,也有与富贵人家打架斗殴被关起来逃出来的。更有之前在大户人家被冤枉偷盗逃跑的。 鱼朗道:「当然也有真正的亡命之徒,但我来的时候就把这伙人给解决了。」 他对自己的本事颇为自得,心想宫里的老头子老说他没出息,他现在出息可大着呢。 陆嘉卉点点头,颇为纠结的看着他问道:「你爹……就不管你?」 说到这个,鱼朗很得意,「我离家出走来着,他没找到我。」 离家出走!! 陆嘉卉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居然嫁给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皇子! 卧槽! 「你爹知道你娶媳妇了吗?」陆嘉卉现在有些担心,前几天她还陷入混乱中没考虑这件事,现在一想,这古代娶亲最注重门第,而她却是个寡妇,刨去寡妇这个身份,她以前也不过是个村姑罢了。等级制度森严的皇宫里,能允许她这个寡妇的存在? 如果她猜测不过,估计娶她就是鱼朗的一厢情愿。 只是若有朝一日皇帝不认同他们的婚事,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果然不出她所料,听她问这话,刚刚还很得意的鱼朗脸上一僵,有些不自在,「应该不知道吧……」 他跑出来半年多了,父皇都没找到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娶妻这件事了。 陆嘉卉叹口气,直接问道:「若有朝一日你回了京城,我又何去何从。」 「自然是跟着我回去啊!」鱼朗急忙道。 陆嘉卉讽刺笑笑,「你觉得我这身份,你爹娘能同意?」 能吧…… 鱼朗想说能,但是显然这个答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有一瞬间他有些挫败感,但很快又觉得幸运,若是他没出宫,说不得就被逼着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了。 看着陆嘉卉有些失望的坐在那里,鱼朗有些心疼。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定决心道:「你别怕,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不认同你,那么我们就不回去了,反正在外面也挺好的,做山大王也不错。」 虽然这样会被他爹说没出息,但是能和娘子在一起在哪都好啊。 v第四十二章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他可得好好疼呢。 想想他那些哥哥们娶了嫂子们回去,两人相敬如宾,后院里女人一大堆,他们估计还没他自在幸福呢。 鱼朗舒了口气,笑笑:「别怕,有我呢。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 「你不后悔?」陆嘉卉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不一眼的表情。 鱼朗一丝迟疑都没有,「不后悔,不过若是咱们多生几个儿子,我爹和我娘肯定特别喜欢你。」 陆嘉卉本来还挺感动,哪知鱼朗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吐血。 鱼朗道:「所以为了咱们的未来,我得加倍努力才行,媳妇儿,咱们生孩子去。」 他娘的,男人的话果然不能全信。 事后,陆嘉卉扶着腰站在门口看着鱼朗虎虎生风的领着一众土匪围着山路拉练,顿时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男人事后雄风大展,而她就脚步虚浮? 陆嘉卉气的挠墙,那边鱼朗远远的跑来,在她跟前站定,「怎的不多睡会儿?」 鱼朗部光嘴上说,手也不老实的将陆嘉卉额前的碎发撩到后面,「我娘子就是好看。」 陆嘉卉翻个白眼,扭头进了屋,她发现自从来了山上她更加无所事事了。鱼朗跟在后头进来摸摸鼻子,谄笑:「娘子怎么了?」 「唉,我突然发现挺无趣的。」陆嘉卉用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以前被郑氏关在屋里的时候都没这感觉……」 她突然一停,「或许我该买些话本子来看?」 鱼朗站起来,眨眨眼道,「要不我再去趟赵家将你看的书偷来?」 陆嘉卉被气笑了,这人居然逮着赵家一个啃了,赵家这次被土匪如入无人之境,想必府上守卫也会加强吧,况且她看的书都是赵家齐的,她宁愿不看也不想再和赵家有任何牵扯了。 「不用,等你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帮我买些就是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土匪迈着大步进来了,脸上的喜色却挡也挡不住,「老大,有肥羊,再过半个时辰估计见能到咱这地界了。」 鱼朗站起来,笑了声,显然也很高兴,「对方多少人?」 来人道:「大概有四十多人,但对方看起来像是练家子。一共有十辆车,上箱子不少,不知是何物。」 鱼朗点头,心里有了计较,「让王二牛带人跟我下山。」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了土匪你便要靠抢劫为生,着一点鱼朗觉得很有道理。虽说土匪是和朝廷对着干,是不符合世道的,但他离家出走本就是为了表达对他爹的不满,自然也就不管礼法还是其他了。 「娘子在家等我,为夫去去就来。」鱼朗很兴奋,眉眼上都带着笑意。 陆嘉卉甚是好奇,「我也想去。」好想去看看土匪抢劫的样子啊。 鱼朗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抢劫的情景,有意改善自己抢劫形象便道:「成,不过你得换身男装。」 只要能出去,别说男装就是乞丐装陆嘉卉也毫不迟疑。 等她换好衣服,整个就是一俊俏儿郎。陆嘉卉本身身材修长,虽说胸前有小幅度的弧度,但看上去却比鱼朗还要俊俏。 鱼朗看直了眼,要不是现在要出门抢劫,他真想将人扛起来回到炕上大战三百回合。 王二牛召集了人马过来找他,瞧见陆嘉卉也是一愣,「夫人,你可有姐妹?」 「有,而且貌美如花。」陆嘉卉想到继妹张兴美,恶劣的咧嘴笑,「号称十里大山一枝花,今年十五至今未嫁。」 王二牛险些忘了抢劫,「那夫人看我如何?」 陆嘉卉煞有介事的打量他一眼,皱眉摇摇头,「凑合吧。」 王二牛瞬间紧张,急忙表现,「夫人,我这人长的不算特别好看,可我能干啊。」 鱼朗打断他们,「行了赶紧出发,没这么多时间磨蹭。」 往外走的时候王二牛还一个劲的往陆嘉卉身边凑,鱼朗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待会儿你保护夫人,别靠近那些肥羊。」 王二牛得了表现的机会当即响亮的答应一声,乐呵呵的充当起陆嘉卉的保镖来。 到了山下,其他土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等他们过来立即有人过来道:「老大,再有半里地就过来了。」 鱼朗点点头然后对陆嘉卉道:「你与王二牛待的远些,远远的瞧个热闹就行了,刀剑不长眼可别往前面凑。」 陆嘉卉当即答应下来保证不往前凑。 就是他不说,陆嘉卉自己也不会往前凑的,虽说活了两辈子,但她很惜命,像这样的抢劫的场面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再多她可就不敢了。 他们这伙土匪都藏在道路两旁的杂草丛中,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伙四十来人的队伍缓缓而来,一行有十辆车,车上俱都放着一口大箱子,两侧的人都警醒的看着四周,眼瞅着就到了跟前。 鱼朗看准时机一声令下,两百号土匪从斜坡上冲下去,将队伍围困在里面。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当头的一个土匪名叫赵大勇是之前山寨的三当家,被鱼朗收拢后还是做着头头的活计,此刻手拿大刀高声喊道。 v第四十三章 土匪的出现让队伍有了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井然有序平静下来,然后飞快的从车底下抽出大刀,与土匪对峙。 齐尧受主上之命秘密押送这批银两,因为怕打草惊蛇,故抄了小路,谁承想一路下来都平安无事到了这清河县地界却碰上了土匪。 齐尧冷哼一声,根本未将这些土匪看在眼里,听打劫的口号便知是些乌合之众。他冲副手使个眼色,副手王曲对土匪喊道:「各位好汉可知镇南王府?」 赵大勇大笑三声然后道:「管他镇南王还是镇北王,在咱们的地盘上,就只有我们老大说了算。」 吹牛不花钱,更何况赵大勇本来就不知镇南王是谁。 王曲一哼对齐尧道:「大哥,怎么办?」 齐尧冷笑:「该怎么办怎么办,但是东西丢了,咱们可就都完了。」 「是这个理。」王曲赞同,抄起大刀大喊一声,「保护货物。」飞身朝土匪砍去。 鱼朗站在陆嘉卉身边,皱眉道:「这帮人倒像是军营里出来的人,领头的人功夫估计不弱,赵大勇不是对手。」他看了陆嘉卉一眼,嘱咐道,「千万不可出去,知道吗?」 陆嘉卉点头,「你也注意安全。」 鱼朗摸摸她的脸,笑了笑,留下放心二字掏出一块黑色布巾将脸遮住飞身朝下面而去。 他一走,李侍卫和赵侍卫、马侍卫也纷纷效仿追着鱼朗而去,只有林侍卫站在陆嘉卉身边儿兴奋的瞧着下面的战场。 陆嘉卉见鱼朗下去就于对方头领交战在一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夫人不必担心,我们爷功夫好着呢,那人不是他的对手。」林侍卫看她担忧,嬉笑着说道。 一旁的王二牛也点头赞同道:「可不是,我们以前的老大在江湖上那也是数得着的了,还不是让老大给弄死了。」 陆嘉卉惊讶的点点头,再转头去看下面,发现这一眨眼的功夫胜败已经一目了然。 「我就说吧,我们爷可厉害着呢。」林侍卫颇为得意的看着,就听陆嘉卉问道,「李侍卫他们都下去了你为什么没去。」 林侍卫瞪大眼睛,挺直胸膛,「我得保护夫人啊。」 见她表情怪异,赶紧补充一句,「保护夫人可是顶重要的活啊,他们都打不过我,最后我才留下的。」 陆嘉卉被他的厚脸皮雷的不轻,憋了半晌实在憋不住笑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聒噪了,被他们嫌弃才留下的吗?」 林侍卫脸顿时涨的通红,他扭过身子去看下面,见胜局已定土匪们已经开始收拾战场,小声道,「兴许,是我嫌弃他们太闷呢。」 这句话声音太小,陆嘉卉没听见,她瞅着下面鱼朗将那领头的摁在地上绑上绳子,对林侍卫道:「我能下去看看吗?」 「那不行。」林侍卫和王二牛异口同声的拒绝,「这些肥羊狡猾的很,别下去误伤了就不好了。」 说话间,鱼朗往这边过来,对林侍卫道:「行了,你们俩去帮帮忙,将那伙人丢到西风塘去。」 林侍卫点点头飞快的跑了,鱼朗拉着她的手问道:「可害怕?」 陆嘉卉摇头,「不怕。」 「不怕手抖什么。」鱼朗丝毫不给面子。 「老大,老大,咱们发财了!箱子里全是银子!」赵大勇手里抓着两个元宝兴奋的跑过来。 鱼朗皱眉接过来一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他思索一番,往车架那边跑去,临走时对赵大勇道,「照顾好夫人。」 鱼朗到了下面,林侍卫等人正准备将人拉走,「搜身。」 李侍卫一顿,接着在齐尧和王曲身上搜了起来,还真在齐尧怀里搜了一封书信。 鱼朗接过来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将李侍卫叫到一边小声道:「将这些人暂时关起来,书信想法子送京城去。」 李侍卫大惊:「可要灭口?」 鱼朗摇头,「暂时先不用。」他冷笑一声,「二哥啊二哥,这可怪不得弟弟啊,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抢个劫居然都能与二哥扯上关系,但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不要的道理。 鱼朗心安理得的安排人将车辆压回去,又将活捉的这些人蒙上眼睛带上山关押了起来,这才写了一封信,让李侍卫想法子送到京城去。 李侍卫有些犹豫,「殿下,小的怎么送……」 鱼朗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跟我说你没途径。」 不需要多说,李侍卫便知他与宫中联系的事情没有瞒得过鱼朗。 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毕竟他是鱼朗的侍卫,却在鱼朗离家出走之后还跟宫里联系,这可以算是不忠了。 鱼朗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娘的意思,你去吧。」 他其实也不确定李侍卫与他娘有联系这件事,刚刚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谁知居然是真的。 鱼朗有些烦躁的去关押人的地方看了一圈,才慢腾腾的回去。 当着鱼朗的面,陆嘉卉嘴上说不害怕但实际上还是害怕的。上一世活在法治社会,没有别说啥人了,就是杀鸡她都没见过几次,来了这之后,虽说也有钱嬷嬷之死,但钱嬷嬷上咎由自取,又没死在她跟前,她也没觉得害怕。 v第四十四章 可今日亲眼所见又是不一样的,陆嘉卉坐在炕上想着当时的情景,她当时居然还有心情与林侍卫说笑,天知道她当时脑子里想的些什么。 春环见她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便端了茶水给她,「夫人说怎么了?」 陆嘉卉纠结的看她,「你见过杀人的吗?」 她表情太过认真,吓了春环一跳,她想都不想直接摇头,「奴婢杀鸡的都不敢看。」 陆嘉卉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外面,不知想些什么。 鱼朗回来的时候虽然觉得陆嘉卉状态不对,但也没多想,谁知到了半夜,陆嘉卉突然起了高热,鱼朗躺在她身旁,听着她嘴里说着胡话顿时有些后悔今日带着她去看他抢劫了。他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却从根本上忘了她只是过小女子,虽说上二嫁之身,今年也不过十七岁罢了,平日恐怕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面对今日杀人的现场了。 鱼朗心里紧张赶紧叫醒春环过来伺候,自己牵了马匹飞身上马就往镇上去了。 若是可以,他想去清河县请大夫,但半夜三更的城门关着他也进不去,只能先去镇上请个回来看看再说了。 好在镇子离的不远,鱼朗拍开一家药铺的门抓了大夫便往山上而来。 陆嘉卉只觉得浑身火热,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白日里众人厮杀的场景。场面一转又回到她的上一世,她在家中坐,忽有歹人闯入,拿着刀子便朝她捅来。 画面再一转又到了赵家,钱嬷嬷伸着舌头对她道:「二奶奶,我死的好惨啊。」 陆嘉卉惊恐,大叫一声:「滚开!」 「你醒了,醒了就好。」鱼朗拿起帕子给她擦汗,又摸了摸额头终于不那么烫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陆嘉卉呆愣了一会儿,对上鱼朗关切的目光,慢慢才回神,刚才是做梦啊,真好。 鱼朗看她这样,不由得心疼,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不怕,有我在呢。以后咱们不去看了。」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定去买来。 陆嘉卉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咚咚咚作响,心慢慢平复下来,上辈子她究竟怎么死的,她自己也想不起来,这次烧糊涂了倒是想起来了。 上辈子她三十多岁都没结婚,但是却有未婚夫,当时她在他们的婚房里,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未婚夫,谁知开门迎接她的是一柄匕首。 匕首插入她的心脏,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就死了过去。然后她灵魂飞升的时候看见他的未婚夫与另一个女人将她的尸体装进黑色袋子扔到了荒郊野外。她的一生就这么被定格,谁知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许是老天爷觉得她上一辈子活的太短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呢。 「不,我以后不怕了。」鱼朗是皇子,现在又是土匪,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以后肯定还会再发生,她不可能每次都躲在人后。 鱼朗有些心疼,他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只是为她的要强心疼。 「再睡一觉,等再起来就好了。」鱼朗将她放下,给她盖上被子,在她额头亲了亲,「等再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陆嘉卉微微扯扯嘴角,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陆嘉卉肚子咕噜咕噜的,鱼朗听见笑了笑,「瞧我,我这就拿饭菜过来,吃了再睡。」 鱼朗去了又回,但只端了一碗粥过来。陆嘉卉颇为遗憾和嫌弃,「我想吃肉。」 鱼朗笑眯眯的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哄道:「乖,等身体好了,想吃什么小爷都给你弄来。」 陆嘉卉没好气的说:「吃你的肉。」 「这个容易满足。」鱼朗笑着将胳膊露出来伸到她跟前视死如归道,「来,随便啃,若是嫌胳膊肉太硬啃屁股也行,屁股肉软。」 瞧着他这么不要脸,陆嘉卉也被逗笑了,实际上现在让她吃再好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就着鱼朗的手吃了半碗粥,她便不想吃了,鱼朗哄了又哄好歹将一碗粥下了肚。 