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呆俏帮主》 第一章 铁牙帮 “夫人,不好了!”铁牙帮的章总管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内,嘴里不时喳呼着:“大事不妙了!” 铁牙帮的帮主夫人程臻姿态慵懒地坐在兽皮制成的宽大坐椅上,不是很感兴趣地瞥了神情激动的童总管一眼。 “什么事啊?”程臻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与她的小女儿小溜对弈,而大女儿小跳则坐在厅首那张黄斑虎皮的大圆椅上,聚精会神地玩弄她前几天捉到的小蛇“黑皮”。 由于玟玟的生肖属兔,再加上她在娃儿时代就特别的活蹦乱跳,所以,他们习惯昵称她为小跳;至于生肖则属蛇,故她的小名为小溜,后来这样叫熟了,她们姐妹俩的真名反倒被人忘记了。 “刚刚从洛阳传来消息,帮主在三天前失踪了。”童总管神情慌乱、气喘吁吁地道。 “啥!?”这话吸引小跳的注意,只见她难以置信地跳下那张代表帮主地位的大圆椅,顺手将小黑蛇放回怀中,然后一古脑儿地揪住童总管的衣领。“你说阿爹失踪了,这到底是什么狗屁回事?快说!” “咳咳……咳……小跳小姐……你先别激动,咳……”童总管虽然老当益壮,但也禁不起这样的折磨,只见他涨红着老脸,拼命地喘息咳嗽。不过,他的心里乱感动一把的,没想到几个月前与帮主为了一点“小事”吵得天翻地覆,只差没抡起刀子互砍的小跳小姐,竟然如此关心帮主,压根儿忘了她已经为了赌气不跟帮主讲话达三个月的事。 程臻莲步轻移地晃过来,从大女儿杜小跳手中救下满脸皱纹的童总管,优雅地轻启樱唇道:“小跳子乖,快放了可怜的童总管,娘知道你担心阿爹,我们耐心地听看看童总管怎么说?” “哈!我会担心那顽固的臭老头?”杜小跳发出不屑的嗤声。“我是怕我们铁牙帮的脸全被他给丢光了,那么大的人了还会把自己搞丢,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沦为笑柄!”还装出一副为帮中声誉着想的凛然模样。 杜小溜在一旁不时发出“吐槽”的闷笑声,惹来小跳的怒瞪。 “好了,小溜别取笑你姐姐了。”程臻安抚地拍拍小跳的背部,对着听到小跳那番取笑后,眼睛突然像死鱼般凸了出来的童总管,柔婉地问着:“童总管,昂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无故失踪呢?” 她风韵犹存的丽容上,带着满是歉意的笑容。 她那从小就爱四处乱跑的大女儿小跳,拥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当她的妹妹小溜窝在闺房里读书识字时——其实这也是她的一大隐忧,哪有姑娘家像小溜一样嗜“书”如命的——小跳却跟帮中的同龄鬼混在一块,一起打弹弓、捉蛐蛐儿,甚至学骂脏话,野得一点都不像姑娘家。后来慢慢长大了,小跳开始跟她阿爹唱起反调来——打从她知道下山打劫有多么惊险刺激,而她阿爹竟然小气到不让她参与后。 唉!如果这两个丫头能够综合一下有多好,就不会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了,一个直率鲁莽得把男人吓退三步;另一个却聪明慧黠得让男人自卑。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帮主带着一些手下住进‘洛阳酒楼’打算隔天前往金盆洗手多年的田老帮主家祝寿。”童总管满脸惊吓地偷觑小跳小姐一眼。“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帮主就不见人影了,由于房中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所以,那些帮中的弟兄推断帮主可能有急事待办,一时忘了知会他们就出门了。可是过了一天,他们愈想愈不对劲,便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回帮中通知夫人和小姐,至于其他人则在洛阳附近继续寻找帮主。” “天杀的!这下事情大条了!”小跳闻言咕哝了几句。 “是呀!”程臻拧起弯弯柳眉,点头附和她的说法。“对了!小跳子,你刚才不小心又说了一些脏话,你最好赶快把‘它’戒掉,否则,你阿爹回来后,又会跟你吵起来了。”基本上,她是对杜昂雷饱具信心,相信她的夫婿很快就会回来与她相聚。 “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说啦!”小跳认为凭她的功力,绝对不会吵输她阿爹的。 童总管看她们居然还有时间在讨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挫折得差点想撞墙。天!帮主到底做错了什么?竟使他得到这种不受重视的待遇。可怜呀! 童总管明知道问了也没啥结果,但碍于职责在身,只好勉强先抽夫人问看看!“夫人,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臻一脸的茫然。“嗯……我们……我们应该嗯……”求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素有“鬼灵精”之称的小溜身上。 “应该将外头的所有的弟兄全调回铁牙帮,并且封锁住爹爹失踪的消息。”杜小溜毫不犹豫地接下去道,明眸中闪烁着一抹机灵的光芒。 程臻松口气地直呼:“对!对!小溜刚才说的话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她用粉色手绢轻轻点拭雪白额头上的冷汗。吓死人了!差一点让童总管误以为她是一个没有大脑的妇道人家。 “夫人,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人全调回来?难道不寻找帮主了吗?”童总管虽然恭敬地向帮主夫人询问,但眼神却一直望向小溜小姐,家中总算有个有用的人了。 “这……呃……”程臻又被这个难题给问倒了,于是第二回合的冷汗又冒了出来。算了,没大脑就没大脑嘛!做人何必那么麻烦呀!“小溜啊!为什么呢?”过度的紧张是容易长皱纹的。 “因为爹爹的武功不弱,来人却宁愿冒生命危险掳走他,而不愿在酒楼客栈里干脆杀了爹爹,可见其中必有阴谋。”小溜将疑点分析给他们听。 “喔——”小跳一脸的恍然大悟。“对!里头一定有诈。” 程臻与童总管皆讶异地看向她,小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连他们都听不太出来“阴谋”在哪里,她就已经“喔”出声了,害他们乱惭愧的。 唉!年轻人的领悟力果然不同凡响,童总管决定不耻下问:“小跳小姐,请问是怎样的阴谋呢?” “我怎么知道!”小跳丢给他们一个“你们好笨”的眼神,“小溜又还没有说。”嗯!现在她的心情好好喔!因为跟娘还有童总管在一起,她有一股优越感存在。简直是爽呆了! 其余三人则瞠目结舌地瞪着她那理直气壮的小脸蛋,原以为她会说出一番合情合理的推论来,没想到…… 实在太令他们失望了! “那你刚才在‘喔’什么?”程臻心有不甘地问。 小跳实在快受不了他们的愚昧,于是用一种几近唾弃的口吻道:“拜托!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只要是小溜说的话肯定是对的,那我提前‘喔’一下又不会死,反而能显现出我的先见之明,把你们统统都比下去。” “喔——”程臻与童总管异口同声,心里实则恨得牙痒痒的。 小溜啼笑皆非,她还不晓得自己的姐姐那么支持她呢! “来人若是直接杀了爹爹,怕会引起我们铁牙帮同仇敌忾之心;但如果将爹爹掳走,并且故意将铁牙帮帮主失踪的消息流传到江湖中,这样一定会让我们帮中的弟兄们个个人心惶惶,继而人心涣散,这时,要是他们安排一名能力卓越的弟兄在铁牙帮,不出三个月,必能取代爹爹的地位,所以,我们一定要将帮内的弟兄全调回来,减少他们被谣言迷惑的机会,不让对方的诡计得逞。”小溜环视他们惊惧的表情一眼,才继续道:“你们记不记得去年韦伯伯、凌伯伯无故失踪后,他的黄河帮不久就被一个叫薜澄州的人取而代之了。另外——” “喔——”小跳鸡婆地插嘴。“我知道了,还有苏伯伯、凌伯伯他们也是。”程臻和童总管实在很怕她的“喔”声。 “不一样啦!”小溜赏给她一记白眼。“苏伯伯、凌伯伯他们是纵欲过度、心脏衰竭而亡,一与伯伯的情况不同。” “小溜小姐,你怎么可能这样说!”童总管一脸恐怖地惊喊出声。“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了可不得了啊!” 大厅内其余三名大小姑娘困惑的面面相觑,什么事会不得了啊?难不成苏伯伯、凌伯伯的家人深怕家丑外扬,会派高手来暗杀她们灭口呀? “小溜,刚才你有说错话吗?”小跳觉得小溜只是把事实描述出来而已,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问问向来比她聪明“一点点”的小溜。 小溜灵活的眼珠子一转,仔细推敲方才的话有无对错,发现自己并没有说错话。 “没错呀!去年娘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当时娘为了爹爹的身体健康着想,还铁面无私地说了爹爹一顿,让他在练功房独自睡了好几个礼拜,不过,最后就不了了之了。真是没有贯彻始终的精神!” 在女儿最后这样严厉的结语下,程臻流露出愧疚的神情。 童总管闻言,满脸鸡皮般的皱纹差点惊愕地全掉下来。“夫人,你怎么把这种事告诉小溜小姐呢?” “这没什么啊!既然小溜那么有学习的精神,那我就应该尽量把听来的闲话告诉她,帮助小溜收集一些资讯呀!”程臻装作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谦虚模样。 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母女?童总管挫败地直扯灰白八字胡。 “算了!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了。”童总管嘀咕着。“小溜小姐,将帮中弟兄召回来后,又该怎么办?” 小溜沉吟一会儿。“接下来说应该派我们信任的人,到江湖中暗访爹爹的下落。” “小溜小姐,我可不行啊!”童总管赶紧双肩一缩,弯腰驼起背来,并且故作老态龙钟地重咳几声。“老朽我现在齿危发秃、年纪衰老,根本走不动了。小溜小姐,千万别找我,或许你应该找个年轻一点的比较好。” “年轻一点?”程臻顿时惊慌失措。“别找我,小溜,平时娘待你不薄,千万别陷害你最亲爱的娘,要是我雪白的肌肤在外头给晒黑了,我可是会哭死呀!” 至于小跳则没有辜负她响亮的绰号,像小蚱蜢一样在她娘身后拼命地跳上跳下,想要吸引妹妹小溜的注意力,嘴里无声地大喊着:“我,我可以!” 小溜见到小跳如此卖命的演出,险些大笑出声,差点维持不住她一贯冷静自持的形象。她故意不着痕迹地眨眨右眼,而小跳非常有默契地接收到她的讯号,立刻眉开眼笑地停止跳跃的动作。 这种感觉既奇怪又好玩,看着另一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儿在那里又蹦又跳,小溜觉得异常窝心。 她与小跳并不是孪生姐妹,可是长得非常相似,而且两人的感情自小就非常亲密——即使本身的性格使她们成长成迥然不同的人,她的姐姐小跳单纯率真、活泼乐天,在小跳眼中,几乎看不到任何难题。 而她自己沉静严肃,喜爱与群书为伍,枯燥乏味的性子自然比不上生气勃勃的小跳,无怪乎她会觉得看到另一个自己蹦来跳去满有趣的。 “好吧!既然你们不想在江湖中走动,那就麻烦童总管镇守铁牙帮,千万不要让帮中弟兄们起疑心。”小将话题一转。“至于我和小跳,则下山分头察访爹爹失踪的原因。”小跳在一旁露出赞许的笑容。 嗯!不枉费她平常那么爱护妹妹,这些年总算没有白辛苦了,从以前小溜就是个只会呆笑、傻读书的漂亮小姑娘,完全不懂得如何与其他同龄玩伴在一块儿,要不是有她这种到处吃得开的好姐姐“罩”她,只怕小溜早就因为被人看不顺眼,而被扁得笨笨的了。 “不成,这样太危险了!”一向好脾气的程臻首先跳起来反对,“要是只有小溜一个人下山,我绝对放一百个心,但如果小跳单独在江湖中行走,则万万不可以!” “天杀的!这样太不公平了!”小跳气急败坏地大声抗议。“我是小溜的姐姐耶!娘,你应该比较放心我才对啊!”小跳早就“肖想”到江湖中扬名立万,做一名行侠仗义、受人景仰的侠女了,可惜天不从人愿,她上头有个处处以打压她为乐趣的阿爹,凡是好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她沾到边就对了。别说阿爹他们冒险刺激的打劫行动她无法参与,就连她当侠女的小小愿望都被她那心胸狭窄的阿爹给取笑半天,顺便告知帮中的弟兄,提供他们绝佳的娱乐——如果他们没有笑破肚皮的话。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她阿爹失踪了,她不趁这时候到江湖中好好“风骚”一番,阿爹根本不知道她杜小跳的厉害。嗯……这样好了,等她闯下如日中天的声名后,再顺便去把阿爹救出来,让他好好感动得痛哭流涕,忏悔他从前所犯的过错,到时,她再宽宏大量地原谅阿爹。嗯!就照这计划行事好了! 嘻!她实在很孝顺耶! “娘,没关系啦!我分配给小跳的任务是最简单的,只要是笨得不要太离谱的人都能完成。 小溜尽可能替小跳说情。 “真的吗?程臻不确定地瞄了一眼臭臭的小跳几眼。“可是,小跳不像你那么聪颖,而且个性莽撞,我怕她下山不到三天就‘玩完’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小跳属于“笨得太离谱”的那一类。 天杀的!这次她真的被惹毛了! 是的!她没有小溜那种过目不忘的脑袋,但是,她杜小跳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胜很多啊!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给看扁了呢?总有一天,她要让铁牙帮内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娘,不会啦!你一定要对你的亲生女儿小跳有信心,况且,这次我只是派她到北京找“凤篁门”的人,问看看是否有爹爹的下落而已,纯粹是碰碰运气,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连三岁小孩子都能办成它。” “凤篁门”是类似武林贩子的神秘门派,专门贩卖消息给出得起价钱的人,包括江湖中的黑白两道、达官贵人、富商豪贾及名门望族,不过,由于江湖中人大多穷困,付不起“凤篁门”的天价,所以,“凤篁门”在这十年来,已经慢慢将重心转移到其他方面了,以油水较多的非江湖中人为主要对象。 小溜一边替小跳说话,一边用眼神向她那少根筋的娘亲示意——有人已经恼怒得快在发飚了,尤其那张晒成小麦色的俏脸蛋,此时只能用黑炭才足以形容了。 程臻先是迷惑地瞪大美眸,接着,才十分讶异地向右看到小跳几乎气炸了的俏脸蛋。 “呃……那个呃……小跳子,娘知道你办事能力强,呃……所以你们打听完你阿爹的消息,得尽快回到铁牙帮喔!”程臻试图亡羊补牢,希望小跳没听清楚她先前的侮辱。 不过,程臻说得极其心虚,其他人听了也憋笑憋得满痛苦的。 只有当事人小跳还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赞美还是讽刺,但是,当她看到小溜与童总管脸上管不住的笑意后,她决定当它是个至高无上的推崇,于是,她回给他们一个骄傲的笑容。 江湖,我要你好看! ??? 完了!完了!这下糗大了! 她下山还没有两日,就迷失在这片偌大的山区内,她实在搞不懂,她这么有方向感的人为什么会败给这片山林呢?她在铁牙帮的势力范围内,还不曾发生过这般丢脸的事呢! 可恶!她的脚已经走到快麻木了,早知道就不要逞强,直接乖乖地跟小溜下山就好了。 倏地,小跳停在一颗高大的柏树前,狐疑地盯视着树杆上“杜小跳到此一x”的熟悉蝌蚪文,嗯…… 天杀的!她敢发誓,三个时辰前她才看过这颗该死的树,小跳突然激动地破口大骂这棵树,顺便踢了它好几脚借以泄恨。 “噢!”一个用力过猛,小跳踢伤了她的脚踝。“死树!笨树!害我……哇!痛呀……”只见小跳哎哎叫,抱着痛脚在原地乱跳一通,痛楚的哀嚎声远远传到几里外。 待她叽哩咕噜把那棵害人树臭骂一顿后,小跳又想起了她现在悲惨的处境,她不但在这古怪的森林里迷路,而且肚子已经饿得呱呱乱叫了。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当她认命地一拐一拐向前继续走时,鼻子竟然闻到一股烤鸡的肉香味。“咦?”她没做梦吧? 小跳欣喜若狂得差点跪下来对天膜拜,在稍稍克服对老天的景仰后,她像狗狗一样用力地嗅闻几下,确定香味的正确方位后,接下来没头没脑地冲过去,早把脚踝的小伤给遗忘了。 