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山野美娇娘 下》 v第一章 【正文开始】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鱼朗体贴陆嘉卉近些天辛苦,打算十五这日带着陆嘉卉进清河县赏灯。 得知这事儿,陆嘉卉自然欣喜。 自从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除了嫁进赵家和去寺里进香那次,也就被鱼朗抢亲到山上出去过。其他时候她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一片儿的山了。 大山春夏秋的时候都还好,到了冬季就有些萧条了,加上今年小山子出生,一个冬天都没出过门,现在能有机会出去逛逛,陆嘉卉打心底里高兴。 而春环刚开始还很高兴,接着又泄了气,「夫人和大王去就好,我在家看小少爷。」 想到自己情路坎坷,春环实在没有心思出门。虽然她是夫人唯一的丫鬟,但夫人却从未真的将她当成丫鬟看待,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随心。 陆嘉卉瞅见她神色间的暗淡,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李侍卫最近却是比以前改变了许多,碰见春环的时候也主动了不少,俩人居然现在都没成。 两人正说着,外面李侍卫敲门进来,「夫人,李洛有事相求。」 他说话的时候偷偷瞥了眼春环,见对方撇嘴转过身去,心下黯然,看来以前自己的确伤了她的心啊。 陆嘉卉瞧着她俩,问:「说吧。」 李侍卫迟疑一下,道:「我想明日晚间带春环去县城逛逛。」 明日就是十五了,要做准备,现在就要决定了。 陆嘉卉轻笑推了推春环:「唉,春环,明日王家大嫂子来帮忙带小山子,你就跟着他去吧。」 说实话对于很少出门的春环来说去县城看花灯的确很有吸引力。以前在赵家的时候每逢十五府里不当值的丫鬟们也会出门去看灯。但赵家齐只有她这一个伺候的丫头,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出去过。 可想到这一年来自己心思付诸东流,李洛的冷漠让她死了心,就算他今日主动来请她,她也有了一丝的犹豫。 她都决定放弃了,他干嘛还来邀请她。 但另一方面,春环又有些心动和不舍,决定虽然做了,可到底心思在他身上,她咬唇转过身去,「我跟夫人一起去。」 陆嘉卉笑了笑,「我和你家大王要过二人世界可不想要你去碍事。」 她话说的让春环和李侍卫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但陆嘉卉浑然不觉,更不觉得这有什么,继续道:「好不容易出趟门就跟着去吧,有什么好犹豫的,其他事情等回来再说。」 春环的确心动,咬牙想了半晌最终也没再坚持。 李侍卫见她默认了,当下欣喜,他瞧着春环道:「那……明日出发的时候你与夫人一同出去。咱们一道去县城。」 春环不说话,转身进了内室,正巧小山子醒了,她赶紧将小山子抱起来哄着。 李侍卫站直身体瞧着春环眉眼间的柔和,不自觉笑了笑。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陆嘉卉捂嘴轻笑,「得了,看不够就娶回去慢慢看。」 李侍卫脸一红,忙行了礼跑了。隔着老远,陆嘉卉都看到他脚步凌乱。 第二日就是正月十五,这晚鱼朗很老实没再耕耘,选择让陆嘉卉休息。陆嘉卉一夜好眠,待到了天明时分便醒了睡不着了。 其实她还很困,尤其是小山子夜里要醒个两三次,每日睡觉的时辰就更少 。 但她此刻却很有精神,瞧着身旁鱼朗睡的正香,她坏心眼的将手放在外面,等手上感觉到凉意,突然将手伸进鱼朗的衣服里。 鱼朗睡的正好,突然觉得胸前一片凉意,突然就蹦了起来,「什么。」 陆嘉卉趴在被窝里哈哈直笑,睡醒了的小山子许是听见她的笑声也咧了咧嘴。 鱼朗睡眼朦胧看清是她,当即松了口气将然揽进怀里,将脑袋埋进她两只白兔之间磨蹭,「你个坏心眼儿的婆娘。」 清晨的白兔肥美而又敏感,陆嘉卉当即身子一僵。 鱼朗尚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犹自占着便宜,占着占着手不老实的伸入陆嘉卉亵裤中一通搅弄。 池水泥泞,两人眼眸都深了几分。 鱼朗翻身将人藏入被子里亲了下去,「这可是你自找的。」 噗噗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尤其的清晰,小山子睡在炕里边儿,一双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叠在一块儿的爹娘,明亮又可爱。 早饭后,王家大嫂便过来了。 年初的时候出了许云云的事,王家大嫂还担心陆嘉卉因为这事儿恼了他们王家,还好陆嘉卉不计较,前几日还让王二牛与她说过来帮忙看孩子。 一进屋,王家大嫂便道歉:「那日的事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她真的想开了,没料想一不注意被她下了暗手,给夫人和大王添了这么些麻烦,夫人您可别见怪。」 陆嘉卉对王家大嫂印象很好,当即笑道:「她姓许又不是王家人,我不会罪及你们。更何况,就算她是王家人,那也与大嫂子无关的。」 当面听她这么说,王家大嫂自然很高兴,「那日二牛将她拽回去她还不高兴,也不想想她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呀。也就是夫人和大王大人不计小人过,否则有的她苦头吃。」 陆嘉卉脸上笑意不减,随意问道:「她现在如何了?」 王家大嫂叹了口气:「二牛脾气也不好,一气之下将人赶出去了。」 闻言陆嘉卉挑了挑眉,觉得这还真是个有勇有谋的姑娘啊。 当下,小山子醒了,陆嘉卉和王家大嫂说着孩子的事情时间过的也快,午饭后陆嘉卉趁着小山子睡觉将剩余的奶汁挤出来放着等晚上小山子饿了的时候好喂给她。 v第二章 说实话从小山子出生到现在快两个月,她还真没离开过,乍要分开,还真是舍不得。 但他们也不过出去几个时辰,想了想便就释然了。 待到傍晚,鱼朗从外面回来,便准备出门看灯了。 因为山路崎岖不平,为了防止颠的难受,陆嘉卉与春环是和鱼朗李侍卫一块儿走下去的。 到了山下,陆嘉卉和春环改坐马车,鱼朗和李侍卫则骑马跟在两侧。 今日他们扮作隔壁县过来看热闹的富户,所以只带了十多个人,一行人装扮起来,不仔细打量倒是看不出原先的土匪身份来。 一路上也有乡下农人带着孩子进城凑热闹的,来来往往的倒是热闹。 因为今日有花灯,明日叫过完年,今日县城里是没有宵禁的。城门口早早的就挂起了两个大红的灯笼,几个官差百无聊赖的凑成一堆儿闲聊。瞧见一辆马车行来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骑马在前的男人,就转过头去。 「这几人瞧起来倒是眼熟。」其中一人摸着下巴突然道。 另一人却不以为意,「老孙你是喝酒喝多了吧。」 老孙皱眉想半天没想起来。 而陆嘉卉乘坐的马车进了城先去鱼朗早先买的宅子将马车放下,才出门闲逛。 鱼朗对李侍卫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跟着了,你们玩去吧。」自己娶了娘子不能耽误下属不是。 春环脸有些红,低着头不吭声。李侍卫点点头,伸手拉过春环便往前走去。 陆嘉卉笑了笑:「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小栗子是孤儿,成了亲就有家了。你家小丫头有福气啊。」鱼朗牵着陆嘉卉的手在前面走着,孤家寡人的林侍卫带着几个人不近不远的跟着。 而赵侍卫和马侍卫今日则驻守在山上,以防不测。说不得哪天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就来了。 天色已经发暗,街上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商家为了今日更是在门前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一些酒楼茶楼更是为了招揽客人在门前挂上一排排的花灯,引得游逛的人前来猜灯谜。 许多读书人家的公子自诩学识渊博,手拿折扇站在灯笼前凝眉思考,待想出答案,展颜一笑,赢得礼物更是大方的赠与同行女眷。 陆嘉卉跟在鱼朗身旁看起来兴致勃勃。因着本朝对女子宽容,是以女子出门并不用遮盖,而陆嘉卉貌美鱼朗俊朗,俏男靓女往街上一站便引来路人的回首。 鱼朗还好,明目张胆看他的女子还遮遮掩掩,那些胆大的男子则充满兴趣的瞅着陆嘉卉。 鱼朗心里不悦,看向那些男人眼神冰冷,本只是瞧瞧美人并未想如何的男人们碰上这样的目光竟然心底发怵,缩了缩脖子就转开了眼。 对这些陆嘉卉恍若未觉,有靠山的日子就是好。 「哼,有什么好看的,这些灯谜我也会猜。」鱼朗对陆嘉卉兴致勃勃瞧着那些人猜灯谜有些不满。 陆嘉卉只当没听见他的酸言酸语,笑道:「这些人也是附庸风雅,大冬天的拿把扇子也不怕扇出个风寒来。」 鱼朗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读书人自认为风雅,而折扇似乎又能彰显气质,是以许多读书人甚至想装成读书人的男子都爱拿把折扇。 像他三哥,一年四季都带着折扇,折扇一摇,眼睛一笑,看起来无害极了,但谁知道他心底有多么阴暗呢。 「看上去学富五车,内里究竟藏了几本书谁知道呢。」鱼朗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前面几个刚刚叫好的男子神色莫名回头瞥了他一眼。 鱼朗语气不善:「看什么看!」他最讨厌别人看他娘子了。 那男人哼了一声,不屑道:「这位兄台似乎看不上咱们几个,倒不如兄台也来猜几个。」 刚刚他们几个瞧见貌美小娘子便起了表现一番的心思,哪知这小娘子是嫁了人跟着男人出来的。他们本还可惜,却不想这小娘子的男人说话如此冲,竟丝毫不给他们面子,顿时有些恼怒。 鱼朗冷笑一声:「你让我猜我就猜?凭你是谁啊。」 这人气恼,差点冲上来打架,还好他身后之人及时拉住他,往鱼朗身后看了看冲他摇头这才作罢。 鱼朗丝毫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牵着陆嘉卉又往前去了,前面是清河县最大的酒楼醉人间,门前一声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陆嘉卉低声道:「咱们可是土匪,你也不知道低调些。」 「低调?」鱼朗挑眉,气哼哼的看着她有些不满,「谁让他们眼睛一个劲儿往你身上飘。」 听到他这话,陆嘉卉气笑了,「你这是怪上我了?」 鱼朗不说话,陆嘉卉继续道:「我长的好看是我的错了?我若是长的不好看与我嫁入赵家时那样,你能瞧得上我?」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鱼朗怕她多想,急忙解释。 陆嘉卉嗯了一声看着醉人间门前道:「夫君去给小山子赢一盏花灯吧。」 鱼朗答应一声往前走去,林侍卫几个自觉的往前面分开人群让两人到了前面。 但他们这种插队行为惹得前面的人不满,「你们猜不猜灯谜?不猜灯谜别插队往后面去。」 鱼朗头也不回,「自然要猜的。」 这醉人间灯谜设了一二三名,现如今第三名已经被猜了出来,几个年轻男子正站在第二名那处猜。 鱼朗直接走到花灯尽头,对掌柜的道:「我就猜这个了。」 掌柜的见他直接过来猜头名,也不多说当即将谜面展开给他看。 v第三章 鱼朗看了凝眉稍微思索,便道:「六神无主」。 掌柜的惊讶,笑道:「好一个六神无主。公子大才。」 听到这笑声,围观的人都好奇的询问谜面是什么,掌柜的打开,众人看清:七仙女嫁出去一个。(注:渣作者笨拙,太好深的不知道,小天使们就当这是非常难的灯谜好了。) 陆嘉卉笑了笑,让她来猜肯定是猜不出来的。 隔着不远的距离,鱼朗冲陆嘉卉挑了挑眉。 掌柜的将高挂在顶端的七彩琉璃灯取下递给鱼朗,「恭喜公子。」 「客气。」鱼朗笑着接过来,然后缓缓走到陆嘉卉跟前,递给她,「喜欢吗?」 陆嘉卉笑着点头,瞧见四周的人都看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鱼朗牵着她的手转身,忽听有人喊道:「哟,这不是我家二弟妹吗,好久不见。」 陆嘉卉一顿,回头一看便瞧见赵家和与几个年轻公子站在一处,此刻正满脸讽刺的看着他们。 陆嘉卉倒不是害怕,只觉得晦气。自打她决定跟着鱼朗上山便不惧怕赵家人,更别说现在赵家一团糟乱了。 虽然她没有刻意打听,可也隐隐约约听说赵家自从郑氏疯了,家里的生意逐渐败落。赵家和是只会花银子不会挣银子,赵家乐空有一张愤怒上进的嘴,可没有一点真才实干。 赵家早年分家的几户更是痛打落水狗,蚕食长房的生意。 现在看见赵家和一瘸一拐的走近,陆嘉卉突然没了愤恨。说到底她在赵家过的不顺也有自己的不肯妥协的原因在,若是换个本土的土着姑娘,说不得也就委曲求全的过下去了。 但郑氏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想那恶毒的法子来陷害她。 鱼朗也转过身来,神色莫名,「娘子莫怕。」他握着陆嘉卉的手收紧,然后站在她的前面。 当初鱼朗带人上赵家抢亲之时赵家和还在养伤并不在场,是以并不知道鱼朗就是上赵家抢亲的人。还想着这弟妹怎么与当初抢劫他的人混在一处了。此时见了鱼朗却被他通身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又转头一想对方隐藏身份到县城闲逛就是不愿打草惊蛇,那么他就算做了什么对方也耐何不了他。 毕竟赵家是受害者。 「弟妹见了我怎的不打声招呼就走。」赵家和此时见陆嘉卉身段儿比之前还要好,脸比之前更加水嫩,便知这是得了男人滋润的功劳,越发的后悔当初没能用强尝尝鲜。 本以为这弟妹早晚是他的人,便没有着急,谁承想却勾搭上土匪跟着跑了。 鱼朗眼睛眯了眯,冷笑道:「赵公子的腿不疼了?」 赵家和一怔,眼睛盯了过去。 鱼朗笑眯眯道:「我不介意再打断你那条好腿。」 「是你?」赵家和顾不上和陆嘉卉清算,咬牙切齿的看向鱼朗。 鱼朗点点头,痛快承认:「对,是我打断的你的狗腿。」 闲逛的人见两伙人剑拔弩张,都围在一处看着热闹,一时间热闹的街道竟然安静不少。 赵家和那腿好了之后便落了残疾,本就不上进的心彻底的堕落。平日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的腿。 但当初他给陆嘉卉留信在后花园等她,却不想被人暗下手段平白断了腿却不知何人所为。 赵家和愤怒过,咆哮过,可清醒后腿还是瘸的。 不想今日却知道了罪魁祸首,对方还如此的淡定。 「你!」赵家和瞧见了鱼朗身后围过来的人,见对方没一个善茬,顿时气短。 腿已经断了一条,他不想另一条也断了。 看着赵家和憋屈的样子,陆嘉卉和鱼朗对视一眼,莫名的心情非常好。 而赵家和那帮狐朋狗友见鱼朗一众不好惹,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与他分开,生怕被牵连。赵家和咬牙暗骂却又无可奈何。 他瞥了眼眸中带笑的陆嘉卉,突然对鱼朗道:「你也别张狂,你以为捡到宝了?这娘们儿当初在府里可没少勾引我呢,她就是个破鞋,你也不怕日后她给你戴绿帽子。」 鱼朗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娘子坏话,当即抬脚踢在赵家和肚子上,「我看你是找死。」 赵家和没防备,被踢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他捂着肚子去看鱼朗,却见鱼朗眼神冰冷如看死物,心里顿时惊骇,有些后悔刚才跑出来挑衅了。 「咱们走。」鱼朗面不改色牵着陆嘉卉便走。 陆嘉卉走出两步,回头冲赵家和笑笑,「再见喽,落水狗。」 很快赵家和一瘸一拐的走了,留下看热闹的人也该干嘛干嘛去了。 鱼朗牵着陆嘉卉走到隔壁街道上一言不发。 陆嘉卉瞧他一眼,道:「生气了?」 鱼朗轻哼道:「这畜生,早晚废了他。」 「理他干嘛。就赵家现在这德性,赵家和以后估计得出去乞讨。」陆嘉卉嘴巴不饶人,说起来简单极了。 鱼朗闻言笑了,「说的不错。」 虽然他是土匪,但奈何他还是个得宠的小皇子呀,他的母族有人,他大哥的旧部也有人,随便找个小人物便能让赵家消失在清河县。 这条街道上人少一些,也有些安静。 v第四章 陆嘉卉偏头看了鱼朗一眼,笑问:「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娶了一个寡妇,后不后悔放弃京城贵女。 鱼朗一愣,抬头摸摸她的脸,微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到他心尖,柔成一团,「不后悔。」 不后悔离家出走,不后悔娶了她。 他明白她的担忧,也知道以后道路的艰难,但他又相信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走了半晌又转回醉人间,两人上楼坐到事先定好的包间,没一会儿小二便开始上菜了。 「客官请慢用。」小二的出去时多看了鱼朗一眼,又神色正常的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陆嘉卉不疑有他,刚拿起筷子便被鱼朗阻拦。鱼朗凝眉轻轻摇头,陆嘉卉惊的差点没回神。 林侍卫点了点头出去,没一会儿回来道:「咱们得回去了。」 陆嘉卉小声问道:「又是那伙人?」 提起这个鱼朗一阵叹气,好容易和娘子出门闲逛却发生这样的事,他这好二哥和好三哥真是不想让他过安生日子啊。 鱼朗起身将陆嘉卉的披风给她披上,「嗯,得赶紧回去了。」 陆嘉卉心里也不踏实,并不多言。一行人匆匆下了楼还未出了大堂就听一道风声刮过。鱼朗拽着陆嘉卉避开,咬牙道:「找死。」 今日出来明面上带的人并不多,但其他人却是分了几批跟过来的,此时见有人偷袭,纷纷从坐着的桌上起来拔刀与来袭者战在一处。 陆嘉卉虽然见过那日鱼朗打劫的场面,但那也是远远的观战,就那次还半夜起了高烧,这次可好,花灯没赏完就见了刀剑,而且还近距离接触。 刚刚若不是鱼朗手快,估计那箭现在该插在她胸口了。 陆嘉卉既害怕又恼怒,挨着鱼朗不敢乱动。 「夫人,您没事吧?」陆嘉卉忽听见春环的声音,一转头便看见李侍卫护着她过来了,看她惨白的小脸显然也是吓坏了。 陆嘉卉张了张嘴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她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春环靠过来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她前面道:「夫人别怕,春环护着您。」 一旁一边应战一边护着陆嘉卉的鱼朗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你是不是把你们大王给忘了。」 春环:「……」好像是奥。 原本有些害怕的陆嘉卉被这俩人一打岔居然忘了害怕还差点笑场。但看到对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她心紧了紧,她突然想起山上的小山子,若是这些人兵分两路…… 陆嘉卉有些不敢想,只盼着这场争斗能够快些结束。 这些人大概有二十几人,过了能有一个时辰,争斗基本结束,唯一活着的那个眼见计划失败咬舌自尽。 而鱼朗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也没阻拦,留下几人收拾后面的便带着陆嘉卉往外走。 陆嘉卉觉得腿有些软,差点踉跄在地。鱼朗注意到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不怕,我在。」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陆嘉卉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安定下来,鱼朗看似中二,实则考虑周全,他既然敢带她出来闲逛,山上定然也已经做好周全准备。况且王二牛和马侍卫赵侍卫等人都在,定能保护好小山子。 因着醉人间发生的事,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闲逛的百姓纷纷奔跑回家,摆摊的摊贩也匆忙收拾东西。 快到城门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恢复成以往的安静,几个看城门的士兵像是没看见街道上的变化没听见酒楼里发生的事一样,打着哈欠抠着鼻屎,瞥了眼他们的马车又扭过头去。 出了城门便是一望无际的黑。 几个土匪点了火把骑马走在前面照路,后面的人沉默的跟着。 许是担心她害怕,鱼朗没有骑马直接进了马车,而春环则被李侍卫接过去放在自己身前。春环这次没有别扭,安心的坐在李侍卫的怀里,听着马车里夫人和大王的轻声细语。 鱼朗知道陆嘉卉害怕,将她紧紧抱着,「不怕。」 「嗯,不怕。」陆嘉卉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这一刻真的不怕了。 来时欢欣喜悦,归时焦急忧虑。 好在回去的时候马车跑的很快,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 盘龙村此刻寂静无声,陆嘉卉松了口气跟在鱼朗身后快步往山上而去。 直到上了山回到屋中看着小山子甜甜的睡着,陆嘉卉才察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鱼朗出门让人提了热水回来,王家大嫂已经出去了。鱼朗道:「先去洗个澡,我守着小山子。」 陆嘉卉看他一眼,有些舍不得离开小山子。 「去吧,我守着一步都不离开。」鱼朗看出她眼中的忧虑,握了握她的手。 陆嘉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鱼朗正歪在炕上看着小山子。小山子睡着了,小嘴巴还吧唧吧唧的,鱼朗瞧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陆嘉卉钻进被窝搂着小山子,催促他,「你也去洗洗,一身的血腥味。」 其实刚回来鱼朗便换了衣裳,但还是站起来又去冲了个凉水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陆嘉卉已经睡着了,眉间还紧紧的皱着。鱼朗钻进被窝,将娘俩搂在怀里,心想:自己还得更强大一些啊。 回到山上,日子又逐渐恢复了平静,陆嘉卉整日照顾小山子,鲜少下山去。 v第五章 而鱼朗则早出晚归,偶尔外出打劫,收获有多有少。 远在京城的二皇子府上,二皇子怒火冲天从外面进来,伸手将桌上茶盏拂到地上,「没用的东西,两次都失败了,要你们狗命何用!」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黑衣人低着头跪在地上。 二皇子越想越气,一脚踢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一个踉跄又迅速跪好。 对于低贱之人,二皇子是没有关心的,他冷笑一声道:「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此次折损不少死士,本该收敛但二皇子又不甘心,他对黑衣人道:「加派人手,务必取了他们的狗命。」 黑衣人一怔,「这……」 不等他反驳,二皇子一记冷眼扫过,「有你决定的份?出去领二十板子去办吧。」 黑衣人低头无奈应是。 而三皇子府里,三皇子此刻却平静许多,「看来老七是不打算藏了啊。」 三皇子妃给他倒了茶,「他大小就不听话又没什么能耐,何必怕他。」 闻言三皇子冷哼道:「妇人之言,知道什么。会咬人的狗不叫,你真以为咱们对手是二皇子?哼,他还真不够格。」 三皇子妃坐到三皇子身侧伸手抱着他的胳膊,柔声道:「殿下必能成功。」 三皇子扯扯嘴角,有些厌恶,但最终也没抽出胳膊来。 父皇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他是不能出手了,就让老二自己折腾去吧。 过了些日子王二牛突然跑进院子里道:「大当家的,咱们抓了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说是您的旧识。」 陆嘉卉正趁着小山子睡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笑了,「大当家的出去了。」 王二牛一拍脑袋,「嗨,我也记起来了。那老李他们几个在吗?说是大当家的旧识说不得他们能认识。」 「只有老马在,但他现在去后山有事,暂时回不来。」 闻言王二牛却道:「那小公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料子却是好料子,估计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惜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本来打算放了他的,结果他说他就是奔着咱们山头来找人的,说什么都不肯走。」 陆嘉卉一愣,难不成是京城来的人?京城的人鱼朗也只是简单说了说皇上爹和彭皇后娘再就是他在西北失踪的大哥和小侄子,其他的倒是没多说。 他不说陆嘉卉也没问,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自称是鱼朗的旧识来了。 「将人先看起来,别让他乱跑,等老马过来我让他是认认。」陆嘉卉晒的昏昏欲睡说完又靠在躺椅上晒着了。 王二牛答应一声往外走,突然回头道:「夫人,我表妹的事,您别介意。」 陆嘉卉没睁眼,抬手挥了挥。 过了半个多时辰马侍卫回来了,但陆嘉卉却将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直到傍晚鱼朗回来,见他换衣服才一拍脑袋道:「今天中午王二牛来说他们劫了个小公子,小公子口口声声要找你。本来让马侍卫去瞧瞧的,我一转头给忘了。」 鱼朗换衣服的手一顿,是谁过来了?他快速的换了衣衫,道:「你先吃,我去瞧瞧。」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是谁过来了,难道是舅舅家小表弟?但旋即否定了,小表弟年纪虽然小却一副老成样子,加上舅舅管的严,不可能跑出来。 一路到了外面找到王二牛询问此事。王二牛笑道:「大当家的怎么亲自过来了。」 鱼朗笑:「过来看看。」 「嗯,人在屋里呢,我陪您进去?」 鱼朗拒绝:「不用。」 王二牛不置可否,小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看起来就是没吃过苦的,大当家的武艺高强,定然不会有问题的。想罢上前开了门请鱼朗进去。 鱼朗进了屋,就看见在破旧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少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的背影,身形消瘦,身上穿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此刻正坐在凳子上两只脚胡乱划着。 「裕哥儿?」鱼朗瞧着小动作,想起来自己那个侄子也经常这样。 听见熟悉的声音,鱼裕身子一顿,接着站起来转过头来,「七叔!」 只有十四岁的少年郎委屈的大叫一声朝鱼朗扑了过去。 「七叔,你怎么一直不回去啊,裕儿可想你了。」鱼裕扑在他怀里像个猴子一样挂在他脖子上。 鱼朗哭笑不得的拍拍鱼裕,「行了,都多大了还挂你叔脖子上。下来下来,丢人不丢人。」 鱼裕从他脖子上下来,撩起袖子擦擦鼻涕,理直气壮道:「不丢人。」 自己说完却嘿嘿笑了,「七叔你可不知道为了来找你裕儿吃了多少苦。」他想起路上的遭遇又有些委屈,嘴憋着拿眼偷看他七叔,就等着他七叔问起啦,到时候能少揍他两下子。 鱼朗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少年郎,似乎看见了他大哥。那么厉害又多谋的大哥竟然尸骨无存。 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鱼朗想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动作,再看鱼裕不由带了怒气,「说说吧,怎么出来的?」 鱼裕警铃大作,没想到他七叔居然上来就问这事。他想糊弄过去,可对上七叔认真而严肃的双眼,他突然透过双眼想到了他父王。 他头低着,认真道:「七叔我错了。」 鱼朗冷笑:「哪里错了。」 鱼裕肩膀瑟缩一下,瘪嘴道:「裕儿不该偷跑出来。不该背着皇爷爷和母妃跑出来。」 v第六章[08.03] 就知道大嫂和父皇不可能同意他一个人出门。鱼朗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鱼裕偷看他一眼,「偷听皇爷爷和皇奶奶说话知道的。」 鱼朗脸一黑,鱼裕撅嘴瞥了他一眼,哼哼道:「要不是偷跑出来,我哪能出的来呀。」 鱼朗站起来,打量他道:「行了,先跟我回去,吃了饭洗刷干净了在说话。」他扇了扇风,掩鼻有些嫌弃道,「闻闻你这一身味儿,啧啧,好歹是本朝皇长孙呢,还不如个乞丐干净。」 被嫌弃的鱼裕瘪瘪嘴,想到路上的遭遇差点掉下泪来。 见他身上穿的单薄,鱼朗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扔给他,「披上跟我走。」 鱼裕见他没揍他高兴的的应了声,开心的跟在后面往后头院子走。 「七叔,您真的娶媳妇儿了吗?」鱼裕想起偷听来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嗯。」鱼朗在前面应了声。 得到回答鱼裕很高兴,接着问:「是个寡妇?」 鱼朗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鱼裕本不想接着问,可心里实在是好奇,「七叔您咋想的呀,怎么就突然跑到这山洼洼里做了土匪呢。你不知道,京城里现在都在传你当了土匪要和朝廷做对呢。」 和朝廷做对? 鱼朗脚步一顿,回头询问:「这样传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做土匪了?」 鱼裕忙不迭点头:「差不多都知道了,还有御史大人参你呢,那一阵子每天都有御史参你,但折子都被皇爷爷给扣下了。」说到这鱼裕有些得意,「那些混蛋大概不知道皇爷爷有多疼七叔呢,还真以为您做了土匪呢。七叔,您是不是故意做土匪然后好将周边的土匪一网打尽啊。」 鱼朗脸黑了黑,没说话,进了院子,瞧见屋里温暖的灯光,心也变得柔软不少,「吃完饭再说。」 鱼裕跟在他后头进了屋,屋里暖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总算是有点暖和感觉了啊。」他说着跺了跺双脚,想让双脚也暖和一些。 陆嘉卉正在和春环摆饭,见他们进来先看见了正跺着脚的少年郎,询问的看向鱼朗。 鱼朗将鱼裕拎到炕前,解释道:「这是我侄子,我大哥的儿子。」他瞥了眼春环,吩咐道,「去将隔间打些热水过来,再拿套我的衣裳过去。」 春环并不多问,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了三人外加睡觉的小山子,陆嘉卉低声问鱼朗:「这是太子的儿子?」 鱼朗点头:「嗯,这小子敢学我离家出走,看我不收拾他。」 被眼波扫过,鱼裕一哆嗦,总觉得一顿打是跑不了了。他求助的看向陆嘉卉,哀求道:「七婶儿,救我。」 鱼家人只看鱼朗就知道基因不错,再者鱼裕他爹和鱼朗是亲兄弟,所以鱼裕长的也非常出色,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瞧着陆嘉卉,再加上身上破破烂烂的,陆嘉卉竟然心软了,她笑着瞧鱼朗道:「夫君收拾的时候别当着我的面收拾,不然我会不忍心。」 她话一落,鱼裕脸一崩,觉得生无可恋,而鱼朗则有些自得的瞪鱼裕,看吧臭小子竟敢冲我娘子撒娇,撒娇也没用,我娘子还是站在他这边儿。 鱼裕垮了脸,垂着脑袋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说话间净室里传来倒水声,鱼朗道:「去把你这身皮扒了好好洗洗。」 鱼裕也闻着自己身上的味儿了,半大的少年当着陆嘉卉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两声,贴着墙根儿离的陆嘉卉远远的进了净室。 待鱼裕进了净室,鱼朗叹了口气,脸也沉了下来。 陆嘉卉不懂政权,但也看过不少古装大戏,当下担忧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鱼朗低声道:「听裕哥儿道京城现在都知道我当土匪了,还传出我要拉队伍与朝廷抗衡的传言来。」 陆嘉卉一惊,这是要冤枉他们造反呢! 这朝代就这样,管你是不是深受皇宠或是嫡长还是庶长,一旦被扣上造反的名头,就算洗脱了,都可能摘不干净。 当然若是圣上能够坚定的相信自己儿子或许还有回旋余地,若是连自己爹都怀疑自己儿子有谋反之心,那么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这件事,不用鱼朗说,陆嘉卉都能猜到不是二皇子就是三皇子的主意。 皇长子已死,若是嫡次子再没了,那么朝中能争夺皇储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陆嘉卉一瞬间想了很多,对着鱼朗道:「夫君可有成算?」 她毫不怀疑自己男人有本事,但这件事大,他们又不在京城,可以说全凭他们诬陷,而能够帮他们的只有彭皇后一族了。 鱼朗道:「等我先问清楚再说。本来我也没打算在这山上待一辈子,出来见识见识也就罢了。早晚要回去的,只是现在却不能轻易的回去了。」 陆嘉卉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就元宵节的时候遇见的杀手比,这件事也不容乐观了。 以前她觉得无所谓,但现在有了小山子,她不得不与鱼朗为孩子考虑。 两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没再言语。 一路奔波,落魄如乞丐的鱼裕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整个人觉得都活了过来,听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声响觉得再吃一顿热饭就更美妙了。 而外间陆嘉卉趁着空档又招呼春环将饭菜热了热,又让张满堂添了几个菜,就看见梳洗打扮出来的鱼裕。 鱼朗身材修长,但鱼裕只是半大少年郎,身体没长开,穿着鱼朗的衣裳显的空荡荡的,腰间系着腰带,衣裳松松垮垮的,硬是衬托出几分纨绔子弟的感觉来。 不过鱼裕一张脸长的着实出色,现在还未长开便已经夺目,若是再过个几年长开了,一张脸估计比鱼朗还要好看。 注意到陆嘉卉的目光,鱼裕有些脸红,他咬唇低下头扭着长了不少的衣襟,道:「看啥呢。」 v第七章[08.03] 陆嘉卉一愣,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这么可爱,放到现代那妥妥的就是个中二病犯了的美男啊。 鱼朗却早就知道自己这侄子的德性,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装。」 鱼裕立即站直身子,规规矩矩的给陆嘉卉行了大礼,「七婶儿好。」 「好孩子。」陆嘉卉笑眯眯的伸手摸摸他的头,坏心眼儿道,「以后乖乖的,离家出走也得带足银子哈。」 鱼裕一愣,有些呆滞。 这个七婶儿貌似不比他大几岁吧,居然摸他的脑袋! 还说什么离家出走带足银子! 他哪是带足了银子,而是带的太多了被人抢了好吗! 鱼裕有些郁闷,瞥向他七叔,令他崩溃的是他七叔正一脸深情的握着他七婶儿的手说着什么。 「咕噜。」一阵咕噜声终于打断浓情蜜意的土匪头子和土匪头子夫人。 陆嘉卉抽回手瞪了鱼朗一眼,招呼着鱼裕上炕吃饭。 鱼裕也收起了那副腼腆,见鱼朗动了筷子,便拿起筷子飞快的夹菜扒饭夹菜扒饭。速度快的让陆嘉卉都觉得汗颜。这孩子得多久没吃过饭了啊。 而鱼朗也是有些震惊。 俱他所了解,这孩子虽然能吃,但是吃饭从来都带着一股风雅,当初他还笑话鱼裕装风雅,可现在他很难将那个狡黠又喜欢风雅的少年与眼前这个吃着寻常饭菜狼吞虎咽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鱼朗有些心疼,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看着鱼裕再吃。 陆嘉卉心思也很复杂,和鱼朗一起看着。 鱼裕吃了一碗饭抬头见他们瞧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七叔七婶儿,你们怎么不吃啊。」 「我们吃饱了,你慢慢吃,不急。」陆嘉卉笑着,有些不是滋味,到底在路上吃了什么样的苦,让一个皇孙吃着寻常饭菜如此心急。 鱼朗也点点头示意鱼裕别客气。鱼裕也实在饿的狠了,嘿嘿笑了笑又拿起饭碗扒了起来。 鱼裕吃了三大碗饭又将饭桌上的菜一扫而光才拍着肚皮打个饱嗝。 「喝盏茶就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说。」本想连夜问问他京城和路上的事看着他这样,鱼朗心疼了不忍心了。 鱼裕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鱼裕出来屋子,被春环安排到厢房里,屋里炕上已经烧的很暖。待春环出去,鱼裕开心的叫了声然后蹦到炕上打了个滚。 真舒服啊,真暖和啊。 鱼裕脱了衣服钻进暖和的被窝,心里开心极了,又吃上热饭热菜了,又睡了温暖的被窝了,真好。 屋里鱼朗和陆嘉卉却都有些沉闷。 两人都没料到堂堂的皇孙竟然落魄至此。陆嘉卉还好些,并没体会过皇族奢华的生活,鱼朗却是在宫里生活了很多年的。他敢离家出走也是因为有李侍卫他们四个。 但鱼裕显然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他还没问,只看他这一身行头和吃饭的样子便知道在路上吃了不少苦。 鱼朗脸色有些难看,陆嘉卉叹了口气靠在他身上,握了握他的手,「洗洗睡吧,明日问问再说。」 鱼朗点点头,站起身来去了净室。 陆嘉卉回了内室,小山子睡的呼呼的,很是香甜。陆嘉卉钻进被窝,抱着小山子软软的小身子,心里才踏实些。 这一夜,鱼朗难得没有骚扰陆嘉卉,陆嘉卉难得睡了安稳觉。 第二日陆嘉卉是被外面的叫声吵醒的。 她起身出去,就见鱼朗正追着鱼裕满院子乱跑。 鱼裕本以为他七叔真的能放过他了,没想到早上还没睡醒就被他七叔鱼朗从被窝里提了出来。他睡的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还伸脚踢了他一脚,却被他七叔掀了被子扔到了地上。 再大的困意鱼裕也该散的差不多了,昨夜为了睡的舒坦,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这一扔到地上,全身光溜溜的凉飕飕的不说,关键是走光了啊。 虽然七叔也是男子,但少年郎也有了自己的脸面,当即大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抓住炕沿上的衣衫,「七叔,您怎么这样啊。」 鱼裕都快哭出来了,而鱼朗却扫了他腿间一眼,不屑道:「还怕看啊,就一小鸡仔。」 听闻这话,鱼裕真的要哭了,转过身去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就听鱼朗补充道:「啧啧,屁股挺白净的。」 「七叔,您怎么能这样呢,我好歹是您亲侄子啊,您这样七婶儿知道吗。」 鱼裕嘟嘟囔囔的表达不满,兜头却被鱼朗踢了一脚:「你小子还有脸不满,啊,你能耐了,居然敢离家出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鱼裕可不是老老实实站着挨打的主,捂着屁股便跑,「七叔,七叔有话好好说。」 见他敢跑,鱼朗更加生气,追上去又是一脚。 鱼裕跑出屋子,大喊道:「七叔,您怎么不讲理啊,您不也是离家出走的吗。」 他嗓门大,许多土匪都好奇昨日非得跟着他们上山的少年郎是谁,纷纷过来围观。 鱼朗见他敢嚷嚷往四周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土匪脖子一缩该干嘛就干嘛去了,面对鱼裕的鬼哭狼嚎也只当没听见,但心里又在思考少年郎的话。 v第八章[08.03] 离家出走? 他们大当家的是离家出走? 土匪们心里暗暗猜测,但谁都救不了鱼裕。 鱼裕瞅了一圈没瞅见貌美的七婶儿,绝望之下又不肯乖乖挨打,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春环早早的起来就看见这么一出笑话,手里拿着瓜子儿看笑话,李侍卫站在不远处瞧着春环,欲言又止。 春环听见陆嘉卉出来了,赶紧笑道:「夫人睡的好吗?」 陆嘉卉点点头瞧了眼天上的太阳,「还不错。」 说话间,鱼裕喊叫着到了跟前,「七婶儿救命!」 陆嘉卉拍小狗儿是的拍拍他的脑袋:「七婶儿救不了你啊。」 鱼裕一下子哭丧了脸,后面鱼朗到了跟前,冷笑道:「你跑不了的。」 鱼裕只觉得末日降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鱼朗提着后衣领提走了。 到了早饭时候,两人也没回来,陆嘉卉不等他们独子吃了饭,逗着小山子玩。 已经三个多月的小山子慢慢长开,红色皮肤褪去换上嫩白的肌肤,滑溜溜的好极了。 一张小脸更是像极了陆嘉卉,一双不大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瞧的人心里都要化了。 过了午饭时候,鱼朗猜带着垂头丧气的鱼裕回来。 鱼裕显然是挨了打,坐到炕上的时候明显屁股不舒坦,呲牙咧嘴的坐着如坐了针毡一般。 而小山子正放在离鱼裕近的地方,以为鱼裕跟他玩,啊啊啊的挥着小拳头。 「还是小孩子好啊。」鱼裕小大人一样摇头晃脑。 「你不也乳臭未干吗。」鱼朗不屑道。 被笑话的鱼裕有些不服气,他只是年纪小,等过两年一定比他七叔要厉害。 说着他瞧了陆嘉卉一眼,幸灾乐祸道:「七叔,若是清宁郡主知道您娶亲了,到时候会不会找您麻烦?」 清宁郡主? 陆嘉卉眉头一挑,眼睛带着火看向鱼朗。 鱼朗一听便知不好,果不其然他娘子是误会了。「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我跟清宁郡主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我就不认识她。」 鱼裕刚想补充什么,就被鱼朗瞪了回来,但他挨了顿打,心里不服气,不想这么放过他七叔,硬着头皮对陆嘉卉道,「七婶儿,你不知道,清宁郡主小时候可是经常进宫的,我几个叔叔都差不多大,但清宁郡主只看得见七叔,还扬言要嫁给七叔呢,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他说完瞧了鱼朗一眼,见他目光冰冷,吓得赶紧跑到陆嘉卉身后,紧张道:「七婶儿,这么重要的情报我都告诉您了,您可不能再见死不救了,不然就是不仗义。」 为了仗义,陆嘉卉眼神瞟着鱼朗,咬牙道:「乖,七婶儿护着你,你七叔若是敢揍你,我就给你揍回去。」 鱼朗身子一抖,赶紧说好话,「娘子你得相信为夫对你的心啊,为夫的心思可是日月可鉴,再说了,你夫君长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错,她非得看上我了,死皮赖脸的纠缠,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很无辜的。」 陆嘉卉也只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多话来,不由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紧绷着脸,面无表情冷哼:「这谁知道呢。」 鱼朗瞪向鱼裕让他作证,谁知鱼裕装死,扭过头去逗小山子玩了。 「唉,真是比窦娥还冤枉了,估计待会就该飘雪了。」鱼朗垂头丧气,想着等会儿还得收拾鱼裕一顿。 正说着张满堂那边送了饭菜过来,鱼裕流着口水看着饭菜,鱼朗觉得很丢人,「你在家吃的难道比这还差?」 鱼裕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鱼朗张了张嘴,他还真不懂。 离家出走的方式相似但过程太过不一样。 吃了饭,鱼朗喝着茶水道:「说说吧,路上遭了几伙人围追堵截。」 陆嘉卉正在拿针线筐的手一顿,看向鱼裕。她只当鱼裕是出门后被抢了银两,却没往他人的围追堵截上想。 鱼裕哼哼两声,「也就两三波吧。」 现在想想能活着到了这地界儿还真是不容易。鱼裕想着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他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若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也就出个京城能活着吧。 却不想鱼朗一听手中茶杯直接的一声放到桌上,咬牙道:「好个鱼文,好个鱼应。」 鱼裕瑟缩了一下又不以为意的笑嘻嘻道:「七叔,您看我是不是挺厉害的?」作为皇孙他不可能是个傻的,尤其他爹可是以前的太子,若是他蠢笨无用,早就在京城被人吃了,哪能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 听到他厚颜无耻觉得自己厉害,鱼朗瞥了他一眼,觉得早上揍的还有些轻了,现在居然还得意洋洋。鱼朗想到二皇子和三皇子越来气,伸手将鱼裕的耳朵揪了起来,「我就觉得早上揍的有点轻了,果然,还是不长记性。」 耳朵被揪住,鱼裕疼的嗷嗷直叫:「哎哎,七叔有话好好说。」 「哼。」鱼朗松开他,目光讥诮,「你倒是能耐了,一个人就敢出京。我看你父王不在你就忘了京城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了。」 太子身死,但留下一个嫡长子皇长孙,关键这皇长孙还颇受帝宠,在帝意不明的时候,弄死皇长孙也是让他们少个对手的法子。 况且七皇子和太子一母同胞又关系好,谁知道七皇子会不会脑抽去帮着自己侄子争夺地位。 当然最好的法子还是两个一块弄死,一劳永逸,等碍眼的没了,他们剩下的几个谁都不比谁高贵,慢慢斗就是了。 v第九章[08.03] 「我这不是……」见鱼朗脸色不好,鱼裕声音低下去,「我这不是想来找七叔吗。在京城太闷了。」 鱼朗冷着脸训斥:「你可知你私自离京你母亲多着急?你父王没了你母亲就够难受了,在这节骨眼上你还一个人都不带就出了宫。你母亲多着急,你皇奶奶多着急,你皇爷爷该多着急?你可考虑过?」 他说的愤怒,心里的怒火也因为鱼裕还洋洋得意而蹭蹭的往上窜。 鱼裕听呆了,觉得他七叔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很无耻。 陆嘉卉在一旁听的觉得都听不下去了,她扯扯鱼朗的袖子,道:「哎,差不多得了,你忘了你怎么出来的了。」 「我……」鱼朗卡了壳。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也是离家出走的,而且作为一个长辈起了非常不好的带头作用。 但这并不能作为他饶了鱼裕的理由。 他很快敛下尴尬,抬手给他一巴掌骂道:「你小子还敢指责你七叔不成?你敢顶嘴吗?敢吗?你敢我就打烂你的嘴。」他气哼哼的听见小山子被吵醒正往这边瞧,忙给儿子一个讨好的笑脸。 小山子视若无睹转过头去咿咿呀呀唱独角戏。 鱼裕羡慕的瞅着堂弟,转头又被鱼朗骂了:「看什么看,你堂弟比你听话多了。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敢学我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我是带着人带着银子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李侍卫一直与你皇爷爷皇奶奶联系的?