吃了粥,陆嘉卉和鱼朗说了会儿话又睡了过去。 鱼朗走出内间对守在外面的春环道:「听着点动静,若是夫人醒了就让人去叫我。」 春环这一天一夜对这土匪头子大为改观,知道这土匪头子是真的对她家夫人好,忙不迭的点头,「大王放心!」 鱼朗对这小丫头老是叫他大王这事无奈的笑了又笑,「以后叫我大当家的就好,不用叫大王。我不是老虎。」 春环讪笑两声,觉得这土匪头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出了院子,林侍卫等人都等着了,鱼朗问道:「小栗子出去了?」 林侍卫面色纠结,试探道:「殿下,小栗子兴许也是有苦衷……就彭皇后娘娘对您的重视,找他也不奇怪……」还好没找他啊…… 鱼朗白了他一眼没吭气,「银两有多少?」 说到这个,林侍卫当即来了精神,「嘿,白银足足有二十万两,还有大通宝商行的银票也有三十万两,兄弟们这次可都震惊了。兄弟们兴奋之余又担心这么一大笔银子会不会引来朝廷的围剿。殿下,这银子咱们是自己收着还是还回朝廷?」 鱼朗哼了声,他这二哥可真是大手笔,就是不知父皇知道他在外弄了这么多银子会怎么想了。 「不过大家伙只知道有银子,银票却是不知道的。光银子就吓坏了,若是知道还有银票估计他们都得吓得屁滚尿流了。」林侍卫补充着,颇为看不上这伙人胆小的模样。 「等小栗子回来再出去一趟,我给父皇写封信,将三十万两银票一块给父皇。」鱼朗扯了扯嘴角,心情好的不得了。他甚至已经能预见到二哥知道银子没了的时候的嘴脸了。 「还有,关押的人一定得看好了,可不能让人跑了或者被人劫走,这些天就告诉兄弟们加强戒备,切不可大意。」 林侍卫点点头,又道:「那银子是不是给大家伙分些下去?」 鱼朗挑挑眉,「一人先发一百两下去。若是想捎给家人的就找靠谱的兄弟跑一趟。还有,不许他们拿着银子去城里逛花楼喝花酒什么的,让我知道了直接打断腿撵走。」 v第四十五章 林侍卫等三人顿时脸有些扭曲,这些土匪没什么别的爱好,有了银子也就是喝酒吃肉再就是偷偷摸摸去城里睡一两个姑娘,可殿下这话却是将这些人的喜好全都给堵死了,他们若真是这样说了,那群浑人还不得翻了天了。 「怎么?你想去喝花酒?」马侍卫和赵侍卫还好,性子虽不如李侍卫稳重但也不似林侍卫跳脱,见林侍卫一脸便秘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鱼朗可不认为这几人会有这样的喜好。 听这话,林侍卫顿时瞪大了眼,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想喝花酒,我还得为我家小花花守身如玉呢。」 小花花是他家邻居的女儿,两人自小定了亲,婚期本来定在明年三月,就是不知明年三月的时候他们能不能回到京城。 鱼朗知道这事还当时还嗤笑他盼着结婚找个婆娘管束,谁承想过了没一年的功夫被他耻笑的人还没娶上媳妇儿,他这个耻笑人却娶上媳妇,老婆热炕头了。 可惜鱼朗可不是什么好主子,想到这事儿又管不住嘴了,「哎呦,那可得把裤腰带绑紧了。」 林侍卫幽怨的看他一眼,愤恨道:「看破不说破,才是好主子!」 鱼朗笑眯眯道:「我可没承认我是好主子。」 林侍卫气结,哼,那就大家都为自己婆娘守身如玉好了。林侍卫气哼哼的转身就走。 后面鱼朗叫道:「哎。小林子,你就告诉大家说你自己都不去喝花酒大家就都别去了。」 林侍卫脚下更快,飞快的离开他不靠谱的主子。 抢劫了银两很多,土匪们虽然很担心,但干土匪这一行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等林侍卫一人发了一百两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甚至说就是现在要他命都可以了。 林侍卫等人有些动容,就在过来之前他们还觉得一百两银子有些少了,但现在一看土匪们这样,顿时又理解了。 一百两银子在他们这些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套衣服的钱,但是在穷苦人家里,一百两银子却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生活上十年左右。 起初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够一家人一年到头的花销,但听了这些人的经历之后,才明白他们只是富贵日子过久了,不懂穷人的生活。 但,待林侍卫说不能去城里喝花酒睡姑娘后,引发一片哀嚎,他们刀口上添血的土匪有银子后最想的是什么?除了老婆孩子就是睡女人。 「小林哥,老大为啥不让咱们去睡姑娘?敢情他自己娶媳妇热炕头不用睡冷被窝啊。」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捉了肥羊,就不兴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林侍卫也就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嬉皮笑脸的,在这帮野性不改的土匪们面前却是板着一张脸,冷声道:「老大做什么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近日得了这么一笔银子,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官府的围追堵截,老大也是为了大家好,才下此命令。况且,」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待没人吵吵了才继续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来山上做土匪的?」 「自然是为了有口饭吃了!」有人喊道。 「为了老婆孩子能吃饱饭。」 林侍卫点点头,「老大将银两发给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去睡姑娘也不是让你们喝花酒的,上让你们养活家人的。她们为了你们寝食难安,担惊受怕,你们好意思背着她们找姑娘吗?一百两银子够你们家人稳稳当当过日子好多年了,而你们一旦去睡姑娘,回来又能剩几个钱?」 一众土匪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是啊,他们当初都是因为家里穷活不下去才做的土匪,甚至他们的家人都还在家里担惊受怕呢,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若不然谁愿意做这等勾当。 土匪们带着钱回家的回家,没家的则在山上轮流去县城逛逛。 而远在京城的宣德帝收到秘密来信,遣退众人后才展开来看。一看之后顿时怒火中烧,「来人!」 大太监张福成小跑着进来,宣德帝忍着怒气道:「宣乔宇即刻来见朕。」 张福成不知发生何事惹得盛怒,应下之后便飞快出去传旨。宣德帝将信件又看了一遍,愤怒之余又有欣慰又是好笑。 愤怒是因小儿子信中所言之事,欣慰是因小儿子关心朝政之事。而好笑则是小儿子大言不惭的说银子是他弄来的,银票他不要兑换麻烦,银子他全扣下以供兄弟们吃喝拉撒。 想到这个小儿子,宣德帝又一阵头疼,太子之事让他心中有了心结,以为他偏袒老二他们,甚至在他提出让鱼朗上朝办事之时都拒绝了,本以为过段时日就好了,谁成想他和太子感情深厚至此,一言不合带着四个侍卫离家出走了。 若不是当中有自己以前安插过去看着他的人,天大地大的宣德帝恐怕都不知道他躲在何处。只是没料到堂堂的一个皇子居然跑到山上端了土匪窝自己当起了土匪头子,还阴差阳错的发现此等大事。 没多久乔宇星夜而来,得了宣德帝指令,带人秘密前往清河县。 乔宇得到的命令不只是将那批人押送入京,还受圣上所托看看离家出走的儿子好不好。听到这话之初,乔宇只觉得无奈,好好的皇子不当竟然学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儿离家出走,非但如此还占山为王做了土匪。 他不明白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给他的命令如此简单而不是将人绑回京城。 哪知到了清河县乔宇连小皇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李侍卫给打发了出去。看着李侍卫冷着的脸乔宇更加无奈了,「圣上道来清河县可与你联系,但你可知圣上还令我看一眼小皇子?」 李侍卫冷着脸道:「不知。」 「可否引见?」难为乔宇作为一位从边疆入京的将军这么耐着性子说话还真是头一次。 李侍卫抬头看他一眼,平板道:「不能,殿下不愿见京城来的人,尤其是宫里的人。殿下已经知道我是叛徒了,再出卖他我在他面前就没地位了。」 乔宇气笑了,「你还什么地位?你们四个不都是侍卫吗。」 「你不懂。」别人自然不懂他们与殿下的感情,殿下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心思有时候谁都猜不透,对他们四个尤其的好。以前他性子稳重,殿下最器重他,但近来因为知道他与皇上彭皇后联络很不开心,小林已经快站到他前面去了。 这绝对不能忍! 乔宇无奈,请求了好几次,又找上林侍卫马侍卫赵侍卫,全都无果。 最终碍于时间的关系,乔宇将关押的齐尧和王曲等人秘密押往京城。 而京城中二皇子尚做着美梦,待齐尧和王曲被押入刑部大牢上了枷锁才傻了眼,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被抓了。 宣德帝大为恼火,他对几个儿子明争暗斗不看在眼里,甚至觉得这是对他们的锻炼,就是鱼朗离家出走也觉得可以在外锻炼一二,但他不能允许的就是儿子谋反! v第四十六章 虽说二皇子这次只是押送大批金银但难保下次就不利用这些银子锻造兵器。 二皇子拖了许多关系,但都没能进入刑部的大牢。后来还是三皇子给出了主意秘密递信进去给齐尧和王曲二人。 没几日齐尧和王曲于狱中自尽身亡,宣德帝大怒,要求彻查,谁知竟没找到其他把柄,最后不了了之。 对于这件事的结果,鱼朗似乎并不意外,李侍卫跟他说的时候也只是笑笑表示知道了。 他的父皇他还是清楚的,就算知道是二哥有了不二之心也想着给他机会,若不然狱中的二人不会轻易的死去,线索更不会莫名其妙的中断。 「二哥……呵呵,就怕没这脑子啊。」 这事左右跟他没关系,过去了他便不再想了,反正一日没有大哥的消息,他便不愿回宫去,即便回去也是早晚的事,他就是不想就这么妥协。 陆嘉卉身体好后又觉得无聊了,这日看到山上的花开了,便带着春环随便闲逛。这一逛,陆嘉卉发现山里存货还真不少,这么一座大山树木浓密,里面夹杂了不少的果树。 此时节,野葡萄发了芽,洁白的杏花,苹果花,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山中。更有野兔野鹿等物飞奔而过,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草丛不见了。 陆嘉卉和春环摘了几把野花回去插在粗口陶瓶中,让屋里看起来清爽不少。 鱼朗回来,陆嘉卉不经意提起今日看到的,「这山中还真是藏品丰富,还有不少果树呢。养咱们山上的土匪倒是绰绰有余了。」 鱼朗本来没在意,脑中突然一闪,笑道:「你这一说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陆嘉卉挑眉询问。 鱼朗来了兴致,取了毛笔和纸张,开始画起这周围的山来,「这一片地界向来官府是不管的,而山脚下以前也有几个村子,因为土匪横行渐渐都搬离村子。若是将咱们山上土匪的家人都接过来,安置到山下是不是更好一些?」 「你不怕官府怀疑?」官府最痛恨的恐怕就是民匪勾结了吧,若是官府拿山下土匪家人为诱饵,拿山上土匪为了家人也势必会就范,到时候他们的处境可就难了。 鱼朗一愣,脑子飞快转着,「我可以将土匪分成几个队伍,轮流在山下村子值守,一来可以随时保护村民,而来也能探听消息,顺便与家人团聚。再者,此处大山连绵可又有官道,许多肥羊势必会从此经过。村民的出现可以让人放松警惕,吸引更多的肥羊过来。」 脑子一旦动起来,许多好的注意接踵而至。 陆嘉卉想起抗日时期村民家中的地道,提议道:「到时候可以每家每户挖地道,若是官府来人可以尽早躲避,或者开通一条或者两条通往山中避难的通道。」 鱼朗眼前一亮双手拍了拍,兴奋的抱着陆嘉卉亲了一口:「娘子真聪明,这个主意好。」 有了主意语言连觉都不睡了,取出纸笔开始规划起来。 夜深了,陆嘉卉有些困顿的打着哈欠。鱼朗心疼将东西放起来吹了灯抱着陆嘉卉上了炕。 许是春乏秋困,这些日子陆嘉卉越发的爱睡觉,这会儿由着鱼朗抱着还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转瞬便睡了过去。 鱼朗今夜有些兴奋,到这会儿一点困意也无。低头就着月光审视一番成亲后越发娇美诱人的娘子,忍不住低头亲了又亲。 陆嘉卉被亲的不舒服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下将鱼朗的火勾了起来。 可惜陆嘉卉睡着了,并没有看到男人眼中的火,但小腹处那炽热的感觉却渐渐传到陆嘉卉身上,陆嘉卉扭来扭去想远离这团火,可鱼朗缺忍不住将手伸进陆嘉卉白色的亵衣中袭上那团柔软。 陆嘉卉瞬间惊醒,一看眼前的鱼朗又将眼睛闭上,嘟嘟囔囔道:「好困,别闹。」 鱼朗手上不停提拉捻捏将陆嘉卉弄的浑身酥软,「我来时春环还道你出去转之前睡了一时辰,回来睡了俩时辰,这才多久,你就又困了。」 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一手揽着人不让逃走,一手从柔软处划过小腹钻入小裤,不等陆嘉卉反应过来已经侵入那片水草丰美之地。 鱼朗喉头滑动,翻身将人压住,眼眸暗了又暗,「娘子,咱们成亲几月有余你还未有孕定是我不够勤劳,今日起为夫得勤奋些才是。」 陆嘉卉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随之而来的吻堵了回来。 不多时炕上棉被翻滚,咿咿呀呀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外面。 隔壁春环躺在小床上蒙上被子,心想大王体力可真好。 春环不由得想起那个冷脸的汉子,不知与大王比起来谁的体力更好一些。 体力非凡的土匪头子一夜风流之后就开始带人下山去原先的村庄查看,待发现原先的房屋还有些能住人后又赶紧命人一边修葺一边让家人在外地的将家人接过来。 当然也有的家人不愿离开故土,这样的也不勉强,只答应过来的每家额外发二十两的安置金,这下愿意过来的人家就多了起来。虽然离开家乡但胜在能与家人团聚,况且在土匪的保护下,他们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况且土匪头子说了,他们是土匪家人的事不会传出去,只道土匪劫富济贫不动普通百姓即可,这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于是没成亲的开始羡慕成了亲的,甚至许多打上春环的主意,看到陆嘉卉的时候那殷勤劲儿让陆嘉卉都觉得心里发毛。 等鱼朗告诉她原因的时候,陆嘉卉发笑,「春环以后想嫁给谁我可不管。」 于是春环很快发现她成了抢手的饽饽,好些个单身土匪往她身边凑,这个给她一朵珠花,那个给她一个簪子。 春环再大大咧咧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吓得将收到的东西赶紧送了回去。 单身汉们只能寄希望于即将搬过来的兄弟们的家人身上,每日与那些家中有姐妹的兄弟联络感情,土匪们之前的交情竟然也升了温。 山下村庄开始修葺的时候,陆嘉卉吃鱼的时候突然吐了起来,鱼朗吓了一跳,赶紧骑马找大夫,等大夫看过之后,才战战兢兢抖着腿道:「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鱼朗愣住,不敢相信。 老大夫更加惶恐,震惊的看了眼貌美如花的压寨夫人,心里猜测,难不成压寨夫人有喜了,孩子爹不是这土匪头子? v第四十七章 鱼朗呆呆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老大夫吓得都要哭了,腿抖的更厉害了,「夫人有喜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鱼朗眨眨眼,看向陆嘉卉,「他说什么?」 陆嘉卉靠在炕上吃着酸酸的果子,笑嘻嘻道:「大王,您要当爹了。」 「我要当爹了!!哈哈哈!」鱼朗不敢置信大笑三声,掏出一块银子扔给老大夫,「赏你了。」 送走老大夫,没多会儿,全寨上下所有的土匪都知道压寨夫人有喜了,他们老大要当爹了。 有媳妇的开始想自己的媳妇孩子,没媳妇的开始抠墙角,羡慕他们老大,当然抠完墙角之后修葺村庄的活计干起来更加卖力了,只盼着各家的姐妹们赶快过来,好解决终身大事! 鱼朗在外面显摆够了大步回到屋子,抱起陆嘉卉就转了三圈,被陆嘉卉拍了两巴掌才老老实实的将她放下来。 鱼朗傻笑道:「娘子,真好,我要有儿子了。」 「兴许是闺女呢。」陆嘉卉打击他。 鱼朗继续傻笑:「闺女好啊,闺女都随爹,我长的这么美,像我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陆嘉卉扑哧笑了,她还是头一次看见男人因为妻子怀孕了,说话都没了逻辑的人。 鱼朗蹲下将脸趴在陆嘉卉肚子上,嘴里念叨着:「闺女啊,我是你爹呀,来动一下。」 长到二十一岁,媳妇儿有了,孩子也有了,这速度比他几个没用的哥哥们可强的多了。 「行了,三个多月能听见什么呀。」陆嘉卉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自从穿越过来月事就没来过,她只当原主之前身子太差所以一直没来,谁承想居然突然怀上了。 不过怀上了也好,是她和土匪大王的孩子,生下来做个小土匪也不错。 呸呸呸。陆嘉卉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自己怀的好歹也是凤子龙孙,等以后鱼朗回了宫孩子也得有正经的身份的。 鱼朗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她肚子上收回,转瞬又道:「我是不是得提前给闺女取名字啊。」 