反正在这里鸟妈妈都懒得下蛋的偏僻森林里,本来就应该有福同享嘛!那么,她杜小跳去抢对方一只烤鸡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啊! “啊哒——”小跳精力旺盛地从树林深处窜出,小小的喉咙使劲吆喝着从她阿公祖传到她这代的“抢劫名言”:“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若要打此过,留下‘烤鸡’来。” 她手上拿把短剑,利落十足地耍着,等着看对方吓得跪地求饶。 刘尧臣哑然失笑地望着那妖美可爱、口气却十分逗人的小丫头,她身着一套翠绿色的紧身劲装,足蹬小蛮靴,可惜她圆润的俏容沾了几道污痕,连穿戴的衣裤都被森林里的断木残枝勾破了好几道。 不过,如果不看她狼狈的样子,她还真是一幅标准的“土匪婆”模样,不但跳出来抢烤鸡的架式很像,就连那落伍的吆喝词都是他爷爷那把年纪的人才耳闻过,现在稍微有格调一点的大小土匪们早改用创新的“专业用语”了。 小跳见蹲在火堆旁的那名男子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以为他没听清楚她刚才的威吓词,于是清清喉咙,打算再来一段更具恐怖的祖传用语,这次非得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不可。“臭小子,劝你快把烤鸡交出来,否则……嘿嘿!你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怎样?吓到你了吧! 小跳的脸上带着得意自满的笑容,其实,当土匪并不难嘛!只要把当年她苦背的那两句台词拿出来用一用,就足以让人吓破胆了,根本不像阿爹说的那么艰难嘛!早知道从前就不要花费时间在练功上,害她现在徒有绝世武功却没有机会使用。唉!真可惜! “咳咳咳……”听到那愈来愈蹩足的恫喝,刘尧臣再也忍不住地呛笑出声。“你……好好玩喔……这些失传多年的话亏你还用得出来?简直要笑死我了!哈哈哈…… 小跳老羞成怒地涨红双颊,撂下一句帮内弟兄常说出的狠话。“臭小子,既然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关于这句话她一直有个小小的疑问存在,喝酒跟打劫究竟有啥关系?为何阿爹他们用得如此顺口?难道他们用这句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心虚吗? 不过,据说这句话的使用效果奇佳,她只好昧着良心勉为其难地借过来用一用! 另一波惊天地、泣鬼神的狂笑声从刘尧臣口中爆出来。“噢!笑得肚子好疼……”只见刘尧臣笑瘫在地上,一边拼命喘息,挣扎地多呼吸新鲜空气;一边不忘搓揉他可怜的肚皮,现在他终于明白“笑破肚皮”是什么感觉了。 这个不知从哪个土匪窝里跑出来的小丫头好有趣喔!让他有种耳目一新的新奇感受。满特别的! “天杀的!你这臭小子到底在笑什么?” 由于小跳所学的打劫台词因对方的态度过于怪异,而全部消耗殆尽,所以,她只好用段数比较低的程度来应付他。“没……没什么。”尧臣勉强止住新涌上来的笑意,拭去两颊上因畅笑而挤出来的泪水。天!他已经好几年没笑得像今天那么开心了。 “对了!你是来打劫……烤鸡的……对不对?”笑意再度蠢蠢欲动,不行!他不能再笑了下去了,尧臣拼命地告诫自己,否则他真的会笑挂了。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抢烤鸡……我没听说过……”尧臣笑得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哈哈哈……” “当然!”小跳凶巴巴地回他一句,“这种有创意的事情也只有我杜小跳才想得出来。” 不过,她的注意力已经从那只会傻笑的臭小子,转移到香喷喷、热呼呼的烤鸡上了,多亏那小子的提醒,否则,她真的忘了那只烤鸡还在等她来抢呢!好险! 这臭小子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啊?小跳瞪着烤鸡用力吞了好几口口水,她快要饿扁的肚皮已经在等待她的救援了,喔!她快撑不下去了! 难道这小子不知道被抢的时候,要保持庄严神圣的心情吗?像他这样傻笑个不停,叫她怎么抢呀?杀千刀的!这小子的阿爹肯定没有教他礼貌。 咦……慢着!这小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喔! 哪有一个正常人会从头到尾呆笑个不止?瞧他眼神呆滞、一脸愚笨的样子,八成是心理有毛病的人。小跳考虑了一下,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的冒犯。 小跳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双眸满是怜悯地望着他。“小子,你好可怜喔!” “嗄?”尧臣的笑声戛然中断。“你说什么?” 这丫头干嘛这样看着他?害他心里毛毛的。 “我说你好可怜喔!”看来他不但心理有问题,而且耳朵好像也不太灵光。“你得这种病有多久了?” “小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才没有病呢!”尧臣的表情渐趋严肃,他不晓得话题为什么会从烤鸡转到他的健康问题上,八成他刚才笑得时间过长,让她有机会把自己的想像力发挥到“穷极无聊”的地步。 小跳听说凡是心理有病的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病,“好!那就恭喜你身体健康!她试着用委婉一点的口气,哄骗道:“那大夫说你这个病什么时候会痊愈?” 虽然尧臣的个性温煦潇洒,但此时也忍不住火冒三丈,只见他忿忿地道:“我真的没毛病,我对天发誓,行了吧?” 早知道事态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他就不要笑那么久,现在用“悔恨”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了。 “好!好!你不要生气。”小跳拍拍他宽实的肩膀安抚他。“反正我已经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什么伟大的决定?”尧臣小心翼翼地询问,俊脸上犹带着怏怏不乐。 第二章 “我决定现在立刻收你为手下。”小跳神气十足地大声宣布。“做我‘无敌帮’底下的一名小喽,从此跟着帮主我吃香的、喝辣的。” 在这一刻,尧臣十分确信这丫头疯了! 他,堂堂“凤篁门”的少门主,竟然被宣告已成为一个小喽罗。哈! 他可是底下拥有数千名探子的刘尧臣,而这丫头居然“识货”到要收他做小喽罗。唉!八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菜鸟。 对于这种观察力迟钝的人,尧巨打算用沉默不语来表达他的不屑,冀望能让她自觉无趣,放弃这种荒谬的想法。 小跳见他没有哼声,以为他一时乐疯了,所以,欣喜欲狂得说不出话来。身为帮主的小跳,只好继续主持大局。 她以充满权威的口吻道:“小喽,我看入帮宣誓的仪式就免了,这只烤鸡就当作你孝敬本帮主的贡品好了。” 语毕,小跳就赶紧抓下串有烤鸡的架子,狠狠地咬了烤鸡几口,根本顾不得会烫嘴。 “小心!别烫到了!”尧臣自认见多识广,但他真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她心思的运转方式很“神奇”——好像她说了就算,至于当事人的辩解,她会理会才怪呢! 基于求知的精神,尧臣打算进一步了解这个“奇怪的生物”。“小丫头,你怎么会想收我做你的部下呢?” 小跳仰高鼻尖轻哼一声,决定给这个不够尊重帮主的小小兵一点脸色看,于是,她埋首继续狠啃烤鸡。 “你怎么不说话?”尧臣眼睁睁看着她狠毒攻击“他的”烤鸡,“还有,你吃慢一点嘛!我不会跟你抢的。”其实,他今日尚未进食,肚子传来的咕哝声愈来愈大声,不过,看她那么饥饿的模样,他倒也不好意思跟她抢。 这小小兵真是笨得可以耶! 小跳沾满油渍的小嘴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只所剩无几的烤鸡。 她斜睨着他道:“小喽,你别忘了我贵为一帮之主,你应该尊称我为帮主才对啊!”天杀的!她的运气真差,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小喽供她使唤,顺便耍耍威风,可惜他竟笨得要她老人家亲自教导他所有的细节,难道他以前没混过黑社会吗? 尧臣见她如此坚持,为了让他的研究能继续下去,只好不情愿地喊她一声:“帮主,依你这样品味卓越的人,为什么会破例收我做手下呢?”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是为了确使她乖乖地回答问题。 “嗯!这问题问得好,让本帮主有些心花怒放。”小跳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果然在本帮主无形的影响下,你的心理健康显然天杀——呃,进步很多,已经能造整串的句子了,虽然稍嫌创意不足,但对你来讲,算是非常难得了。小喽,改天提醒我一定要给你一点奖励。” 小跳为了建立良好的帮中风气,尽可能强迫自己不说粗话。 废话!他本来就会造整串的句子,难不成这丫头以为他是白痴啊? “帮主。”他再一次的委屈自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早知道她离题的速度跟她吃烤鸡一样,他就不会浪费唇舌谄媚她了。 “哦……你是指我品味卓越的事呀!那真的没什么——” “不是!”其实,尧臣很少像此刻这样提高嗓门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收我做手下?”难道他刚才全部白问了吗? “噢!其实,我是见你一副落魄潦倒、不太有出息的模样,才有这样聪明的点子,你想想,一个心理有缺陷的人是不是很可怜?不但很难加入其他帮派,而且还要遭受别人狗屎歧视眼光。”讲到这里,小跳已经激动得又讲起粗话来。“既然你们都那么悲惨了,我怎么忍心不帮助你呢?再加上我新创的‘无敌帮’刚好缺几名小喽,所以,我就大发慈悲地将你纳入我的保护下,让你不再受那些比狗屁还臭的坏人欺负。嗯……所以,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感激我了。” 在她得意洋洋兼满嘴粗话地结束那长篇大论后,小跳双眸发亮,一脸希冀地望着尧臣,分明是在等待他的感激涕零。 尧臣听完以后,心情相当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名可爱中带点粗鲁的“恩人”,除了有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外——跟这丫头在一起,总会引起他明显的情绪反应,在遇到她之前,他一向以温雅闲淡的个性而闻名,套句他妹子曾说过的话,他乏味得让人想打呵欠。 他心中还有一丁点的感动,在这世态炎凉的社会里,能主动关心帮助老弱妇孺的人愈来愈少了,即使他不属于这个需要人关怀的范围,即使这一切全是她自作“聪明”的瞎掰出来的。 但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遭受这小鬼头的侮辱呢? “你干嘛不吭声?”小跳狐疑地扫他一眼。“想要感谢我就大声说出来嘛!‘男子汉大豆腐’,不要畏畏缩缩的。”她很骄傲地用了一个“成语”。 尧臣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转念一想,这丫头的思路诡异,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的,那么,她的发音功能有问题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嗯——谢谢你热心提供小喽的职位给我,现在我有急事待办,得向你告辞了。”尧臣站起来,温文有礼地朝她拱手告别。“后会有期。” 既然了解丫头对他的情绪有强烈的影响力,那么,他就应该跟她保持一点距离,以策安全。走人吧! 小跳无比震愕地发现她的小喽要“遗弃”她了! 看到他慢慢远走的背影,小跳赶紧丢下嘴边的鸡骨头,三步并作一步地追上前去。 她懊恼地喊住他:“小喽!你……你没有尽到身为小喽服侍帮主的责任也……也就算了,天杀的你,竟敢背弃你伟大的帮主,你好大的胆子啊!”小跳劈头给他一顿大骂,义正辞严得让人几乎流下忏悔的眼泪。 可惜尧臣已稍稍了解她夸张的天性,根本不被她严厉的措词所动。 只见他无奈地仰首望天,淡然笑道:“小丫头,我从没答应要当贵帮的小喽,再说,我的心理并没有毛病,所赚的银两还养得活自己,不劳你费心了。” 这只是他谦虚的讲法,其实,他们“凤篁门”的收入本来就不错,加上这几年他极力改革经营方式,慢慢洗去“凤篁门”的江湖味,将营利的重点转为油水较丰的非江湖人,不但降低门下探子出任务的危险性,而且,收益也呈直线的成长。 小跳没想到他会过河拆桥,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来。 “天杀的!你刚才明明尊称我为帮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小跳气得频频跳脚,只要想到她唯一的小喽就这样弃她而去,心里便涌上一阵惊恐害怕。 可恶!她杜小跳,堂堂“无敌帮”的帮主,身边要是没有几个供她耍威风的小喽,叫她怎么到江湖上混啊? “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丫头,你别当真。”尧臣想到自己曾经乱没原则地喊她帮主,实在后悔得很。“这件事全是我的错。下次如果有幸遇见你,我再摆酒席向你赔礼好了。” 看来,他得想个聪明的办法脱身才行!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开玩笑。”小跳一脸不高兴地斥责他。“更何况,本帮主已经把你入帮的‘孝敬品’吃光,你想赖也赖不掉了。”哈!她终于找到一个有力的理由将他留下来了。 尧臣盯视着好执拗的俏容,搞不懂这丫头为什么一定要“照顾”他?但他知道,受她“照顾”绝对没有好事,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应该立刻转身拔腿就跑,事实上,他是有这个打算。 “呃……这样好了!我暂时当你的挂名帮兵,直到你找齐其他的手下为止,好不好?”反正待会儿他们就分道扬镳了,运气好的话,他们永远不会再相见,所以,现在只要哄她开心就大功告成;等他顺利脱身之后,他发誓绝不在这附近的山区闲晃。 “可是——” “这是我的极限了。”尧臣打断她的话。 “那……好吧!”小跳责难地瞪他一眼,才不情愿地妥协。从没见过这么“大牌”的小喽,居然敢跟她讨价还价,简直不把她这帮主放在眼里嘛!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发生在铁牙帮,他早就被打断狗腿,赶出铁牙帮了,幸她心地善良又仁慈,不像她阿爹那么爱斤斤计较,否则,就算他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死一次。 “就这么说定了。”尧臣觉得心中好像放下一个重担。“那我先告假离开本帮,等我处理完一些琐事,再回来加入‘无敌帮’的行列,全力发展本帮的势力,如何?” 小跳听了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 “好吧!早去早回喔!”在她还没有拥有两、三千名的帮兵前,任何一名小喽的存在都是很重要的。 “告辞了。”尧臣俊逸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这丫头真是单纯得很,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她竟然也相信了,他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也没跟她约会面的时间,将来如何找她啊?而她竟然傻呼呼地信了他。唉!害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小跳看着她的小喽消失在前方的林丛深处,心里开始觉得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天杀的!小跳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在这可恶的森林里迷路了一个下午,而她竟然忘了向她的小喽打听出路,难道她还继续在这森林里挣扎地找出路吗? ??? 