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犯桃花》 楔子 夏夜晚风,一阵阵地拂过,吹散了一整个白日的酷暑之气。 漆黑的夜空上,高挂着一轮明月,清朗的月光映照在一条江上,水面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江旁生了许多老树,一棵棵都枝干粗壮、绿叶茂密,而其中一棵朝江面倾斜生长的树上,竟垂下了一条腿。 顺着那条腿往上看,原来是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她正斜躺在树干上,一条腿就这么垂下来晃啊晃的。 这样的姿态若是由一名男子摆出,或许还可称之为潇洒不羁,可是由一名妇人做来就相当不雅,但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她名唤江凤凤,是大名鼎鼎的已故“神医伉俪”江氏夫你的女儿。 由于从小跟着爹娘五湖四海到处行医,自在随兴惯了,再加上跟在爹娘身边的那些年,看多了人情冷暖、自私势利的一面,因此养成了她叛逆反骨的性情,礼教于她如无物。 爹娘相继过世之后,江凤凤婉拒了姨父、姨母好心的邀请,自己一个人住在无名山谷中,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 虽然拥有一身绝佳的医术,她却对悬壶济世没有太大的兴趣。 由于不爱与人打交道,她几乎终年待在山谷之中,只让少数几个至亲好友知道她的行踪下落。 这回若不是她的姨母捎来急讯,说是她那十岁大的表弟病重,请她务必前去医治,她也不会特地赶了十多天的路程,大老远跑去江南一趟。 为了医治表弟的病,她在江南住了一个多月,一等表弟的病情逐渐痊愈后,喜爱独处的她便毫不犹豫地告辞。 在赶路返家的途中,她不经意地瞧见这里的景致极美,一时兴起就停下来歇息歇息。 此刻斜躺在树干上,吹吹晚风、听听流水,真是快意极了! 江凤凤满意地闭上眼,一条腿晃啊晃的,悠闲又自在,想不到这样静谧的气氛还没享受多久,就被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给打扰了。 她的眉头一皱,神情微恼,掀开眼皮一看究竟。 远远地,就见一对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女朝江边走来,而那名不知道为了啥事儿哭哭啼啼的妇人,怀里正抱着一团布包。 由于事不关己,江凤凤也懒得理会,她再度闭上眼,心里暗暗希望这对“闲杂人等”快点离开。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们不只没有走开,而且还愈走愈近,近得连他们的对话声都传进了她的耳里-- “咱们……真的得这么做吗?”妇人可怜兮兮地问。 “那当然!”男子断然答道。 “可是……可是她才刚满月,还这么小……” “就是现在还小、还没真的成为祸害,一切才来得及啊!” “但……她是咱们的骨肉哪!你真舍得抛下她?” “你这是在指责我冷血无情吗?”男子不悦地哼道。 “不……不是……但……” “这是她的命,怪不了人!谁让她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八字全阴!你不也听见了,昨日那位半仙断言她极有可能会克死爹娘!我一生的荣华富贵,还有咱俩的命,难道要毁在她的手上?” 妇人听了,哭得越发伤心。 “你哭够了没?就算今几个不将她扔下,半仙说她天生体质孱弱,八成也活不过十岁的,即使侥幸长大,将来若没有找到阳气旺盛的男子与她成亲,恐怕也难活过二十!既然迟早都是要死的,不如早点让她去投胎,也好过咱们两人陪着她一块儿送命!”男子理直气壮地吼道。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心意已决,非这么做不可!” 许是明白夫君的心意没有转圜的余地,妇人终于屈服了。 “那……让我……让我最后再跟她说几句话……” “哼!妇人之仁!动作快点!”男子不耐烦地拂袖,转身走到一旁去。 妇人泪眼汪汪地望着襁褓中的婴孩,那粉嫩嫩的女娃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遗弃,兀自睡得香甜。看着那张恬静的小脸儿,妇人心如刀割,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苦命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咱们……咱们来世再结母女缘……”她从身上取出一条坠炼,上头有个别致的玉葫芦。“这是当年你外婆给娘的链子,现在娘将它送给你……” 将玉葫芦挂在女婴的身上之后,妇人又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把她放在江岸边后,才哭哭啼啼地跟着男人离开。 直到那名妇人的哭声已远得听不见了,江凤凤才又睁开双眼,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 “来世再结母女缘?呿!只有倒霉鬼才会再投胎到你们家去!都已经要任她死在江边了,还送劳什子链子啊?真是笑死人了!” 仿佛听见她的嗤笑,原本安安静静的娃儿突然哭了起来。 江凤凤皱起眉头,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她踱步来到女娃儿身边,就见那孩子哭得小脸儿都皱了起来。 盯着那张稚嫩的小脸,一阵犹豫掠过江凤凤的心底。她虽然个性孤僻、厌恶麻烦,但真要她见死不救,她也没那么狠心。 考虑了一会儿后,她的心里作出了决定。 “说你天生孱弱,活不过十岁?哼,就不信在我的照料下,还会有娃儿夭折的事情发生!” 想她江凤凤承袭了爹娘的好医术,就不信凭她的本事,没法儿让一个娃儿健健康康地活过十岁、二十岁! 江凤凤将哭个不停的女娃儿抱起,笨拙地哄着。 “好了好了,你也甭哭了,遇见我,算你这娃儿走运!我就把你带回去,跟我作伴吧!” 不过……要给这娃儿起什么名儿呢? 江凤凤想了想后,说道:“既然你这娃儿是我在江边捡拾到的,就叫你江拾欢吧!最好你往后乖巧听话一点,讨我的欢喜,知道吗?” 原本哇哇大哭的女娃儿,正巧在此时哭声渐歇,让江凤凤不禁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很好,孺子可教也!我这就带你回去,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当我的徒儿吧!” 第一章 十八年后 一座郁郁苍苍的山林,由于地处偏僻,一向鲜有人至,然而此刻却有一阵不寻常的喧腾声,倏地破坏了林间的静谧,惊起一群飞鸟。 杂沓的脚步声、咆吼的叫嚣声,让山林你漫着一股不安定的气息。 黄泥山路的一头,大约十五、六名持剑握刀的彪形大汉,一个个杀气腾腾地拔腿疾奔。 他们追逐的目标,是前方一名身穿藏青色衣服的高大男子。 起初,那抹藏青色的身影疾如旋风,早已与追兵拉开一大段距离,然而过了一会儿,他的奔势却逐渐缓了下来。 半晌后,健硕的身躯靠在一棵大树上,急促地喘气。 自天际洒落的日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约莫二十五岁的他,有着一张端正的脸孔,五官阳刚俊朗,然而此刻,他的一对剑眉紧紧深锁着,鹰隼般的黑眸更是恼怒地眯起。 “混帐家伙……”皇甫硕吐着气,咬牙低咒。 身为“飞雪山庄”少庄主的他,生平最重义气,凡是朋友有难,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这一回,他只身在外时,收到一名小童替人传递来的信件,得知至交好友遇险,被一帮凶恶的盗匪捆绑至山寨中,对方言明要他独自前去才肯放人,虽然明知事情不会这么单纯,但他仍是义不容辞地前去搭救。 他快马加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前往山寨救人。 尽管山寨四周埋伏了不少盗匪,武功高强的他仍宛如狂风扫落叶一般,迅速地杀了进去,果然瞧见披头散发、被折磨得鼻青脸肿的友人,就被这帮恶匪捆绑在大厅的柱子上。 救人心切的他立刻上前,正打算解开柱子上的人,不料却赫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他的好友,而是一名盗匪易容乔装的! 为了避免被他轻易认出,那盗匪刻意将自己弄成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模样,好鱼目混珠地骗过他。 虽然他很快就警觉这是圈套,也立即心生防备地抽身而退,但是这帮人的城府极深,早已布下了计中计。 他们预料到机警的他有可能会察觉这是圈套,也有可能会立即撤退,于是他们早已悄悄设了个机关,一旦他接近那名假扮的友人,就立即启动。因此,即使他在第一时间就撤退了,却已来不及躲开你漫的剧毒烟雾。 皇甫硕心中大惊,他暂时封住几处穴道,护住自己的心脉,凭着绝顶的武功杀出重围,然而对方却铁了心地想要他的命,一票追兵在后头紧跟不舍。 究竟是谁要他的命呢? 由于“飞雪山庄”自他祖父那代就以惩奸除恶为己任,许多江湖上的奸恶之徒都视他们为眼中钉,所以,或许这其中有人非要将他除之而后快吧。 都怪他太大意了,没料到这竟然是精心策划的计中计,不过那帮贼人的城府深沉至此,也实在防不胜防。 听见后方逐渐接近的追逐声,皇甫硕的浓眉锁得更紧了。 尽管刚才他已尽可能地护住自己的心脉,可是这一路杀出山寨,再加上沿途的追逐,加速了体内毒性的扩散。 照这情况下去,倘若不及时解毒,恐怕他也撑不了多久。可这会儿在荒山野岭中,能上哪儿去找有法子解毒的大夫? “可恶……”皇甫硕喘着气低咒。 难道今日即将成为他的祭日?他恨恨地咬牙。 就算非要下黄泉不可,他宁可毒发身亡,也不愿死在后头那帮贼人之手,那对他而言是一种污辱! 皇甫硕提起气,勉力施展轻功,朝山林更深处飞掠而去。 他一路疾奔,后头那些人也穷追不舍,两方人马的距离逐渐拉近,而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他赫然发现前方竟是一处断崖!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这下子他插翅也难飞了。 盗匪们追了上来,看到皇甫硕被逼到了山崖边,又见他气色晦暗,显然毒性已发,于是他们一个个笑得肆无忌惮、猖狂至极。 “皇甫硕,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既然你已无路可逃了,就乖乖让大爷们砍下脑袋,好让咱们去向‘瞿老怪”领赏!” “你这个蠢蛋!怎么把‘瞿老怪”给说出来了?”一旁的同伙开口斥责。 “我……”说溜嘴的男人本来一脸懊恼,但眼看皇甫硕都已经被逼到了断崖边,就又有恃无恐了起来。“反正他也逃不了,咱们马上就要砍下他的脑袋了,就让他做个明白鬼也无妨嘛!” “瞿老怪”?原来是那家伙!皇甫硕的俊眸掠过一抹了悟。 半年多前,外号“瞿老怪”的瞿银川连续玷辱了十多名黄花闺女,还犯下许多杀人放火的勾当。 当时,他逮着了瞿银川,废去那家伙的武功并且将之送交官府处置,想不到他才离开官府不到一个时辰,瞿银川就被几名同伙给救走,从此逃逸无踪。 想必那瞿银川非但不知悔改,还对他恨之入骨,才会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亟欲夺取他的性命吧? 面对着眼前这群抢着要砍下他脑袋去领赏的盗匪,皇甫硕即使毒性发作,高大的身躯依旧昂然挺立,俊朗的脸孔上看不出半丝面临死亡的畏惧,反而还掠过一抹嘲讽的冷笑。 “想要提我的头去领赏?下辈子吧!” 语毕,皇甫硕毫不迟疑地纵身自断崖跃下。 即使此举生机渺茫,但总好过落入这群贼人之手! 幽静的山谷中,有一面美丽的湖泊,湖畔生着许多不知名的花儿,而澄澈的湖水中有许多鱼儿悠游着。 一阵徐徐的清风拂来,吹皱了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也撩起了正在湖畔洗衣的江拾欢的长发。 柔柔的日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白皙似雪的瓜子脸上,娥眉淡扫,一双美眸澄如秋水,一袭简单的水色衣裙,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沉静、恬淡的气息。 江拾欢卷起了衣袖,正在湖畔专注地洗衣,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工作,不过并不辛苦,因为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的衣裳,花不了太久时间。 当她洗好最后一件衣物,正打算起身时,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突,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反射性地仰首一望。 才刚抬头,就见一个巨大的物体由高处坠落,那坠势极快,她还没能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就已咚的一声掉进湖中了。 啪啦一声巨响,平静的湖面瞬间溅起了好大的水花,不偏不倚地泼了江拾欢一脸湖水。 她怔住,湖水顺着她白玉般的面颊滴落,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性情沉静、情绪鲜少有起伏的她也不禁愕然。 在这座山谷住了十八年,这可算得上是最大的惊喜了……不,这只有“惊”,没有“喜”。 江拾欢轻蹙起眉心,思忖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她根本没能瞧个清楚。 是落石吗?可是过去从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大黄,去瞧瞧。”她淡淡地开口指挥。 一只原本静静趴伏在她脚边陪伴的大黄狗,听见她的话之后立刻跳入湖中。这只狗儿是她七年前在山上捡到的,当时它还只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幼犬,可能不慎和它的同伴走失了。 养了它七年,每日与它相处,它也因此变得很有灵性,不论说什么都能听得懂似的,是她的好伙伴。 大黄很快地游到湖中,过了一会儿,就见它张口咬住了一个巨大的物体,奋力地游回岸边。 江拾欢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个男人。 “怎么会有人从山崖上摔下来呢?”她诧异地低语。 大黄努力将那人拖上岸之后,江拾欢立刻趋前一看究竟。 她将原本趴着的身躯翻转过来,伸手拨开覆在他脸上的湿发,看见了一张阳刚俊朗的脸孔。 尽管这十八年来她一直住在这座无名山谷中,但偶尔也会随着师父到城里去买些物品,自然也见过一些男人,而他是她所见过模样最俊朗的一个。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摔下来呢?” 要知道,她们所处的这座山平时鲜有人至,而这男人不仅闯进山中,还从山崖上摔了下来,那可真是稀奇了。 会是迷路又失足吗?这也未免太倒霉了。 江拾欢一边暗暗忖度,一边动手为他把脉。 原本她心想,他八成是活不成了,可是当她柔嫩的指尖轻搭在他的脉搏上时,美眸不禁掠过一丝惊讶。 想不到,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这男人的脏腑竟然没有严重破裂受损,看来他的内力相当深厚,只不过…… 她静静把了会儿脉之后,又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 “看来……他似乎中了剧毒。” 自幼跟在师父的身边习医,这么多年下来,她疗伤、治病的本事不小,然而解毒的功夫却还不到家。 “或许师父有法子解毒,是死是活,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她对着昏迷不醒的男人低语。 不过,在请师父为他疗伤解毒之前,还有个问题必须得先解决才行,那就是--她该怎么将他带回去呢? 江拾欢轻蹙着眉心,眼底掠过一抹困扰。 她和师父所住的屋子,距离这湖泊有一小段路,而她可不认为自己有法子背得动这么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 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有了主意。 她取来装衣裳用的竹篮,接着找来一条坚韧的藤蔓当作绳索,牢牢地捆绑在竹篮的一端,最后,她将这男人扶起,让他坐在竹篮中。 “大黄,咬住那一头的绳索。” 狗儿听到她的命令,立刻乖乖地咬住藤索的一端。 由于这男人相当高大,根本没法儿将整个身子全塞进竹篮,江拾欢只好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后背,避免他整个人倒在地面被拖行。 只不过,这样的姿势,使他的身子无可避免地靠在她的身上,宽阔结实的后背紧贴着她丰盈的酥胸,这样过分亲昵的接触让江拾欢尴尬极了,好在这男人此刻昏迷不醒,不会知道自己在昏迷中占了她的便宜。 “来,大黄,咱们将他带回去吧。” 狗儿开始认真地拖着,而她也帮忙出力,一人一狗努力地将这位“不速之客”给拖了回去。 一幢宽敞雅致的木屋,座落在一片美丽的花林中,偶尔从林间传出隐隐约约的虫鸣鸟叫声,环境相当清幽。 屋内的一间寝房中,一名头发斑白的妇人正躺在床上歇息,而她就是这幢木屋的主人--江凤凤。 年近六十的她,脸上布满了皱纹,气色和身子骨也大不如以往,常常需要躺着歇息以回复体力,但是她并不以为意。 尽管自己医术高超,但是身子的老化并不是喝喝补药就可以返老回春的,因此她也看得很开,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人世。 “师父,我回来了。” 听见屋外传来清脆的嗓音,江凤凤的脸上浮现一抹慈蔼的微笑。 自从当年在一条江边将那孩子捡拾回来,至今已经过了十八年,虽然这当中那孩子确实生了几场大病,但都被她给救了回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女娃儿也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那让江凤凤的心里既欣慰、又感动,毕竟这些年来,她们虽然是以师徒相称,但彼此的感情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她就像是那孩子的娘……不,她比那个狠心抛下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要好得多了! 第二章 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让江凤凤不禁回想起当年那对夫你抛下婴孩时的那一番对话。 虽然她一向不信什么宿命,更不信随便一名江湖术士就能铁口直断他人的命运,可是随着江拾欢逐渐长大,当年那狠心男子的话常不时浮上心头-- ……即使侥幸长大,将来若没有找到阳气旺盛的男子与她成亲,恐怕也难活过二十! 江凤凤皱起眉头,脸上浮现烦恼之色。 就算那江湖术士全是胡说八道,可是……即使不为了延续性命,她似乎也该替她的宝贝徒儿找个归宿。 自己过去这大半辈子都待在山谷中,坦白说,若不是有江拾欢的陪伴,日子难免乏味了些。 现在她垂垂老矣,那孩子却正值芳华,等到她过世之后,那孩子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身边只有一只大黄狗陪伴,未免太过孤单。万一将来要是伤了、病了,没人照料那怎么行? 如果那孩子能有个好归宿,她也才能放心啊! 只不过,她们师徒俩成天待在山谷中,想要遇见什么人也难,更别说是要遇见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了…… 正当江凤凤这么想的时候,江拾欢正努力将那男人拖进屋里。 “师……师父……”她快累坏了,气喘吁吁地扬声嚷道:“师父……徒儿捡了个人回来……” “什么?”江凤凤愣了愣。 才刚想着她们很难遇见什么人,怎么这会儿她的徒儿就“捡”了个人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她好奇地下床,走出房间一看究竟。 当看见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被塞进洗衣的竹篮中,那看起来狼狈又滑稽的模样时,江凤凤的脸上满是错愕。 “这……这是……” “师父,刚才徒儿在湖边洗衣时,这男人突然从天而降,摔进了湖里。”江拾欢解释道。 “从山崖上摔下来?”江凤凤眉头一皱。“一般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是活不了了,你还捡回来做啥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江凤凤挥了挥手,懒得救治一个必死无疑的人,她就算医术再高,也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可这男人还活着,徒儿刚才为他把过脉了,他似乎内功深厚,脏腑虽是受了伤,但还不足以致命。” “喔?那算他福大命大,命不该绝,你就喂他服下‘活血聚元丹”,等他醒了之后自行运功调养就成了。” 那“活血聚元丹”是她独门炼制的丹药,对于活血补气、凝聚元神、回复精气有绝佳的功效。 “可是,他还中了剧毒。”江拾欢补充道。 “什么?还中了剧毒?”江凤凤摇了摇头,啧啧说道:“这家伙不仅从山崖摔下,还身中剧毒,看来阎王爷是要定了他的命,说不定他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江凤凤还是靠了过来。 她弯下身子,低头将这男人的模样瞧个仔细,见到他出乎意料的相貌堂堂,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这家伙看起来倒不像是獐头鼠目的奸恶之辈,好吧,就先将他给弄出来,我来瞧瞧他到底有没有救。” “是。” 她取来装衣裳用的竹篮,接着找来一条坚韧的藤蔓当作绳索,牢牢地捆绑在竹篮的一端,最后,她将这男人扶起,让他坐在竹篮中。 “大黄,咬住那一头的绳索。” 狗儿听到她的命令,立刻乖乖地咬住藤索的一端。 由于这男人相当高大,根本没法儿将整个身子全塞进竹篮,江拾欢只好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后背,避免他整个人倒在地面被拖行。 只不过,这样的姿势,使他的身子无可避免地靠在她的身上,宽阔结实的后背紧贴着她丰盈的酥胸,这样过分亲昵的接触让江拾欢尴尬极了,好在这男人此刻昏迷不醒,不会知道自己在昏迷中占了她的便宜。 “来,大黄,咱们将他带回去吧。” 狗儿开始认真地拖着,而她也帮忙出力,一人一狗努力地将这位“不速之客”给拖了回去。 一幢宽敞雅致的木屋,座落在一片美丽的花林中,偶尔从林间传出隐隐约约的虫鸣鸟叫声,环境相当清幽。 屋内的一间寝房中,一名头发斑白的妇人正躺在床上歇息,而她就是这幢木屋的主人--江凤凤。 年近六十的她,脸上布满了皱纹,气色和身子骨也大不如以往,常常需要躺着歇息以回复体力,但是她并不以为意。 