其实鱼朗担心的是若是他不提前取好,被宫里的老头子知道定会霸道的给取,不行他得威胁小栗子,让他不能将消息传递回去。 鱼朗想到便往外走,陆嘉卉叫住他,「都这时辰了,你还去哪?」 「找小栗子。」鱼朗脚步不停,出了院子便看到不远处李侍卫正与春环说话。 李侍卫看到鱼朗出来,赶紧对春环道:「老大找我,有空再说。」说着急匆匆朝鱼朗走来。后面春环气的直跺脚,哼道:「有本事以后都躲着我走。」 李侍卫一个踉跄,脚步更快了。心想这姑娘哪都好,怎么就看上他了,他们四个里头就属他不会说话,就算看上也该是小林啊。 「殿下。」李侍卫站定,脸上还是平日平板没有波澜的样子。 鱼朗让自己严肃一点,咳嗽一声命令道:「嘉卉有身孕的事不许告诉老头子和老太太。」 李侍卫不解的问:「为什么?」 鱼朗冷了脸,呵斥道:「我是殿下你是殿下,还敢问为什么!再不听话把你发配回宫。」 「哦。」李侍卫根本不怕,淡淡的应了声。他才不告诉殿下连殿下娶亲了他都没与圣上说呢。 鱼朗有些挫败,不知道他爹给小栗子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乐此不疲的给宫里送信。 「给爷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鱼朗烦了,直接问道。 李侍卫紧绷着脸嗯了声,「知道了。」 见他答应了,鱼朗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又道:「春环这小丫头还不错。」 李侍卫一僵,赶紧解释,「我与她什么都没有。」 鱼朗给他一个男人才懂的眼神,「男人嘛,主动些,总让个小姑娘主动算什么,你得向爷学习,脸皮厚一些,姑娘就追到手了。」说完又拍拍他的肩才一脸好心情的回去找媳妇儿了。 后面李侍卫还僵硬着身子,眉头紧皱,不明白他和春环什么都没有怎么就牵扯上厚脸皮追的事儿了。还当哪个男人都跟殿下似的,将人小寡妇都给骗来嘛。 鱼朗回到屋里,正巧春环也在,她听见脚步声忙扯起袖子擦去眼泪,瓮声瓮气道:「夫人,那我出去了。」 陆嘉卉也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春环居然对冷面侍卫李侍卫动了情,而且还主动的去跟对方坦白了,虽说李侍卫没有明确拒绝,但态度却绝不能算的上好,更不说对她的好感了。 春环想到刚刚自己跟他表明心迹时李侍卫讶然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转身闷头就往外走,见到鱼朗,只低头行了礼就跑了出去。 陆嘉卉歪在炕上吃着零嘴道:「你家小栗子有没有媳妇儿啊?」 「春环看上他了?刚我出去瞧见小栗子与春环说话呢。」鱼朗伸手捏了一块糕点往空中一扔又伸嘴去接住,乐此不疲。 「许是春环一厢情愿也说不定。」陆嘉卉吃了两块觉得腻口。鱼朗递了水给她,「不想吃?」 陆嘉卉点头,用手捂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想吐……」话刚出口一股恶心接踵而来,鱼朗急忙将痰盂递过去,陆嘉卉忍不住哗啦吐了出来。 「娘的,这还没出来呢就开始折腾老娘。」吐出来了总算好过一些。 鱼朗心疼的也不嫌弃呕吐物脏,将东西随手放到地上赶紧给她递水漱口,「听二牛说山上樱桃有熟的,明早我去给你摘些回来。」 v第四十八章 陆嘉卉恹恹的,也没了刚才的精神,饭也没用就倒在炕上睡下了。 看着陆嘉卉不舒服,鱼朗心里难受极了,他从来不知道女子有身孕竟是如此痛苦之事,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这么着急要孩子,若是他们回宫后在有起码能有许多有经验的嬷嬷帮衬着而不是现在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看着她难受也只能看着。 鱼朗给她盖了被子,出了屋去了灶房,灶房里做饭的也是个土匪,但做饭却不怎么讲究,饭菜只能说能吃,味道却是不怎么好的。以前鱼朗也觉得不好吃,但他既然要收拢人心,定然要与众人同甘共苦。陆嘉卉上山后却一声没吭过,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现在想来,鱼朗心更疼了。 是他太蠢,知道她有身孕了还不想法子,他看着那大厨正抄着大勺子做饭,眉头皱了皱,「老李头,你这手艺该学学了。」 老李头正忙活着,听见这话笑了笑,「都是糙汉子吃个饭哪那么讲究。」他都四十多了,手艺也就这样了。 鱼朗皱眉不语,出了灶房又找来王二牛道:「你去问问兄弟们,有没有谁做饭做的比较好的,尤其是给怀了身子的人做饭。」 虽然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媳妇儿,鱼朗还是冷着脸正正经经的说完了。 王二牛稍微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当即应承下来,「行我去问问,说实话大家伙吃老李头的饭菜也是够了,只是他没什么本事,出去抢劫又胆子小只能在后厨呆着了,等找到合适的人,就让老李头打打下手得了。」 对这些鱼朗不置可否,点点头便默认了。 没过多久王二牛便跑了回来,身边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王二牛道:「他叫张满堂,他说他会做。」 鱼朗打量几眼,张满堂紧张的直搓手,鱼朗问道:「家里以前干什么的?」 张满堂紧张的有些打颤,倒不似个土匪,「回大当家的,小的,小的爹曾经是县城醉人家的大厨,后来出了事人没了,小的,小的无路可走便投奔过来。」 「出了何事?」 张满堂道听道他问的仔细,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那醉人间是赵家的产业,前年年初,有老汉在酒楼里吃了饭菜回去便没了气,当时老汉家人去酒楼闹事,说是饭菜出了问题,吃死了老汉,赵家怕惹事便诬陷我爹,说我爹不满赵家不涨工钱故意陷害。」他说着说着人有些发抖,「可恨赵家那婆娘与官府勾结,给我爹判了斩立决,我爹气不过在牢里上了吊。我求助无门,便上了山。」 时间过的有些远,张满堂提起来还是有些难受,「我爹死后,我娘也没了,好在我婆娘还在,又给我生了儿子。」 听着张满堂叙说赵家的事,鱼朗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早知赵家非良善之家,否则也不会找个冲喜的娘子给个病秧子,更不会在陆嘉卉在赵家的时候那般对待。 「赵家以后会有报应、」鱼朗言简意赅。 张满堂眼睛一亮,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夫人以前在赵家也受了苛待,那赵家就是狼窝,我爹活着的时候就常听人说赵家不人意,就赵家那当家的婆娘手中都沾了不知多少鲜血。不说这些,我相信大当家的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现在夫人有了身孕,小的愿意仔细伺候着饮食,绝不出问题。」 对他的回答,鱼朗很满意,便道:「那行,你先去忙吧。」 想着陆嘉卉晚饭未用,便让张满堂下了两碗面,但鱼朗不知张满堂厨艺如何,站在灶房门口和老李头一起看着。 张满堂将老李头之前炖好的鸡汤去了油用直接用鸡汤下了两碗面,又怕有腥味,最后用热水将表面的鸡汤冲去,最后在上面放了点葱花点缀,闻上去倒也不错。 鱼朗尝试着吃了一口,见没了鸡汤的味道,很满意,「还不错。」 陆嘉卉睡的不安稳,等鱼朗回来的时候已经醒了,靠在那里愣神,见他端着两个碗进来,问道:「面?」 鱼朗点头,将面放到炕桌上,又点上一根蜡烛,然后将筷子放入她手中,「快吃些,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陆嘉卉低头闻了闻,没闻见不好的味道,便吃两口,觉得还不错,笑道:「不像是老李头的手艺。」说着也招呼鱼朗,「你也吃。」 鱼朗点头,拿起筷子呼啦啦吃了起来。 陆嘉卉看着他这样,心里笑个不停,一个皇子吃饭不该是文绉绉的讲究礼仪吗,她嫁给他后好像就像这样吃饭,后来鱼朗自己还嘲笑自己是被这帮土匪给同化了,竟然记不起以前的用饭礼仪是什么样了。 许是看他吃的香,陆嘉卉也突然来了胃口,俩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面边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一碗面竟然见了底。 鱼朗笑道:「这张满堂还真有一手,回头得赏他。」 脸上笑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陆嘉卉吃饱喝足又被鱼朗拉着去院子里消食,春环撅着嘴看了他俩一眼,突然转身走了。 「嘿,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陆嘉卉好笑的看着她。 春环顿住回头瞪了她一眼,「看着你们恩爱我难受不行吗!你当谁都跟你们是的成双成对呢。」 陆嘉卉也不恼,顿时明白了春环不高兴的缘由,敢情是她与鱼朗在这秀恩爱,惹的春环想起自己被拒绝的事了啊。 也是,当主子的幸福了,小丫头的终身大事却没着落,这可是她这当主子的失职啊。 等回去关上门,陆嘉卉撺掇鱼朗,「你去探探李侍卫的口风,若真成了,也算美事一桩。」 鱼朗哼道:「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这还醋上了。 陆嘉卉眼珠子转转,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你。」 鱼朗被这话安抚住了,勉为其难道:「爷应了,爷有空给问问。」 因为陆嘉卉有了身孕,鱼朗晚上睡觉的时候生怕陆嘉卉睡觉不老实把肚子压着,经常半夜起来给陆嘉卉盖被子查看状况。 也不怪鱼朗如此谨慎,实在是陆嘉卉睡觉的睡相实在是不大好。炕在屋里其实已经很大很宽了,但每晚陆嘉卉就跟打仗一样,经常睡了这头到那头。 没有身孕的时候鱼朗还能由着她这么睡,现在有了身孕却不敢了,晚上查看了几次发现效果不佳,鱼朗只得放弃,然后睡觉得时候就将她背靠着自己揽进怀里注定住。 这样一晚鱼朗虽然很累,但是陆嘉卉却老实不少,鱼朗不由得感叹:「你不是一个人在怀孕啊。」 v第四十九章 可不,这可是盘龙山最大的事了。 次日一早鱼朗就趁着陆嘉卉起床的功夫跑后面山上去摘樱桃了。 在后面那座山上有几株樱桃树,这几日陆陆续续的红了。鱼朗去了才发现嘴馋的土匪们早就将樱桃摘了干净,气氛无奈之余鱼朗只能往更深处寻找,直到快走出这片山才又找到两株樱桃。 野外生长的樱桃不似农人培育的那般大,小小的一个个的挨在一处,透过阳光看去漂亮极了。 鱼朗爬上树摘了半篮子,又做了几号这才原路返回。 陆嘉卉并不知他跑了多远的路,吃了几个红透的樱桃却发现不如带点青色的味道好,便挑挑捡捡的吃了起来。 待鱼朗下山查看修葺进度回来,就看到半盘子红的诱人的樱桃乱七八糟的躺那儿,而之前那些没熟透的却不见了踪影。 陆嘉卉看他惊讶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挺好吃的。」 「不酸?」鱼朗瞥了眼盘子见她不吃了自己拿了一个放到嘴里,「怎么红的还这么酸。」 「不酸,挺好吃的。」陆嘉卉笑嘻嘻在盘子里翻了翻没有半生不熟的这才放弃,「明日再给我摘些吧。」 鱼朗答应下来,「饭吃了吗?」 陆嘉卉一愣,鱼朗就明白这女人为了吃樱桃居然没有吃饭,不吃饭这胃能受得了? 鱼朗脸都拉了下来,陆嘉卉赶紧道:「我马上就吃。」 「还能吃的下?」吃了这么多樱桃了,鱼朗不信她还能继续吃。 谁知陆嘉卉忙不迭点头,「能吃能吃。」这几天胃口虽然不好,但是却额外的能吃,肚子好像吃不饱一样。 鱼朗点了点头又跑去灶房,见张满堂正蹲在灶台前炖着汤问道:「猪骨头汤?」 张满堂见他进来,忙站起来,「嗯,用猪骨头炖汤再蒸点米饭,让夫人泡着吃点。」 「猪骨头哪有营养,没多放些肉?夫人最喜欢吃肉了。」鱼朗有些不满张满堂只炖猪骨头了。 张满堂知道他不懂这些便解释道:「肉其实不如猪骨头有营养的,况且夫人以前爱吃肉,但现在特殊时期还是少见的好。」 鱼朗的确不懂,便应了下来,汤炖好,米饭也做熟了。 好在山上野菜也多,张满堂一早采来的野菜倒了麻油和盐巴凉拌一下,看上去就可口。 陆嘉卉见了野菜,眼前一亮,「哎呦,看起来还不错。」 有了昨日的经验,鱼朗坐在一旁陪着他吃,也不知是鱼朗起了作用还是张满堂做的饭菜起了作用,陆嘉卉难得的胃口大开吃了一大碗米饭。 饭后肚子溜圆的陆嘉卉本不想动却被鱼朗拖了出去。 外面不少闲着没事干的土匪来来回回,见了夫妻二人少不得问声好再打趣几句。 好在陆嘉卉脸皮够厚,别人叫夫人就大方的应下,别人羡慕的看着他们,她就挽着鱼朗笑的开怀。 鱼朗全程陪同,时不时的提醒脚下。 形单影只的春环姑娘觉得孤单极了,可那块大木头开了窍见了她就躲,她想和他说说话都没机会。 远处的樱桃树在鱼朗不懈的摘取下,终于也慢慢不见了踪影,好在这时候草莓等新鲜果蔬也开始成熟,鱼朗每日第一件事便是往山里走,摘草莓摘野果,甚至有时候下了雨还发动土匪前去摘蘑菇。 而山下修葺的房屋终于修好,每家每户都在不同的地方按照陆嘉卉的描述修建了地道。 不止地道,就是地窖都每家修建了一个。 连接村子和后山的通道也在村民入住的前几天完工,但这条通道是由鱼朗亲自带着信任的收下挖通的。土匪们知道这条通道的重要性,并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几日后,良辰吉日,土匪们的家人欢天喜地的入住了新居,开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村落形成势必要去官府登记造册,等一脸憨厚相的王二牛作为村长去县衙办理文书的时候县令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你们不知山上有土匪?」 王二牛瞪大眼睛,「自然知道。」 「知道你们还敢到那里去,要知道以前的村民可都因为土匪搬离那里的。」县令不理解。 王二牛义愤填膺:「那些土匪虽然吓人,但是人家说了不霍霍我们老百姓,人家大当家的说了,要劫富济贫,像我们这些穷鬼,他们可看不上。」 「不后悔?」 王二牛摇头:「不能后悔,俺们在家乡也没多少地,到这山脚下,虽然有土匪,但是有地啊。」 县令大人脸皮抖动,又仔细询问一番才让下属给办理了文书。 在他看来这些村民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土匪翻脸的时候有他们哭的时候。 王二牛欢欢喜喜的带着文书走了,从此盘龙村正式成立。 这事儿在清河县传开了,不少人窃窃私语,觉得这些泥腿子简直是疯了。 但过了一阵子发现这些村民并没有受到土匪的祸害,慢慢的也有人敢从盘龙山下路过了。 v第五十章 待这些外人安全的路过,回头兴高采烈的与人说起来这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盘龙山下的官道走了。 鱼朗得到这消息笑道:「哎呦,越来越多的肥羊要来了。告诉王二牛他们,打劫的地点往藏虎峰那边靠。」 小林眼前一亮,飞快的出去了。 自此盘龙山打劫的金额比以前都多了不少。 再说在盘龙山下安家的家属们,收拾妥当后便往下衙买了田地,许多都是荒废已久的田地,好在已经过了春耕,开荒的时间也充裕起来。 背靠着几座大山,不乏许多人往山里去,打猎或者摘果子,沉寂了许久的大山也热闹了起来。 而在秋天来的时候,陆嘉卉的肚子更大了,过了最初的孕吐之后,她的胃口简直好的不得了,每日都觉得肚子缺点东西,但奈何体质在那儿,任凭她吃多少东西,也没胖到哪去。 陆嘉卉身子好了,鱼朗也安心不少,闲下来的时候便开始琢磨怎么抢劫更有效。 当然他在琢磨如何行之有效的抢劫的时候京城三皇子府里却有人轻笑一声:「这么说春天的时候,是老七抢了老二的银子?」 旁边手下低声道:「是,七皇子将银票全数送还圣上,银子却没有。」 三皇子手里捏着棋子放在棋盘上发出吧嗒一声想,温润的脸上勾起一抹不同往日的笑意,「父皇真是偏心啊。」 手下不敢附和,只低着头看着脚下,心里却道:都说三皇子最与世无争,谁又知道他却是最厉害的角色。 本来三皇子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半晌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七皇子那边继续盯着。」 手下站着没动,三皇子抬头看他,「嗯?」 「七皇子擅自做主娶了妻。」 三皇子挑眉笑道:「有点意思。」 手下继续道:「而且是个寡妇,七皇子大张旗鼓跑人家里抢来的,现在还有了身孕。」 三皇子本来笑着的脸顿时青白一片,手中的棋子也吧嗒一声掉在棋盘上,打乱了本来一片大好的棋局,「啊!」白皙的双手带着衣袖一扫,棋盘连带棋子全都掉到地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手下低着的头更低了,主子除了在外面温和有礼,私下里什么样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殿下。」门被推开,三皇子妃快步推门而入急切喊道。 三皇子抬头,眼神冰冷的扫过三皇子妃,咬牙斥道:「滚出去!」 「殿下!」三皇子妃眼含热泪,语气饱含痛苦与心疼,「您若难受,请与妾身说呀,就算是打骂妾身也是心甘情愿。」 三皇子原本愤怒的脸突然冷笑了一声,「那你给爷生个儿子啊。」 语气冰冷刺骨。 三皇子妃一怔,热泪更多,她看着狠心又绝情的男人,咬了咬唇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三皇子看着她温顺的出去,脸上露出讥诮,温顺又如何,却生不出儿子。 翌日,三皇子上朝途中碰见二皇子,「二哥。」 二皇子骑着马见他坐在马车上,面露讥笑,「三弟竟然喜欢马车,怎的不找轿夫抬着呢。」 三皇子面露温和又无奈的笑意,毫不恼怒,「二哥就爱说笑。上来与弟弟喝口茶?」 二皇子看看天,摇头,「算了,太热了。」 「那行,今日下朝可否与弟弟去酒楼饮酒?五弟和四弟也来。」 二皇子挑了挑嘴角,勉为其难道:「行吧。」即便再瞧不上那几个也得做给父皇让他知道自己友爱兄弟不是。 待二皇子骑马走远,三皇子放下车帘,双手微微攥紧了拳头,嘴角哪里还有什么笑意。 下朝后,三皇子叫住五皇子一起往外走,「七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五皇子哼了一声,「不回来才好呢。」 