三日后。 小跳顺利地离开山林了——在她迷路了两天,终于遇到一个“好心”的樵夫指引她下山的路后。 为什么说那樵夫好心呢? 因为在小跳意图行抢他时,樵夫并没有大声取笑她,反而拿出身边的清水与干粮救济她那饿了两天的肚子——自从她的小喽离开她后,她就没有机会吃到任何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了,只有靠野生的果子度过这凄惨的两天。 小跳沿着山路渐渐走到有人烟的小城镇,一时之间,几乎快看傻了眼,她这辈子从未看过这么多的人,多得好像蚂蚁一样喔! 就连她阿爹做大寿,所有帮中的弟兄全来祝寿,也没有像这里那么多人啊! 不过,这小镇繁荣的模样让从未下过山的她不太能适应,害她站在街头看人群往来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能克服心中的兴奋。 “啊……好爽啊!” 小跳乐得索性跳起来大声欢呼、手舞足蹈一番。这举动自然引来路人诧异的眼光与有趣的指指点点。 小跳在舒展筋骨后,突然听到几声耳熟的哀鸣从她胃部传出来。 对了!她现在应该去找一种叫做“客栈”的地方填肚子,小跳记得小溜曾告诉她“客栈”是让外面的人吃饭用的,不晓得这里有没有? 小跳一边随着人群走往更繁华的大街,一边抬头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那种“客栈”。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前,见到人进人出,异常热闹,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横匾,上头好像有写着一个“香”字,八成与卖吃的脱离不了关系,而且门前还有几名“小二”在招呼客人,使小跳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这间大房子一定是“客栈”没错。 小跳露出欣喜的笑容奔向前去,对着挡在她前面的一名“小二”,喜滋滋地道:“小二哥,我要进去用饭。” 小溜曾告诉她有求于人的时候,要特别有礼貌。 “姑娘,这里不是你用饭的地方。”外表猥琐的龟奴阿三不耐地瞥视她一眼,随即瞪大双眼。哇噻!从哪个地方跑来的小美人啊? 瞧她那张鹅蛋形的粉脸娇俏红润,小巧的鼻梁儿,微微上翘的樱唇,清灵有神的圆眸,全身肌肤泛着健康的黄玉光泽,及曲线玲珑的身段,在在都是他们“粉香阁”的姑娘所比不上的。可惜她的衣着破烂狼狈,俏脸上还残存着疲倦的痕迹,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好。 阿三猛吞了两口唾涎,才放柔声音道:“小姑娘,如果你饿了,可以到隔壁街‘永福酒楼’用餐。”他异常热心地指着右前方。 小跳闻言,立刻不悦地柳眉倒竖。 “天杀的!你想晃点我啊!”小跳被他的贼眼看得浑身不舒服,再加上他的“胡言乱语”,所以难免有些火大。“只要稍微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酒楼是让人喝酒的地方,客栈才供人吃饭。” 阿三贼溜溜的眼珠子差点惊讶地滚出眼眶来。 这……这么俏丽的美人儿竟然会说……脏话!老天爷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相形之下,她对酒楼的小小“误解”根本不算什么。 许多上门狎妓的寻芳客见到这有趣的一幕,纷纷停下脚步,自动围成一个圈圈儿观赏起来,他们还从未见过会讲粗话的姑娘家呢——尤其是她的外貌又那么俏丽迷人。 小跳一下子被那么多人围在里头,真的有点儿怕怕的,可是,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得很,根本没做错事呀!“小二,为什么别人可以上你们的“客栈”用餐,唯独我不行呢?你以为本姑娘身上没带银两吗?”她愤声质问。 小跳仗势着自己武功的高强,而且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她自信满满的想像里,她必定能把许多一流的江湖高手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她愈说口气愈是咄咄逼人。 “我的姑奶奶啊!你别胡闹了行不行?”阿三苦着一张可以滴出胆汁的脸。“这儿是大爷们花钱找乐子的地方,不是你这种姑娘能进去的。” 老天!被她这么一闹下去,他们“粉香阁”今晚还要不要做生意啊?等会儿要是里头的老嬷嬷知道大爷们全堵在门口看戏,他不被打得脱层皮才怪。 “狗屁哩!”小跳朝他扮个鬼脸,表示不相信他说的话。“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里头什么环肥燕瘦都有,既然有“肥”有“瘦”的,所以,我们里面一定是卖吃的,那么不是客栈是什么呢?” 围观的寻芳客们闻言暧昧地哄堂大笑,就是大祸临头的阿三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泼辣的美姑娘讲话真是可爱,不但夹杂不雅的粗话,还天真单纯得很,连“环肥燕瘦”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跳被所有人笑得老羞成怒,粉嫩可人的俏颜蓦然涨得通红,她杏目圆睁恶狠狠地瞪向众人,忿忿地骂道:“天杀的!这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就砍断你们的狗腿。” “哈哈哈……哈……”所有围观的人再次狂笑不已。 “可恶!”小跳气得跳起来揪住“小二”的衣领,火冒三丈地质问:“你见鬼的在傻笑什么?” 众人的笑声戛然停止。啧!这姑娘的脾气好像满火爆的,一些怕事的寻芳客看见这种情况,早已摸着鼻子悄悄走人,但是,这情况也吸引了更多路人来看热闹。 而小跳浑然不觉自己所造成的轰动。 “姑……姑奶奶,你别……生气……”阿三被小跳女煞星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只见他苍白着脸,惊恐地道:“我绝对……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别杀我啊……” 小跳满意地看到“小二”吓破胆的样子。 “瞧你这鸟样,本姑娘杀了你还怕弄脏了我的手呢!”满口的江湖黑活从她嘴中流利的说出,与她生嫩的外貌显得格外不入——尤其在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得意笑容时。 小跳心想这下她可大大露脸了,离她威震江湖的日子一定不远了。呵!她沾沾自喜地放开“小二”的领子。“那我进去用饭了。” 在所有人“崇拜”的眼中——这是小跳见他们双眼发直,自我推敲出来的结果——她趾高气昂地步入一向以高格调著称的“粉香阁”。 在同一时间,凑热闹的寻芳客争先恐后地挤进“粉得阁”。 阿三如释重负地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兴匆匆又很勇敢地跟着那一大票人进去看好戏,这会儿不知道该谁遭殃了? ??? 小跳蹦蹦跳跳地走在铺着洁净白云石的小径上,好奇地张望附近雅致的亭台阁楼,在每一个亭台与阁楼全有曲廊幽径互相通连,隐隐之间,可看见晃动的人影及玩闹的嬉笑声。 哇噻!大城镇果然不同凡响,就连“客栈”都那么美仑美奂,不晓得会不会很贵? 她身上是有带一些银票,本来是打算用来向“凤篁门”打听她阿爹的消息,不过,她个人觉得有些浪费,所以,私自决定把它当作扩展“无敌帮”、收揽小帮兵用的资金,她可舍不得一下就把它花光。 管他的!先填饱肚子再说,搞不好里头的掌柜听说了她的威名,请她这侠女吃免费的一顿也说不定。这可是他们的荣幸耶! 小跳一走进大厅,便被里头的摆设给眩惑了双眼,雕梁书栋、金碧辉煌自不在话下,简直让小跳眼花潦乱,恨不得随便抢一个名贵的古董就跑,可是,她顾及自己行侠仗义的伟大志愿,只好好悻悻地放弃了。 当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厅的人时,清澈的瞳眸刹那间瞪成满月状,熠熠发亮的瞳仁儿紧紧跟随着那些花枝招展的美貌姑娘,瞧她们个个浓妆艳抹,身着五色缤纷的彩衣,薄若蝉翼,使那玲珑美妙的身材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尤其她们身上所配戴的珠宝更是闪耀动人,让小跳看得目不转睛,差点流下垂涎的口水来……好美的珠宝喔! 就是因为她的眼睛如此专注,所以,小跳根本没注意到大厅里正热闹着。 原来厅内早已坐着十来个寻芳客,每人均是左拥右抱,搂着装扮艳丽的年轻姑娘——即小跳眼中那些珠宝的主人——恣情地打情骂俏。 而一名年约四十出头,全身打扮得花不溜丢的老鸨,如同花蝴蝶般周旋在那些寻芳客之间,当她看见门口涌进一大堆人的时候,立刻满脸笑容,扭着肥臀迎上前去。 “哟!张大爷、李大爷……”老鸨虽徐娘半老,但记忆力可是非常好的,等她把所有的“大爷”全点过一次名,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大爷们,你们可真有兴致啊!竟然相约一起上我的“粉香阁”,真是欢——咦!” 老鸨眼尖地发现呆立在门边发愣的小跳,连忙扯着嗓门叫道:“哎呀!哎呀!你这丫头打哪来的啊!这不是你应该进来的地方。” 这尖锐的嗓音终于唤醒小跳,她抹掉嘴边不小心溢出的口水,将依依不舍的目光转向眼前这名招呼她的“掌柜”。喝!小跳看清楚她的打扮后吓了一跳,怎么这家客栈的“掌柜”还兼做媒婆?不但脸上的妆抹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发侧还插了朵大红花。好怪异喔! 小跳发现这家的“掌柜”与小溜形容的一点都不像,会不会是“掌柜”想要利用奇装异服来招揽生意呢?不过,她是无所谓啦!基本上,只要客栈有供应吃的食物,她是不会嫌弃“掌柜”的装扮,她甚至会宽宏大量地假装没看到她头上那朵难看的大红花。 “掌柜,给我一只烧鹅,一盘卤牛肉,再随便来三道你们拿手的菜肴,最后,记得送上一壶陈年绍兴酒,快点!”小跳大剌剌地走到一个空桌前坐下来,不理会其他人讶异的抽气声。 她饿那么多天,这次一定要吃得过瘾。 “小丫头!我们这里不是酒楼,不卖吃的。你快离开吧!”老鸨为了不影响她平常善于交际的圆滑形象,试着和颜悦色的对小跳说。但是,有件事令她心里不太平衡——她长得很像酒楼里的掌柜吗?凭她这风韵犹在的妩媚外表,怎么可能被人误会呢?这臭丫头不长眼了! 她在这里当了快十五年的老鸨,从未遇到有人笨到把妓院老鸨当成客栈酒楼的掌柜。 小跳一脸同情地上下打量这风骚的“掌柜”。“掌柜,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酒楼当然没有卖吃的,它们只有卖喝的啊!你忘记啦?”可怜!就算未老先衰也没她那么凄惨,竟然把客栈跟酒楼搞混了。 旁边传来些许男性的窃笑声。 老鸨气得浑身发抖,以为她存心来找碴的。“臭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哪里?竟敢在这里撒野!”这下她再不发威,就要被这臭丫头及所有人给看扁了。 哼!若不是今天“粉香阁”来了许多花钱的大爷,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无法做生意,否则,她早就叫人把这臭丫头给能轰出去了,哪里能由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小跳丢给“掌柜”一个满是怜悯的眼神,然后无比骄傲地道:“我知道啊,这里是客栈嘛!” 看来这个“掌柜”比她还驴,连自己经营的场所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她这个外人来告诉她。真是有趣!她回铁牙帮后,一定要把这笑话与小溜分享。 这下旁观的寻芳客全爆笑出声,心想这丫头真是个福啊! “你还想装蒜?”老鸨气极反笑。“我们‘粉香阁’是一间妓院。” 谜底终于揭晓了! “啥?”小跳诧异万分地跳离椅子。“这里是‘那种’妓院!我才一下山,就有机会光顾妓院!我真是太幸运了!” 她瞠大的圆眸惊喜地四处张望,不敢随便乱眨眨眼睛,深怕漏掉任何精采有人事物,俏美的红唇绽出一朵窃窃自喜的傻笑。她是何德何能啊?老天竟然如此“厚爱”她! 如果那此寻芳客曾经气抱着她会吓得花容失色的想法,这下够他们失望了。 “喂!你想干什么?”老鸨机警地拍掉小跳想要触摸她胸部的“毛手”,她还第一次碰到姑娘家想吃她“豆腐”的。“没事你就快走吧!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小跳一点都没有学会察觉她的不欢迎之意——即使老鸨已经赶了她数次——反倒兴致勃勃地继续绕着她打量,偶尔还想用手抚摸她的衣物,当然,每次都被老鸨的“铁沙掌”给打了回去。 最后,小跳以慎重的口吻道:“依你这三八兮兮的打扮来看,我可以很肯定地推测你就是‘老鸨’。”她勇气可嘉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猜的对不对?” “对!”寻芳客们几乎弃口同声地替老鸨回答这两难的问题,这贴切的形容词简直说出他们共有的感觉嘛! 小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首观察堵在门口的那一“坨”男人,仔细“钻研”他们的衣着神情。 瞧他们个个脑满肠肥圆嘟嘟的模样,她自信满满地道:“那你们一定是抛下家中贤慧的妻子及可爱的小孩,来这里寻花问柳的‘嫖客’?” 倏地,大厅陷入一片尴尬的沉寂中,几个年纪较大的大爷禁不起这样的刺激,激动得频频喘息。 老鸨那丹凤三角眼不悦地眯了起来。 “臭丫头,既然知道这里是妓院,你还不快滚。”这丫头耻笑她也就算了,居然敢侮辱来这里花钱的大爷们,简直不要命了嘛! “不要!我还没有猜完其他人的身份呢!”小跳澄亮的黑眸骨碌碌地溜个圈儿,接着,她兴高采烈地看向在大厅另一侧的彪形大汉。 凡是被她贼眼瞄到的人都成“鸟兽散”,惊慌失措地向两侧闪去,深怕动作如果太慢,就完了。 拜托!连他们“粉香阁”的老嬷嬷和大爷们都被她批评得不堪入耳,如果轮到他们不就被骂得体无完肤了,还是先闪为妙。 老鸨看他们躲躲闪闪的模样,不禁气得怒吼:“你们是白痴啊!还不快点把这丫头给我撵走。” 亏她每个月给那些保镖那么多薪水,现在需要他们真正做点事的时候,竟然跟对方玩走躲猫猫来。真是没路用! “是!”这六、七个彪形大汉这时才猛然醒悟——对耶!他们没事怕这丫头做什么?他们做妓院保镖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老早以前被人骂过难听的话了。 他们快速交换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朝小跳扑过去。 “天杀的!”小跳皱着眉头咕哝一声,轻盈的娇躯往右侧一闪。“你们让我猜一下会死啊?真是小气!”小跳不高兴的原因是,她还没有把妓院的其他“灵魂人物”猜出来,这样,她向小溜的炫耀将会失色不少。可恶! 朝小跳扑过去的大汉,哪能拦住滑得像小泥鳅的她,只见他们一个收势不及,魁梧的身子全撞在一块,然后像炸弹开花似的,往四面八方跌了出去,压倒不少在旁围观的人。“啊……快起来……” “痛呀……”原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却被“飞”来横祸压到的大爷们纷纷呻吟出声。 几名尽忠职守的保镖匆匆地爬起,带着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追向滑溜的小跳。 厅内顿时乱成一片…… 第三章 “住手!”一个冷静清脆的嗓音从圆形拱门后传出来,接着,走出一男一女,男的丰姿俊雅,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当他看到“肇事者”时,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僵在那里,一副恨不得想转身离开的模样。 至于那名看起来年约四旬的美艳少妇牡丹,则是“粉香阁”的负责人,她身着一袭水蓝罗衫,冷艳的丽容上脂粉不施,便更衬托出她那成熟的风韵。 “桂花,这里怎么回事?”她嘴里问的虽然是老鸨桂花,美眸却直瞅着小跳不放。 老鸨桂花赶紧移动丰腴的身躯,走过去跟大姐和少门主叽叽喳喳说明一切。 两人听了皆忍俊不已,尤其是尧臣想笑又不太敢笑出声,俊逸的脸孔严重地扭曲着。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辛苦你了。”牡丹道。