尽管自己医术高超,但是身子的老化并不是喝喝补药就可以返老回春的,因此她也看得很开,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人世。 “师父,我回来了。” 听见屋外传来清脆的嗓音,江凤凤的脸上浮现一抹慈蔼的微笑。 自从当年在一条江边将那孩子捡拾回来,至今已经过了十八年,虽然这当中那孩子确实生了几场大病,但都被她给救了回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女娃儿也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那让江凤凤的心里既欣慰、又感动,毕竟这些年来,她们虽然是以师徒相称,但彼此的感情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她就像是那孩子的娘……不,她比那个狠心抛下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要好得多了! 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让江凤凤不禁回想起当年那对夫你抛下婴孩时的那一番对话。 虽然她一向不信什么宿命,更不信随便一名江湖术士就能铁口直断他人的命运,可是随着江拾欢逐渐长大,当年那狠心男子的话常不时浮上心头-- ……即使侥幸长大,将来若没有找到阳气旺盛的男子与她成亲,恐怕也难活过二十! 江凤凤皱起眉头,脸上浮现烦恼之色。 就算那江湖术士全是胡说八道,可是……即使不为了延续性命,她似乎也该替她的宝贝徒儿找个归宿。 自己过去这大半辈子都待在山谷中,坦白说,若不是有江拾欢的陪伴,日子难免乏味了些。 现在她垂垂老矣,那孩子却正值芳华,等到她过世之后,那孩子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身边只有一只大黄狗陪伴,未免太过孤单。万一将来要是伤了、病了,没人照料那怎么行? 如果那孩子能有个好归宿,她也才能放心啊! 只不过,她们师徒俩成天待在山谷中,想要遇见什么人也难,更别说是要遇见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了…… 正当江凤凤这么想的时候,江拾欢正努力将那男人拖进屋里。 “师……师父……”她快累坏了,气喘吁吁地扬声嚷道:“师父……徒儿捡了个人回来……” “什么?”江凤凤愣了愣。 才刚想着她们很难遇见什么人,怎么这会儿她的徒儿就“捡”了个人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她好奇地下床,走出房间一看究竟。 当看见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被塞进洗衣的竹篮中,那看起来狼狈又滑稽的模样时,江凤凤的脸上满是错愕。 “这……这是……” “师父,刚才徒儿在湖边洗衣时,这男人突然从天而降,摔进了湖里。”江拾欢解释道。 “从山崖上摔下来?”江凤凤眉头一皱。“一般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是活不了了,你还捡回来做啥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江凤凤挥了挥手,懒得救治一个必死无疑的人,她就算医术再高,也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可这男人还活着,徒儿刚才为他把过脉了,他似乎内功深厚,脏腑虽是受了伤,但还不足以致命。” “喔?那算他福大命大,命不该绝,你就喂他服下‘活血聚元丹”,等他醒了之后自行运功调养就成了。” 那“活血聚元丹”是她独门炼制的丹药,对于活血补气、凝聚元神、回复精气有绝佳的功效。 “可是,他还中了剧毒。”江拾欢补充道。 “什么?还中了剧毒?”江凤凤摇了摇头,啧啧说道:“这家伙不仅从山崖摔下,还身中剧毒,看来阎王爷是要定了他的命,说不定他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江凤凤还是靠了过来。 她弯下身子,低头将这男人的模样瞧个仔细,见到他出乎意料的相貌堂堂,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这家伙看起来倒不像是獐头鼠目的奸恶之辈,好吧,就先将他给弄出来,我来瞧瞧他到底有没有救。” “是。” 江拾欢取出一粒黑色和一粒赤色的丹药,打算要喂皇甫硕服下,然而完全失去意识的他哪有办法自行吞下药丸? 江凤凤见状,说道:“你先将丹药化在温水中,再让他喝下吧,这两种药性不相冲,这么做无妨。” “可……他这情况,就算是化在温水中,只怕也没法儿好好地饮下。”江拾欢有些烦恼地蹙着眉心。 这“活血聚元丹”不仅需要多种珍稀药材,还需耗费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制成功,而“百花玉露丹”更是需要摘采上百种稀有花草才能提炼。 如此珍贵的丹药,要是全从他的口中温出来,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师父辛辛苦苦炼制的心血吗? 江凤凤一听,想了想,眼底悄悄掠过一抹黠光。 “那更简单,你把药化在温水之后,以口哺喂他饮下不就成了?”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要徒儿做一件跟吃饭喝茶一样寻常又简单的事情。 “啊?”江拾欢愣住。 以口哺喂他饮下? 脑中蓦地浮现的想像画面,让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脸上也掠过一抹尴尬与迟疑。 虽然这十多年来,她一直跟着师父住在这座无名山谷之中,生活相当单纯,但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见她面露迟疑,江凤凤两手一摊,说道:“没办法,难不成要我这老婆子来?还是你认为那条狗帮得了这个忙?” 原本趴在一旁的大黄狗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望了望她们。 江拾欢的心里虽然仍旧有些为难,不过她也很清楚,眼前的确是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了。 这只是为了救人,而且是师父的吩咐--这样的理由,终于说服了自己。 将两粒药丸化在温水中之后,她端着汤碗来到卧榻旁。 她的目光从皇甫硕俊朗的脸孔,游移到他的唇片,接着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将一口汤药含在口中之后,立刻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当两人唇片相贴时,她的心底蓦地掀起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像是一向平静的湖面,忽然被人扔了块石子,激起了一波波涟漪,那让她的一颗芳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纷乱,思绪也跟着混沌一片。 心绪紊乱间,她一口接着一口,将那碗汤药慢慢哺入皇甫硕的口中,双颊也因为两人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而不断地发烫,有好几次差点羞得忍不住扔下汤药逃回自己房里…… 江凤凤在一旁偷瞧着,没忽略掉江拾欢那有别于以往的神色,脸上不禁暗暗浮现一抹笑。 和这个宝贝徒儿相处了十八年,这小妮子一向沉静冷淡,情绪鲜有起伏,几时有过像现在这样满脸羞红、浑身不自在的反应?看来,这妮子对这高大俊朗的男人也挺有“感觉”的嘛! 江凤凤满意地在一旁猛窃笑,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撮合这对年轻人,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她的宝贝徒儿做这么“吃亏”的事情? 第三章 眼看徒儿已喂完了整碗汤药,江凤凤赶紧敛起脸上的窃笑。 “现在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不过他体内的毒性还没有完全化解,而且他从山崖上摔落,即使内功深厚,五脏六腑还是免不了受了一些损害,就算好生照料,恐怕也得要好一阵子才能复原。接下来这几天,照料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师父年纪大了,实在没体力 看顾这么一个小伙子。” “是,徒儿知道。” 江拾欢收起汤碗,目光瞥了卧榻上的男人一眼,不禁回想起刚才喂他喝药的情景,而唇片相贴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她的唇上,那让她心底那阵异样的情绪又开始隐隐作祟。 抚着自己怦然跳动的心,她感觉胸口正不断地发热。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异常的反应,对她来说,他不过就是一个顺手捡回来的伤患而已,不是吗?可是她的心绪,竟会因为这男人而有这么大的起伏…… 或许……或许是因为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她在惊愕之余才会产生这些古怪的反应吧? 江拾欢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反正等这男人复原离开之后,她的生活就又能恢复回以往的平静了。 浓浓的草药味弥漫在房中,闻起来有些刺鼻,而就是这股呛味儿,让皇甫硕从昏迷中逐渐转醒。 他缓缓睁开黑眸,入眼所见,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这是哪里? 一丝警觉浮上心头,他戒备的目光一转,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而他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袭被子。 他的浓眉一皱,试着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且疼痛,四肢百骸仿佛被拆解了尚未归位,几乎就连想要掀开被子的气力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硕闭上眼,一边暗自调整气息,一边好好思忖此刻的处境。 很快地,他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想起自己一时大意,中了“瞿老怪”阴险的计中计,身中剧毒,从一处断崖上一跃而下。 照理说,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早该摔得粉碎,可是他却…… 皇甫硕试着运气,发现除了全身的气力尚未恢复之外,体内的剧毒已解了大半,就连受损的脏腑也正在复原中。 依这情形来看,他不仅没摔死,还有人救了他、替他解毒疗伤? 皇甫硕的浓眉一皱,尚未开始替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另一个疑惑就迅速浮上心头- 明明他当时进入的是一片人烟罕至的山林,怎么会这么恰巧有人救了他?该不会这又是另一个精心布下的圈套? 暗暗思忖间,隐约听见一阵脚步声接近,皇甫硕立刻闭上双眼。 在还没弄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之前,他决定佯装尚未清醒,以静制动,也好见机行事。 一会儿后,他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响,接着传来一声懊恼的低呼。 听那娇脆的嗓音……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吧?但是在荒山野岭之中,怎么会有年轻女子呢? 皇甫硕的警戒心又提高了许多,屏气凝神地注意着房内的动静。直到感觉不出半丝杀气,他紧绷的情绪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些。 从屋外进来的江拾欢根本没察觉床上的男人己经醒了,她一边端着一盆散发着浓浓草药味的温水,一边低头审视自己的惨状。 刚才她端着这盆水进门时,没发现大黄亦步亦趋地跟在脚边,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被她给绊倒。 虽然她及时稳住了身子,但是盆中的水却洒出不少,而且还全往她身上泼来,让她的衣裳顿时湿了一大片。 江拾欢蹙了蹙眉,忍不住在心中轻叹。 初次遇见皇甫硕时,她就被他溅了一脸湖水,这会儿才一进房,又泼了一身湿,似乎只要一遇上这个男人,她就免不了要遭逢“水劫”啊! 看着湿漉漉的衣裳,她的心里掠过一抹犹豫。 换?还是不换? 师父说,为了达到最佳的疗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全身浸泡在温热的药池之中,让药效随着热气进入他的体肤。 可问题是,这男人如此高大壮硕,她根本没法儿将他扛进浴桶中,只好换个法子,端来一盆已烧热的草药水,用布巾沽湿之后,反覆擦拭他的身躯。 为了让药效发挥到最极致,她必须趁水温热而不烫的时候动手,而若她这个时候返回房间换件衣裳再过来,只怕盆中的水都凉了,到时候她还得再重新热过,岂不是更加麻烦? 她转头端详了皇甫硕一眼,见他仍一动也不动地躺着,看起来应该一时半刻还不会醒来,不会看见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既然如此,她不如快些为他疗伤,然后再去换掉衣裳吧! 打定主意后,江拾欢先将水盆搁在一旁的桌上,接着动手将皇甫硕身上的被子拉到他的腰际,露出赤裸壮硕的胸膛。 当一阵凉意袭上身躯,皇甫硕才惊觉自己竟然是赤裸的,而如果他的感觉没错……他连下身的衣物也被褪去了! 这幢木屋中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倘若没有的话,他身上的衣物岂不就是她动手脱去的?! 就算是为了替他疗伤,但是……从刚才听见的低呼声来推铡,她应该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难道她一点儿也不避男女之嫌?该不会……她其实是个邪门歪道、行事惊世骇俗的妖女吧? 当皇甫硕犹在忖度之际,忽然感到一股湿热之气贴上了他的胸膛,同时还有股浓烈的药草气味扑鼻而来。 她这是……在帮他疗伤? 皇甫硕的心里有些惊讶,而过了一会儿,原本轻轻擦拭他胸膛的布巾被她取走,接着传来细微的水声,他猜想她应该正在洗涤那条布巾,便悄悄掀开眼皮,匆匆一瞥之后,再度闭上。 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瞥,但他己瞧见她确实如他所料,是个相当年轻的女子,而且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邪里邪气的妖女。 所以,真的是她救了他? 基于对她的好奇,皇甫硕忍不住再度睁开黑眸,多瞧了她几眼。 由于她正专心于为他擦拭身躯,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那正好让他得以好整以暇地仔细端详她。 他发现,她不仅年轻,而且还相当美丽。白净如玉的小脸上,有着细致绝伦的五官,那姿色堪称绝色佳人,只可惜她的神情看起来冷冷淡淡,像是没有太多情绪的冰山美人。 皇甫硕端详了她一会儿,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瞥,赫然发现她的衣裳被药水溅湿了一大片,白色的衣料因而显得透明,隐约露出底下那件粉色的兜儿,那画面十分旖旎诱人。 不仅如此,湿浓滚的衣料紧贴着她的身躯,忠实地勾勒出她胸前浑 圆饱满的曲线,相当惹人遐思。 皇甫硕赶紧闭上眼,不许自己再看下去,只是那诱人的画面一时之间挥之不去,而她拿着湿帕巾的手又游移在他光裸的胸膛上,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懊恼的呻 吟。 他是个男人,一双纤纤玉手在他赤裸的身躯上游移,他很难没有感觉,尤其当她的手开始由他的胸膛往下腹移去时,他可以感觉自己的体内隐约掀起了一阵异样的骚动…… 相对于皇甫硕的不自在,江拾欢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很努力地想忽略这男人的存在,很努力地想忽略他那赤裸精壮的胸膛,甚至一再地命令自己的目光只许落在自己的手上。 然而,尽管她只盯着自己青葱般的玉指,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稍早亲手为他褪去衣物的情景。 当师父告知若没法儿将他搬进浴桶的话,就只剩下为他“擦澡”这个法子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将这个男人扔回湖里,假装自己从来就不曾发现过他,但是她当然不可能真的那么做。 她的心里抗拒、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师父一句-“身为一名大夫,倘若在人命关天的时候还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踌躇,一条人命很有可能就这么断送掉了”,才让她咬牙抛开心底的犹像。 只不过,光是为他褪去上衣,她雪哲的俏颜就已染上了红晕,极度不自在的感觉,让她迟迟无法朝他的裤子下手。 最后她索性闭上双眼,一鼓作气地褪去他的裤子之后,再迅速为他盖上被子。然而,尽管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她的一颖心却依旧跳得有如插鼓一般猛烈而快速。 自从“检”回这男人,短短的时间内,她的情绪便不断地剧烈起伏,那让情绪一向平淡的她好不习惯。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只能由衷地希望这男人赶紧醒来、赶紧离开,好还给她往日的平静。 江拾欢的思绪乱纷纷的,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抓着湿帕巾的双手正无意识地往他的下腹游移而去…… “够了。” 一个低嘎虚弱的嗓音蓦地响起,吓了江拾欢一跳。她抬起头,就见这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四目交会之际,他那双宛如黑潭般深不可测的眼眸,没来由地让她原已纷杂的心绪又更乱了儿分。 短暂的惊愕后,江拾欢的神情迅速一敛,不习惯也不想要在陌生人的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情绪,而这样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有些冷若冰霜。 “我正在用温热的药汤替你疗伤。”她用着平淡的语气解释,仿佛自己只是在做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例行差事。 “我知道。”皇甫硕有些虚弱地点头,开口说道:“在下皇甫硕,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虽然她刚才的举动着实逾越了世俗的男女之防,但若是以大夫救治伤患的立场来看,便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要谢不必谢我。” 江拾欢淡淡地说着,转身回避他的目光,不想和这男人有过多的交集,但是这样的举动让她仿佛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傲、难以亲近的气息。 听了她的话,皇甫硕微微一愣。 “难道不是姑娘将我救回的?” “不。”江拾欢不想居功,说道:“是大黄将你从湖中拉上岸,才让你免于溺死,你若要谢,就谢大黄吧。” “原来如此。”原来是掉入湖中,难怪他没摔得粉碎。“不知大黄兄在哪儿?”皇甫硕开口问道,心想她口中的大黄可能是某个家仆。 大黄兄?江拾欢差点忍俊不禁地笑出来。 她隐去唇边的笑意,开口轻唤:“大黄。” 听见主人的叫唤,一旁的狗儿低吠了一声,迅速靠到主人的脚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开心地猛摇尾巴。 “唠,它就是大黄。” 皇甫硕一愕,皱了皱浓眉,不禁怀疑是她故意作弄他。 像是看出他心中的怀疑,江拾欢淡淡说道:“是大黄跳进湖里,努力将你给拖上岸的,要不是有她,你在毒发身亡之前就先溺死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确实是她救了我一命。那我身上所中的剧毒,是姑娘解的吗?” “是我的师父,我只是本命照料你罢了。” 她的师父?皇甫硕这才明白,原来这幢木屋里不单只有她一个人而己。 江拾欢瞥了他一眼,见他仿佛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她索性放下手边的布巾,伸手将被子拉高到他的颈子-省得他赤裸的胸膛一直扰乱她的心绪。 第四章 “既然你醒了,我去请师父来瞧瞧。”说完后,也不等他开口回应,江拾欢就转身走了出去,大黄狗也立刻跟上。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皇甫硕轻吐了口气。 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搞不清楚救了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对师徒,不过尽管刚才那位姑娘浑身散发出一股“离我远一点”的冷淡气息,看起来相当不好亲近,但至少感觉不出她有任何奸邪之气,应当不是心怀不轨的恶人。 皇甫硕闭上眼,一边暗暗运气调息,一边静静地等待她的师父现身。 过了一会儿后,房门口传来动静。 皇甫硕睁开双眼,转头一看,就见刚才那位年轻姑娘伴着一名年约六十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想必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就是她的师父了。 皇甫硕正想开口致谢,江凤凤却己走到床边,示意他噪声之后,满是皱纹的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江凤凤专心仔细地把脉,察觉他复原的情况比预期中还要好,让她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你自己本身内功修为深厚,加快了复原之速。” 