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又示意陆嘉卉给倒满,继续骂:「你一个堂堂的皇长孙居然一个人都不带就出了门,遇到危险你可怎么办?你以为你练了几年武就天下无敌了?」 鱼裕被他说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鱼朗骂累了,又喝了杯水,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起昨日来时的落魄,语气缓和了不少,「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鱼裕赶紧摇头,「没了,就开始的时候不懂被追着打,后来我混进流民堆里就摆脱他们了。」 「流民?」鱼朗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皇长孙竟然要扮作流民躲避几个叔叔的追杀,多么讽刺。 「路上吃了不少苦吧?」陆嘉卉听着都有些心惊胆战,再看鱼裕觉得这孩子很坚强,很有皇家子弟的血性。 一听陆嘉卉问,鱼裕点点头:「我刚出京城银子便被一伙人抢了,但我不想就这么回去,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我藏着的一块玉佩没丢,就去城里当了银子。谁知又被两伙人围追堵截。 他看着鱼朗想起那些都有些发抖,「就在我快没命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一伙人,救了我。但我问他们是谁派来的时候又没人说。」他抿了抿唇,倔强的看着鱼朗,「七叔,你说谁在救我呢?」 鱼朗想了想没好气道,「兴许是你皇爷爷派的。」 鱼裕连忙摇头,「不可能。」 鱼朗也觉得不可能。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离家出走做了土匪是因为怕他在京城惹事,倒不如出来锻炼一番。但鱼裕刚失了父亲,又是锦绣堆儿里长大的,父皇是不会放任他出来的。 鱼朗想不通,也不愿想了,左右不是害鱼裕的就成。 「后来呢?」陆嘉卉声音都柔和了。 鱼裕接着道:「这伙人打退了那两帮人后就迅速的离去了。后面虽然没人追杀我了,但玉佩丢了,我没了银子只能一路混在流民堆儿里跟着走。」 他没再说下去,但陆嘉卉和鱼朗却知道他吃了多少苦了。 陆嘉卉以前没见过他,也觉得他很消瘦,而鱼朗更是难将这个消瘦的少年与记忆中的侄子对起来。 挨揍的时候鱼裕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是现在对自己路上的遭遇说了几句便不说了,笑呵呵的哄起小山子来。 鱼裕心安理得在山上住了下来,鱼朗则写了信让李侍卫连夜送回了京城。 而京城中早就因为皇长孙的失踪闹翻了天。 有人怀疑是有人将皇长孙杀人灭口了,也有人说是皇长孙被人抓走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一直密切关注皇长孙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等人是知道的,但此时却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害了皇长孙。 若是真的将皇长孙弄死了也就罢了,却偏偏在刺杀的路上让人跑了,还碰上一伙不明势力。 二皇子觉得很憋屈,三皇子脸色也不好看,五皇子则气冲冲的直接进宫找圣上分辨。 宣德帝英明一世,到了年纪大了,却不料连自己孙子到底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虽然他有所怀疑,但又不能肯定,加上外面传二皇子三皇子等人谋害皇长孙这事儿盛传,宣德帝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几个人搞的鬼。 五皇子气不过,跑到宫里来申辩,宣德帝冷冷的看着他,「你敢保证你没出手?」 五皇子当即大叫:「我再怎么说也是裕哥儿的叔父,自然没做,我敢对天发誓!」 宣德帝点点头,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就老五这脑子,他还真相信他不知道,看来这事儿是老二和老三的主意了,就是不知道后来出现的人是哪些人了。 五皇子不走,腆着脸问道:「父皇,老七……」 「出去,出去。」宣德帝见他蹬鼻子上脸当即撵人。 五皇子不甘心的走了,路上碰见三皇子,被三皇子拉着去了三皇子府喝酒,三皇子叫了美人儿过来斟酒,趁五皇子瞧美人之际,漫不经心道:「父皇还真是待你不同。」 「哼。」五皇子气哼哼道,「再如何不同也比不上老七和裕哥儿那小子。」他自认不比老七和裕哥儿差,奈何娘的出身代表了一切。 三皇子还想问些什么,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这还不算,五皇子走的时候还将美人儿给要走了。 三皇子心里暗恨,这几次派出去的人可折损了不少啊。老七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而太子府内,太子妃听着下人来报,问道:「裕哥儿可安全抵达了?」 v第十章[08.03] 元未之低声答道:「皇长孙已经安全抵达盘龙山与七殿下联络上了。」他不敢抬头,怕看着眼前的人控制不住自己。 太子妃恍若未觉,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安全到了就好,希望经此之事往后能成熟些。」 「皇长孙以后必定成大器的。」元未之接了一句。 太子妃笑了笑,可脸色却苍白很多。 而盘龙山上,鱼裕正被鱼朗拿着鞭子撵着,让他与那些土匪一起操练。 据鱼裕观察,他七叔将这些土匪是当了兵丁练的。 休息之余,鱼裕问鱼朗:「七叔,您这将土匪当兵丁练,不怕朝廷再有人参您谋反吗?」 鱼朗笑道:「不怕。」 不光不怕,他还要让朝廷嘉奖他呢。 鱼裕开始不明白,后来他被抓着跟着他七叔一块出去抢山头才慢慢回过味来。 一连月余,鱼朗都是带着土匪攻占清河县周边的山头,周边十多座大大小小的山头最终都落入鱼朗囊中。 此地界均归山东知府管辖之地,刚传到府城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待周边十多座山头都被盘龙山收拢,山东知府这才急了,连夜上书递到京城去了。 谁知折子递到内阁被内阁大臣兼兵部尚书留中不发,没能递到圣上面前去。 山东知府不知此时,又上折子询问,陈尚书一合计,与三皇子一商量,暗中联络山东知府,让他清剿山匪,许诺待山匪清剿完成则请旨将他调往京城任职。 地方官员做到知府也就到头了,而山东知府李得胜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五年,明年满六年,若是能有机会进京是再好不过。 他想着这是陈尚书给他机会,便应了下来。 李得胜自认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靠山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不过三日便带了三百余人到了清河县,与清河县令一合计,于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攻上盘龙山。 在李得胜看来,盘龙山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抵挡得了自己这三百精心挑选的兵丁。 却不想他行为高调,早就泄露行踪,山门都没到就被鱼朗的人给打退了回来。 李得胜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顿时急了,连忙写信给自己在山东当千户的小舅子,让他带人来支援。 李得胜带人暂时退回清河县衙,只等小舅子带人过来一举攻下盘龙山。 清河县令心里苦啊,这事儿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想起前年盘龙山土匪公然进县城赵家抢亲的事儿,清河县令是冷汗直流,更是一字不敢多言,生怕知府大人将此时怪到他头上。 而盘龙山上,鱼朗正抱着小山子逗乐,鱼裕一脸不忿的站在一旁,看着叛变的堂弟。觉得枉费他对堂弟这么好了,亲爹来了立即就抛弃自己。 陆嘉卉拿着一根炭笔正在一块布料上来回的比划。 春环眼瞅着自家夫人对着布料比划这么久也有些急了,「夫人,您到底想给小少爷做什么衣裳啊,说出来春环做就是了,做衣裳这种粗活哪能让夫人来做。」 陆嘉卉皱眉瞧着,想着也许两个人想能好点,便道:「我想给小山子做件新样式的衣裳,但找不到头绪,不知如何下手。」 春环撇撇嘴,「我还当什么事呢,大王不是会书画吗,您说着让他用笔画出来,我照着给剪出来就是了,这么小的事您竟然对着比划了一上午,我都替您累。」 她说的噼里啪啦的,陆嘉卉觉得好笑,抬头在她脑袋上敲一下,转头对鱼朗道:「尤大王,要不劳驾您?」 鱼朗刚将李得胜打退,心情正好,当即将小山子还给眼热的鱼裕,起身道:「好嘞,让娘子瞧瞧为夫的手艺。」 春环勤快的将笔墨纸砚取来,陆嘉卉便和鱼朗形容她曾经在闺蜜家看过的连体小衣裳。 鱼朗书画不错,几笔勾勒出来,陆嘉卉又仔细看了让修改了几处,也不自己逞能了直接让春环给剪出来。 虽然觉得奇怪,但春环还是拿去剪了。 鱼朗笑道:「你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衣裳的?」 陆嘉卉很自然的笑笑,「胡乱想的,觉得天暖和了,小山子这么穿着能舒服些。等过两日天热了,再做几件小裤衩给小山子穿着,更舒坦。」 口口声声都是儿子,鱼朗佯装吃醋:「自从有了小山子,娘子满心都是儿子,为夫算是失宠了。」 陆嘉卉失笑,「多大了还吃儿子的醋。」 眼瞅着进了四月,小山子胖嘟嘟的,却连翻身都不会,整日躺在看上掰着小脚丫将陆嘉卉做的小棉袜扯来扯去,待袜子扯去便抱着小脚丫啃的滋滋作响。 许是听见爹爹喊他名字,转过头来瞧着,圆溜溜的眼睛清清亮,可爱极了。 鱼裕将他脚丫取出来,「脚丫子味道怎么样?」 小山子瞅瞅他又接着啃脚丫了。 但陆嘉卉却上了心,趁鱼朗出门的时候自己在屋里研究画衣裳图案。 男人的衣裳总比小孩子的复杂些。但他们是土匪呀,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坏衣服又快,这时代像土匪都是穿着短褐衣裳,已经很轻便。陆嘉卉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好法子。 待鱼朗说起前几日官兵来袭之事,陆嘉卉突然有了主意。 「你是说做统一的服装,跟军营里那样?」鱼朗听完陆嘉卉的主意,有些意动。本朝除了朝廷官员和军营里的士兵穿统一的服装,也就是官差了。各处的土匪们可都是服装混乱的,若是他们盘龙山统一了服装,那是不是就更加有名气了? 陆嘉卉眼睛含笑,点点头道:「对,而且咱们还要做的漂漂亮亮的,拉出去让人一瞧就知道这是咱们七皇子的队伍。队伍跟七皇子的脸一样好看。」 这马屁拍的让人浑身舒坦。鱼朗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但转念一向,不对啊,他这和儿子吃醋还没得身衣裳,这帮子土匪倒是有机会了。 陆嘉卉失笑:「忘不了你的衣裳。绝对是最好看的,我亲手做。」 v第十一章[08.06] 鱼朗这才高兴。 但决定是做了,可样式和布料又成了问题。 陆嘉卉趁着小山子睡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思考,将现代的军装样式都想了一遍,最终觉定还是用笨法子照搬迷彩服吧。 在上一世,几乎每个姑娘心里都有个找军人男票的梦想,陆嘉卉也不例外,尤其是她外出旅游碰上个兵哥哥,都能遐想半晌。 陆嘉卉拿着炭笔在纸上勾画着,很快便将迷彩服大致样子画了出来,但这时代可是没有迷彩布料的,她还得去找合适的布料才行。 虽然陆嘉卉想的挺好,但奈何她画画的水平太差,导致画完了自己都嫌弃,只能拿着自己这半成品等着鱼朗回来再画一次。 自打李得胜来袭之后,鱼朗就很忙碌,先是在村里安排好了人,又加强山上的防范,其他已经攻占下来的山头也送去消息守好山头等候他的命令。 且说李得胜入住清河县衙后,便每日在清河县令好吃好喝中等待自己小舅子。 赵家乐得知李得胜是为剿匪而来,顿时来了精神。 自打陆氏那年冲喜嫁入赵家,赵家似乎就一直在走霉运,先是二哥被克死了,再到大哥被人打瘸了腿,再后来毛晓以寡妇之身被盘龙山土匪迎娶做了压寨夫人,他娘现在精神都坏了,就连赵家的生意都一落千丈。 赵家以前是清河县大户,有大把的银子,清河县令大人都不能不给赵家面子。 那时候赵家乐但凡出门那都是别人簇拥,大大方方的请客吃饭,来他跟前恭维的人不知凡几。 但现在赵家几乎成了清河县的笑柄,说起赵家,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赵家寡妇再嫁土匪头子。 赵家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赵家乐将这一切都归结到陆嘉卉嫁入赵家带来了霉运。 那次土匪头子带着她到赵家吓唬他娘,他更是亲眼所见。 以前他害怕土匪,怕土匪再到赵家来找他麻烦他隐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朝廷容不下这些土匪了,知府大人带兵来剿匪了。 赵家乐很兴奋,到了正院哄着他娘拿出不少私房钱,揣在兜里就去找李知府了。 李得胜在清河县过的悠哉悠哉,虽说头一次攻打盘龙山受挫又损失了一些人手,但拿了一点银子打发以后仍旧觉得盘龙山土匪不足为虑。 待听到赵家乐来访,李得胜还颇为惊奇,「赵家乐?我不认识啊。」 而清河县令则眼睛一亮,这赵家可是有银子啊,虽说现在不比以前了,但丰厚的家底拿出点来就比他这个县令富有了。 于是清河县令道:「赵家是清河县大户,但去年年初的时候赵家寡妇被盘龙山土匪抢走,下官猜测赵家是因为此事而来。」 有银子? 李得胜心里也一喜,当即道:「快快有请。」 赵家乐一路被领入县衙后面单独给李得胜安排的院子,先行了礼又送上他去书画铺子买来的字画,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大人别见外。」 要说这李得胜最爱的还当属真金白银,对书画这等高雅之物是提不起兴趣的。本以为能多给些金银,却不想拿了他最不喜的书画来。 李得胜当即冷了脸,拂袖道:「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招待赵公子了。」 清河县令见赵家乐被送了出来也不知哪里得罪了李得胜。 赵家乐莫名其妙的被送出县衙,晚上与一众年轻公子饮酒之时才听闻李得胜最喜金银之物,最不喜书画这类东西。 闻言赵家乐恍然大悟,第二日直接带着银票去找了李得胜,李得胜得了三千两银子颇为高兴,还留赵家乐一同饮酒,赵家乐酒后叹气道:「要说我赵家以前在清河那可以算得上首富,却因娶了扫把星越发破落。」 李得胜拿人钱财也有了兴致听些他人家中丑事便问缘由。 赵家乐将陆嘉卉如何进入赵家,又如何克死二哥,克的大哥腿瘸,生意不好说了一通。末了又悲愤骂道:「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克了我家兄长不说,还跟着抢劫的土匪头子跑了,那土匪头子公然登堂入室,这是我赵家的耻辱。」 李得胜喜欢金银之外又尤其喜欢美人儿,待听闻陆嘉卉貌美,竟勾引的土匪头子上门抢去,定是难得多见的美人。李得胜心思流转,他才不管赵家如何倒霉,甚至觉得赵家倒霉是因为赵家时运不济压不住那陆氏,而他就不同了,他官至四品,是朝廷官员,什么样的美人儿到了他手里也该是服服帖帖伺候的他身心舒畅。 待他攻破盘龙山定要让那陆氏好生伺候他一番。 后面赵家乐又说了什么,李得胜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喝了几杯酒下肚,心思荡漾的念想着貌美的陆氏伏在他怀里柔情蜜意,一想之下更加急切去攻打盘龙山了。 赵家乐还想再说也无奈,李得胜的小厮过来请他回去休息,赵家乐不得不离去。 赵家乐目的没达成,走的时候也忘了给清河县令一份银票了,清河县令不甘心忙遣了自己最喜欢的小妾去李得胜那里服侍好得些好处。 李得胜将小妾受用了,却半点银子都没往外吐。非但如此,李得胜还将这小妾直接留下,待在他身旁伺候。 那小妾名唤小云,日夜伺候在李得胜身边,这日将李得胜伺候舒坦后柔声道:「大人,您要攻打盘龙山?」 李得胜不以为意,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调笑道:「难不成你要帮本大人攻打?」 小云娇笑掩唇:「小云哪懂这些,不过小云曾经是盘龙村的人,对盘龙山上的土匪倒是知道一二。」 李得胜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说说,说的好有赏。」 「那盘龙山上土匪头子名叫尤宇,身边有四大护卫,后面还有不少大队长小队长的,但这尤大当家是冷情冷血之人,唯独对那个寡妇婆娘颇为在意。大人攻打盘龙山只要突袭攻入那寡妇的院子,将那母子擒住,就等于抓住了盘龙山全部的土匪,不怕尤大当家的不就犯。」这小云赫然是当日的许云云,一想到自己在那边吃的苦受的委屈,许云云使出了十足的功夫将盘龙山的情况说了个透彻。 闻言,李得胜面露思索,一小云面上娇羞,心里却不屑,心道:若不是为了报复那寡妇她才不愿意委身清河县令那老头子,更不会来伺候这李得胜了。 清河县令气的吐血,银两没得来,还赔上心爱的小妾,心里对李得胜越发的不满,更是将盘龙山的情况半点都不吐露。 没几日,李得胜的小舅子,王千户带着人来了。李得胜与王千户一合计,定了日子便又攻向盘龙山。 v第十二章[08.06] 直到此时,赵家乐也没得了李得胜的许诺,心中愤恨,暗地里花了银子往府城那边散播李得胜收受贿赂之事。 而盘龙山上的众山匪等了这些日子终于将李得胜等人等来,当即喜滋滋的问鱼朗,「大当家的,咱们打那狗官吧。」 此言一出得到众土匪的呼应,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王二牛将鱼朗拉到一边小声劝阻:「大当家的,若是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招惹了官府实在是个麻烦。咱们盘龙山虽然人多,马匹也不少,但跟朝廷相比还是差了许多,胳膊拧不住大腿,何不退一步躲到山里去让他们扑个空自行离去呢。」 对于他的担忧鱼朗表示赞许,出身草莽,难得有这脑子,他日多加锻炼兴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与王二牛说清楚。难道告诉他自己是皇宫里的七皇子?估计对方也不信。 鱼朗笑了笑,胸有成竹道:「我自有道理,定不会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王二牛见他说的有信心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是不担心的,毕竟大当家的是后来上位的,与山上兄弟们感情尚浅,若是惹怒朝廷引来朝廷调兵,那么他们山上这些兄弟们都得完蛋。 鱼朗见他还是皱眉,拍拍他的兄弟,似笑非笑道:「二牛是信不过我?」 「不敢。」王二牛一凛,想到他的手段,当即认错。 鱼朗拍拍他肩膀道,「赶紧去安排吧,让人引着李得胜的人在山里溜一圈。」 王二牛出去了,鱼朗进了里屋,陆嘉卉正陪着小山子玩的高兴。 「李得胜又来了,我得出去忙了,你在院子里别出去,外面小栗子守着,有事找他。 陆嘉卉将小山子放下,站起来理理他的衣裳,担忧道:「当心。」 既然李得胜敢再度来袭,那么人手肯定比上一次要多,而且据土匪打探,李得胜是叫来了小舅子王千户来的。山上的土匪再强与军户相比也不占优势。 但这是他们的地盘,李得胜想要攻占盘龙山可没那么容易。 鱼朗让王二牛去安排人手之后也下山去了。李得胜的人在山下围城一团,让人喊道:「乖乖投降,保证不杀,另有饷银可拿。」 土匪们则气坏了,说话也没那么讲究,一个个的开骂: 「滚你个球的,老子才不稀罕你这狗官的臭银子。」 「还不知从哪里搜来的民脂民膏,狗官。」 「滚你个龟儿子哟。」 「狗官生儿子没屁眼儿。」 「狗官草你娘的。」 土匪们一个骂的比一个难听,李得胜脸上逐渐不好看,对王千户道:「他娘的,就不该给这些土匪好脸色。还等什么赶紧按计划行事。」 王千户点头,一声令下,带人冲上山去。 而李得胜则趁土匪们注意力吸引乔装打扮带人按照小云说的路线往山上而去,果然一路上避开了人群。心中还想着回去好好奖赏小云一番,就见不远处出现错落有致的院子。 李得胜心中一喜,猜想哪座院子里住着貌美的寡妇。 而因为官府来袭,山中土匪大部分都去前头抵抗了。后山山路难行,没有熟人根本不可能上得来。鱼朗虽然也觉得多处看守保险,但前头人太多,导致后面人就少了不少。 就在谁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李得胜带了两百余人扮作土匪抄小路上了山,七拐八拐的到了土匪们聚集之地。 待他们放倒一些土匪往里去,就见一对二十多人的土匪在一处院落外来回巡视。李得胜心中一喜,觉得这处院落定是那寡妇落脚之地,当即吩咐副手带人上前纠缠。 他们人多,很快李侍卫带领的人与李得胜的人战在一处,李得胜心痒难耐等不及见心心念的陆寡妇,避开纠缠的众人混入院中。 院中还未受到影响,屋内陆嘉卉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官府的人定是从其他地方攻进来了,担心小山子有危险,赶紧将门关上又用桌子顶上。 春环哪见识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面色发白。 陆嘉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吩咐道:「你抱着小山子进地道。」 「那你呢?」春环又急又怕,「夫人您带着少爷下去。」 陆嘉卉看着春环的样子,觉得她该拼一把引开官府的人,她用力挪开屋里角落里的大缸,掀开盖子催促,「快下去,来不及了。」 春环含泪不肯,陆嘉卉却道:「你听我说,这屋外全是小栗子带的人,官府的人往这边过来显然是冲着我来,若是不见我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找到咱们三个都没命,倒不如你带着小山子躲起来,我好见机行事。」 「可是……」 春环话未落就听见门口砸门的声音,陆嘉卉急了,小声呵斥:「还不赶快,你想让我们娘俩都死在你面前吗?」 春环无法,抱着熟睡的小山子被陆嘉卉推入地道。 陆嘉卉将盖子盖上又将大缸挪过来,然后抄起外间放着的菜刀躲到门后。 门口李得胜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让手下的人暂且停手,声音放柔了道:「小娘子快开门,只要你乖乖开门,本大人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看好不好?」 陆嘉卉不吭声,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李得胜等了等没等到回答,皱了皱眉,声音冷道:「小娘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个土匪有什么好的,倒不如跟了本大人,本大人定将你抬做姨娘,在我李家吃香的喝辣的,等日后有了孩子还能读书识字考状元,你若不识好歹,等我撞门而入,你一样得从了我,还得受些苦楚,你可想好了。」 被言语侮辱,陆嘉卉恨不得拿刀劈了他。但她现在吓得腿都抖了,别说杀人了,现在就是让她说句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她现在只盼着鱼朗能发现不妥或是收到消息赶紧赶过来。 李得胜在门外气恼陆嘉卉不知好歹,越发想要瞧瞧能勾搭土匪头子抢来的她到底是何等的美貌,对手下之人道:「砸门,等老爷我快活够了,让你们也快活快活。」 v第十三章[08.06] 两个军户自然高兴,大力的砸门。 木板门不堪一击哗啦碎了。 李得胜对两个军户道:「在外面守着,本老爷自己进去。」 李得胜自认为屋里不过是个小娘子,奈何不了他,信步迈入门内。 而门后的陆嘉卉握着菜刀听见李得胜的话,当下紧了紧手,在眼前人影转过来之际一刀劈了过去。 李得胜为官二十年,无功无过老老实实熬到四品知府之位,本想凭着这次剿匪能得尚书大人提携调入京城,却不想色字当头不顾其他独自一人进屋,当头挨了一刀。 陆嘉卉紧张害怕,手握着菜刀砍下去的时候都没多少力量,但恰恰砍在李得胜的头上,将李得胜的头砍开一道口子。 鲜血流了出来,李得胜不敢置信的用手一抹满手是血。 「好你个臭娘们儿……」李得胜怒急,也不怜香惜玉了,也不念及对方貌美如花了,当即就要上前抢夺陆嘉卉手中的菜刀。 陆嘉卉虽然害怕杀人,但更怕李得胜得逞,门口守着的两人听见屋里动静开口询问。陆嘉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避开李得胜奋力一刀砍到李得胜的面上。 李得胜眼睛尚且露着不可置信,嘴巴张着,脸上的刀疤迅速流出血液,整个人往后倒去。 陆嘉卉腿直接软了,刀也掉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外面传来打斗声陆嘉卉也听不见了,满眼都是李得胜死去的样子,满脑子都是血。 鱼朗听到李侍卫派人传的口信,才意识到自己情敌了,他连忙回转,到了院子外对上厮杀的两伙人。 李侍卫的人虽然少,但个个以一当十,此时已见优势。鱼朗踢开院门就瞧见站在屋门外守着的两个军户,想起屋内的妻儿,鱼朗当即大怒,一刀将迎上来的军户劈成两截。另一个也是一刀,如同切菜一般软倒在地。 屋门已经破碎,鱼朗不敢多想冲入进去。 陆嘉卉听见动静,却不知是何人,但现在她全身软成一团,丝毫没有力气,就算再来个李得胜她恐怕也站不起来了。 鱼朗进了门就瞧见倒在地上的尸体,眼睛一扫,落在呆呆的坐在地上的陆嘉卉。 她的身旁还放着一把菜刀,菜刀上的血都没凝固。 鱼朗皱了皱眉蹲在地上,小声唤道:「嘉卉。」 这是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呢,声音那么好听。 陆嘉卉呆呆的抬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 陆嘉卉说完这一句就晕了过去。 鱼朗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他的嘉卉表面上嘻嘻笑笑大大咧咧,可实际上胆子小的很。以前只看他抢劫杀人都吓得发高烧,这次却为了儿子为了阻挡外敌亲手杀了人。 心疼完之后,鱼朗又是一阵自责。这次是他轻敌了。他本以为就李得胜的能耐不可能从后山上的来,却不想对方真的就从后山上上来了。 他是宫中皇子,本只想着将李得胜等人打退便是,却不想李得胜竟存龌龊心思将主意打到他娘子身上,让他不能够忍受。 前面王千户也与其姐夫一般不堪一击,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就让他忘记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攻山剿匪,不到下午,王千户就被迫带人退去。 王二牛等人收拾了前面带人到了山上,就听说了这边的事。 本来跟着王二牛去长见识的鱼裕一听火大,当即就要去追王千户:「我去宰了这些王八蛋。」 王二牛拉住他:「还嫌不够乱吗?」 鱼裕吓了一跳,没料到平日嘻嘻哈哈的二牛哥生起气来如此吓人,当即老实了。 而李侍卫则跪在院子里,一言不发,春环抱着小山子一手抹着眼泪骂道:「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就放了人进来,你知道不知道夫人差一点就死了。」 春环嘴上骂着,可心里又心疼。她知道此刻最难过的恐怕就是他了,他本奉了大王之命守着院子却布料敌众我寡让那狗官趁机进了院子,惹得这么大的麻烦,到现在夫人还没醒来。 李侍卫一言不发,低着头请罪。 屋内,陆嘉卉幽幽醒来,她回想起菜刀砍向李得胜时候的情景,心里一阵大颤。亲自杀人与看别人杀人还有本质的不同,陆嘉卉从未如此恐惧过。 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鱼朗,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鱼朗抱紧她低声安慰:「不怕,我在。都是我不好,是我轻敌了,我不该留你们母子在这里,不该不多派些人手。」 自从离宫这还是头一回栽这么大跟头,原本有些自得的心也彻底安定下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即便自己是皇子也有许多事做不到。 若是今日他各方面考虑周全,在后山小路多派些人手说不得今日嘉卉家不用受这等惊吓了。 他不敢想若是嘉卉被李得胜抓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只要一想到他的嘉卉害怕的将春环和儿子藏入地道,自己拿着菜刀战战兢兢的站在屋里砍杀一个男人,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 见他自责,陆嘉卉伸手摸摸他的脸,低声道:「过去了。」她瞥了眼四周没见到春环,问道,「春环和小山子呢?」 「在外面呢。」鱼朗刚想喊一声,春环就抱着小山子进来了。 春环见她醒了,当即过来把小山子放到陆嘉卉身旁,红着眼睛道:「夫人以后可别吓我了,吓死我了。」说着眼泪又出来了,整个人抽抽噎噎的难受极了。 小山子歪着脑袋看看春环再瞧瞧陆嘉卉,啊啊啊的叫唤着。 陆嘉卉知道他饿了,撩起衣襟,小山子身子一翻就拱了上去。 看到小山子好好的趴在她怀里吃奶开开心心的,陆嘉卉突然又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只有她不断变强才能保护儿子。这杀个企图不轨的男人又如何,等今后进了京,明的暗的肯定比这还要多更要恐怖。 v第十四章[08.06] 她不可能永远依靠着鱼朗,她若强大了,鱼朗就能全身心的去做他想做的,而她保护和自己和儿子就可以了。 几个瞬间,陆嘉卉想通了,她扯扯嘴角对鱼朗道:「外面还乱着,你去处理吧。」 鱼朗点点头,摸摸陆嘉卉的脸转身出去。 春环咬了咬唇扑通朝鱼朗跪下了,「求大王看在他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回。」 鱼朗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春环一眼,嗤笑一声也没回答就出去了。 没有得到回复,春环有些难受,咬着唇站起来,看起来难过极了。 陆嘉卉却不知发生何事,问道:「李洛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春环立即哭了出来,「他本来负责守卫院子保护夫人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觉得都是他的责任,现在在外面跪着请罪呢。夫人,求您跟大王说说吧。」 说着,春环又跪下了。 陆嘉卉最见不得这些古人跪来跪去的,当下摆摆手道:「行了别跪了我去瞧瞧。」 现在她身子虽然还有惊吓过后的酥软,但是却不碍事了,当下就要起来。 春环飞快起来扶她,「夫人,您别起来了,就在院子里您喊一声得了,您得好生休息。」 若是大王知道她惹得夫人跑出去,估计本来打李洛十板子的也得多打几下。 陆嘉卉气笑了,便扬声道:「尤大王,意思意思得了。」 外面的鱼朗一滞,用手戳着李洛的脑袋,「你瞧瞧你瞧瞧,你媳妇儿在我媳妇儿心里比我这个夫君还要厉害了,赶紧的将你媳妇儿娶回去。」 李侍卫的脸顿时红成猪肝色,他郁闷开口:「请大当家的责罚,是我没有护卫好夫人。」 他领命负责夫人的安全,本以为已经顾虑周全却没想那李得胜是个混的,竟然趁他转身之际溜进院子里酿下大祸,还好他们夫人勇敢趁其不备将人杀死,不然真出什么事,他可是难辞其咎。 鱼朗冷哼:「的确有责任,来人,将他带下去三十板子。」 李侍卫惊讶:「殿……」差点叫错,及时改正,「大当家的,这……」太轻了吧。 王二牛笑嘻嘻的拍他肩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然后使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李侍卫不为所动,跪在那里不肯动。 鱼朗气的踢了他一脚:「赶紧滚。」 滚了他还得忙别的呢。 李侍卫乖乖的跟着王二牛挨打去了,外面春环要哭不哭的跟陆嘉卉请假,「夫人,我、我想去看看他。」 陆嘉卉笑笑,「不和他闹脾气了?」 春环抹抹眼泪摇头,「不闹了,只要他好好的,不和他闹了,他爱闷着就闷着好了,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就是了。」 「去把。」陆嘉卉还将她之前用过的金创药拿出来给她,「去吧,若是不方便就找个小土匪帮忙。」 春环点点头跑出去了,陆嘉卉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天气不冷不热。,陆嘉卉喂饱小山子,强撑着精神陪着小山子玩了会儿歪在一边儿睡了过去。 鱼朗踏着傍晚最后一缕霞光进来的时候小山子正拽着陆嘉卉的衣裳往嘴巴里塞着。 鱼朗上前将小山子抱起来举高高,小山子乐的咯咯直笑。 陆嘉卉听见小山子动静伸手一摸没摸到,吓得噌的坐起来四处找小山子。待看到鱼朗抱着小山子抛来抛去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你这混球,可别吓我了。这一天过的。」 她说着想起外间李得胜死的地方突然有些膈应。 鱼朗不在意的将小山子放到炕上,摸摸陆嘉卉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微微放心,又道:「我在别处整理了一间屋子,咱们先过去住着,用不了多久咱们也该回京城了。」 陆嘉卉微微一顿,「回京?」 「嗯。」鱼朗点点头,「母后给我写信了,她知道裕哥儿在这儿也不放心,让我带着他回京。」 陆嘉卉见他没有说她们娘俩的事,问道,「那……宫里的人知道我和小山子的存在吗?」 「我猜测应该是知道的。」鱼朗笑了笑,「我父皇可不是傻瓜,就算二哥他们刻意瞒着,就算小栗子没将事情报上去,但这周边肯定也有父皇的人。」 鱼朗见她怔怔的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不必担心,母后最疼我,更何况,现在咱们还有小山子呢。」 陆嘉卉也笑了,不大的眼睛却流转着狡黠的光,「看来小山子是我的保护神啊。那我可得多疼疼他。」 「你对他够好了,为夫都要吃醋了。」鱼朗笑着瞥一眼正躺在那胡乱蹬腿的小山子,「就是不疼他,他也得护着你。」 陆嘉卉笑笑没吱声,鱼朗又道:「母后在信后面道,她想孙子了,让我带他们赶紧回去。」 他们,自然是鱼裕和小山子了。 陆嘉卉也放了心。她的身份可能会得不到彭皇后皇帝的喜爱,但小山子却是鱼朗的长子,不可能不喜欢,况且小山子长的好,更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走,咱们先到那边去。」鱼朗抱起来小山子又牵着她出去,路过外间门口的时候陆嘉卉头都没瞥就过去了。 鱼朗准备的屋子离着不远,是早先王二牛等人住的院子,王二牛回村里住后便空了出来,好在中午的时候晾晒通风也能住人了。 春环和王家大嫂过来帮忙收拾,趁着天黑之前就收拾妥当了。 v第十五章[08.06] 本来晚上要犒赏众土匪的,但因为陆嘉卉的事,鱼朗也没去,将事情交给了王二牛等人。 下午的时候鱼朗思前想后将自己身份告诉了王二牛,王二牛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来,好在他也是多年的土匪了,很快便接受了他这身份。鱼朗不日将回京,盘龙山的一摊子事儿还得指望王二牛来处理。 王二牛惊吓之余又有些庆幸。 李得胜死在山上不是小事,一个四品朝廷官员剿匪不成死在山上,传出去定然引起轩然大波,恐怕会引来朝廷更加疯狂的绞杀。而现在他得知了鱼朗的身份,就放了心,只要鱼朗回京,那么盘龙山是皇子的地盘,除了皇帝老子谁都不敢来找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配合鱼朗将山上众土匪管好了,别做为非作歹的事,偶尔劫富济贫夺些失德人家的银子也就不会引起注意了。 王二牛一高兴,晚上犒赏土匪的时候多喝了两杯,但他得了鱼朗的嘱咐,他的身份暂时不能外泄,一晚上憋闷的厉害。 就好像得了百万两银子却不好拿出来显摆一个道理。 而过了没几日鱼朗却打听到了李得胜从小路上山的原因,鱼朗让王二牛将匿藏在清河县令家中服侍过李得胜的小云也就是许云云抓回来。 王二牛大惊,带人连夜去了清河县令府上,待他找遍整个后衙也没找到许云云的踪迹。 王二牛大怒,跑进清河县令房中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一审问才知许云云得知李得胜死讯竟然连夜逃了。清河县令觉得是李知府玩儿过的女人了也不在意,更没让人追捕。 没抓到人,王二牛有些担忧。毕竟许云云是他亲表妹,亲表妹虽然早就赶出去了,但现在犯了这样的错,显然大当家的是不打算留着她了。偏生是他带人来抓,要是抓住了还好,偏偏没抓到人。这要说出去,还不得认为是他心软将表妹放走了。 王二牛气闷,回去跟鱼朗请罪。 鱼朗脸上似笑非笑道:「没看出来,你表妹还是个有心计的货色。罢了,天下之大,总归是鱼家的,我还就不信抓不到她,且让她再过几天好日子。」 许云云是死是活鱼朗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许云云早晚是死而且是不得好死,早些晚些不打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这边事情安顿好,他好早日回京。 本还想着等小山子大一些再走,却不想中途鱼裕偷跑出来,他自己可以任性却不敢拿大哥现在唯一的儿子任性。 鱼裕头一回出京又经历让人如此兴奋刺激的反剿匪活动,一腔热血都被提了出来,就盼着能够再来上一回,好多见识一番。 甚至想着今后就不回宫了,好好跟着七叔干,以后混个二当家的当当,所以当鱼朗告诉他不日将带他回京后,鱼裕愣了,当即哭丧脸道:「七叔,不是,您不用管我呀,我肯定不惹事,咱们先别回去啊。」 见他根本不为所动,鱼裕这才真的急了,「七叔,七叔,我这头一回出宫,好歹让我多呆个一年半载的。」 鱼朗转身停住,「一年半载?」语气里满是嘲讽。 鱼裕咬牙,「好歹几个月也行啊。出趟宫不容易。」 「想的美。」鱼朗打断他的念想,不管鱼裕如何哀嚎。鱼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这个侄子也无奈的很。 李得胜剿匪身死,半点水花儿都没激起来,朝廷拿了李得胜以前贪赃枉法的罪证,抄没家产又将山东换上新的知府,不仅如此,李得胜的小舅子王千户也因随意离开驻地被夺了官。 盘龙山上的土匪们不是不担心的。毕竟朝廷官员死在山上,他们甚至都交代了后事告诉了家人随时准备好逃亡。 谁知过了半个月也没有动静,直到新知府上任后,将清河县令拿下,盘龙山的土匪们也没等来第二波来剿匪的朝廷官员。 当然他们都不知这一切与他们的大当家的有关,最后还道老天帮着他们盘龙山,连朝廷都放过了他们。 王二牛憋着这么大的秘密没法说别提多郁闷了。 而鱼朗又与他说过他们离去后盘龙山由他暂时管理,等他找机会将他们都带到京城去,统一编入军营。 当了多年土匪的王二牛简直不能相信,他一个土匪有朝一日能进京城做兵爷。 而陆嘉卉则开始收拾随行的行礼,到了这时候,也不能瞒着春环了,便将鱼朗的身份告诉了她。 春环吓的捂着嘴半晌反应不过来,「夫人您说大王是皇子?」 陆嘉卉点点头,天气逐渐热了,小山子身上起了一些小红点,陆嘉卉为了让他穿的凉快些拿着布料比划着做件小裤衩和小肚兜给他穿。 她抬头看了眼春环,道:「不只如此,就李洛他们四个都是你家大王的护卫,也是宫里的侍卫。」 春环已经震惊的合不拢嘴了,没想到她家夫人嫁的是当朝皇子,没想到她喜欢男人竟然是宫里的侍卫。 随即春环又有些紧张和纠结,自己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小丫头,本以为对方也是个小山匪,谁承想不过睡了一觉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侍卫,她虽然不知道侍卫是多大的官,但也知道但凡和皇宫扯上关系,那就比她厉害多了。 春环又些难受,不知道是自卑还是担心。 陆嘉卉叹了口气,不经意道:「唉,真没想到我一个寡妇居然嫁了个皇子,这事儿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呀。也不知皇上和彭皇后会怎么想,估计是看不上我吧。」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叹气之余还拿眼睛偷偷瞄春环。 春环听到这话当即瞪眼反驳:「这怎么能,夫人这样好看,人又好,谁能不喜欢,就是圣上和彭皇后娘娘那也能看得见夫人的好来,万不会不喜欢夫人的。」 若不是跟着夫人从赵家出来,她现在在赵家还不一定过的什么日子呢。现在跟着夫人虽然在山上做土匪,但是日子却比以前好多了,人也自由,不用看谁的脸色,更不用担心惹了别人的眼受排挤。 更何况如果不是跟着夫人,她哪里能遇到那么好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春环又如泄了气的皮球,小声道:「您还有小少爷呢,再说了,大王那么疼您,遇见您的人也都是喜欢您呢。可……我只是个丫头,配不上他。」 陆嘉卉叹气,拿手指头戳戳她脑袋:「说你笨还真是笨。你自己在这自怨自艾的,说不定李洛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他若真嫌弃你的身份他能对你好?」 说到这个,春环总算露了点笑容。自打那次他挨了三是板子受了伤,她尽心尽力的照顾了十多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冷过脸,以前还期期艾艾的不肯说好听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却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对她殷勤备至,虽然还是不喜欢说好话,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和只字片语却让她乐坏了。更别提这些天他隔三差五的给她送来的小东西了。 「嘿嘿。」春环傻笑两声,放了心,「我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陆嘉卉毫不客气戳穿她,「刚才也不知是谁自怨自艾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呢。」说着陆嘉卉还捏着鼻子学了春环两句话。 春环嘿嘿直笑,在炕上滚来滚去的小山子听见她俩说话也瞧着她们,然后伸着胳膊拍打着炕。 陆嘉卉将手中的布料和纸扔给春环,「去给我剪剪布料。」 v第十六章[08.09] 春环拿着纸张辨认许久,总算明白了陆嘉卉的想法,当即拿了剪刀将布料铺在炕上咔嚓咔嚓剪了起来。 陆嘉卉一边逗着小山子一边道:「你就放心就行,我听你家大王说李洛家里好像是没什么亲人的,等你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到时候我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你就舒舒服服的当个少奶奶吧。」 被她一说,春环难得羞涩,「还早着呢,说不得人家根本没想娶我呢。」 陆嘉卉也不逗她了,笑道:「那昨日李洛来找我说想娶个姑娘……」见春环猛的抬头又羞的通红,揶揄道,「难不成不是想娶你?」 她坏心眼的笑,「哎呀呀,这一腔热情居然没对人,人家没想娶咱们春环呢。」 「夫人。」春环气的跺脚,捂着脸转身就跑。 鱼朗从外面进来,好奇道:「这丫头怎么了?」 陆嘉卉正拿着春环减好的布料准备逢小裤衩,闻言笑道:「还不是说李洛来求娶,害臊了。」 鱼朗想到李侍卫那张冷脸也笑了,「本大王四大护卫就属他不会说话,竟然是头一个要成亲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就是成亲也得等咱们回京了。」 他说的怅然,现在已经六月底,从他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来说不想父皇和母后那是骗人的,但现在说要走了,却对这盘龙山有了不舍。 两年前他来到盘龙山,在这成亲又有了孩子,很多美好的回忆。 一旦回了京城,再想要这样的日子怕是不能有了,就是他们有这这份心,他的好哥哥们也不允许了。 陆嘉卉听到这也是一阵沉默,比气鱼朗土生土长皇宫人,她可是个大山里出来的曾经的大户人家的小寡妇再嫁的。 若是鱼朗当真是土匪也就罢了,偏生鱼朗的地位如此尊贵,两人地位天差地别,就算有了儿子,她的身份依然让人诟病,说不得还会成为别人攻击鱼朗的把柄。 当然,这些她现在不愿去想,她总是相信自己的男人的。 她上辈子就不属于好女人,这辈子她也仍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若不惹她那么她也和和气气的,愿意对人以真诚,但若是惹了她,那么她可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的。 她其实并未对自己的身份觉得不满,只是怕麻烦,怕给鱼朗惹来麻烦。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无退路,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 躲在盘龙山他们不能躲一辈子,皇宫早晚要回。 「确定什么时候走了?」陆嘉卉拉着他的手,温声问道。 鱼朗把玩着她的手,点头:「下月中旬就走。本来我还打算明年回去的,但裕哥儿在这所有人都不放心,所以我们得提早走了。」 「嗯,是该回去了。」 鱼朗笑笑:「该任性的也任性了,该胡闹也胡闹了,是该回去了。」 以前他不懂事,觉得父皇明知大哥之死有蹊跷,却放任自流,将早先查到的证据销毁。由此他埋怨父皇,然后带着人离家出走。 现在想想却又有些理解。毕竟父皇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皇,也不只是他与大哥的父皇,他的父皇有七个儿子,长子已经没了,父皇不可能再搭上其他的儿子,就算那个儿子与长子之死有关,他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理解归理解,却不能放过凶手,大哥的仇更是要报,管对方是不是与自己一个爹呢。 他说完,低头瞧着小山子不知什么时候抓过去放嘴里啃的布料,不解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短?」 陆嘉卉一回头,就见小山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正啃着自己打算做小裤衩的布料,当即笑着抽出来道:「做个小裤衩给小山子穿,最近热了不少,他身上起了些小红点。」 鱼朗点点头,不置可否,又想到自己的衣裳,埋怨道:「你之前允诺我的衣裳我到现在还没见着呢。」 陆嘉卉抿唇笑了笑,「等回去了再做吧。」山上虽然也有些之前抢劫来的好料子,但是也不知道外面时兴什么料子,倒不如等回京后再做。 她又想起俩人之前商量的统一着装的事,道:「还有给大家伙统一着装的事,既然你打算明年将他们带去京城,到时候再单独弄吧,咱们不在这里了,山上兄弟们穿的太高调也不是好事。」 李得胜来剿匪之前两人就服装的事商量了许久,正好碰上李得胜的事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一直没个定论。 