本来小跳已经做好暖身运动——指她“用心良苦”地跑给保镖追——正要算好好教训他们的时候,突然听到人有喊“住手”,害她只好扫兴地作罢。小跳满脸无趣踱到新来者的前面。但转念一想,她又可以玩起猜猜对方身份的游戏,不禁觉得安慰许多。 她带着全新的眼光打量他们两人…… 慢着!这个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眼熟喔…… 小跳一脸苦恼地搔着头努力回想,目光不小心瞄到圆桌上那盘烤鸡,突然,她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瞳眸在一瞬间迸发出灿亮的光彩。 “小喽!”小跳指着尧臣的鼻子大喊。“你怎么知道本帮主在这里?” 被向来没啥记忆力可言的小跳认出来,算刘尧臣上辈子没烧好香。照理讲,整整过了三天,小跳应该把尧臣忘得一干二净才对,可是,这名小喽对她的“无敌帮”来讲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小跳就把他“小小的”记了一下。 “你好!”尧臣回答得云淡风轻,仿佛他天天都被人喊“小喽”一样。 反而旁边的人听了都倒抽一口冷气——这么一个温文儒雅的翩翩美男子,怎么可能是土匪呢?尤其牡丹更是一脸古怪地瞥了少门主一眼,心里嘀咕着:小喽不是指山寨里的小土匪吗?怎么少门主会被这样“糟蹋”呢? 小跳喜不自胜地冲过去拉住他的大手,激动地摇着他的手道:“我好想你喔!” 不知道刚才是谁想了半天才忆起他的身份——尤其在靠烤鸡的揭示下。 众人明?地“喔”了一声。 原来少门主在外头交了一个红粉知已,难怪这两年他都不曾回“凤篁门”,原来少门主另有计划,瞧他们手牵手的亲密模样,敢情好事快要近了,等会儿她一定要飞鸽传书到北京,告诉老门主他们这个好消息。至于为何有“小喽”这类的昵称,就不是做属下所能置喙的。 “噢!”尧臣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这丫头喜欢上他了,她肯定是在想念那种吆喝、使唤他的威风感觉,再不然,就是想念他亲手所烤的那只野鸡的味道。真是心酸哪! “既然你刚好出现在这里,那你就站在旁边负责‘摇旗呐喊’好了。”小跳兴奋得摩拳擦掌,准备在她的小喽面前,一展她那无与伦比的绝世武功,让他大大的有面子一番,从此能死心塌地地跟在她身边。 “摇旗呐喊?”尧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那红通通的脸颊,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只有她敢说出口。唉! 小跳满是自豪地猛点头。“是呀!看你伟大的帮主如何收拾他们。记着,你的加油声愈大愈好,搞不好还能吸引其他仰慕的人加入我们的‘无敌帮’。” 原来她脑子也能想出如此复杂的计划,真是佩服!佩服!尧臣忖道。 “为什么要收拾他们呢?”尧臣故作不解地问。 他不晓得这丫头的武功是否真如她所吹嘘的那么高强,但他可不希望她因冲动而惹下麻烦,因为“粉香阁”是“凤篁门”门下的一个据点,专门从色欲薰心的男人身上打听一些特定的消息,其中除了牡丹、桂花是“凤篁门”训练出来的探子外,其余都是单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全国不论大小城镇,“凤篁门”都有像“粉香阁”这样的妓院,其他如客栈、酒楼、赌场、银楼、当铺等,凡是人多、能探听消息的场所,“凤篁门”都会设法安排探子进去,如果比较特殊的地方,就会干脆开设一间,例如妓院这处场所,总不能叫底下的探子为了探听消息而进去当妓女吧? 现实的世界是残酷的,总有人穷到三餐不继而开始卖女、卖子的,但是,“凤篁门”的妓院却尽量避开这种情况,他们妓院的妓女都是自愿的,她们所赚的皮肉钱全是自己的,等存够了银两,她们便可以自己赎身,不须倚靠别人。总之“凤篁门”是竭尽所能在帮助、这些可怜的女子。“我……呃……”小跳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老实说,她被问倒了。“呃……我不知道。”俏美的嘴角沮丧地往下垂。 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嘛!好难喔! “那就对!你根本不该在这里捣乱,妨碍别人做生意。”尧臣发觉这丫头好骗得很,不知道先前为什么会认为她棘手?“我们走吧!” “噢!”小跳经他这么一说,开始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这次换他牵起她的小手,打算离开这里。原本他是带着避祸心态来到“粉香阁”,顺便关切一下家里的情况,没想到他躲人不成,反倒在“粉香阁”遇到这丫头。 尧臣带着小跳要走出大厅时,突然想到一件事,遂回头道:“对了!牡丹姨,麻烦你通知家里,说我再过几个月就回去了,请他们不要担心。” “可是——”牡丹话还未说完,就见他们“拔开”人群,走远了。 桂花一见女煞星走了,精神马上振奋起来,她嗲着嗓门大声道:“哟——姑娘们还愣在那里干嘛?快把大爷们迎进来啊!” 顿时,“粉香阁”又恢复以往热闹的情形。 ??? 尧臣带着小跳到了间真正的客栈吃饭。 “上珍客栈”是这城镇里最破烂、最不起眼的小客栈,位处于一条简陋的暗巷内。尧臣之所以来这里,是不想让她有机会惹麻烦,更不想再听到她肚子饿时的喃喃抱怨声。 即使如此,小跳仍然双眼含泪、满脸激动地抚摸客栈里的一桌一椅。“这里真的是‘客栈’?天杀的!” 一个老态龙钟的驼背老头,和一名头戴扁帽、肩披抹布、长得有些笨笨的小二,皆一脸无趣地站在柜台猛打呵欠。 老天!他们真是衰透了。 本来欢天喜地以为迎进了两位财神爷,没想到他们枯站了半个时辰,失望地得到一个结论:那两人若不是疯子,便是头脑秀逗的傻子,否则那姑娘怎么会抱着他老旧的桌椅拼命“赞叹”,而那公子爷就更怪了,竟然含笑地望着她那白痴举动。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人啊? 老掌柜干咳一声,以些许不耐的客气口吻道:“公子爷,我们到底可以上菜了吗?” 虽然他这客栈的生意不是挺好的,但也不容许有人这样侮辱“它”。 尧臣回过神来,淡笑道:“好吧!把你们客栈最好的酒菜统统拿出来。”他将注意力放回那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小跳身上,对她喊着:“小跳,快过来准备用膳了。” 他们在来这客栈的路上,已经互道过姓名了。 “好耶!”小跳欢呼一声,像饥饿的猎犬一样跳到椅子上。“这家客栈的动作好慢喔!我都快饿死了!” 她忘记是谁在那里“感动”了那么久,耽误掌柜们们上菜。 这时,老掌柜与小二匆匆地从通往灶房的布帘后,端着满盘子的菜走出来,陆续摆在尧臣他们的桌子上。“客倌,你们请慢用。” 原本已开始吃得唏哩呼噜的小跳,一听到掌柜要退下去,连忙张着满嘴食物的嘴,咿咿唔唔地喊住他:“掌柜,再来两斤陈年的烧刀子。” 反正她的小喽自顾当冤大头,她这做帮主的也没什么好客气。 老掌柜闻言精神一振,直了直驼背,笑咪咪地应允。“马上来,姑娘。”这下他可赚翻了,他那罐烧刀子摆在店里快十年了,一直因为价钱稍稍贵了一点而“乏人问津”,现在总算“销”出去了。 “你喜欢喝烧刀子啊?”趁这个空档,尧臣饶有兴味地问道。 通常一般姑娘家比较喜爱清香适宜、入口绵柔的果露酒,如山西杏花村的竹叶青、北京莲花白酒,而烧刀子过于浓烈辛辣,只有男人才爱喝。 小跳一副没啥大不了的耸耸肩,故作内行人的口吻道:“烧刀子还算不错啦!不过,我平常都喝较烈的酒。”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又辣又苦的酒,记得上次她才偷偷喝了一小杯,第二天,她的脑袋就像有人在里头打鼓一样疼痛,隆隆作响了一整天。但是,为了表现出一帮之主的豪迈作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身体力行“大块吃肉、大口渴酒”的举动,来让她的小喽心悦臣服。 “佩服!佩服!”尧臣俊美无伦的面孔上带着一丝打趣。这丫头的言行举止实在逗人,不但老爱幻想自己为崇高伟大的帮主,而且,还有一个相当可爱的毛病,那就是爱把自己吹嘘成厉害无比的人物,真是好玩! “你不需要那么崇拜我,只要你经过一番训练,就能将程度稍稍提升到我的十分之一了。”小跳豪气干云地拍了尧臣后背一记,以示安慰,害他差点被口中的鸡骨头给梗到。“来!不用客气!”小跳拿起掌柜刚送上来的那壶烈酒,大方地倒了一杯烧刀子递给他。“我们干了这杯酒吧!庆祝你终于找到像我这样爱护手下的帮主。”小跳勇敢地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喝完手中的酒。 尧臣先是一脸复杂地瞪向硬塞在他手中的酒杯,没什么抵抗地慢慢喝光它,然后他有趣的眼神便直瞅着她瞧。 恶!有够难喝。 小跳悄悄吐着有些麻痹的舌头,心中纳闷着这种臭酒为什么有人会花大把的银两去买它呢?她摇头晃脑地沉思这问题好一阵子,才头昏昏地宣告放弃,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丫头该不会喝醉了吧?尧臣瞅着它酡红的粉颊思忖着。 “天杀的!你的头不要变成那么多个,弄得我头昏眼花的。”小跳的脾气突然爆发出来,用力放下竹筷,捧住他的俊脸,威胁道:“你要是再敢乱变,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尧臣觉得自己无辜极了,连吃个东西都会有“生命危险”。“好!好!我的头不会乱动了,你快点吃饭吧!”他赶紧扳下她那恐怖的小手。 “不要!”小跳皱起悄鼻,不悦地猛摇头,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就“扑通”一声掉下椅凳了。 尧臣看了,拼命忍住决堤的笑意。“你没事吧?”他不慌不忙地把这小醉鬼扶起来,觉得她真的好宝喔! 想要喝酒的是她,先醉倒地的也是她。唉!她的酒量堪称奇烂无比。 “没事。”小跳不耐烦地拔开他的大手,摇摇晃晃地坐回椅子上,嘴里气呼呼地嚷着:“我肚子好饿喔!快给我东西吃。” 可惜这气势维持不了多久,不过是一眨眼,小跳就已经醉趴在桌上了。 他颇为无奈地望着她,看来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 小巷里,老旧的客栈习惯地挑起几盏灯笼,只见从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微弱得可怜,昏黄无力地在冷风中轻轻摆动。 忽然,一个身材高瘦的蒙面夜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跃上客栈屋顶,迅捷地伏身静卧在上户的屋瓦偷听,随即见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家客栈的上房其实只是两间独立的小房间,尧臣与小跳各占一间,而蒙面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小跳的房间的上方。只见蒙面人搬开松脱的瓦片,从怀里拿出一根芦管,把红色的轻烟缓缓吹进小跳的房中,然后轻悄地走到隔壁屋顶,如法炮制地将另一根芦管的白烟吹进去。 自从对方一跃上屋顶,尧臣就有所警觉地醒了,瞥见迷魂烟在房间内散漫开来,尧臣一点都不觉得讶异。哼!这种无香无味、若有若无的迷魂烟在江湖中属于高级货,在他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大费周章。 幸好他的身份特殊,贵为“凤篁门”的少主,从小就吃多了灵丹妙药,所以,这种极佳的迷魂烟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待对方离开他的屋顶,尧臣才慢条斯理地起身披衣,离开房间。 只见一个蒙面人抱着小跳瘫软的娇躯,直往城南方向疾奔飞去,尧臣哪敢怠慢,立即施展轻功,往那快消失的小黑点追上去。 尧臣在迷蒙月光的照映下,悄悄来到城外不到十里处的一座疏林外,他还未接近林子,就听到一名男子刺耳的吃吃淫笑声。 “嘿!嘿!小美人,终于让我等到你了,自从看见你大闹‘粉香阁’后我就——” “住嘴!”接下来的话尧臣已听不下去了,他神色不善地走进疏林。“‘摧花书生’,你好大的胆子。” “摧花书生”阴士雷是武林中名列四魔之一的魔头,成名于一甲子之前,为人淫荡邪恶,除了擅长以“采阴补阳”来增进自己的功力外,还拥有一身相当诡异的武功,难怪能屡屡逃脱武林正义人士的围剿,在江湖中继续为非做歹,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 “凤篁门”是以贩卖消息为生的神秘机构,“武林四魔”的外貌长相、擅长武功及经常出没的地点,“凤篁门”自然调查得清清楚楚,所以,尧臣刚刚一察觉他的作案手法,心中便十分笃定来者是“摧花书生”阴士雷。为了不打草惊蛇,尧臣故意让他抱走小跳,自己好暗暗跟踪追上去,打算在这颇为宽敞的黄土空地上,一举将他歼灭,使他没有向同伴求救的机会。 “摧花书生”阴士雷听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号,以为来了什么厉害的武林高手,结果他定睛一打量,发现喊住他的人眼生得很,八成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想要借着除掉他来增加自己的名气,这事使他不禁有些慢愠怒。 “臭小子,你敢打断我的好事,今日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目露凶光,厉声地道。 尧臣在一弯眉月的朦胧光线下,终于看到他的真实面貌,发觉他比自己三年前所看的书像年轻一倍,长得更加俊伟俏逸,只有那对轻佻阴沉的眼神不变,一点都不像七、八十岁的老人,可见他的魔功进步不少。 这时,原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跳慢慢醒来,并且发出难耐的呻吟声,整个娇躯无助地在地上不停扭动,仿佛在渴求什么。 尧臣望见她的模样,知道小跳中了“摧花书生”淫药,若不赶紧给她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阴老魔,你快把解药交出来!”尧臣怒喝道。 阴士雷生平最恨别人说他老,所以,他狞笑一声,便陡然发动攻势,一把淬毒的铁扇蓦然急刺向尧臣。 尧臣不敢轻忽这个成名多年的魔头,在身子微微向左一侧,避开他直逼而来的铁扇后,便取下腰间那柄不轻易示人的软剑,快如风驰电掣地直往阴士雷的面刺去。 “摧花书生”毕竟成名六十余载,一见尧臣手中竟是一柄细窄的宝剑,心中一凛,赶紧退了开来—— 第四章 “小子,你与‘凤篁门’有何关系?”阴士雷的神情略为慌张。“你为何拥有他们的镇门至宝‘银旋剑’?” “银旋剑”乃旷世奇剑,平时宛如一块尺长的羊脂软玉,可以围在腰间当装饰品,但是,每当持剑人运起“驭剑神功”时,“银旋剑”便随持剑者的心意或长或短,它可以强韧如长鞭,亦可坚硬做利剑,而“银旋剑”最大的特征是通体透明、薄如蝉翼,剑身隐泛着银色的晶莹光芒。 所以,阴士雷一看见尧臣手握“银旋剑”,自然感到心慌,就算“银旋剑”的无坚不摧不足为惧,但是,“银旋剑”背后所代表的神秘组织就够他吓出冷汗了。 尧臣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本公子今天一定要废了你。”他内力直灌入手中的软,一道银芒猝闪,银剑便毫不留情地划向阴士雷,招招不离他的要害。 “摧花书生”虽然对他的来历有所顾忌,但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心想,只要将这小子秘密地除掉,让“凤篁门”的探子无迹可寻,他们还能拿他怎么样? 做了坚强的心理建设后,阴士雷也挥动铁扇,奇招尽出地迎了上去。 顿时,整座疏林内充斥着骇人的“咻咻”尖啸,与眩人的刺目寒光。 本来以阴士雷的奇诡招式与丰富的打斗经验,可以跟尧臣拼战一天一夜,且立于一败之地,但是对方的内力深厚,且年轻力壮,再加上手中的神兵利器,使他不敢用铁扇与之硬碰硬,时间一久,吃亏的一定是他,于是,他开始萌生逃脱之意了。 今晚算他倒霉,遇到了这个坏他好事的煞星。 尧臣一见阴士雷以速度取胜的奇异招式渐渐慢了下来,并且稍稍分神露出了些许的破绽,他立刻集十二成功力,将剑势悄然一旋,以最刁钻的角度斜斜刺入他的胸口。 “你……”阴士雷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尧臣,双手紧紧握住斜插入他胸口的银剑,嘴里低喃着:“怎么可能?!” “高手过招没有分神的机会。”尧臣俊逸的面容上一片淡适,仿佛他现在除去了大淫魔并不是一项值得夸奖的荣耀一样。