江凤凤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银针,快手为他扎了好几针,最后再取出一粒“活血聚元丹”交给他。 “唠,吞下。” 皇甫硕直觉地相信这老妇人不会害他,因此也没多问这究竞是什么丹药,就毫不犹豫地吞服。 丹药才入喉不久,他就感觉体内涌出一股源源不绝的元气,那让他对老人家的医术佩服至极。 “晚辈皇甫硕,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见他知礼、有礼的模样,江凤凤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好,不愧是皇甫清竹的儿子,果然好教养、好品德!” 此话一出,皇甫硕不由得面露讶异。 “前辈知道我是谁,也认得我爹?” “那当然,你身上那只“飞雪山庄”的信物,我二十年前就见过了。当时,那信物还在你爹的身上。” “二十年前?”皇甫硕又是一愣,怎么也料不到这名居住在偏僻山谷的老妇人,竟在那么多年之前就和他们“飞雪山庄”有过渊源。 “是啊,当年我为了救治你娘,还在“飞雪山庄”住过一段时日,算算时间,你那时大约才五岁吧。” 五岁? 皇甫硕的思绪瞬间拉到多年之前,虽然当时他还很年幼,但仍隐约记得娘亲生了一场大病,镇日躺在床上无法走动,甚至不太能开口说话,而那时,的确有一名女大夫来医治娘的病。 这些年,娘偶尔也会提及当年的往事,还说若不是有江大夫肯出手医治,她早在多年前就己撤手人寰了。 原来,当年的那名女大夫,就是眼前这位头发斑白的妇人。 “原来是江大夫,多谢救命之恩。” “甭谢我。”江凤凤摆了摆手,说道:“要谢就谢我的徒儿吧,是她把你带回来的。你们己经打过照面了,她就是我的徒儿-江拾欢。” 皇甫硕望向江拾欢,语气诚恳地道谢:“多谢江姑娘。”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皇甫公子不必多礼。”江拾欢淡淡地回应。 江凤凤显然不满意她的轻描淡写,在一旁说道:“怎么会没做什么?你又是以口喃喂他喝下汤药,又是帮他褪去衣物擦拭身子,有你如此仔细的照料,他才会好得那么快啊!” 听见这番话,皇甫硕的俊脸不禁掠过一抹诧异。 关于他的衣物是她褪下的这件事情,他本来就己猜到,因此还不至于太过惊惚,可是……她竞以口喃喂他喝下汤药? 江拾欢微微一僵,心里有些懊恼。 为了避免造成尴尬,她根本就不希望让他知道这件事,想不到师父却一时口快,将它给说了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冷淡僵硬地别开脸,根本不与皇甫硕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 “我只是遵照师父的吩咐,而且我也不想要有人死在这里。”她用淡漠的语气解释自己的举动。 对于她的“冷傲疏离”,皇甫硕刚才就己经见识过了,因此并不以为怜,心想她应该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情吧。 “无论如何,多谢姑娘救命之思。” 对于他一再地道谢,江拾欢盛起了柳眉,心里有些懊恼。 她实在不希望一直绕着她如何照料他的话题打转,因为那会让她不断地想起她的唇与他亲险相贴的情景,也会让她的心底一直有股异样的情绪不断骚动,怎么也平复不了。 “是师父为你疗伤祛毒的,我充其量只不过是负责照料你罢了,因此‘救命之思”这四个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皇甫公子的命,是师父救的。”江拾欢用僵硬的语气说道。 见了她的反应,江凤凤察觉出宝贝徒儿的情绪,为了避免弄巧成拙地让徒儿对皇甫硕产生负面的感觉,江凤凤便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怎么会从山崖摔下来,还身中剧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想要你的命?” 江凤凤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毕竟这男人是她相中的徒婿人选,她当然得调查清楚一点才能放心。 “这件事,要从半年多前,我逮到“瞿老怪”一事说起……”皇甫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是中了奸人阴险的计中计咧!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别说是那种心机深沉的狡诈之辈了!不过你为了友人不惜只身涉险,当真是有情有义喇!”江凤凤赞赏地说道。 有这么一个重情重义又武功高强的男子当大婿,她宝贝徒儿的终身幸福应该就不必担忧了吧?江凤凤愈想愈满意。 “朋友相交,本来就该赤诚以对,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皇甫硕说道,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夸赞的。 “做人的笨本原则吗?很好。”江凤凤点了点头,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光芒,说道:“那么……我这个老太婆又是替你疗伤、又是为你祛毒的,救了你这条命,你是不是该好好地报答我啊?” 皇甫硕虽然没料到她会开口要求报答,但仍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是自然。晚辈这条命是前辈所救的,不论前辈想要怎么样的报答,晚辈必当全力以赴,绝不会有半句推辞。” “绝不推辞?此话当真?”江凤凤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甫硕承诺道。 “好!爽快!”江凤凤说道:“我其实也不是要你做什么难如登天之事,只不过是要你以身相许来报答罢了!”藉此要求皇甫硕娶她的宝贝徒儿,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完美了! 正当江凤风兀自沉浸在得意的情绪之中,一旁的江拾欢却错惚地瞪大了眼,完全忘了要佯装冷淡,而皇甫硕的表情也在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江凤凤瞥了他们一眼,起初不懂他们两人的神情为啥这般古怪,半晌后才蓦地恍然大悟。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的“以身相许”的对象并不是我!”江凤凤没好气地嚷道。 去去去!想她都已经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婆了,配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小伙子,这还像话吗? 原来误会了!皇甫硕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前辈的意思是……” “我要你和我的徒儿成亲。” “师父?!”江拾欢一脸惊愕。 丝说当年拜师之时,她早己发誓这辈子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听从师父的吩咐,可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师父竟要她嫁人! 过去这十八年来,她一直生活在这座山谷中,早己习惯了单纯的日子,也早己暗暗打定主意要像师父一样,在这片美丽的山谷中终老,怎么这会儿师父却突然要她和这个男人成亲? 她匆匆瞥了皇甫硕一眼,一颖心急促狂乱地跳动,像是许多情绪刹那间全搅在了一块儿,让她的心绪霎时纷乱不已。 就算暂且还没法儿厘清她对皇甫硕这个男人的感觉,但……倘若真要和他成亲,那不就代表她必须离开师父、离开这儿了吗? 不,她不想这样呀! 相对于江拾欢的抗拒,皇甫硕的心底也掠过一抹为难。 虽然自己有言在先,已承诺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会答应,但他原本以为江凤凤是会要他去办什么棘手的难事,想不到竞然是要他和江拾欢成亲! 见他面有难色,江凤凤挑眉问道:“怎么,难道你己娶妻?”脱口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才猛地想起自己竞忘了先确认这件重要的事情。 倘若皇甫硕早己娶妻生子,她的宝贝徒儿还以口哺喂他喝药,那岂不是“亏”大了吗? “不,晚辈尚未娶妻。”皇甫硕答道。 “那你己与哪家闺秀订了亲吗?”江凤凤又问。 “也没有。” “很好、很好,那就好!”江凤凤满意地直点头。 既然他们男未婚、女未嫁,那她当然就继续按照原订的计划-将这小俩口凑成一对! 江凤凤先对江拾欢说:“欢儿,师父的年纪大了,等师父百年之后,这山谷就只剩下你自己孤单一人,叫师父如何放心得下?只有趁师父仍健在的时候,替你找个终身依靠,师父才能放心啊里” 说完之后,江凤凤又转头对皇甫硕说道:“我这老太婆性喜僻静,不爱与闲杂人等打交道,大半辈子都在这座山谷度过,这会儿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宝贝徒儿了,你若真心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那就娶了她吧!” “这……” 皇甫硕转头瞥了江拾欢一眼。 坦白说,她不仅有着清灵绝美的容颜,还有着窈窕曼妙的体态,是个很容易令男人心动的女子。只不过,他并非贪图美色的男子,不会只因为对方貌美如花就轻易动了心。 尽管他相信她应该是个本性善良的姑娘,可她对他的态度始终冷傲淡漠,看起来极不易亲近,再加上此刻她眉心轻蹙的反应,很显然也并不乐意嫁给他,这样两厢不情愿的婚事,怎么可能会幸福呢? 他委婉地说:“前辈既是为了江姑娘的终身幸福着想,似乎该找个她真心钟意的对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江凤凤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看了看皇甫硕,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徒儿,明明就是十分相配的一对,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江凤凤想了想,一个主意蓦地浮上了脑海。 “再不然,你们就暂且先订亲,不必立即成婚,不过……”她对皇甫硕说道:“你得当我徒儿一个月的保镖才行。” “保镖?”江拾欢的俏颜浮现一丝疑惑。“我并不需要保镖啊!”这座山谷根本鲜有人至,哪会需要什么保镖? 江凤凤解释道:“十多年前,我年幼的表弟生了场重病,当时我虽然及时赶到江南,救回了他一命,可是他的身子骨己严重受m。这些年来,我心里还挺挂念他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调养?本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的,可我现在己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实在禁不起路途的 折腾,所以就由你来代劳吧!倘若我那表弟还有什么病痛,你也好帮我医治医治。”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江拾欢没有拒绝的理由。 “徒儿知道了。” 江凤凤转头对皇甫硕说:“那么,等你的身子复原得差不多之后,就护送欢儿去一趟江南吧。路途大约一个月左右,倘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们仍对彼此无意,那我也不勉强,到时候就解除婚约,这样总行了吧?” 第五章 皇甫硕并没有考虑太久,就作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他心想,就当江拾欢一个月的保镖,算是报答她们师徒的救命之恩吧。“不过,我得先捎封信回“飞雪山庄”,向我家人说明情况,也免得他们担心。” “那没问题,你把书信写好给我,我到城里去找人帮你送信。”江凤凤说道,心里对于这样的安排相当满意。 想她的宝贝徒儿不仅年轻貌美,又是个善良单纯的可人儿,就不信有任何男人跟她朝夕相处一个月之后,还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 眼看师父和这男人己经达成协议,江拾欢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看来,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未来一个月的日子中,会多了个保镖兼“未婚夫”的男人跟在自己身边了。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逐渐西下的夕阳,将山谷染上了一层美丽的橙红。 皇甫硕正盘腿坐在房间的床相上,专注地运气疗伤。 自从他“醒之后,不仅持续接受江凤凤的医治,服下的丹药经过他自行运气疗伤之后,药效史加显著,复原之速也相对加快了不少。他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恢复以往的功力了。 正当皇甫硕专注地运气疗伤时,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 江拾欢有些吃力地提着一只小木桶,那桶子中装了正冒着热气的水,她走进房中,将热水注入一个大浴桶之中,准备让皇甫硕等等浸泡药浴。 由于这儿除了她和年迈的师父之外,就只剩下皇甫硕这个尚未完全复原的伤患,因此替他准备药浴的工作,自然得由她来做。 无奈她的力气不大,每次只能提半桶热水,所以来来回回跑了好儿趟,直到这回才终于注入了足够的水。 江拾欢放下水桶,轻吁口气,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床榻上仍闭着眼眸在运气疗伤的男人。 坦白说,当她得知他为了救朋友而不惜只身涉险时,心底不禁涌上一股钦佩,相信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 只不过,师父要他“以身相许”的要求实在太唐突也太强人所难了些。况且,他显然无意娶她,而她也从没想过要嫁人,因此他们之间只可能会有一个多月的短暂交集。 等从江南返回这儿之后,他们这辈子大概不可能会再见面了,因此她实在不该放太多的心思和情绪在他的身上。 江拾欢收回视线、拉回心思,不许自己的思绪再继续绕着这男人打转。 她取来事先准备好的各式药草,一一置入浴桶之中,并轻轻地搅拌均匀,让药性逐渐释放在热水之中。 当皇甫硕结束了运功疗伤之后,一睁开双眼,就看见江拾欢正在替自己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蒸腾的热气,让她白哲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排红,而专注于手边工作的她,脸上少了冷淡疏离的神情,多了儿分沉静与娇柔,那模样相当迷人,让皇甫硕不知不觉地望着她失了神。 江拾欢原本并没有察觉他已睁开双眼,直到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闪过心底,她才抬头一看,果然就见皇甫硕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当两人的视线交会之际,他那专注的眸光,让她的心蓦地掀起一阵异样的骚动,甚至就连心儿跳动之速也蓦地失去了控制。 这样失常的反应,让江拾欢在暗暗懊恼的同时,又不禁感到疑惑。 明明都己经告诉自己不该太在意他、不该放太多心思在这个往后不可能会有交集的男人身上了,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完全不受控制? 或许……或许是因为她不习惯与男人相处,才会频频产生这样不自在的反应吧……最后,她在心里替自己找了这样的藉口。 皇甫硕发现江拾欢的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疏离,这才意识到自己竞盯着她失了神。 他开口打破有些尴尬的沉默,说道:“江姑娘,这两天辛一苦你了,我现在已经快复原了,往后不必再劳烦江姑娘为我张罗这些,像提水这种费力的事情,我自己来做就行了。” 江拾欢轻耸了耸肩,对这件事情没有异议。他复原的情况确实相当不错,而倘若他真的已有气力做这些,那当然再好不过。 “既然皇甫公子已经运气疗伤结束,那正好可以开始浸泡药浴了。”她说完之后,拎起木桶就要离开。 见她一副不想与他多相处片刻的模样,皇甫硕忍不住开口:“江姑娘似乎很厌恶在下?是否在下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 既然往后要当她一个月的保镖,他当然希望彼此能够好好相处,要不然那一个月的路程,对彼此而言岂不都是折磨吗? 江拾欢微微一僵,停下了脚步。 迟疑了片刻后,她摇头答道:“皇甫公子多心了,我并没有厌恶你,你也没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我。” 是吗?皇甫硕苦笑了下,倘若真的不厌恶他,那为什么她这会儿连说话都不想回过头来看着他? “那……敢问江姑娘,为什么不拒绝你师父要我们成亲的要求?”他更进一步地问,想弄清楚她究竞对他有什么“不满”。 “因为早在十多年前我拜师之时,就已亲口立誓,这辈子无论什么事都会听从师父的吩咐。”江拾欢答道。 言下之意,就算今天她师父要她嫁的对象,是个又老又病、甚至是一身残疾的男人,她也不会拒绝?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皇甫硕的心里蓦地涌上一股不太舒坦的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江拾欢就又接着说道:“既然皇甫公子提起此事,不如我们就把话说开吧。” “江姑娘有什么话请说。”皇甫硕说道,心里好奇着她想说些什么。 江拾欢望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一点儿也不想娶我,而我也正好无意成亲,因此你不必担心会被逼着与我拜堂。只要一个月之后,你告诉师父依旧对我无意,我们就能解除婚约,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她不喜欢自己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这会儿和他把话说开了,相信那种异样失常的反应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皇甫硕虽然早就感觉出她并不想与他成亲,但是她那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划清界线的态度,再度挑起了他的好奇。 “你就这么不想嫁我?” “不是要嫁给谁的问题,而是我从没想过要成亲。继续留在这座山谷,过着平静不被打扰的日子,不是很好吗?”江拾欢由衷地说。 “但是……将来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难道你不怕孤单,不想有个依靠,或是让自己过着更舒适一些的生活吗?” 这座山谷虽然美丽,但毕竟未来她得自己一个人过活,而那对一个年轻柔弱的女子来说,着实有些辛苦。 江拾欢摇了摇头,说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就住在这座山谷里,早己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富贵荣华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与其坐拥金山银山,还不如能够过着自在顺心的日子。” 淡淡地说完后,江拾欢才蓦地发现自己竞在不知不觉中吐露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那让她有种心事被洞悉的不自在。 她僵硬地别开脸,说道:“我言尽于此。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皇甫公子可以开始进行药浴,等水温稍凉的时候就可以起来了。”扔下这几句话之后,她就拎着木桶,转身走了出去。 见她匆匆离开的身影,皇甫硕的俊颜浮现一抹无奈。 看来,想要和她相处融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恐怕得有心理准备,在未来当她保镖的一个月内,得面临两人相敬如“冰”的情况了。 他轻叹了口气,褪去身上的衣物。一跨入浴桶,他就发现水温恰到好处,热而不烫,显示她是个相当细心的女子。 浸泡了一会儿,药性已沁入他的体肤,一股热气在他的体内奔窜,很快就让他浑身发汗不止。 通体舒畅的感觉让皇甫硕原本轻皱的眉头松开,而他本来打算什么也不想地好好放松身心,脑中却不期然地浮现江拾欢的身影。 她冷傲的表情、她沉静的神色、还有她专心为他张罗打点一切的模样,在他的脑中不断地交替浮现…… 怪了,他怎么会一直想着她呢? 皇甫硕闭上眼,试着将自己的思绪净空,然而她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再度浮现脑海。 或许是因为他最近总是想着该如何改善他们之间冷淡疏离的情况,才会一直想到她吧-过去从不曾让任何女人占据思绪的皇甫硕,为自己的“反常”下了这样的注解。 过了约莫两刻钟之后,温热的水已转凉。 皇甫硕起身跨出浴桶,一旁的桌上,早己搁了一套干净的衣物,那是江拾欢前两天特地到离这儿最近的城里去为他张罗的。 他动手穿上衣物,脑中又再度浮现了江拾欢的身影。级然她对他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的,但却一直细心地照料着他。 这份恩情,他谨记在心,也因此,尽管她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仍旧决定在他们往返江南的这一路上,一定会尽好一个“保镖”的义务,竭尽所能地保护她,不让她经历任何危险,更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穿好衣物后,皇甫硕信步走出房间,没有瞧见江拾欢的身影,倒是江凤凤主动前来找他。 “怎么样?今日你的情况有更好一些吗?”江凤凤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气色。 “已经好多了,承蒙前辈和江姑娘的照料。” 江凤凤趋近为他把脉,说道:“你的情况确实相当不错,再过两日就可以动身前往江南了。” “是。”皇甫硕点了点头,对于出发的日期没有异议。 “我那个宝贝徒儿这辈子还没单独出过远门,也不太习惯与太多陌生人相处,这一路上,你还得多担待、多照料她。” “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江姑娘的。”皇甫硕认真地承诺。 “嗯,有你在身边,我相信这一路上不会出什么差池。”