鱼朗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出宫开府,直接将他们编入府中护卫队。」 「这么多人,府上也用不了多少吧?」陆嘉卉惊讶,毕竟光盘龙山上的土匪就有三百多人,加上今年攻占的其他山头,人数更是可观。’ 显然这些鱼朗已经考虑到了,「咱们山头上的可以说都是自己人了,可以放心用,放到府上我也放心。其他山头的人鱼龙混杂还得好好排查,等咱们回去的时候老马就留在这边和王二牛排查人手,所有不行的全都踢出去,可以信得过的便强加训练,等有机会弄进京,送到军营也算为朝廷做贡献了。」 他说的详细,陆嘉卉自然觉得放心,「这样也好,做兵爷总比做土匪要好些,他们也能乐意。到时候给他们安家费可不能少了。」 鱼朗哼了声挑眉道:「之前拿的二哥的银子还有不少呢,加上这两年听你的在山上弄山货卖什么的也还有不少,足够他们安家了。」 陆嘉卉听着他说拿的二哥的银子,顿时就想笑,那没见过面的二皇子说不得怎么骂他们呢。 不管二皇子愿意不愿意,银子反正都进了圣上和鱼朗的口袋里,他要么就咽下这亏,要么就想方设法从鱼朗身上找回场子。 显然二皇子选择了后者,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杀他们。 陆嘉卉都有些想笑,这二皇子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越挫越勇,一次不成还继续派人。 不过通过这事倒是让她明白,鱼朗真的不只是个被皇上彭皇后宠坏的小皇子,任性之余并不缺乏勇气和谋略。 陆嘉卉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倒是打心底里觉得自豪。看,这样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爹。 闲暇之余,陆嘉卉便和春环一同收拾行礼。在山上住了这一年多,东西倒是不少,但鱼朗说了,东西等进了京都有现成的,除非必须物品,否则可以不用带了。 陆嘉卉乐得自在,将必需品规整一番便不做其他准备了,只要陪着小山子玩就可以了。 她闲着的时候鱼朗却非常忙碌,到了七月初,距离原定的时间不过半个月,鱼朗更加忙碌。在他走后,将留下马侍卫留守,待京中稳定再让他们入京。虽然王二牛他信的过,但很多事情还得好生安排才是。 v第十七章[08.09] 忙忙碌碌到了七月中旬,最是热的时候,鱼朗和陆嘉卉收整好行装,抱着小山子告别众人坐上马车离开了生活了两年的盘龙山。 走时山上土匪和盘龙村的村民都来送行了,直到他们马车远去才依依不舍回去。 马车缓缓往北而行。陆嘉卉热的受不住,将袖子挽了起来,而小山子则穿着小裤衩小背心在马车里爬来爬去,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隔着窗户往外看去,身穿短褐的鱼朗额头也满是汗水,天气实在太热,路过茶肆,鱼朗喊停了队伍,过来叫陆嘉卉,「娘子下来喝口茶水再上路吧。」 陆嘉卉将袖子放下来,去抱小山子,小山子笑嘻嘻的扭来扭去不肯老实。鱼朗接过来笑道:「我来抱。」 都说古人抱孙不抱子,鱼朗倒是没这么多规矩,时常让小山子坐在脖子里玩闹。 茶肆不大,除了后面前面只安了七八张桌子,他们来之前已经坐了两桌,几人坐下便有伙计过来询问。 「先上茶,有点心就拿点过来。」 他们这次只带了李侍卫三个,另外的则带了一百人作为随行护卫。当然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此刻一帮人过来倒是将茶肆老板吓了好歹。 好在这些土匪都提前告知了鱼朗的身份并告诫过他们要收敛匪气,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的各自找树荫喝水休息了。 「七叔,咱们怎么这么着急回京啊,太热了。」鱼裕从后头跑过来,不满的叨叨。 鱼朗倒了水自己喝了口冷冷道:「若是不想回去你大可再离家出走一次。」 鱼裕登时不说话了。 作为皇长孙他不是傻子,外面多的是人想让他去死,折腾这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母妃不得吓死。他爹已经不在了,若他再出事,那他母妃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这不就是随便唠叨两句嘛。」鱼裕小声嘟囔两句,拿眼去瞥陆嘉卉,忽然他动作顿住,眼睛眨了眨,戳戳鱼朗道,「唉,七叔,你看那边有个男人长的和七婶儿好像。」 鱼朗闻言抬头循着视线看去,正对上一双平静无波但却与陆嘉卉极为相似的脸。 对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鱼朗不动声色也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陆嘉卉:「娘子家中可有兄长?」那男子看上去得有二十八九岁了。 陆嘉卉刚才没听到鱼裕的话,听见鱼朗问起来,便道:「没有,不过倒是有个继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继妹。」 鱼朗笑了笑,眉头一挑,「那边桌上的男子,眉眼与娘子颇为相似。」 「是吗。」陆嘉卉搜了搜脑海里并没有搜到关于原主有兄长这事。 她毫不在意的说着也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就顿住。 虽然古代镜子做的粗糙,但是上山后鱼朗还是给她准备了铜镜,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是有一定了解,乍一看到与自己眉眼相似的男子,还真的有些惊奇,但是却不以为这男子是原主的兄长。 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他们只是碰巧罢了。 对方显然也怔住,陆嘉卉不想失礼,点了点头便转过头来喂小山子喝水了。对面的男子却震惊在原地,然后噌的站起来往这边过来。 「敢问这位兄台贵家夫人可是姓陆?」男子虽然惊讶急迫但却不失礼,将视线落在鱼朗身上。 他话一出,鱼朗和陆嘉卉等人无不震惊。 要说长相相似的确不稀奇,但是对方却道出了陆嘉卉的姓氏! 「兄台怎么称呼?」鱼朗不答反问,心里也有了疑问。 对方道:「在下姓陆,名不易。家住清河县回元镇十里沟子村。」 鱼朗看向陆嘉卉,陆嘉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陆不易见鱼朗等人不说话,便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有一小妹,今年十八,虽多年未见,但今日见贵家夫人却觉得面善,所以当此一问。」 难道此人是原主的兄长? 陆嘉卉瞧着这男子,基因之强大,两人实在太相像,不光样貌相似,就是神态都有些相似。若说原主与陆不易不是亲兄妹,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鱼朗得此言,心中也有了计较,便点点头道:「我家娘子的确姓陆,今年也十八。」 陆不易心中一喜,当即看向陆嘉卉,眼中饱含的亲近之意让陆嘉卉都为之动容。 但她不是原主,却能感受到原主曾经的记忆,记忆中也的确没有兄长的信息,心中难免疑惑,「我自幼长在十里沟子村,却从未听爹娘说起过有兄长。」 所以陆嘉卉觉得奇怪,如果真有兄长为何原主爹娘一次都没说过。 闻言,陆不易很色有些难过,他坐在陆嘉卉对面,苦笑一声,「爹娘竟然失望至此,却是连提都没提过我。」 他神色哀伤不似作假,鱼朗与陆嘉卉对视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隐情?」 陆不易哂笑,「十几年前有山外人进山到了我们那里,我听闻山外繁华,便与爹娘商议跟着进山的人出山闯荡,爹娘不愿意,爹想让我学着他打猎做个猎户,娘更不同意我独自跟人出院门,但我那是就昏了头,一心要走,与爹娘大吵一架,爹生气之下说我走了就别回去了,还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陆嘉卉听的嘴角直抽抽,不由问道:「然后你就真的十几年没回去?」 陆不易有些不好意思,「开始的时候我的确被人骗了,被拉到矿上做了几年苦工,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回家去便一直在外闯荡,如今还算小有成就,便想着回乡看望父母。」 他已年过三十,外出十几年,现在最盼望的便是见到家人与家人团聚,老天对他不薄,竟然在回乡的路上就碰见多年未见的小妹,虽说小妹对他印象全无,可他心中仍然欢喜。 再看小妹怀中抱着小娃,已然已经成亲,那妹夫瞧上去也不是俗人,虽穿普通短褐,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着良好的教养。 陆不易有些紧张,望向陆嘉卉的时候更是带了期盼。 一旁鱼裕和鱼朗早就听呆了,看这样子这人还真是陆嘉卉的兄长呢,加上两人长相,他们实在怀疑不起来。 v第十八章[08.09] 陆嘉卉又问了些爹娘的事,发现与记忆中的爹娘都是吻合,心里的疑虑便淡了下来。 但鱼朗却不能完全放心,便道:「那可还有其他可证明兄台身份的?」 陆不易瞧他一眼,心中满意,笑道:「除了爹娘,村里老人当都记得的。」 其实他心里有些难过的,本以为时间久了爹娘也就忘了他的叛逆,却不想连妹妹都没告诉他的存在。 陆嘉卉神色复杂,「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陆不易端着茶水的手一顿,的一声掉在桌上,他神情紧张而震惊:「都不在了?」 陆嘉卉点头:「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没了,爹在我十四的时候没的。」 「不在了……」陆不易喃喃自语,突然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他原想将爹娘接到省府去住,他好生孝敬爹娘,可老天爷却不肯给他这个弥补的机会了。 陆不易的失态让气氛有些尴尬,虽说原主的爹娘陆嘉卉并未见过,更别提什么感情,可面对着原主的兄长,陆嘉卉却突然有了一丝亲近之感。她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人,对着陆不易也是无奈。 但陆不易在外久了,什么事都经历过,哭过后便过了,他擦去眼泪,哂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陆嘉卉张了张嘴劝道:「都过去了。」 陆不易笑笑,瞥见小山子正瞪着大眼瞧他,不由笑了笑,「这孩子真不错,叫什么名字?」 陆嘉卉道:「小山子,大名没起。」 「不错。」陆不易也没说到底哪里没错,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件玉佩,递给陆嘉卉,「这就算是我这做舅舅的一点心意。」 「不急。」鱼朗却淡笑着拦住,「等确定兄台真的是娘子的兄长再给见面礼不迟。」 陆不易微怔。 鱼朗瞥了眼四周,提议道:「此处距离回元镇不远,不如咱们回十里沟子村一趟,我正好去瞧瞧娘子生长的地方。」 冷不丁的冒出来个人说是他娘子的兄长,不能不怀疑,虽说基本确定,但还是多确定下比较好。 陆嘉卉瞥他一眼,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也不反驳。 而陆不易本来就是要回乡,也没有理由反对。他确信陆嘉卉是他亲妹,早一点相认还是晚一些时候并不打紧。 陆嘉卉和鱼朗也是不敢置信,不过是下车喝完茶水歇歇脚竟然碰见多年未见的兄长。倘若他们没有下马车,或许本该相遇的兄妹又将错过。 此时尚未出清河县,两方人马用过茶水之后便掉头往十里大山深处回元镇十里沟子村而去。 路上鱼朗对陆嘉卉道:「你真的相信此人是你兄长?」 陆嘉卉给小山子扇着风笑道:「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是,长的和我倒是像。」 鱼朗也笑,「这人和你相像却不女气,若是你兄长也好,总归在世上多个亲人。」 陆嘉卉没说话,心里也期盼着,她可没忘记十里沟子村里还有个继母和一双兄妹呢。加上上辈子她也是一个人,这辈子若是真有个兄长,似乎也不错。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疑问了。」鱼朗摸着下巴,想着这大舅子似乎是个做生意的,就是不知道做到什么地步了,看他穿着似乎不错,随行的人虽然不多倒也规矩,以后扶持一番给娘子做靠山也不错。 本朝并不歧视商人,许多有本事的商人甚至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就是他们这些皇子身后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商户支持。 过了会陆嘉卉叹了口气,「唉,这命运可真奇妙,想我一个十里大山深处的村姑竟然先是嫁入大户人家又嫁给一个皇子,最后竟然还冒出来一个有钱的兄长,呵呵,就是不知道我继母和继兄继妹会如何了。」 鱼朗眯了眯眼,「继兄?那个肖想你的混球?」 「就是那混球。」陆嘉卉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我继母忌惮把我卖了做冲喜新娘呀。」 鱼朗暗搓搓笑,「但若不是这样我也遇不见娘子你呀。」 陆嘉卉嗤笑:「还好意思说,抢劫都记不住词儿,还嫌弃我丑。」 说起来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现在想起来却像是过了许久,她经历了嫁人又嫁人然后生儿子,现在还意外的碰见家人,命运实在妙不可言。 被揭短,鱼朗也不恼,嬉笑道:「现在老后悔了,当初就该直接抢到山上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陆嘉卉靠在马车壁上迷糊听见鱼朗又道:「若是早些将你抢走,也不必在赵家受那等苦了。」 陆嘉卉突然来了精神,她从未意识到鱼朗竟然会因为这事自责,她握住他的手道:「我只是说笑的,任谁也不能看到对方一眼就决定带走谁,更何况那时候就算你要带我走恐怕我也不走的。」 话虽如此,但鱼朗心里却不能释怀,他拉过陆嘉卉的手捏了捏,漫不经心道:「反正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有我宠着就够……」 话未落,马车一阵颠簸,小山子迷迷瞪瞪的睁眼,疑惑的瞧着陆嘉卉,陆嘉卉轻轻拍拍他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发现已经进山了。 「路不好走,少爷和少奶奶坐稳了。」从下了山,林侍卫等人便改了称呼。 鱼朗将小山子接过来,皱眉道:「你家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离的还远就如此落后,娘子家那边得破成什么样呀,娘子以前又该吃了多少苦呀。 陆嘉卉笑:「十里大山若是不颠簸岂不浪费这名头。况且我若不是十里大山的孩子,哪能被卖给人家做冲喜新娘啊。」 「哼。」鱼朗轻哼了声,扭头去看外面景色。 当初陆嘉卉嫁进赵家的时候是深秋时节,万物凋零,现在却正值夏季,草木繁茂,倒是一派好景色。 v第十九章[08.09] 但气温实在太高,这没多久的功夫身上就出了汗,陆嘉卉拿脚踢他,「你要不出去骑马吧,还能凉快些,照这速度怎么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到了。」 鱼朗翻身起来,出了马车跳到马背上,转头对陆嘉卉道:「路上也没行人,轿帘子和门开着便是。」 即便是在闹市对于别人的眼光他也不甚在意,但陆嘉卉过于美貌,若是人多的地方总是会引起骚乱。陆嘉卉烦躁但凡出门都是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会儿索性外面没什么人,便开着了,偶尔有风吹过来还能凉快些。 到了傍晚气温降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鱼朗问道:「娘子可否给带个路?」 还未等陆嘉卉回答,忽听一女子叫喊:「陆嘉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给个病秧子做娘子了吗。」 陆嘉卉皱眉望去,就见站在路旁一姑娘胳膊上挎着一篮子正看着她的方向,只是眉宇间的娇蛮和厌恶却掩饰不去。 嚯,张兴美! 这不是她继妹吗,正愁着不认识回家的路呢,她就自己碰上来了。 陆嘉卉挑眉笑笑,对外面要骂人的鱼朗道:「夫君,这是我继妹。」 鱼朗眉头皱的更厉害,他曾经听陆嘉卉提过一嘴,当初她被卖了做冲喜新娘可不就是因为她继兄觊觎她的美貌被她继母发现了才将她卖了吗,现在倒是先碰上她继妹了。 那端张兴美一脸嫉妒的瞧着陆嘉卉,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她一直都觉得她要比陆嘉卉漂亮多了,但村里的后生却都往陆嘉卉跟前凑,就连她哥也不能免俗。 好不容易她娘将陆嘉卉卖到大户人家做冲喜新娘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她了,谁承想出个门竟然碰见她回来了。 可让她难受的是陆嘉卉是坐着宽敞的马车来的,随行竟然还有丫头护院。 再听陆嘉卉叫的人,她看去,却呆住:这男子长的好生俊俏,与他一比,甭管是村里的张后生还是镇上的李员外家的公子那都比不上眼前这个。 不是说是卖给赵家做了冲喜新娘子吗?不是说那公子快要死了吗?难不成冲喜成功人活了? 张兴美一双眼睛直勾勾火辣辣的盯在鱼朗身上,懊悔不已,早知道这赵公子能活,她去给冲喜也成啊。 「赵公子,我是嘉卉的妹妹,兴美。」张兴美察觉到鱼朗的不悦,低头羞涩道。 陆嘉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鱼朗冷眼瞧了她一眼却对陆嘉卉道:「娘子以前日子过的苦啊。」 陆嘉卉笑眯眯道:「是挺苦。但苦尽甘来了。」 闻言鱼朗展颜笑了。 张兴美被忽略了,有些不悦,更加积极道:「赵公子,先回家吧,我给你们带路。」 鱼朗瞥见跟在后头的陆不易过来了,笑道:「不知兄台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 「自然记得。」陆不易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看向张兴美,「你又是哪个?」 张兴美尚沉浸在鱼朗的美色当中不能自拔突然被问话,有些呆愣,「我是陆嘉卉的妹妹。」 「妹妹?」陆不易眉头一皱瞧向陆嘉卉,「亲妹妹?」 自己爹娘长的都不错,嘉卉和他更是出色,眼前这个明显就是普通样貌,能是他妹妹? 陆嘉卉高兴答道:「那可不,这就是我曾经的妹妹张兴美。」 陆不易更为疑惑。 而张兴美则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陆不易,目光在他和陆嘉卉两人的脸上来回徘徊,也疑惑了。 乐于助人的好姑娘陆嘉卉笑眯眯补充了一句:「继妹。还有个继兄呢。」 陆不易神色复杂,冲鱼朗道「看来多年未归发生了许多事,先回去瞧瞧。」 张兴美被忽略,有些不高兴对陆嘉卉道:「陆嘉卉,我好歹是你妹妹,你就连介绍一下都不肯?」 前面走着的鱼朗脚步一顿,挑眉笑了笑,「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鱼,这位据说是我家娘子的兄长。」 「鱼?您不是赵公子吗?」张兴美惊讶,后又觉得不对,转头质问陆嘉卉,「你不是嫁给姓赵的病秧子了吗,现在怎么换人了?还有你兄长就是我哥在家呢,这又是个哪里跑出来的哥?」 张兴美咄咄逼人,陆嘉卉心情却有些好,笑眯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是他半路上非得说我是他妹子的,这不回来瞧瞧吗。」说着瞥了眼陆不易,叹了口气道,「唉,要不是我瞧着他银子多,像是富贵人,我也不能巴巴的再回这犄角旮旯啊。」 听这话,张兴美低头眼珠子转了转,再抬头,讪笑道:「也不知道真假,娘在家呢,咱们先回去说话。」 而陆不易则搭理都不搭理她,率先往村里走去。 村里土路难行,陆嘉卉等人索性弃车步行,小山子被鱼朗抱着东瞅瞅西看看,好不开心。 春环瞧着四周破旧的房屋,凑到陆嘉卉跟前小声道:「夫人,这就是您长大的地方?」 陆嘉卉瞧她一眼,见她眼中带着哀怜,有些好笑,但还是点头:「是啊,是不是挺穷的?」 春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够穷的,她被卖之前的村子也就差不多这样了,但她好歹在赵家长大,虽然苦些但总该比这强吧,更何况夫人还有继母继兄继妹,想来日子更加难过。 「夫人也太可怜了。」 十里沟子村不算大,住的毛姓人比较多,他们一行人过来很是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v第二十章[08.09] 「哎,不为你回来了。」 就在众人在陆不易带领下往陆家而去的时候忽听路边一人喊道。 众人驻足,陆不易打量对方一眼,迟疑道:「二狗?」 二狗当即笑道:「不为你竟然还记得我,得十多年了吧。」 陆不易走时已经十六七岁,正经算下来也得有十四年了,曾经的伙伴都已经成了中年汉子。 陆不易笑:「是啊,总归要回来的。」 二狗没见过这么大排场说了两句话就局促,「不为看来是发达了,可惜大叔和婶儿没福气。」他说着瞥见张兴美顿时住了嘴。 「是啊,子欲养而亲不待。」陆不易悲凉一笑,然后与二狗告别。 陆嘉卉则心思复杂,这刚进村就有人认出了陆不易,看来这兄长是真的了。 当然陆嘉卉在村里住的时候更长,她的事村里人都知晓,此刻见她衣衫整齐穿着细布衣裳,只当她在赵家过的好,这会儿却瞥了眼张兴美没敢上前搭讪。 一行人到了陆家门口,张兴美站在破败的院子外喊道:「娘,陆嘉卉回来了。」 「都嫁给死鬼了回来什么回……」就听一妇人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瞧见这么大阵仗当即白了脸,「这是……」 山里的村妇再如何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有些紧张。 倒是年少的张兴美不知者不畏,上前挽住陆嘉卉继母陈氏,小声道,「娘,陆嘉卉不守妇道竟然没嫁给姓赵的病秧子。」然后指了指鱼朗道,「这个长的好看的姓鱼,不姓赵,我听见陆嘉卉叫他夫君了。还有他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嘉卉生的,娘她命咋这么好呢,这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可能比赵家还要好呢。」 陈氏看着,拽开她,走到众人面前,局促笑道:「嘉卉你也是,回娘家也不说让人捎个话,我好做准备。」 陈氏不傻,为首男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虽然以前她和陆嘉卉有龃龉,但她好歹是她的继母不是,还能不认她不成,看他们现在过的似乎不错,若是能帮衬他们一二,他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兴财的赌债也能还上了。 所以陈氏看的明白,低声下气又如何,只要能有银子就成。 陆嘉卉瞧着眼前的妇人,想着原主竟是被这妇人逼死的,心里也没什么好感,转头看了陆不易一眼。 陆不易从人后面出来,到了前面,冷声道:「哪里来的猫狗,竟然占了我陆家的宅子。」 陆嘉卉差点笑了出来,她这便宜大哥看来不打算认陈氏啊。 陈氏脸上笑容一怔,看向陆嘉卉,「这位是?」怎的与她这继女长的这么相似。 陆嘉卉笑眯眯道:「不知道爹以前和您说没说过,我有一位兄长,早年离家,这刚回来。」 「兄长?」陈氏神经一紧,脸都白了,陆猎户生前日子过的不差,靠着捕猎售卖野味攒下了一点银子,她怕被儿子张兴财拿去赌便都藏了起来,难道这陆嘉卉找来亲兄长来抢财产来了? 转头又觉得不对,对方穿着可好多了,那料子不用摸就知道很光滑,说不得得个一两银子呢,哪会在乎陆猎户那点银子。 陆不易眉头紧拧,不悦的瞧了陈氏一眼然后进了院子,扫视一圈,最后进了屋。 陆嘉卉和鱼朗幸灾乐祸的瞧了陈氏一眼也跟了上去,春环等人则站在院子里没动。 陈氏握了握拳,焦急的跟了进去。 而陆不易进了屋见正中供着他爹陆猎户的牌位脸色稍济,但转瞬又怒了,「我娘的牌位呢?」 这次不光是问陈氏也是问陆嘉卉了。 陆嘉卉环视一圈,然后道:「爹活着的时候还供着娘的牌位,爹没了后陈氏便将娘的牌位扔了。」 陆不易尚且顾不上感受陆嘉卉承认他这兄长的喜悦,便被这话气个够呛,眼睛如刀子一般刮向陈氏。 陈氏一哆嗦,呐呐道:「这,你说是陆家儿子就是陆家儿子了。谁知道是不是假的。」 屋里本来就没人说话,她的声音再小也很突兀。 陆嘉卉但笑不语,鱼朗则笑着挑了挑眉,凑到陆嘉卉耳边道:「对啊,谁知道是不是假的呀,娘子竟然就兄长兄长的叫上了。」 陆嘉卉颇为无奈,就陆不易的长相和路上二狗的话就让人可信了好吗,再加上陈氏的反应说明陈氏是知道陆家还有一个儿子的。 说到底就只有她不知道罢了。 陆不易冷笑一声,转身对随从道:「去将族长和村长请来,就说陆不易回来了。」 随从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陈氏脸色更白,瞪大眼睛,声音也大了些,「你、你们究竟想怎么样?你爹活着的时候说了,早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回来我家干什么!还当你是陆家儿子呢。」 陈氏是害怕族长的,当初她私下与赵家人联络,将陆嘉卉卖了二十两银子,这事被族长知道了,将她骂了狗血淋头,要不是族里不敢得罪赵家又没银子赔给人家,陆嘉卉现在还嫁不过去呢。 现在若是让族长知道她进门就没供奉过毛李氏的牌位,说不得又得让人打她板子,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被当众打,不说他儿子娶媳妇,就是闺女想嫁出去都难啊。 陆不易又冷笑两声,没答,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族长和村长被自家小辈搀扶着过来了,「听二狗说不为回来了?」 陆不易迎上去,施了一礼,「不为回来了,可惜回来晚了。」 族长仔细瞧了瞧他然后点点头,说了些陆不易小时候的事都对上了,叹了口气,瞪了眼陈氏,在凳子上坐下,「唉,你爹娘没福气啊,早早的就走了。」 这话就是承认了陆不易的身份了,陆不易走时十几岁,现在不过三十,长相虽然有变化,但是那张和陆嘉卉相似的脸却做不了假。 v第二十一章[08.17] 陈氏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心思快速的转着,想着弥补,不说亲如一家人,就是别找他们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族长话音一转,瞧向陈氏,哼道:「听说你连李氏牌位都没供?我看你是不想在村里呆了!嘉卉的事我还没追究你呢。」 陈氏一句话也不敢说,张兴美却胆大,」我娘将陆嘉卉嫁进赵家是她的服气,要不然能有她今天穿金戴银还用丫头?「这话虽然不忿,却带了嫉妒。 「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还真当是陆家人呢?就你这教养比嘉卉差的就不止一点半点。」族长呵斥。 陆不易道:「今日请族长过来就是请族长证实一下不为的身份,毕竟爹娘在世的时候没有告诉小妹不为的存在,有族长在就再好不过了。」 族长点点头,瞥向陆嘉卉道:「你既然已经嫁进赵家了就安安心心过日子。你大哥也不容易,这些年在外面肯定也吃了不少苦,你们兄妹以后可得好好的。」 「切,族长,你当陆嘉卉真的在赵家过安生日子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吊儿郎当的声音,陆嘉卉看去,就见张兴财歪歪扭扭的从外进来。 族长瞪大眼睛,怒道:「什么?」 鱼朗笑眯眯上前拱了拱手道:「在下鱼朗,是嘉卉的夫君。」 「这、这、这有伤风化!」族长气的站起来,「你们家的事你们自己处置吧。」族长撂下话就走,年纪大了最怕麻烦了。 而陆不易也颇为震惊,他本就奇怪嘉卉怎么会嫁给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却不想里面还有其他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鱼朗似笑非笑:「就是你的好继母将你妹子卖给赵家做冲喜新娘子了呗。那赵家公子成亲当日就死了,在下和嘉卉缘分到了便成了亲,想是你继母不知道呢。」 陈氏也呆住,她可没料到不过是将碍眼的继女卖了最后牵扯出这么多事来。若是她能预见这样的结果,她肯定将自己闺女嫁到赵家然后好跟了眼前这俊俏公子啊。 陈氏悔不当初又懊悔刚才说话不注意。不说这姓鱼的公子就陆不易瞧上去也是有钱的紧,她就该再坚持忍耐一番,低声下气认个错也就得了,怎的就一时口快说了那样的话出来呢。 这时候张兴美嫉妒的脸都要扭曲了,若是当初嫁的是她,那现在这俊俏的公子就是她的夫君了,那丫鬟那护院就都是伺候她的了呀。 屋里有些尴尬,张兴财嘿嘿笑了笑,满嘴酒气道:「哟,家里竟然这么多人。」 陈氏扯了扯张兴财决定说些软话,见张兴财眼睛往陆嘉卉身上瞄顿时受惊赶紧将张兴财推到里屋,又快速出来,讪笑道:「不为啊,是继母的错,不该将你娘的牌位收起来,我明日就请人做了重新摆上,初一十五的定会上香烧纸,你看好不好?」 陆嘉卉眨了眨眼,觉得陈氏真是个人才。 刚进门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瑟缩还会说好话,接着就翻脸不认,现在有族长承认了陆不易的身份了又摆出这副嘴脸来,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了。 陆不易继续冷笑:「我母亲是正妻你是继室本就该牌位好生供着,一日三次香,你非但不履行一个继室的责任,还敢将我娘牌位扔了,真不知该夸你勇敢还是无能。」 一听这个,陈氏有些尴尬,她讪笑:「我知错了,今后定然不敢了,你瞧着天色不早,要不你们先坐坐,我去做些饭菜咱们一同吃?」 陆不易瞥向鱼朗,鱼朗却摇头道:「我家娘子都不是陆家人了怎好在陆家用膳。」他招了招手,李侍卫上前,他道,「去问问村长哪里有空房子去租一晚,让张满堂准备膳食,晚上我要与舅兄好生喝一杯。」 鱼朗话里话外将陆嘉卉脱离开陆家,顿时眉头紧皱,这妹妹刚认了自己,看妹夫的意思也是认的,却不愿在他家是怎么会试。 「我是陆家人,我妹妹怎么就不是陆家人了。」 一时间陆不易和鱼朗都瞧向陆嘉卉。 陆嘉卉瞪了鱼朗一眼,对陆不易道:「按说当日继母将我卖与赵家,那么就算与陆家没什么关系了,但你是我兄长,不认别人也不可能不认你的。」你之外的其他人就算了吧。 陆不易想到这个心下黯然,若是他能早回来两年或许嘉卉就不会被卖了。 那边李侍卫早就出去办事了,但鱼朗呆在这屋里也呆不住,索性天不热了,外面还好些,便抱着好奇的小山子去了院子里。 屋里陈氏更是极尽可能的对着陆不易说着好话。 陆不易不动声色让人敲不出到底心里是什么主意。陈氏见陆不易不吭声便将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叹了口气道:「嘉卉你别怪娘狠心,实在是没办法,家里又穷,在村里那些后生娘瞧着没一个能配的上你的,虽说当初赵家是找冲喜新娘,但家境殷实,娘想着你嫁过去只要安守本分也能过好日子。现在既然已经离了赵家了,你也别怪娘了行吗?」 「我娘早就死了。」陆嘉卉冷笑,「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将我卖给赵家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赵家齐死了,我又改嫁了,现在又回来了,怎么,你是怕我找你要我爹给我留的银子?」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爹临死前是给她留了二十两银子的,但陈氏却以替她保管为由给收了去,原主性子绵软就着了陈氏的道了。 果然陈氏脸色一遍,还未等她辩解,在一旁憋了许久的张兴美忍不住道:「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还在乎那点银子啊。你这回来又是丫头又是护院的都没想着给我们这些亲人点,还好意思来找我们要。也太小气了吧。」 陆嘉卉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失笑,「这得多大的脸呢,还想我给你们一些?」 张兴美脸红了红,辩驳道:「若不是我娘,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家里呆着呢,哪能嫁这么好的男人过上有丫头使唤有护卫跟随的日子。你难道不该感恩吗?」 「嗤,」陆嘉卉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起来,她掖了掖没有泪水的眼角,笑眯眯凑近张兴美,「怎么,嫉妒我找了个好夫婿了?」 张兴美往后退了退,脸更红了,她眼睛余光瞟见院子里鱼朗正逗着孩子笑,脸上柔和,俊朗的脸更加不凡,她的心跳快了几分扭头对上陆嘉卉似笑非笑的脸有些恼怒,「我嫉妒你什么了。」 「别不承认啊。」陆嘉卉见陈氏在一旁焦急的给张兴美打眼色,偏生张兴美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兀自道,「有什么好承认的,我不稀罕。」 「嗯,是不用稀罕,你当初想嫁村里张后生呢,怎么还没成亲?」 张兴美脸色涨红,那张后生她当初的确看上不假,但那张后生却上门提的陆嘉卉,就是陆嘉卉嫁人后他又道两人同姓张不能通婚。 陆嘉卉瞧着她的脸色高兴,继续道,「哎呦,我忘了,还有镇上地主家的李公子呢,还没来提亲?妹妹今年也十七了吧,再不成亲可就……啧啧,女人啊,美貌的时候就那么几年,今年若是还嫁不出去……难不成你要去给人家做小老婆?」 「你混蛋,闭嘴。」张兴美气的直叫,陈氏现在想开了,知道陆不易现在身价不菲,陆嘉卉也嫁的好,她还指望着能从这兄妹俩手里抠点银子呢,当即去阻拦张兴美,张兴美气急败坏的推开陈氏,冲陆嘉卉嚷嚷,「你得意什么呀,不守妇道的贱人!你有什么好的,早晚有你遭罪的时候。」 张兴美自认貌美如花,比陆嘉卉好看的多了,都是那些男人瞎了眼,一个两个的看上陆嘉卉。 陆嘉卉也不恼,点点头,对陆不易道,「瞧见了吧,我之前过的日子可比这惨多了,让人非打既骂,要不是命好,碰见我家夫君,现在恐怕早死了。我认您这兄长,让我和这种人一桌吃饭,我宁愿饿死。」说完陆嘉卉非常硬气的出了门找小山子玩去了。 屋里只剩下陆不易,陈氏战战兢兢的生怕这兄妹俩秋后算账,陆不易道:「哼,鸠占鹊巢啊这是。」说完也走了。 v第二十二章[08.17] 陈氏不敢挽留待人走了,一巴掌拍在张兴美身上,「你这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与陆嘉卉那死丫头犟嘴,想害死咱们娘几个啊,没瞧见人家又是丫鬟又是护院的。惹毛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有,你瞧人家有的是银子,咱们说几句好话让她原谅咱们,还能不接济咱们几个?」 「可陆嘉卉实在太可恶了。」张兴美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冲动了,「那娘,现在怎么办,陆嘉卉会不会记恨上我了。我瞧着她身上衣裳好看的紧。」她顿了顿又道,「娘,陆嘉卉的夫君长的真好看,您可得给我也找个这样好看这样有钱的夫君。」 陈氏一怔,这陆嘉卉也是走了狗屎运了,都卖给赵家做冲喜新娘子了居然又换了人,也不知现在这个姓鱼的什么来头,看上去也很有钱,关键长的也不赖。若是她的闺女嫁给了这样的人该多好。陆嘉卉她不敢指望,最多给她漏个一星半点,若是自己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她就是丈母娘,还不得跟着吃香的喝辣的的呀。 「娘,您说我好生打扮打扮,那个姓由的会不会看上我?」陈氏正想着忽听张兴美如此说道。 陈氏瞅了她一眼想都不想:「不可能。」 虽然孩子是自家的好,但她也不能否认陆嘉卉那死丫头长的的确貌美,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儿子的魂儿都勾了去,不肯做地主的上门女婿。而她的闺女她更是清楚,随了她死去的死鬼男人,长的还算清秀,却跟貌美搭不上边。这几年闺女挑挑捡捡,眼高于顶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时候凑上去就是自讨苦吃了。 张兴美见陈氏不说话,有些生气,「娘,您也觉得我比不上陆嘉卉?」 陈氏否认:「那不能,我闺女那是最好看的。」 「哼,本来就是。」张兴美心里美滋滋的,她娇羞的搅着头发,低声道,「娘,那姓鱼的长的好看,而且看上去还很有钱,若是他不肯放弃陆嘉卉,你说我若是资源做小,他肯定能应吧?」 陈氏被她这话吓一跳,她瞥了眼外面,见人都走了,这才松开张兴美,声音也大了许多,「你疯了!」 张兴美眼神闪烁,面带娇羞,显然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他就是被陆嘉卉那贱人迷惑了,我若是做了小定能得他的欢心,然后将陆嘉卉休弃,到那时候我就是大妇,娘就是他的丈母娘,咱们娘俩的好日子就来了。」 「我看这事儿行。」 门帘子一掀,张兴财歪歪斜斜的出来了,他笑嘻嘻的对张兴美道,「兴美这主意不赖。到那时候我就是大舅子。」想到陆嘉卉他又心神荡漾道,「嘿嘿,到时候我就将被休弃的陆嘉卉藏家里去,每日都能快活,还有银子花。」 「哼,没出息。」张兴美瞧不上她哥一心只想着玩弄陆嘉卉,颇为不满。 陈氏听着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又犹豫,也许那样的人物见惯了美人喜欢清粥小菜呢? 「娘,您将当初给我裁的衣裳找出来,我找个机会去找姓鱼的。」张兴美兴致高涨,恨不得马上穿着打扮一番去勾引鱼朗。 「要不试试?」陈氏动摇了。 张兴美眼睛一亮,「必须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像她这样的美貌,就该找个那样模样的男人。 娘三个忘了他们以前如何对待的陆嘉卉,也忘了新回来的陆不易对他们如何不满,更忘了他们刚刚如何得罪了那兄妹俩,兴冲冲的凑在一块密谋如何勾引一个男人。 在这方面,不干正事儿的张兴财颇有主意,给张兴美说了好些。 而另一边李侍卫带人才村长处租宅子,村长见来人这么大阵仗哪敢要银子,赶忙带到一处宅子里。李侍卫带人迅速的收拾一番又去村里人家买了些米面和菜回来,张满堂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整治了一桌子酒菜。 陆嘉卉出了门便被鱼朗拉着走了,陆不易颇为不快的跟着去了。等坐定,陆不易道:「之前看你们是要赶路?」 陆嘉卉瞧了鱼朗一眼,觉得现在还未到京为了避免麻烦便道:「夫君乃京城人士,我们此番是进京的。」 「哦。」陆不易有些失落,刚认了妹妹却又得知对方要离开此地,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鱼朗瞧着陆嘉卉突然间蹦出来又认了的兄长有些无趣,他道:「舅兄之前的生意是在那边做的?」 「广州。」陆不易叹息一声,广州离京城那可真是十万八千里,来回一趟怎么也得好几个月了。 鱼朗一笑,「我在京中有些人脉,舅兄还不将生意做到京城去。广州虽繁华,但终究太远,京城达官显贵多,购买能力可是广州比不上的。」 陆不易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暗中思量,他最初去广州是因为他被关起来的矿山与广州邻省,而且那边是通商口岸,贸易繁华,机会也多。但现在鱼朗提议他去京城。 鱼朗…… 鱼姓可是国姓啊。 这鱼朗究竟是什么身份?就凭这姓氏估计就是皇族中人。他暗中瞥了陆嘉卉一眼,见她正专心的弄菜喂孩子,心中皱眉,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妹妹知不知晓鱼朗的身份了。 嘉卉出身农户,又嫁过人,到了京城那等吃人的地界又该如何立脚,更何况皇族中人关系复杂,府中哪个婆婆小叔小姑一大堆,说不得人家家中看不上嘉卉要为鱼朗纳妾,到时候她又拿什么抗衡,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若不在她身边,那嘉卉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可广州的生意已经成熟,轻易放弃他又不甘心。 陆不易心里纠结,一时难以回答,鱼朗瞧在眼中笑着与他斟酒,「舅兄可以考虑考虑再回答。」 中午才刚认识,下午才确定身份,多年未见的兄妹若是为了一方舍弃之前打下的基础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换做旁人也该考虑考虑。 陆不易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算是默认了好生考虑之事。 就听鱼朗又道:「我等急着回京,在这边最多待两日就该上路。」 「好,我考虑一番。」陆不易应道。 陆嘉卉却不像鱼朗这样想,虽然她现在是陆不易的妹妹,但让陆不易因为她跑到京城去,她还真的很不好意思。 「若是哥哥大可不必因为我舍弃积年打下的基础,我一人在京城也没事,左右有夫君护着我。」陆嘉卉说着瞧了鱼朗一眼,果然鱼朗正一脸春心荡漾的瞧着她,就差在脸上刻上‘我宠媳妇’四个大字了。 陆嘉卉捂脸,一脸不可直视。陆不易被妹夫冷不丁撒了一把狗粮也噎的够呛,看上去挺厉害挺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和嘉卉对视一眼都能对出火来。 而鱼朗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嘴角带了丝笑意,握着陆嘉卉的手道:「娘子说的对极了,有为夫在谁也别想欺负你,谁让敢欺负你就是跟我鱼七做对,我会弄死他的。」 席间,陆嘉卉以茶代酒与陆不易饮了一杯,算是兄妹正式相认。 陆嘉卉带着小山子休息后,陆不易与鱼朗又喝了不少,最后都和鱼朗勾肩搭背絮絮叨叨说他在外这些年的受过的苦了。 鱼朗耐着性子听着,最后不知谁说了爹娘的事,陆不易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本想着生意好了,接他们到山外去享享福,却不想还是回来晚了。」陆不易眼睛哭的通红,鱼朗竟然好笑的瞧出了陆嘉卉的神态。 v第二十三章[08.17] 但说着说着,陆不易趴在桌上不动了。 等陆不易的仆人来将他背走,鱼朗才到院子里的水井里提了桶水浇在身上。 小院子不大,也很破旧,但李侍卫等人收拾的很干净,四周除了值夜的人静悄悄的,进了里屋,也只能听见娘俩的呼吸声。 鱼朗在黑暗中勾了勾唇,在陆嘉卉身旁躺下,没多时便睡了。 第二日鱼朗最先醒来,见陆嘉卉娘俩还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李侍卫迎上来,鱼朗道:「我四处走走。」 这里是嘉卉长大的地方,他想瞧瞧。 此处院子在村后,拐弯到了后面不远处便是零星点点的土地,再就是连绵的大山了。 大山似乎看不到尽头,偶尔能看见几个到田里耕作的村民,一切那么落后而又贫穷。 「鱼大哥……」 鱼朗正站在一处水塘边观察着这里,就听一娇媚的声音传进耳朵。这声音他很熟悉,是嘉卉继妹。 他回过头来瞧了张兴美一眼,不由挑了挑眉,差点没憋住笑。 张兴美昨日与陈氏及张兴财商定了勾引鱼朗的大计,待事成之后好打压陆嘉卉,抗衡陆不易。但昨日已晚她没能得机会勾搭,今日一大早张兴财难得起了大早打探到鱼朗独自一人在村后,便急忙穿上最好的衣裳描眉画唇一番过来了。 张兴美微微低垂着头以便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她抿唇低声道:「鱼大哥,昨日对您冒犯了,美美给您赔不是了。」 美美…… 鱼朗扑哧笑出声来。 张兴美愣了愣,以为他满意她,便靠近几步,扭捏的往鱼朗身上靠。 鱼朗大惊,赶忙避让,「打住打住!」 张兴美迷茫了,「鱼大哥,我不美吗?」 鱼朗:「……」 「美极了。」鱼朗敛住笑意变得惊恐,这样的美人儿吓死他了。 一听他的赞美张兴美心里都美极了,越发的往鱼朗身上靠,「鱼大哥,美美知道你与姐姐感情好,可美美昨日见了鱼大哥心中便有了鱼大哥。」她抬头满含钦慕,「鱼大哥,你可喜欢我?」 鱼朗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跳开几步往前面走去,「回去先照照镜子再说这话吧。」 张兴美站在夏日的早晨的水塘边凌乱了。 不都夸她美极了了吗,怎么还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难道他害怕陆嘉卉? 张兴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丝毫没在意鱼朗最后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又发现她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是不知道他领会了没有,若是领会了会不会上家里和她娘说去?一时间她又忐忑起来,难道还要再说的清楚些?说她不介意委屈做小,不介意和姐姐共侍一夫? 鱼朗擦去冷汗进了院子,就见陆嘉卉坐在院子里铺了垫子,小山子正手脚并用的爬来爬去。 见他进来,陆嘉卉扬着嗓子喊道:「美极了~~」 「唉,你那继妹真是个奇葩。」鱼朗一脸便秘的过来将小山子捞起来,逗的小山子咯咯直笑,「竟然自称美美……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最后还问我喜不喜欢她。」 话刚落就接收到陆嘉卉的横眉冷竖顿时讪笑讨好:「但是我这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你那继妹可真是个奇葩,真难为你跟她过了好些年。」 说着说着鱼朗又有些心疼了,他含情脉脉的瞧着陆嘉卉郑重道:「娘子,我会对你好的。」 陆嘉卉也没想怎么样,就引来他堪称绝世的表白,顿时有些尴尬,「奥,好吧,原谅你了。」她戳了戳他的脸,恨声道,「竟是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说起来他们夫妻都是好相貌,放在普通人中间那就是最出挑的人,也难怪男男女女的瞧着他们上眼。 鱼朗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得,挑挑眉摸着下巴道:「唉,长的俊也不是我的错呀。」 两人说笑两句忘了这事,张满堂准备好早饭两人先伺候小山子吃饱才开始吃。 等两人吃完的时候陆不易也来了,只是脸色有些阴沉,进门便问鱼朗,「张兴美来找你了?」 「张兴美是谁?」鱼朗一愣,「哈,你说的那个美美?」 一听这样称呼陆不易脸色更阴沉了,鱼朗怕他误会赶紧将早上发生的说了一遍。 陆不易冷笑:「真够不要脸的。既然我爹都没了,陈氏又不敬我娘,那么就从十里沟子村滚出去吧。」 陆嘉卉一惊,「你要赶走他们?」 陈氏作为继室,名义上就是他们的母亲,按理来说他们该养着她的。 但她又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古代女子出嫁前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陆猎户没了,但陆不易还在,凭着陈氏不供奉李氏牌位或许就可操作。 但这里是深山之中,家族观念并不如大家族中厉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了。 陆不易毫不在意道:「村里通着镇上的路难行,我打算拿出一笔银子修路。」 