“把解药交出来吧!” 阴士雷突然发了狰狞的狂笑。 “哈哈……哈……我这千年淫毒是没有解药的……只有让她阴阳调和,找个男人发泄一下……才能解去体内的淫毒,否则,她的五脏六腑受到欲火燃烧,不到天亮,必定死得很难看,哈哈……哈……”阴士雷口中喷出鲜血,双眼瞪得跟牛眼一样,心有不甘地翘辫子了。 “摧花书生”一死后,他那原本乌黑的秀发霎时变成灰白色,光滑的脸孔也出现了皱纹与老人斑,从二十几岁左右的年轻模样化为八十岁的老头样。 小跳那继继续续传来的呻吟声使尧臣无法再细想下去,他赶紧走到“摧花书生”的尸体边蹲下,往他身上仔细搜查,只找到三瓶纯白的小瓷瓶,一根中空的细芦管,及一些不重要的琐碎物品。 尧臣拔开三个小瓷瓶的木塞,发现两支瓷瓶分别着着红、白色的粉末,依他推测,应该是淫药和迷魂烟的粉末才对,便把他们收入怀中,再把仅剩的小瓷瓶打开,却只倒出两粒清香的黄色药丸。 尧臣轻嗅药丸,发觉它们含有天山雪莲特有的青涩成份,极有可能是某种灵药。 他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小跳,察觉她的身子烫得吓人,而且鼻息粗重,不停地发出轻柔的呻吟声。 尧臣快速地扳开她咬紧的牙关,将两颗黄色药丸全放入她口中,让她吞咽下去。 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希望药丸能解开她体内的淫毒,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出片刻,小跳“嘤咛”声就转醒了,她的娇躯已不像先前那么灼热,未褪的红晕在她的俏颜上显得相当可爱。 “小喽,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小跳迷惑的黑眸直瞅着尧臣看,显然对自己突然置身于荒郊野外感到不解。 “刚刚有个坏人在客栈用迷魂烟迷昏你,把你抱到这疏林来,打算意图不轨,所幸我发现得早,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我解决了。” 尧臣故意将事情轻描淡写,不想引起她无谓的恐慌害怕,因为柔弱一点的姑娘家如果碰到这种事,早就哭得风云变色了,搞不好还会闹自杀呢! “啥!”小跳那气炸了的神情用“勃然大怒”来形容并不为过。“天杀的!哪个兔崽子那么不长眼?竟敢犯到本帮主的头上来,哼!我非把他剁成十八块不可,否则,就太没面子了。” 要不是小跳的身躯虚软无力,得靠在尧臣的手臂上,她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了,哪会像她现在一样,一点架式都没有。 “有道理。”尧臣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于她的马后炮不予置评。 “那个有眼无珠的兔崽子在哪里?” 尧臣觉得她的用语很有趣,一个成名近一甲子的老魔头居然被她形容成为兔崽。“他的尸体就躺在你的斜前方。”小跳用力撑起软趴趴的身子,想要好好瞪那个兔崽子一眼,没想到自己根本无法坐正,反而更加贴近尧臣的结实体魄,闻着他身上那股男子特有的阳刚气味。 她低喘一声,觉得丹田有一股火烫的热流像黄河决堤般迅速散布全身,她轻轻催动体内的四肢百骸给涨破,害得他既燥热又痛苦。 完了!她刚才是不是中毒了? 尧臣一感觉到她的体温又灼烫起来,不禁有些惊慌失措。“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好难受……”她娇喘吁吁地蜷在尧臣的膝头上,不停地扭动着,她不晓得自己在渴望什么,只知道这种结合烦躁、痛楚与酥麻的奇异感觉在她体内翻腾着。 尧臣完全束手无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助,只能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摇晃,试图减轻她来势汹汹的欲火。 这种千年淫药真是霸道,居然能在一眨眼间就提起小跳的欲潮,莫非它真的如阴老魔所说无药可解!就算有解药,他现在也没时间去寻找了。天!他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不救她吗?叫他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小跳死在他面前?但是,如果要救她,就非得男女交合才成,若与她发生亲密关系,那代表着他们将厮守一辈子的承诺。 他是满喜欢这个丫头的,所以,娶她对他来讲并不会造成很大的困扰,可是,这丫头好像爱上了当帮主的瘾头,她会不会埋怨他多管闲事,害她当场少了一名小喽,多了一个可以管她的相公?算了,管她愿不愿意,他先解救她的小命再说吧! 心里打定主意后,尧臣缓缓地替她宽衣解带,并且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将她全身泛着粉红色泽的赤裸娇躯搁在地上。 “嗯……”小跳略为昏乱的神智本想抗议他解下自己的衣裙,但沁凉的夜风吹拂到她身躯,带给她舒服的感受,使她舍不得喊住手。 尧臣润了润突然发干的嘴唇,惊艳着小跳竟然拥有一副农纤合度、结实健美的好身材;她并不丰满,但她的酥胸坚挺圆满,玉腿修长匀称…… 小跳这时忽然激烈地扭动身躯,呻吟声愈来愈大、愈来愈不耐。 尧臣猛然回神,发觉她的双眸混乱、神智已失,不禁皱起眉头来,他可不希望小跳伤了她自己,他只得加快手边的动作——把自己脱光。 他轻柔地吻住小跳的樱唇,却立刻被她的玉臂给紧紧勒住,不停地在他强健的身躯下磨蹭。 “慢慢来……不急……”尧臣断断续续地安抚道,可惜没多大用处。 因为小跳根本充耳不闻,在狂炽欲火的驱使下,她不由分说地反身扑压在尧臣的身躯上,像小狗一样,热情地舔吻他的俊脸,弄得他一脸的口水。 一切只怪她不解男女之事,偏偏又受到淫药的刺激,引起心理和生理上难以抑制的冲动,只想把它们一古脑儿地发泄出来,所以,她才会有如一只饿狗一样,拼命舔着尧臣这根“骨头”,恨不得把他活生生地吞下肚去。 不久,尧臣觉得自己被“欺负”够了,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再者,依照她那傻劲有余、技术欠佳的方式,他躺在这里一辈子可能都无法顺利被蹂躏。唉!尧臣一个有力的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反守为攻…… 星月为证,杜小跳永远是他的人了——她再也赖不掉了。 嘻!今晚的树林很“香艳刺激”喔! ??? 经过几番云雨之后,天色渐微白。 小跳香甜地睡枕在尧臣的手臂上,而尧臣却满脸温柔地望着她那满足的睡容。 此时,晨光透过稀落的树枝,慢慢地照洒在他们身上,小跳就是被温暖的阳光给唤醒的,她懒洋洋地睁开双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尧臣。 蓦地,她的黑眸瞪得圆滚滚的。“天杀的!原来昨晚的事是真的啊!”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匪夷的春梦呢!小跳的俏脸顿时嫣红一片。 “当然是真的。”尧臣用手指轻触她粉颊,轻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回北京立刻成亲吧!” 他本来是个没啥明显喜怒哀乐的人,但一想到这小丫头凄惨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发噱。 “不要!”小跳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拒绝了。“我情愿你做我的小喽,而不是天杀的相公。这样损失太严重了!”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怜无辜的人,不过是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失去帮中一名大将。 他不知道这丫头会这样想——她不哀悼自己失去的清白,反而对没了小喽耿耿于怀。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姑娘家呀? “这才不是损失,你应该觉得这是天大的‘收获’才对。” 尧臣背对着小跳,起身地着装,为了就是怕小跳会感到尴尬。 谁知他说的话让小跳引起莫大的兴趣,根本没注意到尧臣在穿衣服,她好奇地追问:“为什么是收获?” 尧臣回过身来,见到她一点娇羞忸怩的神情都没有,男性自尊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 他抹抹俊脸道:“因为我们成亲后,我还是可以做你的专属小喽啊!而且这样对你更有保障,如果有其他条件更好的帮派邀我入帮,我根本不可能加入他们嘛!因为你我还有一层更密切牢靠的关系存在。你说对不对?”他试图用歪理来诱骗她。 小跳听了他头头是道的明确分析后,整个小脸都明亮了起来。 “哇!你说得好有道理喔!我们立刻到北京成亲好了,反正我也要顺便去那里办点小事。”她恨不得马上与他成亲,免得他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帮派抢走。 “什么小事?” 尧臣心疼地看到她脸蛋突然疼痛得揪成一团,但仍然十分有风度地转身,让她穿戴衣裙,心里打定主意,回客栈后,一定要帮她涂沫药膏,减轻她昨晚要了数次的痛楚。 “没什么,就是我阿爹忽然在洛阳失踪,所以,我家人派我到北京找一个叫什么母鸡门的,请他们打听我阿爹的消息。”她的动作因为全身的酸疼而显得缓慢,要不是她对昨晚的“亲密”记忆犹新,她会怀疑是那个家伙偷偷打了她,还好,幸运的是她的宝贝“黑皮”没有不见。 “可是,哪有门派会帮自己取那么难听的名字?那个门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因为那门派的人个个都像老母鸡一样吱吱喳喳的?”她骄傲地发现全江湖可能就属她的“无敌帮”听起来最威风。 尧臣本来是不想开口纠正她的,可是听到她愈讲愈开心,他实在忍不住了。 “‘凤篁门’,不是‘母鸡门’。如果他的列祖宗在九泉底下有知,听到未来“凤篁门”的门主夫人这样批评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还不都是鸟类!”小跳红肿的樱唇吐出不服气的咕哝声,但仍然尽力地打点好自己,就在她在拿在原本铺在地上的外袍给尧臣时,赫然发现上面有一坨干了的血迹。 “你受伤了?!”小跳大大地感到内疚与抱歉,都怪她昨晚那么粗鲁。“你哪里被我咬伤了?” “没有,你伤不了我的。”他的身上是有一堆抓痕、咬痕和瘀青,但都只是皮肉伤而已,过几天自然就消失了,况且,在昨天那种激情的时候,他忙着控制小跳过于疯狂的情欲,根本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小伤。 “不对!你别逞强,你明明受伤了。”小跳抓着染有血迹的外袍。,绕到他面前指给他瞧。“你看吧!” 尧臣恍然大悟,接着,他露出一抹邪笑。“这是你流的血,代表你是处子之身。” 这丫头不懂得这些事情是可以理解的,一般来讲,只有等到大闺女要嫁到夫家时,她们的娘亲才会支支吾吾地告之这些知识。 “哦——”小跳满脸怀疑地瞅着他,一副不怎么信服的模样。“我回去一定要问小溜,看你说的对不对。” “小溜?”怎么她家的名字都那么奇怪,亏她还有脸取笑别人的帮派名称。 “她是我妹妹,全山寨——不!全武林最聪明的人。” “噢!”尧臣相信有小跳这种姐姐的人不会聪明到哪里去,不是他在嫌弃小跳,而是他觉得小跳太纯真率直了,通常这种人是不会与人勾心斗角的。 小跳骄傲地点点头后,眼珠子便开始四处乱飘,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最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喽……既然小溜不在我身边,那我勉强问你好了。呃……那我以后还会不会……流血?我可不想每次……”讲到这里,小跳就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尧臣觉得她这娇俏的小女儿姿态特别可爱,忍不住搂着她柔软的娇躯,笑吟吟地道:“你不会再流血了,反而会很舒服。” 小跳的俏容羞红得只能用艳霞来形容,星眸中有着情窦初开的神情。 ??? 三日后—— 尧臣与小跳走在北上重要的官道上,他们计划走到前方的赊旗镇后,再买代步的马匹。 尧臣已经把小跳她爹失踪的案子飞鸽传书回北京了,并嘱咐他们在半个月内必须查明杜昂雷(小跳的爹)失踪的前因后果,包括寻找他的下落。 而小跳在得知他与“凤篁门”有些许关系后,连忙把所有麻烦的事丢给尧臣处理,自己则乐得轻松,打算专心于扩展她“无敌帮”的规模。 他们安步当车,不疾不徐地走着。 只见尧臣一身白色的儒衫,头戴一顶白色儒巾,两条长长的帽带在他脑后随风飘舞,将他衬托得更见俊美,这身玉树临风的外貌给人一种斯文书生的错觉。 而小跳本来的那套劲装却因破损过多不能再穿了,只好由她的小喽出资,帮她买一套她觉得很讨厌的衣裙,据说这种水田衣是目前最流行的服饰,它是由大小不同的各色锦料拼合缝制而成的,色彩斑斓交错,外表看起来相当美丽别致,不过,它那一层又一层的穿法却让小跳嘀咕了一整天,害她想要走快一点都不行。可恶! “我讨厌这种娘娘腔的衣服。”小跳烦躁地开口了。“我决定到赊旗镇后,一定要买我以前穿的那种劲装。” “你有银两吗?”尧臣气定神闲地问道。 小跳原本趾高气昂的脸蛋,顿时萎靡成闷闷不乐的模样。“没有。”她撇了撇嘴。 每当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就心痛得猛捶身边的小喽几拳,都是他脱她的衣服时不小心,害她暗袋里的银票遗落在林子里,等到她隔天猛然发觉银票不见,回树林里寻找时已经来不及了,要不是她的宝贝“黑皮”还在,她一定跟他拼命。天杀的! 蓦地,一阵打斗的叱喝声自前方不远处的竹林内传来。小跳与尧臣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互望了一眼,不像其他行人是加快脚步地离去。 小跳凝神倾听那兵刃相碰撞的铿锵声,愈听眼眼睁得愈大,只见她异常兴奋地道:“有人在林子里打架,我们快过去看热闹。” 话才刚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地冲进竹林。 尧臣剑眉微皱,深恐小跳有闪失,连忙跟着她奔向林中。他心里暗暗发誓,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训她一顿。 他们一进林子,便瞥见两方人马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激战,已占优势的一方是十数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围杀的对象是三名二十五岁上下,俊秀挺拔的出色男子。 打斗的现场已经躺下不少黑衣蒙面人,但是,被围攻的三人亦多处挂彩,其中又以那名长相最俊美的男子最狼狈,他不但受伤严重,而且险象环生,若不是其余两人拼命以险招护住他,只怕他已命丧黄泉。不过,他们频使险招的结果,却是换来浑身的伤痕。 见他们三人岌岌可危,送命是迟早的事。 “二弟,快护着三弟突围,我来断后。”“衡山三英”之老大贺伯伦直扯喉咙,怒吼道。 他手中的一柄精光四射,却染有血污的长剑,突然诡异地暴闪而出,硬生生挡住直往他三弟贺叔伦砍去的钢刀,却也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由于贺伯伦急着替贺伦解危,使得背后空门大露,让原本围攻的他五人以蝎子钩钩了两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伤痕。 “大哥——”仲伦与叔伦见状,悲愤地嘶吼一声,却无奈自己中了“散功粉”,功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根本提不起力来帮助大哥,反倒连累了一向武功精湛绝伦的大哥。 贺伯伦无视于全身不断抽痛的大小伤,咬着牙扑向二弟仲伦,替他接下另一名黑衣人击出的一棍。 他再次怒声喝斥着:“你们还不快走,难道要我们三兄弟全死在这里?” 仲伦狂啸一声,利用掌劲将叔伦送出这里。“叔伦,你先走!” 站在林子边缘观看这场打斗的尧臣虽然俊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但眼眸却闪着赞赏的精光。 而小跳看了这兄弟情深的一幕,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她喃喃地道:“好感人喔!” 