「五弟噤声。」三皇子看似严肃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说都是兄弟。」 兄弟太多,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谁还不知道谁。 五皇子不在意笑了笑:「也就三哥拿他当亲兄弟。就怕人家根本没将咱们这些庶子看在眼里。」 三皇子微顿,随即笑了笑。 自古嫡庶分明,许是他们父皇登基前吃够了嫡庶不分的苦,对待他们这一代更加苛刻,可以说从小就教导他们要懂得嫡庶之分,不该想的别想,想了与他们也无关。 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渴望,甚至想要取代两个嫡子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 现在他们最大的阻力大哥没了,七弟离家出走,似乎一切对他们很有利。 除去四皇子寄情山水书画对皇位不感兴趣,六皇子早夭,剩余二皇子、三皇子与五皇子对皇位都势在必得。 今日四人齐聚,倒也难得。 v第五十一章 其他几个还好,四皇子却是个不愿出门的主,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关在府里和他的小皇妃吟诗作画,偶尔出门也是夫妻俩驾车出游。像今日这般和兄弟一起喝酒还真是少之又少。 酒过三巡,二皇子几个喝的有些迷糊。三皇子双眼迷离,瞅着二皇子道:「唉,也不知七弟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快了吧。」四皇子饮下一杯酒,觉得有些醉了。 那边二皇子冷哼一声恨声道:「就算他再如何父皇都偏疼他!」想到年少时几兄弟一起读书习武,他再努力父皇也看不见,倒是七弟调皮捣蛋,没一刻安生的时候,他父皇还时常挂在嘴边。 三皇子笑眯眯又给他斟满酒,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二哥可知齐尧和王曲是被什么人弄没了?」 「父皇?」二皇子听他这么问,酒突然醒了一半,这事儿隐秘,老三是怎么知道的? 「嘻嘻,我知道。」三皇子本就温润的一张脸喝了酒红扑扑的让人心生好感,他笑嘻嘻道,「父皇去我母妃那里的时候说漏嘴,这事儿是老七干的。」最后一句他是趴在二皇子耳边说的。 「什么?他?」二皇子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三皇子,涌上头顶的酒意早就消散,眼神清明的倒像是没有饮酒一般。 三皇子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声叹道:「可怜咱们一直将他当兄弟,他就这么在背后捅刀子。」 他没在说,但二皇子却明白了,顿时觉得浑身冰冷。 本以为老七离家出走,父皇管都不管是放弃他了,谁承想这父子俩却闹了这么一出。 二皇子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已经闭上眼睡着的三皇子,眉头轻皱,老三为什么这么好心告诉他这事儿? 他又觉得不可能,老三一直表现平庸,又不爱出风头,也就今年才开始在朝中上值,还是在工部,一点油水都没有,倒真不像个要争夺储位的人。 二皇子起身往外走去,心想这事自己之前也就大意,觉得这事儿是被父皇的人发现了,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才将齐尧和王曲灭了口。当时竟然觉得父皇是看重他才这么做的。但现在看来又不像这么回事。 若真是父皇和老七设的局,那他可就得当心了。 二皇子走后三皇子坐了起来,目光冰冷的看了眼门口,发出一声嗤笑:傻缺。 随后又瞅了眼醉过去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平淡的吩咐对方带来的人将二人送回去。 三皇子站起来,一点醉酒的样子都没有。 二哥啊,你可别让哥哥着急啊。 二皇子脾气暴躁,又好大喜功,最见不得别人算计他。尤其是这次他不仅损失两员心腹,更是直接损失几十万两的银子。 那些银子本想安置妥当,等有朝一日用得着的时候用上,却不想被人给劫走了。 他的心在滴血,但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父皇对他的态度他又觉得心冷。 是了,父皇也许早就怀疑了,难怪给他派的差使少了。 二皇子吓的一身冷汗,衣服都没换就召集幕僚商量此事。 手下很快顺着三皇子故意让人留下的线索打探了来,待知道李侍卫尚与宫中联系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一夜商议,最终决定暗中买通杀手前去刺杀七皇子鱼朗。 太子已死,只要七皇子也死了,那么父皇想不从他们几个人里面挑都不行。 老三是个没骨气的,老四更没出息,剩个莽撞有勇无谋的老五,他根本不用惧怕。 二皇子稍微放了心,翌日却又从三皇子嘴中得知,或许七皇子的妻子要生产了。 这事脑中一过,便飞快的吩咐封锁消息,这事绝不能让父皇知道。若父皇知晓,定然快速将人叫回。 许是有默契,三皇子也将此事押了下来,待二皇子的人往清河赶去的时候也暗中开始联络幕僚。 当山上树木叶子掉光的时候陆嘉卉的肚子已经大如皮球,挪动间都能看到硕大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山上的土匪都知道他们大当家的将夫人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但凡陆嘉卉出现的地方,势必会有许多土匪暗中保护周全。 陆嘉卉来山上后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下的盘龙村了,她去的最多的还是这一片的大山。 大山里果子熟了,陆嘉卉三天两头的挺着肚子往后山跑,当然就她这样,鱼朗可不放心,只要有空便亲自带着她顺着新开辟出来的山路慢慢悠悠闲逛,他没空的时候则严禁她一个人往后山跑。 陆嘉卉表达过不满,但肚子越大,行动越不便,到了十一月临近产期的时候别人让她动弹她都懒得动弹了。 「夫人,大王说了,饭后必须出去走走。」春环恪尽职守的盯着她。 陆嘉卉刚吃了些果子,赖在躺椅里不动,「晚饭后再走。」 春环不依不挠,「不行。」 陆嘉卉还不动。 春环有些恼了,也顾不得她是丫头,陆嘉卉是主子了,瞪着眼就道:「您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当初在赵家您若听太太话也能少受罪,可您偏不听,现在大王让您多走动,到时候好生产,您还是不听。太太的话不听也就不听了,可大王的话您怎么能不听呢。」 这还恼上了,陆嘉卉倒也不生气,就是懒的拖着大肚子动弹,前几个月有后山果子吸引着她往外跑别人拉都拉不住,现在外面又冷,没什么好景色,别人拉也拉不出去。 在陆嘉卉看来大冷天坐屋里烤火才是正经。 春环见她不恼,越发来气,「听说生孩子九死一生的,身子骨好的生的也顺畅,您这么懒,到时候……若是……您让我们怎么活呀。」说着还哭上了。 v第五十二章 陆嘉卉哭笑不得:「你是我的人啊,怎么尽听他的话呀。」 「您怎么这样啊。真没见过您这样的主子。」春环彻底被陆嘉卉气哭了,加上这几个月来和李侍卫的事情又不顺利,哭的更加伤心了。 这主子都要生孩子了,她与那冷面侍卫一点进展都没有,以前与他说话还跟她聊两句,现在看见她就躲,她的心都伤透了。 陆嘉卉见她真哭了,忙扶着腰起来,「好好好,我马上出去走。」 春环哭的抽抽噎噎的,给了她一个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的眼神。 陆嘉卉刚走两步突然停了,春环以为她又出幺蛾子,皱眉道:「怎么了?」 「哎呦,真走不了了。」陆嘉卉苦笑的看着肚子,「我要生了。」 虽然她活了两辈子头一次生孩子,但现在这个感觉却在告诉她,要生了。 春环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还有半个月码,都怪我,干嘛非得逼着您出去走呀。」 她以为陆嘉卉要生产是因为她一个劲让陆嘉卉出去的缘故。 陆嘉卉笑道:「乖,不哭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赶紧的叫产婆啊。」 春环顿时醒悟,小心翼翼扶着她到炕上躺着然后出了门便喊:「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那嗓门,估计整个盘龙山的人都能听见了。 陆嘉卉躺在炕上感受着小腹传来的阵痛,苦中作乐的想,这下可没人不知道她要生孩子了。 鱼朗今日得了李侍卫线报,道附近县城的猛虎山也新来了一伙土匪,不抢劫,不打家,每日神出鬼没。这两日在盘龙山附近抓住几个,没等审问便咬舌自尽了。 这样的现象让鱼朗很不安,正打算再去看看尸体,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夫人要生了。 山上是没有产婆的,因为陆嘉卉产期是半个月后,而产婆又不想在土匪窝里过上几个月,当初也只是说等生产这日来山上帮忙。 所以听到这话,鱼朗甚是震惊,丢下众人骑马便去了清河县城那户产婆家中。幸运的是产婆在家,鱼朗马不停蹄的接了人便往山上赶。 到了山下,鱼朗碰见王二牛过来,「大当家的别急,我嫂子以前帮人接生过,已经过去帮忙了。」 鱼朗脚步不停,点了点头,直接往里走。 产婆跟在鱼朗身后眼神闪了闪也跟着进去了。 王家嫂子此刻正在里屋陪着陆嘉卉。 陆嘉卉疼了一个多时辰,有些没力气,王家嫂子来了便让灶上炖了红糖鸡蛋刚刚让陆嘉卉吃上了。 产婆姓李,进来看了眼便道:「产妇别躺着,起来走走,生的快。」 陆嘉卉疼的厉害,不愿走,况且她先破的羊水,一动就哗哗直流,便道:「不行,不能走。」 李产婆过来掀开她裙子伸手摸了摸,眨眨眼淡定道:「没事,离生还早着呢,得走走。」 「大娘,不能吧,我记得当初我妹妹生孩子也是先破了水,是不能走动的。」王家嫂子也道。 李产婆有些不高兴,皱眉道:「我是产婆还是你是产婆?大当家的若是请了产婆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家嫂子毕竟不是产婆,听到这话也拿不准了,「这、这……」 李产婆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看陆嘉卉疼的厉害便柔声道:「夫人,妇人生产都是九死一生,您可得听婆子我的,若不然出了什么差错,老婆子可当不起啊。」 陆嘉卉肚子疼的厉害,额头上更是汗珠密布,听到这话却有些奇怪。这产婆为何非得让她走动。 她想起上一世闺蜜生孩子的时候,那时候闺蜜是超期医院人工破的水,当时医院给破水后嘱咐的是:千万不能下床,若是下床羊水流的多了,孩子会窒息而亡。 陆嘉卉想到这些,又结合李婆子的话,顿时皱了皱。但疼痛一波又一波,她便道:「大娘,我实在起不来,就这样吧。」 李婆子还想说什么,就见鱼朗突然进来,皱眉道:「怎么这么慢。」 李婆子讪笑两声:「早着呢。」 但话音刚落,那边陆嘉卉便道:「哎,我觉得要生了。」 李婆子脸色一变,急步过去,伸手摸了摸,神色复杂,「夫人这是第二个孩子?」 「我家夫人这是头一个孩子。」春环帮着端热水,不疑有他,将脸盆放下说了句。 李婆子嘟囔道:「哪有头一个孩子生的这么快的……」 鱼朗也意识到不对,瞪眼道:「快接生!」 李婆子回神,撵他,「大当家的先出去,妇人生孩子男人不能在产房。」 鱼朗见她拖延时间不肯上前接生,顿时怒了,「快去接生,有什么问题,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 这一吓,李婆子赶紧上前去了,哪还顾得上他人的嘱托。 王家嫂子早就拿着棉布给陆嘉卉擦额头了,李婆子上去摸了摸,然后让陆嘉卉使劲。 v第五十三章 鱼朗站在内间门口看着屋内陆嘉卉痛不欲生的模样,有些后悔让她生产了。现在他只盼着他的小媳妇能早点生完少受些罪。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听哇的一声孩子哭声,孩子降临了。 李婆子拿棉布擦了擦剪断脐带就要又包了起来。 王家嫂子刚得了陆嘉卉昏睡过去之前的眼神提示,忙伸手去接过来,「有劳大娘了,孩子我抱着就行。」 敢情没出力就想拿好处呢,李婆子不干了,嚷嚷道:「嘿,你这人。」 鱼朗却上前将李婆子一拽拽出内间一脚踢在她肩膀上,「说,什么人派来的?」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这才站着没敢出去。自己的媳妇儿是不是头一次生产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吗,这婆子却因为媳妇儿生的快就说她不是头产妇,摆明了是受了什么人指使了。 而且就刚才这婆子拖拖拉拉的行动,顿时火大。 李婆子心头一跳,赶紧磕头喊冤:「冤枉啊大当家的,婆子不知哪里做错了。」 鱼朗还想进去看媳妇和孩子,哼了一声将人提出门外,对李侍卫道:「教给你们了。」 李侍卫在外面儿听的不全,但春环却出来说了清楚,李侍卫虽然也奇怪,但殿下说了,他便去做,叫俩土匪提着哭着喊着的婆子便到后头去审问了。 鱼朗瞥向内间,眼神变得柔和,他的孩子出生了,还不知男孩女孩呢。 王家嫂子见他进来笑道:「夫人福气真好,一般妇人生产怎么也得疼上一天一夜,这才刚晚上呢,夫人就生了。大当家的快瞧瞧。」 鱼朗僵硬着将小襁褓接过来,眼中有了笑意,「夫人没事吧?」 「夫人没事,就是累了睡着了。」王家嫂子答道。 「男孩女孩啊?」鱼朗看着丑兮兮的孩子问道,若是女孩长这么丑可怎么办呀。 王家嫂子呀了一声,笑道:「刚才没注意看。」 一听这话,鱼朗也不由笑了,然后将襁褓小心翼翼放到炕上解开小被子瞧了眼又飞快的包裹好,眉眼中有些失望,「居然是个臭小子。」 王家嫂子一愣,「小少爷多好。」竟然还有盼女儿的。 等她走了,鱼朗将睡着的孩子放到陆嘉卉身边到外面跟春环道:「怎么伺候知道吗?」 春环一个下午都很着急,这会儿看见大王出来赶紧点头道:「知道的,知道的。」她没伺候过产妇,但是早之前却上县城药铺询问过大夫的。 只要过了今晚,明日王家嫂子也过来帮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看着春环进去了,鱼朗也放了心,待出了院子就见林侍卫皱着眉头在路上来回的走着,见他出来,急步上前,带着怒气道:「殿下,那李婆子全招了。」 鱼朗瞪眼,这婆子果然有问题,可恨他居然给媳妇儿找了个有问题的产婆,今日若不是她自己发现问题又有王家嫂子在一旁,今日儿子和媳妇可能都要出现问题。 林侍卫咬牙道:「那李婆子说当日去与她约定的时候有人瞧见了你,便花一千两银子收买她,让她在夫人生产的时候动手脚,死孩子再给二百两,死大人给二百两,大人孩子全没了再给五百两。那李婆子被银子蒙了心竟然答应了。」 「好大的手笔啊。」鱼朗冷笑的说了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赵家?」 林侍卫点头:「正是赵家,具李婆子描述,该是赵家那当家夫人,就是夫人之前的婆婆。」 鱼朗冷哼一声,还婆婆呢,简直是找死,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迎亲的时候想着喜事儿不宜见血,又念在那死鬼临死前对嘉卉还算不错,放了他们一马,没成想竟然养虎为患了。 「殿下,让我带人将赵家端了吧?」 陆嘉卉上山做了压寨夫人,并没有因为身份对林侍卫几人端着夫人的架子,甚至知道鱼朗身份后依然茹素。 况且生活上对他们又多加照顾,虽然他们不说,但是他们都记得。 当然,最主要的是,夫人生的孩子那是凤子龙孙,那是当今陛下的嫡孙,是他们家殿下的嫡长子。 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在他们层层的保护下差点出了意外,这让他们很是恼火,就是殿下不说,他们也不愿意就这么过去了。 鱼朗看了眼天边儿,视线回来,皱眉道:「等过了满月再说。」 近期往盘龙山跟前凑的猛虎山土匪越来越多了,他有些不安。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放松警惕带人去县城,虽然他是皇子,但做事儿也得思虑周全,否则他日回朝被人参上一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看他这一年来没闲着,偶尔带人出去抢个劫,但抢的都是该抢之人,真正的老百姓和无辜之人他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的。 林侍卫却没想他还要拖下去,有些不满,「殿下何必怕这小小赵家,给我五十人,我就能将赵家端了。」 鱼朗瞪他一眼,训斥道:「近些天往寨子前凑的人你真以为好对付?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些人是有人蓄意放在猛虎山的,况且赵家这事儿不简单,赵家没这个胆子敢算计老子,除非有人给她撑腰。」 林侍卫平日比较跳脱,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一听这话,脱口而出:「是二皇子?」 「哼,就二哥那脑子,啧啧,不是我说他,没有三哥在背后使坏,他一定不会发现。」鱼朗脸色很不好看,眼神冰冷,他往山下走,「这事儿先放一放,赵家那老寡妇待我想个法子收拾了。」 陆嘉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即便升了两个炭盆也还是有些冷,好在炕烧的热乎乎的,陆嘉卉躺在上面还算舒坦。 只是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一上午的功夫衣服便湿透了,王家嫂子和春环帮她换了衣裳,对陆嘉卉道:「夫人现在还没奶,我去将村里刚生产完的娘子请过来喂几天小少爷吧。」 村里有几个刚生完不久的妇人,听说大当家的夫人生了孩子,都想过来帮忙。在她们的心里,若是没有大当家的她们可没有机会与自家男人时常相处。 陆嘉卉掀开衣襟,摸了摸胸脯还是软塌塌的,叹了口气对王家嫂子道:「也不必让她们来回跑了,就请各位嫂子每日挤出一些送上山热热给孩子喝吧。」 