陆嘉卉一听眼睛一亮,「那我们也拿点。」 v第二十四章[08.17] 一旁的鱼朗拍手笑,「这个好说,我也拿一部分。」 「我自己出就可以。」陆不易无奈的拒绝。 但鱼朗哪是容人拒绝的主,当即叫来林侍卫取了一千两银子过来。 陆不易头大:「哪里用得着这些。」 鱼朗毫不以为意,「剩下的支付工钱将村里路也修修。」 最后陆不易也没推辞便收下了。 因着第二日陆嘉卉等人便要上路,陆不易打算在他们走之前办妥这事,所以当即就去了族长家里商议事情。 中午陈氏和张兴美兄妹坐等右等都等不来鱼朗有些急了,张兴美甚至跑到陆嘉卉落脚的地方来找人都被拦了回去。 到了下午村里许久未敲响的钟突然响了。 张兴美嘟嘟囔囔道:「这又是咋回事,吵死了。」 陈氏皱着眉,这一整天陆不易等人都没来,她心里很不踏实。她听着钟声心里却想着为何早不响晚不响非得是陆不易等人来的时候响。 「娘,我出去了。」等不来人,张兴财有些无趣,打算去找几个好友玩乐。 还未等出门,村里二狗推门进来了,「陆大婶儿,族长让你们都去祠堂。」 陈氏一惊:「不是光兴财去?」 二狗暗地里撇撇嘴,心道一个姓张的还想去祠堂。 「族长是让您过去,顺便兴美和兴财也一道去。」二狗曾经和陆不易关系不错,这几年瞧着陈氏对陆嘉卉的做法很是不耻,但不是他家的事他也插不了嘴,但不妨碍他对这娘三个没好感。 「有说什么事吗?」陈氏心里一紧,突然觉得这事跟陆不易有关系。但村里村长管村里的事,族里的事却是听族长的,这些年族长都是装聋作哑不管事,怎么突然就要开祠堂了?还点名让她去?往日祠堂可是不许女人去的。 二狗摇头:「不知道,陆大婶还是快些吧。」 陈氏忐忑不安的叫住还要出门的张兴财道:「既然让咱们都去就都去。」 张兴财有些不耐烦,但无可奈何只能和陈氏一起去了祠堂。 十里沟子村穷,落后。就是祠堂也不过是三间破旧的茅屋,里面供奉着陆氏祖先,往日也就逢年过节的开门烧香拜拜。 此时祠堂里人都到齐了,陈氏近前一看更加心惊,因为除了她和兴美,其他的都是村里的当家男人。 而陆不易和鱼朗则坐在族长跟前,两人正说着什么。 众人见陈氏娘三个过来了,都静了静。 族长捋着胡子睁着浑浊的眼瞧着陈氏慢悠悠道:「陈氏,你可知错!」 陈氏茫然又委屈,「族长,我哪里错了?」 族长见她不肯知错,失望的摇头:「当初庆林要娶你做继室我就该劝阻,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败坏祖宗的事。」 「族长,您说明白些,我没听明白。」陈氏一听这顿时极了,「我如何败坏祖宗了呀。」 族长摇摇头瞥了眼陆不易,陆不易却眼观鼻鼻观心不肯接话。族长无奈,直接道:「你贪了庆林留给嘉卉的嫁妆银子,还将她卖给富户,更不供奉李氏,这些还不是错吗?」 陈氏瞅了眼陆不易便知这是陆不易捅给族长的了,就是不知道许了什么好处给族长让族长替他出头。她如何,族长其实一清二楚,就当初她将陆嘉卉卖给赵家也不见族长出面阻拦啊。而且她不供奉李氏,但凡去过家里的都知道,族长更不可能不知道,怎的好好的就提出来了,定是陆不易找她算账了。 枉费她昨日还劝服自己跟他们服软说好话,却不想人家根本不领情,别说给他们点银子了,就是最起码将她将母亲看都做不到的,人家这次回来就是要给亲妹子做主给他娘报仇来了。 若是早知这样的结果,她就该和他们进门时候的态度一样,直接别给好脸色看了,没的委屈自己还让人不将她看在眼里。 陈氏抬头,对着族长哭诉:「族长,您可得评评理啊,我这都嫁过来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当初庆林没的时候我也是床前伺候了的,他没了又守了孝,怎的这没尽过孝道的人回来了,您不惩罚他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 陆不易闻言哼了声:「嫁入陆家,便是陆家妇,我父亲打猎养着你们娘三个,你伺候他难道不是应当的?」他不愿与这等妇人多纠缠,对族长道,「族长爷爷,陈氏不慈不爱,又不敬我母亲,实在不能在我陆家待下去败坏我们陆家门风。我爹没了,但陆家还有我与妹妹,我希望能够将陈氏休出陆家去。」 他话音一落,就听陈氏尖着嗓子喊道:「凭什么休我?」 族长吓了一跳,将拐杖敲的噔噔作响:「反了你了陈氏!」 陈氏瑟缩一下委屈的直哭:「族长,他凭什么要休了我,他不过是个被赶出家门的逆子罢了,早就算不得我们家的人了,有什么权利休了我。」 「哼,你说我是被赶出家门的逆子就是了?证据呢?」陆不易冷声责问。 陈氏一噎,证据上哪找去,她只是听到村里传言罢了。况且陆猎户当初没死的时候说起儿子还甚是怀念,尤其是她嫁过来却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更是想念。 「你若拿出我被赶出家门的证据,我二话不说立即走人。否则,今日你和你的两个儿女一起滚出陆家去。」陆不易丝毫不觉得自己冷血,这个女人鸠占鹊巢进了他们家祸害他的妹妹,贪了她的嫁妆还将她卖给赵家,若不是有鱼朗可能他的妹妹这辈子都在赵家出不来了。 「哪里需要什么证据!」张兴美也怕被赶出去,他们兄妹跟着他娘在原先村子里的时候过的就不好,后来还因为她娘改嫁被族里厌恶,离开陆家他们可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她跳出来瞪着陆不易也顾不上去勾引鱼朗了,当即道,「爹病了的时候你在哪里?姐姐出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娘,有什么资格休了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兴财也阴阳怪气道:「就是啊,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爹没了你又来假惺惺,也不嫌丢人。」 听着这兄妹俩口口声声说爹啊爹的,就好像陆猎户真的是他们爹一般,鱼朗看好戏是的看着,嗤笑一声对陆不易道,「跟他们这种人费这么多话干什么,直接丢休书将他们撵出去就是了。」 陈氏娘三个一听顿时气炸了,「凭什么赶我们?谁都别想赶我们出去!」 陆不易似笑非笑,对随从道:「张家庄的族长来了没?」 陈氏一惊,张家庄族长?她额头突突的没料到陆不易竟然将张家族长找来了,若是张家族长让他们回去,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v第二十五章[08.17] 毕竟张兴财和张兴美是姓张不是姓毛的! 仆人答道:「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被人扶着从外面进来。 陈氏和张兴美兄妹皆露出惊恐之色。 张族长跟陆族长打了声招呼瞥向陈氏骂道:「贱妇!」 陈氏一抖,当即祈求的看向陆不易,陆不易只当看不见,起身对张族长行了一礼道:「张族长,在下多年未归,奈何归来爹娘俱都不在,但从舍妹处和乡亲们口中却得知陈氏罪行,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看了一眼陈氏接着道:「若她安分守己倒也罢了,在下小有余钱也不是不能容忍他们。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在下唯一的妹妹卖了赵家做冲喜新娘子。张族长或许不知,赵家虽为大户,但那人却是将死之人,我妹妹嫁过去当日人便没了。我妹妹若不是遇上我现在的妹夫,现在恐怕连命都没了。她贪下我爹给舍妹的嫁妆银子我也不说了,只她在我爹没了后将我娘牌位都扔了,让人气愤难当。张族长,此妇我今日定要代我父亲休了不可。」 陆不易的话掷地有声,满屋子的人除了张族长等人都是村里的人,对陆家的事也都清楚一二,此时听陆不易陈述,顿时开始说着陈氏的罪行。 有人说她苛待继女,有人说她不给继女饭吃。 指责的话纷纷入耳。 张兴美又羞又臊,眼睛瞥见鱼朗,顿时找到依靠,她趁人不注意靠近他,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鱼大哥,帮帮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鱼朗惊恐的将袖子扯回,高声道:「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本因陆不易的话气的够呛的张族长听见这话差点晕过去,一拐杖过去敲在张兴美身上。 别看张兴美跋扈,到了张族长跟前却老实的很,当年他们娘三个在张家庄可没少受苦。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张族长气的直哆嗦。 陆不易很满意,将事先写好的休书取出连带一袋碎银子递给张族长,「张族长,在下也不是不知恩之人,念在陈氏当初照顾我爹的份上,这些银子算是在下和舍妹给她的补偿了。」 吓傻了的陈氏突然扑过来将休书和银子撞到地上,坚定道:「你不能替你爹休了我,你爹都没休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到最后竟有些癫狂。 「哼。」陆不易不理她,蹲下将休书和钱袋捡起来递给张族长,「劳烦张族长了。」 张族长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这寡妇年轻时候有些姿色,当初在村里就不安份,被人家婆娘抓住了好一顿打,谁知后来陆猎户求娶嫁到这边来了。谁承想这过了多少年了又被休回去。 陈氏没有娘家,作为替张家生了一儿一女的女人,张族长即便是不想来都得来。 「这,唉。」张族长也是老实巴交的人,被陆不易说的哑口无言,他转身冲门外喊了两声,进来几个汗子,嘱咐道,「你们帮着他们将东西搬回去吧。」 「我不!」张兴美高声尖叫,「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昨日碰见鱼朗还幻想着过好日子,今日竟然就被赶出陆家了。她不乐意不乐意! 张兴财也傻眼了,跟着张兴美一阵闹腾。 陈氏哭着跪下哀求陆不易,「我今后改了,我改了行吗,别休了我呀,回去我可怎么活呀。」 陆不易冷声道:「我给你的银子有五十两,够你们过活一阵子了。」说完和鱼朗对视一眼又和两位族长说了声走了。 鱼朗站起来跟着出去,到了门口又转身对陆族长道:「族长,修路的事儿,明日你找人与舅兄商议,一定将路修到县城,修到镇上。」 一听这话,陆族长顿时又高兴起来。 陆不易也转身对张族长道:「张家庄虽然比十里沟子村路好些但到县城的路也很是难行,到时一并修了就是。」 要想富先修路。 张族长哪里还有不悦,完全兴奋起来。 人一兴奋,办事就麻利,当即让人快速将陈氏娘三个之物搬离陆家。 陈氏娘三个哭哭啼啼想打感情牌,但没人买账,加上张家庄的族长和族人亲自押着,当天便搬离了陆家。 鱼朗很满意,对陆不易道:「舅兄好魄力。」这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将陈氏三个清出了陆家,对这样的舅兄他没有不满的道理。 陆不易笑笑,将陆嘉卉怀里的小山子接过来逗着,漫不经心道:「听闻京城权贵颇多,生意也多,我打算过几个月去京城试试。」 陆嘉卉惊喜抬头,笑了。 有个兄长撑腰似乎也不错。虽然这兄长认的莫名其妙,但是血缘关系就这么奇妙,有心亲近有心信任。 晚上张满堂又整治了一桌子饭菜,这次将山里的野菜野味都上来了。鱼朗与陆不易因为陈氏解决心情甚好,两人相谈甚欢,约定到了京城后再聚。 小山子早就被春环抱去睡了,陆嘉卉坐在一旁陪着。陆不易瞧着她满是疼爱,「竟想不到原先那个小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将我给忘了。」 陆不易离家的时候,陆嘉卉不过两三岁,对自己有哥哥这事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鱼朗闻言却酸道:「昨日娘子可就深信不疑了,还没等验证就将兄长叫上了,也不怕被骗。」 陆不易呵呵一笑,抬起手指戳在自己脸上,挑眉笑道:「端看这张脸就做不了假。」 的确,两人长相相似,任谁都不会怀疑,若只是相貌鱼朗尚且不能相信,只举手投足间的举动也颇为神似。 他无奈点点头:「来,大舅子,妹夫敬你一杯。」 喝到夜深,陆不易被仆人扶着离去,陆嘉卉也与鱼朗歇下。 鱼朗趁着酒意凑近陆嘉卉,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前,瓮声瓮气道:「娘子疼疼我。」 v第二十六章[08.23] 「多大了,还疼疼你。」陆嘉卉失笑。 鱼朗说白了是瞧着她对陆不易挺伤心吃醋了罢了,虽然这醋吃的怪异,但她心里还是很熨贴的。 「小鱼儿都饿了。」鱼朗将脑袋在柔软里拱来拱去,不要脸道。 陆嘉卉噌的红了脸。小鱼儿是她情动时被逼着说的,却不想鱼朗就此记住了,有时候使坏了就说出来。 鱼朗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心里一喜,大手袭向那处水草丰美之地。 陆嘉卉软成一滩水,在他怀里溃不成军。 夜深了,粗喘声终于停歇,鱼朗满足的喟叹一声:「憋死我了。」 陆嘉卉推她,声音也有些虚弱,「就两日没有你竟有脸说出这话来。」 鱼朗将人抱进怀里也不嫌热,坏笑:「为夫恨不能夜夜笙箫。」 「真坏。」陆嘉卉嘟囔一声翻身睡了。 鱼朗仰躺在乡下粗糙的土炕上盯着黑暗的屋顶,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昨日不过鱼裕偶然间碰见这么一个和娘子长得相似的男人,竟然就是娘子的兄长。 早先还为娘子没有亲人遗憾,现在也不用遗憾了,而且这大舅子似乎还挺有钱。 第二日一早鱼朗等人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十里沟子村。 陆不易将一行人送出村口,然后将陆嘉卉叫到一旁瞥了眼鱼朗道:「他姓氏特别,应是皇族中人,你随他进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日我便处理好广州之事带上你嫂嫂和侄儿前去京城与你团聚,在此期间定要注意安全。」 陆嘉卉感动,当下答应,「他的事,我都清楚,等大哥进京便知了。另外大哥代我向大嫂问好,等进京后我再亲自上门见见大嫂。」 陆不易笑了笑,「本要带着他们上路的,但临行前你大嫂得了病,我不放心她便让你大侄儿在家看着了。你小侄儿今年不过一岁,便也没带来。」 他解释的清楚,陆嘉卉一下便明白了。但她也看到陆不易身旁是有侍女服侍的,瞧着模样,该是通房之类的,但这事不是她该管的便不问。 陆不易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陆嘉卉,郑重道:「京城居不易,你该明白大户人家打点关系也缺不得银子,请人办事也离不得银子,所以你也不要与我推辞,就当是大哥给妹妹的见面礼。」 他一番作为让陆嘉卉惊讶不已,连连推辞不肯接受,「大哥,这可使不得,我不缺银子的。」虽然都是鱼朗的。 「我知你之前吃了不少苦,幸好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但银两还是自己的用起来舒服,夫君的再如何那是他的,这些银子你留着傍身吧。」陆不易板着脸不容拒绝,「再推拒就是不想与我相认了。」 陆嘉卉笑了笑,想了想便接下了,「多谢大哥。」 陆不易摸摸她的头,「去吧。」 陆嘉卉点点头走向鱼朗,鱼朗问她,「大哥给你银子了?」 陆嘉卉惊讶,「你瞧见了?」 鱼朗哼哼,「瞧他平日用度我猜测他应该富有的很,刚还想这抠门大哥竟然不给你些花花呢。」 昨日陆不易随手给小山子的见面礼是块暖玉,通身碧绿却又温润的很。鱼朗好东西见过不少,一瞧便知不便宜。 只是他的不要脸让陆嘉卉也震惊了,「你,他有是他的呀。」凭什么给我呀。 鱼朗走出马车去外面骑马,不肯说话了。 他当然不缺银子,当他娘子也不缺银子,但自己有是自己的,别人给不给是心意问题。 好在这大舅子还不错。 刚想打马上前就听见陆嘉卉在马车内惊呼一声和春环的震惊声。 「何事?」鱼朗夹紧马腹询问。 马车内一直哄着小山子当鹌鹑的春环瞪大眼睛,捂着嘴道:「夫人,您,您好有钱啊。」 陆嘉卉手里捏着银票心里也被自己以后是有钱人震惊不已。 「春环,刚才我没数错吧?」陆嘉卉一脸懵逼的瞧着春环。 春环板着脸摇头,「没数错。」 陆嘉卉愣愣的点头,陆不易居然给了她八万两银票! 八万两! 她虽然说鱼朗有钱,但他们一直在山上做土匪,抢的二皇子的银两虽然也很多,但还要负责众多土匪的开销,能供他们使用的并不多。却不想刚认的便宜大哥竟然如此大方。 这八万两就是放在现代她都成富婆了。 「如……」鱼朗没得到回答又回到马车,一进来便瞧见那一叠银票上面的金额,一万两。 鱼朗尴尬笑笑,「大舅哥还真大方啊。」 能将八万两当见面礼,可不是大方嘛! 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陆嘉卉生活并没什么改变,依然是坐在马车里往京城而去。 鱼朗和陆嘉卉一行出了清河县到了济宁府乘船沿运河往北而去。 「以前只听闻过这运河,不想今日却是头一次坐。」 v第二十七章[08.23] 陆嘉卉倚在栏杆上看上运河沿岸的风景,傍晚的微风吹来,带来丝丝凉爽。上辈子她上学时候便学过,京杭大运河起于隋朝,历经千百年到了后世已经趋近于干涸,后来又有南水北调工程。一条运河承载了历史。 如今,她回到什么都落后的古代,却有幸能够乘船驶于运河之上,与自己的夫君与自己的儿子,何等的幸福。 老天待她不薄。 而鱼朗听她这话,心中却充满怜惜。他的嘉卉生长在十里大山深处,好不容易出了山还是被卖与赵家做冲喜新娘,现在不过是因了嫁给自己才能乘船于河上。而且此次回京凶险无比,她都没有一句抱怨,他心里头都知道的。 「娘子,以后只要你想,我会带你去更多的地方。」鱼朗含情脉脉的瞅着陆嘉卉。 陆嘉卉从他眼中看到心疼,不明白有什么好心疼的,又一想定是这头大鱿鱼想多了,但她还是顺着答应下来,「好。」 她知道鱼朗并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这让她也松了口气。那最顶端的位置不是那么好登上的,多半是踩着血上去的。她不是有野心的女人,她宁愿他只做个王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但是她也清楚,他是嫡次子,现在太子下落不明,圣上不说重新立太子也不说如何,倒是将鱼朗推上风口浪尖被其他几个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京城就是个漩涡,他们早就陷入进去,由不得他们松手。当然日后若是鱼裕继承皇位还好,若是其他几个皇子,那么他们有没有命都难说。 鱼朗笑了笑,转头去与张满堂说了晚饭要在甲板上吃。 张满堂对做饭充满了热情,和几个小土匪捞了新鲜的鱼宰杀后做了一桌子全鱼宴,然后在甲板上摆了桌案。 两人坐在甲板上吃了晚饭又陪着小山子玩了会儿这才休息。 而春环则一上船就晕的不行,吃几口饭不过一会儿便吐个干净。陆嘉卉也不指望她伺候便让她歇着了,她和鱼朗两人带孩子。 清晨鱼朗从船舱出来,碰见李侍卫提着食盒,笑道:「哟,给媳妇送吃的?」 李侍卫给他行了礼,嗯了声。鱼朗瞥见他耳根子都红了,更加使坏,「你发烧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咳咳,没有。」李侍卫皱眉,对自己这主子颇为无奈,看破不说破才是好主子,可惜自己这主子连主母算上都是喜欢逗他们玩的主。 想到回京后,李侍卫难得心情很好,回去后他就找人上门提亲去,赶紧将春环娶回去才是正经。 鱼朗点点头摆手道:「去吧。」 李侍卫提着食盒飞快的走进春环的房间将门关上。 鱼朗失笑摇头走了。 林侍卫大步过来,兴奋喊道:「殿下,后面有艘船追着咱们船呢。」 「这运河又不是你家的,有船行有什么奇怪。」鱼朗不以为意。 林侍卫却坏笑:「可船上挂着的是成王府的标记呀。」 鱼朗:「……」 鱼朗大步往船舱里走,焦急吩咐:「让船快些走,就当没看见他们。」 老天爷这不是玩儿他吗,好不容易跟娘子赏赏美景,居然碰见那瘟神。 鱼朗进门前苦着脸,进了门便一脸殷勤,又是给陆嘉卉倒茶又是端果子的。 小山子在陆嘉卉铺的地摊上爬来爬去,陆嘉卉拿了果子咬了一口,随口问道:「又干什么坏事了?」 「不能!为夫这般听话哪能做什么坏事。」鱼朗赶紧反驳,但他眼神闪烁让陆嘉卉捉个正着。 陆嘉卉一记眼刀飞过去,「自己说还是……我逼你?」 鱼朗讪笑,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个……」 还未说完,就听外面林侍卫扬声喊道:「殿下,清宁郡主的船靠过来了,请你一叙。」 鱼朗:「……」 陆嘉卉冷笑一声,转过头去哄小山子玩了。 鱼朗急了,心里暗骂几句林侍卫等人办事不利,赶紧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跟陆嘉卉解释,「娘子,你听我解释,我真和清宁郡主没什么关系,是她厚脸皮追着我的,我的心天地可鉴只有娘子一人。」 陆嘉卉扭过身子去不理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鱼朗赶紧也挪了过去,「真的,娘子,为夫娶你之前绝对清清白白……」 陆嘉卉转过头来看着他再也憋不住笑意,「快去见你的追求者吧。」 「不想去。」鱼朗发闷,娘子不是吃醋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到底是逗他玩呢还是真的不在意。 「那清宁,娘子是不知道,粘粘糊糊,稍微说一句重话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他抖个激灵,「跟她多说两句话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想到清宁郡主,鱼朗就一阵恶寒。 陆嘉卉站起来似笑非笑道:「你的青梅竹马来了。」 鱼朗本是背对着舱门,此刻舱门外面可不就站着一位姿容不凡的姑娘吗。 鱼朗身子一顿,震惊的转身,然后就对上一张似蹙非蹙泪珠儿马上就要掉下来的姑娘。 「七殿下,您,嫌弃我了吗?」清宁郡主轻启朱唇,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儿跟不要钱是的就哗啦啦的掉落下来。 陆嘉卉摇头叹息,这张脸配上这神态语气,活脱脱林黛玉啊,真是惹人怜爱啊。 v第二十八章[08.23] 可鱼朗却不这么想,他此刻心里将林侍卫等人骂个半死,人非但没拦住,居然还擅自做主将人放了上来。 林侍卫站在清宁郡主后面苦着脸摇头,他也很无奈啊,清宁郡主要上船跟七殿下请安,他拦不住啊。 鱼朗尴尬的笑笑,「没有……」 许是他脸上的笑容太假,清宁郡主明显不信,一张脸梨花带雨颇为可怜,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定会认为是鱼朗欺负了她。 陆嘉卉似笑非笑,「夫君不介绍一下?」 「夫君?」正美美的掉泪珠子的清宁郡主一愣,震惊的瞧着鱼朗,叫道:「你成亲了?不,这不可能,这女人是谁?」 一声声责问倒像是捉奸的大妇,鱼朗擦擦冷汗,却顾不得跟清宁郡主解释,而是狗腿的回头凑到陆嘉卉跟前讪笑道:「娘子,这位就是清宁郡主。」 陆嘉卉抽出他抓着的手,抬头看向清宁郡主,而清宁郡主也一脸震惊而又难以置信。陆嘉卉甩开鱼朗又抓过来的手到了清宁郡主面前道:「清宁郡主好。」 清宁郡主瞧着眼前绝美的一张脸,半晌呐呐道:「按照规矩你该给我行礼的,我是郡主,你是个没有品级的妇人。」 陆嘉卉惊讶的瞧着她,回头看向鱼朗:「我该行礼?」 鱼朗赶紧摆手道:「不需要不需要。」鱼朗此刻也不管是不是惹的清宁郡主哭个不停了,教训道,「清宁你再是郡主可嘉卉却是我娘子,那也是皇妃,岂有给你行礼的道理。」 「七哥……」清宁郡主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你、你竟然为了这么个乡野妇人说我……」说着她捂着嘴后退两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她不过是个没有册封的妇人罢了,就她这样的身世,就算入了皇子府,圣上和娘娘又怎么同意这样的妇人做皇子妃……」 鱼朗:「……」 陆嘉卉:「呵呵。」 「你对得起咱们的情分吗?」清宁郡主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不经意的扫了陆嘉卉一眼,继续道,「咱们一道长大,自小感情就好,咱们的情分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全京城的人都等着看咱们大婚,可七哥你竟然外出几年就被不知名的乡野妇人勾了魂魄。七哥,你舍得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吗?」 清宁郡主说的义正言辞而又可怜兮兮,活脱脱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小妻子。而鱼朗恰恰就是对方口中舍弃两人感情的混蛋。 「你胡说八道什么!」鱼朗着急的瞅着陆嘉卉,心里将清宁郡主骂个半死,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清宁混口胡说的本事这么大呢。这话说出来,他娘子不得生气啊,娘子一生气晚上他怎么上炕睡媳妇啊。 陆嘉卉眨眨眼似笑非笑的瞟向鱼朗:「还请七殿下带着您的青梅竹马出去,别在小妇人跟前脏了身子。」开玩笑,手撕女配这种事能不做就不做,谁惹的祸谁去擦干净,让她帮着擦屁股她可没这么好耐性。 况且人家清宁郡主说的没错,她现在还不是皇子妃呢,皇上和娘娘同不同意还是一说呢。这种情况下她若传出跋扈欺负郡主的名声,那才是打脸呢。 鱼朗急切的转圈,「娘子,你听我说,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情分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七哥!」清宁郡主更加伤心了,身子一软就晕倒在丫鬟的怀里。 清宁郡主的大丫鬟姚黄瞪了陆嘉卉一眼,道:「夫人今日举动,女婢回京后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王妃,请夫人好自为之。」 陆嘉卉失笑:「请问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做什么了?你家郡主晕倒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难道还要将这事强安到我的头上不成?难不成姑娘是瞧着我身无长物无依无靠不是你们王府的对手所以拿我下手?姑娘唉,劝你还是好生与你家王妃说道说道,自家闺女再这么养下去就废了。」 「你!」姚黄虽然生气,但是瞥了眼一旁眼刀子刮过来的七殿下顿时住了声,她再如何也只是下人,在皇子跟前一文不值,若是七殿下有人除了她,就是王妃也保不住她。 但,丫鬟的身份并不能阻止她临扶着郡主走的时候瞪陆嘉卉一眼。 陆嘉卉瞧着主仆俩离了跟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对鱼朗哼了声,「七殿下还是赶紧哄哄的好。」 鱼朗无奈,上前去抱她。陆嘉卉不肯,鱼朗却坚持,陆嘉卉哪里抵的过他的力气被人强硬的固定在怀里,「娘子莫恼,清宁的性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漫说她性子不好,就是性子好的人神共愤长的又美艳绝伦,在我的心里那都比不上娘子的。」 陆嘉卉默默听着,说实话她不是大度的人,听见一个女人在她跟前说以前与自己的夫君有如何情分,她还是忍不住吃味。可这一刻她被鱼朗抱着,却又心软了,毕竟是对方一厢情愿。 鱼朗感觉到她平静下来,安抚道:「我若真的和她如何也不会拖到二十岁不成亲了。」 他一说陆嘉卉也彻底放了心,是啊,皇子成亲大多在十六七岁,可他与自己相识时就已经二十了,到今年都二十二了。 鱼朗继续道:「成王是世袭王爵,在高祖时候有打江山的功劳,成王自认不比皇族差,一直以为清宁嫁给我是看得上我。呵呵,可惜不管是我还是父皇母后,对清宁都是不喜的,不然也不会放任我二十岁高龄都不成亲了。」 陆嘉卉推开他,问道:「这样说来清宁郡主现在也不小了?」 鱼朗点头笑:「那可不,都二十岁高龄了,就等着嫁给我呢,可惜要失望了。」他说着自得的挑眉笑,「本皇子的皇妃只有一个,绝不可能是她,而成王府又不会让她做侧妃,所以她注定和本皇子无缘啊。」 听这话,陆嘉卉横眉冷竖:「你还想着娶侧妃?」 鱼朗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赔礼道歉,「侧妃不会有,侍妾也不会有。」他说着却想起自己宫中父皇之前送的俩宫女来了,回去之前可得赶紧遣散才好。 两人正说着体己话,春环一脸菜色进来,气呼呼瞪着鱼朗道:「七殿下你可得说话算数,你若是敢欺负我家夫人,别管你是不是皇子,我都饶不了你。」她这几日晕船晕的厉害,刚才李洛给她送吃的还挺高兴,强撑着吃了些,可刚吃完出来透透气便听到一出清宁郡主找上门的事,顿时不悦,直接杀了过来。 可她身体虚弱,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威力。好在鱼朗并不在意,毕竟春环是嘉卉的心腹,他只有乐见其成的事,便笑道:「本皇子自然一言九鼎。」 只出来一趟便找不到人的李侍卫出现在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给拉走了。 春环到了门口却停住,道:「那麻烦七皇子赶紧将船上那个女人弄走啊。在咱们家船上算怎么回事,我是夫人的丫鬟,她算什么呀,说出去若是说咱家坏了她名声要负责可怎么办。」 她说话一向如此,鱼朗却满脸黑线,原以为那丫鬟将人弄回成王府的船了,却不想还在他们船上。 陆嘉卉呵呵一笑,「夫君还不快去?」 鱼朗无奈叹口气出来,看着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觉得自己哄了半天都白哄了,晚上能不能进屋还两说呢。 但鱼朗却不打算去见清宁郡主,他找来将人放上船的林侍卫,不要脸道:「人是你放上来的,还是由你送回去,就说咱们船上不方便留她。」 林侍卫苦了脸,为难道:「可我只是个侍卫啊。」人家好歹是郡主啊。 鱼朗冷笑:「我还是皇子呢,本皇子的话你也不听,小心回去我想办法让花花嫁人让你娶清宁。」 林侍卫一蹦三高:「殿下可不能这样,小的马上去办好。」 v第二十九章[08.23] 装晕不肯下船的清宁郡主瞧着眼前的侍卫,「你说七哥撵我下船?」 林侍卫面对曲解他话的清宁郡主很无语,虽然意思是这样,他耐心道:「实在是不方便,再者京城传言您和殿下的流言,多了对您也不好,况且我家殿下已经成亲,郡主若是……那就对谁都不好了,对吧。」 清宁郡主脸色铁青,嘴唇都抖了,「你何德何能敢如此说我!」 林侍卫面不改色,「下官只是传达殿下的命令,请郡主不要为难下官。」宫中侍卫都是有品级的,况且林侍卫父亲是宣威伯,他虽是嫡次子,但是面对清宁郡主却是不怕的。 清宁郡主除了在鱼朗面前,是不屑流眼泪的,当即站起来出了舱门就要去找鱼朗。 林侍卫将她拦住,「郡主当知,殿下就是殿下,他的脾气如何您该清楚,何必自讨苦吃。」 他一说,清宁郡主顿时,的确,鱼朗看上去和和气气,可骨子里却有皇家的骄傲和暴戾,惹了他定会让人脱层皮,现在去找他说不得真的惹恼他,倒不如先回京,反正那妇人也不会是什么大官的女儿,宫里的两位不可能同意那女人做皇妃,最多给个侍妾罢了,等她进了皇子府,如何处置不还是她说了算。 清宁郡主想罢,当即转身招呼下人将成王府的船靠过来然后回去了。 陆嘉卉不知道鱼朗怎么将清宁郡主赶下船的,船一直到了天津,成王府的船也一直紧紧跟在后面,清宁郡主也没再擅自到他们船上找鱼朗了。 天津繁华,远远瞧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做了几日船陆嘉卉早就浑身难受,鱼朗心疼她,让船靠岸,「咱们下去逛逛。」 陆嘉卉自然乐意,等他们上岸,陆嘉卉回头就见成王府的船也靠了岸,她笑道:「可真是个痴情的姑娘。」 鱼朗撇嘴,「这样的痴情我可不乐意要,我只稀罕我娘子。」 陆嘉卉失笑,鱼朗抱着小山子,一家三口穿过码头进了天津城内,鱼朗此前来过,对这里甚为熟悉,带着两人便去了最热闹的街道。 小山子好奇的瞪着眼睛看来看去,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鱼朗将他拖到脖子里坐着,「嘿,这辈子你是头一份了。」 陆嘉卉笑,可不,鱼朗可是堂堂的皇子,今日能让儿子坐到脖子上,天底下估计也就这一个了。其他的那些凤子皇孙自命不凡,即便是儿子也不能压到他们头上。 转了一圈,陆嘉卉置办了几身撑的出场面的衣裳,又买了些小玩意儿才回转。 正走着陆嘉卉瞥了眼鱼朗道:「真是无孔不入啊。」 对面清宁郡主正娇娇柔柔的被丫鬟扶着往这边走。三口往回走也不可能了,索性站在原地,清宁郡主到了跟前,含羞带怯的瞅了鱼朗,娇羞道:「七哥,真巧。」 鱼朗逗着小山子,不经意的回复:「嗯,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清宁郡主靠的近身上熏的香扑鼻而入,小山子闻到清宁郡主身上的香味突然打个喷嚏,然后泪眼汪汪的嗷嗷直叫。 「这是谁?」清宁郡主那日没瞧见孩子,突然一见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鱼朗笑着将小山子颠了颠,「我儿子啊。」 小山子被颠着开心的大叫,笑出声。声音传入清宁郡主耳中尤其的刺耳。清宁郡主的脸煞白,「七哥,您怎么能这样!」 她喜欢他,她是一定要嫁给他的,她知道以后就算不是这陆氏也会有其他人成为他的妾,所以她能容忍他有妾,可是她不能接受在她生下长子之前有其他孩子生下来。 清宁郡主的眼泪慢慢汇聚,然后汹涌而出,指着陆嘉卉便道:「七哥我容许你纳她为妾或者侧妃都行,但,您怎么能让她生下长子,长子该是咱俩的呀。」 陆嘉卉突然想起那日清宁郡主也是这般,自封为七皇妃,丝毫不管鱼朗是不是愿意。她有些想见见这姑娘的爹娘了,到底是怎样的爹娘才能养出这样的闺女啊。 鱼朗也被她的言论惊呆了,「清宁郡主你莫不是搞错了什么,那么今日我便与你说个清楚,以前我和你没什么关系,现在没有,今后更不可能有,我的皇妃,只能是嘉卉,不会有其他人。若是以前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误会,那么现在我跟你道歉,请你以后不要这般纠缠,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的话可以说的很重了,可以说如同一巴掌直接扇在清宁郡主的脸上一样。 清宁郡主脸色更加苍白,身形微晃差点又要晕倒过去。 陆嘉卉坏心眼的上前将一丫鬟挤开扶住清宁郡主,「郡主啊,您可千万别晕了,您晕了没人背您啊。」 清宁郡主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鱼朗无奈的摇头,伸手将她拉回身边,轻声道:「咱们回去吧。」 待鱼朗三人走出老远后,清宁郡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么漂亮的小姐突然哭了,路过的人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纷纷瞧过来。 清宁郡主被人这么一围观哭的更厉害了,随行的丫鬟着急忙慌的将人扶进轿子抬着回船上去了。 许是清宁郡主受了打击,还没等鱼朗他们的船开动,成王府的船就匆匆忙忙的赶超过去朝京城去了。 陆嘉卉和鱼朗只说了一嘴也没当回事,只当清宁郡主这次能够彻底死心罢了。 在天津停留了一日,第二日一早,船便往京城去了。天津到京城不过半日船程,但奈何夏日河上船多,他们乘坐的船又是商船,反倒是没船让路,一路走走停停,下船的时候都到下午了。 下了船鱼裕提议道:「七叔,要不跟我一起回府?」 鱼朗尚未成亲,加上彭皇后娘娘宠爱,离家出走前一直住在宫里。 但鱼朗却拒绝了,「估计宫里也知道我回来了,我先带你七婶儿和堂弟休息一番便要进宫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况且宫里的老爹老娘估计也得了信了,他若敢等明日再进宫,他爹估计都能将他皮剥了。正好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带着媳妇儿和儿子进宫转一圈,省的其他人回过神来找她的麻烦。 鱼裕走后,鱼朗让人雇了马车,直接往城中他的私宅而去。 回来之前他也没让人说,所以当钱六听见门房说七殿下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直接从媳妇屋里出来便迎了出来。 每个皇子都或多或少的有私宅和个人的钱物,鱼朗更不例外,彭皇后娘娘随便赏点就够别人眼红的了。 v第三十章[08.23] 现如今咱们到的这处位于皇城根底下的超大私宅便是彭皇后娘娘在他十岁的时候送的生辰礼物。 「哎呦,七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钱六大叫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就哭起来了。 自打他家七殿下离家出走,他的日子就开始变得心惊胆战的,圣上时不时来问问,彭皇后也时不时遣人过来询问,他日子过的苦啊。 鱼朗乐呵呵道:「起来吧,瞧你这样,爷这不是回来了?赶紧的将夫人和少爷的行李带进去,我们还赶着进宫呢。」嘉卉还未册封,为了避免口实,鱼朗让人暂时称呼夫人。 钱六一听傻了眼,夫人?少爷? 就见垂着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只素白的手先伸出来,然后就是一张精妙绝伦的脸。 钱六哪里见过如此美貌的姑娘,顿时眼睛都直了。鱼朗一脚踢他肩膀上,「再瞧把你眼睛抠了去。」 鱼朗一脚并未用力,钱六顺势翻滚一圈起来了,「小的马上让人烧水做饭。」 「不急。」鱼朗奸诈笑道,「你让人将东西收尽沧海苑去,我这就进宫去了。」 正打算下马车的陆嘉卉惊讶,「就这么去?」 她一身衣裳被小山子蹂躏的皱皱巴巴的,而且也不是订好的衣裳,她再不懂古代的礼仪也知这般面圣是不妥的。 鱼朗却钻进马车让人往宫里走,对陆嘉卉道:「找件换上就行了,就是要可怜些。」说着他又给小山子整了整衣裳,「车上不是还有件新裁的衣裳吗,你直接换上就是。」 陆嘉卉低头瞧了眼身上的衣裳,点点头便找出来换起来。 私宅离着皇宫本来就近,等陆嘉卉换好衣裳,马车就停下,然后又慢悠悠往里走去。 「别紧张。」鱼朗笑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陆嘉卉扯了扯嘴角,来之前她的确不紧张,因为对皇上和彭皇后只是名称上的敬畏,却没见过。但现在马车进了宫,耳边除了鱼朗的话再没有其他的声音,陆嘉卉反倒紧张起来。 她虽不是丑媳妇,可也忐忑。她手忙脚乱的将头发拢了拢,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快速拆开挽了个妇人的发髻,好在路上的时候鱼朗给她买了些首饰,还在车上匣子里放着,这时候正好拿出来戴上。 马车停下,陆嘉卉紧张的手上都有汗了。 鱼朗尾部可察的叹了口气,然后先抱着小山子下了马车,然后又伸手去扶陆嘉卉。 等候已久的大太监张福成瞧着多出来的孩子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微微侧头,跟在他后头的小太监小夏子一溜烟的往坤宁宫跑去。 坤宁宫里此刻烛火通明,宣德帝与彭皇后正坐在主位上无声的喝着茶,忽听脚步声传来,夫妻俩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小夏子飞快进来跪在地上将刚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宣德帝和彭皇后当即震惊在原地,「孩子?」 小夏子低头答:「大概八九个月大,男孩。」 宣德帝和彭皇后眼中震惊做不了假。 彭皇后震惊过后笑了,「好,好,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宣德帝有些不是滋味,他又当了一次爷爷,却是到了孩子八九个月了才知道,还有还有,他那个内奸之前竟然没有跟他说过,他派去的那些人居然也没提。实在是太不忠心了。 实际上他派去的人还以为李侍卫已经禀报过宣德帝,又不见宣德帝嘱咐便只当宣德帝不待见这在外生下的孩子了,所以就这么误会了。 「听说还在外娶了媳妇,简直是胡闹嘛。」彭皇后嘴里虽然说着批评的话,但是满含宠溺。 宣德帝皱眉:「可不就是胡闹,堂堂皇子竟然私自在外娶妻,谁给他的这胆。」 彭皇后冷哼:「臣妾给的。」 「你!」宣德帝和彭皇后老夫老妻,年轻时候感情那也是蜜里调油,但随着后宫里女人逐渐增多,两人的关系也不复从前,若是彭皇后脾气软些然后说些好话也就能将宣德帝留下了,奈何彭皇后就是个暴脾气,两人一言不合便针锋相对。久而久之宣德帝来的也少了,两人关系更加僵硬。 但彭皇后却是不怕宣德帝的,彭皇后娘家实力雄厚,她自己本身也是个厉害的主,饶是宫里这个妃那个嫔的抬,也没人能逃的过她的眼睛去。 宣德帝正想在训斥她两句,就听见外面一声「父皇,母后,孩儿回来了。」 宣德帝冷着脸暗哼: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是没吃什么苦。 鱼朗一手牵着陆嘉卉一手抱着儿子进了门,然后嘿嘿一笑,「父皇,母后,儿子带着媳妇儿子回来了。儿子是不是很能干?」 陆嘉卉跟在他身边,到了跟前屈膝行礼,然后垂着头一声不吭。 宣德帝只当没瞧见她,然后板着脸瞪着鱼朗。彭皇后娘娘却应了声:「好样的!」说着上下打量鱼朗一番然后目光定在他怀里的小娃娃身上,「这孩子长的真好,和娘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听见这话,陆嘉卉一愣,偷偷抬头瞅了眼自恋的彭皇后,还别说鱼朗还真是像了彭皇后,小山子此时看起来与彭皇后还真是有些神似。 宣德帝冷哼一声:「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了,你要脸别来我宫里啊,去你那些小妖精屋里去,别在我这耽误我和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共享天伦。」 「这也是我儿子孙子!」宣德帝气急。 彭皇后不理她,走到陆嘉卉跟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抬起头来我瞧瞧。」 许是她的自称太过和蔼,陆嘉卉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美目。 彭皇后瞧见陆嘉卉的容貌也震惊了一下,「我就说嘛,我儿子眼光好,瞧瞧这媳妇可真美啊,比那个清宁好看百八十倍了。」 陆嘉卉大大方方的道谢,也顺嘴夸了彭皇后娘娘,将彭皇后的毛都捋顺了。 宣德帝一脸黑线,他也看不上清宁那一副唧唧歪歪的模样,奈何成王自认为自家闺女天下最美,一心的想将清宁嫁给老七,所以当初老七因为老大的事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也没阻拦,想着老七在外锻炼一番也好,正好躲着点成王,男人大些成亲不要紧,女子却是不行的。 v第三十一章[08.30] 谁承想两年前就已经十八的清宁郡主依然不肯嫁人,死活要等着老七回来。这下可好,老七回来了,不但带着媳妇,连儿子都有了。 宣德帝心里很复杂,当初得知鱼朗娶了一个寡妇而且还是亲自上门抢亲的时候差点气个半死,尤其是另外几个不安生的儿子更是拿这事儿到他跟前说这说那。他有心追究几个儿子从哪得来的消息,却又不想节外生枝,便按捺了下来,本想着等老七将人带回来再给他正正经经娶个皇妃,谁知道儿子都出来了。 以前想着这寡妇给个侍妾的位置也算看的起她了,可现在人家生了老七的长子,若是再给侍妾的位置,恐怕就不好了。 宣德帝想着,那就给个侧妃的位置,全看在孙子的份上。 他抬头正对上小山子好奇的目光,小山子目光碰到他的非但没害怕的钻回爹的怀里,反倒绽放出炫目的亮光接着咯咯的扑腾着胳膊要宣德帝抱。 宣德帝一张老脸精彩纷呈,彭皇后斜睨他一眼,嘲讽道:「怎么,不愿意抱?」说着自己就要伸胳膊去抱。 宣德帝哪肯让她占了先,忙抢先将小山子抱过来,小山子嗷嗷直叫着扑到他脸上就啃了两口,糊了宣德帝一脸的口水。 陆嘉卉站在鱼朗身边,坏心眼的想要是小山子尿他一身才好呢。 许是小山子知道他娘所想,宣德帝就觉怀里一热,然后就有液体顺着龙袍滴滴答答了。 宣德帝的脸一囧,没料到自己这初次见面的孙子这么给面子。 陆嘉卉很不厚道的笑了,被宣德帝瞅了一眼忙敛下,然后上前去接小山子。宣德帝将孩子给她然后去后面换衣裳去了。 鱼朗利索的从随行的包袱里取了衣裳将小山子放到宣德帝坐过的榻上换衣服,瞧的彭皇后震惊不已,「我还道这包袱里是给为娘的礼物,竟是给自己儿子准备的衣服,啧啧,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您什么没有,还差儿子这点小玩意儿?」鱼朗毫不在意的,然后给小山子换好,便让他在榻上爬来爬去了。 小山子爬来爬去,甚是兴奋。 彭皇后坐到榻上,朝他伸手,「好乖孙,过来给奶奶瞧瞧。」 小山子嗷嗷叫了两声,蹭蹭的就爬了过去。 彭皇后将小人儿抱在怀里笑道:「这孩子养的好。」她瞥了眼鱼朗,叹道,「总算是长大了,比你父皇那个老不死的强。」 鱼朗一挺胸膛,「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父皇与母后的隔阂他都知道,但此事却不好插手,便随他们去了。 宣德帝从后头回来正听见这话,顿时气的哼了声。 外面有宫女进来报说饭菜准备好了,鱼朗却道:「我先带娘子回去洗个澡再过来。」 彭皇后惊讶:「一回来就进宫了?」 「那可不,儿子可想您了。」鱼朗自然道。 被忽略的宣德帝脸色有些不好。 鱼朗只当没看见,拉着陆嘉卉就走,「小山子你们帮着看一会。」 陆嘉卉跟着他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瞧了一眼,就见宣德帝也坐到榻上哄小山子玩了,这才松了口气。 走出一段路后鱼朗捏了捏她的手道:「放心吧,母后宫里安全的很。」 陆嘉卉点点头:「这我还是放心的。有圣上在,谁敢动手脚。况且咱们回来知道的不多,其他人想动手脚也来不及安排的。」 听着她的话鱼朗有些心酸,本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但是跟了他之后却要过心惊胆战的日子。 两人没再说话,到了鱼朗宫内的住所,负责的太监早就得了彭皇后娘娘的话,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热水,两人回来便直奔净室然后将伺候的宫女太监撵了出去。 此时鱼朗顾不上占便宜,和陆嘉卉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彭皇后宫中的杜鹃正捧着衣裳站在侧殿,见二人出来屈膝行礼道:「这是咱们娘娘一早就准备好的衣衫,让奴婢给夫人送来。」 陆嘉卉心里一暖,笑着接过然后道:「姑娘替我向娘娘道谢,待会我再亲自向娘娘道谢。」 杜鹃笑笑,然后失礼离开。 鱼朗将衣裳展开,念叨道:「我就说母后定会喜欢你的嘛。」 陆嘉卉笑笑,然后将身上衣裳脱下将新衣换上,这衣衫虽未给她量身,但出奇的是穿上却是肥瘦正好,而且眼色是柔和的浅绿,穿在她身上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加上那张脸整个人更加出彩。 鱼朗啧啧有声称赞:「我娘子如此容貌天下估计没人不喜欢了。」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陆嘉卉笑着将头发整理整理,然后道,「走吧。」 鱼朗牵着她又回到坤宁宫,宣德帝和彭皇后早已入席,两人在下首坐下,宣德帝问道:「那些银子都花了?」 「没花完也不会给您。」鱼朗知道宣德帝说的是当初劫了二皇子的那些银子,他哼道,「二哥这样您都不罚他,您还好意思找我要剩下的银子不成?」 宣德帝对几个儿子可以说很是纵容了,彭皇后也冷哼了声,却没说话,宣德帝气恼,「我若真想要回来还会让那些银子在你手里捂这一年?」 