尧臣好笑地瞥了小跳一眼,见她那么容易就哭红双眼,心里更加确定这丫头实在单纯得可爱。 他双腿轻轻一蹬,飞向竹林顶端,将叔伦接了下去。当他一听到“叔伦”这两字,心中便明白他们三人就是最近颇出风头的“衡山三英”,是衡山掌门人贺识途的亲生儿子,也是白道中最杰出的后起之秀。 小跳一看到尧臣开始行动了,那她还客气什么,只见她充满权威地对她的小喽大喊:“你留下来照顾他的伤势,我以我那绝世武功去解救另外两人。” 然后,她便摩拳擦掌地捡起地上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剑——她的短剑在树林里迷路时不见了,兴奋地窜进那场以多欺少的酣战中。 她贪心地用长剑拦住武功最为高强的四名黑衣蒙面人,替“衡山三英”的伯伦、仲伦减轻不少负担。 尧臣原本紧张的神色在见到小跳那出乎他意料的凌厉剑式后和缓不少,心里了解依小跳的矫捷身手还可以与那四名黑衣人周旋一阵子,但时间一久,必定处于劣势,因为以寡击众最耗功力的事。 “救我……大哥他们……” 叔伦暗哑着嗓音,断断续续地道。他明白自己的伤势过重,且中有剧毒与“散功粉”,时日无多了,但是,只要能搭救他两位兄长,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跪下来求这名陌生人了。 “你不要说话,保留一点体力。我先替你解毒、止血,确定你的伤势无虑后,我再去解救你的兄长们。” 尧臣替叔伦把个脉,飞快地检视他鲜血汩汩的乌黑伤口,确定他除了先前中了类似散功的毒药处,伤口上还有令人致命的剧毒,由于时间过于急促,尧臣没工夫去检查他中了何毒——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场中间的小跳身上。 尧臣匆匆塞了一颗清香的解毒丹到叔伦口中,顺便撒了一些止血散在他较严重的伤口上,然后轻声嘱咐道:“我下去救你的兄长们,你乖乖地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他话虽是如此说,但他的身影却飞扑向与小跳激战的那四人,以双掌跟他们拼战。 “死尧臣,你敢跟我抢“生意”,等会儿一定要用帮规惩治你。”小跳气得哇哇大叫,她好不容易才熟悉那四人的招式,正打算以她最厉害的招式“月毁星沉”来跟他们一决上下时,竟然被她那“目无尊长”的小喽给坏了大事。天杀的! 小跳悻悻然的另寻目标,眼睛一亮,相中围攻在伯伦身边的五名蒙面黑衣人。 她兴匆匆地冲了过去,娇喝一声:“让我来。” 小跳根本不理会当事人伯伦那惊愕的表情,就鸡婆地与那五人过起招来。 伯伦惊讶过后,便知道来了两名救兵,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大喊着:“谢啦!”便抡起长剑,加入他二弟仲伦的阵营中。 “二弟,你下去休息!”伯伦的长剑挟以强劲的力道,横切向那围住他二弟的三名黑衣人。 伯伦功力比仲伦、叔伦还高,而且,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散功,照理讲,他应该自保有余,但是,黑衣人方才的攻势全往他那两名中了“散功粉”的弟弟身上招呼,害他碍手碍脚地无法展开招式,一直处于挨打的劣势。 现在,来了两名武功不俗的高手帮助他们,伯伦自然能尽情地放手一搏,一吐刚才的怨气。 仲伦见大哥恢复往常的身手,对付三名黑衣人游刃有余,遂安心地走向林边的叔伦,坐在他身边。 尧臣一边以双掌跟四名黑衣人游斗,一边着急地频频寻找小跳的芳踪,见她不知死活地又对上五个黑衣人,他气得差一点咬断牙根。 这该死的丫头! 竟敢拿她的小命冒险,一点都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没错!她的武功是不差,应付一般的地痞流氓绰绰有余,但是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武功比她高明太多了,小跳根本是不自量力嘛! 果然,小跳在久久不能取下他们的狗命后,觉得面子全无,对她帮主的权威是一项天大的打击。 小跳臭着俏脸忖道,天杀的!如果这五个臭小子她都解决不了,以后,她如何在江湖上露脸?小跳无视于香汗涔涔的疲惫身躯,硬着头皮催动全身的真气,手中的长剑嗡然长吟,森冷如银的光束随着长剑的翻飞迸溅出来。 五名黑衣人被她交织的剑影给笼罩住,但仍强悍地挥刀反击。 尧臣看她如此玩命,心头猛然一跳,惊喊着:“不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巨大的金铁交鸣声后,小跳与五名黑衣人像爆竹般朝四方炸了开来。 尧臣与“衡山三英”看到小跳那娇小的身形喷向半空,不禁脸色大变,尤其尧臣赤红着双眼,狂吼声更是凄厉,只见他神情骇人地劈开围攻他的四名黑衣人,以最诡异的角度飞身到半空中,接住划着弧线往下坠落的小跳。 落地之后,尧臣因为强劲的冲力,连连退了两、三步才告站稳。 “这小姑娘的伤严不严重?” 伯伦毫不留情地解决三名对手,赶紧冲到尧臣身边询问小跳的伤势,连身受重伤的叔伦也都由仲伦扶着,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他们相似的俊脸上都带着无庸置疑的担忧。 “没事!”小跳娇喘吁吁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整个人虚脱地瘫软在尧臣健壮的手臂上,原本红润如梅的俏脸成雪白一片,嘴角挂了一条血丝。 尧臣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一手支撑她的娇躯,一手急切地替她把脉,嘴里不忘凶她几句。 “没事?你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啊!你不但全身严重虚脱,而且五脏六腑也震伤了,我看你得躺在床上休息半个月,内伤才会痊愈;最好在三个月以内都不要妄动真气,否则,你的武功就算废了。” 他唠叨之余,顺手取出一粒色泽雪白的大补丸喂入她嘴中。 小跳一边咕噜咽下清香四溢的药丸,一边以她最严厉的谴责目光瞪向尧臣。 她扁扁小嘴抱怨道:“都是你害的啦!要不是刚才你在那里鸡猫子鬼叫,使我稍稍分神,我就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了。” 尧臣忍不住翻个白眼,决定不理会这小没良心的。而小跳因吃了药的关系,渐渐闭上眼。 至于“衡山三英”则送给他六道同情的目光——有这种强词夺理的红粉知已,满“辛苦”的。 “哼!你们废话说完了吧?本座急得想送你们上路。”一名为首的高大黑衣人冷冷地道。 尧臣听了不怒反笑,露出一抹轻松淡适的笑容,其实,他根本不把这仅存九名的跳梁小丑看在眼里,方才他是心存一念之仁,所以,没有夺去他们的性命,现在他们竟敢打伤小跳,他心中的恼火已燃烧起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麻烦你们兄弟替我照顾小跳。”尧臣有些不舍地将已昏睡的小跳交给伯伦。 “你小心一点。”伯伦他们全退回林边,他们看得出来这位俊挺的公子功力莫测高深——从他鼻息的呼吸次数可知,通常功力愈深厚的人,所呼吸的间隔愈长——所以,伯伦三人没有与他客气,毕竟以他们伤重的身躯下场,只会妨碍他而已。 为首的黑衣人待伯伦他们退开来,才大喝道:“把他围起来,拿下他首级的人有重赏。” 由于他先前已跟他交过手,知道他的武功比他们四名银级杀手所加起来还高,否则,就举以空掌来跟他们拼斗了,所以,他打算再加五名铜级杀手一起歼灭他,到时,还怕那伤势严重的四人逃跑不成。哼! 尧臣取下腰间的“银旋剑”,运起“驭剑神功”,将它催长成锋利无比的宝剑,静待他们的攻势。 “是‘银旋剑’!”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惊愕地大喊出声。 连林边的伯伦三兄弟都忍不住轻呼一声。 九名黑衣人顿时面面相觑,虽然看不见他们脸部的表情,但可以猜想此时他们的脸上必定充满惧怕与不安。 “银旋剑”,是江湖第一神秘门派“凤篁门”的镇门之宝,任谁都不敢公开与“凤篁门”作对,只因他们底下的探子无数,随时都有可能潜伏在自己身边,而且握有全国最多也最重要的秘密,如果得罪了“凤篁门”,他们随便公布一项对方的机密,就足以毁灭该组织了。 “退!”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飞掠退走,连躺在地上的尸体及受伤的同伴,也都被抬走了。 刹那间,整座竹林静得吓人。 一场恶战就这样莫明其妙结束了。 第五章 在赊旗镇最大的客栈的后厢房时,小跳病恹恹地半躺在床铺上,但她大半的娇躯全倚在尧臣舒服的怀中。 屋内正中摆有一张檀木大圆桌和四张鼓凳,伯伦、仲伦及叔伦三兄弟便是坐在鼓凳之上。 他们全身上下的伤口全被尧臣包扎好了,连“散功粉”的毒也解了。 此时,小跳睁大圆眸,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遭黑衣人的追杀?又怎么会中毒散功呢?” 伯伦叹口气道:“只怪我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才会引来杀手的穷追不舍。” “怎么说?”尧臣轻挑起右眉。 说话向来有条理的叔伦接下去道:“五日前,我们兄弟三人在南阳‘白玉楼’作客,接受‘赛孟尝’莫海宁楼主的款待,第一天晚上,由于二哥喝醉了酒,跑到后花园呕吐时,发现了假山附近好像另有机关,而且有人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因为声音太小,二哥断断续续大约只听到几个奇怪的字眼,好像是躲在里头的人要展开某种掳人的行动。” “所以,你们就将这件事告知莫海宁了。”尧臣推测道。 “别吵!”小跳没啥好气地捏了尧臣的大腿一把。“叔伦哥在讲好听的故事,你没事不要乱插嘴。讨厌!” 尧臣苦笑,觉得自己完全被小跳吃得死死的。 倒是伯伦他们看了瞠目结舌。 小跳到底知不知道她捏的人是谁啊?她竟敢对堂堂“凤篁门”少门主摆脸色!真是太有胆量了!难道她不知道刘尧臣是何许人物吗? 据说他智慧奇高,文武全才,且医卜星相,奇门五行与机关阵式皆精通,称得上是当代最厉害的奇男子,瞧他把“凤篁门”的江湖味给淡化,改头换面成商业性的组织,就可见一斑了。 “没错,隔日我们把此事告诉莫伯伯,要他多加小心提防,同时向他告辞,我们打算回衡山。莫伯伯见我们去意坚定,于是办了一桌酒席给我们饯别。哪知我们离开‘白玉楼’后,发现体内的功力正急剧地流失,尤其以我流失的速度最快,我们心里也明白必定是中了敌人的‘散功粉’,所以,我们日夜赶路,想在功力全部消失前回到衡山,没想到竟然引来蒙面杀手的追杀,若不是遇到两位恩人,只怕我们兄弟连命都没了。” 叔伦讲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热茶润喉。 “好奇怪的事故喔!”小跳搔着脑袋瓜子,下了一个结论。“一点都不有趣。” 尧臣轻拍抚着怀中佳人的优雅颈背,犹如安抚着一只爱的小猫咪。 “或许问题是出在‘白玉楼’那边,因为你们所中的‘散功粉’需要两日的时间才能完全发挥毒效,而照你们刚才的讲法,你们大约是在‘白玉楼’中毒的。”尧臣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不可能!”叔伦倏地暴喊一声,三张俊脸上带着不同程度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尧臣。 小跳被“暴雷”吓了一跳,她睁开迷蒙的睡眼,呆滞地望向窗外,喃喃地道:“怎么打雷了?”然后在尧臣的胸怀里翻个身,继续沉睡。 尧臣含笑地凝视她酣甜的睡容,忍不住在她红扑扑粉颊上香一记。 “莫伯伯不是——”仲伦才说几个字,就被尧臣的手势给打断。 尧臣轻声地道:“我们去外面找个隐密的地方谈吧!”他温柔地把小跳放回床铺,盖好棉被,才率先走出房间。 他们来到客栈后方的荒废柴房里。 “‘白玉楼’楼主莫海宁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好好先生,他不但交游广阔,礼贤爱才,而且,乐于帮助黑白两道有困难的朋友,所以,‘白玉楼’无时无刻不是住满了人,有的是困顿、无处可去的食客;有的是落难的江湖人到那里寻求庇护。就是因为莫伯伯这种豪迈大方的作风,武林中人莫不以‘赛孟尝’这封号来尊称他。”仲伦试着以客观的口吻描述受人尊重的白玉楼楼主。 伯伦、叔伦赞同地点头。 “况且,莫伯伯与我爹贺识途是莫逆之交,情谊深厚,只要莫伯伯一有空闲,一定会到我们衡山找爹品茗、对弈,他根本不可能派人追杀我们。”叔伦的口气中有明显的不悦,他不喜欢有人怀疑一向待他们兄弟如亲子的莫海宁伯伯。 尧臣温和地辩道:“‘散功粉’的特性是腥味奇重,一定要下在酒中才能掩去它的腥臭。你们回想一下,这三天曾经在哪个地方喝过酒,就可以知道在哪里中毒了。” 对于这种思想僵硬,墨守成规的白道中人,尧臣本来是不想跟他们说太多的,觉得他们名门正派的人都过于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缺乏灵活运用的脑子,导致白道中人个个食古不化,目光短浅。 要不是看他们三人满顺眼的,他才懒得跟他们说这些呢! 伯伦三兄弟面难看地面面相觑,尤其又以叔伦的脸色最骇人。 伯伦镇定地道:“我们最近一次喝酒是在南阳的‘白玉楼’,莫伯伯设宴为我们送行时,由于宾主尽欢,所以,仲伦和叔伦就多喝了几杯,而我向来不爱饮酒,在宴席上便偷偷把酒倒掉。” “难怪大哥没有散功。”仲伦恍然大悟。 “不可能!不可能的!”叔伦激动地大吼。“我们无凭无据,怎么可以随便断定是莫伯伯是幕后指使者呢?” “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仔细想想吧!”尧臣沉静地道。 蓦地—— “啊——”一串几乎可以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声传进四个大男人耳中,而且,隐隐约约中,他们还可听到几句“天杀的”、“坏胚子”及“偷袭”等字眼。 尧臣闻言色变,立刻拔腿就奔出柴房。“小跳有难!” 伯伦三兄弟紧随其后。 ??? “天杀的,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坏胚子竟敢偷袭本帮主。”小跳有气无力地绕着圆桌,跑给两名黑衣蒙面人追——显然是昨日围杀伯伦三兄弟的同一批杀手。 幸好她没有睡得很熟,背后被砍了一下马上就惊醒,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脸色因背后伤口不停地流血而愈来愈苍白,但小跳嘴里仍不忘“吓唬”他们几句:“你们别逼人太甚喔!要是惹火了本姑娘,你们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嗯……好像没什么效。 小跳相中一个空隙,赶紧抱头窜出大门,决定要加重语气吓退他们,否则,换她的小命堪忧!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的武功有多高强……我最厉害的一招……‘月毁星沉’一次可以削下十八颗……的脑袋,这还不算什么……我随便一挥掌,都能震死好几个像你们这种程度的兔崽子……怎样?怕了吧?”她如牛的喘息声严重破坏了这段话的效果。 两名黑衣杀手沉默地追在她身后,愈追愈近…… 天杀的!那个臭喽跑到哪里去了?他伟大的帮主有难,难道他笨到没有发觉吗? 害她的背快痛死了!若不是她被警告这三个月内不能动武,否则,她那天下无敌的武功会报废,她早就扭头给这两个有眼无珠的臭小子一顿好打了,哪还会受这种该死的窝囊气?这实在有损她杜小跳的颜面。 突然,小跳那逐渐无神的瞳眸突然亮了起来,她看到尧臣正迈力地跑向她。 “小喽……”她勉强低呼一声,整个娇躯因突来的放松而虚软。 尧臣奔过来刚好接住她往下跌的身子,急急察看小跳有无受伤,当他看到她背后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痕时,气得面色铁青,目露凶光。 两名黑衣人见到尧臣的出现,连忙转身逃逸。 刚好赶来的伯伦看见小跳满是鲜血的背部,立刻咬牙切齿地跳上屋顶,打算把逃走的杀手给捉回来。 “别追了!”尧臣见状大喊。“他们逃不出赊旗镇的,这两条漏网之鱼,我手下找了快一个时辰了,没想到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跳来暗杀。可恶!”他相当懊恼在这附近的手下太少,否则,在活擒那些杀手时,不会跑了两个。 这时,功力甫恢复的仲伦与叔伦才赶到他们身边。 