江凤凤放心地说道。 一个肯为了朋友不惜只身涉险的男人,必定也会谨守自己的承诺,竭尽所能地保护她的徒儿。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欢儿会成为师徒吗?”江凤凤话锋一转地问,打算让他对江拾欢有多一些的了解。 “晚辈不知。” “十八年前,倘若不是我刚好撞见她亲生爹娘将她抛弃,她恐怕不是饿死就是被冻死了。” “什么?!”皇甫硕一脸惚然。“前辈的意思是……江姑娘还只是个娃儿时,就被她的亲生爹娘给抛弃了?” “是啊!当年,她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娃娃,某日被她亲生爹娘带到江边遗弃,原因只是因为她爹听信了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深怕她会克死亲人……”江凤凤将当初发生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 听完了当年的往事,皇甫硕心中震惊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他简直难以想像,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忍心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任由才只是个婴孩的她自生自灭? “那……她知道这件事吗?”皇甫硕忍不住问。 第六章 倘若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如此狠心无情的人,心里肯定会受到强烈的打击和严重的伤害吧? “她并不知情。对于她的身世,我只告诉她,当年我是在一条江边将她捡拾回来的。关于她亲生爹娘究竟是什么人,我根本没去费心打探。” “嗯。”皇甫硕赞同地点头,相信这样应该是对江拾欢最好的决定。 既然那对夫你当年狠心地抛弃了她,那么不如就当作他们根本不存在,不需要再去探究他们的一切,免得对无辜的江拾欢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十八年来,欢儿跟我朝夕相处,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师徒,但她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所以我不免要担心她未来的日子,怕她将来孤单一个人,没人可以有个照应。” 江凤凤顿了会儿,悄悄观察着皇甫硕的脸色。 “我知道你并不是很想娶欢儿,你放心,倘若你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拿“救命之恩”来硬逼你娶她。只是……唉……那孩子成天跟着我住在山谷之中,我该上哪儿去找个能够托付她终身的人呢……”最后这儿句话,江凤凤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她根本没有降低音量。 听了这些话,皇甫硕的心里对江拾欢不禁多了儿分怜惜,而光是想像她将来自己一个人待在山谷之中,万一若是病了或伤了却没人照料的情景,他的心就蓦地一阵揪紧。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说他愿意永远保护、照顾她,只是,先别提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对江拾欢的心意不说,她稍早都己亲口言明了不想嫁给他,甚至还主动与他约定好一个月之后就分道扬镳,他总不能硬是要娶她为妻吧? “无论如何,这一个月我会好好保护她的安危,至于往后的事……就往后再说吧!”这一回,他没有把话说死。 察觉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江凤凤暗喜在心底。 如果情况一切顺利的话,那么等他们一个月之后自江南返回这儿时,她就可以准备筹办喜事了! 夜色渐深,幽黑的夜幕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笼罩住大地万物。 习惯早睡的江凤凤己经就寝,而江拾欢像是刻意避着皇甫硕似的,晚膳之后就不见人影。 皇甫硕猜想,她应该也已经回房歇息了,然而他却尚未有半理睡意,索性独自一个人走出木屋。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墨黑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四周散布着点点繁星,看起来煞是美丽,而耳畔隐约传来的虫鸣声,是唯有身处在这般深幽的山谷之中,才能享有的静谧气氛。 为了疗伤祛毒,他己在此地住了儿天,这里清幽美丽的景致确实宛如世外桃源般,就不知道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如何的景致? 或许是因为就快离开这里了,皇甫硕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想耍去瞧瞧当初他自山崖坠入的那片湖泊,听说就位在这幢木屋的东方。 月光下,他顺着一条小路,信步往东方走去。 夜风徐徐,轻轻地拂在脸上,带来了沁凉如水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与愉悦。 他想,尽管只在这里停留短短儿天的时间,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来过这个美丽的地方。 经过一小段路之后,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了流水声,那让皇甫硕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路。 他继续朝着湖泊的方向走去,却在那片湖泊映入眼帘的时候骤然停下步伐,黑眸掠过一抹愕然。 在他的眼前,不只有一片美丽的湖泊,还有一抹曼妙的身影- 褪尽衣衫的江拾欢正轻掬起湖水,沐涤一头黑瀑般的秀发! 山于她站立在靠岸边、水位较浅之处,所以水深只及她的腰际。 月光下,她一丝不挂的胴体闪动着宝玉般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个蛊惑人心的女妖般,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皇甫硕的呼息骤然变得粗重,他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窥看下去,然而他的目光却像着了魔似的,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尽管隔了一段距离,没能将她赤裸的身子“钜细靡遗”地看个清楚,但这样却反而充满了想像空间,更是引人遐思。 光是这样远远地望着她,皇甫硕的体内就蓦地掀起一阵异样的骚动,他甚至有股冲动想要上前走到她的身边…… 皇甫硕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住不该有的冲动之后,蓦地转过身,决定要赶紧离开这里。 江拾欢原本根本没察觉皇甫硕的存在,但正好一只鸟儿飞过,她不经意地转头瞥了一眼,想不到竟看见了个刚转过身的背影。 是皇甫硕?!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见她了吗? 又羞又窘又慌的她,反射性地想要躲进湖中遮掩自己赤裸的身子,却因为太急太慌而不慎跌了一跤,整个人扑通一声地摔进湖中! 她惊慌狼狈地挣扎,想不到手脚胡乱的划动不但没能让她站起来,反而还让她漂到了湖水较深之处。 传入耳里的异样声响,让才刚迈开脚步的皇甫硕蓦地顿住。 身后那一阵阵不太寻常的水花声,教他心生疑惑,犹像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身一看,想不到竟瞧见江拾欢己跌入湖中,正狼狈地挣扎着! 她不会泅水? 皇甫硕的俊颜一愕,随即想到当初是那只大黄狗跳入湖中将他给拖上岸的,所以或许她是真的不谙水性! 由于担心她的安危,皇甫硕毫不犹豫地赶到湖边,纵身跃入湖中,很快地就将她给捞了起来,带回到水位较浅的岸边。 当江拾欢终于破水而出时,她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一双美眸仍盈满了惊俱与恐慌。 她不会泅水,因此每回到湖畔沐浴时总会小心地待在水浅的岸边,刚才由于太过惊慌失措,才会不小心跌进湖里,又不幸让自己被困在较深的湖中。 差点灭顶的恐惧,狠狠地揪住她的心,让她不自觉地紧紧抱住皇甫硕高大挺拔的身躯,就怕自己会再度跌入湖中。 那种窒息般的痛苦滋味,她一点儿也不想要再尝一次! 惊魂未定的江拾欢手脚并用地将他搂得死紧,而这却一苦了皇甫硕。 知道她的害怕,他任由她宛如八爪鱼似地紧抱着不放,而他的目光不敢落在她的身上,只好抬起头,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然而,即使视线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他身体的感觉却仍旧敏锐。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诱人的曲线宛如镖嵌一般,与他的身躯紧密贴合着,不仅她的双臂紧搂住他的颈项、她浑 圆柔软的酥胸抵着他的胸膛,她那双匀称的长腿更是勾继在他的腰际上。 这样煽情的姿势,让她腿间柔软的花 心正好紧抵着他的胯间,若不是有他身上的衣物阻隔,他只消一个挺身,就能进入她的身体里…… 当这个“邪念”闪过脑海时,皇甫硕的气息蓦地变得紊乱,胸口也瞬间燃起了一把火。 就在皇甫硕很努力地汪抑体内蠢蠢欲动的欲 望时,江拾欢惊恐的情绪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然而,当她才刚从差一点灭顶的恐惧中回过神,就赫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紧抱住皇甫硕! 这个“骇人”的发现让她的心霎时又陷入极度的纷乱,她羞得想逃,反射性地松开搂住他颈项的双手,甚至还使劲地将他推开。 正专心压抑欲 望的皇甫硕没料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来不及制止,她整个人就又再度栽进了湖中。 为了才让她将自己淹死,他只好再度伸出援手,然而为了“打捞”她,他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她的身上。 当他将湿淋淋的人儿一把捞起时,她雪白双乳以及顶端粉嫩的蓓蕾也一览无遗地映入了眼帘。 皇甫硕在心底发出懊恼的呻 吟,觉得她真是老天爷派来测试他自制力极限的一大考验。他再度仰着头,命令自己只许盯着天边的月儿。 “抱歉,我无意冒犯。” 江拾欢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地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我还不想睡,就出来随意走走,想不到却发现江姑娘在这里……我本来打算离开了,因为听见江姑娘落水的声音,所以才……” 江拾欢咬了咬唇,刚才发现他的时候,他确实是正转身要离开,那让她知道他真的不是悄悄尾随着她,故意窥看她沐浴净身的。 可是……可是……即使不是故意的,她的身子仍是被他给看光了啊! 一想到自己赤裸的身躯被这男人瞧见了,江拾欢的俏颜就布满了红霞,尽管夜风沁凉,却找毫无法让她脸儿的热度降下来。 “你……你……快放开我!”她慎嚷着。 直到现在,他健壮的手臂还环在她的腰上,将她紧搂在怀中,这样过分亲昵的接触害她一颖芳心宛如插鼓般剧烈地跳个不停。 “那你自己小心站好。”皇甫硕开口提醒。 确定这一回她己经站稳之后,他才松了手,而江拾欢一“重获自由”,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你先回去吧!”江拾欢满脸通红地催促着。要是他不赶紧离开这儿,要她如何能起身穿上衣裳? 皇甫硕的心里掠过一丝犹豫,在她接连着跌进湖水两次之后,他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转身离去。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上岸到一旁去,等江姑娘也上岸穿好衣裳之后我再离开,这样可好?我绝对不会回头窥看的,你尽管放心。” 一听他提到“窥看”二字,江拾欢就无法不去回想起刚才她紧搂着他不放的情景,那让她核个人宛如一只煮熟的虾子,羞窘的红晕布满全身。 “不用了,我不会再跌进湖里了。”才刚脱口拒绝,她就想到自己才连跌了两次,霎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番话缺乏说服力。 皇甫硕轻叹口气,说道:“就当作是让我安心吧,你这样……我怎么能够放心走开?” 万一他前脚才刚离开,她就又发生什么意外,那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他就不禁想到-万一将来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住在这座山谷中,若是又发生类似的意外,谁能来救她? 听出他语气中的坚持,也明白他是出于一番关心之意,江拾欢的心里犹豫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妥协了。 “好吧,但……你能保证……绝对不回头?” “放心,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皇甫硕说完后,翻身上岸,一连走了十几步之后,在一棵大树旁停下。 眼看他在树旁站得直挺挺的,当真没有回头,江拾欢这才迅速起身,拾起搁在一旁的千净衣裳,用最快的动作穿上。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江拾欢开口轻喊。 丝然她己经穿好了衣裳,但是经过刚才那些尴尬的情况后,她可不想与他并肩同行,那会让她格个人不自在到了极点,说不定连手脚该怎么摆动都忘了。 皇甫硕摇了摇头,说道:“江姑娘先回去吧,我打算留在这里吹吹风。” “吹风?难道你不怕冷吗?”江拾欢有些诧异地问。 他刚才为了救她而跃入湖中,这会儿早己浑身湿透,若是吹太久的夜风,说不定要染上风寒。 “放心,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冷。”皇甫硕的俊颜浮现一抹苦笑。 第七章 刚才他的目光虽已极力避免落在她一丝不挂的洞体上,但即使只是短暂的惊鸿一瞥,她那雪白半盈的双乳和顶端粉嫩蓓蕾的画面,却已烙印在他的脑海,让他浑身火热,十分需要吹吹冷风来帮助他降降温啊…… 不冷?江拾欢轻蹙着眉头,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他会受凉,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实在没有阻止他留下来吹风的立场。 “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他体贴的提醒,让江拾欢的心里感到一理暖意,在转身之前,还忍不住多瞥了他一眼才离开。 两天后,在江凤凤仔细诊断确定无碍之后,皇甫硕便和江拾欢一块儿动身,前往江南。 山于路途遥远,为了沿途的舒适,他们决定乘坐马车,而也因此,堂堂“飞雪山庄”的少庄主不仅要当江拾欢的保镖,这会儿还成了她的车伏,但是皇甫硕并不以为意,相信这样的安排会让她舒适许多。 一路上,江拾欢坐在车加中,听着马车行进时不断发出的声响,她的心也跟着纷纷乱乱地抨然跳动。 自从那夜在湖畔发生那样的“意外”之后,她极度尴尬羞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皇甫硕,索性就一直避着他,除非必要,不然她几乎成天都躲在自个儿的房里。 无奈的是,她根本避不了儿天,师父就催着他们上路。 这下子,他们两个人必须结伴同行,想要不和他打照面也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可以躲在马车里头,不必和他一路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尽管此刻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中,她却很难忽视正在前头驾车的那个男人。 江拾欢悄悄地揭开帘子望了一眼,那键壮的背影让她的心一阵怀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一夜,她的双臂曾紧紧楼住他…… 回忆中的画面让她霎时烧红了俏脸,面红耳赤地匆匆退回车内,然而那些情景却在脑海中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想到自己曾像只八爪鱼似地攀着他,想到他为了救她而楼住她,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胭体被他瞧光了…… 愈想,她脸上的热度就愈高,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整张俏颜就红烫得宛如一颖小火球。 一路上,她沉浸在羞窘心慌的情绪之中,没有注意他们走了多久,也没有察觉马车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直到帘子突然被掀开,皇甫硕那张俊朗的脸孔蓦地出现在眼前,她才吓了一大跳地回过神来。 皇甫硕没料到会瞧见她受了惊吓的反应,心里暗暗感到有趣。 在初识她之时,原本以为她是个冷傲淡漠、难以亲近的人,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她其实是个单纯又容易害羞的姑娘。 先前表现出来的冷漠与疏离,应该只是她用以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假象,随着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多,他发现她根本不是起初他认为的“冰山美人”。 瞧,这会儿她那一脸受到惊吓的神情,真是可爱。 皇甫硕的嘴角微扬,没有开口取笑她的反应,而是说道:阳寸候不早了,我看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江拾欢闻言瞥了眼天色,发现已是份晚时分,而他们的马车己停在一间客栈前。 她点了点头,走下马车,让客栈里的伙计将马车牵去安置在后头的马厩中。 这个时候皇甫硕才发现,她原本白哲的脸蛋上布满了异样的红晕。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马车里太闷热了?”他一边关心地问,一边端详着她的脸色。 “不,我没事。”江拾欢匆忙杳认。 “真的没事?”尽管见她点了点头,皇甫硕却仍不太放心。“可是我瞧你的面颊好红……” 听他这么说,江拾欢霎时感到心虚极了,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面颊为什么会这么红。还不都是因为他、因为想起了那一夜的事…… “没……没有啊……”她结结巴巴地否认,虽然很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俏脸的热度却无法克制地又升高了一些。 从她那藏不住心事的神情,皇甫硕很快就猜出她想到了什么,而她那一脸娇羞的神态,看来娇媚迷人,让皇甫硕就这么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忘了自己原本还要说些什么。 沉默之际,某种幽微的情镖在他的心底隐约地萌了芽,直到一会儿后,马儿在原地踏步、甩头,发出了一些声响,才拉回了他的心思。 “来吧,这间客栈看起来生意不错,我们进去用膳吧!” “嗯。”江拾欢点了点头,与他相偕进入客栈。 才一踏进大门,江拾欢那妓美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立刻吸引了许多男子爱慕的眼光,就连店小二也对她格外热情,冲着江拾欢慇勤地招呼,简直将皇甫硕当成不存在似的。 皇甫硕笑了笑,不以为怜,没把这些“差别待遇”放在心上。 他开口说道:“小二哥,我们要在这儿用晚膳,你们店里有哪些拿手好菜,帮我们送一些过来吧!” “是,两位客信这边请!” 店小二领着他们到一旁的位子,而他们才刚落坐,店小二就己转身快步去为他们张罗晚膳了,让原本还有事情要吩咐的皇甫硕,将话全梗在喉咙里。 他摇头失笑,对江拾欢说:“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请掌柜帮我们准备两间房,去去就来。” 这间客栈的生意相当好,他得先将房间订下来,而要是己经没有空的房间,他得赶紧想其他的法子。 他起身前去找掌柜询问与交涉,顺利要到了两间空房,而当他再度回来时,发现才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竟就有个陌生男子正在跟江拾欢攀谈。 “这位姑娘好面生,是从外地来的吗?”一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白衣男子,扬着友善的微笑问道。 江拾欢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是。”她简短地回答。 尽管对方客气有礼,言行和态度上都没有让她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但她就是本能地不太习惯与陌生人打交道。 “刚才与姑娘一同前来的公子,可是姑娘的夫婿?”白衣男子开口又问,完全没发现皇甫硕已来到他的身后。 “不,他不是我夫婿,他是……”江拾欢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他目前是我的保镖。” 既然他们己经约定好了,一个月之后就解除婚约,那么皇甫硕自然不是她的夫婿,但说他是保镖,似乎又委屈了他……可是不这么说,她也不知道到底皇甫硕跟她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白衣男子听见她的回答,眼底浮现一抹欣喜。 打从这姑娘一走进客栈,那美丽的容貌和脱俗的气质,就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尽管还不知道她的来历,他却己对她一见倾心。 他叫做张镇名,是城里首富之子,因为认为自己身价不凡,一向眼高于顶,城里一些平凡的闺秀他都看不上眼,一心想娶个绝世美人来当妻子。 想不到,这会儿真的让他遇见了有着沉鱼落雁容貌的女子。 