v第五十四章 「也行。」这样的做法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便急匆匆的下山去找奶去了。从昨日孩子出生只喝了几次米汤,可耽误不得。 「春环过来帮忙把孩子抱我怀里来。」见王家嫂子走了,陆嘉卉对正在缝小衣服的春环道。 「唉。」春环答应一声将针线筐子放下到了炕边儿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放到陆嘉卉怀里。 陆嘉卉掀开衣襟,孩子闭着眼睛寻着味就拱了上去,吧嗒吧嗒的动了起来。 「这臭小子劲头儿还挺大。」陆嘉卉笑着道。 春环眨眨眼,不解的瞧了眼,「夫人不是还没奶吗?」感觉好奇怪啊。 陆嘉卉没抬头笑道:「只有多吸奶才能更多。」说完又坏笑道,「好好学着,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什么都懂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春环脸一下就红了,撅嘴小声道:「我觉得我是嫁不出去了。」 陆嘉卉笑了笑没再打趣,这事儿谁都插不上手,就李侍卫那木头疙瘩,春环还有的磨呢。 「对了,你家大王呢?」 昨夜生完睡了睡的太熟,鱼朗回来没回来在哪睡的也不知道了,今早醒来又不见了踪影,这会儿抱着儿子了才想起自家男人来。 说到大王,春环眼睛一下子亮了,「大王昨夜回来就守着夫人,半夜还亲自给小少爷换的尿布喂的米汤,今日一早才被林侍卫叫走的。大王对您可真好,若是那木头也能像大王一样对我就好了。」 「哎,」春环说着说着有些失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陆嘉卉不由好笑,摇摇头然后将睡着的儿子放到自己旁边,开始想昨日的事。 若是她判断的不错,那李婆子该是有问题的,太急切了,太过着急将她往坏的方向推了。 就连王家嫂子都知道的事,李婆子给人接生了一辈子不可能不知道。也多亏自己多活了一世有些隐约的记忆,但凡她什么都不懂,昨日那样的情形她肯定率先听从李婆子的建议而不是王家嫂子的。 若真是那样…… 陆嘉卉不敢想那样的下场,可能是儿子没命,也可能是他们娘俩一块没命。 谁和她有这天大的仇恨要置她于死地? 无疑是赵家。 但赵家又不像是有胆子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家…… 不对,还有京城的人!鱼朗的仇人肯定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出生。 陆嘉卉吓了一身冷汗,温暖的被窝都变得冰冷。 又或者是京城的仇人利用赵家对付他们夫妻! 陆嘉卉双手握紧,郑氏虽然恨她,但是绝对没有胆量主动来惹他们这伙土匪,那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许了他们什么承诺,让他们有了胆量来招惹他们了。 就是不知道她和鱼朗若出手对付赵家,那背后的人会不会替他们出头了。 晚上鱼朗回来的时候也和她说了这事儿,不过鱼朗更多的是自责和懊悔,毕竟这李婆子是他当时找上门的,谁承想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早知道,他一定将李婆子直接弄上山来,管她习惯不习惯呢。 陆嘉卉吃完月子饭躺在炕上,笑道:「你又不是诚心的,没你什么事儿。」 「怪我大意了。」他瞥了陆嘉卉一眼,皱眉道,「我估计是我那几个兄长出手了。他们可巴不得我死在外边儿呢。」 他嘲讽一笑:「大哥不在了,他们就肆无忌惮了,觉得我这个嫡子碍了他们的路,现在知道我在这当土匪,还不得紧巴巴的快点将我弄死。」 「那说明你还值得他们弄啊。」陆嘉卉嬉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正说着,小宝贝哼哼唧唧的醒了,陆嘉卉傍晚的时候有了一点点奶水了就开始喂他,不够的再热些山下妇人送上来的奶水,「是不是该给儿子取名字了?」 鱼朗皱眉,本来好好的闺女成了儿子,现在名字都要重新取了,他随口道:「就叫小狗子吧。」 陆嘉卉眨眨眼,震惊道:「这是亲儿子!他是小狗子,你是老狗?」 「好像也是啊。」鱼朗笑了笑,「我再想想。」 到了第三日洗三,鱼朗总算想出了名字,小名山子。任凭陆嘉卉再不满鱼朗也不改了。 没法子,陆嘉卉只能认可了孩子爹给孩子起的这个具有山区特色的小名——山子。 至于大名,鱼朗却道:「大名等什么时候回京让我爹给起。」 陆嘉卉对这不置可否,她可以听的出来,鱼朗虽然因为他大哥的事对家里人不满,对皇帝老子也有不满,但以前该是和皇帝老子感情不错的。现如今出来也只是权宜之计,回京是早晚的事。 只是她一个再嫁的寡妇若是真的嫁给个土匪头子也就罢了,可现在鱼朗是皇子,还是个得宠的皇子,就凭她这样的身份恐怕皇帝老子不会答应让她做正妻。兴许看在小山子的面上赏她个侍妾的位置就不错了。 陆嘉卉拧眉,她虽然没有想过高攀,但她却不想做妾的,别说是做妾,就是和别的女人一起共享一个男人她就受不了。 但从洞房花烛夜来看,鱼朗以前该是没有女人的,但回去之后却不好说了。 外面鱼朗正与一众土匪热热闹闹的喝酒,春环也出去帮忙了,就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屋里炕上,闲下来了就胡思乱想。 难不成等真有那一天自己主动下堂? v第五十五章 不不,这不是她陆嘉卉的风格。 要按照她的性子,谁来抢她男人,那是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若是鱼朗敢纳妾或者让她让位,她绝对将鱼朗的小兄弟给砍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陆嘉卉一直是这样的性子。 她在胡思乱想之际,鱼朗推门进来,「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陆嘉卉抬头,脱口而出:「想着将你阉了。」 鱼朗正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当即呛的咳嗽起来,震惊的看着她然后用左手捂住裤裆,「娘子,为夫做错什么了,你要阉了我。」 陆嘉卉意识到说错话了,讪笑两声,趁机道:「我在想着有朝一日回京城了,我和山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着跟我一块回去了。」他的老婆孩子难不成还留在山上真的当土匪不成? 「那若是皇上不愿意我这个寡妇做你娘子呢?」陆嘉卉看着他,仔细的辩解他脸上的表情。 鱼朗却不在意的摆手,「嘿,你人是我娶回来的,我不嫌弃谁说都不管用,况且咱们有山子啊,我爹没有不喜欢的。」说着他挑眉冲陆嘉卉嘿嘿直笑,「若是多生几个,到时候带回去,爹更高兴。」 自从知道陆嘉卉有了身孕,鱼朗就如临大敌,晚上抱着她的努力的克制再克制。就算过了三个多月陆嘉卉暗示没有问题了,鱼朗也是不敢冲动。最多受不了的时候让陆嘉卉拿手给松快松快。 眼瞅着孩子生完了,鱼朗就盼着陆嘉卉赶快做完月子,憋了这么久,他都觉得快憋出毛病来了。 陆嘉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不耐烦的驱赶,「去去去,赶紧出去喝酒去吧。」 过了没两日,陆嘉卉奶水更多,小山子吃的饱饱的,瞧的鱼朗都眼馋不已,终于在这日春环等人都走后趁着小山子睡觉凑到陆嘉卉身上掀开衣裳就凑了过去。 陆嘉卉哭笑不得的看着凑在自己身上的大脑袋,「你这还当爹了呢,怎么跟个孩子是的跟你儿子抢饭吃呢。」 鱼朗尝了一口就松开了,皱眉道:「不好喝啊。」他瞧着臭小子喝的那么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滋味。 陆嘉卉挑眉笑笑,将衣裳系好,「这么大了,啧啧。还不如小山子听话呢。」 虽然是冬天,但是由于出了许多虚汗,陆嘉卉觉得身上都馊了,尤其是头发自己扯扯都觉得有味儿,难为鱼朗天天肯和她躺一张炕上,还时不时的过来占点小便宜。 「这得赶紧出月子,不然我可真受不了了,恨不得将这一头长发全都剃了去。这一身味儿,啧啧,也难为你下的去口。」陆嘉卉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鱼朗却不在意,媳妇儿啥样他都喜欢,更何况给他生了胖儿子了,他笑嘻嘻的凑过去亲一口:「我倒觉得更有女人味了。」 好不容易等到满月的这日,陆嘉卉一大早就让春环去烧热水,而且要多多的热水。 鱼朗当初为了她洗澡专门打造的大浴桶可真是派上了用场,陆嘉卉洗了三遍这才放过自己。 洗干净后整个人都觉得松快不少。 今日鱼朗很高兴,儿子满月了,媳妇儿出月子了。山上的一众土匪们从后山逮了冬眠的猎物,连同黑熊瞎子都抓了一只回来,鱼朗剁了熊掌就给陆嘉卉炖上了。 土匪们按照惯例挤在小院子里喝酒,屋里陆嘉卉瞅着越来越白嫩的儿子,觉的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错。 晚上春环来说鱼朗有事晚些回来,让她先睡,她还觉得奇怪,但想到前两日鱼朗说的猛虎山的奇怪事儿便不多想了,男人忙,她得做好背后的好女人呀。 却说鱼朗喝了酒后趁着没关城门之际带着李侍卫几个直奔清河县,入夜后县城内非常安静。 郑氏最近精神越发的不好,洗了澡早早的就上了炕,想着明日再去找找贵人,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那李婆子虽然收了她的银子但一直都在城内,谁承想那扫把星产期都过了,这李婆子倒不见了。 若说李婆子跑了又不像,因为李婆子的儿子还在清河,那么李婆子可能是出事了。 难道说那扫把星发现了? 可这李婆子接生的手艺在整个清河县都是有名的,按说这样的事不该被发现才是。 算了,明日找到贵人再问问吧,也不知那贵人与那土匪有什么仇恨。哼,陆氏,别以为离开赵家就不能将你如何了,没了赵家依然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郑氏似睡未睡之际,忽然看见窗口有影子飘过,她想着许是值夜的丫头便没在意,谁承想窗户突然开了。 郑氏心里发毛,坐起来看着窗户开着,洁白的月光照了进来投在地上形成光晕。 兴许是风吧。 郑氏起身,喊了一声:「钱嬷嬷。」 没人应,她猛然记起来钱嬷嬷已经没了。 下人们也不知跑哪去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明日非得扣他们工钱不可。 郑氏端着烛台放到桌上,走到窗前去关窗户,就见一道白影飞快的从窗户边上闪过,然后又闪回来。 这下郑氏觉得这不是幻觉了,啊的一声尖叫,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第二日郑氏惨白着脸责问昨晚值夜的丫头,丫头却道什么事都没发生,郑氏怀疑,到了晚上的时候加派了人手值夜,可依然又看到相似的情况。 整个赵家传的沸沸扬扬,私底下都在传太太招了鬼,但这鬼只找太太,也许是以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鬼缠上了。 郑氏气恼,可自己又没有精力去追查,将事情交代给小郑氏去查谁在捣鬼,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 一连几日,郑氏晚上都有相同的遭遇,她让丫头进来陪着,但到了时间丫头就睡死过去,叫都叫不醒,待事情过了,丫头又一脸茫然的醒来,让她发怒都找不到由头。 v第五十六章 这事儿在府中也就赵家乐还关心了几句,赵家和自从去年断了腿好了之后腿却瘸了,对家里的事情更加不上心了,每日不是钻在柏翠房里就是出门赌钱。别说帮郑氏了,就是在问安那都是一个月一回了。 郑氏苦恼的时候,盘龙山上却一派热闹景象,已经到了年底,各处都开始挂上红灯笼。 陆嘉卉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袄裙,整个人非但不艳俗,反而更加娇俏,此刻她正挑眉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鱼朗道:「今日若不说这几日去做了什么,就别想出门了。」 一直以来鱼朗做任何事都不避着她,陆嘉卉也一向不干涉,但这几日鱼朗行踪诡异,她必须要问个清楚,她总觉得有什么好事她不知道的。 鱼朗笑了笑,然后道:「本来想有了结果再告诉你的,但你既然现在就想知道,那为夫就告诉你。这几日我们去做鬼了。」 「做鬼?」陆嘉卉一细想,笑了,「去赵家?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块,真不仗义。我还想去找郑氏索命呢。」 看郑氏被吓到要死的样子她还真的很有兴趣啊。 鱼朗挑眉笑道:「这有何难,那郑氏也吓的差不多了,娘子若是要去,今晚便可,不过你得叫声好夫君,我才带你去。」 哦哟,还根她讲条件呢,陆嘉卉笑眯眯就叫:「好夫君,今晚带我去呗?」 鱼朗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调笑:「乖,爷带你去玩。」 和陆嘉卉生活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有趣,不似大家闺秀装模作样,又不似市井妇人一般粗俗不堪,时而泼辣,时而柔情似水,让他欲罢不能。 白天当日的,鱼朗就觉心神荡漾,见窗外春环提着食盒出去了,快步将窗户和门关上,回身便将陆嘉卉揽进怀里,坏笑:「总得先给些好处吧。」 陆嘉卉嗔笑推他,「好不羞耻,当着小山子的面就这般没有礼数,还是皇子呢。」 鱼朗叹气,摇头道:「为何总有种失宠的感觉。」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春环在外面道:「夫人,该给小少爷换尿布了。」 陆嘉卉伸手摸了摸小山子的被褥,果然是尿了,当即瞪鱼朗,「还不赶紧开门去,大白天的就不想正经事。」 鱼朗觉得好生委屈,媳妇儿没摸着,还被说了一通,满含哀怨的开了门后还对春环啧啧道:「春环不是爷说你。」 春环一紧张,忙问:「我怎么了?」 鱼朗又啧啧两声,叹了口气才道:「你说你都想不明白你家夫人青天白日的关门所为何事就来敲门,就这觉悟怎么打动小栗子。」 「大王……」本来情路坎坷,又被山大王当面戳穿,春环心情一下子跌进低谷,「都说揭人不揭短,您和夫人可真是夫妻。」说完低着头进了屋快手快脚的给小山子换了尿布又低着头快速走了。 陆嘉卉瞪着鱼朗,哭笑不得,「你非得惹她,这下好了,又伤心了。」 多么开心的一个姑娘来着,硬是让李侍卫伤的悲情多愁善感了。 想着突然对李侍卫不满起来,若是真的不喜欢何不直接给春环一个痛快,干什么这么纠纠结结的,弄的春环这般不高兴。 而鱼朗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直戳了春环的心窝,一时间也有些无可奈何,「这小栗子,待我去审审他。」 陆嘉卉也道:「他若是不喜欢春环直接说就是了,春环也不是非得死缠不放的人,可我眼瞅着李侍卫却是不拒绝不接受,这就让人气愤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纠结。」 说完这话见鱼朗正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恼了,「你瞧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 鱼朗忙过去在她肩上敲着,「夫人说的非常在理,我这就去找小栗子定让他迅速给春环一个交代。」 人说着话,可脚却不动弹,殷勤的给陆嘉卉敲肩敲腿。 他敲的舒坦,陆嘉卉也觉得气消了些,「你们男人不懂,女人最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再想找个可心的人就不容易了,而男人上了二十岁也叫年轻,三十岁还是美男子一个,女人上了二十若还没嫁那就是老女人了。」 「娘子永远年轻貌美。」鱼朗狗腿的说。 陆嘉卉白他一眼,哼道:「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她视线下移,「叫让你小兄弟辞世吧。」 鱼朗浑身一抖,赶紧表深情,「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绝不背弃,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陆嘉卉摆手,「这说春环的事儿呢,又扯你身上去了。唉,姑娘大了留不住了啊。」 鱼朗笑嘻嘻的拉她的手,「不说这些,赶紧吃饭去,吃了饭好去装鬼。」 饭后,陆嘉卉给小山子喂了奶,又叮嘱好春环这才跟着鱼朗一路往清河县去了。 陆嘉卉不会骑马,被鱼朗抱着坐在前面,一颠一颠的跑了起来。 鱼朗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身子,有些心猿意马。陆嘉卉揪着马缰问道:「你之前那匹白龙马呢?」 「白龙马?」 陆嘉卉一笑:「就是去年你骑着抢劫的那匹马。 鱼朗叹气心疼道:「那匹马被送回京城了,我父皇说既然离家出走就别用家里的马了。」 那匹白马跟了他好些年了,刚分开的时候还真不习惯了。尤其是现在骑的这匹速度颜色都不如那匹的情况下。 陆嘉卉点点头,突然觉得屁股后面有股灼热的感觉,她恼怒的回头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蛋就不能老老实实的骑马吗?」 李侍卫等人骑着马并没有听见她的话,鱼朗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凑近她道:「娘子身子太软,为夫控制不住自己呀。」 陆嘉卉扭回头去往前蹭了噌,而鱼朗却又不自觉的凑过来,等她回头瞪他的时候又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 v第五十七章 好在清河县城很近,他们一行人赶在关城门之前稍微伪装了一番便入了城。’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先去一处小院子落脚,等快二更才带着事先准备的衣服去了赵家。 对赵家,鱼朗现在比陆嘉卉还要熟悉,背着陆嘉卉飞檐走壁的就进了后院,七拐八拐的便到了正院。 