伯伦有些丧气地点头,轻盈地跳了下来,满是歉意地道:“都是我们兄弟连累了你们,害小跳姑娘都是为我们受伤。” “你们别放在心上,我进去为小跳疗伤了。”尧臣抱着小跳,匆匆经过伯伦身边,走进小跳的厢房内。 留下内心愧疚难安的三兄弟。 天!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严重到对方派出那么多杀手来杀他们灭口。 而房内—— 小跳趴在床上痛得呻吟出声——当然,“黑皮”已经被她偷偷藏在棉被下,否则,岂不被她压死了——偏偏有个大老粗在她背后戳来戳去,弄得她背上的伤痕不停地抽痛。 小跳转头凶巴巴地问道:“你干嘛在我背后戳过来、摸过去的?这样很痛耶!” 在想扁人的时候,她的精力是可以快速复原的。 尧臣的俊脸微微一红。“我在想办法割开你伤口附近的衣服,才好上药疗伤。” “早讲嘛!”小跳在不使伤口裂开的情形下,勉强坐了起来。“动手吧!” “动什么手?”尧臣炯亮的黑眸疑惑地瞅着她雪白的俏容,饶是他绝顶聪明的脑袋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正对着自己,叫他如何替她的伤口上药?怪哉? “帮我脱去上衣啊!这样上药比较不会疼。”小跳被他的呆笨给弄烦了,所以口气很恶劣,唉!她从没看过这么笨的小喽。 尧臣登时傻眼,愣在那里,俊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快呀!”小跳不耐烦地催促着。“难道要我自己动手啊!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在小跳单纯的脑袋瓜子里,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后,受了伤就应该好好治疗,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他们早就有了肌肤之亲,那还“客气”什么。 尧臣克服脸红心跳后,神色镇定地替她解开外衣,当然,其间免不了小跳的哎哎乱叫。 “你先把这颗药丸服下。” 尧臣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黑不溜丢的药丸在她手上,示意她服用。 小跳的神情立刻机警起来,质疑地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好诡异的黑色喔!他该不会是想图谋她的帮主之位吧? 尧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哪会不明白这丫头在想什么,令他纳闷的是,在她后背划着一条长长的血痕时,她怎么还有心情怀疑别人? “这是暂时止住你疼痛的药丸,不是什么毒药,你大可放心。” “是吗?”小跳不相信那么丑的黑丸真的能止住她伤口的抽痛,她再次试探地问:“它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后果’?例如变笨,变老之类的?” 真的不是她多疑、爱问问题,而是以前在山寨的时候,的确有人因吃错药而变成傻子,所以,她觉得做人凡事还是谨慎一点才好,否则,被人偷偷陷害了还不知道。 “不会!”尧臣两道剑眉开始向内靠拢。“它只会让你睡得更好而已,其实,这样我也比较好上药。”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精心研制的止痛丸会被糟蹋成这种程度。 “喔——”小跳俏脸上挂着“被我猜着了吧”的表情。“你这药丸太危险了!万一你趁我熟睡偷整我怎么办?” 就是因为她常玩这种恶作剧,所以,她很怕尧臣会报复回来。 啧!尧臣今日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忖道。 “放心!我堂堂男子汉绝不会做这种无聊之事。你快把药丸吞下去吧!”虽然小跳的伤口已收口止血了,但还是应该尽早治疗才是。 小跳虽然怀疑他的“诚信度”,但感觉到背后的伤口又疼又粘,实在很讨厌,所以,她才听话地服下那颗苦苦的药丸。 恶! ??? 半个月后—— 小跳蹦蹦跳跳地“弹”进自己地厢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她直直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尧臣走去。 “拿来!”她一双白玉柔荑理直气壮地伸到他的眼前。 “拿什么?”尧臣放下书本,抬起头来看她。 看见小跳恢复她以往活泼好动的个性,尧臣难免有些担心,因为她的脸色虽然红润,但从她依旧青黑的眼眶,可发现小跳的身体仍然孱弱,只是向来好动的她根本在床上待不住,尧臣迫于无奈——实在是听烦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才勉强答应她可以下床稍稍活动。 “银两呀!反正我看你整天窝在客栈里,不如我帮你把银两拿去外头花掉,省得你感到‘麻烦’。” 小跳编织了一个绝顶聪明的理由,打算把她觊觎很久的银两统统骗过来,免得她身上老是没有银两,乱没面子的! “噢!你真是好心!”尧臣憋着笑意道。“不过,我并不想麻烦帮主你,有空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真的以为凭她那好笑的办法就能骗倒他吗?他不晓得自己在她眼中有多笨?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时,这丫头八成没啥心肝,要不是他精湛的医术和细心的照料,哪能复原得那么快。没想到她竟然不思感激之道,反而回过头来打他钱囊的主意。唉!太令他伤心了! 天杀的!这小喽怎么那么难搞定啊! 小跳心中一急,整个人就跳上尧臣的膝盖,继续朝他“哄骗”道:“其实,一点都不麻烦耶!刚好我也要去外面走走,顺便帮你的忙是应该的,谁叫你是我底下最亲密的小喽。” 最后一句纯粹是她的谄媚之词,也是小跳所使出的“绝招”。 尧臣却微蹙着眉道:“小跳,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就想到外头去玩啊?”他的黑眸隐含着一丝明显的担忧与爱怜,右手忍不住轻摸她那白里透红的脸颊。 小跳老实地点头。 “嗯!伯伦哥他们要带我去逛镇上的市集,听说有很多有趣事耶!喂!”她的口气倏地转为不客气。“你真的很笨耶!小喽‘孝敬’帮主银两是天经地义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小跳突然想起“铁牙帮”的小喽们会主动拿一些稀奇的宝物来巴结阿爹,怎么眼前这笨喽一点“规矩”都不懂?简直是太逊了!他这种人如果在“铁牙帮”,只有被欺负的份。 她以既鄙夷又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尧臣,希望激起他一些“上进心”。 尧臣早就习惯她突如其来的怪异眼光,所以,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伯伦哥他们”五个字给占据—他们什么时候熟稔到这种互相约出去玩的地步,而他一点都没有发觉……一丝异样的感觉悄悄潜上他的心扉,又酸又涩。 “你跟伯伦他们三兄弟好像满谈得来的,是不是?”尧臣试探的口吻中不带任何情绪,但他俊雅的面容上却带着微微的醋意。 这也难怪小跳会与他们接近,姑且不论伯伦他们的年轻风趣,及一个比一个更俊美无伦的外貌,光是他们在小跳受伤期间不断地嘘寒问暖,就够一个姑娘家倾心不已了,更何况他们还挖尽心思,找来一大堆趣味十足的小东西来逗小跳开心,这怎么不叫她心动呢? 尧臣俊脸上的醋意愈来愈浓,心里直痛恨着自己“引狼入室”,真是可恨到了极点! 不行!小跳是属于他的,他一定要设法再找回她的芳心。 “咦!小喽,你的脸怎么黑青成一片?是不是生病了!”小跳不安分的小手摸上他铁青的俊脸,好奇地捏他脸颊几把。嘻!好玩! 尧臣的神情更为阴沉,目露凶光地道:“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小跳难得灵光的脑袋忽然想起他问的问题。“喔!我记得了。伯伦哥他们对我还不错,常常讲他们发生的趣事给我听,好好玩喔!” 尧臣的脸简直黑到可以泛出油光,一阵一阵的噬人酸意从他的牙缝冒出。 小跳没注意到他吃味的面容,以神秘又得意的口吻继续道:“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喔!你在三日内肯定会升职为总管,因为我正计划向他们下点‘功夫’,这也是我向你要钱的原因,要是他们三个觉得本帮主行事爽快大方,一定会心动得加入咱们‘无敌帮’。你想,这么一来,你不就多了三名小兵可以管了吗?” 她说得口沫横飞,一古脑儿将憋在心中好几天的计划透露给尧臣,希望他能识相点把银两“赞助”出来,况且,她也是为他着想耶! 尧臣黑眸中的妒意与晦涩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 哈!他早该料到这丫头单纯得很,她一生中最大的心机可能就是“设计”伯伦他们入她的“无敌帮”,莫怪乎她最近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兴奋模样,原来她心中藏了一个不小的秘密。 “事情可能没有你想那么简单。”看到小跳兴高采烈的样子,尧臣实在不想泼她冷水。 “怎么可能?”小跳觉得她那完美无缺的计划不可能有瑕疵。 尧臣露出温柔的笑容。“因为伯伦他们是衡山派的人,不可能再加入你的‘无敌帮’,你还是另外找目标下手好了。” “天杀的!”小跳喃喃地咒骂出声。 忽地,她惊慌地大声嚷着:“完了!那我想了好几天的大计划不就浪费了?” 她俏丽的脸上是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她虽然没有小溜那么聪慧,但也挺有小聪明的,怎么计划会…… 尧臣强忍住爆笑的冲动,他的俊脸已经强烈扭曲了,但仍好心地安慰她道:“你不要太难过,过几天,我们要到南阳的‘白玉楼’作客,那里多的是呆里呆气的年轻人,你可以把你那套伟大的计划全用他们身上。你想想看,一个接一个的年轻人,像兔子一样掉入你的计划中,成为你的帮兵,那有多过瘾啊!” 小跳听完,圆溜溜的黑眸随即亮了起来,她向往地道:“哇!好棒喔!那我们什么时候到‘白玉楼’?” 她老是觉得尧臣的用词怪怪的,什么叫做像兔子一样掉入她的计划?可惜她现在太忙了,没时间向他问清楚。 “过两、三天吧!”他打算等小跳的内、外伤全调养好后,再启程。 反正“白玉楼”楼主莫海宁戴着伪善的面孔已经十数年,有阴谋也早就开始暗中执行了,他的调查根本不差这几天耽搁。 不过,他怀疑近年来陆续有些帮派的帮主失踪——包括小跳她爹“铁牙帮”帮主杜昂雷——可能与“赛孟尝”莫海宁的阴谋有关联,因为在那些帮主离奇失踪后,帮中立刻会有一名看似英明的果断的人取代那些失踪帮主的地位。“铁牙帮”是他看过这些门派中处理最为妥当的——暂时不公布帮主失踪的消息,同时把散置在外头的帮众召回,以免引起他们的恐慌。 据小跳说,做出这样聪明大胆决策的人,是她的妹妹杜小溜。 “好吧!我就先利用这几天与伯伦哥他们到附近逛逛。”小跳敏捷地跳下尧臣的大腿,兴高采烈地就要跑了出去。 “慢着!”尧臣掏了几锭碎银放在她手心。“你要的银两拿去。还有,你要紧跟着伯伦他们,免得发生危险。知不知道?” 小跳压根儿没听到尧臣吩咐的话,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心那白花花的银两上,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以极快的速度收好它们。 天杀的!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摸到银子了,差一点忘了它们的长相。好家伙!这感觉真正“实在”! “知道了。”她随口应了一句。 尧臣好笑地拧了她的俏鼻一下,轻斥道:“你呀!总让人放心不下。” 看她刚才熠熠发亮的眸子死盯着她手上的银两,就知道他说的话是白讲了。 小跳只有“嘿!嘿!”傻笑的份了。 她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既然伯伦哥他们没有“价值”了,那她等会儿一定要装成苦哈哈的样子,这样,她就不用付帐了,也保住她那珍贵的银子。 第六章 南阳城—— “白玉楼”坐落在南阳城郊,白河畔旁。 “白玉楼”虽名之为“楼”,事实上,却是一座占地极为辽阔的大庄院,庄院之内有溪流,也有田地,以一栋高为三层,檐角飞翘的八角形巨楼为中心,四周绵延无数栉比的精巧房舍,呈放射状向外扩建,俨然形成一个规模不大,却自给自足的小市镇。 “白玉楼”就是以这座建筑宏伟的宅院而闻名于江湖。这日,尧臣与小跳来到了南阳“白玉楼”,而伯伦他们也匆匆南下赶回衡山——在尧臣派探子暗中保护下。 尧臣与小跳并没有明显地改变装扮或易容,因为所有的蒙面杀手在尧臣的两道指令下,全进了“凤篁门”在赊旗镇附近的隐密地牢中,当然,飞往南阳的信鸽也全都被射下来烤来吃了。可见尧臣在目睹小跳受伤后有多愤怒。 所以,尧臣十分肯定莫海宁绝不可能知道在赊旗镇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他从“无情门”找来的杀手为何无故消失——“无情门”这件事是后来他手下逼问出来的。因此,他与小跳根本没必要易容嘛! 他们跨进熙来攘往的气派大门内,门檐正中悬有一块气势磅礴的巨匾,上书“白玉楼”三个雄浑有力的斗大金字。尧臣放眼望去,发觉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两人,于是,他拉着小跳的手,走向一名看似总管之流的五旬老者。 而小跳则被如此热闹的场面震撼得无以复加,只差没流下她那盈眶的泪水。 天杀的!哪来那么多的“目标”?害她兴奋得浑身发颤,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不成!不成!她得好好精挑细选一番,才不辜负尧臣大老远带她来这里的用心良苦,小跳赶紧瞪大圆眸,以严格的目光盯着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 “这位大叔,我们想拜见‘赛孟尝’莫海宁楼主,可否麻烦你替我们通报一下。”尧臣双手作揖,不卑不亢地将拜帖递给他。 “当然!”文总管笑容满面地接过拜帖,看见眼前这对璧人气质出众,举止雍容,且衣着质料是上好的绸布制成,直以为他们是名门望族之后——文总管还未听到小跳三不五时冒出来的脏话,所以有此错觉。 但是,当他低头一看拜帖上的署名时,欢迎的笑容褪去了大半。“刘公子,你们伉俪从北京来,不知找敝主人有何贵干?” 哼!默默无闻之辈竟有脸说要拜见他家主人,也不先秤秤自己有几斤两。 尧臣故作尴尬地道:“呃……拙夫妻听闻莫楼主德高望重,特来‘白玉楼’瞻仰他的风采。” 尧臣存心要这名总管瞧不起他们,这样,才能达到住进“白玉楼”,而不引起他人注意的目的。 果然,文总管一听他们是来“白玉楼”吃闲饭的食客,不禁露出轻蔑的嘴脸。 他捻着颚下那绺花白胡须,神情高傲地道:“我们主人最近忙着与各大门派掌门人商量一些大事,可能抽不出时间接见你们,不如你们先入内休息好了。” 对于这种来吃白食的客人,他每天至少会碰上五回,尽管他心里轻视他们,但仍照主人的吩咐,客气地对待这些人。 真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为何收留一堆专吃白食,却爱装阔的废物?例如眼前这对夫妇。 “谢谢,不知怎么称呼大叔?”尧臣再次打揖,以“感激涕零”的口吻道。 小跳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家伙与平时绝然不同的神情语态,心里大大不平衡起来。可恶!这家伙平常对待她这伟大的帮主都没那么必恭必敬。 这小喽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帮主啊? “这里的人称我为文总管。”他随口回答,看到远处有一名厮仆走来,喊住了他:“小伍,把两位客人带到后厢房休息。” 名叫小伍的仆人好奇地看着他们一眼。“是的。两位客人请跟着我走。” 虽然带多了这种看似富家子弟的客人到后厢房,但以这对夫妻的气质最为独特,不像穷途末路之人。不过,外貌衣着有时是会骗人的。 “谢谢。”尧臣的嘴角含笑,牵着小跳跟在那名仆人身后。 ??? “白玉楼”占地极广,自然房舍也就多,大约可以分成五区:正中那栋八角形巨楼是“赛孟尝”莫海宁一家子的住所;巨楼前方那庄严雄伟的建筑物是莫海宁的“迎宾堂”和“议事厅”。 左区疏落有致地盖有六、七十间的雅致精舍,主要是给来“白玉楼”作客的贵宾居住;右区的房舍较为简朴,供给佣仆使用。 至于最后方的屋舍有一个特色,那就是紧密地建在一块,共有五排,大概可容纳上千人,所以又称为“后厢房”,尧臣和小跳就是被安排住进这里。 