他可以感觉到客栈里许多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他当然要抢得先机,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抱得美人归呢! “在下名叫张镇名,既然姑娘从外地来,来者是客,在下愿尽地主之谊,带姑娘赏览附近的景致。”他开口邀道。 “不必了,我只是途经此地,明日一早就要离开。” 江拾欢开口婉拒,想不到张镇名还不死心。 “姑娘要上何处?在下可以护送姑娘一程。” 面对这番盛情,江拾欢的眉心轻蹙了起来。 正当她暗暗思忖该怎么拒绝,才能让这男人死心不再纠缠时,皇甫硕己开口为她解围。 “她有我护送,不需劳驾张公子。” 听见身后传来低沈的嗓音,张镇名立刻猜出是她的“保镖”来了,眼底掠过一抹不悦,心想对方不过是一名小小保镖,哪有插话的余地? 张镇名转过身,想要怒瞪不长眼的保镖,然而才一打照面,他就发现自己的气势不如人,而且还输了一大截。 眼前这个男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不仅模样俊朗,身材又高大壮硕,哪里像只是一名小小的保镖?可偏偏他又真的只是一名保镖,那让张镇名霎时有种自己竟连个保镖也比不上的羞恼。 只是……张镇名看了看江拾欢美丽的容颜,实在不想这样轻易就放弃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你是她的保镖,当然要沿路护送,可是如果这一路上有熟路的人陪伴同行,不是挺好的吗?” “不必了。”皇甫硕断然拒绝,连理由都徽得想。“我们准备要用膳了,张公子请回吧。” 他昂然晚着张镇名,那神情摆明了叫这家伙快点识相地离开。 平时他不是这般霸气凌人的,但是张镇名的搭讪和显而易见的意图,让他打从心底感到不悦。 张镇名望向江拾欢,见她迂自喝着茶水,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打算再理会他的模样,而店内的其他客人仿佛在看好戏似的,一双双眼睛直盯着他们猛瞧。 为了避免让自己丢了颜面,张镇名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见他总算死心离去,江拾欢顿时松了口气,而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她的心里暖暖的,也让她忽然觉得,倘若身边能有人这样一直呵护、照顾着自己,似乎也挺不错的…… 她抬头瞥了皇甫硕一眼,而他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她身上,四目交会之际,刚才在客栈外那种幽微的情慷又再度在彼此的心底荡漾着,直到店小二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才打断了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刻。 “来,姑娘,这是咱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本店拿手好菜,趁热尝尝看!”店小二慇勤地说道。 “多谢小二哥。”江拾欢微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甭客气、甭客气!”虽然只是一抹轻浅的微笑,却让店小二眉开眼笑的,几乎合不拢嘴了。 毕竟,可不是天天都有绝色美人会上他们客栈,而这个绝色美人刚刚才冷淡地拒绝了城里首富之子,却对他扬起一抹微笑,怎不让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乐得仿佛快要飞上了天呢! 见店小二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皇甫硕不禁微晒。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他完全见识到了她的魅力。 他不禁心想,倘若这些年来,她不是一直和师父深居简出地待在山谷之中,恐怕登门提亲的人早就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不知怎地,光是想像她被众多男子包围追求的画面,一种不太舒坦的感觉就蓦地涌上皇甫硕的心底。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愈来愈容易因为她而波动,也愈来愈关心她的一切,这表示……他愈来愈在乎她了? 歇息一夜后,隔日一早,他们在客栈中用了早膳。 在继续出发前往江南之前,他们先到街上走走,打算采买一些路上可能会用得到的物品。 过去这十多年来,江拾欢很少离开山谷,就算偶尔陪同师父进城,也是来去匆匆,从来不曾好好地逛过。 这会儿身处在热闹的城镇中,街道两旁除了各式店家之外,还有许多小贩在吃喝叫卖,气氛相当热络,让江拾欢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般,忍不住睁着一双美眸四处张望。 见她兴致高昂,皇甫硕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俊颜扬着一抹笑。 第八章 一路上,她看着周遭的一切,而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她的身上。 在那张清灵绝美的容颜上,早已没有当初冷漠疏离的神情,而此刻她眼中闪动着灵活灿亮的光芒,让她看起来更加耀眼动人。 皇甫硕的眸光一转,发现除了他之外,路上许多男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她的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浓眉一皱,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将她楼进怀里,把她娇美的脸蛋藏在他的胸怀,不让其他男人窥看。 一察觉这股骤然升起的独占欲,皇甫硕的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尽管他己察觉自己愈来愈在乎她,但此刻这种强烈的情绪,似乎…… “来来来!这位姑娘!”小贩宏亮的吃喝声,蓦地打断了皇甫硕的思绪。 抬头一看,就见一名约莫三十岁的摊贩,正热情地朝江拾欢招手。 “这位姑娘,你生得这么美,该有珠花首饰来陪衬才是!来来,快过来瞧瞧,这儿一定有你看得上眼的!”小贩卯足了劲儿地招揽。 江拾欢瞥了一眼,就见在他面前的摊子上,搁了许多珠花发簪,那琳琅满目的首饰让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奇。 她一向使用简单的木簪,从没用过这股花俏的,瞧那些发簪又是翠玉、又是金花的,着实令人眼花撩乱。 “来,这支发簪相当雅致,上头缀着上等的美玉,一定很适合姑娘,来试试看吧!”小贩见她迟迟没有走过来,索性自个儿挑了一支发簪走过去。 他慇勤地想为美人服务,然而手中的发簪却在半途被人“拦截”。 皇甫硕取过那支发簪,亲手为江拾欢插上,而这亲暖的举动让江拾欢的芳心一阵抨然。 小贩虽然因为没能亲自替美人服务而感到有些扼腕,但一看见她捅上发簪的模样,便忍不住叠声赞美。 “真美!真是美!这支发簪果然很适合姑娘啊!” 江拾欢抬头看了皇甫硕一眼,仿佛在无声询问他的看法。 过去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容貌的美丑,然而在这一刻,她却很想知道皇甫硕的看法。 “真的很美,很适合你。”皇甫硕由衷地称赞。 听他这么说,江拾欢的两颊不禁浮上淡淡的红晕,唇边也扬起一抹笑,那娇羞迷人的笑,让皇甫硕有股冲动想要把所有美丽的珠花首饰全送给她,只为了让她能够一直绽放美丽的笑旖。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他便不禁想到古时幽王为博取褒拟欢心,不惜命人将大趸大趸的丝绸撕裂成条,只因为褒拟喜欢听裂帛的声音。 但……他既不是昏庸的幽王,她也不是败国的褒拟呀!这样突兀的联想,让他自个儿都不禁失笑。 “喜欢吗?”他问江拾欢。 见她轻点了点头,皇甫硕便立刻掏出银两,买下了那支发簪。 “啊?怎么能让皇甫公子破费呢?”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就捅着吧,别拿下来了。” 江拾欢望着他,一种被宠溺的感觉,让她的心底荡漾着一股甜意,然而她还来不及开口道谢,就突然听见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怎么回事?” 她错愕地转头望去,发现争执的声音是从客栈二楼传来的,那是一对男女正在激烈的口角。 皇甫硕专注地聆听了一会儿,两道浓眉不禁皱了起来。 “听起来像是一对夫你正在吵架。” 要是碰上了恃强凌弱的事件,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然而若是别人的家务事,他身为一个外人,实在没有什么立场插手。 江拾欢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对男女愈吵愈激动、声音愈来愈大,最后甚至还传来了婴孩的哭声。 听着那一阵阵宏亮的娃娃哭声,江拾欢的眉心不禁蹙了起来。 那对夫你吵成那样,肯定吓着了孩子,要是他们能快点冷静下来还好,然而从他们愈来愈激烈的争执情况来看,只怕他们的怒气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放心不下的江拾欢,频频转头往客栈二楼望去,而当她最后一次回头张望时,就看到一名男子一把抢过婴孩,怒气冲冲地走到窗边。 “哭哭哭!吵死了!” 男人的神色狂怒狰狞,下一瞬间,竟将手中的婴孩往窗外扔去! 目睹这一幕的江拾欢被吓坏了,她惊叫出声,匆忙伸出双手掩住自个儿的脸,不敢继续看下去。 那婴孩那么小、那么脆弱,被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只怕……只怕……天啊,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皇甫硕也看见了那一幕,他脸色一变,立刻施展轻功纵身跃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惊险地将那婴孩接住了。 他抱着差一点就要一命呜呼的婴孩,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原本激烈争执的妇人已冲了下来,原本惊惶恐俱的神情,在见到孩子平安无事时掉下了眼泪,激动地将孩子抱回怀中。 “谢谢、谢谢!谢谢这位公子救了宝儿一命!” 当妇人拚命地道谢之际,楼上的男人也跟了出来,黝黑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懊悔。 刚才他被气昏了头,熊熊怒火烧光了他的理智,再加上婴孩的哭声宛如火上加油似的,让他整个情绪控制不住地爆发,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阻止孩子再继续哭闹下去。 然而,在他扔出乎的刹那,他就立刻惊觉自己失控地犯下了大错,但却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幸好这孩子现在平安无事,要不然他一定会懊悔终生的! 皇甫硕看着眼前这对夫你,他们的脸上满是惊魂未定与懊悔,看来都很清楚因为他们一时的情绪失控,差一点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经过差一点摔死自己孩子的惊吓之后,他们的怒气早己熄灭。 冷静下来想一想,让他们起争执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然差点就因此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懊悔,而对于皇甫硕更是有说不尽的感谢。 “多谢这位公子,谢谢!咱们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报答就不必了,只要两位往后别再这么冲动就好。”皇甫硕说道。他出手救人,完全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回报。 “不会了,往后绝对不会了!” 两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后,才抱着差一点天人永隔的孩子离开。 目送他们离去后,皇甫硕回过头,就见江拾欢仍情绪激动地掩着脸,他立刻关心地返回她的身边。 “江姑娘?”他开口轻喊,但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 一股焦虑与担忧涌上心头,让他脱口直接喊着她的名。“欢儿?欢儿?” 江拾欢这才终于抬起头来,而她的脸上早己挂满泪珠,一颗颖豆大的泪水不断地自眼眶涌出,简直哭得比刚才那名妇人还惨。 见她这模样,皇甫硕的心狠狠地揪拧了起来。 “怎么了?你别哭呀!” 江拾欢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泪水仍落个不停。 刚才看见婴孩被扔下的画面太过震撼,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狠心地对待一名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孩! 不仅如此,她还想到自己当年是被师父捡回去的,那让她忍不住猜想-当年她的亲生爹娘是不是也是这般狠心地抛下她? 众多情绪霎时涌上心头,让她的眼泪怎么也克制不住,不过哭着哭着,她突然想到自己该赶紧去瞧瞧那个孩子,说不定还有机会救活他呢! “那孩子……那孩子呢?我去瞧瞧那孩子还有没有救……” 她说着就要往客栈的方向奔去,皇甫硕赶紧拦下了她。 “放心,那孩子没事。” “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骗你的。”皇甫硕向她保证。“我刚才及时将那婴孩接住了,他身上连一点儿换伤也没有。那对吵架的夫你也很后悔,发誓往后不会再做这种冲动的事情了。” “那就好……”江拾欢松了一口气,泪水却又再度滑落,但这回掉下的是如释重负的眼泪。 皇甫硕不忍见她掉泪,伸手为她轻轻拭去泪水,而她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让他忍不住将她楼进怀里。 “好了,都没事了,别哭了。”他轻声安慰。 江拾欢偎在他的怀里,双颊悄然泛起淡淡的红晕。其实得知那孩子平安无事之后,她的情绪已逐渐缓和下来,但是这会儿…… 她静静地靠在皇甫硕宽阔的胸膛上,感觉他强壮的手臂正保护地楼着自己,那让她的心中仿佛垠了一股暖意,而胸口则涨满了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那是她前所未有的感受。 她忍不住贪恋着他温暖的拥抱,忍不住想要在他的怀中多停留一会儿…… 骄阳下,马车继续往江南的方向行驶。 皇甫硕依旧在前头驾车,江拾欢依旧坐在车厢中,一切看起来像是跟他们刚离开山谷时没什么两样。 然而,经过上午那个拥抱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转变,两颖心仿佛靠得更近了一些,只是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的马车途经一片山林,由于烈日当空,不免让人感到有些燥热。 皇甫硕远远地瞧见前方的大树下,有个卖茶水的小棚子,心想江拾欢不知道会不会渴、会不会累。 他拉扯手中的组绳,将马车停在一旁,转身掀开帘子,询问江拾欢的意见。 “前方有人在卖茶水,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透透气?” “嗯,好啊。”江拾欢点了点头。 其实坐在马车中的她并不热也不太渴,但是瞧外头骄阳如炙,让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也好。 于是,他们下了马车,往茶栩走去。 山于这茶棚不是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因此连同老板、伙计和客人在内,也不过寥寥数人。 他们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江拾欢那张美丽的容颜,让几个男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来来,姑娘快过来棚子里!这会儿烈日当头,要是一身细皮嫩肉不小心晒伤了,那可不好!”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来,两位客信这边请坐,咱们这儿鼓然只是个小摊,但用的可是上等好茶,保证两位客信一喝,立刻回甘义消暑喇!”伙计股勤地招呼,而他嘴里说的虽是“两位客馆”,目光却只绕着江拾欢打转。 “姑娘是外地来的吗?打算上哪儿去呢?”茶棚中一个年约三十的男性客人,也开口想要跟美人儿攀谈。 这几个男人简直像蜜蜂见着了花蜜似的,只差没绕着江拾欢打转,而那让皇甫硕的浓眉皱了起来。 他知道她妓美的容貌和脱俗的气质确实相当吸引人,可是沿路不断地引来一些“烂桃花”也着实恼人。 瞧江拾欢一脸不自在,很显然也不喜欢被这样打扰。为了替她解围,他伸手一揽,将她搂进怀中。 “抱歉,我娘子的个性沉默害羞,不擅与人交谈,诸位若是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我吧!” 他的举动和话语,饱含了警告众人离她远一点的意味,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教众人都摸了摸鼻子,不敢再造次。 江拾欢的一颗芳心,因为他的拥抱和那句“我娘子”而抨跳不止。 尽管她的心里很明白,他这么说肯定只是为了替她解围,但仍旧让她的心底掀起了一阵阵欢喜的悸动。 她低垂着眼睫,就怕自己的眼眸会出卖了她的心事,然而这样的反应,却让皇甫硕误以为她还因为这些人而感到不自在。 第九章 “我瞧那边的林子挺清幽的,不如咱们到那儿去走走?”他开口提议,心想与其留在这里让她不自在,倒不如走开。 “嗯,好啊。”江拾欢没有异议地点头。 他们相偕走在林间小径上,少了那几个“闲杂人等”,两人的心情顿时轻松愉快多了。 茂密的林荫,驱散了些许暑意,耳畔传来隐约的虫鸣声,一种恬静融洽的气氛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江拾欢的一颖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望着地上两人被日光拉出的影子,忽然觉得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不错的…… 才刚这么想,就突然刮起了一阵强风,不仅撩起了她的长发,更吹落了许多叶子,一片片纷纷飘坠在他们身上。 这阵突如其来的“落叶雨”,让江拾欢有些错愕地愣了愣。 她连忙伸手想要拨掉落在头上的叶片,然而却因为瞧不见自己的头顶,有几片叶子一直没弄掉。 皇甫硕怕她将自己的头发给扯疼了,便说:“我来帮你吧。” 江拾欢的俏颜微微泛红,说道:“那就有劳皇甫公子了。” “举手之劳,别客气。” 为了帮她取下落叶,他站得离她很近,而江拾欢顿时感觉自己被一股阳刚的气息包围起来,让她蓦地有种晕眩感,一颖芳心剧烈跳动,就连白哲的双烦也染上了美丽的绯红。 皇甫硕的动作相当轻柔,不一会儿,就将卜在她发答上的儿片落叶取下,而他的目光也从她的发移到她的脸上,最后又落在她柔嫩的红唇。 蓦然一阵情生意动,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品尝她的滋味。 他那灼热专注的目光,让江拾欢有些心慌意乱,在紧张中又带着些许期待,而脸儿发烫、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看见她这无心的诱惑举动,皇甫硕的眸色转深,仿佛受到蛊惑似的,将她纤细的身子轻轻推抵在一旁的树上,接着缓缓朝她低下头。 在她紧张的屏息中,他贴上了她柔润的芳唇,两人唇相触的刹那,江拾欢几乎忘了该怎么呼息。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唇片相贴,在将他从湖中救回去之时,她就曾经以口哺喂他喝药,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轻轻地吮吻她的唇片。 他的吻温柔而缠绵,轻柔得宛如春风,但是却在彼此的心里掀起了强烈的悸动。江拾欢情不自禁地闭上眼,任由他继续品尝自己的唇儿。 她的柔顺,让皇甫硕的胸口掀起一阵激动,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地探入她唇间深吻时,耳边却传来了杀风景的对话和脚步声。 他有些懊恼地松开她,见她的神情含羞带媚,他着实不想让其他人瞧见她这模样-她这神情该是他专属的! 他立刻搂着她闪身到一旁,粗壮的大树遮去了他们两人的身影。 从听见的声响判断,来的应该是两名男子,而皇甫硕原本打算静静地等这两个“不速之客”经过,想不到他们走着走着,竞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两人的对话更是清晰地传进耳里- “嘿嘿,刚又赚了一笔银子,咱们晚上可以去窑子快活快活了!” “这回又是哪户倒相的人家被你给拐了?” “还不就是城北的陆家吗?” “陆家?你说的是那个经营古董买卖、家财万贯的陆家?” “没错!嘿嘿,陆家的老太婆病了,我这个“神医”随便把个脉,就削了他们一大笔看诊银两,那陆子宸出手大方,我也赚得爽快啊,哈哈哈!” “好样儿的,你这个伪神医,装模作样的功大倒是挺厉害的。” “那当然!要是我装得不像,早就被揭穿了。”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皇甫硕和江拾欢不禁惊讶地互望一眼,想不到他们竞会意外听见了这样的恶行。 “不过……你都不怕被识破吗?” “哪有这么容易被识破?你可别忘了,我每到一个地方之前,都会事先买通一些人手,帮我散布“神医”的名号,编造出许多“半功伟业”来,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我的。” “你难道不怕把人医死?” “医死又怎么样?管他的!反正要是真的死了人,就说他早已“病入膏育”不就得了?” “那你看那陆家老太婆会死吗?” “我怎么知道?管她的!反正等我在这里赚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转移阵地到下个城镇去招摇撞骗了。” “啥,你还真是个草营人命的伪“神医”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 听了那伪“神医”无耻可恨的话,皇甫硕眼底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生平最看不惯这种事了,既然让他遇着了,他岂能放过他们? “欢儿,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把那两个家伙抓起来。”