李侍卫去清场了,林侍卫和赵侍卫留在二人身边,赵侍卫还好,林侍卫见鱼朗站在一边捏着陆嘉卉手玩儿忍不住酸道:「大当家的也不知注意下场合吗,在您跟前还有两个光棍儿呢。」 鱼朗眨眨眼,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满是酸味的下属,笑眯眯道:「想你小娘子了?」 「是未婚妻!」林侍卫纠正道。 撒完狗粮,李侍卫也清完场回来了。鱼朗将一身白衣套在陆嘉卉身上又将她头发散开,真挚道:「娘子,今夜这场戏是否精彩就看你的了。」 陆嘉卉抖抖衣袖,又将头发弄乱,在月光下露出一双阴冷的目光,「放心。」 鱼朗抖了一下,握住她手,「娘子,走吧。」 由于事先已经准备好,几人在正院如入无人之境,到了郑氏屋子外面,陆嘉卉踩在安了轱辘的小车上,缓缓的飘过窗前。 郑氏这几天脸色差的跟鬼是的,惨白的一张脸死气沉沉,双眼由于长时间的不睡觉也变的通红,她的精神越来越差,可却越来越睡不着觉。 此刻,本该陪她的两个丫头无声无息的睡倒在外间的榻上,她又一次要面临那样的场景了。 每日最害怕的便是黑夜的到来,她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这般狼狈。 府里人心惶惶,下人们乱嚼舌根子说着她的闲话。起初郑氏还有精力去处置这些人,可慢慢的她的精神更差,已经没了精力去管这些,她只想摆脱这个噩梦,下人们如何说她已经顾不得了。 眼瞅着三更天马上就要来了,郑氏愈发的害怕。 她将头蒙在被子中,可眼前依然闪过许多人。 她刚嫁进赵家时被她毒死的通房,后来的吴姨娘,院子里被打死的丫头,被她送给儿子的丫头临走时愤恨的眼睛,还有钱嬷嬷吊丝在房梁时拉长的舌头。 她瑟瑟发抖,眼前又突然出现陆嘉卉生孩子的场景,漫天的血,还有憋死的男婴…… 窗户突然响了一声,郑氏掀开被子盯着窗户,心跳快的要出来。 一道白影飞快的闪过,郑氏捂着脸啊的一声浑身发抖,白影又一次闪过,然后在窗边停住。 「婆婆……」 郑氏惊恐的抬头,发现白影身型和陆氏相似,那隆起的腹部更是大的吓人。 陆嘉卉低着头双手摸向腹部,声音哀怨,「婆婆呀,我死的好惨啊,可怜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 「阎王爷说他没出生生就死了,投不了胎啊。」 「婆婆呀,你知道谁这么狠毒吗?」 郑氏已经吓的面无血色,瞪大眼睛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婆婆呀,我死了之后,我男人就把李婆子掐死了,她没回来找你吗?从阎王殿来的时候她还和我说要来掐死你呢。」 「不不不是我的主意,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给的主意,他说会给我撑腰的。」郑氏大瞪着眼睛说完这话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来,「贵人说了,只要让陆氏娘俩的命,就让赵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去,还会给家齐找宫里的御医治病。到时候我要把陆氏休了,不,把陆氏这贱人沉塘、浸猪笼,我要她不得好死!」说到最后郑氏咬牙切齿,浑身兴奋的颤抖,「陆氏这个贱人,我要她的命,还要她的孩子的命,嘻嘻,不要脸的娼、妇以为找个土匪头子就没办法了吗?一样逃不脱。」 陆嘉卉皱着眉将头发撩到后面,对鱼朗道:「看上去疯了。」说着又撇撇嘴,「真没意思,这才没说什么呢就疯了,估计你们之前吓的太狠了。」 鱼朗将她抱下来,将身上的白衣脱下来,领着她往外走,「都是为夫的错,不该将人吓的狠了。」 后面林侍卫翻着白眼回头看了眼郑氏的屋子,郑氏此刻正坐在地上摆着手指头算自己以前弄死过几个人了。林侍卫丝毫不觉得她可怜,转身出了院子。 拐弯的时候林侍卫目光闪过旁边的草丛,嘴角轻轻勾了勾往前走了。 赵家三少,曾经一脸正气的要求他们夫人殉葬,也曾经恶狠狠的阻拦他们大王,但现在看着他们这些人来吓他的母亲却一声不吭,蹲在草丛里捂着自己的嘴哆哆嗦嗦。 或许明日之后,他依然会大骂陆嘉卉该沉塘,但也依旧会在他们来的时候闭紧嘴巴。 嫂子和二哥之间要选二哥,母亲和生命之间要选生命。 正义和愤慨都只适合在有利于自己的时候展现,在自私和自保之间,正义和亲情都该让步。 过了没几日,鱼朗从外面回来道:「郑氏疯了。」话说着目光却直直的盯着陆嘉卉露出来的肌肤上。 陆嘉卉正在给小山子换尿布,闻言头都没抬,「想是坏事做多了糟了报应了。」 那日去赵家郑氏看起来已经不正常,现在疯了她也不觉得奇怪。她扭头瞥见鱼朗目光落在她胸前,顿时呀恼抬手拍了他一巴掌,「看什么呢,整日没个正经。」 鱼朗笑嘻嘻的将小山子抱起来亲了一口,「谁让娘子太美了呢。」 「唉,说起来没有赵家还见不到你呢。」陆嘉卉笑了笑,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都没有结婚,这辈子才十七就已经嫁了两回了,而且还生了儿子,真是世事无常。 过了小年,天更加冷了,但不管是京城还是清河县或者蟠龙山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快乐。 小山子随着日子的增长,逐渐长开,慢慢可以看出长的像陆嘉卉了。鱼朗颇为不满,「居然不像我,哼,以后可得生个闺女像我。」 陆嘉卉瞧着小山子,笑了笑,儿子随娘,也不白生他一回。 v第五十八章 年三十的时候,陆嘉卉和春环置办了一大桌子饭菜,鱼朗一大早带人去山下看了一圈后便回来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鱼朗连同李侍卫等人坐了一桌。喝的正火热的时候互听外面有人跑进来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猛虎山上的兔崽子们来了。」 鱼朗一听屁股都没抬一下,似乎早有准备,「终于来了。」他遗憾的看着一桌子菜,摇头道,「可惜了这些好菜。」 林侍卫站起来笑道:「大当家的只管与夫人用膳,我去会会他们。」 早在猛虎山往盘龙山跟前凑的时候他们便猜测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出手了,再者郑氏的话更让他们确认这点。布防了这么久,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了。 鱼朗轻笑:「娘子稍等为夫片刻,两个时辰结束战斗。」 他胸有成竹,陆嘉卉便信他,「我们娘俩儿等着你们回来。」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鱼朗带着信心和林侍卫等人出去了。 虽然众土匪并不知鱼朗真实身份,只以为这是两座山头之间的争斗,待见识到这些人的心狠手辣后,土匪们才隐隐约约感觉出事情的不对来。 好在他们大当家的及早发现,又周密布防,这些人这次来袭注定有来无回。 两个时辰后,猛虎山被打退,来了近五百人逃走的不过一半。 但盘龙山土匪赢的并不轻松,因为这些人功夫水平和配合度远远高于盘龙山土匪。 若非鱼朗指挥得当,盘龙山今日实在危险。 众人收缴了兵刃,热热闹闹回去继续团年。鱼朗也通知躲进地窖中的盘龙山村民出来过年了。 但团年饭被糟蹋了,村民们只能重新准备。 鱼朗等人回去的时候小山子已经睡着了,陆嘉卉张罗着将饭菜热了热。 「等哪天咱们也将猛虎山给攻下来,猛虎山土匪也不过如此。」王二牛伸手拿了一个鸡腿啃着,喝了口酒觉得谁都比不上盘龙山土匪了。 鱼朗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不过如此? 他猛的站起来,喝道:「快通知山下百姓藏起来,猛虎山土匪没走远。」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土匪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大当家的,猛虎山的土匪又跑回来了,杀了好些村民。」 鱼朗大惊,接着又自责,他本该想到,若是这事儿单凭二哥肯定就此罢手了,但三哥可是个老狐狸了,他的肠子都不知绕了几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放弃了。 王二牛手里还拎着酒坛子,闻言眼睛睁大,酒坛子也掉在地上,「什么?」他老子娘还有大哥一家都还在山下呢。 王二牛当即急了,转头去看鱼朗:「大当家的。」 「走,我就不信还奈何不了一群乌合之众。」鱼朗眼神变的冰冷,咬牙切齿,以前他并不将二哥三哥看在眼里,现在他们却动到他头上来了,简直找死。 鱼朗面色冰冷带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身看了陆嘉卉一眼,对李侍卫道:「照顾好夫人。」 李侍卫抿唇点点头。鱼朗更是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内室里小山子哇哇大哭起来,陆嘉卉赶紧进去查看。待哄好孩子,春环有些害怕道:「夫人……」 陆嘉卉扯扯嘴角看了春环一眼,「不会有事的。」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虽然她相信鱼朗的本事,可到底他也只是个被宠到大的皇子,与早就成年在朝中奔走的二皇子三皇子相比还是稚嫩了些。 但是她不敢说她的担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然后等着他回来。 李侍卫在外面安排好驻守人员,对上春环害怕的眼神,心里突然又些不忍,「不用怕。」 他们殿下虽然从小大大咧咧了些,但好歹也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若是真的笨,就算有彭皇后娘娘护着那也活不下去。 春环感受到他话里的安慰,低着头,语音低沉,「我知道,大王可厉害了。」 自从上山,春环这称呼便没能改过来,现在听她说,李侍卫也只是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不是笑的表情来。 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逐渐接近,陆嘉卉不由得有些紧张。 到了后半夜山下的打斗声也没停息,一整夜,陆嘉卉都没有睡觉。 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李侍卫才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道:「已经没事了。结束了。」 陆嘉卉松了口气,然后又问:「大当家的呢?」 李侍卫皱了皱眉,陆嘉卉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李侍卫道:「大当家的受伤了。」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们都称呼鱼朗为大当家的,只有私下里的时候叫殿下。 「伤的如何?他现在人在哪?」陆嘉卉很不能马上出去找他。 李侍卫欲言又止,「大当家的伤的不重,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那人呢?怎么没抬回来?」陆嘉卉觉得有些奇怪,若是鱿鱼大王伤了该赶紧抬回来就是了,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李侍卫的表情随着她的追问更加纠结了,「大当家的现在在山下村里住着,有人照顾着,夫人不用担心。」 陆嘉卉更觉的奇怪了,眼睛一瞪哼道:「你若再不说,我只能抱着小山子下山区找他了。」 「大当家的肩上受了伤。」他顿了顿,皱眉又道,「屁股上也中了箭,大当家的觉得丢脸,不肯回来。」 v第五十九章 呼,总算说出来了,他家夫人可真难缠啊,跟他们殿下有一拼了,怪不得能成夫妻。 听了李侍卫的回答,陆嘉卉嘴角抖了抖,有些不知道如何说了。 这鱿鱼大王竟然如此看中面子,竟然因为屁股受伤觉得丢人不肯回来! 「不行,我得瞧瞧去。」陆嘉卉觉得不看一眼她不放心,抱着小山子就要往外走。 李侍卫见她还要去,急忙给春环使眼色让她拦住,哪知春环和陆嘉卉一条心,没注意到他的求助,李侍卫只好拦住她,「夫人,大当家的最重面子,您若现在去了,说不得会惹他不喜。他既然不愿意此刻回来,何不从了他的心愿,让他在山下养好伤再回来?」 陆嘉卉瞪眼:「都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丢脸的,我更丢脸的事你们不也见过了吗,你让开,我必须去瞧瞧。」 他越是阻拦,陆嘉卉越觉得有猫腻,难不成是鱼朗伤的很重,怕他担心不肯回来?陆嘉卉越想越是这样,她眉眼底下再抬头道:「那行吧,你给他带几件衣物去吧。」 陆嘉卉将小山子放到炕上,随手收拾了几件衣服包起来递给李侍卫。 李侍卫怔怔的接过包袱,这就是不去了?他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奇怪,他们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 可再看陆嘉卉,对方已经拿起针线筐子开始做小衣裳了,便点点头,往外去了。 春环瞧着陆嘉卉,道:「夫人不去看了?」 陆嘉卉将针线筐一扔,看了眼门外,小声道:「等会儿咱们换身衣裳偷偷过去。」 春环捂嘴一笑:「我就知道夫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见不到鱼朗本人,陆嘉卉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若昨日那些人真的只是猛虎山土匪她倒是不用担心,但对方显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假扮的,说不得里面有死士有杀手,就凭盘龙山上这些人也就李侍卫几个能抵挡,虽然最后胜了,估计也是险胜。 陆嘉卉快速的找出男装换上,嘱咐春环道:「将小山子看好了。」 「夫人您不带我去啊。」春环一听将她留下看孩子,顿时有些急了,「您一个人出门可怎么行。」 陆嘉卉朝小山子努努嘴,拍拍她肩膀:「看孩子可是累活,你辛苦了,我很快便回。」 她自己奶孩子,尤其是小山子现在小吃奶又频繁,她的快去快回才行。 春环点点头,「那好吧,夫人您可得早去早回。」 陆嘉卉出了门,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 路上不时碰见来回走动的土匪,昨夜一战,山上损失了些土匪,加上过年当日的大家伙有些精神不佳,见陆嘉卉往山下走去也没有阻拦,反正猛虎山的人已经剿灭了,王二牛等人也带着人去猛虎山端人老窝了,就算陆嘉卉下山也没有危险了。 三五成群的土匪聚在一起说着昨晚的事,说到惊险处无不奇怪猛虎山的土匪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了。 「唉,经此一战,大当家的又该用狠劲儿训练咱们了。」一个年轻的土匪拽拽有些毛躁的头发觉得前路困难重重。 一个年长的土匪敲了他一下,「大当家的给咱们加大训练是为了咱们今后能够活命。若是跟以前一样,你觉得咱们能看见今天的太阳?」 他说的在理,其他土匪也不吭声了,大当家的几个来的时候虽然做了几件狠事儿将以前的大当家给弄死了,但是他们也是跟着现在的大当家的之后才过上好日子,不用整天出去打家劫舍,按照大当家的计划行事,日子变好了,家人也过来了。 不过昨晚猛虎山的重新回来后杀了不少村里人,不少土匪因此失了亲人。 想到这,土匪们一阵沉默,等陆嘉卉下了山看见之前温馨平和的村子变得一片狼藉的时候,眉头不禁皱了皱。 二皇子和三皇子对鱼朗下杀手是为了除掉对手坐上皇位,可这二位似乎看上的也只是皇位带来的权利,皇位的义务却是一概不知的,村里的百姓即便有做土匪的家人,他们本身却没做过坏事的,却平白遭了难。 有人看见她,问道:「夫人可是来找大当家的?」 陆嘉卉认得这人的男人在山上做个小队长,笑道:「是的,张大嫂可知大当家的在谁家养伤?」 张大嫂不疑有他,道:「在王二牛家呢,刚才李队长才刚过去,我带夫人过去。」 陆嘉卉道了声谢,跟在张大嫂身后往村里走去。 张大嫂善言谈,看着四周,叹气道:「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却被猛虎山那些混蛋破坏了。」 「有了教训,今后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陆嘉卉道。 张大嫂也点头,「可不是,多亏大当家的带人来的及时,不然……」她顿了声,「不然好些姑娘都被糟蹋了。」 土匪的家人也有不少姐妹,猛虎山的那帮人虽说有杀手有属下,可也有不少原先的土匪,见了姑娘哪还顾得上别的。 说话间,张大嫂在一个小院前停下,「夫人,就是这儿了,我家中乱着就不进去了。」 「多谢张大嫂。」陆嘉卉真心诚意道了谢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还有些乱,一些农具也歪在一旁,正面一溜三间屋子,左右各两间厢房,此刻东面厢房里传出一女子温柔嗓音:「尤大哥,我喂您喝些水。」 陆嘉卉皱了皱眉,鱼朗在里面?这山上自称姓尤的估计也就他了,这姑娘是谁?声音柔的快要滴水了都。 她站在外面没动,又听女子道:「尤大哥,您身上有伤不方便,还是我喂您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有别的事尽管去做,我这里不用帮忙了。」鱼朗有些头大的看着红着脸瞅他的小姑娘,在想怎么说她才能出去。 屁股真的好疼,尤其是这样坐着屁股更是疼的厉害。 小姑娘许云云站着不动,抬头偷看他一眼,越看越觉得尤大哥长的好看,大表哥他们都叫他大当家的,可她偏偏不,她就是要叫他尤大哥,就算他已经成亲了,她也一样喜欢这个有担当长的又好的男人。 v第六十章 「尤大哥……」许云云欲言又止,「您都受伤了,夫人怎么都没来看您……」她又瞥了眼鱼朗见他眉头轻皱,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做妻子的不都该照顾好男人吗。」 鱼朗抬头瞥她一眼,冷声道:「夫人如何,不是你该说的。」 