鱼朗得意的给陆嘉卉夹菜,「您要我也不会给。我可是土匪,抢了的就是我的,我上交的那些就够多了,放在贪官身上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二哥摊上个好爹,无条件宠着,换个人,哼,父皇您能放过?」 宣德帝瞪他一眼不说话了,几个儿子不同的母亲,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心里都想些什么他都知道。况且小儿子到底为何仇视几个兄弟他也明白,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的。难不成就为了平息小儿子的怒火对其他儿子下手不成? 就算太子下落不明之事有其他几个的手脚,他还是不忍心为了一个儿子再去弄另外的儿子。说他自私也好,偏心也罢,但为君为父他想的多,这样的结果是他思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但对其他儿子宽容了,不代表对小儿子母子不亏欠,毕竟现在太子不在京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宣德帝有些食不下咽,但小山子睡着了,他想哄哄孙子都不行。他叹口气将筷子放下站起来道:「你们吃,朕先回去了。」 彭皇后和鱼朗默不作声的站起来送他,陆嘉卉自然跟着,宣德帝见众人没人挽留,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出了大殿张福成问他去哪个娘娘那儿他也没什么兴致,直接回了养心殿。 v第三十二章[08.30] 目送着宣德帝离去,彭皇后脸上的冷意少了不少。 「瞧着怪可怜的。」陆嘉卉小声嘟囔了一句。 彭皇后重新坐回去冷笑一声:「他才不可怜呢,有的是小妖精排着队等着陪他呢。」 陆嘉卉呵呵讪笑两声不说话了。 彭皇后倒是喜欢陆嘉卉的性子,声音柔和许多:「起初知道老七娶了个寡妇,我与圣上都是不满意的,只不过圣上不满意是想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我不满意是因为没事先让我知道这事。」 她抬头见陆嘉卉面露惊讶,不由哂笑,接着道:「这世道,大家闺秀也好,小门小户的也罢,左不过一起过日子,若娶个老七不喜欢的大家闺秀两人冷冷淡淡过一辈子,还不如娶个小门小户的两人说说笑笑过一生。」 陆嘉卉心里是震惊的,来京城之前她是做好了不被皇上彭皇后喜欢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的,谁承想今日初一见面皇上虽然面露不喜,却没刁难,彭皇后娘娘更是一直和和气气的,待她待小山子都很亲热。 现在听彭皇后说这些,却又有些感动。毕竟一个母亲的,最希望的还是儿子能够幸福,而宣德帝作为一国之君,还要考虑权力平衡问题,最后才是儿子喜不喜欢。 「娘,儿子就知道您会支持我的。」鱼朗两眼亮晶晶的,跑到彭皇后跟前,一头扎进彭皇后怀里。 彭皇后好笑的摸摸他的头,笑道:「乖乖,娘的小乖乖。」 鱼朗有些囧,瞧着陆嘉卉笑的前仰后合,红着脸坐回去,「若是大哥在就好了。」 提起老大,彭皇后脸上笑意淡了,「过两日去瞧瞧你大嫂吧。」 鱼朗点点头,然后对陆嘉卉道:「大嫂人可好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太子妃封氏乃镇国公嫡长女,武将世家出身,性格泼辣,若非太子妃和彭皇后护着,鱼裕早就被几个早就成年的皇叔生撕了。 陆嘉卉点点头,她也很想见见能养出鱼裕这等熊儿子的嫂子是什么样啊。 饭后,彭皇后就一脸心疼的将两人撵回去休息,「好好的非得学着离家出走,这一走两年,可想坏我了。」 鱼朗嘿嘿直笑,「您和父皇其实都知道,若不是你们允许,我估计连京城也出不去。还有鱼裕那小子,定也是大嫂放出去的,不然就凭他那脑子,哪能安全的找到我那去。您不知道,他到了盘龙山的时候我手下的人瞧见他穿的破旧,都不愿意搭理他,可他哭着喊着要当肥羊,还说家里有的是银子,我手下不耐烦想着若是没银子就直接卖到相公管得了。谁知他一上山就嚷嚷是我亲戚,大嫂以后可得好生管管了,一身的乞丐装,简直丢我的脸呀。」 彭皇后听的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鱼朗和陆嘉卉离去后彭皇后才叹了口气,杜鹃沉默的跟在身后,半晌才道:「娘娘是不满意夫人的身份?」 彭皇后摇头,「寡妇又如何,重要的是老七喜欢,你没瞧见老七的眼神?都长在那陆氏身上了,我若是不喜欢,老七顶多会少带陆氏来我这边,却不会为了我娶个门当户对我喜欢的姑娘的。」她说着叹息,「儿大不由娘啊,不过陆氏除了出身差了点,别的也不差什么了,若是身世再高些就好了。」 而鱼朗一手抱着小山子,一手牵着陆嘉卉除了坤宁宫便往宫外走去。 「老七?」 一家三口到了宫门口就听有人喊他们。 鱼朗回头,就着昏暗的灯盏看清来人,他勾唇一笑,「哟,这不是二哥吗,这么晚了还进宫?」 二皇子只傍晚的时候便得了消息说老七回京了,匆匆忙忙便进宫打探消息,谁知父皇去了坤宁宫,他想也知道是去看老七了,他有心去瞧瞧,可一想到彭皇后的嘴脸他就打怵不愿过去,直到天快黑了,父皇才回到养心殿,他只说了几句这不就被骂出来了。 等出来二皇子后知后觉发现兄弟几个只有他一个急吼吼的进宫了,老三那个狐狸,老五老四都没来。 他暗骂一声自己愚蠢,正往宫外走老远瞧着熟悉的身影,因为天气暗他只觉得熟悉,一叫之下竟然真的是老七。 二皇子到了近前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鱼朗臂弯里睡着的孩子,他心里一惊,不由问道:「这是?」 鱼朗笑眯眯答道:「这是我的嫡长子。」 「嫡长子?」二皇子震惊的瞪大眼睛,「你还没大婚,哪来的嫡长子?」 他话出口,又瞧见一旁盈盈站立风姿卓绝的陆嘉卉,一看之下眼睛都直了,他年长鱼朗十多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他府中的皇妃侧妃侍妾一干女人那相貌也没有一个差的,可瞧了眼前这个,他却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 「这是我夫人,未来的七皇妃。」鱼朗微微侧身企图将陆嘉卉挡在身后,然后冷声提醒二皇子。 二皇子失落的回神,尴尬道:「原来是这样。」语气中颇为遗憾。 鱼朗冷着脸道:「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聚。」说完也不等二皇子说话,牵着陆嘉卉便走。 直到三人坐上马车离去,二皇子才咬牙切齿道:「能耐什么,得瑟什么,不就仗着是嫡子吗,可惜老大已经没了,就算有皇后支持,你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哼。」 二皇子被鱼朗拂了面子,心中气氛,出了宫骑马而行,半道上遇上五皇子,两人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心事。 二皇子淡淡道:「听闻老三府中得了西域上贡的玫瑰露,咱们一块儿去尝尝?」 五皇子哈哈笑了笑,「好哇,可不能让三个自个儿独吞了。」 两人骑马去了三皇子府,此时三皇子却在跟三皇妃疯狂的争吵。 两人都觉得自己委屈,所以一旦说起孩子的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三皇子一改往日温和的面孔,面露讽刺嘲讽道:「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许我纳侧妃,呵,就算是公主还得给人留后呢。陈氏我告诉你,你安生不多久,母妃都答应给我指俩侧妃了,呵呵。」 听到这话,三皇子妃姣好的面容变得煞白,她嘴唇抖动,不可置信,「不行,不行!我不允许你纳侧妃!一个都不行。」三皇子妃说到最后声音都尖锐了。 想到两人刚成亲时候的柔情蜜意,三皇子妃泪如雨下,「殿下,表哥,你当初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不纳妾的。」 曾经的誓言过去不过五载,但人却面目全非,三皇子不去看她,声音低了许多却不容反驳,「你若生的出儿子,我们又何至于此。」 说到底都是儿子惹的祸。 两人平日倒还好,自打知道老七生了儿子之后两人吵架的次数也在增多。其实三皇子妃都知道,三皇子私底下没少招丫头侍寝,索性都没有怀身孕,她便装傻不知道,反正没有名分。 v第三十三章[08.30] 可下午突然接到消息说老七带着娘子和儿子回来了。三皇子头上压着的一根弦终于断裂。 二皇子和五皇子来的时候夫妻俩陷入了僵持,听见下人来报二人的到来,三皇子妃显然松了口气。 「纳妾纳侧妃这事势在必行。」三皇子说完这句就换上温和面孔出去招待两个兄弟了,留下三皇子妃气的直跺脚。 这一夜,兄弟三人难得和谐的一起吃酒,谈论,彻夜难眠。 而鱼朗一家三口出了宫直奔私宅,私宅里一应俱全,洗漱后便美美的睡了一觉,一夜过去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日一早鱼裕便兴高采烈的跑来了,身上穿着太子妃给他新裁的衣裳,「七叔,你瞧我新衣服咋样?」 「去去去。」鱼朗觉得碍眼极了,一大清早的就来炫耀。 鱼裕本以为这次回来他娘会狠狠的揍他一顿,谁知最后轻描淡写的拿着鸡毛掸子意思了几下就放过他了,等他说路上被抢光了银两博些同情的时候,太子妃直接道:「活该。」 他还想再炫耀几句,碰上他七叔吃人的目光忙往外跑,「我进宫给皇爷爷皇奶奶请安去。」 鱼朗才懒的理他,慢条斯理的洗完脸回炕上抱小山子。 陆嘉卉瞧着他纠结的脸,失笑,「跟个孩子是的。」 鱼朗哼哼,「我就看不得他显摆的样儿,你以为他真是过来给咱们请安?他才没这么孝顺呢,就是过来显摆来着。」 他母后虽然疼他,但却不会针线的,别说给他和大哥做衣裳了,就是做个荷包都能将手指头扎满针眼儿。 对此,鱼裕是知道的,所以才来跟他显摆。 待吃了饭,鱼朗将钱六叫来,道:「这是我娘子,今后府里的事儿尽可问她。」他说完顿了顿,「你从旁协助,再找几个管家娘子,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钱六也不多问,赶紧应着,等鱼朗出了门,便将管家的账本等物取来,「夫人,这是府里这两年的账目,您有空就看看,不明白的随时找我。」 陆嘉卉点头,让春环将账本接了,笑道:「今后还要麻烦钱管家了。」她听的出钱六是个阉人,估计是宫里出来专门给他看家的。 春环感觉自己一直活在梦里,当初知道她口中的山大王是皇子的时候虽吓了一跳,可没见识过,也没有那意识,加上在船上的时候晕船晕的难受顾不上其他,到了进府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睡了一晚,又跟着夫人见管家才真真切切的吓了一跳。 她同手同脚的将盒子接过来,觉得手都在颤抖,她瞥向陆嘉卉,见对方微笑着点头这才得了信心安心将盒子收起来站在陆嘉卉身侧。 钱六弓着身子站起身时正瞧见陆嘉卉脸上得体而自信的笑容,心中微微惊讶。昨夜他与林侍卫彻夜长谈也知这位夫人乃大山里出来的姑娘,先是做了寡妇最后才嫁给七殿下的。 本以为就是一无知村妇,只因一张脸才得了殿下宠爱,得了管家权力该诚惶诚恐才是,可这一瞧却是从容有度,那一身气度,仿佛换了身衣裳便都有了,比之自小接受贵族教育的贵女都不遑多让。 钱六此刻心里才真的认可这位主母,跟陆嘉卉行了礼后将府中大小管事叫来,给大家介绍了陆嘉卉。 陆嘉卉只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让从旁护法的林侍卫取出银两一人发了二两赏银,道:「初来乍到,还需各位鼎力协助。」 她现在还未册封,说多了也名不正言不顺,她懂,这些下人更明白。 府中下人上百人昨日便听说七殿下带着女人和孩子回来的,本以为只是个妾,谁知竟然拿了管家权,难不成是要做侧妃? 谁都不觉得以一个无名无籍的女人能够当七殿下的皇妃。在他们心里,七殿下那是天之骄子,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是圣上的心头肉。就是天上的仙女都配得的。 下人们有些为七殿下不值得,这现在每名没份的夫人也就只剩一张脸了。 其中不乏做过美梦,企图跟了鱼朗做个通房或者侍妾的,现在瞧着一个无名的女人都得了管家权,心里无不泛酸。 「不就仗着一张脸吗,得意什么呀。」 所有人都没说话的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声音实在太突兀。 陆嘉卉抬头在人群中梭巡一眼便见中间一个面容姣好身穿绸缎的丫鬟正瞧着她面露不忿,再瞧其他人神色,有人赞同也有人觉得这丫鬟活的不耐烦了。 巧慧是彭家送来的人,她自认为是皇后娘娘母家送来的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再加上她长的好看,彭家送她来是为何,所有人都知道,只可惜她刚来没多久不等她与七殿下相识相爱,七殿下便离家出走了,她呆在府里两年为的就是七殿下回来的这一日。 可七殿下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连儿子都有了。非但如此还得了管家权,身边还有林侍卫从旁协助,她怎么能甘心。 陆嘉卉笑了笑,接着道:「我就是仗着一张脸啊,你有吗?」 她说的不要脸,但也是事实,她这张脸还真是少有人及。 虽然巧慧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其他人开始隐隐有笑声,巧梦知道这是嘲笑她不自量力呢。 巧慧咬着唇,眼泪几欲落下可又不甘心,倔强的吞了回去,挺直了胸膛与陆嘉卉对视着,一声不吭。 陆嘉卉审视着巧慧,然后站起身走到跟前,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巧慧。」有幸灾乐祸的急忙道。 陆嘉卉瞥了那婆子一眼,「没问你。」又转回来盯着巧慧。 巧慧咬着唇终于低下头,「奴婢巧慧。」 陆嘉卉点点头,皱眉道:「名字与我冲突,改了吧。」 巧慧抬头,却又无可奈何,心里自然不甘愿,凭什么她要改名字,眼前的人还不是皇妃呢! 「有意见?」陆嘉卉问道。 巧慧咬唇,最终颇为委屈的摇了摇头。 陆嘉卉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坐回座位,「我这人只要别人不惹我,我是个挺好说话的人,你们也别不服气,觉得我就靠着一张脸。我就是有这张脸碍着谁了?我就靠这张脸让七殿下喜欢那又如何?不服气你也长一张好看的脸啊。」 v第三十四章[08.30] 她在上一世就不是什么好人,别人欺负她,她一定会欺负回去。在法治社会如此,到了这吃人的古代她更不会手软。 她漂亮是她的资本,脸是她自己的,凭什么让别人指手画脚。 一百多位下人听着陆嘉卉如此不要脸的说法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家殿下找了个厉害的夫人啊。若是真的成为皇妃,那么后来进府的侧妃侍妾的恐怕日子就难过了啊。 但陆嘉卉可不管他们如何想,她说完这话对钱六道:「其他事情钱管家看着办就行,大小管事每半个月跟我汇报一次,但凡你可以解决的你就解决,三日与我汇报一次,解决不了的可以随时找我。」 钱六知道她是在立威,心里却更加满意,七殿下就是需要这样的女人,若真是什么都靠七殿下的,那才将殿下累死呢。他心中再无不敬,当即应下来。 而那些下人一人得了二两银子还是很欢喜的,加上新夫人并未因为立威安插自己的人让他们也放心不少。 安排好一切,那边小山子也起来了。陆嘉卉照顾小山子吃了早饭才想起来问:「殿下呢?」 春环正收拾东西,闻言道:「好像进宫去了。」 鱼朗今日进宫当然是要在几个兄长面前刷存在感了,昨夜三个哥哥聚集在三皇子府他也听说了,今日上朝就是想瞧瞧兄长们友爱的嘴脸呢。 当初鱼朗离家出走,宣德帝为了遮掩只对外道外出办事,归期不定。当然内里知道事实真相的人还是不少的,所以当鱼朗大大方方站在大殿上对着宣德帝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后,三皇子等人对视一眼,都被鱼朗的无耻恶心到了。 这也就是得宠的七皇子,换其他人试试,别说离家出走,就是出京城都得有一大串眼睛跟着。 三人心里五味杂陈,五皇子性子最暴躁,尤其是昨夜三皇子似有若无的说了些话后,瞧着鱼朗与其说恼怒还不如说是嫉妒,嫉妒的发狂。 嫉妒鱼朗行事肆无忌惮,嫉妒鱼朗深受宠爱。 五皇子一张俊脸阴晴不定,阴恻恻道:「老七这出去一趟还是没什么长进。」 「要什么长进呢?我都这么完美了。」鱼朗不要脸的摊摊手。 不光五皇子听的肌肉抖动,就是其他已经来了的大臣也不由捂脸,这样的皇子真是好不要脸。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五皇子半晌挤出一句话。 鱼朗颇为无辜道:「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说的是事实啊,我爹是皇上,我娘是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是我爹娘,我是皇子,长的又俊,难道不完美吗?」 五皇子:「……」 众大臣:「……」 走了又回来的宣德帝感慨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啊,脸皮够厚了。」 张福成:「……」 宣德帝来了听了这么一句话也忘了自己回来干嘛了,甩袖子又走了。 三皇子满面和煦,「七弟回来就好,你不在京城这两年父皇母后可担心坏了。」 二皇子也附和:「可不是,听母妃说母后时常念叨你呢。」 鱼朗笑眯眯道:「那倒是,不过若不是二哥和三哥的好心,恐怕我早就回来了呢。」 二皇子一僵,差点破口大骂: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仗着自己是嫡子吗。没了太子你什么都不是。 三皇子脸上笑容一僵接着摇头,「你啊,还是这么顽皮。」 鱼朗摸着脸,「我觉得我成熟了不少呢。」 其他大臣见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避开了。承恩侯皱着眉对鱼朗道:「抽空去瞧瞧你外祖母,老人家这两年没少念叨你。」 鱼朗一听苦了脸,他外祖母承恩侯府老夫人平生最爱给人说亲,自打他十五之后,老太太就心心念的给他娶媳妇,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这外祖母。 承恩侯见他这模样眉头皱的更厉害,「不乐意?」 鱼朗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等过两日我便带娘子和儿子一起去看望外祖母。」 承恩侯听他说起娘子儿子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嘱咐了两句又似有深意的瞧了三皇子一眼走了。 「啧啧,承恩侯现在看上去更吓人了。」二皇子摇头道。 鱼朗哼了声,却没说话。 承恩侯沉默寡言,又有军功在身,在朝中虽不说话,却少有人敢惹,不敢惹他虽然有皇后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承恩侯当年在边境狠辣在朝中流传将一干文臣吓到罢了。 和承恩侯交好的武将乐得这样,根本不会告诉他们承恩侯究竟如何。 既然说定了,鱼朗也不能反悔,打算回去后便让陆嘉卉收拾礼品明日过去一趟。 但现在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也不理二皇子等人似有似无的试探直接走人。 二皇子瞧着他的背影恨的咬牙,五皇子直接骂道:「什么德性。」 三皇子微微收敛笑意,「哎呀,咱们这七弟出去一趟可不得了了。瞧父皇的模样,啧啧,今后可没咱们的立锥之地了!」 二皇子瞧了他一眼,明白了他话里之音,只哼了一声没接话,五皇子则更加气恼,「就因为他是嫡子,就这么看不上咱们吗!凭什么!」 凭你不是嫡子,三皇子根本不将这愚蠢的兄弟看在眼里,然后摇着折扇走了。 五皇子还在咬牙暗骂,二皇子拍拍傻弟弟的肩膀也走了,这老五实在是脑子不够用,偏偏还想与他们一争高下,可惜每次都被老三当出头鸟使了。 而被评为不要脸典范的七殿下鱼朗出了大殿直接往坤宁宫去了。 v第三十五章[08.30] 隔着老远便听见鱼裕的笑声,鱼朗冷哼一声,他在正好,能帮着说些好话。 鱼裕正扯着身上的衣裳跟彭皇后显摆,「皇奶奶,你瞧我这衣裳,这一路别人瞧见都羡慕坏了。」 「是是是,我孙儿最英俊了。」彭皇后今年其实刚五十,常年呆在宫里保养的也好,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这会儿正一脸慈爱的瞧着鱼裕,见鱼朗进来,笑着招手,「刚说起你们呢,你就来了,嘉卉和小山子呢?」 鱼朗瞥了眼鱼裕,鱼裕冲他挑挑眉,鱼朗收回目光道:「连日赶路也累了,让他们在家里歇歇。 彭皇后抬抬眼皮,「这是不打算回宫里住了?」 鱼朗嘿嘿一笑,凑近彭皇后,「我想尽快给嘉卉个名分。」 「什么名分?」彭皇后明知故问。 「我要让她做我的皇妃,名正言顺的。」他说完小声哼了声,「反正我俩已经成过亲了。」 彭皇后不在意这些,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找你父皇去,只要那老东西同意了,我没意见。」 鱼朗得了准信给鱼裕使个眼色又跑养心殿去了。 宣德帝正面见臣工,鱼朗哪待得住,直接进去撵人,索性没什么大事,宣德帝便让人都下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父子俩,宣德帝呵斥:「像什么话!国家大事还比不上你那点破事儿?」 他这么说鱼朗却不乐意了,「这可不是小事儿,我得给媳妇儿名分啊,也是给您孙子名分啊,难不成让她在府里被人夫人长夫人短的叫着?」 宣德帝头疼,经过昨晚冷静下来思考之后,还是觉得这儿媳妇家世太差了,就算是个商户之女也比现在这个山里村姑出身的寡妇再嫁名声要好啊,虽说那女人看上去聪慧有头脑,可他还是觉得儿子就是看上了对方的一张脸了。 「她身世太差了,最多为侧妃。」宣德帝说完见鱼朗瞪眼要反驳,摆手又道,「你大哥不在,你就别胡闹了,娶个村姑像什么话,你安安生生的我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当皇妃。」说着还补了一句,「绝对找漂亮的。」 鱼朗冷笑:「感情昨天的话都是骗人的呀,父皇,大哥为什么没了您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家出走您也清楚!大哥的事您为了其他几个不追究装聋作哑,现在我娶个自己想娶的媳妇儿您倒是觉得不应该了。父皇,这人我是娶定了,您若是想今后高门闺女死在我府里,尽管给我次婚啊,绝对让她活不过新婚之夜!」 他的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宣德帝再如何自私都是皇帝,先是皇帝最后才是他的父亲,而且宣德帝远不止他这一个儿子,虽然他平日受宠些,可也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显然宣德帝被他一番直白的话惹怒了。 「放肆!」宣德帝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一扬巴掌扇在鱼朗脸上,「就是太宠你了,让你这般放肆,这些话是你说得吗?你大哥是你兄长,其他的几个就不是了?将你所有兄长都打杀干净你就满意了?」 鱼朗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此刻捂着脸冷笑道:「我当他们是兄长他们可有当我是兄弟?若真拿我当兄弟,我大哥如何没的,我在盘龙山的时候那些杀手又是谁派的?鱼裕为何路上遭到劫杀?难道真的只是抢劫的吗?」 宣德帝张了张嘴竟然无话可说。 鱼朗盯着宣德帝,眼中满是痛心,「大哥没了,只有裕哥儿一个儿子,他不过小孩子心性,却一路上被那么多杀手追杀,想必父皇很清楚是谁所为,不然您也不会派人搭救吧。」 「那……」宣德帝想为几个儿子辩解却发现根本毫无理由,「可你们终究是亲兄弟。」 「亲兄弟?」鱼朗冷笑,「我们不过是有同一个爹罢了,娘可不一样,父皇您也不必说什么本是同根生之类的,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别人惹我一尺,我十倍奉还。他们如此迫害于我,难不成我还乐颠颠的叫一声好兄长?父皇,您觉得这可能吗?」 宣德帝被他说的脸色很难看,冷着脸道:「既然你执意娶一介无名的寡妇为皇妃我也不阻拦了,只要你母后同意便罢了。」 他贵为天子,何尝被自己儿子如此不留颜面的训斥过,宣德帝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没了,可老大的事现在不能多说,其他的儿子他能保则保,只这下儿子让他头疼。 当年他与几位兄长争夺皇位吃够了苦头,本就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和睦相处,早早的就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可谁知道后来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甘心屈居人下,尤其是龙子。 宣德帝不愿责罚其他儿子,鱼朗则不能原谅其他兄长,他与宣德帝不欢而散,出了养心殿便往宗人府而去。 本来他想给陆嘉卉补一场盛大的婚礼,可陆嘉卉却觉得没有必要,京城中人真心实意的本就不多,补一场婚礼也只是让旁人观赏景物一般观赏罢了。只要封号下来,完全不必走那形式。 他们如此想,但宗人府的却不这么认为。 现今管着宗人府的是宣德帝的亲弟荣亲王,听了这事笑道:「虽说在外已经拜过堂,但却不合鱼家规矩。按理是要走一遍的,况且,你不想让京城中人知晓你已经娶妻这事?若是今后你家娘子出门被人因为这指摘呢?」 鱼朗道:「谁敢。」他可是皇子,谁敢放肆。 荣亲王道:「人言可畏,人前话不可怕,人后话才最可怕。」 荣亲王一说,鱼朗也犹豫,「那我与母后商议后再说。」 「是该如此。」荣亲王却觉得皇后也会这样想的。 果然,彭皇后听了这话也是和荣亲王一般的说辞。 「别人不敢惹你,也不敢正面说嘉卉,可背地里的事儿谁知道,不说府外,就是府中恐怕下人都会背地里嚼舌根子说皇妃来路不正名不正言不顺,连场像样的大婚都没有。」彭皇后手拿剪刀将一盆青翠的盆栽剪的乱七八糟还颇为满意,「那老东西开始不同意?」 鱼朗皱眉,「大哥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我去年便让钱六的兄长去西北调查了,若真是老三他们几个所为,我定要让他们偿命。」 彭皇后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罢了,到你父皇那……」她想起宣德帝的优柔寡断哼了一声,「他可维护着那几个狼崽子呢。」 「我已经说过了。」鱼朗指指脸上,「你瞧,他打的。」 彭皇后剪刀一扔,怒道:「他打你了?」 鱼朗忙不迭点头:「打了,还说不管我了。」 「这老东西。」彭皇后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往外走,「你回去准备大婚的事,老娘给你找场子去。」 暴怒的彭皇后单枪匹马杀到养心殿与宣德帝大战一场。 v第三十六章[09.04] 宣德帝年纪比彭皇后年长几岁,又常年劳累,自然比不得保养得宜的彭皇后,两人大吵一架,谁也不让谁,吵的满皇宫都知道了。 而鱼朗则嘿嘿直笑两声溜出宫去找陆嘉卉商量大婚的事了。 钟粹宫里萧淑妃捏着帕子小声咒骂:「都这么大逆不道了怎么就不废后呢?」 二皇子冷哼一声:「要废早就废了何必等到现在,说到底还是看中嫡子重视中宫。」 萧淑妃咬唇,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悍妇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了都……还有太子都死了那么久了也不说立太子,按照长幼有序也该我的儿子了。」 说到这二皇子便不忿,他母族身世不差,在朝中也颇有地位,奈何母妃是妃不是后,这么多年便不被父皇看在眼里。这皇位,没了太子就该是他的。 另一边,陈妃也正在修剪盆栽,不过她修剪的颇为精致,听着宫女报来的消息,叹了口气道:「皇后也是命好。」 三皇子摇着折扇喝了碗酸梅汤,「不到最后谁胜谁负谁知道呢?」 陈妃回头端庄一笑,「我就喜欢我儿自信的模样,母妃等着那日。」 三皇子也很自得,兄弟几个中论智谋也就太子能与他比肩,但太子又如何,还不是死在外头?这剩下几个里他自信是手段城府最深的一个,皇位除了他谁都不配做。 他转头想起鱼朗的儿子,皱眉道:「母妃,老七都有儿子了。」 陈妃明白他心中所想,给宫女使个眼色,宫女下去很快带了两名女子进来,陈妃道:「这都是我宫里的,知根知底,身子也好,今年都十八了,最是好生养的时候,你先领回去,等明年选秀的时候,母妃再给你选两个身份地位相当的侧妃。」 三皇子随意瞥了两名宫女一眼展颜一笑,「多谢母妃了。」 三皇子领了两宫女回去,免不了与三皇子妃一通吵架,但人是陈妃赏的,三皇子妃再不高兴再吵再闹也不敢将人送回去的。 这厢不提,另一厢鱼朗成功挑起宣德帝和彭皇后的战争乐颠颠的出宫了。 等回去与陆嘉卉说了大婚的利弊,道:「舅兄过段时日就会进京,咱们不如等他来了,再商定大婚之事,到时候也算有了娘家人了。」 陆嘉卉一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本打算次日去太子府看望太子妃,谁知一大早起来就下起了雨,瓢泼的大雨一落而下,陆嘉卉只能放弃出门的打算。 鱼朗从后面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笑道:「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娘子多日劳累没能休息让你有机会歇着呢。」 「瞎说。」陆嘉卉笑着推开他转身进了屋,「我昨日已经歇了一日了。太子妃是你亲大嫂太子又不在了,若不是你昨日进宫,昨日咱们就该过去了。」 鱼朗听到太子不在了这话,神色有些暗淡,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大哥的仇一日不报他便一日没脸去见大嫂,可大嫂待他好,他回来了不去看看她又实在说不过去。 「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的。」鱼朗轻声说着,目光落在门外落下的雨中,坚定又带着嗜血的味道。 陆嘉卉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又无法安慰。 太子年长鱼朗十多岁,自小看着他长大,宣德帝儿子太多,纵使宠爱小儿子也不是一心一意,反倒是太子担负起疼爱教导他的责任,比之宣德帝的博爱则纯粹的多。 后来太子成亲有了鱼裕,叔侄俩岁数相差不大,太子外出但凡鱼裕有的,鱼朗便也会有。太子如此,太子妃也是如此,是以鱼朗对兄嫂的感情胜过对宣德帝的感情。 两人沉默着,只闻外面的雨声。 睡醒的小山子不见父母踪迹哇哇大哭。 夫妻俩相视一笑,忘却心中烦恼快步进了内室,鱼朗抱起小山子就抛上抛下,逗的小山子咯咯直笑。 雨下了一天一夜,当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地上的水份蒸发,空气间不见清新反倒粘腻。 这样的天气着实不是出门的好天气,陆嘉卉坐了马车,瞧见鱼朗穿着薄薄的衣衫骑着马,坏心眼儿道:「夫君还是上马车与我们一道吧,省得太阳晒的头疼。」 鱼朗抬头瞧了眼还被建筑遮挡着的太阳笑眯眯道:「为夫不怕。」 陆嘉卉皱眉,「可是臣妾担心晒坏了皇子呀。」她托了托在她腿上乱动的小山子,「而且小山子也想和他爹玩耍呀。」 鱼朗皱眉义正言辞道:「这可不成,马车狭小,为夫身强体健身材高大,上去更加重了热度,于娘子和小山子身体不好。」 「哼,就你还身强体健身材高大?」陆嘉卉啧啧有声的摇头。 鱼朗坏笑,凑近马车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难道为夫不身强体健?」他顿了顿见陆嘉卉呆住,继续道,「唉,不过几日罢了,娘子竟然忘了为夫的威武,待晚上为夫让娘子检验一番,瞧瞧为夫这话可真。」 「你这人!」陆嘉卉明白了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红霞满天飞,她瞥了眼四周跟随的丫鬟小厮,气恼的啐他,「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如此不要脸,当还在盘龙山呢。」 鱼朗毫不在意的翻身跳到马车上钻进去将她抱进怀里,吩咐马车赶路,才小声道:「不管在哪,你都是我娘子。」 鱼朗的马车虽然不小,但多了一个人,空气更加闷热,小山子穿着陆嘉卉特质的包臀短袖小衣啊啊直叫,陆嘉卉推鱼朗,「快出去,热死了。」 鱼朗不松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嬉笑,「就不。」说着还凑上来亲她。 陆嘉卉被他的无赖打败,她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只能任他胡闹了。只是有些后悔刚刚为何招惹他罢了。 好在七皇子府距离太子府并不太远,马车穿过长长的胡同转了几个弯便停下。鱼朗收起脸上的无赖笑意,整理衣襟然后抱着小山子下了马车,又伸手扶陆嘉卉,陆嘉卉下了马车便听见鱼裕跳着过来喊道「七婶儿,你终于来了。」 鱼朗伸手将鱼裕冲过来的身子拽住,皱眉呵斥,「成何体统。」 威严十足。 鱼裕撇撇嘴,接着咧嘴笑呵呵的将鱼朗怀里的小山子接过去,往府内走,「昨日大雨你们未来,我娘便猜到你们今儿该过来了。」 随着鱼裕出来接他们的是府内大管家和太子妃跟前的管事,此时带了人请了安便对鱼裕道:「娘娘早就盼着七皇子和陆夫人了。」 陆嘉卉弯弯嘴角,「亏了娘娘惦记了。」 v第三十七章[09.04] 说话间一行人穿过二门,又路过九曲长廊,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人工湖,湖心有座亭子,站在远处影影绰绰的瞧见一身穿白衣的女子独坐那里。 连接湖心亭和岸边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桥,两边栽种了荷花,此时节正开的娇艳,走的近了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大雨过后的荷叶上尚且残留着雨珠,微风吹过,水珠颤颤巍巍的动荡然后滚入湖中。 小山子瞧见荷花指着啊啊直叫。鱼裕凑近荷花摘了一朵递给小山子,小山子立即高兴的咯咯直笑然后将鲜嫩的荷花塞进嘴巴里。 鱼裕没见过这么小的娃娃,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往外抢,小山子不给,偏又抢不过鱼裕,眼瞅着荷花被鱼裕抢走,顿时气的哇哇大哭起来。 听见儿子哭了,陆嘉卉却觉得稀罕,小山子虽说不到九个月,却难得的很少哭,今日竟然因为一朵荷花气哭了。 小山子人虽小,哭起来嗓门却很大,安静的湖边只闻他的哭声了。鱼朗也不制止,和陆嘉卉一样只当看热闹,却不想他的哭声惊动了凉亭中的太子妃。 太子妃今年三十多岁,保养得宜,听见孩子哭声目光投向岸边,随即笑着起身,速度飞快的到了小山子跟前。 小山子呆呆的瞧着太子妃,然后伸手要抱,太子妃心里一软将小人儿接过来,然后冲鱼朗笑笑:「真是个好看的孩子,比裕哥儿小时候可人疼多了。」 鱼裕虽然被比下去了可也不恼,嘿嘿傻笑。 鱼朗牵着陆嘉卉上前行了礼然后给二人介绍了。太子妃笑意盈盈,「果然是个美人儿。」 陆嘉卉大方的道了谢,抬头的空档打量了太子妃几眼,说实话太子妃长相灵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会说话一样,身上虽然穿着白衣,可陆嘉卉却莫名觉得太子妃穿红衣更加好看。 「凉亭凉快,今日便在凉亭用膳吧。」太子妃抱着小山子率先走向湖心,鱼朗牵着陆嘉卉跟在后面。 到了中午,府中厨子做了一桌清凉可口的饭菜端上来,几人推杯换盏喝着果子酒暂时忘记了太子难得的自在。 但果子酒喝多了也容易上头,陆嘉卉因为看顾小山子,所以只喝了两杯便停下了,倒是鱼朗和鱼裕两人喝的多了。 鱼裕喝多了笑着在凉亭里来回转悠,鱼朗则双眼迷离,对太子妃道:「大嫂,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 太子妃端酒的手一顿,接着笑,「太子的仇,不只是你的。」她说着瞥了眼疯玩的鱼裕,转头对鱼朗道:「倒是其他几个没个安份的,裕儿这性子随了我,不像是做大事的人,倒是你,何不去争一争,不管是我还是裕儿或是封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凉亭里没有外人,丫鬟小厮俱在岸边等候召唤,一家人难得说话,只要不是大声喧哗,岸边是听不到的。 鱼朗将果子酒一饮而下,桃花眼灼灼发亮,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他可能会掂量掂量说话的人是何居心,但此刻是太子妃的话,他却明白太子妃就是这么想的。 但皇位,他自小便知不属于自己,也不贪图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笑了笑,桃花眼也绽放开了,恰逢脸上喝了酒红润,瞧起来更加好看,「大嫂,皇位只属于大哥的,大哥不在了还有裕哥儿,谁也别想抢走了。」 太子妃见他态度坚定,指着此刻抱着柱子唠唠叨叨的鱼裕失笑,「你见过这样儿的储君吗?」 当朝太子下落不明好几年,满朝都认定对方必死无疑,宣德帝将太子之位悬空未及时册立新储君,外人不免猜测宣德帝是想让鱼裕直接做皇太孙,等宣德帝大行之后鱼裕直接继位。 可这两年多宣德帝对鱼裕态度又说不上太好,若不然这皇孙也不会轻而易举就出了京城了。 现在鱼裕只是皇孙还不是皇太孙,太子妃这番储君的言论若是传出去,不光她自己倒霉,就是鱼裕和皇后也得跟着倒霉。 但太子妃就这样的性子,说起来与皇后甚至与陆嘉卉都有些相似。太子妃年轻时便张狂,甚至一度披上铠甲跟随太子上战场,这样的女人说起朝政来竟然让人不敢忽视,说起敏感话题更是无所畏惧。 陆嘉卉抱着小山子瞥了太子妃一眼没说话她不懂朝政,虽然宫斗戏看的不少,但实践却少的可怜,还是少说少错的好。 可她这一眼却被太子妃瞧了去。太子妃笑了声,「老七你这媳妇比你有意思的多了。」似乎忘了刚才提起的话题,转头将话引到陆嘉卉身上来。 鱼朗被自己的话吓醒一大半,此刻眯着眼挑着桃花眼得瑟道:「那当然,黑灯瞎火的我一眼就瞧中了她,顷刻间被迷的五迷三道,恨不得当时就将人绑回去。」 太子妃和太子青梅竹马,没经历过世俗的情爱,此刻听了这话觉得颇为有趣,不由询问:「当真是抢回来的?」 一说起这个,鱼朗更加得意,斜眼瞥了陆嘉卉,道:「亲自架着马车,带着迎亲队伍去迎的亲。」 陆嘉卉将小山子塞给他,喝了杯水笑道:「可不,敲锣打鼓的直接去了正门,生怕全县城的人不知道他鱿鱼大王欺负人赵家到赵家抢亲去了。」 两人三言两句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清楚,逗的太子妃大笑不已。陆嘉卉心里松了口气,心里对太子妃充满了好感。 想到两人这一路过来,陆嘉卉抬头看了眼鱼朗,发现对方也在瞧着她。陆嘉卉心里甜蜜,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恩爱和甜蜜瞬间溢了出来。 太子妃心下羡慕,不由想起那个伟岸的男人,眼角似乎有泪珠亲润,她抬手拂在眼角,哎呦一声叹道:「秀恩爱回家秀去。」 手再次落下来的时候早无痕迹。 陆嘉卉不好意思笑笑,鱼朗又喝了杯果子酒,「大嫂,我以前没说过,我总觉得大哥没死是的,兴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回来呢。」 太子妃一怔,她何尝愿意相信,可两年多过去了,若是真的活着,又怎么忍心不回来。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在外的事情给我听听。」太子妃换上笑意,似乎那些伤心都不曾存在一样。 「这就说来话长了啊!」鱼朗摸着下巴开始将他从出京到霸占山头占山为王,最后如何大摇大摆进县城抢媳妇儿一一道来。 太子妃被他的话逗的直乐,陆嘉卉却也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些,在盘龙山住了一年多,却压根没想起来问他这些,现在听来也觉得颇为有趣。 但太子妃听到二皇子三皇子等人的暗杀冷了脸,「这两个兔崽子早晚一天扒了他们的皮。」 不光太子妃就是陆嘉卉想起来那些事都心有余悸,对太子妃的发狠也觉得和该如此。 鱼朗收敛笑容一字一句道:「他们身上的债多着呢,早晚一天完蛋。」 一家三口待到日落西山,才在鱼裕的不舍中打道回府。 夏日的傍晚还残留着暑气,但却没之前热了。出了太子府,鱼朗一身荡漾的骑着马走在街上,引得大姑娘小媳妇惊叫连连。 鱼朗笑的得意,摇头晃脑道:「娘子呀,看来为夫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陆嘉卉觉得车内闷热,掀开帘子没有诚意附和道:「是啊,夫君英俊潇洒俊朗不凡。」 v第三十八章[09.04] 鱼朗刚想再说一句,忽然瞧见大皇子骑马过来,鱼朗脸上笑意冷了下去,对陆嘉卉道:「娘子坐稳车子。」 车子自然是稳的,陆嘉卉放下帘子前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男子,她未见过大皇子,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大皇子迎面过来先是注意到鱼朗本不愿与他搭话,转头的功夫正巧瞧见马车内露出的绝世容颜,心下一动,双腿不听使唤的就夹了夹马腹过来了。 「这位是?」大皇子其实是瞧不上鱼朗的,同为皇子,只因对方生于皇后,便自小猖狂,京城哪个权贵不知七皇子不着调,若非有个好母亲,鱼朗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若是以往,大皇子是不屑与鱼朗主动搭话的,但今日他瞧见了美娇娘,不问个清楚心里总是难耐。 鱼朗似笑非笑,「自然是我娘子。」大皇子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当然陆嘉卉不可能永远不出门,碰上是早晚的事,有他在场遇见,正好瞧瞧这大哥究竟还能如何。 大皇子饶是有了准备,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一阵失望。他爱美色,府中妻妾更是不少,美艳的,清纯的,什么类型的都有,但无论哪个与刚才的惊鸿一瞥都不能相提并论。 他心里甚至有些嫉妒鱼朗有这样的艳福,若是他能得这样的美人,也不会在乎对方寡妇的身份。 鱼朗不愿与他纠缠,催促马夫赶车,「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皇子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瞧着马车远去,隔了老远,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他站在原地回味许久,竟然也没想起是什么香味。 马车走过街角,转了弯很快到了鱼朗的私宅,鱼朗翻身下马掀开车帘抱出小山子,小山子手里拿着一朵莲花,此刻正张嘴啃着。 陆嘉卉从后面下来一家人进了门,慢吞吞的往回走着。 府中下人那日在陆嘉卉恩威并施下早就不敢放肆,今日又见鱼朗牵着陆嘉卉,抱着孩子有说有笑的在园子里逛着,便知这府中主子是如何的看中这个尚且没有名分的女人了。 在京城的生活,说乏味也乏味,说有趣也有趣。闲暇时候带着小山子玩闹,偶尔太子妃差人来接她们一同入宫与彭皇后说笑。 进了八月,天总算不那么热了,残余的秋老虎只在中午肆虐着京城。 鱼朗一直说要去彭家,但一直没有提起,一直到了八月十三这才让陆嘉卉准备起来要去彭家了。 彭家是彭皇后的母族,承恩侯老夫人早就盼着鱼朗那小兔崽子带着小崽子和小媳妇来看她了,谁知一直盼了快一个月,小兔崽子才慢吞吞的来了。 进了承恩侯老夫人的屋子,鱼朗迎面便飞来一只布老虎,鱼朗伸手接住,在陆嘉卉的震惊中介绍道:「这位身手矫健,准头十足好,长的美貌动人的老太太就是我的外婆大名鼎鼎的承恩侯老夫人了。」 他一长串的话逗的承恩侯老夫人笑了起来,陪在她身侧的几个媳妇也附和的笑。 陆嘉卉跟在鱼朗身侧到了跟前只给老夫人行了礼,其他人则按照国礼起身给他们行礼。 一番谦让落了坐,期间老夫人的一双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陆嘉卉,打量半晌问鱼朗:「这就是你自己找的媳妇?」 鱼朗笑:「这可是我费劲巴力抢来的媳妇儿,外祖母,我这媳妇儿美吧?」 老夫人煞有介事的点头,竖起大拇指称赞:「美,美极了,怪不得我之前给你提的那些姑娘你都不乐意呢,那些与她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没有别的喜好,就喜欢给人说亲,偏偏承恩侯府适龄的姑娘小子没有,便将主意打到了大龄青年鱼朗身上,前前后后老夫人张罗了不下七八个姑娘,鱼朗愣是一个没瞧上。 但这不能让老夫人灰心,更加有了斗志,而清宁郡主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居然找了中人找上老夫人,老夫人被清宁郡主外相所欺,还郑重的给鱼朗提过。 鱼朗打那时候起便怕了这外祖母了,但凡没事绝不肯登门了。那时候没多久出了太子的事,鱼朗离家出走做了土匪,清宁郡主死活不嫁要等着鱼朗,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本听说鱼朗回京了,老夫人重新燃起斗志,谁知却得知鱼朗已经在外娶妻生子,老夫人伤心了好几天,等她自己安慰好了自己,鱼朗这才姗姗来迟。 鱼朗听见老夫人这话,心里一紧,生怕老夫人将他在外的名声说出来,赶紧说了许多其他的话岔开了去。 承恩侯夫人与其他几房的夫人陪坐着,不时与陆嘉卉说上几句。 老夫人暗中观察,见陆嘉卉行为得当端庄大气,还以为这段时间在府中训练过,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满意。 其实鱼朗都有些惊讶,若非他知道陆嘉卉是十里大山深处土生土长的姑娘,他丝毫看不出陆嘉卉与普通妇人有何差别。 今日陆嘉卉的行为举止端的大气,就是大家闺秀在此也就如此了。 当然,陆嘉卉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上一世又深入研究古装剧,撑着身子装闺秀还是不在话下的。 午后用了膳,鱼朗便起身告辞,老夫人不舍,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你大哥没了,你娘和你大嫂他们就指望你了,你切不要辜负了他们。」 鱼朗点头,正要走,就见外面传来一声行礼的声音。 清宁郡主自从在船上没得了便宜匆忙回京后便一直没得机会见到鱼朗,恰逢她与承恩侯府二房姑娘相识,得了对方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却赶上鱼朗等人离开的时候。 清宁郡主一双眼睛汇满了泪珠儿,一声七哥立即叫出了口。 承恩侯府众人有些尴尬,尤其是承恩侯夫人心里更是暗骂哪个不知好歹的将人放了进来 ,以前老夫人给鱼朗说亲鱼朗不当回事也就罢了,可这清宁郡主却让鱼朗不愿再登承恩侯府的门了呀。 鱼朗瞧着清宁郡主,觉得上辈子一定与她有仇,不然为何死扒着他不放呢。 「七哥,他日一别,已过数日,清宁心中万分惦记,回京后俗物缠身不得与七哥一叙,心里着实急切,七哥,你可好?」清宁郡主声泪俱下说着却扫都不扫陆嘉卉一眼。 陆嘉卉乐呵呵的看着清宁郡主演着白莲花,拿手指头戳了戳鱼朗,「殿下,人清宁郡主叫你呢。」 鱼朗哀怨的扫了她一眼,转头恢复冷漠,「咳,天色不早,清宁郡主自便,我们先回去了。」说着拉着陆嘉卉便往外走。 