他轻声说道。 “你自己要多小心!”江拾欢脱口说道。 她那温于言表的关心,让皇甫硕的心底涌上一阵感动,差点忍不住再度将她楼进怀里缠绵地亲吻。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可别忘了,我这个“保镖”还要一路护送你到江南去呢!” 皇甫硕半开玩笑地说完后,转身前去对付那两个人,没发现江拾欢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落寞。 保镖?对啊……他只不过是她的保镖,等一个月之后,他们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 一想到不久之后可能要面临的分离,江拾欢的心就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说一个月之后要与他解除婚约,从此他走他的独木桥,她过她的阳关道,而她本来也一直认为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怎料到自己的心却逐渐起了变化? 她其实早就隐隐察觉自己对皇甫硕动了心,要不然,这一路上,她的思绪怎会一直绕着他打转? 从刚才那个温存的亲吻,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呢? 当初,他不愿娶她,现在可有转变? 江拾欢轻咬着唇,那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的心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地揪住,泛起了一丝丝的疼痛。 尽管从先前的拥抱以及刚才的亲吻,她觉得皇甫硕应该是对她有情的,可又怕这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说不定……说不定……刚才他只是一时受到气氛的蛊惑,才会神智不清地吻了她…… 当江拾欢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一阵哀号,接着是刚才那两人的拚命求饶声。 显然皇甫硕已经制伏了他们,江拾欢忍不住走过去一看究竞,果然就见两个男人鼻青脸肿,正狼狈地跪地求饶。 “放了我吧,大爷,我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招摇撞骗了!” 皇甫硕哼了声,可没蠢得相信他们。 要是他真将这两个家伙放了,说不定他们会立刻潜逃到其他城镇重施故技地骗人,那岂不是会有史多的人受害? “你们恶行重大,我怎能轻易放过你们?我非得送交官府不可!” 他揪着他们返回茶棚,并向店家要来了绳索,将这两个可恶的恶棍牢牢拥绑在马车的后头,一路押进城里。 既然知道了这伪“神医”才刚从陆家骗了一笔银子的事情,皇甫硕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将那两个骗子送交官府处置之后,他和江拾欢向人探听了城北陆家的位置,便动身前去拜访。 才刚到陆家大门外,就见一名男子将一个中年妇人送了出来。 那名男子看起来年纪约与皇甫硕相仿,身材一样高大,有着一张斯文俊美的脸孔,浑身散发出一股儒雅的气息。 “多谢姨母,还特地来探望我娘。”陆子宸开口道谢。 “别客气,只希望你娘的病能早点复原。那我先走了。” “姨母慢走。” 江拾欢望着那个男人,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那斯文尔雅的容貌与气质,让她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好感。 眼看那男子送了客之后便打算转身返回家中,江拾欢立即脱口嚷道:“等等,公子请留步!” 陆子宸一听见有人喊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当他的目光与江拾欢交会,看着他那双温煦的眼眸,江拾欢发现自己心中那股说不出的好感又更强烈了一些。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明明他们素昧平生,过去从不曾相见啊! 这……会是一见钟情吗?可明明她心里喜欢的人是皇甫硕,不是吗? 陆子宸看了看皇甫硕,又看了看江拾欢,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绝美的容颜时,也不禁多停留了一会儿。 皇甫硕站在江拾欢的身旁,将他们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感觉到他们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觉,那让他的浓眉拧了起来。 像是刻意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凝视,皇甫硕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敢问这位是陆公子吗?” 陆子宸瞥了他一眼,点头说道:“是,在下陆子宸,请问二位是……” “我们只是恰巧路过的人。请问府上是否有位老妇人病了?”皇甫硕又问。 陆子宸的俊脸上掠过一煞讶异,说道:“家母确实是病了,但二位既然只是恰巧路过,又怎会知道此事?” “因为刚才我们无意间听见了那位帮令堂治病的伪“神医”和他友人之间的对话。” 皇甫硕将刚才听见的对话重述一遍,而听完之后,饶是温文儒雅的陆子宸也不禁大为光火。 “想不到那个家伙竞是如此狡诈歹毒的恶徒!那他现在人呢?可被他逃了?”陆子宸问道。 “当然没有,我已经将他送交官府了。” 陆子宸点了点头,说道:“这般可恨的恶徒是该交给官府严加惩治,以免将来有更多的人受害!” 一旁的江拾欢突然开口说道:“陆公子,可否让我瞧瞧令堂的病?” “你?”陆子宸的目光再度落在江拾欢身上。 瞧她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模样,难道会是大夫吗? “小女子自幼习医,或可医治令堂的病。”江拾欢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就有劳姑娘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们?难道不怕又遇见心怀不轨的骗子?”皇甫硕忍不住开口椰愉。 陆子宸一怔,随即笑了笑。 “坦白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姑娘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况且二位将招摇撞骗的恶徒送交官府处置,这般的古道热肠、见义勇为,又怎么可能会是心怀不轨的坏人呢?” 丝然他这么说了,但江拾欢像是怕他心里仍有疑虑似的,主动说道:“陆公子尽管放心,我帮令堂看病、治病,不会收取分文的。” “那怎么行?诊金是一定要付的。”陆子宸摇头。 “那无所谓,我从来就没打算藉由治病赚钱。”江拾欢不想继续绕着诊金的问题打转,便说:“陆公子带路吧,我先去瞧瞧令堂的病。” “好,这边请。” 陆子宸立刻带路,江拾欢也迈开步伐跟了过去,看着这一幕,皇甫硕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一向对陌生人冷淡寡言的她,这回竞然一再地主动开口和陆子宸说话,那让这个一开始看了她不少“脸色”的皇甫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同时又有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的“娘子”似乎又要犯桃花了,只不过,这回的桃花,恐怕不像先前那些烂桃花好处理咧! 第十章 陆子宸带着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楼阁,轻轻推开房门,走入房中,就见床榻上躺了个头发斑白的妇人。 “我娘己睡下了。” “没关系,我先替她把个脉,也好知道是什么病灶。” 江拾欢走到床边,床上那位头发斑白的妇人,看起来慈祥和蔼,那让她想到她的师父,心里也多了一分亲切感。 她伸出手,轻搭在妇人的手腕脉搏上,这动作虽然相当轻柔,但是因病痛而浅眠的吕云衣还是醒了过来。 当吕云衣睁开眼,一看见江拾欢,脸上不禁浮现困惑的神情。 “娘,这位姑娘是大夫。”陆子宸开口介绍。 “大夫?不是才刚有大夫来看过吗?”吕云衣不解地问。 “那个……”陆子宸尴尬地瞥了皇甫硕和江拾欢一眼,最后说道:“听说这位大夫的医术较高明,所以请她过来看看。” 陆子宸扯了个善意的谎,不希望娘病了还要情绪波动。 皇甫硕和江拾欢都明白他的心思,因此对于伪“神医”的事情只字不提。 “原来是这样。”吕云衣望着江拾欢,脸上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想不到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竞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真是厉害。” “好说,我先替陆夫人把脉诊断一下吧。” 江拾欢淡淡一笑,开始专心地把脉。 过了一会儿,见她收了手,陆子宸便立即追问道:“如何?” “陆夫人染了肺病,应该已经两个月左右了吧?”江拾欢根据病症来推估。 “没错。”陆子宸点了点头,心底对于她能够准确说出娘患病的时间感到佩服不己。 “来,先吞下这药丸,我再帮陆夫人扎几针。” 由于这趟前往江南,有可能会需要医治师父的表弟,冈此她带了不少器具和师父特制的药丸在身边,这会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让吕云衣服下药丸后,她取出银针,手法俐落地扎了好儿处穴道,过了一会儿,吕云衣的脸色果真红润许多。 “你真是好本事,我现在觉得整个人有精神多了。”吕云衣说道。 江拾欢笑了笑,比起那个招摇撞骗的伪“神医”,她师父才真的可以被誉为“神医”,而她是师父倾囊相授的弟子,医术自然比寻常大夫要好上许多。 “夫人的病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病情拖得久了一点,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调养,接下来只要连续扎上几日针,再配合汤药一起服用,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就可以复原了。”江拾欢开口说明。 听她这么说,陆子宸顿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姑娘……对了,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江拾欢。” “那这位公子呢?”陆子宸又望向皇甫硕。 “我叫皇甫硕,只是她的保镖,不是什么公子。”皇甫硕轻描淡写地说。出门在外,他一向不喜欢张扬他“飞雪山庄”少庄主的身份。 江拾欢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听见他这么说,以为他真的一心只想当她一个月的保镖,那让她的一颗芳心悄然跌至谷底。 看来……看来真的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江拾欢暗暗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来,不想让别人瞧出她的不对劲。 她告诉自己暂时别再去想她和皇甫硕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想,她的心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陆子宸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开口问道:“江姑娘刚才说我娘的病需要连续扎针几日,那不知江姑娘是古方便继续为我娘治病?” “当然,我们会找间客栈住下。”江拾欢没什么犹豫就点头应允了。 既然她都已经插手医治了,自然不会半途扔下病人离开,至少也得等到吕云衣的病不需要再扎针时再走。 根据她的推估,应该只需三日,耽搁不了太多时间的。 听了他们的话,吕云衣开口道:“我看,江姑娘不如就在这儿住下吧!” “这样岂不是太打扰了吗?” “一点儿也不会。”陆子宸说道:“我娘说得对,二位就在此住下吧,也好让我有机会可以好好款待二位,当作答谢。” “这……” 面对他们母子的盛情,江拾欢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她转头望着皇甫硕,无言地询问他的意思。 皇甫硕对上了她的眼眸,俊颜掠过一抹犹豫。 以照料病人的立场来看,在陆家住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他瞥了陆子宸一眼,想到江拾欢对这男人表现出来的亲切友善态度,他就有股冲动想将她藏在身边,不让陆子宸有任何可乘之机。 但,他知道床上的妇人确实很需要她的医治,而他的道德良知也不允许他做出利己不利人的自私决定。 “就住下吧。”反正只有短短几天而已,他叹息地想。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用过膳之后,江拾欢最后一次替吕云衣扎针,接着仔细替她把脉。 “陆夫人的病情己经大有改善,接下来只需依照我开的方子抓药,按时煎药服用就行了。” “还喊我陆夫人?”吕云衣摇头说道:“不是都说了别拘礼,喊我伯母就行了吗?” 江拾欢笑了笑。“一时忘了,请伯母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怎么会见怪呢?” 听她们一老一少相处愉快,一旁的陆子宸也感到高兴,由衷地说:“多谢江姑娘,这几天多亏有你,我娘才能好得这么快。” “别客气,能够治好伯母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们要走了吗?”吕云衣关心地问。 “是啊,我们还得去江南一趟。” “不能多待几天吗?” “这……”江拾欢的脸上掠过一丝为难。 吕云衣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可惜夫君早逝……子宸这孩子又成天忙着事业,嘛像女儿贴心?不过……如果我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媳妇儿,那就好了。” “娘,您说到哪儿去了?”陆子宸怕江拾欢会馗尬,忙开口解围。 “我没说错喇!你这些年迟迟不成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要让娘抱孙子?倘若你能娶个像江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当媳妇儿,那有多好。”吕云衣的这番话,摆明了是希望促成这桩婚事。 陆子宸苦笑了下,歉然地望向江拾欢。 坦白说,他其实相当喜欢江拾欢,因为她不仅美丽,又有着一颗善良的心,确实很容易令人动心。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对她极有好感,却似乎又不是想要娶回家当妻子的那种感情。 江拾欢微微一僵,吕云衣的话题让她感到有点尴尬,她不自在地瞥了皇甫硕一眼,无言地希望他替她解围。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皇甫硕便转移话题地说:“她受了师父之命,要去江南医治师父的亲人,恐怕真的没法儿在这里多做停留。” “原来是这样啊!”吕云衣一脸惋惜。“既然是师命,又是要救人,我也不好勉强,只是……唉……” 见老人家这么舍不得,江拾欢的心里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其实,若是撤开吕云衣希望她当陆家媳妇儿这件事不谈的话,她的心底其实也想晚一点去江南,因为这么一来,她才可以多和皇甫硕相处一会儿…… “真的不能再留下来小住儿天吗?”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吕云衣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看着她老人家一脸落寞失望的神情,再想到等他们去了趟江南、再返回山谷之后,她就得和皇甫硕分开了,一股突来的冲动,让江拾欢不禁脱口说道:“那……就多留两天吧!” “真的?!”吕云衣一脸惊喜。 “嗯。”江拾欢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相对于吕云衣一脸欣喜的表情,皇甫硕却皱起了浓眉。 刚才吕云衣才说了想要江拾欢这样的媳妇儿,这会儿她就决定留下来,难道不怕被认为她愿意当陆家的媳妇儿?还是……她是真的想当? 倘若答案是后者…… 这个猜测,让皇甫硕的眉头几乎快打结了。 沐浴过后,江拾欢一身清爽地坐在镜子前面,轻轻梳理一头黑瀑般的长发,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她前去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皇甫硕,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有事吗?”她望着他,心里暗暗猜测着他的来意。 “你确定要在这里多留两天?”皇甫硕开口问道。今天,他非要弄清楚她的心意不可。 “我不忍心让伯母失望……” “只是这原因?” 江拾欢没料到他会追问,眼底掠过一丝心虚。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难道不是你自己舍不得,所以也想留下来?” “我……我的确是有些舍不得。”除了亲切的陆氏母子之外,她心里真正舍不得的是他呀! 尽管继续上路之后,又能和他独处,可是当他们离江南愈来愈近,不就代表他们分离之日也愈来愈近了吗? 她不想那么快与他分开,倘若他真的不想娶她的话,那她……她能待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这段日子了啊! 这番曲折的心思,她没法儿向皇甫硕说出口,而她闪烁的神情,却让皇甫硕误会了她的意思。 “舍不得谁?陆子宸吗?” “当然不是!” 她心里真正舍不得的人是他呀!可她没有勇气坦白说出来,只好说:“我舍不得陆夫人呀,她待我这般亲切和善,我怎么忍心让她老人家失望?” “不论你究竞是舍不得陆夫人或是陆子宸咱们都不应该继续留在陆家。你难道忘了你师父的交代?k,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去江南?还是你压根儿就不想去江南了?” 听他左一句江南、右一句江南,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启程,然后尽早甩开她似的,那让江拾欢的心一痛,情绪有些失控。 “去江南!去江南!你心里只有去江南,然后把我抛下吗?你如果一心想离开,大可以自己离去,不需要继续当我的保镖,师父那边我自己会交代!”她激动地嚷着,同时也突然觉得,倘若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那么将他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他这么不愿伴着自己,倒不如早点放他自由……可是,一想到他真的要离她而去,她的心就泛起了难以遏制的疼痛。 她转过身,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有多难受。 “你想走就走吧,不必管我了。”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下?”皇甫硕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巴不得摆脱我吗?” 皇甫硕有些错愕,不懂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错觉。 “谁说我巴不得摆脱你的?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明明只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你明明就是!你明明一心想要快点到江南去,然后跟我解除婚约,跟我分道扬镳!你明明就不想娶我!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舍不得你,又何必故意拖延到江南的时间,只为了能够和你多相处儿天!” 负气地嚷完后,江拾欢这才发现自己竞不小心泄漏了自己的心意。 她的俏脸瞬间胀红,匆忙逃进房间想要躲起来,但皇甫硕却也跟了进来,不仅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还顺手关上房门。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欢儿?”皇甫硕激动地追问。 第十一章 原本以为她的心因为陆子宸的出现而动摇了,想不到她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他,而且……如果他没误会她的意思的话-她并不想解除婚约,她想当他的妻! 皇甫硕的胸口蓦地被一股激动的情绪给涨满,他情不自禁地收拢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江拾欢面红耳赤,尴尬地回避他的目光。 “你问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是因为喜欢陆子宸,不是为了他而留下的,你是因为舍不得与我分离,所以才想要拖延抵达江南的时间,是吗?你不想和我解除婚约、不想和我分道扬镳,是这样吗?欢儿?” 他每问一句,江拾欢的俏脸就更热烫一些,到最后,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双颊是否热得快冒烟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耍赖似地嚷完后,她羞窘万分地从他的怀里挣脱,但还没来得及逃开,就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她抬起头,想要叫他松手,但他根本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皇甫硕低头吻住她的红唇,他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那天在树林中的那个轻吻,根本就不能满足他,他想要将她紧紧地楼在怀里,狠狠地吻个彻底。 