无事献殷勤看在王二牛的份上他不想计较,况且看她刚才忙前忙后的也不好多说,可这姑娘居然如此不会看眼色,给了她一点面子竟然编排起他娘子来了。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识过,就宫里那些小妖精们算计她母后被他母后弄死的都不知有多少。 这姑娘竟敢仗着是王二牛表妹到他跟前大放厥词来了。 许云云听到这话身子一抖,眼圈一红,眼珠儿就在眼眶里晃了。 她长的还算漂亮,因为几年前家乡瘟疫没了爹娘,借住在姨母家中,没搬过来的时候就有许多小伙儿看上她想娶她当婆娘,就是搬到盘龙村后也是有许多年轻的土匪想娶她。 可她只在几个月前见过尤大当家的之后便一颗心扑在了他的身上,奈何山上她去不了,尤大当家的下山也是一帮人一起,等闲说不上话,这次猛虎山土匪来袭,他受了伤却到了表哥家中养伤,她这才有了机会,忙抢在前头过来照料。 本想着以她的姿色,或许能被看上,就算跟着上山做了妾那也是大当家的女人,总比嫁给个没出息的小土匪要强。 况且尤大当家的娶的那夫人曾经还是大户人家的寡妇,她一个清白人家的黄花儿闺女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寡妇吗? 鱼朗的话让许云云有些伤心,眼泪儿堆积然后花落,看上去楚楚动人,她咬着唇看着虽然受伤但丝毫不减俊朗的男子,小声道:「尤大哥就这么讨厌我吗?」 鱼朗看着这样的姑娘眼中满含嘲讽,但许云云低着头看不见,还不等他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他顿时一凛,飞快的从炕上爬起来就要往外去。 许云云吓了一跳,赶紧阻拦,「尤大哥,不可,您身上的伤不能乱动,再动肩膀上该出血了。」 她不提醒还好,她一说话,鱼朗暗叫糟糕,不顾肩膀疼屁股疼鞋也不穿就跑了出去。 外面陆嘉卉正与王家嫂子说话。瞧见鱼朗从厢房出来,不由笑了笑,「哟,大当家的不躺炕上好好养伤啊。」 「娘子。」鱼朗嘴一瘪,有些委屈。 「这是连家也不愿意回了啊,受了伤不回家养倒是跑别人家养了,怎么着,回去我伺候不了你?」陆嘉卉瞥了眼鱼朗身后跟着出来的许云云,然后笑眯眯道,「多谢姑娘对我家男人的照顾了。」 鱼朗一听就知道刚才许云云说的话被她听去了,还不等他解释就被陆嘉卉瞪了一眼。 许云云一张脸红的都要滴血了,她咬着唇低着头走过来站到鱼朗身旁,「这是云云应该做的。」 一旁的王家大嫂顿觉不好。这个表妹竟然存了不该存的心思。 陆嘉卉挑了挑眉,没接话,反而对鱼朗道:「夫君是打算伤养好之后再回去?」 鱼朗连忙摇头,「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鱼朗伤的说重也不重,肩膀上的箭已经取出来绑了绷带,倒是屁股上的伤不好判断。此刻因为他蹦起来跑出来动作比较激烈,肩膀上又渗出了血丝。 陆嘉卉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也柔和下来,轻声道:「大夫可看过了?」 「嘿嘿,已经看过了,你夫君身体好着呢。」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不假,抬手拍拍胸膛,可胸膛离箭伤太近,顿时一阵肉疼。 见他皱了眉,许云云惊慌道:「尤大哥你没事吧?」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有些埋怨的看陆嘉卉,「夫人,说句不该说的,尤大哥都伤这样了,在我家养伤又怎么了,他也是不想夫人担心,您怎么就不为尤大哥想想呢。」 「云云!」王家大嫂拽了她一把,训斥道,「夫人哪里是你能说的。」 许云云不甘心的瞧了眼鱼朗又有些不服气。这夫人也就是长的好看了些,尤大哥怎么就被个皮囊哄住了,再美也是个嫁过人的女人,她哪里比不上个寡妇了。 「那依姑娘之意是该继续在这儿养伤了。」陆嘉卉话中听不见起伏,她上前扶住鱼朗,「先进屋说吧,外面有些冷。」 鱼朗以为她冷,赶紧和她进了屋。 屋里烧着碳盆,暖和和的,许云云不死心的跟了进来,王家大嫂见拉不住赶紧跑出去找人去了。 屋内三个人有些沉默,鱼朗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他的小娘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他这次是大错特错了,他就不该因为屁股受伤丢脸跑到王二牛家来养伤。 陆嘉卉看了眼许云云,不解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许云云顿时又觉得委屈了,目光投向鱼朗,鱼朗不去看她,正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家娘子呢。 见此许云云不由得恼怒,一双凤眼怨恨的望向陆嘉卉。陆嘉卉得了无妄之灾有些委屈,挑了挑眉询问。 「夫人高洁,听闻也是乡下村女出身,又曾经嫁过人,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难道连我这可怜的孤女也容不下吗?」许云云说着眼泪又噗噗的掉下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定以为是陆嘉卉欺负她了。 陆嘉卉觉得比窦娥还冤枉,失笑道:「我如何容不得你了?我打你了?我骂你了?还是我要了你的命?」 许云云没料到她如此说,不由一梗,接着又充满爱慕的瞥了眼鱼朗,咬了咬唇,坚定道:「我倾慕尤大哥,自认对他真心不比夫人少,夫人何不成全云云的心愿。他日云云定会用心侍奉尤大哥,不让夫人和尤大哥有任何后顾之忧。」 说的如此感人,可惜陆嘉卉可不是这时代觉得三妻四妾无所谓的人,她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姑娘替我分忧了?」 许云云咬唇没吭声。 陆嘉卉见她不吭声了,而鱼朗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耐烦,当即冷声道:「姑娘今日这话也就是我听见了,若是传出去,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 这附近住的人都是土匪的家人,村里人相互间嫁人娶妻非常正常,但穷人家都是一夫一妻,却是没有人愿意娶个乐意给人做妾的姑娘的。 可惜许云云要的就是别人都知道,别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声坏了,碍着她表哥王二牛在山上的地位,尤大哥想必会给表哥一个面子,若是夫人还拦着,那就是不贤,到时候她在山上的威望定会下降,有表哥支持到时候扶正都有可能。 要说许云云也比较聪明,她瞬间想明白这些,眼泪又跟不要钱是的掉下来,她哀求的看着陆嘉卉,突然提起裙摆跪了下去,「求夫人成全。云云除了尤大哥谁都不嫁。」 v第六十一章 「许姑娘之情真是感人。」陆嘉卉瞪了眼看热闹的鱼朗,冷笑一声,「我陆嘉卉今日就跟闺女说个明白。」 她指着鱼朗道:「这个尤宇尤大当家的是我的男人,漫说他是个土匪头子,就是皇帝老子,他也只能是我陆嘉卉的男人。要想从我手里抢男人,也得先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欺负我陆嘉卉的人,上一个是赵家,许姑娘不会想成为下一个吧?」 陆嘉卉说话口气强硬,惊的许云云瞪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热闹的鱼朗丝毫没觉得这事儿跟他有关,倒觉得自己媳妇儿这话说出来霸气极了! 果然是他娶回来的女人! 鱼朗亮晶晶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娘子,心里想着就娘子这火力,他哪里还用担心日后回了宫会受欺负呀。 媳妇儿实在霸气极了,他觉得与有荣焉! 许云云不甘心的大叫:「不!夫人,您也在赵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知这世间男人但凡有点地位都是要三妻四妾的吗?女子尚且遵从三从四德,我这乡下孤女都晓得,难道夫人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寡妇连这都不懂吗?」 她口口声声说陆嘉卉从大户人家出来,又是寡妇又是三从四德的,就是要让陆嘉卉明白她不过是嫁过一次人的寡妇,连三从四德都不遵守,哪里配得上英俊勇武的尤大当家的。 陆嘉卉噌的站起来,厉声道:「我是寡妇怎么了,他还就爱我这寡妇,你不是寡妇,可惜他看不上你。」 许云云眨眨眼,被她这无耻吓到的了。 陆嘉卉凑近她,继续道:「别跟我说三从四德,就是来个六从八德,我陆嘉卉的女人也不得纳妾!想进尤家的门做我男人的妾,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没本事就老老实实的。」 「许云云,你给我出来!丢人现眼的东西。」门外王二牛的大嗓门喊了一声,接着王二牛壮硕的身影晃了进来,不等许云云反应过来将人生生拽了出来。 接着外面便想起许云云的哭声还有王二牛愤怒的吼声。 陆嘉卉眨眨眼:「此情真是感天动地啊。」 鱼朗身子一抖,觉得心肝肺都颤抖了。 陆嘉卉看着门关上,回头看着鱼朗,似笑非笑:「尤大哥可看够热闹了?」 「不不不。」鱼朗也顾不上屁股疼肩膀疼了,直接从炕上蹦起来,「这事儿为夫的错。」 说着又笑嘻嘻的将陆嘉卉揽过来,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我若真在乎那些当初就不会在祠堂里就决定要娶你了。既然娶了你,自然是要好好守着你过日子的。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回了皇宫,也没人能取代你。」 虽然陆嘉卉说的硬气,但他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安。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就是他那些皇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女人一大堆,就是大哥还有两个父皇赏的人呢,但他从小看着母亲因为父皇那些女人伤心,他便决定,此生只娶一个女人,绝对不让自己的妻子再受母亲受过的苦。 陆嘉卉看着他,扯扯嘴角,「嗯,我信你的。」 「信我就对了。」鱼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让她现在彻底相信自己也是勉强了,但他们时间多的是,慢慢来就是了。 知道鱼朗的伤不严重,陆嘉卉便不担心了,她挣脱着站起来道:「出来这么久我得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吧。」 鱼朗一凛,拦住她,「娘子等我一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都这样了,再不回去不是找死吗。 陆嘉卉似笑非笑,「大王不在此处养好伤再回去?」 「回去养更好。」鱼朗表情严肃,说的义正言辞,「家中有娘子照料,为夫的伤好的更快。」 陆嘉卉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王二牛讪笑着进来,对陆嘉卉道:「我表妹是个浑的,夫人别和她一般见识。」 陆嘉卉点头道:「无碍,你家大当家的也不是好东西,没能将话早点说明白,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不是好东西的鱼朗有些委屈,若不是看有下属在场,他估计能委屈哒哒的抱着陆嘉卉撒娇了。 王二牛只当没看见他们大当家的模样,当即道:「大当家的伤没事儿,我就说没事,他非得觉得伤了屁股丢人,不肯回去。反正现在夫人也知道了,就赶紧将他带回去吧,大过年的。」 鱼朗刚被李侍卫带来的衣物顷刻间便被王二牛胡乱塞进包袱里,还嘿嘿笑道:「小的送大当家的和夫人上山。」 考虑到鱼朗有伤,王二牛找来李侍卫弄了个门板儿下来,和李侍卫一边儿一个抬着鱼朗就走。 鱼朗如同被宰的咸鱼被李侍卫和王二牛抬着往山上走,陆嘉卉则提着包袱跟在后面。 山上的土匪见大当家的这副模样想到他伤到的是屁股,这会儿又躺在门板上,要落不敢落的模样,纷纷捂着嘴偷笑。 鱼朗觉得他一世英名都在这时候掉没了,索性大大方方的随他们看去,有明目张胆的笑的,他便送上一个白眼,厚脸皮谁不会。 刚进到院子,陆嘉卉便听到小山子嚎啕大哭的声音,陆嘉卉顾不得还在门板上的鱼朗,快步进了屋,然后鱼朗就听见不久的时候还霸气十足的娘子已经温柔的抱着儿子哄儿子了。 王二牛和李侍卫放下门板,对他道:「大当家的,我先回去了,我表妹的事儿你和夫人说说,千万别生气,我回去就收拾她。」 他以前只觉得表妹爱打扮了些,爱招蜂引蝶了些,没想到这半天的功夫就想爬大当家的床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别人看大当家的平时嘻嘻哈哈的很好说话,不知道的人都当他是谦谦君子,但只有当初那些见识过他手段的人才知道大当家的有多心狠手辣。 还有夫人,虽说以前是个寡妇,可大当家的都不嫌弃了,别人还说出羞辱的话来,大当家的有多维护夫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猜想的。 只看赵家现在的下场,就能明白不管是大当家还是夫人都不是他们能够惹的。 况且,他有种预感,大当家的绝对不仅仅是土匪这么简单,不说他那一身气度,就看他带来的四人便知应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不然去年劫来几十万两银子都没官府的人过来追查。 王二牛越想越觉得不安,自己这表妹恐怕得赶紧嫁出去,不然以她不安分的心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来。 v第六十二章 鱼朗安心养伤的时候,林侍卫带着一众土匪将猛虎山老窝给端了,从此猛虎山归入盘龙山的地盘,再也没有猛虎山土匪这一称号。 而王二牛则在盘龙山土匪中开始挑选有本事的男子作为自己的表妹夫。 许云云得知表哥给她选夫婿,大闹一场:「你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做主我的婚事!」 王二牛怒瞪着她,胸口起伏,「你最好安份点。」 许云云不甘心,「明明是那寡妇不守妇道勾引尤大哥才嫁给尤大哥的,我哪里不如她了。」 她话一落,王家大嫂大惊,赶紧去捂她嘴,「你不要命了!」 上一个害夫人的李婆子的下场可惨的很,她可不想这表妹惹怒了大当家的。 许云云甩开她,愤怒大喊:「我哪里说的不对了,我又不比她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又不是破鞋寡妇,她哪里配的上尤大哥。」 啪。 王二牛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咬牙道:「简直不知所谓,自己想死别拖累我们。」他转头对王家大嫂道:「大嫂,将她关起来,不许放她出来,我会尽快给她找夫婿嫁出去。」 王家大嫂以前还可怜她没有爹娘,可这表妹不安份,竟然招惹大当家的还出言侮辱夫人,若是再纵容下去,王家也得被牵连了。 许云云自然不愿意,但又挣脱不过被关了起来。 被关了几日,许云云不吃不喝。 王家大嫂和王二牛说了,王二牛过去后许云云拖着虚弱的身体道:「表哥若是想要我死,那就继续关着我好了。」 王二牛虽然也是泥腿子出身,但好歹做了多年的土匪,可不是什么善人,当初若非母亲可怜许云云没了爹娘收养了她,他可不会白白养个白眼狼。 「人我已经找好,三日后是好日子,嫁过去好好过日子。」王二牛不管她如何,转身就走。 许云云一听顿时疯了,「我不嫁,除了尤大哥我谁都不嫁。」 王二牛脚步顿了顿,冷哼一声出去了。 嫁不嫁的以前还能由着她和小土匪们勾勾搭搭,现在可由不得她了。 许云云见他走了,顿时大哭:「姨母啊,您为什么死的这么早,您为什么死的这么早。」 王二牛头都不回,将她的哭声关在门里头。 许云云不甘心,哭了一日后王家大嫂来送饭的时候开始吃了。 王家大嫂见她肯吃饭,松了口气,安慰道:「大当家的不是咱们该想的,你表哥给你找的夫婿虽然也是土匪,但现在已经是小队长了,家里又没有婆婆,你嫁过去就当家以后好好过日子。」 听她劝慰,许云云只低着头冷笑。待王家大嫂走了,她才将愤怒的目光投到关着的门上。 等王家大嫂下午来送饭的时候许云云已经很平静,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还对王家大嫂道:「大表嫂,你看我后天要嫁人了,身上脏的很,能不能帮我打盆水好梳洗一下。」 王家大嫂一愣,接着就一喜,这表妹自来爱干净,这样看来是真的想开了。 王家大嫂答应一声就出去打水了,当然出去的时候不忘把门锁上。许云云坐在屋里冷笑了一声,现在就是开着门她也不好出去,先不说身上脏的厉害,她也拉不下脸去找尤大哥,就是出去了,也得碰上大表嫂。 过了一会儿王家大嫂开门进来,然后将一桶热水提进来,笑道:「女人这辈子啊想开了也就行了,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是过,只要对你好就行了。」 许云云冷笑一声没搭话,等王家大嫂出去后才痛痛快快洗了澡。 「大表嫂,我洗好了。」许云云知道她在门口便叫了声。 王家大嫂进来提水,没再多说,只要她自己想开就好。许云云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茶壶猛的抬手砸在王家大嫂头上。 王家大嫂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捂着头眼睛一闭倒在地上。 「你甘心我可不甘心!我这样的相貌,凭什么要嫁个其貌不扬的土匪?」许云云被关了几天,心中对王家人有很深的怨恨。若不是她没爹没娘姨母又不在了,怎么可能让她在王家受欺负。 许云云深吸一口气,将王家大嫂拖拽着绑到桌子上,又坐到铜镜面前查看一番,这才理了理衣襟匆忙出门去了。 因为还没过完年又遭了土匪,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王家大嫂照看着她。