「七哥!」好不容易见到人,可对方一句话都不答便匆忙离去,清宁郡主眼珠子掉下来,捂着嘴又晕倒在丫鬟的身上。 丫鬟们早就习惯了自家郡主时不时晕上一次,熟练的将人抱着向众人行礼退场。 如同一场闹剧,曲终人散。 出了承恩侯府上了马车,陆嘉卉捏着鼻子喊道:「七哥!一别数日,你可好?」 鱼朗讪笑,弃马上了马车,讨好的给陆嘉卉捏肩,「娘子莫怪,你瞧我都没搭理她。」 v第三十九章[09.04] 陆嘉卉哼了声,「啧啧,七哥七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上还有个闺女呢。」 鱼朗听到话里的酸味,笑嘻嘻的将人揽进怀里,「为夫的心里只有你。」 配上酸掉牙的目光,陆嘉卉扭过头去笑了。 晚上小山子被春环带去睡了,陆嘉卉洗了澡出来发现屋里灯都灭了,她抹黑靠近床,便被鱼朗拦腰抱起来压住下面。 陆嘉卉惊叫一声,拿拳头捶打鱼朗,「你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 鱼朗哪将她这力气看在眼里,手下动作不见,嘴上亲吻陆嘉卉之余粗喘道:「夫妻间哪需要正经。」 后面陆嘉卉再如何抵抗都没用了,化身为狼的男人招惹不得,陆嘉卉自此深有体会。 清宁郡主在承恩侯府现身一次,陆嘉卉包括鱼朗都没将她看在眼里,谁知过了没几日她竟然趁着鱼朗不在,摆开了排场登门拜访了。 清宁郡主抬着高傲的下巴坐在花厅里,对钱六道,「你们皇子府就这样待客吗?连个主事的女眷都没有。」 钱六恭敬的低头道:「回郡主的话,此处为殿下私宅,并非皇子府。」 皇子成亲开门建府,而鱼朗虽然年纪不小,但至今只和陆嘉卉成了亲,却未经过皇室大婚程序,算不得皇家人。 清宁郡主哼了声,「不管如何,本郡主上门难不成就你一个下人招待?府中不是有个陆氏吗,让她出来见我。」 钱六知道自家主子与清宁郡主这些事儿,自然也清楚清宁郡主的德性,在主子和旁人面前永远是期期艾艾可怜巴巴的模样,到了下人面前就是趾高气昂的模样了。钱六在宫中多年,见惯了迎高踩低的事,闻言便退下去了陆嘉卉那里。 陆嘉卉早就知道清宁郡主上门了,瞧了眼对面的太子妃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对传话的钱六笑道:「她不是瞧不上我吗,你就告诉她,本夫人尚未入族谱算不得皇家人,也算不得府中主子,让她改日等府中主子在时再来吧。」 她说的轻巧,倒让钱六哭笑不得,世上哪个女子不盼着快些在外人面前彰显身份地位,这位可好,就为了不见清宁郡主,竟然当着太子妃的面自贬身份。 但她的话又不无道理,钱六只怔了怔便回去了,然后将话委婉的说了一遍。 清宁郡主大怒,将手中茶杯直接扔到地上,咬牙切齿道:「好个陆氏,简直不知好歹,真以为给七哥生了儿子就能坐稳皇妃之位了,一日未大婚,她就一日不是府中女主人,哼,这最好是这样,咱们走着瞧。」 「清宁你是要让谁走着瞧啊?」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清宁郡主一愣,就瞧见太子妃一身正气从外面进来,宫女太监手脚迅速的铺垫子倒茶,太子妃在主位坐下,微扬着下巴,不怒自威,「清宁,问你话呢。」 清宁郡主呆愣愣的后悔大放厥词让太子妃听了去,闻言赶忙换上委屈的模样,「娘娘,清宁好不容易说服母亲让我出门,我先想到的就是来府里瞧瞧陆妹妹,可我到了府中陆妹妹不说让人倒茶备点心招待也就罢了,还出言顶撞于我,清宁好歹是皇家御赐的郡主,陆妹妹现今这身份就是给我三拜九叩也不为过,就算我不计较这些,可也不能连面都不露就让个下人来打发清宁吧。」 清宁郡主对太子妃只在传说中听过,真正打交道的机会却很少,说着这话一面抹着眼泪熟练的做白莲花,一面偷偷抬眼去瞧太子妃。 太子妃喝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清宁郡主有些忐忑,只听闻过太子妃脾气不好,可现在这模样却又不像发怒的样子。清宁郡主猜想外面传言过了,便拿出她的功夫,挤出眼泪,哭诉道:「娘娘,您瞧瞧,您都来了,那陆氏都不出来见礼,陆氏不将我看在眼里是仗着七哥的势,我委屈也就委屈了,可不将娘娘瞧在眼里就不应该了。」 以她多年扮弱的经验,太子妃怎么也该发怒然后差人将陆氏拉过来臭骂一顿然后打顿板子的。 可太子妃却没发怒,只瞥了她一眼,满不在乎道:「刚刚我就在陆氏那里。」 清宁郡主眼泪都忘了往下掉就这么憋在了眼眶里,好看的双眼盯着太子妃忘了眨。 太子妃站起来,「来人,送本书给清宁郡主。」 身旁的宫女恭敬的捧了盒子站在清宁郡主跟前,清宁郡主惊讶的瞧了太子妃一眼,然后接过来。 「打开看看。」太子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清宁郡主觉得忐忑,然后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脸都黑了。 里面赫然是一本《女戒》。 清宁郡主觉得耻辱眼泪眼看就又要掉下来,她身型微晃,旁边的丫鬟都做好准备要接住晕倒的清宁郡主了,太子妃一声喝道:「站稳了,眼泪收回去!」 许是太子妃这话太过威慑,清宁郡主真的站稳了,眼泪也收了回去。 只是那双眼睛却活像被人欺负了千百遍一般。 太子妃满意的点头,然后冷声道:「既然清宁郡主不知女戒,那么今日回去就熟读女戒,省得出门丢了成王的脸面。」 说完太子妃霸气的走了。 清宁郡主嚎啕大哭,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等清宁郡主回了府,便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了。 成王妃只生了这么一个闺女,疼的不得了,从丫鬟那里得知清宁郡主受的委屈,顿时火大,但她明白太子妃乃中宫皇后亲儿媳,皇后又是护短的人,必然不会为了他们一个异姓王责罚太子妃,要想给闺女报仇还得从圣上那里着手。 在成王妃的眼里,这天下不管哪个皇子坐,他们成王府都是铁打的成王府,虽说他们不会站队,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尤其是对方是太子妃,更何况还是个没了太子的太子妃,他们成王府就更不会怕了。 等成王回来得知清宁郡主受的委屈,当即大怒,加上成王妃从旁说项,衣服都没换直接进宫告状去了。他成王的女儿再如何不堪也不该由他人来教导,就是太子妃也不行。 宣德帝虽然对这异姓王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好得罪,当即表现愤怒,让张福成去传话让太子妃连同鱼朗及陆氏一同入宫面圣,给成王一个说法。 鱼朗从外面回去听了陆嘉卉说的,冷笑道:「成王可不是什么好鸟,比娘还护短,你瞧着吧,清宁回去哭诉一番,成王就该进宫告状了。」 他话刚说完,张福成跟前的孙公公就来了,孙公公虽然也是御前听差的,但却知道这七殿下的脾气,又加上七殿下有皇后圣上撑腰,到了跟前也只能乖乖的,他陪着笑脸道:「圣上也是没办法,成王一把年纪了唯一的正事儿就是宠孩子了,圣上也不想大半夜的叫您和夫人过去,只成王赖着不走,非得要个说法,圣上才让小的来请您来着。」 鱼朗挑了挑眉,「还叫了大嫂?」 孙公公点头:「那边儿,张公公已经过去了。」 鱼朗讥讽道:「成王那老东西真是不消停啊。」 v第四十章[09.04] 孙公公擦擦额上冷汗暗地里替成王默哀,点头:「殿下说的有理。」 在如何鱼朗也不至于为难个太监,索性夫妻二人也没睡,便换了衣裳出门,陆嘉卉埋怨道:「进宫就进宫,你抱小山子做什么。」 上了马车,鱼朗将小山子放到车内毯子上,挑眉,「让老头子知道我已经成亲了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肖想的。」 他口中的阿猫阿狗清宁郡主此刻躲在房中哭了一下午了,直到成王妃告诉她成王已经进宫告状了之后才慢慢止了哭声,然后隔着门对成王妃道:「母妃,除了鱼朗,我谁都不嫁。」 这话可急坏了成王妃,清宁郡主今年都二十了,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可惜她喜欢哪个皇子不好,非得喜欢二世祖鱼朗。要知道她和成王最看不上的就是鱼朗了。 但无论成王妃如何看不上,清宁郡主却铁了心的只认准了鱼朗,前面等了两年多,本瞧着鱼朗娶了妻有了孩子清宁也该放弃了,谁知道都这幅田地了,清宁居然还是不死心。 成王妃觉得头发都要愁白了,站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道:「清宁啊,你好歹体谅体谅母妃好不好,那七殿下已经有女人了,而且连长子都有了,难不成你去给他做侧妃不成?咱们成王府丢不起这人啊。」 若是正妃他们还能勉强接受,但若是一个乡野村妇为正妃,堂堂上了皇家玉蝶的郡主成侧妃,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 屋内清宁郡主又哭了起来,「我不,我不做侧妃,母妃,那陆氏现在还不是正妃呢,您让父王求求皇上,让我做正妃好不好?我愿意接纳陆氏为侧妃,也愿意将孩子记到我名下。」 听到这话成王妃吓了一跳,惊叫道:「你疯了!」 清宁郡主哭道:「母妃,求求您了,若是不能嫁给他,我宁愿去死!」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了狠绝。 成王妃自来溺爱清宁,听到这心疼的厉害,可她又不敢拿女儿去堵,哭着到了前头让成王的长随给成王报信去了。 成王借着如厕的时候见了长随,长随将母女俩的话快速的说了一通,也将成王吓了个好歹。 他今夜过来本是来告状的,可现在自家闺女的行为让他骑虎难下,他思索良久,以前刚得知太子死讯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好过鱼朗,甚至也乐见其成清宁嫁给鱼朗。 可鱼朗却赌气离家出走了,这让成王很看不上眼,觉得圣上也不会意属鱼朗。 但女儿为大,成王在瞬间决定,让女儿嫁给鱼朗,然后他动用一切力量将鱼朗推上那个位置。 成王下定决心,回到大殿与宣德帝说话的时候明显改了口风。 宣德帝疑惑,「成王是有其他想法?」 成王叹口气,无奈道:「实不相瞒圣上,刚刚府中下人来报小女清宁竟然在府中寻死觅活非七殿下不嫁,臣只有这么一个嫡女自小娇惯,平日里看着是好的,没想到到了这人生大事上如此深情。」 听到成王这话,宣德帝呵呵两声,心里却道:你自己闺女到底什么德性自己还不知道吗,说好听点柔弱似白莲,说难听了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再也没人比你闺女更收放自如了。 成王看不透宣德帝的想法,突然跪倒在地,哀求道:「圣上,可怜可怜老臣,将小女指给七殿下吧!」 宣德帝神色莫名,看不出同意还是不同意,也没让成王起来,「成王这是怎么说的……想必你也该听说了老七那小子,这次回来竟然带了个女人和孩子回来……清宁若嫁过去,恐怕日子不好过啊。」 成王心下一凛,圣上竟然以为他求的是侧妃位置,当下只当没听出来,继续道:「清宁说了,只要能嫁给七殿下,愿意将那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对待其生母也好生看待。清宁虽然任性,在这大事上倒是看的透彻端的识大体。」 成王厚着脸皮这番话让宣德帝大开眼界,他似笑非笑道:「是啊,清宁真是识大体啊。」 若真是识大体又怎会得知老七有了孩子还巴巴的上门,若是识大体又怎会不顾礼仪纠缠男子。 两人正说着,太子妃仪态万方的在太监带领下进来了,说好了要告状的,状也告了,凶手也到了,可成王的目的却便了,此刻面对太子妃冷然高傲的一张脸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太子妃进来先给宣德帝行了礼,接着便直接问道:「成王叔是为了今日我在七弟府中赠女戒给清宁之事来的?」 成王表情讪讪的,刚想反悔,却被宣德帝打断,「你这孩子也是胡闹,清宁再不济也该你成王叔来教导,哪轮得到你这小辈越俎代庖。」 宣德帝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却实打实的坐实了清宁不通礼数之事了,成王心里叫苦不迭,也明白了宣德帝这是不答应将清宁许给鱼朗了,成王心里不高兴,可对方是天子,帝心难测,纵使成王府屹立不倒,也经不起天子的敲打啊。 宣德帝只当看不见他的不悦,又训斥了太子妃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话没说完,那端鱼朗牵着陆嘉卉抱着小山子进来了,外面天刚黑,小山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好奇的东张西望,瞧见宣德帝啊啊的张手要抱。 「这小子。」宣德帝笑着,将小山子接过来,淡淡的瞥了眼鱼朗,道,「今日的事你是否该给你成王叔一个交代?」 鱼朗装傻充愣,「什么交代?我做错什么了?」 宣德帝一噎,今日之事不管谁的过错,到了现在只要老七服个软说句好话成王回去好交代也就过去了,谁知这小子竟然装傻。 本来成王目的落空就有些不悦,此刻鱼朗又这种态度,心中怒火起,然而他虽为王爷,却为异姓王,跟皇子比还是差一些,当即只低声道:「唉,都是臣的过错,是臣的错。」 就差声泪俱下了。 宣德帝脸上有些下不来,目光瞥过陆嘉卉道:「陆氏,此事由你而起,你可知错?」 陆嘉卉惊讶道:「回皇上,民妇不知错在何处,清宁郡主贵为郡主,而民妇在殿下私宅内无名无份,若民妇出来待客,外人该说殿下府内不严了。」 宣德帝又是一噎,突然觉得这陆氏和老七当真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去。 成王心里将这夫妻俩骂个半死,想到家中要死要活的清宁,成王不光脑仁儿疼,就连心口也要疼了。 「父皇,今日我本在府中与陆氏说话,清宁来时陆氏才未前去招待,就如此碍了清宁郡主的眼,说话不客气,我教训她难道错了?」太子妃一脸正气,觉得说的再正确不过了,「还是说陆氏要扔下我不管,反倒去招待清宁郡主?」 太子妃说着眼睛看向成王,「难不成清宁郡主比我这太子妃还要厉害不成?」 这样一顶高帽子压下来,成王也吓了一跳,太子虽然没了,可圣上却没夺回太子妃的称号,清宁是郡主不假,在太子妃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成王当即跪下高呼不敢。 正尴尬着,外面突然传来彭皇后一声怒吼:「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我儿媳妇了?」 众人心里一凛,宣德帝则与成王一同心里暗骂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彭皇后风风火火的进来,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然后瞧见小山子,然后上前张手将人从宣德帝怀里抢过来,然后道:「谁敢欺负我儿媳妇?」 v第四十一章[09.09] 宣德帝气的胡子都歪了,「谁敢欺负你儿媳妇,你儿媳妇是太子妃,谁敢欺负。」 「我说的是嘉卉。」彭皇后这是认可了陆嘉卉的地位。 成王心里一震,瞥了陆嘉卉一眼,搞不明白一个乡下的寡妇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让彭皇后接受了。毕竟一个乡野寡妇对今后大位的争夺可是半分用处也没有的。 彭皇后瞪了成王一眼,「你家清宁又去欺负我儿子了?」 成王苦笑:「皇后说笑了,小女哪敢欺负七殿下。」就七殿下这混不吝的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我可听说清宁都纠缠到承恩侯府去了。当着众人的面喊老七七哥,怎么,清宁何时成了我闺女了?」 成王连忙摆手,「都是小女不识大体,臣回去立即好生教导。」 彭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就早些回吧,顺便告诉清宁,老七有主了,不要再打这七皇妃的主意了。」 成王面甜心苦,应了声委屈的退下了。 出了宫坐上马车成王脸上的小心翼翼和赔笑早就消失殆尽,他吩咐道:「回府。」 当然成王府受了这等委屈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但日子长着,早晚有清算的一天。 但想到清宁,成王头疼。 而大殿内并没有因为成王的离去气氛得到缓和。 彭皇后将孩子递给陆嘉卉道:「你们先去我宫里,待会一起用膳。」 陆嘉卉有些担心却被太子妃拉住,两人带着小山子去了皇后宫中。 不多时里面传来男女的吵闹声,以及鱼朗不嫌事大的挑唆之声。 此时门外早被张福成清了场,陆嘉卉听见里面的动静嘴角抖动,觉得这皇家之人也是奇葩,皇后胆大包天与皇帝吵架不说,自家二货夫君还挑唆爹娘吵架。 太子妃早就见怪不怪,拉着她的手道:「放宽心,母后从来不是吃亏的那个。」 陆嘉卉点点头,好吧,慢慢习惯吧。 张福成自动将耳朵关闭,送了二人走的远了才回来。 回来时屋内战斗还在继续,张福成老神在在的低着头站在外头,一动不动。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殿的门终于打开,彭皇后撸着袖子一脸得意的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是谄媚笑意的鱼朗。 张福成给二人行了礼,进去便见宣德帝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 「皇上?」张福成利索的拧了帕子上前给宣德帝擦拭。 宣德帝没好气的接过帕子,咬牙道:「就该,就该废了这胆大包天的皇后。」 张福成左耳进右耳出,对这话早就见怪不怪了。 宣德帝自觉受了欺负,需要美人儿安慰,便道:「今日去曹美人那里。」 张福成也很习惯了宣德帝和彭皇后吵完架找其他女人寻求安慰的心理,当下便安排下去。 彭皇后神清气爽的出了养心殿,对鱼朗的狗腿丝毫不放在心上,冷冷道:「再这么蠢笨,就找棵歪脖树找你大哥做伴去吧,一个清宁都搞不定。」 鱼朗站直身体,吊儿郎当道:「以前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以后不会再心软了,她不是不肯嫁吗,那我就让他嫁好了。」 进了皇后宫中,彭皇后哼了声,「别闹的太过了,尾巴可得清理干净了,你大哥不在了可没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提及太子,鱼朗心里一暗,闷声点头:「我知道。」 彭皇后微微点头,接着脚步一顿,问道:「你带来的那些土匪都安置妥当了?」 鱼朗笑道:「除去安插到府中的,剩余的有能力的都扔到各大营去了,怎么闯怎么做也都交代清楚了。」 「这些人用好了不失为一个助力,但也要小心那几个狼崽子以利益诱惑他们,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就难看了。」彭皇后进了大殿便不再理他,兴高采烈的去逗小山子去了。 鱼朗跟着进去,瞧见陆嘉卉与太子妃正说话,便过去坐下,「大嫂刚才霸气。」 太子妃斜睨他一眼,也不理他。 鱼朗有些气闷,眨着桃花眼去瞧自家娘子,想着自家娘子怎么也能理他把,可惜陆嘉卉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也或许是收到了故意不理他,拍拍他的肩膀便和太子妃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鱼朗感到委屈极了,在殿内游来逛去好不烦恼。 陆嘉卉有穿越前的经验,懂得很多新鲜好玩的事物,而太子妃为人大气不拘小节,两人说话难得的投机。一直说到用膳的时候都觉得意犹未尽,直到分别,两人还依依不舍的牵着手商定下次相聚的日子。 彭皇后感慨道:「你大嫂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鱼朗得意道:「我就说没人不喜欢我娘子吧?还是我眼光好,这么好的女人让我找到了。」 彭皇后理都不理他,回身进殿吩咐宫女关门。 路上鱼朗也不骑马了,直接抱起陆嘉卉钻进马车里,外面春环跟在后面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还是李侍卫拉住她,对她摇摇头。 春环脸色绯红,跟在车后,李侍卫将马牵在手里,「过两日我娘便请人找夫人提亲。」 春环的脸噌的红透了,快步到了马车另一侧去了,李侍卫百年不变的脸终于溢出一丝笑意。 v第四十二章[09.09] 林侍卫在一旁翻白眼,「秀恩爱死的快。」 李侍卫哼了一声,心想这林侍卫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奇怪的话,无非是嫉妒他罢了,现在满府谁不知道林侍卫的未婚妻花花姑娘生他的气不肯成亲呢。 马车上小山子已经睡了,鱼朗将他放到马车垫子上,然后将陆嘉卉抱进怀里,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娘子这是和大嫂一见如故不要夫君了?」 他醋吃的莫名其妙,陆嘉卉嗤笑一声,「怎么,你还要找大嫂决斗不成?」 鱼朗哼哼,一只手不老实的钻进陆嘉卉的衣襟慢慢袭上,「找大嫂决斗是不能了,但……」他手上一抓,正好握在陆嘉卉敏感处,不禁嘤咛一声,鱼朗坏笑,「从娘子这讨些好处还是可以的。」 陆嘉卉被他这几下早就弄的没了力气,更没心思反驳了。鱼朗得了好处,只觉口干舌燥,想着皇宫离私宅还有段距离,便将手伸入陆嘉卉亵裤。 「你干什么!」陆嘉卉以为他只是沾沾小便宜就算了,谁承想这个土匪头子竟然想再马车上就要她,简直是惯的他不知东南西北了。 眼瞧着就要得逞,鱼朗正在解裤腰带,忽觉耳朵一痛,接着便被陆嘉卉推到车壁上了。 陆嘉卉想当年看了不少霸道总裁壁咚灰姑娘的故事,没成想她突发神威壁咚一美男子感觉也很不错。 她一手肘抵在他胸前,一手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哼了声:「你就不能消停些。」 鱼朗眨眨眼,就着这动作迅速在她脸上亲了下,瞥了眼小山子不要脸的笑,「娘子不觉得很爽吗?」 陆嘉卉老脸一红,都想抽他一鞋把子了,堂堂的皇子竟然如此的、如此的不要脸。 咳,虽然她刚才的确爽到了,但她更想在床上爽,而不是在马车上颠颠簸簸还要防着下人放着儿子醒来。 鱼朗从她神态哪里猜测不到,心里暗乐。经了这么一通折腾,火也降了不少,鱼朗将人反手抱起来,脑袋压在她颈间,低声道,「回去,咱们继续。」 这次陆嘉卉没法反驳了。 等回去安置好小山子两人收拾好,果然又是劳累的一夜。 第二日到了日上三竿陆嘉卉才起身,府里的人更加深信这位还未有名分的夫人得宠了,尤其是伺候陆嘉卉的几个更是和别人说了些不可说的话。 巧慧咬唇听着几个丫鬟说着这位夫人的话,心里总是不服气,可那日被这陆氏下了脸面又一通羞辱让巧慧在府中日子难过。 她站起来便往外走,便听后面几人暗讽,「那日丢了脸现在是没脸听这些了,自以为长的好看,可比夫人就差的远了。」 巧慧回头瞪了几人一眼匆匆离去,想着快到月底了,该出去买些东西送回家去了。 巧慧出了偏门,便看到自家大嫂站在偏门着急的张望,询问之下才知是特地过来等她,若是她今日不出门便打算找人递话了。 两人回了家,巧慧看到坐在她家中的人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身锦绣衣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与寒酸的桌椅板凳格外不匹配。 男子瞧着惊恐的巧慧,勾唇一笑,温和道:「巧慧姑娘可有兴趣进我的府?」 过了八月十五,天气逐渐变凉了,七皇子府已经开始筹建,位置便被鱼朗无赖的选在私宅的隔壁,私宅隔壁以前是位宰相的府邸,宰相告老还乡后便空置下来,鱼朗也不求宣德帝,直接到皇后宫中死缠烂打,最后由彭皇后出面搞定宣德帝。 宣德帝觉得这小儿子回来后头发都白了大半,偏偏其他的儿子也不安生,在江南各地蹦达。 到了九月中旬,陆嘉卉收到陆不易的书信,信中道他们寄出信的时候已经收拾东西坐海船北上,大抵十月底到达京城。 陆嘉卉无疑是高兴的,在京城她举目无亲,虽说和太子妃谈的来,与皇后也能说上话,但和陆不易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陆不易虽为商贾,但却是她的依靠。 鱼朗得知后看了日期道:「再过一个月舅兄就到了,咱们赶在十二月之前大婚。」 说起大婚,鱼朗是当真放在心上了,细枝末节的都必须弄清楚。 而陆嘉卉这个未来的女主子,在府中处理各项事务,在钱六等人的协助下更加得心应手。 这日她发现春环郁郁寡欢,对春环,陆嘉卉是当自己妹子待的,见她这样,便问:「怎么了?」 春环犹犹豫豫不肯说,陆嘉卉遣退其他人,指着凳子道:「坐下说。」 春环见没了外人也不客气了气鼓鼓道:「那日从宫中回来,李洛明明、明明说他娘要请人来提亲的。」 「呵。」陆嘉卉听到这乐了,「春环你竟然恨嫁啊。」 春环羞的脸通红,可她以前就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开门见山的也豁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 陆嘉卉乐够了道:「其实,李侍卫他娘来过了,只是最近忙着大婚的事儿,就暂时没跟你说,想着等明年开春选个好日子热热闹闹的将你嫁出去,省得年前匆忙让你受了委屈。」 李侍卫虽然话不多,但是绝对说到做到,当时第二日李母便请了媒人上门,为了以示对春环的看中,亲自带着祖传的镯子上门的。 陆嘉卉取出镯子递给她,「本想过些日子给你,谁知你竟等不及,也罢,早晚要嫁出去的人,拿去吧。」 「我也不是着急……」春环期期艾艾的看着她,脸上的红色就没退去,「只不过……」 陆嘉卉坏笑,然后将镯子收回,「既然这样那我就收回来的,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了再给你吧。」 春环急了,「我没有不愿意嫁。」 陆嘉卉目的达成,也不逗她了将镯子给她,叹了口气道:「还记得当初在赵家坐在门口骂我狐狸精的小姑娘,一眨眼竟然也要嫁人了。」 说到在赵家的时候,那时春环对陆嘉卉的态度可不怎么好,甚至有些敌视,尤其是赵家齐的死更让春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觉得这个长的像狐狸精的二奶奶其实是个好的,再后来她竟然一脑热跟着她上了山,然后也有了自己的姻缘。 想到此处,春环有些内疚,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没瞧出她的好呢。春环抬头,歉疚道:「夫人,对不起。」 陆嘉卉乍一天没明白,还是春环厚着脸皮提醒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摆手不在意道:「我那时候的性子的确挺讨人厌的。」 v第四十三章[09.09]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有了改变,以前那个没半分心眼儿咋咋呼呼的妹子也成了孩子妈,在这古代竟然接触到了权利的顶级。换做当初的那个她,能老老实实当个公务员就够让她高兴了。 春环放了心,每日帮着陆嘉卉处理府里的事也很上心。而且春环通透,刚进府没多久就与府内的丫鬟婆子小媳妇的打成一片。李侍卫在侍卫中有威望,府内下人得知他俩的事又她是陆嘉卉跟前心腹,对她的态度更加热切。 然而春环不是个拿谱的人,久而久之在府内说的上话的也就多了,慢慢发展了不少的眼线。 这不,她刚从陆嘉卉屋里出来便见到灶上烧火的小丫头叮当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将人叫道角落一问,叮当道:「昨日我跟着王婆子外出回来的时候瞧见巧慧正好出去,她娘家嫂子一脸兴奋的等着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往家去了。」 春环不明白这京城的弯弯绕绕,便点头道:「这事儿我知晓了,别往外说,找机会我跟钱管家提提让你到别处当差。」 叮当却摇头,「不用不用,我喜欢呆在灶房,我喜欢做饭。」 叮当不过十三四岁,比春环小上一两岁,便笑道:「那行,这事我记着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拿去买花儿戴。」 叮当没再推辞,高兴的接过去了。 春环凝眉回到长廊,想着这巧慧许是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回到屋里将事情告诉了陆嘉卉。 陆嘉卉道:「你让钱管家去打听打听昨日有什么人去了巧慧家。」 府上下人多,难免有人生二心,况且京城局势复杂,想要他们命的人也太多,巧慧又因鱼朗的事被自己羞辱过,难保不会有人拿这点做文章。 当然找个机会将巧慧逐出府也不是不可,但就不能知道背后的人是什么目的了。 春环当即应了去找钱六,她虽不懂,但是却知道夫人的话必须要听的。 到了十月底,隔壁七皇子府基本完工,只院内装潢还需慢慢增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嘉卉终于接到林侍卫来报,陆不易一家已经抵达京城。 陆不易豪富,这些年在广州置办了大量的产业,其中不乏有掌柜在京城办事,得知家主举家迁到京城,这掌柜一早便打听宅子,终于在月初的时候找到一座五进的大宅子,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现在入住绝对没有问题。 陆不易抵达京城便给陆嘉卉递了消息,陆嘉卉惊喜之下,带着小山子便去串门了。 这次她也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嫂,一位温婉和宁的江南女子曾氏。 两个小侄子大的已经九岁,名叫陆念怀,小的只有两岁,名叫陆念乡,两个小家伙长的和陆不易不大像,与曾氏倒是像了十足十。 小山子好奇的瞧着两个小哥哥,歪着脑袋咯咯直笑。 曾氏抿唇笑道:「小外甥这是喜欢你们呢,还不去和弟弟打个招呼?」 陆念怀已经是个小少年,颇有当兄长的架势,拉着走路尚且歪歪斜斜的陆念乡便过来和小山子说话。 可惜小山子还不到一岁,整日嗷嗷嗷的也不知叫的什么。 陆嘉卉将他放到炕上,陆念乡爬上去,坐在小山子对面,道:「哥哥。」 小山子不懂,朝他伸手,陆念乡躲开他,继续道:「哥哥。」 众人笑了,感情小娃娃是要教小山子叫哥哥呢。 陆嘉卉拍拍小山子,道:「别家的孩子不到一岁就会叫爹娘了,小山子可好,别说娘了,爹也不肯叫。」 她说话的功夫陆念乡又重复了一句,可小山子却被逗笑了,咯咯直笑,就是不肯叫人。 陆念乡委屈的去瞅曾氏,告状道:「弟弟,不叫。」 曾氏摸摸他的头解释道:「弟弟还小,不会呢。」 可陆念乡似乎就认准了教小山子说话这事儿,锲而不舍的一遍遍重复,陆念怀小大人一般摇头叹气又无可奈何。 陆念乡到最后也没成功,等陆嘉卉和曾氏陆不易话完家常,小山子也没开口。 陆嘉卉哭笑不得道:「这小山子莫不是没像了我俩倒像了舅舅不成。」 以前她对陆不易不了解,今日在一块闲聊,却大多是她与曾氏再说,陆不易除了开始说了今后在京城做生意让她不用担心之外几乎很少说话了。 她这一说,曾氏和陆不易都笑了。 临走时,陆念乡还恋恋不舍,待陆嘉卉说改日请他们上门做客后小脸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刚出大门,就瞧见远远的鱼朗骑马而来,如今他在户部当差,每日早出晚归,倒是少了一家三口在一处的机会。今日他听闻陆不易来了,便知道陆嘉卉定然等不及过来做客,便早早的来接了。 陆不易心里放心,这么多年未与妹妹相见,若说毫无阻隔那是骗人的,他心中本歉疚让陆嘉卉在赵家受了那些苦,但现在瞧见鱼朗对她的重视又心下放心。 但到了晚上,陆不易就不这么放心了,直到此时他才从京中掌柜口中得知鱼朗竟是当朝七皇子,而且曾经因为不着调儿名满京城的主。 陆嘉卉来家里时并没有说过鱼朗的身份,陆不易也只当他是个有个国姓的拐了不知多少弯的皇室,却万万没想到竟得了个皇子妹婿。 陆不易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到坊间传闻的七皇子大婚又一阵担忧。若七皇妃不是自己妹妹怎么办? 想到白日里陆嘉卉什么都没说,陆不易颇为心痛,若不是顾及天黑了不好上门,他都想立即上门去问个清楚。 陆不易一晚上辗转反复,天一亮便起身准备去鱼朗私宅找陆嘉卉问个清楚。 曾氏却不这么想,她道:「妹妹与七皇子感情这么好,咱们又何必担忧,若七皇妃不是妹妹,昨日她定然说了。」 陆不易纠结,「就怕她为了小山子不肯说。」 「妹妹可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曾氏只见了小姑子一面便看得出来小姑子是好说话,但也绝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若七皇妃不是她,估计这小姑子能做出带着孩子离开的举动。 很显然陆嘉卉什么都没做,安安稳稳的在私宅里当家作主,若不是七皇妃,七皇子也不会将掌家大权交到她的手里。 v第四十四章[09.09] 陆不易眉头紧皱,「七皇子不在家我不好上门,今日你便带着俩孩子去瞧瞧,有什么话跟嘉卉直接问个清楚便好。」 见他坚持,曾氏也不再劝说,用了早膳便带着陆念怀与陆念乡一同去了鱼朗私宅。 鱼朗已经去上朝去了,陆嘉卉在家陪着小山子,眼瞅着小山子就要一岁了,此时小家伙也有了自己走路的欲望,虽然不会说话,倒是会嗷嗷的叫着让陆嘉卉扶着走上几步了。 曾氏打进了府便发觉府内装潢贵气,但结合鱼朗的身份就不奇怪了,落了坐,春环将小山子抱走,顺便带着陆念怀兄弟俩去了偏厅。 「大嫂这是有事?」陆嘉卉现在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见曾氏打进来有些拘谨便知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事了。 曾氏温婉一笑,「你大哥昨日晚些时候得知妹夫是皇子,心中不安,怕你吃亏,这不让我来瞧瞧。」 一听这话,陆嘉卉都一愣,她在十里沟子村的时候是刻意没提,后来写信也没说,等陆不易夫妻到了京城她去的时候也忘了这事,现在倒让陆不易不安了。 「这是我的错,我竟然忘记和大哥说了。」陆嘉卉笑道。 曾氏掩唇轻笑:「自我进了府门便是管家亲自接待,路上偶遇婆子小厮无不客客气气,想必这些下人对妹妹都是极为尊重的。还有妹夫对你的重视,无不都在表明妹妹在府中过的不错。昨日我便说你大哥太过担忧了,但他怕你吃亏,这不早早的便打发我来瞧瞧,还道若是妹夫待你不好,一个个的纳小妾,尽管带着小山子回家去,他养你们娘俩。」 起先曾氏是知道夫君有个妹妹的,不光妹妹还有爹娘都是多年未见,当初她病重未能一起返乡,后来得知公婆都已不在,唯一的小姑却被狠心的继母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了冲喜新娘,然后又被土匪劫去做了夫人。 曾氏初听闻时还道小姑可怜,当夫君告诉她妹夫乃皇族中人时也是与夫君一样的想法,却不想小姑子竟嫁了皇子。 陆嘉卉起先只当捡了个便宜大哥,但此时听到这话心中却感动,她握了曾氏的手歉疚道:「这事儿是我的错,早先便该跟大哥说一声的,现在倒是累了大哥大嫂为我操心。」 「只要你好好的便好。」 陆嘉卉笑:「你们放心便好,鱼朗他不会对我不好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若真能动心又岂会娶了我。」 曾氏叹息:「你大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些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大哥怕真有那一天你日子不好过。」 原来是担心这个,陆嘉卉直接道:「鱼朗说过,此生不会纳妾。只有我一个人。更何况,」她话一顿,接着道,「他若真敢纳妾,我就切了他!」 她话说的霸气,倒将曾氏震惊了一下,当世女子哪个不是以夫为天,但凡有些余钱的男人都想着三妻四妾,常说农夫一夫一妻,却也是因没有钱财之故,皇家贵胄本是权力之巅,男子三妻四妾更是常有,像她夫君陆不易这般十余年间,虽未纳妾,可她却知道伺候他的大丫鬟是夫君的人这事儿的。 可今日她的小姑却说,若对方纳妾,她便切了对方。话虽说的不雅,可却着实让人羡慕,对那通房她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吃醋,可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若七皇子当真能为了小姑守身如玉只守着一人,那么她绝对会羡慕小姑。 陆嘉卉发觉她的话似乎吓到曾氏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了,不由笑道:「大嫂甭怕,这话我对鱼朗也说过的,他二十岁娶的我,但皇家大多十六七岁便成亲了,这几年间他未有女人那么往后也能守的住。」 曾氏笑的有些发苦,「可,男子的心又哪能猜得到呢,怕的就是现在说的好好的,过后却又领回其他真爱。」 「话虽如此,但男人女人是上天造物的结果,本该男女平等,是世俗的礼教将男女划归男尊女卑,可女子到底哪里不如男子了,凭什么女人就要成为男人的附庸?难道男人不是女人生的?既然他能孝敬生他的母亲,那么就该敬重尊重给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这点都做不到,谈什么其他大道理。」陆嘉卉说着自己心中所想,见曾氏皱眉,便接着道,「况且,有一面对妻子说着甜言蜜语,道其他的女人只是玩物这等男人本身就是渣男,是对两个女人的不公。当初我与鱼朗便说过,他日他若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那么好,咱们和离各自嫁娶谁都不欠谁,若再未说之前背地里和其他女人勾搭,或是逼迫我接纳他的妾侍,我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曾氏被她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民间有休妻的,也有和离的,但皇家却万不能允许有此情况,但听小姑这话却是与七殿下说过,想来做不得假。 现在她只能羡慕小姑找到可心又疼她的男人,对于自家夫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坚持不纳妾她已经满足了。 陆嘉卉怕这话吓到她,又说了些其他这才揭了过去,但也彻底让曾氏放心下来。 姑嫂两个又说了些话却被陆念乡逗笑了,小家伙还不死心,又在教小山子叫哥哥,小山子依然只是嗷嗷直叫,就是不肯开口。 陆念乡很气馁,跟着曾氏回去的路上还念叨着下次再教小山子叫哥哥。 曾氏笑着应好,回去便将陆嘉卉的话说了。 陆不易感慨了一番终于放了心,但也被陆嘉卉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想说让曾氏改日劝劝她,瞥见曾氏的目光闭了嘴。 没过几天天气更冷了,距离商定的大婚日期还有半个多月,隔壁七皇子府已经修缮完毕,里面一应物品也按照陆嘉卉的要求一一摆放整齐,本来陆嘉卉想弄些现代化的物品,但时间匆忙,只能等明年开春之后再做打算。 而且前几日盘龙山的其余土匪也都告别家人上京来了,得到宣德帝首肯后鱼朗便将人分散到京城四大军营中去。 加上之前安插上的一批,此时军中鱼朗的人可谓不少。 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安插人手的事,将前面几位皇子气的牙痒痒。想当初他们不过是安插一两个人都被父皇呵斥,现在老七公然安插倒是不闻不问了。 鱼朗高调的安插人手,在户部做着主事也是如鱼得水,快活的很,将被扔在鸿胪寺的二皇子气的发狂。 曾氏自打进京便时常到私宅与陆嘉卉说话,曾氏在广州多年,见多识广,与陆嘉卉说起话来颇为投机,有次碰巧太子妃也在,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到了大婚前三天,宫里送来新娘的凤冠霞帔,陆嘉卉穿好站在铜镜前,忍不住感慨:「本姑娘真是太美了。」 跟着来凑热闹的曾氏和太子妃齐笑,笑话她不知羞。 陆嘉卉咧嘴笑,然后在小山子脸上亲一口,不要脸道:「像我这么美的人可不多了,你们可得珍惜呀。」 曾氏和太子妃虽然嘴上笑她不知羞,却也服气,陆嘉卉兄妹俩长的都好,陆不易是男子倒还好,陆嘉卉一张脸却足以让人倾国倾城。 到了大婚前一日,陆嘉卉则带着小山子回了陆家,等明日大婚时,鱼朗再来接他们。 到了晚上,曾氏捧了盒子进来,笑道:「儿子都有了闺房中事我也不说了,这是我和你大哥的一片心意,你务必要收下。」 陆嘉卉狐疑,因为她大婚,陆不易先前便嘱托京中掌柜帮忙置办嫁妆,等他们来时又带了十多口大箱子,里面全是海外的奇珍异宝,除了留了一些往后打点所用,其他的全都算进了陆嘉卉的嫁妆里。 陆嘉卉怀疑陆不易将家底都掏空了,谁知陆不易却道:「不足挂齿,你且先收着,哥哥的产业若只值这点东西,那也就太没用了。」 听到这豪富的言语,陆嘉卉收下了,一下子成了富婆。 可今日没承想大嫂竟又送来东西。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银票,展开一看更是吓了一跳,每张竟然都是一万两的银票,她数了数,足足有十五张。 v第四十五章[09.09] 陆嘉卉震惊的看着曾氏连忙推回去,「这太多了。」 曾氏却道:「这才是大哥大嫂给你的嫁妆,那些物件儿都是死物,这银两却是给你们娘俩花用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既然能拿出这些给你,说明我们还有更多的。」 她一顿,挑挑眉,温婉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你哥哥有的是银子。」 好吧,陆嘉卉起先以为陆不易只是小富,谁知竟是大豪富,出手就是十几万两,她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才得了这免费的土豪哥啊。 曾氏让她收好又嘱咐了一些便走了,陆嘉卉捧着盒子暗道:鱼朗啊鱼朗,你若是待我不好,用银子也能将你砸死了。 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陆家的丫鬟们便动起来了,由于春环呆在七皇子府上安排事情,跟着陆嘉卉来的都是在私宅时伺候的。 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小山子揉着眼睛爬了起来不解的看着娘亲。 随后丫鬟掀起帐子将小山子抱了出去,另有丫鬟过来服侍陆嘉卉穿衣洗脸。 待过了半个时辰,曾氏带着丫鬟婆子也来了,过了不久楚国公夫人作为全福人也来了。 对于楚国公夫人陆嘉卉见过几次是个睿智的老太太,两人闲话家常的功夫管妆的娘子便给她装扮妥当。 大红嫁衣穿上身,凤冠戴上,一个绝美的新嫁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人无不惊叹,都道七皇子好福气。 热热闹闹到了吉时,鱼朗身穿喜服在四皇子等众位皇子和王公贵族子弟的陪伴下来迎亲了。 陆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请来的都是有生意往来的商户,瞧见这么多皇子齐进门,无不吓了一跳,心中无比庆幸今日来了。 鱼朗顺顺利利进了屋,瞧着盖着盖头的陆嘉卉,心中欢喜,「娘子,我来了。」 陆嘉卉低着头抿唇轻笑,周围也传来笑声。 由于父母不在,夫妻俩只对着牌位磕了头便了了。 鱼朗一手抱着小山子,一手牵着陆嘉卉在众人簇拥下往外走去。 二皇子瞧着穿着新娘嫁衣婀娜的女子,心中不由浮现出那日见到的绝美女子,心中愤恨老天的不公,为何身份没给他,连这美人都不是他的。 其他几位皇子面上都带着笑,可心里如何想就不好说了,除了四皇子嬉笑着真心实意为鱼朗高兴外,其他几个脸上的笑说带着讽刺也不为过了。 尤其是五皇子和三皇子,心中对鱼朗很是鄙夷,竟然娶个毫无助力的妻子,听闻这陆家是商户,即便有几个钱还能与他们的妻族相比? 各怀心事,新郎新娘出了门上了喜车,一路到了七皇子府。 此时府门大开,宾客如云,热热闹闹的场景让陆嘉卉颇为感慨。谁能想到她竟然嫁了三次,而这次竟然成了皇子的媳妇,待明日上了玉蝶,她便是正经的皇家媳妇了。 马车停下,鱼朗不顾喜婆的阻拦,先将小山子放到一边再将陆嘉卉抱出来,随后一手抱着小山子,一手牵着陆嘉卉,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大门。 拜过堂,陆嘉卉连同小山子一起被送入洞房。 京中权贵对鱼朗不可谓不熟悉,当得知离家出走的七皇子带了一个寡妇娘子和儿子回来的时候,许多人更是躲在一处说着闲话,更在今日企图瞧瞧能让皇子舍弃清宁郡主的寡妇是何等风姿。 等鱼朗掀开盖头露出陆嘉卉一张脸,在旁观礼的众位夫人无不震惊,也突然明白深受帝后宠爱的七皇子为何放着郡主不要却执意娶一个寡妇为妻了。 实在是太美太惊艳了,不说男人,就是她们同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陆嘉卉咧嘴冲鱼朗笑了笑,更是让整张脸更加生动,众人的痴了,鱼朗也沉浸在她的笑容里,还是小山子拉他的衣襟才回过神来。 「等我。」鱼朗只觉喉咙发紧,两人纵使成过一次亲,可现在再一次看见她穿上红嫁衣都忍不住着迷。 陆嘉卉抿唇点点头,小山子嗷嗷的靠着她的腿,似乎也被他娘的美迷住。 鱼朗待客去了,喝酒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被二皇子等人明讽暗刺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四皇子有些瞧不下去,打圆场道:「今日老七大喜的日子,咱们还是喝酒吧。」 五皇子哼了一声,鄙夷道:「看来四哥与老七同病相怜啊,你俩的皇妃倒是身份相当。」 四皇子脸一红,怒声道:「五弟还是管好自己的好。」 五皇子嗤笑一声不搭理他了,这四哥说好听了是寄情山水,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无得力母族,更无得力妻族,即便有雄心大志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不管是他还是二哥三哥,对四皇子都是瞧不起的,在争位大道上更不将他看在眼里,都是自动忽略的。 二皇子阴沉着脸,心中的妒火快要将他烧透,尤其是瞧着鱼朗满面春风的游走在众人间得意的模样更加愤怒。他咬牙忍下,端着酒杯与五皇子等人开始惯鱼朗喝酒。 鱼朗来者不拒,待五皇子都大舌头说话了,鱼朗脸都没变。 五皇子打着舌头道:「老七酒量,见涨啊。」 鱼朗笑眯眯的摇头,「非也。」 他指了指在旁给他倒酒的李侍卫,「他倒的酒都是掺了水的。」 五皇子怒瞪:「……」 已经开始头晕的二皇子:「……」好想骂人。 三皇子温润和善的笑脸也快绷不住了,怎么就没防着他这一手呢。 然而此刻再想灌他已经没那么容易,只能歪歪斜斜的瞅着鱼朗步伐稳健的去和别人喝去了。 虽然今日是他们第二次成亲,但也是洞房花烛夜,鱼朗喝了不少掺了水的酒,除了往茅厕多跑了几趟,没有丝毫醉意。 待宾客尽欢,鱼朗将现场交给四皇子帮忙招呼,便找个机会回了新房。 v第四十六章[09.13] 小山子已经躺在喜床上睡着了,鱼朗小心翼翼过去将小山子抱起来放到隔壁屋子又让春环守着,这才回来。 陆嘉卉已经洗去脂粉,露出本来的模样,鱼朗舔舔嘴唇,「娘子越发好看了。」 陆嘉卉眉头一挑,毫不谦虚道:「那是自然。」 鱼朗啧啧有声,瞧了眼燃烧的大红蜡烛,再瞅瞅貌美的新娘子,吞咽口水道:「娘子等我。」 说着飞快的去了净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热水澡衣服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陆嘉卉正坐在床沿上收拾衣物,瞧着他一身赤.裸的跑来,腿间小兄弟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顿时笑倒在床上。 鱼朗低头瞅了眼也嘿嘿直笑,但春宵一刻值千金,丢脸什么的就不足挂齿了。 