皇甫硕将脑中的想法付诸实行,火热的舌撬开她的芳唇,强悍地探入其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缱绻交缠。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霸气十足,让江拾欢整个人感到微微的晕眩,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忘了先前在争执些什么。 此刻,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吻、他的拥抱,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一切人事物仿佛都不存在于她的天地之间。 勉强压抑掩饰的情意,在这一刻爆发开来,让她忘了羞怯、忘了矜持,情不自禁地回应起他的吻。 她甜蜜的反应,鼓舞了皇甫硕,也撩动了他体内的欲 望,让他一边吻着,一边开始探索她曼妙的曲线。 当他的大掌隔着衣料罩上她胸前的浑 圆时,脑中蓦地回想起她跌进湖中的那一夜,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惊鸿一瞥所看见的诱人美景。 火热的欲 望瞬间升温,他动手解开她的衣襟,褪去了贴身的兜儿。 就在皇甫硕打算更进一步地褪去她下身的衣物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那让沉浸在激 情之中的两人蓦地一僵。 “江姑娘?”陆子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拾欢瞪大了眼,有种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惊慌,而皇甫硕则是皱起了眉头,俊脸浮现明显的恼怒。 都己经这么晚了,那家伙这个时候来找他的欢儿做什么? 皇甫硕在心底哼了声,不管陆子宸到底所为何来,他都没打算让他的欢儿理会那家伙! 他火热的吻继续落在她的身上,长指又再度在她的腿间抚弄。 “江姑娘?睡了吗?”陆子宸的声音再度传来。 “没……还没……”江拾欢开口回答,嗓音不仅异常紧绷,甚至还差一点克制不住地发出娇吟。 她又羞又恼地推着皇甫硕,好不容易从他的怀中挣扎地退了开来,赶紧匆匆拉拢衣襟、整理仪容。 “陆公子有事吗?” “有点事情要和江姑娘谈,不知道江姑娘方便出来一下吗?”陆子宸开口问道,并没打算在夜里进入她的寝房。 “好,马上来。” 确定自己的衣裳已穿好后,江拾欢转头瞥了皇甫硕一眼,以眼神示意他待在房里别现身,这才赶紧前去开门。 门一开,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问道:“陆公子有什么事?” “我-” 陆子宸正要开口,目光却越过了她,落在她身后。 江拾欢浑身一僵,从陆子宸的视线以及从身后那强烈的存在感,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皇甫硕被瞧见了。 可恶,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下子,真不知道陆子宸会怎么想?江拾欢又羞又窘地红了脸。 相对于江拾欢的尴尬,陆子宸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讶异。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们并不只是单纯的主子与保镖这么单纯的关系,因为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神都太热烈,热烈得想让人忽略也难。 只是,既然他们无意多解释,他也不好仔细探问,毕竟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他身为一个外人,实在没有置咏的余地。 看着江拾欢那明明己面红耳赤了却还想要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陆子宸十分善良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江姑娘,我刚才己与我娘谈过了,既然江姑娘的师父有事交代二位,我们若还硬留你们下来,怕会耽误了正事,所以就不留二位了。反正来日方长,咱们陆家随时欢迎二位来作客。” “嗯,也好。”江拾欢毫无异议,因为她知道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那明日山我作东设宴,一方面算是答谢江姑娘救了我娘,另一方面也算是替二位践行吧?” 见江拾欢点头表示同意,阶子宸便说:“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时候不早,二位也早点歇息吧。” 陆子宸的语气虽然没有半教挪榆或是戏谑,但是听见他说出“二位”这两字时,江拾欢的俏颜仍然霎时布满红霞。 一等陆子宸转身离开,她不禁慎恼地回头瞪着皇甫硕。 “你……出来做什么?” “都已经这么晚了,那家伙又不知道为了什么来找你,我当然要保护你!”皇甫硕说得理直气壮,其实,他只是换个方式让陆子宸知道-欢儿是他的!最好离她远一点。 江拾欢咬了咬唇,想到被人发现皇甫硕在她的房里,她就觉得窘极了,而回想起刚才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更是让她羞得只想赶紧躲起来。 “很晚了,我要歇息了,你也快回房吧。” 扔下这几句话之后,江拾欢便匆匆进房,还迅速关上房门、上了门,将皇甫硕给关在外头。 房外的皇甫硕,只能看着门板叹息。 刚才那个火热的亲吻,早已挑起了他的欲 望,而此刻欲 望尚未褪去,这会儿他只能靠意志力来压抑住了。 都是可恶的陆子宸,不过看在那家伙还算明理,没有强将他们留下的分上,今晚就暂时不跟那家伙计较了。 皇甫硕叹了口气,转身踱回自己的房间。 原本陆子宸打算在自个儿家中设宴,但吕云衣却有了不同的提议。 过去由于染了病,她几乎成天都躺在床榻上,这会儿好不容易病情好转,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透透气,顺便也让皇甫硕和江拾欢可以饱览一下当地的风光,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于是,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湖畔,陆子雇雇了腰回舫,在船上设宴款待他们。 酒菜相当丰盛,宾主皆尽欢。 用完膳之后,他们登上了甲板,欣赏湖光山色,并享受清风拂面的畅快。 江拾欢伫立在船头,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致,让她想起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山谷,格外感到亲切。 当她的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时,脑中不禁回想起当初她看见皇甫硕从天而降的画面,唇边悄然绽放一抹微笑。 而当她想起她在湖畔沐浴却被他撞见的那一夜,浑身赤裸的自己曾紧紧搂抱住他的身躯时,双颊就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悄悄瞥了一眼皇甫硕高大挺拔的身影,忍不住猜想-昨夜他对她那样……应该表示他是很在意、很喜欢她的吧? 这念头一闪过脑海,便让江拾欢的心底宛如打翻了糖罐般,甜得不像话。 吕云衣在丫鬟的搀扶下靠近,走到她的身边。 “这里真美,对吧?”吕云衣说道。 江拾欢点了点头,由衷地说:“是啊,这儿真的很美。” “喜欢的话,欢迎你往后随时来作客。”吕云衣亲切地邀约,她对江拾欢有着说不出的喜爱。 “谢谢,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再来拜访的。”江拾欢答道。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当她们两人正愉快交谈之际,突然有一阵强风吹过,吕云衣随身的一条绣帕被风给吹走了。 “哎呀!”吕云衣低呼一声。 那条绣帕正好往江拾欢的眼前飞过,江拾欢见状,毫不犹豫地立即伸手去抓,结果不仅抓了个空,还因为身子突然失去重心而往前扑去,整个人跌了一跤,栽进了湖中! “欢儿!” 目睹这一幕,皇甫硕的心快停止了跳动。他知道她不谙水性,因此毫不犹豫地跃入湖中。 吕云衣和陆子宸被这个意外吓着了,他们一脸担忧地在甲板上等着,就怕真有什么闪失。 过了一会儿,皇甫硕搂着江拾欢跃回了回舫上,他们母子二人也立刻围了上去,关心她的情况。 “江姑娘,没事吧?”陆子宸问。 江拾欢整个人偎在皇甫硕的怀中,急促地喘气,眼底有着残存的惊慌。 “我……我……没事……”她惊魂未定地回答。 幸好皇甫硕第一时间就跳入湖中,很快就将她救起,因此她其实没受太多的苦,只不过浑身湿谁浓的,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陆子宸见状,当机立断地作了决定。 “我们回去吧!” 火速返回陆家后,皇甫硕才刚将江拾欢抱进房里,就被一块儿进房的吕云衣给请出房间。 “你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快去换上吧。江姑娘也得更衣,你一个大男人的,得避一避。” 皇甫硕不放心地瞥了江拾欢一眼,问道:“欢儿,你没事吧?” 虽然她看起来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确认,才能够完全放心。 江拾欢点了点头,原本因落水而苍白的脸色,早已因一路偎在他怀中而染上了淡淡的绊红。 “那你先换衣裳吧,我等等再过来看你。” 皇甫硕离开之后,吕云衣命丫鬟帮江拾欢更衣。 丫鬟的手脚极为俐落,在江拾欢正想要开口婉拒的时候,就己动手褪去了她湿透的外衣。 “我自己换就行了。”江拾欢尴尬地阻止丫鬟继续下去。 自幼她便和师父二人住在山谷之中,无论大小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因此很不习惯接受服侍。 “无妨,你就让丫鬟帮-”吕云衣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江拾欢颈上的一条坠链,让她说了一半的话霎时顿住。 她的脸上浮现惊异之色,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端详,就见那坠子是一只玉葫芦,质料剔透温润,是上等的美玉。 “你……怎么会有这坠链?” 吕云衣的目光盯着玉葫芦,神色激动,只不过江拾欢忙着阻止丫鬟继续褪她的衣裳,因此没有注意到吕云衣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 “这链子从小就挂在我的颈子上了,听我师父说,当年她捡到我的时候,就己经在我身上了。” 一听见她是被她师父捡回去的,吕云衣连忙又追问:“你师父在什么地方捡到你的?” “在一条江边。”江拾欢说了师父提及的那个地点之后,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一套干净的衣裳,退到内室去。 即使吕云娘和丫鬟都是女人,但她实在不习惯在人前赤身露体。 换好衣裳后,她再度走了出来,却发现吕云衣已经不见了。 “咦?伯母呢?”她疑惑地问。 “夫人己经出去了。”丫鬟一边回答,一边收拾她褪下的湿衣,恭敬地说:“不打扰江姑娘歇息,奴婢先告退了。” 第十二章 江拾欢点点头,心里仍对于吕云衣突然离去感到一丝困惑,还有……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吕云衣会对她身上的坠链感到好奇? 离开江拾欢的房间后,吕云衣急匆匆地将儿子叫到房里。 “子宸,快过来,娘有话问你!” 见娘的神情不太对劲,陆子宸的脸色一变。 “怎么了?该不是江姑娘有什么状况吧?” 看出儿子对江拾欢温于言表的关心,吕云衣的神情霎时沉重了儿分,而那让陆子宸误会了。 “她的情况真的那么糟?我去瞧瞧她!” 陆子宸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吕云衣拉了回来。 “不是,她一点儿事也没有,你别担心。” “真的?” “当然,顶多只是受了点惊吓,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听见娘这么说,陆子宸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不禁升起一理疑惑。 “既然如此,娘的脸色为什么如此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云衣望着儿子,一脸严肃地开口问道:“子宸,你坦白告诉娘,你对江姑娘究竟有什么看法?” “看法?”陆子宸一愣。“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不仅温柔美丽、蕙质兰心,还有着精湛的医术-” “哎呀,我不是问你这些!”吕云衣打断了他的话,追问道:“我是要问你一一你喜欢她吗?” “喜欢呀,当然喜欢。”陆子宸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多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动心吗?你爱她、想娶她为妻吗?”吕云衣脸色僵硬地问。 “娘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陆子宸对娘焦急的态度感到奇怪。 “你先别管这些,快点老实回答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面对娘亲的坚持,陆子宸只好努力想了想,顺便也好好厘清一下自己对江拾欢的感觉。 “我的确很喜欢她,如果可能,我也希望她能够继续留在陆家作客,但……要说是男女之情嘛……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要不然,昨晚看见皇甫硕出现在她的房里,他早就该又妒又怒地失去理智了。“我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对她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希望她一切都好。” 听完儿子的话之后,吕云衣如释重负,露出一脸庆幸的表情。 “还好……还好……” “到底怎么了?”陆子宸忍不住笑道:“娘本来不是还挺希望江姑娘能当咱们陆家的媳妇儿?” 原本已松了一口气的吕云衣,一听儿子这么说,立刻又摇头嚷道:“不!不行!你绝对不能娶她!” 这样激动的反应,让陆子宸一脸愕然。 “为什么不行?”他困惑地问。娘前后的态度转变太大,让他忍不住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绝对不能娶她为妻,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啊!”吕云衣神色激动地宣布了答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陆子宸怔住,过了一会儿才有办法反应过来。 “她是我的妹妹?” “没错,而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可是……怎么会?我不是应该只有一个妹妹,而当年……她不是出生没多久就天折了吗?” 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吕云衣叹了口气,眼角泛着泪光。 “当年,江湖术士说她八字全阴,还断言她极有可能会克死爹娘,你爹是个极度迷信的人,深怕他一生的荣华富贵还有一条命会毁在她手上,所以硬逼我将她给丢弃……” 原以为那孩子早已死了,想不到隔了十多年,老天爷又将女儿送到了她面前,甚至还治了她的病。 “什么?丢弃?!”陆子宸一脸错愕。 “我本来怎么也不肯那么做,可是你爹铁了心,还说如果不将她丢弃,就要将我们母女赶出去……从此不让我踏进家门,也不让我再见你一面……所以我……我……我就……”吕云衣硬咽地说。 这些年来,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常常懊悔当年太过软弱,才会含泪顺从了夫君。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再那么做了。 “竞然有这事……”陆子宸震惊极了。 当年他大约七岁,还因为有了个妹妹而欢天喜地,想不到有天早上,爹娘突然告诉他-妹妹半夜生了急病,已经回天乏术了! 他对爹娘的说词深信不疑,还暗暗感叹妹妹的薄命,想不到,原来妹妹根本没有生了急病,而是在爹的逼迫下被迫丢弃了! “确定是她吗?”陆子宸问。 “确定是她!”吕云衣点了点头,说道:“她的身上,还挂着当年我送给她的链子,不仅如此,她说她师父抢到她的地点,就是当年我和你爹将她抛下的那条江边,绝对不会有错的。” “原来如此……原来她竞是我的妹妹。”阶子宸很快便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现在想想,难怪他会对她有那种难以言喻的亲切好感,一切全都是因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你呀! “那,娘跟她相认了吗?” “不……还没……” “为什么不相认?”陆子宸不解地问。娘如此喜欢江拾欢,应该很想立即与她相认才是呀! “我……”吕云衣的脸上浮现满满的懊悔自责,除此之外,还有一抹深深的忧虑。“我怕那个孩子会恨我……若她知道我就是当年狠心抛弃她的娘……她……会不会恨我、会不会不肯原谅我?” 在知道江拾欢就是她的女儿之后,她激动得想要立刻相认,可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想到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她的心里就对那孩子充满了愧疚,自觉实在不配当一个娘亲。 陆子宸明白娘的心思,开口安慰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娘当时也是逼不得己的呀!” 吕云衣摇了摇头。“无论什么原因,身为一个娘亲,都不该抛下女儿不管她的生死……就连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了,又怎么敢奢求她的原谅……” 见娘亲的情绪如此激动,又想相认、又怕相认,陆子宸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我先找个机会和她说明一切,我相信,她应该不会苛责娘的。” “希望如此……”吕云衣哑咽地说。 一想到女儿失而复得,她的心中便充满了激动,巴不得立刻与女儿相认,可是又怕当年犯下的错事不被谅解,深怕女儿不肯认她这个娘,甚至是恨着她咧…… 皇甫硕换好衣裳后,立刻来到江拾欢的房里探望她。 见她已换好衣裳,看起来一切正常,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感觉她真实地在自己怀里,那种满足与感动,让他完全不想放手。 “欢儿,我们忘了那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江拾欢脸红地问,他亲密的拥抱让她的思绪一片混乱,根本没法儿好好思考他问的是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跟你解除婚约,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妻子。”皇甫硕说完后,等不及她回答,就低头吻住她。 热烫的唇紧贴着她温软的唇,继绵地吮吻了一会儿后,火热的舌更进一步地探入她的唇间,与她的丁香舌交继。 她的滋味太过甜美,让他根本没办法浅尝辄止,情不自禁地楼着她,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野。 江拾欢的思绪被他火热的吻搅得一片混乱,身子也逐渐发烫,让她克制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喘息,那声音听起来相当撩人。 皇甫硕继续吻着她,根本没打算停下来,事实上他也停不下来,高张的欲 望早己如同燎原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大手一扯,解下了她的腰带,撩开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凝脂般的肌肤和底下贴身的粉色兜儿。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颈子,在她白哲的肌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印记,另一手则悄然解开她兜儿的系带。 …… 过后,她疲累得几乎睁不开眼,像只墉徽的猫儿般顺服地蜷在他的怀中,整个人昏昏欲睡的。 皇甫硕低下头,怜惜地吻了吻她的而颊。 “累了就睡会儿吧。”他低语。 江拾欢根本没有力气开口回应,她沉重的眼皮逐渐闭了起来,过一会儿真的沉沉地睡去了。 皇甫硕收拢手臂,将她纤细的身子完全纳入怀抱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感动横亘在心底。 看着她恬静美丽的睡颜,皇甫硕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等他们去了趟江南之后,他要将她带回“飞雪山庄”,他要她当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让她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皇甫硕陪江拾欢躺了一会儿,见她仍睡得沈,他体贴地让她继续睡,自己则起身为即将启程前往江南做准备。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再度返回她的房间,却发现她己不在房里。 他想了下,猜想她可能是去探望吕云衣,跟那亲切的妇人告别吧! 皇甫硕转身走出房间,打算去找江拾欢,想不到才走到半途,就在庭院看见他要找的人儿。 但,庭院中不光有她,还有陆子宸。 花树下的两人,并没有发现皇甫硕的出现。 江拾欢正因为刚听见的消息而震惊得几乎无法思考。 “你说什么?!” 陆子宸望着她,一脸认真地说:“你是我妹妹,我娘就是你的亲娘。” “这……这怎么会呢?” “你身上的那只玉葫芦坠链,就是娘当年亲手挂在你身上的。” 玉葫芦? 江拾欢握着自己身上的坠链,不禁回想起吕云衣瞧见这只玉葫芦时,那惊愕追问的反应确实不太寻常。 “你身上的玉葫芦,还有你师父当年捡拾到你的地点,这些证明了你是我妹妹,不会有错的。”