许云云走出小院,回头看了一眼,冷哼道:「我不会再回来的。」 她自小就长的好,奈何生在农家,本就不甘心,谁承想爹娘又早早的没了,委屈的借住在王家,本来是认命了的,可老天让她碰见了尤大哥。 尤大哥长相出众,通身的气派让她着迷,为了他,她可以舍弃的很多。 许云云到了山脚下,看守的土匪认得她,得知她是被夫人叫过来的,便轻易的放行。 许云云暗中勾了勾唇,想到此次上山要求那寡妇,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可…… 现如今尤大哥明显惧怕这寡妇不敢与她有什么,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求求这寡妇了。 一想到那寡妇陆氏嚣张的样子,许云云就一阵皱眉,等她日后得了尤大哥欢心,定让尤大哥将这寡妇休了,然后她再找人教训这寡妇一顿,定让她跪在地上求自己。 一想到到那时候陆寡妇跪在地上求她的模样,许云云心里就一阵痛快。一抬眼瞥见远处王二牛与人有说有笑的出来,顿时吓得躲到一旁树后面了。 等人走远了,许云云才从树后出来,却不敢走神了,直到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的小院子外才松了口气。 v第六十三章 可她还没靠近便被人拦住了,许云云有些恼怒,「我是来找夫人的。」 马侍卫今日当值,闻言道:「有大当家的命令吗?」 许云云一顿,「没有大当家的命令,但却是夫人让我来的。」 「夫人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许云云眼都不眨,「今天早上,夫人身边的春环姑娘来告诉我的。」 马侍卫冷笑:「春环今日一整日都未出门。」 春环今日的确没有出门,因为她与小栗子吵架了,躲在夫人屋里就没出来过,小栗子到现在还蹲在院子里郁闷呢。 许云云谎话被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生气,「我是王二牛的表妹,难道我会说谎不成?再说了你也不过是夫人和大当家的下人,有什么资格阻拦夫人的客人。」 马侍卫心里撇撇嘴,他虽然是侍卫,但他爹可是成安侯,况且殿下和夫人待人宽厚,都没这样态度过,眼前这人不过是个村姑,居然就如此对他说话了。 马侍卫虽然比不上李侍卫沉稳,但也比林侍卫靠谱些,可这会儿也因为许云云的话有些恼怒,「你可知私自上山会是什么下场?」 土匪的家人都安置在山下,但为了山上的安全,村里的人等闲是不能上山来的,除非有鱼朗和陆嘉卉的命令。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许云云有些急了,她怕拖的时间太久大表嫂醒来给王二牛报信,若是连陆寡妇的人都没见到就被捉回去了,那才得不偿失。 「赶紧走,赶紧走,看在你是王二牛的表妹的份上饶了你这次。」马侍卫有些不耐烦的赶人。 许云云哪甘心费了这么大力气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赶回去,当下大声喊道:「夫人,云云有事找您,求您一见。」 马侍卫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大胆,公然叫嚷,急忙呵斥:「你赶紧走,再不走让人将你扔下山了。」 对这威胁,许云云一点都不怕,她知道王二牛在山上可以算上比较大的头目了,这姓马的怎么也得看表哥的面子,「我不走,见不到夫人我是不会走的。」 「夫人,夫人,云云求您一见。」许云云也豁出去了,反正今日得不了好,不成功便成仁,怎么也得拼一把。 山上到处都是土匪,此刻听见她的喊声不少围过来的。 许云云心里一喜,心想,若是她当众求那陆寡妇,会不会容易些?兴许碍着颜面就能答应了呢?若是她不答应,那岂不是让满山的土匪都知道她嫉妒不贤惠了? 这么一想许云云心里一喜,就盼着陆嘉卉快些出来。 此刻小山子刚刚睡下,外面突然传出这一声喊。小山子哼哼唧唧几声瘪着小嘴又睡了过去。 陆嘉卉轻手轻脚的给他盖好下了炕,春环从外面进来,对她道:「夫人,外面有个姑娘叫嚷着见您,马大哥拦着不让进呢。」她说着还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心道,「夫人,那姑娘长的挺好看的。」 「当然,比夫人差远了。」似乎怕陆嘉卉生气,春环快速的又补了一句。 陆嘉卉失笑,「我知道是谁了,是你家大王的崇拜者呢。」 听声音她认出了是王二牛的表妹了,只是她昨日还听鱼朗说王二牛给他表妹找了婆家,明日就该嫁过去了,怎么这会儿却过来了? 陆嘉卉笑着出了内室,春环跟在后面出来,有些气愤道:「夫人您不用出去,我去会会她。」 简直不要脸,竟然肖想他们大王,他们大王是夫人的! 「不用,我出去瞧瞧,天天在屋里也闷着,闲着也是闲着。」陆嘉卉将内室门关上,往外走,「你去不去?」 春环眼睛一亮,「去,必须去。」说着还比陆嘉卉更着急,推开门就跑出去了。 外面天还很冷,陆嘉卉身上穿了冬天的时候鱼朗打回来的白色雪狐皮毛制成的大衣很是暖和,春环蹦了两步又蹦回来,叫道:「好冷。」 陆嘉卉没有理会院外叫喊声,不紧不慢的走着,「小栗子送你的皮毛大衣怎么也不见你穿?」 一说到李侍卫,春环一下子泄了气,哼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见之前蹲在院子角落里的李侍卫突然站起来,走了过来,先给陆嘉卉行了礼,又道:「夫人,我与她说几句话。」 陆嘉卉笑眯眯道:「说吧,说吧,我出去看看。」 春环和李侍卫简直是一对冤家,陆嘉卉开始的时候还替春环抱不平,可时间久了又发现俩人似乎乐在其中。春环紧追不舍的时候李侍卫纠纠结结不知道纠结啥一直不肯应,等春环怒了又跑来给她送皮毛大衣。 若不是春环将衣裳摸来又摸去,就春环现在对李侍卫的态度,她都以为春环已经放弃了。 出了院子,就见许云云正与马侍卫纠缠。 许云云见她出来了,当即趁马侍卫不注意挣脱,跑到陆嘉卉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此时天气还冷,前几日刚下了大雪,此时地上还冻着,她这一跪,陆嘉卉听见咚的一声都替许云云膝盖疼了。 许云云也疼,为了让自己看的可怜些她今日过来穿的特意少了些,虽然一路上走过来的,但这会儿依然冷的厉害。 她跪在地上,觉得膝盖钻心的冷,又疼又冷。 但机会就这么一个,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夫人,求您了,我愿意给尤大哥为奴为俾,只求夫人能让我留在尤大哥身边,我愿意好生伺候您和尤大哥。」许云云说着低声哭了起来。 看热闹的土匪很多,有人认出了许云云,知道许云云是王二牛的表妹。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王二牛派了表妹过来示威呢。不过这姑娘显然不如夫人漂亮,虽然夫人以前是寡妇,但是这容貌的确是惊人。 陆嘉卉面上一直挂着笑意,闻言挑了挑眉,笑意不减:「你想做你尤大哥的丫鬟去找你尤大哥呀,找我做什么,我有丫鬟,不缺丫鬟的。」 v第六十四章 许云云一噎,顿时不知如何去接。她哪里是为了当丫鬟,她是想嫁给尤大哥的好不好?若是能找到尤大哥她能来找她吗? 「不过听说许姑娘刚刚许配了人家,听说婚期就在明日,今日怎的就跑到山上说这胡话呢,还是早些回去备嫁的好。」陆嘉卉笑眯眯的看了圈看热闹的人,「你们都很清闲?若是太清闲了,我让你们大当家的给你们再多安排些事做可好?」 她说话的声音说温柔的时候也很温柔,但她话音一落,众土匪却突然有种大当家的就在跟前的感觉,当即浑身一抖,顾不上看热闹就跑了。 许云云眨眨眼,觉得有些意外,但她更多的是不甘心,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就拽住陆嘉卉的裙摆,苦苦哀求,「求您了,夫人,求您可怜我没爹没娘就收留我吧。」 陆嘉卉脸上的笑容变冷,「你没爹没娘让我们收留,是想让我们做你爹娘不成?不好意思,我们不想要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 许云云险些忘了哭,就这么跪着直愣愣的看着陆嘉卉。 她瞧见陆嘉卉身上穿着洁白光滑的皮毛大衣,非常的嫉妒又不甘。若是她嫁给了尤大哥,这身漂亮衣服就是她的呀,这个寡妇凭什么就得到尤大哥的心霸占着这个位置。 「夫人,您……」您怎么能这么没同情心呢。 许云云还未说出来,就见院子里跑出一个小丫头冲过来就推她,「嘿,你还真够不要脸的,竟敢扯我家夫人的裙子,我都还没扯过呢。」 许云云被推的摔在地上,手掌心火辣辣的疼。 刚刚李侍卫将她拦在院子里还以为会说些什么,可那臭男人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什么好听的话来,气的她拔腿就出来了。谁承想就看见这不要脸的女人拉着她家夫人的裙子。 这裙子可是她一针一线的做出来的,若是被扯坏了那可如何是好。 许云云有些傻眼,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可春环却不想这么放过她,指着她道:「你还想给我家大王和夫人做丫头,当我是死的啊,我家大王可看不上你这样的丑八怪。」 看着春环跟护犊子是的站在她跟前,陆嘉卉很不厚道的笑了,她冒了冒头,冲许云云道:「你瞧,不是我不答应你,实在是山上生活困难,我和尤大王养不起太多的人。」 「夫人……」许云云突然又哭起来,跪伏着绕过春环又拽陆嘉卉衣裳,大叫道,「夫人,求求您了……您就算不喜欢云云,云云就乖乖呆在屋里不出来,云云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陆嘉卉眼神变冷,讽刺一笑:「合着我说了半天全浪费唾沫啊。我说的不明白吗?」她微微低头,「我还就告诉你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嘉卉将裙摆一拽,正要转身,就见许云云啊的一声摔在地上。陆嘉卉愣了愣,她根本就没有用力…… 「夫人,就算您不答应,又何必如此羞辱我。」许云云抬头瞧见斜后方过来的人,突然就凄凄惨惨的哭上了。 不光陆嘉卉就是春环和马侍卫也是惊呆了。 春环愤怒,就要上前拽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还未等她拽住便被人喝止,「做什么?」 陆嘉卉一转头,瞧见鱼朗正与王二牛几个人过来了。许云云瞧见王二牛先是一吓,接着又哭着跪扑到鱼朗身前,「尤大哥。」 这一声尤大哥叫的几个男人心里都一哆嗦,这魅人的小声音哟。 可惜鱼朗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见她身上穿着雪狐皮毛制成的衣裳,顿时亮了亮,绕过许云云就走到陆嘉卉跟前,眼中带了喜色道:「娘子穿了果然好看。」 陆嘉卉嗤笑一声,这身衣裳自从做好她的确没穿过,倒不是她不穿,只是大冬天的又带孩子不出门根本没机会穿。 许云云哭声一滞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可怜了,尤大哥怎么还跟看不见她一样。 待她想再回转抓鱼朗衣裳的时候就被王二牛单手提起来一巴掌糊了上来。 许云云被打懵了,吓的直哭。 鱼朗看都不看一眼,淡淡道:「别再让我看见这人。」说着拉着陆嘉卉的手便往院子里走去。 春环恨恨瞪了许云云一眼也气哼哼的跟在后面进去了,李侍卫抿着唇走在她后面拉她胳膊,春环甩开,愤怒道:「闪开,今后我再也不那么傻了,还不如对块石头好呢。」 李侍卫站在原地,看着被甩开的手,嘴唇紧抿,半晌没说话。 那边王二牛拽着许云云下山去了,马侍卫过来拍拍李侍卫的肩膀,戏谑道:「春环姑娘挺好的,要不是她看上你,我早就下手了。」 李侍卫瞪他一眼,马侍卫笑了,「行了,赶紧去哄哄,说几句好听的也就行了,愿意不愿意的给人句准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所有人都走远了,李侍卫尚且站在原地,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而陆嘉卉被鱼朗牵着进了屋,就听见内室里小山子嚎啕大哭起来。 小山子嗓门大,听起来中气十足,陆嘉卉将他抱起来,又吧唧吧唧小嘴美美的睡了过去。鱼朗坐到炕上,捡了一个瓜子吃,「嘿,这小子,和裕哥儿倒是不像,裕哥儿刚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猴子是的,哭起来却像猫,喵喵的叫唤,稍远点都能听不见。」 陆嘉卉看了他一眼,「裕哥儿?」 鱼朗一笑,「我都没跟你说呢,裕哥是我大哥的长子,今年都十三了。别看这小子小时候不行,现在却壮实的很,就是个皮猴儿。等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闲话儿,都没提刚刚来闹腾的许云云。就是不说,陆嘉卉大抵也能猜到许云云的下场,若说以前王二牛还顾念表兄妹之情帮她找个婆家嫁了,那么现在闹了这一出,王二牛估计是不会姑息她了。 王二牛就算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永远惯着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表妹。更何况王二牛看上去乐呵呵的好脾气,实则一旦惹恼了他脾气暴躁的很。 陆嘉卉也将这事儿放到脑后,歪在炕上打盹儿,鱼朗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转,觉得晚上可以干些别的事儿了。 因为陆嘉卉有身孕,鱼朗已经素了这么久,就是生完了之后也怕她没恢复好,一直没能敦伦。 鱼朗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就算陆嘉卉时不时的用小手儿帮衬一把,鱼朗也觉得不能解渴。 v第六十五章 陆嘉卉自然没能接收到他不加掩饰的眼神,到了晚上打个哈欠就想睡觉。 鱼朗却悄无声息的出门,快速的提了几桶热水放到净室,然后又飞速进了内间将正要躺下的陆嘉卉拦腰抱起冲向净室。 毫无防备的陆嘉卉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见他埋头走路,气的拍他肩膀,「发什么疯呢。」 鱼朗嘿嘿直笑,「给娘子洗澡。」 睡着的小山子吧唧吧唧嘴突然咧嘴哭了起来,鱼朗吓一跳,但小山子紧接着又睡了。 「这熊孩子……」鱼朗松口气推开净室的门然后将陆嘉卉抱着坐到小榻上。 陆嘉卉有些困,但也知道素了这么久,鱼朗该憋坏了,便由着他上下齐手解她的衣服。等鱼朗将她扒干净,陆嘉卉才冻的打哆嗦醒来。 鱼朗将她小心翼翼放入超大号浴桶,然后快速将自己扒干净,抬腿便迈了进去。 浴桶里的水很多,进了两个人溅了一些出去。 陆嘉卉虽然孩子都生了,但因为小山子喝奶,胸前两坨大了不少,见鱼朗进来后眼睛直盯着看,难得红了脸,然后往下缩了缩。 可水清澈,两只白兔在水的推动下一跳一跳的,比之露在睡眠更加诱人。 鱼朗眼中全是火,以前便觉得娘子身子诱人,两只白兔也晶莹可人,但两手盈盈一握也有些不满,但现在只用眼睛一扫,便知道娘子现在这两只多么的可口。 两只手大概正好覆过来吧…… 鱼朗正愣神,就被陆嘉卉拍了一巴掌,「看什么呢。」 陆嘉卉也是无奈,这男人,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那手比划开了,就算她脸皮厚也架不住他这样明目张胆啊。 鱼朗回神,也发现了,他瞅了瞅自己还举着做抓握动作的左右,嘿嘿笑了。 但也只一瞬,接着便如饿狼一般朝陆嘉卉扑了过去。 陆嘉卉差点惊叫,却被鱼朗的嘴堵住。有些粗糙的舌头如同灵蛇一般撬开她的唇钻入唇齿间来回扫荡。 鱼朗胸膛起伏,将怀里柔软的身子朝自己挤压,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娘子的身子实在是软的不可思议。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柔软,然后慢慢的下滑又下滑…… 安静的净室不过片刻只余两人低沉的声音,浴桶里的人明明凉了,陆嘉卉却觉得浑身火热。 激荡不停的水碰在浴桶壁上形成水花然后又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水声终于停了,里面的人也已经筋疲力尽。 陆嘉卉靠在微凉的浴桶壁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鱼朗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接着赶紧赤着身子将陆嘉卉捞出来用干净的棉布包着然后迅速的到了内室将人塞进温暖的被窝。 长长的头发被打湿了发梢,鱼朗穿好衣服出来拿了棉布给她擦拭,而陆嘉卉则累的睡了过去。 等夜色更晚,鱼朗这才在碳盆边烤了烤手钻进被窝,等身上暖和了才翻身将陆嘉卉抱在怀里。 到了半夜,饿哭的小山子哇哇大哭。 陆嘉卉迷迷糊糊的掀起衣裳,小山子便拱了上来,谁知另一边一凉也被含住。 陆嘉卉当即惊醒,就见鱼朗正捧着上面那个正一下下的啃噬。 小山子大口大口喝着,却不知自己的口粮被自己亲爹抢了去。 待小山子重新睡着了,鱼朗翻身将人压上,然后又开始了新一番耕耘。 好在是土炕,两人一番动静没能嘎吱嘎吱响,怕吵醒小山子,陆嘉卉咬紧了唇,寂静的夜里外面逐渐又有了下雪的声音,而微凉的屋内却只有啪啪作响的声音。 院子里执勤的李侍卫捂紧了耳朵,心想:耳力太好也不容易啊。 随即他又愣了愣,或许成亲也不错? 鱼朗重新得了滋味,一连几日脸上都笑眯眯的,陆嘉卉则累的浑身难受。 本来日夜照顾小山子就很累了,晚上还要应付喂不饱的鱼朗,没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不少。 本来因为生孩子胖的那些肉,也渐渐没有了。 陆嘉卉既高兴又惆怅,高兴是因为肉少了,身材又恢复了,而惆怅则是因为鱼朗太难缠,伺候的好辛苦。 【上集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山野美娇娘》上 作者:寻露 02、《山野美娇娘》下 作者:寻露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