更何况两人孩子都生了,这般赤诚相对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陆嘉卉穿着大红的中衣上了床,鱼朗扑过来,「都老夫老妻了捂这么严实做什么了,没的热出疹子。」说着双手齐动将她中衣扒了,只剩里面的红肚兜。 屋内虽然烧了地龙,但温度还是有些低,陆嘉卉身上一凉,气道:「你这人。」 说着掀起被子便躲了进去。 鱼朗也不嫌冷,光着身子隔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揉搓了半天然后掀开一边也躲了进去。 他身上凉,贴上陆嘉卉的身子冻的她打个寒颤,「给为夫暖暖身子。」 陆嘉卉气的拿拳头打他,鱼朗却只笑,这点力气也就挠挠痒痒了。 鱼朗感受着身边的柔软,粗糙的手覆上她的柔软,陆嘉卉呼吸一紧,整个人便软成了一滩水。 鱼朗不再说话,低头亲吻她,从额头到鼻梁在吻到唇上,红红润润的唇水嫩嫩的,亲吻起来甜滋滋的,鱼朗下腹一紧,那处便抵在陆嘉卉腿间。 「娘子。」鱼朗呼吸都紧了,将被子蒙在头上一路向下再向下,柔成一滩水的陆嘉卉只能随着他的摆动来回飘摇。 夜很深了,鱼朗释放了自己紧紧抱着陆嘉卉,悉悉索索间听见隔壁小山子起夜的声音,然后又慢慢回归平静。 一对成亲近两年的男女在又一次婚礼后彼此拥着对方。 鱼朗歇息片刻,又开始征战,陆嘉卉如同摇摆不定的小船晃晃悠悠,什么时候睡去的时候都不知道。 爱到极致,乐到极致,两人共赴乌云山。 第二日一早陆嘉卉便被府里的孙嬷嬷叫起来了,因为今日他们需进宫给皇上和皇后磕头谢恩。陆嘉卉身上累的很,却不得不挣扎起来。 孙嬷嬷本是皇后宫中的,他们成亲前皇后将人送到她面前,对孙嬷嬷道以后她的主子就是陆嘉卉了。 皇后说完之后还特意瞥了眼鱼朗补充道:「只听皇妃的话便可。」 当时太子妃也在场,把鱼朗好生笑话了一顿。 孙嬷嬷手艺巧,给她梳了头,「皇妃待会要进宫,下午没事便可以好生休息了,明日还得去太庙告祖宗上族谱还有的累。」 陆嘉卉笑着应了,到了外间就瞧见鱼朗神采奕奕的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小山子。 想到刚成亲的时候她便如此想:为何男子事后精神更好,女子却累的爬不起来? 不公平不公平呀。 鱼朗接收到她的目光,遂笑嘻嘻道:「娘子不多睡会儿,进宫不急我昨日与母后说了,今日晚些时候再去,她老人家会理解的。」 听他这么说,陆嘉卉只想拿鞭子抽他了,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些什么啊。 饭后一家三口坐了马车往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口换乘了宫内小轿过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皇后宫中。 此时大殿里坐满了女眷,清宁郡主站在成王妃身后,神情恼怒,双手搅着帕子不时瞥向门口的地方。 当她得知鱼朗与陆嘉卉婚期定了之后,她在家狠狠的闹了一场,可惜她父王都无动于衷,甚至说若她敢绝食便将她送尼姑庵做姑子去。 后来她娘又以死相逼,使得她只能按捺住。 鱼朗抱着小山子,牵着陆嘉卉从大殿门口进入,陆嘉卉便感觉到所有眼睛都盯在她身上了。 自他们回京也好几个月了,除了皇后和太子妃其他的妇人她见的不多,就昨日那几个也就是几位皇子的皇妃,其他的夫人妃子则几乎今日是头一次见。 但,在探究的目光中她还是感觉到一股怨毒的目光,她凭着直觉转头,便对上清宁郡主怨毒的眼神。 陆嘉卉扯开嘴角轻轻笑了笑,其他人为这一笑抽了口气,而清宁郡主却以为是嘲讽她顿时怒火冲天。 成王妃感觉到清宁郡主的不对,连忙拉住她,同时也抬头去观察这个让七皇子执意要娶的女人。 不过是有张好看的脸罢了。成王妃轻轻的摇头,觉得七皇子当真是任性,宁愿舍弃成王府坚持娶个没有丝毫助益的妻子,实在是…… 成王府瞥了一眼清宁郡主,见她看着鱼朗目露哀伤,心下摇头。 陆嘉卉到了皇后跟前给皇后行了礼又一一见过宣德帝的众位妃子和各个皇妃,这才在一旁坐下。 皇后将小山子抱过去,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几位皇妃瞧着心里或不屑或羡慕。 二皇子至今只有两位庶子,嫡出的只有一位女儿,三皇子府则连庶子都没有,四皇子府上两儿一女均为嫡出,五皇子府一嫡一庶出。 其他几个还好,三皇妃陈氏则快将帕子捏碎了。她进门多年未曾有孕,以前一直压制着妾侍不让生,现在却因为七皇子府有了嫡子而让妾侍有了身孕。 v第四十七章[09.13] 所以陈氏看见陆嘉卉也没什么好印象,只不过她与三皇子一个做贤王,一个做贤妃,即便再讨厌陆嘉卉也是笑脸相待。 只五皇妃仗着有嫡子,嘲笑了陈氏几句,陈氏脸上很不好看。 对于二人的机锋陆嘉卉不想理会,左耳进右耳出,与四皇妃谈了几句倒是说的上话。 相比陆嘉卉左右逢源,清宁郡主站在那里才是难受不已,她打小就喜欢鱼朗,本以为两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是再般配不过的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依然喜欢鱼朗,可对方却避她如蛇蝎。甚至鱼朗离家两年她等了他两年多,可对方带回来的不仅有女人还有孩子。 她现在都二十岁了,即便是贵女也是到了大龄姑娘了,可对方依然不要她。 清宁郡主瞧着鱼朗待陆嘉卉温柔心疼的都要碎了,再看陆嘉卉举手投足的自信和鱼朗间眼神的对视,更是让她嫉妒的发疯。 「清宁,你怎么了?」成王妃也瞧见了鱼朗夫妻的互动,生怕自家女儿有什么过份举动,就瞧见清宁郡主双手紧握,怒瞪着陆嘉卉,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说着什么。 成王妃吓了一跳,慌忙四处查看,好在众位夫人目光都落在陆嘉卉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 「清宁?」成王妃声音都颤抖了,可清宁郡主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怒瞪着陆嘉卉,嘴里念念有词。 但她一直如此,其他人自然有人瞧见了。 有人喊了声:「唉,清宁郡主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清宁郡主一改往日白莲花人设推开成王妃直扑陆嘉卉。 成王妃大叫一声跌在地上,等她回头就瞧见清宁郡主的手马上就撕扯到陆嘉卉头发了。 众人惊呼,陆嘉卉背对着清宁郡主,听到惊呼回头,就见清宁郡主长长的指甲朝自己而来。 清宁郡主面目狰狞,口中喊道:「陆氏你这贱妇,你有什么资格嫁给七哥,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寡妇罢了,凭什么!」她咬牙切齿,愤恨道,「凭什么夺了我的七哥,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陆嘉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人抱着略向一侧。陆嘉卉感觉到熟悉的怀抱稍微放了心,又怕发了疯的清宁郡主对小山子不利,赶紧去瞧皇后怀中的小山子。 清宁郡主的确扑陆嘉卉不成又冲向小山子,势必想将陆氏生的小贱种摔在地上,最好能摔死。好在彭皇后在她攻击陆嘉卉没成功的时候做了防备将小山子护在怀里,见清宁郡主转头朝她扑来,当即大叫:「来人,还不将人拽开。」 两个宫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顾不得对方是郡主了,直接上来拽她。 让众人惊讶的是平时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发起疯来竟然两个宫女都拉不住,在一片混乱中,清宁郡主眼瞧着到了彭皇后跟前,却被一旁的太子妃一脚踢翻在地。 太子妃一身素色衣衫站在那里,霸气十足,让众位夫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吸了口凉气,这太子妃好生霸道好生暴虐。 太子妃这一脚力量不轻,清宁郡主摔倒在地上吐了口血,眼神慢慢凝聚,显然是清醒了。 成王妃大哭着扑过去将清宁抱在怀里心啊肝儿的叫着。 皇后抱着小山子大怒:「将人拖出去。」 成王妃大惊,忙跪地求饶,冲撞一个皇妃还算事小,可冲撞皇后就不是这么好过去的了。 清醒过来的清宁郡主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忙要闭眼晕过去。 陆嘉卉皮笑肉不笑道:「以前瞧着清宁郡主老是晕倒还以为她身子不好呢,没想到这身子骨比我这乡下来的还要好呢。」 清宁郡主身子一顿,晕也不能晕了。 而鱼朗则暴怒,安抚着陆嘉卉然后冷声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冲撞皇后,冲撞皇妃,两罪并罚,当由大理寺审理依法定罪。来人拉下去。」 他话落在清宁郡主的心上,顿时像一把刀割在上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鱼朗,颤抖出声,「七哥,你就这么讨厌我?」 鱼朗瞥她一眼,里面有厌恶和憎恨,让清宁郡主的心疼的不能站立,她捂着胸口踉跄两步,摇头不信。 「我小时还当你是妹妹,可等大了……你却纠缠不休,那时便是妹妹也没的做了。以前还当你孩子心性我娘子也不予以追究,可你竟然公然攻击于她,就算她与母后不怪罪,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鱼朗说着最冷的话,让大殿内一静。 成王妃当然不想变成这样,就算他们成王府屹立不倒几十年也经不起这般打击,当下跪地砰砰的磕头谢罪。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清宁郡主脸色苍白,身形微晃,目光却未离开鱼朗半分。 鱼朗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扶着陆嘉卉然后又将吓到的小山子抱在怀里安抚。 小山子初时不知害怕,这会儿却哇哇大哭。 「谁惹了小山子哭了。」 一声威仪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然后就见宣德帝并成王等人一同过来。 成王站在宣德帝身后,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的成王妃,心下觉得不好又瞧见自家女儿痴痴的一张脸。 成王一张老脸都觉得丢尽了,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女儿犯了错,刚刚过来的时候宣德帝还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只让他发慌,现在可就不只是慌乱了。 「臣,教女无方,还望圣上恕罪。」成王跪在地上,声音悲痛。 宣德帝理都不理他便进了大殿,越过众人到了里面站在鱼朗跟前,柔声道:「小乖乖,不哭了。」 小山子眼下挂着泪珠儿扑在鱼朗怀里瞧瞧宣德帝再瞧瞧鱼朗,又哇哇的哭了,边哭边找陆嘉卉。 陆嘉卉心里对清宁郡主厌恶极了,惹到她事小,吓到小山子让她心疼那就不应该了,这次就算宣德帝想轻拿轻放她也不能答应了。 陆嘉卉将小山子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才慢慢停止了哭声,鱼朗对宣德帝道:「父皇,这事儿该怎么办?」 宣德帝收起对小山子的柔情瞥了鱼朗和陆嘉卉一眼,神色莫名的对陆嘉卉道:「老七家的,这事儿你怎么看,毕竟你是苦主。」 陆嘉卉敛眉,「回父皇的话,此事不是媳妇该多说的,咱们大周律法严明,宫规森严,媳妇一介女流,怎敢多做参与,更何况,今日母妃大嫂夫君都在此处,父皇您又亲自过问,媳妇相信父皇定会给媳妇一个公平的答复。」 v第四十八章[09.13] 她句句都在说不是她该管的,但句句又都在要求一个公平公正的答复,听到她的话,成王和成王妃心里将她骂个半死,宣德帝更是有些着恼她的不识抬举。 此事的确可大可小,只要她们苦主不追究,顶多是一件丑事,可若是追究下去,涉及到的可就是整个成王府了。 成王府这一代虽然不如以前势大,手中却握有西大营的军权, 宣德帝早就对此不满,奈何这却是高祖时候留下的规矩,一时间他也奈何不得。 「恳求圣上念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成王匍匐在地上,低声恳求。 彭皇后哼了一声,大声道:「你个老匹夫,你这混账女儿今日不光冲撞的皇妃,还冲撞了本宫呢,一句年幼无知就可抵过了?我倒不知二十岁还算年幼,那我家皇孙小山子又算什么?伤了皇孙可是你们成王府能承担的起的?」 彭皇后的话让成王一震,或许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妃不用忌惮,但彭皇后可不行,不说彭皇后本身的能耐,就说她这些年在后宫作威作福圣上都不怪罪就让人忌惮了,更何况还有承恩侯府,承恩侯和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成王有些头疼,匍匐的身躯更加弯了,心中自然恼恨清宁不知死活,就算找陆氏的麻烦好歹出宫再想法子,公然在皇后宫中发难无疑是愚蠢至极。 宣德帝凝眉,瞥见一众夫人都在一旁有人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抿了抿唇道:「今日天色已晚,清宁得了魔症,成王夫妇先带回去找太医医治。」 他话一落,成王顿时松了口气,成王妃脸上一喜,扶着清宁就要谢恩。 彭皇后眉头一挑,哼了声,「圣上,这才什么时辰,就天色已晚了?莫不是圣上要偏袒他们,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平白受了欺负?」 宣德帝有心让事情大事化了,听她反驳顿时一噎,瞪眼道:「你!」 彭皇后不甘示弱回瞪回去,「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还是圣上老眼昏花或者和成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但朝中夫人以前也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全割了去,这听到这样的大事,日后会不会被暗杀? 宣德帝气的脸色涨红,「你胡说八道什么,今日就这样吧。清宁还小,他日亲自上门赔罪,成王回去好生教导清宁,病好之前就不要出来了。」 成王生怕有变赶紧谢恩,迅速的带着老婆孩子退下了。 当事人走了一个,那些夫人怕再听见不好的,想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彭皇后哼了一声,「都退下吧。」 萧淑妃抿唇一笑:「娘娘,今日之事,着实是清宁的不是,您和圣上可别气坏了身子。」 宣德帝哼哼两声瞪彭皇后,「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没一点女人样子。」 萧淑妃得了夸赞,心中自然欢喜,与二皇子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却没说要走。 她不走,陈妃贤妃等人也当鹌鹑不肯走,倒是德妃像是没注意到她们的心思提出告辞。德妃平日便不争,彭皇后也不为难她,点点头便放她走了。 彭皇后讽刺的瞧着宣德帝,「她们好找她们去啊,是哪个老东西隔三差五就到我这来的,滚滚滚。」 宣德帝脸上下不来台,气的吹胡子瞪眼,「当着孩子面说什么胡话呢。」 陆嘉卉躲在鱼朗身后拼命忍着笑,她低声对鱼朗道:「母后威武。」 鱼朗则咧嘴就笑,「这算什么,父皇在母后面前就是个纸老虎,但凡求他不成只要母后出面保证马到成功。」 宣德帝注意到两个小的讨论他们更加难看,瞪眼道:「都滚回去。」 连带着一直当透明人的二皇子等人也被撵了。 鱼朗笑嘻嘻道:「父皇,这事儿让我老婆孩子和我娘受了委屈,您别想拿以前那一套糊弄我们,您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赶明儿我就拆了成王府大门去。」 「你敢!」宣德帝气的瞪眼。 鱼朗收了笑,「那您就瞧着我敢不敢好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人若欺我,加倍奉还。」 他说着还若有所思的瞧了眼二皇子等人,二皇子藏不住事眼神有些慌乱,三皇子仍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含笑不说话。 宣德帝哼了声,也没说怎样,直接走了。 他一走,萧淑妃等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告辞。 最后只剩下鱼朗等人,彭皇后冷声道:「这老东西,真是越来越喜欢和稀泥了。」她瞥了一眼鱼朗,「钱大还没消息?」 鱼朗难得正经,肃容道:「之前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成与不成都会有消息。」 钱六虽然是太监出身,但钱大不是,他们从大到小一共二十几人,俱是太子当初为了鱼朗安全给特训出来的人。太子失踪后传来死讯,他们心中悲痛,对二皇子三皇子几人更加愤恨,奈何手中证据不足,只能按捺下,让钱大带人去了边境查找当年的证据。 但三皇子做事缜密,一些证据或毁或丢,钱大等人费了好些力气才在边境安插下去,两个月前钱大还传信说事情有了眉目,过几天或许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彭皇后想到几个狼崽子,不由哼了声,「欺我儿者必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你父皇其实什么都清楚,不过是舍不得几个狼崽子罢了。」 说起这个,鱼朗抿了抿唇,握着陆嘉卉的手更紧了。 一场认亲大会变成这样,最后不了了之。一家几口一起用了膳,鱼朗便带着娘俩回七皇子府去了。 他们前脚进门,后面就见张福成亲自带人来宣旨,竟然是将鱼朗封为寿王,鱼朗一问才知,不光他,就是二皇子等人也纷纷封了王。二皇子为齐王,三皇子为鲁王,四皇子为越王,五皇子为昭王。 不光七皇子府,其他几位的府上也因为突然下来的封王旨意掀起轩然大波。 诚然以前未封王,大家都在猜想谁会成为新任的太子,可今日却一同将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封了王,而比鱼朗小的皇子却又没有,圣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几人心里都没底。 然而从封号上看,除了鱼朗,其他既然都平淡无奇,无非是按照惯例已封地作为称号。可这封地看起来又都差不多,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封地靠在一处。 鱼朗捧着圣旨,若有所思对陆嘉卉道:「父皇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立裕儿为皇太孙?」 v第四十九章[09.13] 陆嘉卉拧眉思考:「当初太子没了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事情过去几年,鱼朗也不避讳,当即道:「大哥带兵伐匈奴,后来匈奴偷袭,大哥受手下之人蒙蔽中了圈套,送信回来的人道,大哥带着一对二百人的小队追击,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有人说曾瞧见匈奴人将大哥头颅挂在树上,生生被野兽啃食了。当初我们也不信,可追查许久,得来的也竟是这样荒唐的结果。」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太子并没有死。」陆嘉卉看着鱼朗伤心的模样有些心疼,她伸手抹平他眉间的皱起,「你们得知他的死讯,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可到底没有见到尸体不是吗?」 鱼朗心中震荡,不敢相信,「可,当日带回口信的人却是大哥手下程煜,此人是大哥的心腹。」 「心腹?」陆嘉卉一笑,「夫君别忘了人生易变,他为太子心腹时自然以太子为主,可若是旁人许他更好的前程呢?」 鱼朗没有说话,的确,没有人对高官厚禄不动心,诚然大哥能给手下前程,但他又不只有一个心腹。况且当日只他与其他人说这消息,大哥其他的心腹却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大家对程煜过于信任,只当他不会说谎罢了。 「我去找人问话。」鱼朗当即站起来往外走,陆嘉卉也不阻拦,只道,「我等你回来。」 鱼朗点点头,出了门便找钱六,钱六一听赶紧派人去查看,谁知一个时辰后回来得知程煜妻儿早在去年就随程母搬迁到南方老家居住,而程煜现今在西大营任职。 「果然有猫腻。」鱼朗愤怒之余又有些期待,兴许他大哥真的没死。 转天清宁郡主宫中攻击寿王妃与皇后的事情传满京城,又有人传出清宁郡主回家后一病不起,京中之人闲余之时甚至谈论这事如何结束,陆不易也听说了这事,顾不得递帖子当日便来了寿王府。 「早先瞧着王爷待你好不用担心,可他不招惹女人,女人却来招惹他。到底是皇家,反倒不如普通百姓日子过的舒坦。」陆不易心有戚戚,摇头叹息,「只恨为兄人微言轻,不能为妹妹撑腰。」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娘子有我撑腰还不够吗?」 却是一早出门的鱼朗回来了。 鱼朗大步进屋,陆不易夫妻忙站起来行礼,却被鱼朗劝阻,「舅兄这就见外了。」 几人重新落座,曾氏有些紧张,陆不易虽然不紧张却也为刚才的话有些尴尬。鱼朗眸中带笑,「这事儿成王府想以清宁郡主生病推脱过去,是没那么容易的。」 娘子和儿子是他的命根子,那女人以前骚扰他也就罢了尚且可以忍受,可竟然公然攻击他娘子和儿子,简直将他的心往地上踩啊,若是这回放过她,下回还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况且,父皇多次和稀泥,大哥的事他不追究二皇子等人的罪责,现在还是如此。 说实话鱼朗小时候是很崇拜父皇的,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明白父皇不是一个人的父皇,到了大哥出事,父皇模棱两可的态度,鱼朗逐渐伤心失望,好在还有母后,这才没有让他过于绝望。 陆嘉卉瞧着他,她心里清楚鱼朗的心思,不由有些心疼,「别勉强自己,大不了就算了。」她宁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想让他再因为此事与宣德帝有龃龉,况且清宁不过一女子,就算她想报仇那也可以用女子间的较量,而非拼着鱼朗痛苦为代价。 鱼朗安抚的朝她笑笑,「不用担心,我有数。」 陆不易夫妻见小夫妻俩感情好的很丝毫没有因为清宁郡主的事伤了和气这才放了心,于是提出告辞。 四人去隔壁屋子接陆念乡,却不想小家伙正哇哇大哭,而小山子则扶着桌子站在地上看着莫名其妙哭了的哥哥。 丫头急忙要上前解释,被陆嘉卉伸手阻止了,她瞧着陆念乡的样子觉得有趣便将他抱在怀里,问道:「念乡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哭?」 陆念乡被姑姑抱在怀里,瞅着小山子更加委屈了,「弟弟,不叫。」 「不叫什么?」陆嘉卉有些不理解。 曾氏一旁笑,「他的意思是小山子不叫哥哥。」 陆念乡从第一次见小山子似乎就有了执念,总想教会他叫哥哥,可惜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少,可小山子就是不肯开口。 前几日府中有人传言说小公子怕是生而有疾,好巧不巧被春环的小跟班儿听了去。陆嘉卉以前还觉得古人动不动就惩罚过于严厉,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知自己有多愤怒。 大人的世界如何混乱那都是大人的事,就像有人背地里说陆嘉卉身世不好,她也只是让春环教训了人然后扣了月钱,可有人就是不知好歹,竟然编排起了还差几天满周岁的小山子。 陆嘉卉愤怒之余将人当众打了一顿然后直接发卖了。府中下人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私底下编排小山子了。 此时见陆念乡因小山子不说话着急,笑道:「弟弟很快就会叫了。」 陆念乡很挫败,耷拉着脑袋与曾氏走了。 还剩几日便是小山子的周岁生日了,宣德帝似乎想要补偿她们娘俩,竟下旨大办。齐王等人眼睛都要红了,当初他们儿子周岁的时候他们父皇可是管都没管过的。轮到老七家的却要大办了。 鲁王府还好没有子嗣,齐王府虽然有长子却是庶出,同样有嫡长子的昭王殿下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而昭王又惯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被鲁王挑唆几句,更是视寿王府为心腹大敌。 到了小山子周岁这日,宾客满堂,满朝文武哪个不赶紧麻溜的带上贺礼前去观礼。 不说宣德帝大办的旨意,就是看在彭皇后的面上,他们各家也得打足了精神准备贺礼,而且还得早早的前去,以示重视。 陆嘉卉早就准备好了各色抓周之物,谁知到了正时辰的时候,宫内张福成带着宣德帝的圣旨而来,并且给抓周添了几样物件儿,折扇,私印,宣德帝惯用的毛笔。 物件儿一出,全场哗然,包括几位王爷在内纷纷猜测宣德帝的用意。 莫不是圣上有意传位给寿王? 可若有意何必拖着还封了王,直接立太子岂不方便,反正鱼朗中宫嫡出,虽不是长子却也名正言顺。 人精儿大臣们脸上俱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容,齐王党与鲁王党则皮笑肉不笑,齐王与鲁王相视一眼,神色莫名,昭王虽然鲁莽也知此事蹊跷,他看向鲁王,两人对视一眼又赶紧错开了去。 接着张福成又宣旨,却是宣德帝为小山子赐名鱼有容。 颇为女性的名字,但无人敢质疑。 鱼朗有些不忿,低声对陆嘉卉道:「父皇真是讨厌,我查找了好些天眼瞅着就订下来了,却被他抢了先。」 对此,陆嘉卉觉得名字只是称呼,谁起都一样,但自己夫君如此不忿,她也只好摸摸他手指,安抚道:「就是就是。」 吉时到,小山子被放到放满物件儿的大炕上,小山子爬来爬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突然坐在那里瞅着远处喊了声:「哥哥。」 v第五十章[09.13] 吐字清晰到让人一听便知是再叫哥哥。 众人一愣,接着便大笑起来。 鱼朗拍掌大笑,「好儿子,连说话都挑日子。赶紧给爹娘挑几样好东西。」 陆嘉卉也鼓励的看着他,小山子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又爬了起来。 等他拿起宣德帝的毛笔时有人抽了口气,待他抓起折扇的时候众人呼吸一滞,最后小山子抱起私印的时候齐王等人的脸都黑了。 站在人群后面偷偷看了半天热闹的宣德帝对彭皇后道:「你瞧,那小子多喜欢朕赐的礼物。」 彭皇后嗤笑一声没说话。 可下一秒宣德帝笑不出来了,小山子抱着这三样东西一样一样的给扔到一边去了,然后瞧都不瞧一眼转头左手弓箭右手一支牡丹花抓在手里不松开了。 宣德帝吹胡子瞪眼,「真是,这孩子。」 彭皇后心情特别的好,大笑两人在众人的震惊中上去将小山子一把抱起来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孙儿当真不俗,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 小山子咯咯直笑,让宣德帝更加郁闷了。 小山子扭头朝向宣德帝,开心道:「哥哥。」 在场之人无不是朝中重臣,听得小儿之语有心想笑却又不敢,委实辛苦。 陆嘉卉笑眯眯将小山子抱过来,道:「今日还是小山子头一回开口呢。」 彭皇后眉头一挑,对宣德帝道:「瞧瞧,竟然将这一声献给了你。」 宣德帝脸一黑,无比郁闷,小孙子开口叫人是好事,可叫的不是皇爷爷却是哥哥! 这时忽听不远处一小童喊叫:「山、山!」 小山子本来老老实实坐在陆嘉卉臂弯处,听到声音更加急切,四处乱扭,嘴里喊着:「哥哥,哥哥。」 陆嘉卉循声望去,就瞧见陆念乡也和小山子一般的动作。 小山子隔着人群瞧见陆念乡,两人相互对视,然后嗷嗷的一个叫着哥哥,一个叫着山山聊上了。 宣德帝哭笑不得,「朕还道小山子是叫朕,却不想是朕自作多情了。」 一场周岁抓周宴,因为宣德帝的参与变得隆重,京城中人无不谈论好命的七皇子,有爹疼有娘爱,更有漂亮的小媳妇还有个人人夸赞的儿子,老天真是厚待于他。 宣德帝的重视,彭皇后的做脸,让其他几个王府很没脸,也俱都在心里暗骂宣德帝偏心。 可惜他们再如何不满也不敢当着宣德帝的面说道。 过了几日进了腊月,天寒地冻,下了一场大雪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雪白。小山子正试图松开桌子自己走两步,就瞧见春环快步进来,「王妃,成王府的随着年礼还下了拜帖。」 陆嘉卉瞧了眼,却是道腊月初六登门做客。 「啧啧,我们两家什么时候有这交情了。」陆嘉卉失笑摇头。 春环问道:「那怎么回?接还是不接?」她瞥了眼陆嘉卉道,「要我说就不接,他们不道歉不说还有脸来做客。」 陆嘉卉挑眉一笑,「接啊,为何不接。」 出了那样的事成王府都能求着宣德帝大事化小,为此宣德帝还特特将鱼朗叫去好生安抚了一通,又补给了陆嘉卉一座温泉庄子并几个铺子,鱼朗这才作罢,直说不会这么算了,暗地里却给成王府使了不少的绊子。 春环也不坚持,下去做事了。 到了腊月初六成王妃果然带着清宁郡主来了。清宁郡主一脸憔悴,身形瘦弱,倒真的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只是一双眼睛却亮的下人,瞅着陆嘉卉的时候那股子不甘却怎么也下不去。 成王妃先是奉上各色大礼,又亲自替清宁郡主道了歉,自始至终清宁郡主都没说过一句话。 陆嘉卉对成王妃母女没什么好印象,见对方虽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中却毫无歉意心中更是恼怒,甚至觉得今日就不该见她们。 她惯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她抬抬眼皮,似笑非笑道:「王妃这话不敢当,倒是清宁郡主……好似并不情愿呢。」 清宁郡主蓦的抬头,一双眼睛狠狠的剜在陆嘉卉的身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郡主道歉。」 她自知那日在宫中犯下大错,回家后成王更是雷霆震怒,让父王母妃担忧她很后悔,今日母妃带她来道歉,她本做好忍让的准备,可这陆氏竟如此不识趣,当众给她母妃难看。 真当自己有了王妃的称号就是王妃了啊,不过是顶着王妃帽子的贱人罢了。 成王妃本思考着如何对话,冷不丁听见清宁这话,脸顿时白了,当即拉了下清宁郡主的手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上次的事虽然宣德帝碍于成王的权势硬逼着寿王鱼朗忍了,但她却不相信鱼朗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或许上次的事他可以看在宣德帝的份上不追究,但今日若再惹事,那可真是神仙也救不了啊。 清宁郡主双目通红,双拳紧握,怒目而视,「陆氏你这贱人,不过仗着一副好皮囊,就凭你二嫁的身份,哪里配得上我七哥。」 陆嘉卉本来挂着笑的脸渐冷,她冷冷盯着清宁郡主,突然笑的开怀,「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她用对巧慧说过的话道,「我有好皮囊,但,你有吗?」 清宁郡主长相不丑,配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在京城贵女中也是颇为出色,但与貌美如花的陆嘉卉比起来就逊色的多,但她自恃身份高贵,瞧不起陆嘉卉,此刻听到陆嘉卉大言不惭的承认,顿时青了脸,「你!」 陆嘉卉笑眯眯挑眉,「我怎么了?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挺美?」 「你、你可真不要脸。」清宁郡主涨红了脸被陆嘉卉气的心肝肺的都疼,可偏生陆嘉卉不吃她那一套,面子什么的,简直于陆嘉卉为浮云。 可通过这两件事,非但没让陆嘉卉伤了脸面,倒是她自己现在在京中名声全无,里子面子都没了。 v第五十一章[09.19] 陆嘉卉冷哼,转头对目瞪口呆的成王妃道:「看来贵王府今日并没有道歉的诚意,既然如此,本王妃就不招待二位了。」 来之前成王就千叮咛万嘱咐,今日一定要诚心道歉,可现在开始没几句就被清宁搅个天翻地覆,这回去若是让成王知道了,他们娘俩都没好果子吃。成王妃心里焦急,又有些埋怨清宁郡主的不懂事,她赶紧站起来,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去拉陆嘉卉的手,「王妃,看在大家亲戚的份上,饶了清宁这一回。」 「母妃何必跟一乡野村妇求饶!」清宁郡主怒目而视,不顾成王妃阻拦,骂道,「别以为披上一身衣裳就变凤凰了,七哥只是没看清你低贱的本质,总有一天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然后把你赶出寿王府。」 陆嘉卉眼神变冷,「这就不劳郡主费心了。」说着朝门外大喊一声,外面候着的钱六进来,陆嘉卉吩咐道,「咱们寿王府庙小容不下成王妃与清宁郡主,送客。」 成王妃急的都快掉泪了,却见清宁郡主还一副高傲的模样,顿时气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就不能消停些。」 成王虽然掌管西大营,可皇恩总有耗尽的时候,若真到了那一日,成王府一系该如何自处。 清宁郡主瞪大眼睛,「母妃!」 一旁钱六恭敬道:「此处为寿王府,王妃和郡主若要争吵请回成王府再吵。」 成王妃觉得丢人,瞪了清宁郡主一眼便走了。 清宁郡主一侧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瞥了陆嘉卉一眼,咬唇道:「七哥是我的。」 陆嘉卉冷笑:「有本事来抢啊。」 说完她便坐下喝茶了。 寿王府里成王妃母女的行径被传入了宫中,宣德帝似笑非笑对成王道:「清宁郡主好大的火气,陆氏出身虽然不显,却也是皇家册封的王妃,到了清宁郡主口中就成不堪之妇了,」他说着看了成王一眼,继续道,「是不是下次皇家王妃见了清宁郡主还得下跪请安?」 成王额头冷汗直流,心里将清宁又骂了一通,但此刻他只能匍匐身躯,请罪,「老臣有罪。」其他求情的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了。 宣德帝轻哼了一声,半晌才道,「上次的事朕压下来老七和皇后意见都很大,这次,朕很为难。」 他话一落,成王心一紧,虽然他手中有兵权,但也因为这军权被宣德帝忌惮已久,若是如此下去,宣德帝耐心又有多少? 成王心里翻起惊涛骇浪,面上诚惶诚恐道「请陛下责罚。」 宣德帝坐下,不以为意道,「老王妃在城外庵堂生活难免孤寂,清宁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让她去陪着老王妃吧。」 「陛下!」成王大惊,他女儿虽然不少,但嫡女却只此一个,虽然因为这几次事情又些恼怒,可到底是他疼了多年的女儿,他匍匐下身子,老泪纵横,「求陛下宽恕,老臣回去马上将她嫁人可好?」 宣德帝沉吟片刻,上前拍拍他肩膀也没说让他起来,笑道:「朕也非狠心之人,只是老七那里……」他一顿,又道,「不若你去与他说说,只要他同意了,朕自然没有意见。都是当父母的,一片心意朕是理解的。」 成王拜谢,从大殿里出去,只觉浑身都湿透了,一阵冷风吹来,他都未觉出冷来。 迅速回了成王府,找到清宁郡主,一巴掌先打了过去,「我瞧着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清宁郡主捂着脸默不作声,只垂泪道:「女儿自小到大只喜欢了这一人,父王为何不帮女儿达成心愿?」 她面露哀伤看着成王,成王瞧着她眼中的哀求,心里一软,但想到宣德帝的话又狠了狠心道:「待我求了寿王殿下,你就准备嫁人吧。」 清宁一喜,「嫁给七哥?做侧妃也没关系,只要能嫁给他,我宁愿委屈自己。」 成王一怔,当即又是一耳光,他失望的看着清宁郡主,摇头道:「枉费我与你母妃想尽办法保住你,可你竟然自甘堕落宁愿为侧妃!」 「不是嫁给七哥?」清宁郡主一愣,似是根本不在乎成王说了什么,摇头道,「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不嫁也得嫁!」成王怒吼。 清宁郡主泪雨滂沱,「除非我死。」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将成王气的摔门而去。 但事已至此,成王也无可奈何,他去寿王府,鱼朗连见都不见他,下朝堵鱼朗,可鱼朗以王妃受惊为由已经多日未上朝。 宣德帝明白,成王也明白,寿王这是发了怒了,一定要个结果了。 成王头发都要愁白了,终于在三天后在寿王府外拦住了鱼朗。 鱼朗本不欲与他多说,但成王道:「寿王殿下,可否与王叔到酒楼一叙,王叔有重要话跟你说。」 「本王不觉得有何话可与王爷说,告辞。」 鱼朗说着往门口走去,成王急了,「难道七殿下不想知道太子死因吗?」 鱼朗脚步顿住,猛的回头,双眼盯着成王,「你说什么?」 成王闭了闭眼睛,咬牙道:「我知晓太子死因。」 鱼朗一笑,旋即道:「王叔先去醉仙居,本王马上就到。」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于酒楼特制包间内。鱼朗不多废话,直接道:「王叔不妨直说。」 成王看着鱼朗,叹了口气道:「本王想与寿王做笔交易。」 鱼朗嗤笑,「如果本王记得不错,现在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 「寿王何必如此说,清宁的确不对,可她一片爱你之心却是天地间少有。」成王能够在宣德帝猜测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心智不可谓不深,之前因为清宁之事慌了手脚,此时平静下来,又恢复成原先的笑面虎模样。 事关太子之死,若非为了女儿,他又何至于冒着风险将事情说出来。 鱼朗道:「王爷有话直说。」 成王知道鱼朗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他道:「只要你能娶了清宁,我便将太子死因告知寿王。当然王爷已娶王妃,可与圣上请旨,只要将清宁封为平妻便可。」此事听着荒唐,可在前朝不是没有,一个王爷两位王妃,至于谁为主位这就看个人手段了。 v第五十二章[09.19] 「哈哈哈哈。」成王话音一落,鱼朗以为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当即笑了。 他站起来,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字一顿道:「知道我今日出门做什么吗?若是你早些来找我,或许我能考虑考虑让她进府当个烧火丫头,可惜我今日已然得知大哥的死因。到底哪些鬼暗算了大哥,我一一记在心里。」说到最后,话中不带一丝感情。 成王心里一跳,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眼睁睁看着鱼朗走了。 鱼朗所说不假,今日他出门是见钱大。钱大在边境蛰伏几年就为找太子死因。昨日更是突破多方暗杀九死一生的到了京城,也是今日鱼朗真正得知大哥的死因。 当然,他本来就知道此事与齐王鲁王有关,却也只以为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却没料到这两人竟然胆大至此竟与匈奴王爷相互勾结。 若不是这次钱大带回鲁王与匈奴王爷的书信,他也是不敢信的。 鱼朗甩袖离去,直接回府到了后院,陆嘉卉正与曾氏说着陆家在京城的生意,就见他面色不虞的进来。 曾氏站起来笑道:「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了,等有空我再过来。」 送走曾氏,鱼朗让春环抱了小山子出去,关上门的时候鱼朗将陆嘉卉抱在怀里,将头抵在她的颈窝,道:「大哥的事果然与齐王和鲁王有关。」 陆嘉卉虽然以前便听鱼朗说起,但那时候却没有证据,现在说起来定然是有了确切的证据了,她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你打算怎么做?」 鱼朗瓮声瓮气道:「我要将证据甩到父皇眼前,看他怎么说。」自小到大仰慕的父皇,他不相信父皇真的是非不分为了那两人罔顾大哥的死罔顾自己。 「那就去吧,我们娘俩在家等你。」陆嘉卉道。 鱼朗分开她,看着她道:「不,你们去承恩侯府。」 陆嘉卉大惊:「莫非?」 鱼朗郑重的点头,将成王刚才找他之事说与陆嘉卉听,「成王看似谁都不帮,但这次我要借他之口让齐王鲁王知晓大哥还活着的消息,他们惧怕之下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好说,你们去承恩侯府,我也能放心。」 证据确凿他不怕父皇在反悔,毕竟若只是陷害太子,父皇能为了子嗣放过两人,但通敌卖国这等大罪父皇绝对不会姑息,他有意将此事透露给成王,就是借成王之口告知两王,等着瞧他们狗急跳墙。 他的好二哥和好三哥一定要上钩才行,否则怎么对得起他这些天的布置。 想到还有两日便是新年,陆嘉卉忧虑道:「这个时候……」 鱼朗一笑,「这个年大家就辛苦一下吧,否则怎么告慰大哥在天之灵。」虽然不敢相信,但钱大在边境查找两年多都没有大哥的消息,估计是不能活了。 陆嘉卉知道事已至此她说什么都没用,当即叫来春环,两人悄悄的收拾了包袱抱着小山子就要去承恩侯府。 临出门春环突然停住:「王妃,我是您的贴身丫鬟,您可以称病,可我若不出现,他们该怀疑了吧?」 陆嘉卉一愣,她之前还真没想这么多。 春环咬唇做了决定,「让小叮当跟您去伺候您,我在府里支应他们。」 「不可。」陆嘉卉想也不想的拒绝,春环虽然现在早就不是奴身,待过了年就该与李侍卫成亲了,这节骨眼上虽然事情紧急,可也没有将她扔在王府替她顶包的道理。 春环笑了笑:「王妃,他在这里,我在这里才安心,我不光为了您和小世子。」 听她提起李侍卫,陆嘉卉叹了口气,嘱咐道:「一定注意安全。」 春环笑着点头,然后迅速将一脸懵的小叮当推上马车嘱咐她照顾好王妃和小世子。 待马车走了,鱼朗对春环点头道:「不错,等你出嫁,本王定让你风风光光从王府嫁出去。」 「谢谢大王。」春环俏皮的用了在盘龙山的称号。 两人分开,李侍卫沉默的站在她跟前,沉声道:「别怕。」 春环眉眼带笑,「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若不是王妃她还是赵家混日子的小丫头,或许到了年纪被府上大爷强了,或是被送人,或者熬成嬷嬷,却怎么也不会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李侍卫瞧着她,突然矮下身子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啊呀。」春环惊讶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见李侍卫同手同脚的跑了。 春环瞧着他慌乱的身影,低声道:「呆子。」 鱼朗留下李侍卫安排府内人员,又让林侍卫给分布在各大军营的盘龙山土匪召集起来,自己便带着几人匆匆赶往皇宫。 皇宫内宣德帝尚且不知他的好儿子干了如何好事,瞧见鱼朗来了还笑道:「怎么舍得出来了?」 鱼朗一言不吭,伸手将袖中书信递给宣德帝。 「哟,还写信?」宣德帝以为他是闹小脾气,拿过信便展开,一看之下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冷,脸慢慢变得铁青,他抬头盯着鱼朗,冷声道,「你找人查的?」 鱼朗点头:「父皇,皇兄的死我以前以为只是他们为了皇位做出的不理智事,可现如今证据证明,他们为了皇位居然通敌卖国。」 宣德帝沉吟,神色莫名的瞧了鱼朗一眼,然后哼了声,叫道,「张福成。」 大殿的门推开,张福成弯着腰一溜小跑的进来,宣德帝道:「着锦衣卫暗中搜查齐王府鲁王府昭王府,」他顿了顿瞧着鱼朗似笑非笑加了句,「还有寿王府。」 张福成跟着宣德帝多年,一听这话当即大惊,但他面上不显应了一声便下去办了。 鱼朗一派闲适,对宣德帝道,「父皇,这次证据确凿,您该给大哥一个交代了吧?」 宣德帝冷哼一声,「仅凭一封书信?若是搜不出什么来呢?」 鱼朗神色一凛,「那就送我去和大哥做伴好了。」 v第五十三章[09.19] 宣德帝一噎,「你!」 另一边成王怒气冲冲的出了寿王府先让马车转到成王府又从后面而出直奔鲁王府。 路上他想的明白,只要彭皇后在一日,鱼朗继承大统的机会便大一分,可现今他们成王府不光惹怒宣德帝,连同寿王府也是一并得罪了。以寿王混不吝的性子,若有朝一日登基,那首当其冲的就该是成王府了。 倒不如识时务泽明君,给成王府谋一条更好的路。 寿王府距离成王府半个时辰的路程,足够他将几位皇子分析清楚,无疑鲁王最是温和,可他也看的明白,鲁王温和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暴虐的心。 越王无能自动剔除,昭王无勇无谋以鲁王马首是瞻,倒是齐王是除去先太子之外最为年长的王爷,虽妄自尊大,但恰恰是这样的性格让他更容易为人摆布。 「不去鲁王府,去齐王府。」成王吩咐下去,靠在车厢内闭目思考。 「是。」长随虽然惊讶,但还是拐了道路。 天明时分,连夜出动的锦衣卫回宫,带回各种书信,宣德帝一一打开看了,脸上阴沉的可怕。 鱼朗挑眉道,「父皇,儿臣说的不假吧?」 宣德帝此刻只觉怒火中烧,太子死了,他其实也猜测到与老二老三有关系,可到底都是他的亲儿子,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现在他们不只是害死了太子,更是通敌叛国,以三城为交换换取匈奴的支持。 「好大的胆子!」宣德帝咬牙切齿道。 锦衣卫指挥使范远瞧了鱼朗一眼,回道,「昨日半夜,微臣在齐王府见到了成王。」 「说了什么?」宣德帝瞧着鱼朗就生气摆手道,「你退下吧。」 鱼朗就算不听也知道他的好二哥说了什么,当即行礼出去往皇后宫中去了。 皇后早就接到他递来的消息,此时正坐于后座上挑眉看着他,「待会儿后宫嫔妃都来请安,我借故将人都拘在这里,外面就全靠你了。」 几个兔崽子狼子野心,如此将计就计也好,让那老东西瞧瞧他疼爱的几个儿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彭皇后拿着剪刀将盆栽的顶部剪去,恨声道:「可怜我儿却着了这些狼崽子的道,留下孤儿寡母如何是好。」 辰时初,后宫嫔妃陆续来请安,却不料陈妃与萧淑妃双双告假,道是身子不舒服。 彭皇后冷哼一声,却也不能将人强行逮来,又一想反正人在宫里也不怕人跑了,便着人盯着没在阻拦。 鱼朗从彭皇后处出去,便找到在御林军中任职的王二牛交待事情,事情紧急,王二牛不问缘由当即便去安排。 而养心殿内宣德帝则手握几封书信,满脸怒容。 「都是朕的好儿子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张福成觉得圣上突然老了许多,他自来陪着宣德帝长大,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忍,几个儿子联手弄死了大儿子,宣德帝虽然心痛但也要往前看,便装聋作哑没有追究几个儿子的罪责,可千不该万不该那几个王爷竟为了夺得太子之位分别与匈奴人签订割地赔款的条约。 最让人可气的是这几人还自以为只有自己与匈奴达成了协议,殊不知其他人也同样与匈奴签了协议。 宣德帝冷笑一声,「蠢货。」 不知是说哪个了。 张福成沉默着躬身出去提了壶热水回来,给他泡了杯菊花茶,「圣上,喝杯茶润润喉。」 宣德帝将书信放下,收敛起为人父的痛心,再抬头脸上只有作为一国之君的怒容和冷静,「传旨御林军统领乔宇做好宫中防务,传令成王火速入宫,令东大营、北大营将领随时做好准备。」 