陆子宸说道。 看着陆子宸斯文孺雅的脸孔,江拾欢的一颖心乱纷纷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的是她的哥哥,而吕云衣真的是她的亲娘吗? 既然这只玉葫芦和师父捡拾到她的地点都无误,那应该是错不了,而这也能说明为什么打从第一眼见到陆子宸,她就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可是……可是…… “那……为什么?为什么当年我还只是一个月大的婴孩,就独自一个人被扔在江边?” 陆子宸的脸上掠过一抹迟疑,知道事情的真相必定会对她造成伤害,因此让他有些说不出口。 看出他眼底的犹豫,江拾欢激动地追问:“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陆子宸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永远瞒着她,也只好向她坦承一切了。 “当年你出生后,有个自称半仙的江湖术士说如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八字全阴,不但会克死亲人,也很容易天折,咱们的爹是个极度迷信的人,所以……所以逼迫娘将你带到江边去丢弃。” 听了这番话之后,江拾欢的脸色苍白,心里大受打击。 曾经她认为,她爹娘应该只是因为某种无法抗拒的原因而不小心与她失散,想不到……想不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她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生爹娘抛弃,而且还是扔在无人的江边,打算任由她自生自灭! 陆子宸怕她无法原谅娘亲,赶紧说道:“这十多年来,娘一直活在悔恨与自责之中,在发现你就是她女儿之后,她虽然激动得想要立刻与你相认,却又害怕你恨她、不肯原谅她,所以不敢贸然跟你相认。” 第十三章 江拾欢的心一阵揪紧,想到那个一直待她相当亲切和善的妇人,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产生憎恨的情绪。 她抬头望着陆子宸,他的黑眸满是关心,那温于言表的关怀,让她震惊伤痛的心感受到阵阵暖意。 “哥……” 听见这声轻唤,陆子宸一阵激动,而见她法然欲泣的神情,他忍不住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 “都过去了,我的好妹妹,往后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江拾欢偎在陆子宸的怀中,那种终于拥有真正家人的感动,让她不想再去计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正当他们兄你俩沉浸在重逢的感动与喜悦之中时,远处的皇甫硕却看不下去了。 皇甫硕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把将江拾欢给抢回自己怀中,怒目瞪着陆子宸。 陆子宸仿佛没察觉他的怒意似的,斯文的俊脸浮现一抹浅笑。 “怎么了?” “不许碰她!”皇甫硕开口警告。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陆子宸挑高眉梢,故意用惊讶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她的保镖吗?什么时候变成她夫君了?” 皇甫硕不理会他的挪榆,说道:“她师父已经将她许配给我,所以她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办不到。”陆子宸的回答简洁有力。 “你-” 皇甫硕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有股冲动想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识相的家伙。 一旁的江拾欢怕他真的动手,连忙挡在陆子宸面前。 “你先等等,别冲动啊!”她急嚷着。 皇甫硕的黑眸危险地哒起,她急着袒护陆子宸的举动,让他胸中的怒气宛如火上加油一股,烧得史加狂烈了。 “欢儿,你先让开。” “不,不行,我不让开!你不能对他动手!” 皇甫硕咬了咬牙,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青筋绷断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 该死!昨晚她还在他的怀中娇喘吟哦,怎么才过了一夜,她竟就当着他的面袒护起别的男人? 皇甫硕沉下了脸色,将这笔帐全算到陆子宸头上,因为他相信江拾欢不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人,所以一定是陆子宸不知道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试图骗取她的芳心! 皇甫硕越过她,一把揪住陆子宸的衣领,想要好好质问他一番。 江拾欢见状,急忙喊道:“住手!快放开他!他是我哥哥呀!” 皇甫硕的动作一僵,诧异地转头看着她。 “你说什么?”这男人是她的哥哥?他该不是听错了吧? “他是我的哥哥,亲生哥哥!”江拾欢又说了一遍。 “没错。”陆子宸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她是你妻子,那么我就是你的大舅子,所以,你现在可以放下拳头了吗?我亲爱的妹夫。” 皇甫硕瞪着他,突然觉得这家伙的笑好碍眼!偏偏如果陆子宸和江拾欢真的是兄你,那他的身份确实是立刻矮了一截,而那让皇甫硕不禁感到有些气闷。 不过……这两个人,真的是亲生兄你吗? 江凤凤不是说,十八年前,她被亲生爹娘抛弃在江边,怎么这会儿会突然冒出个哥哥? 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一一倘若陆子宸真是江拾欢的哥哥,那……吕云衣不就是当年狠心抛弃女儿的娘吗? 陆子宸对江拾欢说明了当年发生的一切之后,就带着她和皇甫硕来到吕云衣的房里。 一看见女儿,吕云衣还没开口,就己泪流满面。 “对不起……欢儿……娘对不起你……” 江拾欢原本心情乱纷纷的,但是一看见娘落泪的模样,便忍不住扑进娘的怀中,跟着掉眼泪。 “别说了,都过去了……”她呸咽地说着,情绪也同样激动。 吕云衣紧楼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欣慰感动之余,心里仍有着挥之不去的愧疚与罪恶感。 “欢儿,你……你会恨娘吗?” 想到当初,这孩子才不过一个月大,就被亲生爹娘扔弃在江边……现在回想起当时的举动,吕云衣真觉得自己太过狠心。 江拾欢从吕云衣的眼里看出浓浓的懊悔与愧疚,知道这些年来,娘的心里想必很不好过,她又怎么忍心再苛责? “不,我不恨娘。” 听她开口喊出一声“娘”,吕云衣的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都是当年娘太懦弱了,没有好好保护你,是娘对不起你……” “别哭了,娘……事情都过去了……” 当初执意要将她丢弃的爹,如今已经过世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好孩子,真是我的好孩子……” 母女俩相拥而泣,眼泪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让一旁的两个男人都不禁皱起眉头,感到担优。 陆子宸赶紧趋前安慰娘亲,而皇甫硕则将江拾欢搂进怀里。 好不容易,一老一少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两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吕云衣抬起头,看了看仍偎在皇甫硕怀中的女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两个,究竞是什么关系?你不只是欢儿的保镖吧?” 皇甫硕点了点头,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在下皇甫硕,是“飞雪山庄”少庄主,当初是欢儿救了我一命……”他将情况大致叙述了一遍,接着又说:“我们己在她师父的认可下订了亲,等这趟自江南回来,就要成亲了。” 听他亲口这么说,江拾欢的心底涌上一阵甜蜜,眼角眉梢也都绽放着娇羞喜悦的光彩。 吕云衣看出他们之间的浓情密意,也对这个女婿相当满意。 “好、好,看得出来你们情真意切,一定会幸福的。对了,你师父在哪儿?我得亲自向她道谢才行。” 皇甫硕想了想,说道:“等我们从江南回来,再顺路接二位去见她师父吧,这样可好?”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经过一连数日的路程之后,呈甫硕和江拾欢终于抵达了江南。 他们循着江凤风提供的地点,顺利找到了位在城东的霍家,然而却在看见应该“气虚体弱”江凤风的表弟时,两人都不禁面露错得。尤其是皇甫硕,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大呼上当。 瞧眼前这年近三十的男子极为魁梧壮硕,体型约有纤细的江拾欢的两倍大,看起来壮得像头牛一样,有哪点像是需要特地千里迢迢前来探视医治的样子咧? 由于这男人和他们预期中的模样实在差距太远,他们还以为跑错地方,忍不住再三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找错人。 “没错,江凤风是我表姊啊!小时候我就是靠她救了我一命,才能活到现在呢!”霍虎威声如洪钟地说。 “看来,这些年你的身子调养得很不错。” “是啊,当初表姊救了我之后,还留了滋补养身的药方,我爹娘每日给我进补,十多年来不曾间断呢!”霍虎威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 皇甫硕和江拾欢互望一眼,心底都掠过一抹了悟-原来是进补过头了,才会变得这般魁梧壮硕。 “怪了,凤凤表姊应该知道我的身子早就已经复原了呀,怎么还会派你们大老远跑这一趟呢……” 霍威虎先是一脸疑惑,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江拾欢身上时,突然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知道了!凤凤表姊一定是知道我至今尚未娶妻,所以替我物色好了媳妇儿人选!” 这个自以为是的猜测,让皇甫硕的眉头皱了起来,江拾欢的神情也显得相当尴尬而僵硬。 “不,我们真的只是奉命来探望你的。”江拾欢解释。 “不可能!”霍虎威断然摇头,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说道:“我身强体壮,哪里需要看病?” “我想,你表姊应该只是关心你的状况,希望我们过来探望一下吧。”皇甫硕开口说道,心底己大概猜出了原由。 江凤凤肯定只是瞧出他们不愿成亲,所以故意制造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个月的机会,好让他们爱上彼此。 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不,江姑娘一定是我表姊替我物色的妻子!”霍威虎仍这么深信。他不仅身材壮如牛,脾气也拗得像牛一样。 皇甫硕沉下了脸色,说道:“你表姊己经将欢儿许给了我,所以她不可能是替你找的媳妇儿。” 听见美人儿己有婚配,霍威虎受了不小的打击,但仍不肯死心。 “你们拜堂了吗?” “还没,但是-” “还没?!”霍威虎激动地打断了皇甫硕的话,瞬间又燃起了希望。“既然还没,那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你-” 皇甫硕怒瞪着霍虎威,努力按捺住想要痛扁这家伙一顿的冲动,一旁的江拾欢则是困扰地壁起眉头。 她早就连人带心给了皇甫硕,根本不可能接受霍虎威或其他任何男人的追求,在这种情况下,哪里“公平竞争”得起来? 她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霍公子还是先让我把个脉,确定一下你的身子真的无恙吧!” 她心想,等确定这男人根本无病无痛之后,她就要迅速“逃”离这里,才不想要被不喜欢的人热烈追求,那对她来说是相当困扰的一件事。 “好啊,快来帮我把脉吧!” 霍威虎卷起衣袖,伸出了手臂,乐得让美人儿触碰,只不过江拾欢的玉指都还没搭上他的脉搏,就被皇甫硕搂进怀里。 “我瞧你的气色红润、元气饱满,绝对没有问题,顶多只要开几帖提神醒脑的药方就行了!” 让这家伙的脑子醒一醒,别再继续觊觎他的娘子! “什么?你又不是大夫……等等!喂!等等啊!你们要去哪里?回来咧!”霍虎威嚷嚷个不停。 皇甫硕才不理会他的鬼吼鬼叫,搂着江拾欢转身快速离开。 明明是个无病无痛的人,还想要占他娘子的便宜,让她触碰他的手?哼,门儿都没有! 离开霍家之后,他们回到了投宿的客栈。 一进房门,皇甫硕就将她搂进怀里。 “你实在太迷人了,我看我得尽快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娘子才行。”他叹道 这一路上,他的娘子桃花朵朵开,三天两头就要应付那些觊觎她的男人,他实在受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江拾欢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也好彻底斩断其他男人的痴心妄想。 从皇甫硕的语气和反应,江拾欢可以清楚地感觉出他对自己的在乎,那让她好生感动。 她静静地偎在他的胸口,一颖心充满了甜蜜。 “我也想……也想早日成为你的妻……”她含羞带怯地说。 “真的?” “嗯。”江拾欢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在这儿稍微歇息一会儿就上跻,先去接了你娘之后,再回你师父那儿。”皇甫硕立刻在脑中规划了起来。 “好。” “不过……我还得回“飞雪山庄”,向爹娘察告我们的婚事,然后正式下聘、择日迎娶。” 成亲是终身大事,他不想草率匆促,委屈了她,只是这样推估下来,至少也要再一、两个月之后才能真正将她迎娶进门。 “唉,看来真要拜堂成亲,还得再等上好一阵子了……” 他懊恼的语气逗笑了江拾欢,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觉得自己好幸福。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终章 她的话让他感动极了,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继绵的亲吻,瞬间让彼此的体温升高,而江拾欢的衣裳也一件件地飘落脚边,很快就一丝不挂了。 “欢儿,你好美……”皇甫硕哑声称赞。 他炽热如焰的目光,让江拾欢的心跳加快、浑身发烫,羞得想要躲开,但却被他抱上了床榻。 见她想要拉起被子遮掩,皇甫硕立刻阻止了她的举动。 “别遮,我想好好地看你。” “可是……” “欢儿,我们虽然还没拜堂,但是在我心里,早己将你当成是我的妻子,这一切对夫妻而言是很自然的事情,别害羞。” 他温柔的哄诱让江拾欢抛开羞怯,将自己完全交给他,而她的柔顺也让皇甫硕用更多的亲吻来当作奖赏。 他火热的唇,先是落在她雪嫩丰盈的胸脯上,吮吻着娇嫩的蓓蕾,直到顶端在他的口中挺立,他才又游移在她每一寸细嫩无瑕的肌肤上。 当他轻轻分开她的双腿,火热的吻继续往下游移而去时,江拾欢低呼一声,猜出了他的意图。 “不……” 她羞得满脸通红,想要并拢双腿,但皇甫硕却不仅制止了她的举动,甚至还将她的腿儿分得更开。 …… 一个半月后。 一顶气派豪华的八人大轿,在浩浩荡荡的迎娶队伍护送下,一路从“飞雪山庄”来到了陆家。 身穿新郎袍的皇甫硕俊朗不凡,神采飞扬地坐在一匹栗色骏马上。回想过去这段日子,还真是难熬。 起初,他和江拾欢带着吕云衣回到山谷时,想不到江凤凤根本不想见吕云衣,甚至完全无法谅解她当初抛弃女儿的行为,将吕云衣赶了出去。 这情况让他们尴尬极了,还是江拾欢在一旁温言软语地求情了老半天,江凤凤才勉强接受了吕云衣的道歉与道谢。 接着,他们如火如茶地筹办婚事,也很快就定下了婚期。 无奈的是,碍于礼俗,在成亲前他们不应像往常那样天天腻在一块儿,两人只好暂时分隔两地。 由于江凤风不愿居住的山谷被一堆闲杂人等知悉,再加上吕云衣渴望能与分离多年的女儿多多相处,于是这段期间江拾欢便暂住在陆家。 回想起分开前的那一夜,他们拥抱着彼此、彻夜缠绵,皇甫硕的胸口就燃起了一股火热。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成亲之日,他领着迎娶的队伍,亲自来接他的娘子了。 一看见穿戴着风冠霞被的人儿出现在眼前,皇甫硕顾不得一旁围观的众人,一把将她楼进怀中。 “欢儿,我好想你。” 此刻抱着她,感觉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回到他的怀中,这段日子的想念才终于开花结果。 若不是不想让众人看到太多“好戏”,他真想揭开她的盖头,狠狠地吮吻她柔嫩甜蜜的嘴儿。 喜帕下的江拾欢,脸上化着绝艳的妆容,她的红唇微微扬起,眉眼之间尽是幸福喜悦的光彩。 经过一段时间的分离,思念的折磨让他们忍不住紧紧拥抱在一起,还是一旁的喜娘开口提醒上花轿的时辰到了,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然而,就在江拾欢要乘上花轿之际,头上的喜帕不小心被一旁丫鬟的发簪给勾住,喜帕也因此掉落。 当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绝美容颜出现在眼前时,现场围观凑热闹的人们不禁发出一阵惊叹- “哇,好美呀!” “新娘子真美!我也想娶这样的娘子!” “不知道新娘子有没有姊你?是不是像她一样美?” 闯了祸的丫攫赶紧拾回了喜帕,而皇甫硕立刻接手,亲自为他美丽的娘子重新盖了回去。 当江拾欢坐上花轿之后,迎娶的队伍便立刻启程,浩浩荡荡地往“飞雪山庄”的方向前进。 沿途欢天喜地的乐音,让气氛显得热闹非凡。仰望天际,就见蓝天白云、碧空如洗,这般晴朗的好天气,仿佛就连天公都由衷地祝福这对璧人。 皇甫硕骑在马上,沿路护送着他心爱的人儿,而刚才那个小小的意外插曲,让他不禁想着- 有这么一个容貌绝美的娘子,虽然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即使成了亲,往后他还是得不时为她阻绝一些垂涎的目光,谁教他的娘子太美、太迷人呢? 返回“飞雪山庄”后,他们在众多宾客的祝贺下,正式拜了天地。 当江拾欢一被送入新房,皇甫硕的心仿佛也跟着进去了,好不容易应付完一个又一个热情的宾客之后,他立即迫不及待地进入新房,为他心爱的娘子揭开喜帕。 “欢儿,你终于是我名正言顺的妻了!” 江拾欢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梯着他,而那深情款款的神情,让皇甫硕的心口一热,忍不住低头吻住她。 他的吻一如过去的每一个吻,带着无比的热情与温存,让江拾欢的心神为之迷醉,情不自禁地回应起他的吻。 皇甫硕一边吻着她,一边努力解开她身上繁复的嫁裳,然而就在他正要褪去她身上的兜儿时,她却突然推拒了起来。 皇甫硕的俊颜掠过一抹错愕,他不能理解他可人的小妻子为什么会抗拒他的触碰,还嚷着他不能碰她? “怎么了?欢儿,有什么不对吗?” “我……我……我不能……” 她讲得不清不楚的,皇甫硕只好自己猜测。“是癸水来了吗?” “不是。”江拾欢摇了摇头,俏脸因他的话而泛起了红晕。 “那……是你真的不想要?” 听见他这样的猜测,江拾欢的脸蛋又更红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在他火热的亲吻与爱抚之后,她体内的情欲之火早己被点燃,因空虚而微微泛疼的身子正渴望着他的占有,可是…… “真的不行嘛……我怕……” “怕什么?”皇甫硕追问。 “我怕……会伤到……” “什么?”她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楚。 江拾欢羞红脸,倾身在他的耳畔悄声说了儿句。 听了她的话之后,皇甫硕的眼底浮现一抹狂喜。 “你说的是真的?” 他低下头,看了看她仍平坦的腹部,如果她不说,他根本就不会察觉她有什么不一样了。 江拾欢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娇羞与喜悦。 在她的腹中,己经有了他和她的宝贝,如果根据时间来推算,应该是他们在江南的客栈时就有了。 见她给了肯定的答案,皇甫硕的心中既激动、又感动,忍不住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但同时又想到了一件让他心生忧虑的事情。 “欢儿,你有了身孕,这一路上……会不会太操劳了?你的身子要不要紧?”他关心地问,毕竞从陆家到“一吃雪山庄”,可是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哪! “放心,坐在轿子里,一点也不操劳。” “真的吗?”皇甫硕仔细端详她的气色,就怕她只是为了怕他担心而这么说。 “真的,别担心。” “那就好。”他才刚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地问:“我曾听人说,有孕初时身子常会不适,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拾欢含笑地摇了摇头,从他一再的询问,知道他真的很关心、很在乎她,那让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我很好,一点儿也没有不舒服。” 她很幸运,并未因为怀有身孕而感到不适,真要说有什么“不舒服”,就是刚才被他又吻又摸地挑起了欲 望,却因为担心伤到宝宝而不敢让他更进一步地满足她,不过…… 江拾欢瞥了她心爱的夫君一眼,心想他应该更“不舒服”吧? 一想到他紧绷的欲 望没法儿抒发,她就感到有些心疼,于是她鼓起了历气,解开他的衣衫,在他赤裸壮硕的胸膛上又亲又蹭,而小手儿也更进一步地褪去他下身的裤子。 “欢儿,你……”皇甫硕对于她的举动又惊又喜。原本他都己经打算拚命压抑体内的欲火了,她却…… “我想让你舒服,但……你得教我怎么做……”她羞怯地说。 皇甫硕感动地拥住她,说道:“不用了,只要让我好好地抱抱你就行了。” “可是……我想帮你嘛!” “我怕累坏了你。”皇甫硕仍旧摇头。 “我才没那么娇弱。” “欢儿,真的不用了。” 他一再的推拒,让江拾欢咳恼地噘起了唇儿。 “没关系,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摸索!” 一双纤细的手臂,将他高大的身躯推倒在床,她开始学着他过去曾用过的方式,缓缓地亲吻、爱抚她夫君阳刚壮硕的身躯。 于是,偌大的新房内,回荡的不是新娘子娇媚的吟哦,而是新郎信低哑的喘息,久久不歇……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