「是。」张福成应了声躬身退下,也不问为何只令东大营和北大营。因为西大营是成王的地盘,南大营的首领却是陈家的地盘。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张福成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纠结,宣德帝瞟他一眼,「怎么?」 张福成皱眉,对宣德帝道:「刚刚奴才在外面碰见寿王爷,他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瓮中捉鳖了。」 宣德帝顾不上生气,只哼了声,那几个是鳖,那他算什么?老鳖? 「随他去。」虽然对其他几个儿子失望但对鱼朗却是放心的,看似纨绔却对任何事都看的明白。 张福成努力调节气氛,「寿王爷也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是。」 宣德帝看他一眼,冷哼,「也不知道这兔崽子给你灌了什么药了。」 张福成眯眼笑,「寿王那性子陛下还能不知道?别说什么好处了,就是好话都懒得多说,奴才这是实话实说罢了。」 两人闲聊着,看似轻松却也知道这是表象。若是二皇子等人真的逼宫,那也只能等天黑以后,所以白日的时间就格外难熬。 一个时辰后得到旨意的成王匆匆来了,他本不想来,可惜这个时辰距离大事的约定时辰还早,只能匆忙交代成王世子几句,便进宫了。他其实想拖延来着,可侍卫统领却眼睛盯着他,说话不软不硬,不进宫都不行。 宣德帝也不愿意见他,便让他干等在养心殿了,而宣德帝本人则从后面出去到了皇后宫中。 挥退众人宣德帝冷哼,「你儿子办的好事。」 彭皇后不咸不淡瞥他一眼,满是嫌弃,「对,老七是我自己生的,跟陛下没什么关系。」 宣德帝气的胡子一翘,「没有我你能自己生的出来?」 「哟,还知道没您我生不出儿子呢?」彭皇后眉头一挑满是嘲讽,「我还当我自己就生了呢。」 「你这泼妇!」宣德帝气的直骂。 彭皇后眼皮都不抬,「我乐意,有本事废了我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宣德帝气的直瞪眼对上彭皇后也是没辙。 v第五十四章[09.19] 宣德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这事儿你知道?就由着他胡闹?」 彭皇后站起来终于看他,厉声道:「这叫胡闹?他们几个算计我儿的时候您怎么不说他们胡闹?我看你这老东西就是活该,养了这样的好儿子祸害人祸害到老娘头上来,不为我儿报仇我誓不罢休!」 「你这简直不可理喻!」宣德帝也气急了,「太子已经没了,我的几个儿子都死了就剩鱼朗一个就好了?」 「我管他是谁,害了我儿还想善终争夺皇位想都别想。」彭皇后怒目而视。 宣德帝怔住,作为一个帝王他早就将事情交代下去,就等着几个儿子逼宫了,可作为一个父亲却是心痛的。到了皇后面前他不过是想寻求一点安慰,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几个好儿子将皇后的长子害死了,甚至还三番四次的去谋杀她的小儿子和长孙。 「这下如你愿了。」宣德帝苦笑一声,没了继续争吵的力气,跨着身子出去了。 帝后大婚多年,多年来两人争吵不断,世人都说皇后大逆不道,可只有宣德帝明白她的好,她的鲜活,许是男人的通病,过了几年一双人的生活便贪恋年轻美丽的身体,渐渐的两人便争吵不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萧淑妃进宫开始,又或者从齐王的出生开始,本该恩爱一双人的帝后终于多了分歧,多了争吵。 直到此时,宣德帝依然记得彭皇后年轻时候的明媚,笑的有多开怀。但这两年彭皇后脾气日益变差,两人争吵的也越来越多。宣德帝其实是明白为什么的,但他不止太子一个儿子,他想让几个儿子好好活着,只能忍痛默认长子死在匈奴的消息。 可他忘了,齐王鲁王是他的儿子,却不是彭皇后的儿子,即便礼法上叫她一声母后,可却没有母子情。彭皇后是个母亲,也是个女人,作为女人可以忍受宣德帝有很多女人,但作为母亲却无法坐视长子被害,还笑着接纳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宣德帝也许心里明白,也许心中依然爱着彭皇后。所以几十年过去,他也不曾动过废后的念头。 宣德帝走后,彭皇后呆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蹲下嚎啕大哭。 外面宫女早就被命令走远,大殿里彭皇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宣德帝远远的听着,说不出是叹息还是心疼。 曾经鲜衣怒马明媚豪情的女子终其一生关在皇宫的囚笼里,没了翅膀又失了长子。 宣德帝站住,回首,半晌却没有回头缓缓走了。 张福成跟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叹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必因为误会生了龃龉呢。」 宣德帝苦笑摇头:「不是误会,原先我的确想太子之死淡去,我的确不忍几个儿子自相残杀最终一个都不剩。」他抬头瞥了眼皇宫的雕梁画柱,呐呐道:「权力杀人于无形,起风了。」 张福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瞧见远处一只雄鹰展翅朝皇宫飞来再消失不见。 宣德二十年腊月二十九夜,夜色沉沉。 养心殿的烛火与往常一样熄灭,一切静悄悄的,仿佛不曾有人的气息。宫门口一小太监与看守宫门的侍卫交流个眼神,侍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时辰后,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百姓们关好了门窗,商铺关好了铺子,只听规律的踏踏声从街上走过,惊扰了孩童又慢慢睡去。 不久脚步声终于停歇,若是有熟悉的人便可知这一对人马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 此时宫门大开,原先守卫宫门的侍卫一死一伤,另有几个更是赫然站在新来队伍的一旁。 与此同时,由齐王妻舅带领的人则奔至太子府将太子府层层包围。 身处承恩侯府的陆嘉卉坐立不安,抱着小山子将小山子亲手托付给承恩侯老夫人便往寿王府赶去。 承恩侯老夫人叹道:「你这是何苦,他让你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护佑你们安全,何苦回去趟这浑水。」 一旁的承恩侯夫人也如此劝道。 陆嘉卉却道:「外祖母,我头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是坐在冲喜的花轿上,后来是他不嫌弃我将我带出赵家,我一介女子没什么本事,处处有他给我打点好一切,处处护着我,现在他抽不开身保护我们的家,所以我要回去守着。只是,」她瞥了眼熟睡的小山子,声音轻柔,「做娘的总是有私心想让自己的孩子更安全些,所以小山子就拜托给您了。」 她不会大道理,甚至觉得她能嫁给他并且一路走来都是那么的幸运,一个不聪明没本事的女子在世道上生存是那么的艰难,但是鱼朗却给她一片天,让她尽情的去傻,开开心心的活着。 承恩侯老夫人见劝不动她也不劝了,说了些注意安全的话又找承恩侯世子派人亲自送她回去。 本来林侍卫是带人来保护他们娘俩的,也被陆嘉卉命令留在了承恩侯府,她则带着几个护卫迅速消失在街道上往寿王府而去。 他们往寿王府赶的时候,也有一队人马往寿王府赶去,陆嘉卉等人趁着来人包围之前进入府中,然后又与李侍卫等人汇合,然后查看各处防备。 虽然陆嘉卉不懂这些,但却也明白她的到来让王府内的护卫为之一振,所到之处无不精神振奋。 陆嘉卉快速的勉励一番,又赶往下一处,还未等她巡视一圈,外面已经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 不是不怕,可她不能怕,她搬了椅子坐镇后院,不时听着外面传进来的消息。 府中下人无不围聚在后院,战战兢兢的等着天亮。 许是大部分兵力聚集到了皇宫,分到寿王府的人马则少了许多,但寿王府守卫的也不多。外面战况激烈,而且声音逐渐往后院而来。 陆嘉卉扫视一眼平日温顺的家丁们,朗声道:「此刻,我们共存亡,拿起你们的武器,菜刀也好,棍棒也罢,守卫王府,守卫自己的亲人。」 她环视女人和孩子,然后对家丁道:「你们愿意为了你们的亲人而战吗?」 家丁们在这一天是害怕的,但是比起害怕他们更担心自己的老婆孩子,外面的动静他们也听的一清二楚,或许过不了多久后院也将被攻陷,到那时他们的女人和孩子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这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对视一眼,突然有人喊道:「为了家人而战。」 群起而应。 陆嘉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组织家丁取了菜刀等物上战场了。 养心殿内,宣德帝坐于龙床,脸上不辨神色,「来了?」 张福成叹了口气,「回陛下,来了。」 v第五十五章[09.19] 宣德帝冷哼一声又问,「来的是哪个?」 「齐王殿下。」张福成又答,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是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叛更令人痛苦的了。 黑暗中宣德帝叹了口气,接着呵呵冷笑,「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最后的那点期盼也化为泡影。 过了不久,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又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彻底平息。 一场逼宫就像一场游戏一场笑话。 齐王被锦衣卫指挥使范远亲自押着到了宣德帝跟前,齐王这才大惊,自己的计划竟然被父皇知道个一干二净。 成王去与他说太子之事的时候,他便去往成王府将成王的小儿子接到他的王府,不怕成王敢在父皇面前卖了他,可父皇又是怎么知道的? 计划虽然仓促,可到底一直准备着,却不想一切都想的很好,进宫也顺利,却成了瓮中的鳖被抓个正着。 齐王颓然的跪在地上,两股战战,痛哭流涕,「父皇,求您饶了儿臣吧,儿臣错了。」 宣德帝瞧着自己的二儿子,曾经的二儿子高傲自大,脾气暴躁,到了今日却想着让他饶了他。宣德帝摇摇头,问道:「如果逼宫成功,你打算怎么处置你的父皇?」 齐王身子一顿没有说话。 宣德帝明白了,叹了口气,道:「我自认对你们几个兄弟不错,甚至太子之事都宁可相信你们没有追究,你们倒好。」他冷笑一声,「朕的好儿子来逼宫,然后想让自己的父皇去死。」 齐王身子一抖,匍匐在地哀求,「父皇,这一切都是成王撺掇儿臣的,求您饶了儿臣一回吧。」 「既然做了,就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宣德帝脸上无悲无喜,「带下去吧。」 范远上前拉齐王,却被齐王挣脱,齐王突然站起来,双目通红,冲宣德帝怒吼:「父皇您偏心!」 宣德帝没有吭声。 齐王却更加愤怒,「您说对我们几个兄弟不错?呵呵,我们都是您的儿子,凭什么就大哥和老七就得了父皇所有的宠爱,凭什么大哥就能是太子,我们却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哪里比大哥差了。我不服!」 宣德帝转身,悲悯的看着被愤怒和权势蒙蔽了双眼的齐王,冷笑道:「就凭你说出这番话,你就不配做太子,更不配今后登上龙椅。」他眼睛盯着齐王,一字一顿道,「朕不光是个父亲,更是一国之君,太子仁义大气,能文能武,又兼容天下之心,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的那些优点,你们哪个能具备?说到老七,普通人家的爹娘都疼爱幺儿,朕偏疼些又如何了?他为嫡子,你们为庶子,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他的话砸在齐王心上,让他心都凉了,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悲哀的看着宣德帝,「说到底,您还是更在意嫡庶。」 宣德帝没有再说话,摆摆手后范远拖拽着齐王便下去了。 「一个两个的,呵呵。」宣德帝呵呵笑。 「去告诉萧淑妃吧。」宣德帝看着外面,「然后找个齐王的人告诉鲁王,就说齐王事已成了。」 张福成看着宣德帝,心疼道:「陛下这又是何苦呢。」若是齐王失败的消息传去,那么鲁王定然按兵不动,并且进宫哭诉,但本就打着黄雀在后主意的鲁王得知齐王成了,定然坐不住想来一较高下。 「去吧。」 站在门外的鱼朗听着父皇与齐王的对话心里颇为不是滋味,瞧着齐王如同死狗一般拖出来,却抑制不住的露出笑来。 齐王突然瞪大眼睛,发了疯是的挣脱范远朝鱼朗扑来,「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妄想!有本事你去将你的好侄子也杀了啊,有本事将我们全部杀光啊,否则你依然登不上太子之位。」 鱼朗咧嘴笑笑,「我本来就不打算当太子,又何必去争,倒是你一辈子都在求而不得,可怜可叹啊。」说着还摇头晃脑。 「哈哈,不打算当?」齐王哈哈大笑,被范远重新制住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大喊道:「老天爷,你不公平!你待我不公!」 范远朝鱼朗点点头,将齐王带走了,隔出老远,鱼朗依然能听到齐王崩溃的大叫。 这一夜史称「诸王之乱」,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一场逼宫大戏是因为一个王爷的女儿看上皇子引起的,京城的百姓天明醒来的时候街道上早就打扫干净,偶尔留下的血迹也辨不出颜色,但是但凡知道点消息的便知这一夜过去后,齐王与鲁王全被囚禁在王府,再也不得出来。昭王躲在府中战战兢兢不敢出来,与此同时京城曾经显赫一时的陈家,王家,李家更是一夜间被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曾经与皇族并肩的成王府因参与谋反一事,被宣德帝撤销世袭王位,男丁全部流放,女丁全部没入奴籍。 半夜的坚守,到了后半夜围攻寿王府的人马突然散去。陆嘉卉满身疲惫却顾不得歇息,善后的事情还需要一一来做。好在钱六从旁帮忙,很快将事情安排下去。 随后有人举报最近两日有人频繁出府,钱六将所有下人召集起来,然后一一排查,竟然排查出巧慧噌多次出府,且行动诡异,接着又有下人攀咬出偶然外出的时候瞧见巧慧与鲁王府管家儿子呆在一处。 巧慧本来还想狡辩,但是出来指证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钱六在她屋中搜出一只金钗和一包毒药,巧慧这才无话可说。 对这样的人陆嘉卉从来不会姑息,她冷冷吩咐:「打一顿,直接发卖。」 巧慧吓得跪地求饶,可陆嘉卉从来不是心软的人,尤其是涉及到家人安危的事。于是巧慧又攀咬说与她接头的是鲁王府的一个小妾,名唤云娘,陆嘉卉不知真假,只让钱六将名字记下然后着人去鲁王府查证。 处理了巧慧的事,陆嘉卉这才想起来打听外面的事,李侍卫负责府内安危,早就派人出去,后遇上彭皇后的人,两方人马互通消息各自回禀。 一夜惊吓的陆不易天一亮就躲开官兵跑来寿王府,瞧见府内一片狼藉更是惊的不能合嘴。待见了陆嘉卉安然无恙后这颗提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陆不易感慨道:「都说富贵险中求,当真是如此,权势如此诱人,竟能发生这样的事。」 累了一夜陆嘉卉面上不见疲惫,「还好过去了」 是啊,还好过去了。 陆嘉卉不放心他,嘱咐他们这两日暂时不要出门,陆不易一一应了这才被陆嘉卉撵回家去。 陆不易走后陆嘉卉才吓了一身冷汗,她居然事先忘了通知她哥,得亏鲁王等人起事匆忙没有打上陆家的主意,否则陆不易一家被抓那她在寿王府不还是束手就擒? 想到这陆嘉卉有些自责,她哥一大早就跑来看她,而她却是将她哥忘的一干二净。 这一年的新年注定不平静,当寿王府收拾好一切打扫干净庭院之后,已经到了年三十了。鱼朗还未回来,陆嘉卉不免担心,思索之下,陆嘉卉并未去接小山子,而是着王妃大妆赶了马车进了宫。 宫门口守卫森严,即便来人是寿王妃,此时依然需要禀报圣上才能放行。 养心殿内,宣德帝闭眼听着,嗤笑一声:「你这王妃倒是个胆大的,就是不知朕的小孙子带没带来。」 鱼朗道:「儿臣的王妃自然是最好的。」他也心急,尤其是得知陆嘉卉没有安心的呆在承恩侯府而是回了王府坐镇之后,可他父皇一夜间被两个儿子背叛心情不好,便拿他撒气,已经让他跪了一夜了。 v第五十六章[09.24] 宣德帝哼了一声,「知道错了?」 鱼朗摇头:「儿臣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贪心不足想要通敌卖国,不是儿臣。」他顿了顿,「况且儿臣连他们谋害大哥的罪证都交给了父皇,父皇也觉得这罪证不该交吗?」 宣德帝疲惫的睁开眼,叹息道:「他们亦是你的兄长。」 「大哥也是他们的大哥,他们可曾顾念兄长情谊?」鱼朗对他父皇失望透顶,到了这时候还自欺欺人想要抹平大哥的死好保全更多的儿子。他明白,他父皇只是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让其他的儿子也死了而已。可他们死不死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想让谋害大哥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宣德帝被他的话堵在那里,摆摆手烦躁道:「滚滚滚,在不滚那婆娘又该来和我撒泼了。」 这是说的彭皇后了。 鱼朗道了谢直接起身行了礼大步走了。 后面宣德帝喃喃道:「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吗?难道是朕太纵容他们了?」 他如何想鱼朗不关心,出了养心殿直接飞奔跑向宫门口,后面皇后宫中的宫女大喊:「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鱼朗头也不回,「跟娘娘说明日一早带人来和她拜年。」 在宫门口焦急等待的陆嘉卉刚想让侍卫重新通传就听见快速的脚步声,然后就瞧见鱼朗气喘吁吁胡子拉碴的跑到她的面前。 陆嘉卉觉得眼角一湿差点落下泪来,两人成亲一年多,还未如此分离过,尤其是这样凶险的几天,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鱼朗喘着粗气站在陆嘉卉几步之遥停住,然后唤了声,「娘子。」接着又扑向陆嘉卉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柔软的身子踏踏实实的压迫在他胸前,他这才将那颗心放回了原处,从未如此想念,从未如此担忧,两人相识时间不长,可又像是相恋多年的恋人。 「娘子,我想你。」鱼朗吻了吻她的发顶,瞧着头顶的蓝天觉得这样真好。 陆嘉卉注意到四周想看又不敢看的侍卫,推开他,「行了,咱们赶紧去外祖母那里接小山子去。」 鱼朗笑笑,然后打横将人抱起来一起坐上马车往承恩侯府而去。 马车上,鱼朗也没将人放开,抱着陆嘉卉就亲了下去。 凌乱的胡子扎的陆嘉卉脸都疼了,可她舍不得推开他,她摸着他瘦了不少的脸亲吻他,然后亲吻他。 两人气喘吁吁,鱼朗喘了口气,眼睛都要冒火了,「娘子我忍不住了。」 陆嘉卉没有说话,又吻上他。娘子热情似火,鱼朗心情激荡,如同干柴和烈火,在狭小的车厢内燃烧。 鱼朗抱着她慢慢的动作,进入时陆嘉卉咬紧了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随着马车的晃动陆嘉卉也在晃动,飘飘摇摇,两人前所未有的满足。 马车停下时,鱼朗抽离身体,迅速的给两人收拾一番又拿了马车上备着的常服帮着陆嘉卉换上这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可在马车上清理的不干净,陆嘉卉脚一落地便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腿儿流下,多亏裙摆厚重,否则真是丢了人了。 滋润过后,陆嘉卉本就妍丽的脸更加水嫩,眉梢的春色更是遮挡不住。只一阵风过后,腿儿上流着的液体却凉了许多,可却让陆嘉卉的脸红了又红。 到了承恩侯老夫人那里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小山子两天一夜没见着爹娘哭着刚睡着。陆嘉卉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这才感觉到踏实。 一家三口回了家,小山子也醒了,抱着孩子喂了饭,两人谁都没说这两日的事。 饭后小山子抱着陆嘉卉的胳膊不肯走,无奈之下只能将小山子放到他们的炕上。 也亏了当初刚进京时鱼朗怕陆嘉卉住不惯还特意做了火炕,否则一家三口挤在床上可就不舒服了。 鱼朗瞧了眼睡熟的小山子起身去了净室,过了一会儿陆嘉卉听见他叫她,要亵裤,陆嘉卉忙拿了干净的过去,谁知人刚到跟前便被鱼朗抱起迅速扒了衣服塞入不宽敞的木桶里。 两人肌肤相贴,同时想起了盘龙山那夜,陆嘉卉想起那夜土匪头子的疯狂与威风不禁红了脸。 鱼朗的眼睛都带了火,将陆嘉卉裸露的肌肤都烫红了,可鱼朗却不放过她,将人抱进怀里就将脑袋慢慢低了下去然后在睡下找到那处樱桃成熟的地方。 水逐渐变凉,可两人的身体却火热的厉害。伴随着水声落地的声音,细碎的呢喃也慢慢溢满整个净室。 从净室到炕上,守着熟睡的小山子,鱼朗又来了两回。若是平时陆嘉卉肯定会制止,可两人经历了这两日的事情,她不忍心了,于是任凭他为所欲为。 天将明时,屋里终于停歇,水叫了两回之后终于平静。 院子里守夜的李侍卫与春环大眼瞪小眼,春环的脸红的像虾,李侍卫的也好不到哪去,他哪知道他的主子会这般勇猛不顾及呢。 快要换班的时候,李侍卫舔了舔干燥的唇,对春环道:「等过了年,我便来下聘。」 春环的脸噌的红透了,点了点头就跑了。 李侍卫瞧了眼正房关着的门,突然就觉得还是早些成亲的好。 今日年初一,京城各处百姓放鞭炮的放鞭炮,走亲戚的走亲戚,只有达官显贵家小心低调再低调,因为昨日陈家李家等大世家的下场近在眼前,谁也不知下一个会是谁,这时候谁敢冒头,谁都不敢出来顶住宣德帝连关两子的怒火。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有人往前凑了,就是中宫嫡子当今的寿王鱼朗。 初一本该是封笔的日子,但因为诸王之乱,满朝文武早早的便到了宫门口,待宫门大开这才快速往上朝的大殿而去。 宣德帝一夜未眠,此时眼底一片红色,配上铁青的一张脸显得更加威严暴戾,朝臣们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个时候触了霉头步了陈家的后尘。 下朝后宣德帝将鱼朗单独留下,将一本奏折扔到鱼朗头上,大骂道:「是不是朕的儿子都死光了你就满意了?」 鱼朗面不改色,「只要他们能把我大哥还回来,您爱如何处置如何处置。」 宣德帝被他气的哼了声,然后冲帐子后面喊道:「出来吧,你再不出现,这小子就要翻天了。」 v第五十七章[09.24] 帐子一阵乱动,鱼朗惊奇的盯着,没想到他父皇竟然在养心殿里藏了人。 可对方从帐子后面出来的时候,却将鱼朗惊的呆在原地,手里的折子也掉到了地上。 宣德帝颇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你大哥出现了,朕是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眼见着以为死去几年的大哥出现在眼前,鱼朗激动的早就将他父皇忘了,眼巴巴的瞅着太子,突然大叫一声朝太子扑了过去。 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太子瞧着鱼朗,眼角含笑,将扑过来的身子接住,兄弟俩抱在一处。 鱼朗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就这么迎接大哥?快下来,沉死了,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毛头小子呢。」 「嘿嘿。」鱼朗傻笑两声下来,然后上下打量太子。 太子在外两年多,此时看上去竟有四十多岁,可鱼朗却知道大哥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大哥两鬓竟已经染了风霜。鱼朗眼角一热,差点又掉下泪来。 「大哥,你受苦了。」鱼朗看着太子,眼中孺慕之情让太子也感慨万千。 鱼朗只比太子的长子大五岁,可以说鱼朗是太子看着长大的,小时候鱼朗想找宣德帝,但宣德帝儿子太多难免顾及不到他,于是太子便充当了父亲的角色,所以说鱼朗对太子感情深厚也情有可原。 太子看着他摸摸他的脑袋,感慨道:「小郎朗也长大了。」 鱼朗嘿嘿直笑,似乎只要大哥活着,什么都不重要了。 眼瞅着兄弟俩要手拉手找地方叙旧了,宣德帝咳嗽两声找找存在感,「太子回来是好事,只是老二和老三……」 听到他说起被关起来的齐王和鲁王,鱼朗的脸直接拉了下来,「父皇难道还要放他们出来不成?他们可是要逼宫了,还通敌卖国,父皇就这么放过他们?」 宣德帝面上尴尬,瞥了一眼太子,见他面上微冷,不由有些恼怒,「你们是朕的儿子,他们也是,非得弄个你死我活你才甘心?」 前一天还因为齐王鲁王气愤难当并且狠下心,这才过了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反悔了。一个帝王如此,当真让鱼朗见识了。 鱼朗懒得再也他父皇争辩,对太子道:「大哥可去见了母后与大嫂?」 太子眸子一暗摇头道:「还未曾去。」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今日正好初一,我娘子和儿子也都在。走走走。」鱼朗拉着太子便走,直接将宣德帝扔在原地。 早就知道鱼朗目中无人,今日却是用在了他的身上,想想其他儿子哪个敢如鱼朗这般对待帝王。宣德帝哼了声,想到尚关在府中的两个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没一会儿,张福成手下的太监小心翼翼进来:「陛下,淑妃娘娘两日未进水米了。」 宣德帝抬头瞧着小太监,突然道:「那就让她饿死好了。」 儿子不争气的不争气,争气的又气他,现在就连女人也来要挟他,想饿死那就饿死好了,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况且儿子是自己的,女人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小太监吓了一跳,心道今后那些烫手的银子可不能再收了。 鱼朗拉着太子一路到了皇后宫中,此时皇后宫中可谓是欢声笑语。 早早的来请安拜年的命妇和妃子们都被打发了回去,此时只剩了陆嘉卉母子还有太子妃母子。 听见脚步声,里面笑声微停,小山子瞧见鱼朗直接歪歪斜斜的朝他跑来,谁知人太矮,没抱到鱼朗反倒扑向太子。 太子将小家伙抱起来,迈进大殿,然后道:「我回来了。」 一声我回来了,让原本欢声笑语的大殿静了下来,彭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愣愣道:「我儿……」 太子含笑应道:「娘,是我。」 说着又转头看向早就呆滞的太子妃道「晶玉,我回来了。」 太子妃忽然就捂住嘴呜呜的哭了起来,「真的是你吗?」 太子瞧了眼坐在一旁的鱼裕然后过去将太子妃揽在怀里,「真的回来了。」 谁也不知道为了能够回来他受了多少苦,瞧着他父皇为了那两个人开脱说好话,他心里失望极了。 小时候他便知自己是太子,将来是皇帝,从小他克制自己学习父亲,就是为了今后能够成为一代明君,那时候父皇是他崇拜的对象,一直以来都是将父皇当作榜样。 可惜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父皇让他越来越失望,时至今日,就算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受尽苦楚,可在父皇的眼里只是回来就好,那么另外两个儿子也可以保下来了。 鱼朗兴致高昂的给太子介绍了陆嘉卉和小山子,这才道:「虽然今日是初一,但这时候大哥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彭皇后也是一脸心疼的撵他们,「你们快些出宫回去歇着,明日再来不迟。」 太子站起来告辞,笑道:「估计今晚上开始好些人睡不着了。」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人均笑了。 想到那几个现在的下场彭皇后不禁皱眉,「就那几个混蛋玩意儿,你们父皇还当个宝贝呢,哼等哪日那几个狼崽子将他杀了,估计才会醒悟了。」 想到宣德帝,气氛有些不好,彭皇后瞧不得儿子难过吃苦,尤其是大儿在外两年多吃尽苦头,一头黑发里面都掺杂了白丝,就连曾经英俊的脸都带了沧桑,足足比实际年龄大了得有十岁。 「你父皇若是敢放他们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彭皇后咬牙切齿。 鱼朗却不以为意,「娘不必担心,等父皇将他们放出来估计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得自己作死。」 可不,他们曾经联手陷害太子,谁知太子没死成居然回来了,他们能放过太子?想想也不可能。 v第五十八章[09.24]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做好守卫,将他们抓个正着,倒是看宣德帝还有什么话可说。 几人说了些事,越说越丧气,瞧着太子妃瞅太子的目光,彭皇后当即又撵人,「赶紧回去歇着吧。」 太子妃一家三口出宫回家的时候,鱼朗一家三口则在皇后宫中陪伴皇后,当然在太子出现在宫中的时候,各方人马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消息一出,掀起千层波浪,齐王鲁王被囚禁,鱼朗也体贴的让人带了消息进去,气的齐王当即摔了碗筷,而素来以贤着称的鲁王终于维持不住好脸色,也是打砸一通。 倒是昭王也不自大了,难得的聪明一回,老老实实夹起尾巴龟缩起来,后来还是昭王妃聪明,赶紧亲自收拾了一车的好药材送去了太子府。 宣德帝听得三个儿子的丧气样子,垂首来了皇后宫中,大殿内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小山子童言稚语,哄的皇后开怀大笑,宣德帝进去,小山子的笑声顿时收住窝进鱼朗的怀里。 本来热闹的场景因为宣德帝的加入有些冷清,宣德帝心中恼怒,面上却笑着朝小山子招手。 小山子瞅瞅他娘,他娘点点头才走向宣德帝。 宣德帝将小山子抱起来坐下,漫不经心道:「刚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彭皇后眉头一扬,「我儿子没被几个狼崽子害死还不许我高兴了?」 听到她称呼齐王等人为狼崽子,宣德帝有些微恼,「他们是狼崽子,那我又是什么?一把年纪了说话也不注意些。」 彭皇后冷哼一声,趁他不注意将小山子抱进自己怀里,「他们是狼崽子,你就是乱发情的公狗。还有,我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说话不注意怎么了,谁敢说句不合礼法试试?」 「你这婆娘!」宣德帝被彭皇后的话气个仰跌,手指着彭皇后气的直瞪眼,「你、你这是大不敬。」 彭皇后索性更大不敬一回,好整以暇的做下,无赖道,「那你杀了我呀。」 「你、你。」宣德帝简直被这婆娘气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见两个小的正一脸笑眯眯瞧着也不劝阻更加生气,瞪了他们一眼甩袖走了,走到半路想起来的目的,又转回来,对彭皇后道,「既然太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二人所为,朕打算将齐王鲁王放出来了。」 他们背后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不说鱼朗就是陆嘉卉也因宣德帝的决定感到失望。 彭皇后一愣,满脸的失望,「姓鱼的,你敢放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忍了很久了,再也忍不下去了。 鱼朗和陆嘉卉也站在彭皇后身侧,鱼朗道:「父皇既然纵容,那也纵容纵容儿臣吧,哪日二哥三哥若是也不见了,一定不是儿臣干的。」 媳妇和儿子不配合,宣德帝有些头疼,可刚刚在养心殿,陈妃和萧淑妃更是凄凄楚楚的哀求,哪个都比皇后温柔小意。想到他纵容了皇后半辈子也得不来一句体谅不禁有些寒心,脸上也带了冷意:「朕的儿子朕说了算。」说完甩袖而去再也没回头。 后面彭皇后突然就流了泪,嘴里念叨着:「没良心的,没良心的。」 彭皇后与宣德帝成亲之时正值多事之秋,几位庶出的皇子不服气,处处刁难,若非彭皇后与他站在一处顶住风雨,哪有现在的宣德帝。 危难时宣德帝曾对她许诺,此生只爱她一人,她信了,可转头刚登基就封了四妃,另几个绝色的美人。 那时候宣德帝好言好语哄她,说那些女人都是不得已而纳,他只宠她一人,可当彭皇后怀了太子没不久,萧淑妃也有了身孕,也是她命好一举得男,让齐王的出生显得平淡,若是她生个公主,那后宫中哪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曾经的海誓山盟早就远去,曾经对她情深不易的男人也成了帝王。他们的儿子被其他儿子陷害,他装傻不舍得存活的儿子只当不是那几人所为。现在太子回来了,证据也有了,可这人依旧说证据不足,太子回来就好,依然没有追究的意思。 彭皇后真的失望了,坐在大殿上失声痛哭。 鱼朗和陆嘉卉心疼极了,可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彭皇后。 皇后宫中气氛不好,其他宫里则好的很,陈妃握着萧淑妃的手激动道:「兴许是成了。」 萧淑妃也满目激动。 两个曾经的死对头,如今同病相怜,两人一合计便到宣德帝面前用了起苦肉计。 如同鱼朗等人预料的那样,当晚的京城难以入眠的人很多,到了第二日臣工依旧不敢歇到了宫中,然后就在朝堂上看见了阔别朝堂两年多的太子。 众位大臣心思各异,有拥立正统的大臣自然高兴,有曾经站齐王鲁王的自然缩起脖子。 令众人大跌眼睛的是宣德帝上朝第一件事就是解除齐王鲁王的囚禁改为面壁思过半年,罚奉两年。 这一旨意有人欢喜有人担忧,自然得到许多大臣的反对,然宣德帝却说一不二,全都给堵了回去。 众人有些摸不准宣德帝的意思,去瞧太子的时候,发现两年多没出现的太子嘴角含笑,目光却深不可测,与两年多前不可同日而语。 下了朝,承恩侯留在后面,对太子行了礼后道:「得知太子归来家中甚为高兴,若是太子得空,是否可到臣府中坐坐,老母甚为挂念殿下。」 太子点点头:「舅舅不必多礼,等过两日忙完,便去瞧瞧外祖母。」 承恩侯万年不变的脸微微缓和,瞅了眼鱼朗,「寿王殿下这两年有长进,今后殿下也算有了帮手。」 不料鱼朗却道:「我可不成,过两年我还要待娘子和儿子外出游玩呢,大好的河山,放着多浪费,大哥就好生随父皇办公,我带着娘子替你们出去瞧瞧去。」 他说的不要脸极了,承恩侯的脸都黑了,倒是太子一脸的纵容,摇头失笑,也不说赞同不赞同,就算是默认了。 若是不了解的兴许会说太子巴不得寿王殿下离京不给他惹麻烦,其实太子的用意很简单,自己得不到的自由就让弟弟去享受吧。他还得守好河山才是。 不过既然父皇将老二老三放出来了,那么他也不会心慈手软就是了,毕竟他是太子,理应比他们更有任性的机会才对。 宣德帝的旨意到了齐王府和鲁王府,两府上下皆欢欣鼓舞。齐王和鲁王装模作样上书请罪求得宣德帝原谅。宣德帝故作生气不接,直到第三次上折子才见了二人,瞧着二人憔悴的模样,宣德帝心里才好受了些,觉得那些错也没那么可恶了,毕竟他们也没成功不是。 两王目的达到,没等半年面壁思过时间到,不过月余又被宣德帝安排进了六部干差使。 鱼朗得知此事,气的直咬牙,当夜去了太子府与太子商议对策,然后开始联络臣工收集两王在六部的证据,光明正大的将二人拉下马。 而内宅内,钱六也将之前陆嘉卉让他调查的云娘也有了消息,并找画师画了画像。陆嘉卉接过来一瞧,赫然是当初盘龙山上王二牛的表妹许云云。 v第五十九章[09.24] 陆嘉卉想到那个姑娘,心里又觉得有趣,这许云云最开始看上鱼朗,被王二牛驱逐后扒上县令,后又扒上李得胜,本以为当初已经身死,却不想进了京还到了鲁王府。 可这些陆嘉卉却是不管的,云娘企图与巧慧合谋为鲁王开路谋害寿王府主子,这事儿她可不打算放过,直接上门找鲁王妃要人。 鲁王妃不知其中缘故,又不好在这当口得罪寿王府便到后院将藏匿的云娘揪出来给了陆嘉卉。 许云云瞧见陆嘉卉跟见了鬼一样,吓得求鲁王妃救她,鲁王妃哪里肯救,她巴不得这些女人都死了才好。 陆嘉卉将人带回去直接扔给王二牛,让他看着办。王二牛不负众望也没留情,直接让人一根绳子给勒死了许云云。 后续如何陆嘉卉并不担心,因为许多事等着她去忙。 出了十五,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李侍卫的娘也亲自带着儿子上门提亲,然后定下三月初九娶春环。 忙碌的一个年过完,陆嘉卉闲下来倒不习惯了,等春环婚事一定就开始着手给她收拾嫁妆。 对春环陆嘉卉是当妹妹看待的,收拾嫁妆的时候更是毫不客气的将王府库房开了,大手一挥道:「喜欢什么随便选,但凡有的都给。」 她的大方吓坏了春环,春环连连摆手:「王妃,您可真大方,我只是个丫鬟啊,可用不上库房这些好物件。」 陆嘉卉哭笑不得:「在我眼里你跟我妹妹也差不多了,甭跟我客气,我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王妃,您对我真好。」春环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陆嘉卉忙笑道,「行了,可别哭了,赶紧的去挑。」 最后春环碍于陆嘉卉的坚持进去挑了两件不起眼的东西出来了,陆嘉卉瞧了不满意又去挑了一些直接让人装箱。 等到了三月初八往李家送嫁妆的时候,满京城的人晃了眼,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高官家的姑娘出嫁呢,最后才有知道的说是寿王妃的一个丫鬟出嫁。 看热闹的人不免咂舌,一个丫鬟出嫁竟如此大的阵仗,瞧那一抬抬的嫁妆,再瞧瞧最前面的那几台,全是寿王妃给的。 瞧着寿王妃重视,李家也对春环刮目相看,本来李母对李侍卫要娶个丫鬟颇有微词,现在瞧这架势一点不满都没有了。 春环成亲后,陆嘉卉便将小叮当调到身边做了管事的丫头,别说这丫头还颇为能耐,很快便接手了春环之前的工作。 进了五月,陆嘉卉又有了身孕,彭皇后颇为高兴,给她送了不少的好药材,齐王府和鲁王府也不甘示弱,纷纷上门探望,陆嘉卉烦不胜烦,到了最后直接道身子不爽利将一些大臣家的夫人拦在门外。 反正她的夫君曾经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她也不差不懂事这一项了,一直到了六月天气热的狠了,鱼朗干脆和宣德帝请旨到避暑山庄陪媳妇待产去。 宣德帝也热的受不了,干脆带了几个新进的美人也去了。 宣德帝一走,太子监国,竟让鲁王昭王协助,齐王被冷落不禁恼怒,昭王自打两位兄长造反不成就老实了许多,也不肯给鲁王做出头鸟了,此时被提出来竟有些惶恐。 鲁王本就对太子不服之前与齐王之事他认为是齐王太蠢牵累了他才导致他的失败,现在机会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于是昭王怂了,鲁王开始蹦达了。 太子如同看秋后的蚂蚱一般对担忧的户部尚书道:「让他尽管作,在父皇回宫前给他机会。」 户部尚书大惊,「殿下这万万不可,实在危险。」 太子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三聪明的很,但也是狗急跳墙也说不定,父皇不在,他怎能不握住机会。」 他说的不错,鲁王的确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光他想趁着父皇结果了太子,还私下里将齐王也拉了进来。 于是在八月初宣德帝将要回宫前夕,太子府忽然迎来一大批人马围堵,好几百的死士越过太子府的密网冲向太子所在地。 然,太子早有防备,尤其是这两年在匈奴结识许多能人异士,回京后便招揽麾下,在这下人的带领下,连同太子府豢养的死士卫兵将三皇子等人派来的死士一一剿灭。 死士一死,鲁王彻底慌了手脚与齐王一商议直接让人放箭强攻太子府。 混乱间齐王和鲁王突然不见,待天明时分二王所率人马被鱼朗所带领的军队击退,然后二王手下发现齐王和鲁王不见踪影。 再到天明时分,有人突然发现齐王和鲁王,竟惨死在太子府门下,齐王当胸一箭正中要害,鲁王则是背后中了一箭却不想被人踩踏,最终而死。 太子命人收拾了乱党,忙让人给宣德帝送信。 宣德帝收到消息,得知两个儿子谋害太子不成反倒被自己人射杀,当场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宣德帝醒来后忙催促回宫,也只能看到齐王府和鲁王府挂起的白帆罢了。 回宫后宣德帝招了太子和鱼朗等人仔细询问了那日之事,可所有证据都指向鲁王齐王存不轨之心谋害太子之事,让宣德帝想追究太子都找不到理由。 宣德帝憋闷,当晚又吐了一口血,随后太医诊治,竟是得了重疾。 太医院上下几十位太医轮番给宣德帝把脉得出的结论是多年劳累身体被掏空,加上在避暑山庄女色过度,导致身体虚弱。 而且要命的是身体过于虚弱虚不受补,一切挑挑捡捡的喝不说,还得卧床休息。 宣德帝哪里是躺的住的人,不听劝阻又对太子起了疑心,执意上朝处理政务。 两日后宣德帝上朝时突然吐血昏迷,这一昏迷就再也没醒过来。 太医院好药喝着,众人祈祷着,最终也没能挽救回宣德帝的生命。 宣德二十二年,宣德帝驾崩,享年四十九岁。 宣德帝驾崩后,群臣请太子登基为帝,太子不允,三次推拒,最后在群臣祈求下应允。 宣德帝驾崩后停尸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后下葬入皇陵,举国上下开始了国丧。 新帝改年号承佑,于年后为承佑一年,这一年仍旧为宣德二十二年。 新帝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个月,二十七日后正式处理国事,于此承佑时代开始来临。 v第六十章[09.24] 封皇后,封太子,一系列举措有条不紊进行。 承佑帝不同于宣德帝安居一隅,登基第二年便整顿吏治,举国上下修水渠,建工事,遇到遭害之地减赋税轻徭役,一时间举国上下对承佑帝歌功颂德。 承佑二年,匈奴来犯,鱼朗请兵上阵,被承佑帝拒绝,时年八月,大周败北,鱼朗再次请缨,承佑帝忍痛应允。 当日鱼朗便告别陆嘉卉母子三人踏上征程。 承佑二年冬,鱼朗率军大败匈奴右大王帐,生擒右大王太子,到了承佑三年春,匈奴大军败退退兵二百余里。 鱼朗率军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右大王帐,随后左大王帐上书求和,承佑帝应允,自此匈奴年年上贡大周,为大周附属国。 同年夏鱼朗凯旋而归,承佑帝亲自出城迎接,封鱼朗为超品寿王,并统领户部尚书一职。 同年冬天,寿王上书请辞户部尚书一职,承佑帝允。 得到承佑帝应允的圣旨,寿王府里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以陆嘉卉为首的主子们无疑是欢喜的,就是两个孩子也是兴奋的不得了,围着陆嘉卉问他们出京去哪。 陆嘉卉被他们闹的头疼,「去找你们父王问去。他才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的鱼朗喝着好茶盯着仆人收拾行礼,瞧见家里的两个小魔王过来赶紧一手一个抱起来,「你们娘呢?」 两岁的小鱼儿爬上鱼朗膝盖,「娘在那和春环姨姨说话呢。」 鱼朗一家要离京,本来打算的好好的,春环夫妻跟随一路前往,可谁知前两日春环有了身孕,又在头几个月不能舟车劳顿。 鱼朗一听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林侍卫跑来了,「王爷,小栗子不能跟着了,那我和小花儿是不是可以跟着了?」 「你娘能答应?」林侍卫前年终于娶回青梅竹马小花妹妹,去年刚得了大胖小子,他才不信林侍卫他娘能放人。 林侍卫一乐,「同意了,因为我大嫂怀孕了,我娘忙着照顾,顾不上我们,我又说春环去不了,王妃这缺人,我娘就应了。」 他说完李侍卫颇为不快,对鱼朗道:「王爷且等我一年。」 开春后,陆嘉卉辞别哥哥嫂嫂,与鱼朗带着两个孩子踏上游山玩水的路,从京城往南,先去了天津又去了济南府,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苏州城时已经到了九月。 九月初风乍起,陆嘉卉又被诊出了身孕,一行人的行程不得不停了下来。 陆嘉卉颇为遗憾,本还以为入冬之前能到昆明,现在可好,这一年半载的是走不了了。 「都怨你。」陆嘉卉歪在榻上歇息,怒瞪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寿王爷尴尬的摸摸鼻子,他也不想啊,可是情到深处控制不了嘛~ 当初陆嘉卉生小鱼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他当时就决定往后都不让她生了,这几年陆嘉卉都没怀上,本以为没事了,谁承想上个月外出游玩时在马车上来的一回竟然就怀上了。 但这事儿毕竟是他心虚,将陆嘉卉抱着好生的哄了,才将人哄好。 可到了三个多月,陆嘉卉吐的厉害,不免又将鱼朗骂了一顿。 远在京城的彭太后担心儿媳妇,偷偷留下书信带着护卫离宫出走了,一路坐船到了苏州。 可想而知宫内的承佑帝发现他娘不见了多么的生气。 他还道二弟和儿子为何当初会离家出走,感情根源都在他娘身上呢。 彭太后都五十多岁了,虽然保养的好,可哪里出过远门,承佑帝生气之余又担心,不得不派出锦衣卫前去保护。 彭太后到苏州的时候陆嘉卉都怀了七个月了,肚子大的像揣了个球。彭太后惊的不敢上前,「这是两个?」 渡过初期的难受,现在的陆嘉卉除了身子不便没什么不舒服,闻言笑眯眯道:「两个。」 彭太后顿时喜笑颜开,直到陆嘉卉生下两个双胞胎女儿,彭太后也不肯回去。承佑帝三番两次催促,彭太后依然不走,最后鱼朗无奈只能给他哥写信,告知承佑帝彭太后跟着他们出去玩两年再给送回去,将宫里的承佑帝差点气晕过去。 然而孩子太小,不宜远行,等一行人重新上路的时候,双生姑娘都一岁了。 到了四季如春的昆明,一家人乐的找不着北,商议之下在昆明置办了宅子就此住了下来。 承佑十五年,已经十七岁的少年郎小山子也要娶妻了,陆嘉卉清点着聘礼,感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小山子都要娶妻了。」 不到四十的鱼朗依然年轻英俊,将依旧貌美的娘子手中的账册扔到一边将人抱到榻上,不满道:「有夫君在老想那臭小子做什么。」 两人成亲十几年,彼此再熟悉不过,可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每当鱼朗这么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跳的依旧很快。 「只想你。」陆嘉卉笑道。 鱼朗亲亲陆嘉卉眼角细纹,呼吸一粗就亲了下去。 不一会儿屋内想起嗯嗯啊啊的声响,门外本来找爹娘有事商议的小山子顿时红透了脸,赶忙跑远了。 或许成亲真得不错,少年郎心想。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山野美娇娘》上 作者:寻露 02、《山野美娇娘》下 作者:寻露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