现在正值秋天,故后厢房大概只住了五、六百人,等天气一冷,这里马上就会塞满了落魄的江湖人,有时还会两、三个人挤一间房呢! 小跳一进房门就脱下鞋袜,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铺上,打算好好睡一顿。 尧臣见状,将木门的门闩插上,脱去外袍、鞋袜后,躺在小跳那柔软的娇躯旁,温柔地搂着她,道:“你累啦?” 他嘴唇忍不住在她的耳际颊边游移细啄,嗅着她那淡雅的馨香。 “嗯!”小跳被他那暖暖的双唇吻是很舒服,不禁将眼皮眯了起来,她有些纳闷地问:“我以为只有小狗、小猫才会舔人,怎么你也喜欢舔人啊?”虽然半个月前她才初识云雨,但基本上,她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丫头,对他这亲密的举动根本没往“情欲”那方面联想。 尧臣哭笑不得地翻身叠在她的上方,以不正经的口吻道:“我不但喜欢舔你,更喜欢吻你,怎么办?” 自从那晚在树林里与她缠绵后,尧臣就再也没机会“碰”小跳了。起初是因为尧臣体贴她的不舒服——那天夜里小跳受淫药刺激,而过于急躁粗鲁,把自己给弄伤了。 后来,又为了救“衡山三英”而受伤,那时,他担心得眉头都快打结了,所以,更不可能与小跳亲近。 小跳明亮的瞳眸瞪得圆圆的,这怎么可能? “你说你是狗狗,可是不像啊!”她急着想知道他的解释。 尧臣被她打败了! 整个结实的躯体瘫软在她娇躯上,挫败地想一掌劈死自己。看他造了什么孽啊? 他一句挑逗的情话竟被这小笨蛋“扭曲”成这种地步,她分明是在“糟蹋”他嘛! “喂,你很重耶!快下去啦!” 小跳被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试图在有限的空间推开他笨重的身躯。这莫明其妙的家伙,明明是他承认自己是狗狗的,怎么现在翻脸的也是他! 尧臣翻个白眼,没啥好气地道:“小跳,你用点脑子好不好,我怎么可能跟狗扯上关系呢?” 如今他终于领悟一个残酷的事实:小跳真的真的不把他当作男人看待,否则,他压在她娇躯上头那么久,为何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恼怒,没有娇羞,有的只是她聒噪的抱怨声—— “大笨牛,你快起来啦!人家的‘黑皮’快被你压死了。”小跳忽然惊慌地想到她的“心肝宝贝”正受苦受难,连忙更用力地挣扎。 “别动!”尧臣粗暴地低吼一声,这笨丫头以为他是铁打的吗?没事在他身下扭来扭去,诱得他情欲勃发,下体严重疼痛悸动。 唉!他满是挫折地叹口气,以不自然、僵硬地姿势离开她的娇躯,整个人挫败地躺平在床上,沉思“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莫非他没有男性魅力? 在尧臣的身子离开她后,小跳果然火速地起身坐在床沿边,紧张兮兮地从怀中掏取一根长竹管,倒出了一只头昏昏的小黑蛇,见“黑皮”平安无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黑皮”可是她从“铁牙帮”带出来的好伙伴,一直窝藏在她怀中,直到半个月前她受了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尧臣知道它的存在。哼!要不是她无法下床张罗“黑皮”的三餐,她也不会为了哀求尧臣替她照顾“黑皮”,而没尊严地答应他两个条件:第一,在没有得到他允许前,不能任意下床乱跑;另一个条件是,得替“黑皮”找舒适的窝,免得它吓坏其他人。呜……她可怜的“黑皮”,就这样住进一根小不隆咚的竹管内。 唉!都怪这小喽愈来愈狡猾无礼了,连她这无比崇高的帮主都敢威胁,也不想想看看,当初若不是她凭一念之仁收他入帮,他早就饿死在路边了——忘记从头到尾都是她的小喽在“养”她——他没想到感恩图报,自己也就认了,现在他竟然以“黑皮”来做交换条件,真是太可恶了! 尧臣双臂枕在头颅下,好笑地望着小跳叽哩咕噜地向“黑皮”大吐苦水,内容无非是:他这小喽有多忘恩负义之类的嘀咕。更可笑的是,蜷缩在她白嫩掌心小黑蛇竟煞有其事地点点蛇头,一副通灵乖巧的模样。 不过,尧臣倒是觉得“黑皮”很可怜,它竟然被小跳“洗脑”过久而丧失了判断是非的能力。唉!它真是无辜啊!尧臣伸个懒腰,决定振奋精神再试一次,他可不希望今晚憋着满腹欲火,去探查仲伦听到怪声的那个后花园。 “‘黑皮’今天看起来好像很疲倦,你何不让它回竹管休息一下?”首先,他得“铲除”横在他们中间的“障碍物”——“黑皮”。 说也奇怪,“黑皮”听了他说的话,竟然立刻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蛇头频频打瞌睡。嗯!这才对得起他三不五时地塞一些好料给它补。 “是吗?”小跳狐疑地望着“黑皮”从精神抖擞的状态突然变成委顿疲困的模样,这过程前后只一眨眼的时间。咦……好怪喔! 小跳搔着螓首顶端猛想,可惜就是想不出到底怪在哪里,她专心得连尧臣把她手中的“黑皮”放到地上都不知道。 尧臣赏了一颗灵药给“黑皮”,示意它衔着灵药到角落享用,自己则脱得只剩蔽身的衣物,含笑地坐在小跳身旁。“你在想什么?” 他温柔但坚决地替小跳宽衣解带,为了怕她误解自己的意思,尧臣连她里头那件绣有小花的粉红肚兜也脱了,而陷入苦思的小跳根本没“闲工夫”去理会他在做什么,整个人不自觉地配合他那无声无息的动作,所以,尧臣才能如愿地剥光她的衣物。 尧臣见她皱着柳眉沉思,虽不知何种重要大事困扰她,但他立刻把握住这珍贵的机会,暗暗偷笑地把她横放在床铺上,男性的身躯随即覆盖上去。 当他抵着她那娇软柔滑的玉躯时,差一点控制不住他那火烫亢奋的反应,他咽回一声冲到牙关间的呻吟。 尧臣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决定给小跳一个难忘的回忆,免得她都是忽视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严重侮辱到他的男性自尊。 他低下头开始轻啄小跳那粉嫩的雪额、俏鼻、颈项、香肩……一路吻下去,他恨不得能够吻遍她娇躯的每一寸。 小跳是被体内那股异样的骚动给唤回神的,她瞪着那正在吸吮她酥胸的黑色头颅,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喽,你为什么又在学狗狗舔我啊?好像满好玩的耶!” 最后一句话是她观察尧臣依依不舍的神情所得到的结论。 尧臣轻笑出声。 “你喜不喜欢我舔你呀?”他将带有暖意的男性双唇贴在她耳下,眷恋地含吮她那小巧的耳垂。 “喜欢呀!好像喝醉酒后那种酥麻的感觉。”小跳觉得小腹源源不地传来燥热的奇异暖流,奔窜到她全身上下,她尴尬地发觉自己想要小解。 “小喽,你别压着我,我想要去小解。”小跳急着捶打他的胸膛,赫然发觉两人都光溜溜的有如初生的婴儿般。“咦!你脱掉我的衣袍干嘛?真是莫明其妙!” 尧臣浑身滚烫地望着她纯真困惑的表情,察觉到她那毫不造作的反应,更令他血脉偾张——她已跟他有过肌肤之亲,但她的清新甜蜜竟然如此吸引他,让他达到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 他粗嘎地道:“我想要跟你云雨一番。”他颤抖的大手解开腰间的布条,释放男性的坚挺,让它有力地嵌入她柔嫩神秘的玉腿间。 小跳口中逸出一声嘤咛,终于明白两人为何“裸裎相见”了,她的粉颊飞快染上一层艳彩,但她仍老实地要求道:“那人家先去小解完,再回来陪你。” “不用了,你这是自然的反应。”他的话一说完,立刻炽热地吻住小跳的红唇,轻尝她的甜蜜,把她支支吾吾的抗议声全吞进肚里。 尧臣急切地索求着,原本抚摸她脑勺的大手突然钳紧,另一只手同时自她柔腻的背部滑下,温暖且坚持地停在她那光秃秃的俏臀上。 小跳忘了自己在抗议什么,整个脑袋像是被豆腐渣塞满,根本无法思考,她发觉自己的唇瓣在尧臣急促的亲吻下,如花朵般缓缓绽放。 一簇灼热狂炽的火焰在两人身躯深处冒出了火花,让几乎融化在一块的两副胴体沸腾起来…… 屋内有小跳的娇喘声,有尧臣的低吟声,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春意荡漾…… ??? 三更一过,尧臣就放开怀中熟睡的小佳人,悄悄地起身着装。 其实,他在戌时(晚上七到九点)已经转醒,只是舍不得离开睡得甜美柔顺的小跳,见她满足地沉睡在他怀中,带给他一股说不出的奇异感受,似爱怜,又似宠溺。 忽地—— 一副柔嫩光滑的馨香娇躯扑到他背后,两条粉藕玉臂勾住他的脖子。 “小喽,你偷偷摸摸地想跑去哪里玩?”小跳骑在他背上,吐气如兰地轻声询问,娇脆的嗓音中洋溢着兴奋与好奇。 尧臣暗喊一声“糟了”。“我去外头找一些食物,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别乱跑。” 他稍稍一扭腰,将背后浑身光溜溜的小跳挪抱到胸前,左手依恋地地抚着她那光洁的背部,那种美好的触感令他下腹又升起一股熟悉的燥热。 “噢!”小跳想起她还没用晚膳,肚子正咕噜咕噜饿得发慌,于是没啥异议地让尧臣把她放回温暖的床铺。“好吧!那你要赶快回来喔!我快饿昏了。” “嗯!”尧臣替她盖好被子,温柔地道:“你再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就带着你最爱吃的鸡腿回来。” “好!”小跳听话地闭上眼眸。 有时,她觉得这小喽特别可爱,尤其是在他自愿跑腿到外找食物的时候。 不过,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也替“黑皮”带上一份? “小喽——”她一睁开眼,就发现尧臣不见了。奇怪!平常叫这小喽替她办一点小事,他就推三阻四的,怎么今晚的动作特别快? 啊!他一定是饿坏了!小跳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可能性,既然如此,她倒也不好意思麻烦她的小喽再走一趟,看来她得带着“黑皮”一起去厨房觅食了。 小跳匆匆下床,利落地一边着装,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寻找“黑皮”,所幸她已经适应屋内光线,很快就找到蜷缩在角落的“黑皮”。 她一把捞起“黑皮”放进怀中,决定既然没有尧臣的监视,那“黑皮”就不用住进竹管了。 打点好一切,小跳就开心地展开“冒险”,可是等到她一出房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厨房在哪里。正当她站在房门前打算丢铜板决定方向时,“黑皮”突然跳到地上,往西方径自滑行过去。 小跳瞪圆瞳眸,看着“黑皮”那前所未有的行动,心里的错愕多于惊喜。天!就算“黑皮”再怎么感激她的“养育”之恩,也犯不着学狗替她追寻尧臣啊! 小跳觉得自己有责任开导“黑皮”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谁知“黑皮”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扭着蛇屁股,弯弯曲曲地穿过一个圆形的拱门,朝一座幽静隐密的花园爬去。“‘黑皮’,你在唔——” 一个大掌突然捂住她的嘴,小跳震惊得拼命挣扎。天杀的!是谁竟敢偷袭她,等会儿一定要这不长眼的家伙好看。 “别再咬我的手,我是尧臣。”尧臣在她耳边龇牙咧嘴地低喊一声,才赶紧松开他那无辜受难的右手,看见手掌中央留一圈深刻渗血的齿痕,就知道小跳的牙齿有多“健康”了。 “咦!小喽!”小跳喜不自胜地回身,抱住他结实的手臂,乐道:“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在这花园里遇到你。” 尧臣阴郁地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安静地躲到一座假山后,沿途顺便捡起在路上散步的“黑皮”,把它塞到自己的怀中。 “现在我们说话要小声一点,我问你,你三更半夜跑到花园来做什么?”他气自己的霉运当头,好不容易才把她留在房里,怎知她竟然不合作地又冒了出来。 “人家忘了告诉你顺便替‘黑皮’带点食物,所以,打算到厨房提醒你,可是我一出房门,‘黑皮’就莫明其妙地带我来这里。你看,‘黑皮’好聪明喔!竟然闻得出来你的位置。”语毕,小跳骨碌碌的眼珠子突然慢慢地转来溜去,她总觉得有件事困扰着她……“这里明明不是厨房,你在这里干嘛?”总算被她想到了。 尧臣恨不得捏死条“鸡婆”的笨蛇,它以为带小跳来这里找他,他会感激得多赏几颗灵药给它吗? 哼!做梦! 他悻悻然地胡诌一句。“我来这里散散心。”此时,他谨慎地探头观察花园附近。 “噢!”小跳才不信他的鬼话呢!瞧他神秘兮兮的举动,八成是在察看这户人家的地形及守卫情形,然后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洗劫这一家子。 哇!小跳愈想愈兴奋,遗传自她阿爹的“土匪血液”使她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小喽竟如此忠心尽责,她不过每日照三餐对他耳提面命一番,要他想办法发扬“无敌帮”的威名,结果,他真的听话地打算干一场大票的,来引起江湖人对’无敌帮”的崇拜与尊敬。 天杀的!简直太过瘾了! 尧臣确定小跳到花园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后,立刻走到这片假山外缘,研究它们有无相关。 小跳歪斜着娇躯,好奇地打量他怪异的行为,很想告诉他找错地方,假山内不可能藏有金银珠宝,但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磨练他的机会?否则,以后他怎么独当一面。 尧臣失望地发现这是一座极普遍的假山,莫非机关不在这里? 他转过身,把后花园的全貌看进眼中,察觉角落的那个凉亭满可疑的,连忙走了过去。 小跳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再次觉得这小喽遇到她,真是上辈子烧的好香。 他真以为对凉亭的石柱摸来戳去,凉亭就会自动跳出珠宝给他吗?实在有够笨! 就在小跳受不了,要训他几句的时候—— “找到了!”尧臣高兴地低喊一声,发现这根石柱在底下偏左地方是空心的。 “我帮你看看。”小跳一张俏脸顿时亮了起来,马上热心地凑到他身边蹲下。“在哪里有宝贝?” 尧臣但笑不语,在他眼中,机关阵式确实比宝贝还迷人。 他朝不是实心的柱壁轻轻一推,原来的地方立刻露出一个圆洞,里头有一根墨黑的铁杆。 “这是什么东东啊?一点都不像宝物。”小跳失望地轻呼一声,整个人泄气地瘫坐在地上。 唉!她实在不应该对他这个外行人抱太大的期望。 尧臣锐利的黑眸忽地一闪。 “嘘——有人来了,快躲。”尧臣一把抱起小跳,躲到桌后面。 但是,令小跳不满的是,这家伙抱就抱了,干嘛还捂住她的嘴,简直是以下犯上嘛! 小跳愤慨地扭头瞪向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哼!不过是耳力比她好上那么一点,有必要摆出那么襥的面孔吗? 一个体形福泰的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凉亭前,他冷笑一声,走上前扳动柱壁上的铁杆。 “这是你们自找的。” 第七章 黑衣人的话犹未完,尧臣和小跳忽然觉得整个人向下沉,只见脚下的整个地板就像两扇大门一样朝下的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大洞。 尧臣及时猛提一口真气,抱着小跳的身影直拔而起,想抓住上头那可以支撑住他们的横梁。 “你们给我下去。” 一道浑厚的掌风又狠又直地朝他们劈了过去。 “啊——”小跳惊喊一声,将尧臣的脖子搂得更紧,整颗头颅用力地抵在他肩颈部位。 尧臣见闪避不及,只好提掌击向黑衣人方位,免得对方的掌劲伤到他的身前的小跳。 可是他人在半空中,没有立足点,所以反被对方给击下那洞底。 两人的身形一起向下直坠,直到落至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底,从跌落的时间来推算高度,距上面大概有好几丈的距离,本来依尧臣精湛的内力,可以用“登天梯”的灵巧轻功,一口气脚点着洞壁出洞,但如果再加上小跳的重量就不行了。 在尧臣这一迟疑,上面的地板已无声地合拢,恢复其原状。 “天杀的!为什么暗算我们?根本不把我这个‘无敌帮’帮主放在眼里嘛!哼!简直是混蛋加三级”。在黑暗中,小跳不忘顾及她那帮主的威严,将陷害他们的鼠辈痛骂一顿。 这是她出江湖以来第一次遭人算计,尝到“兔”落平阳受犬欺的滋味——小跳的生肖属兔——心中那份屈辱及气恼是可想而知的。 小跳赖在尧臣身上,将那蒙面人叨叨絮絮地臭骂一顿,待口干舌燥后,她才发觉,原来骂人也是一件辛苦的事——咦!小喽怎么不说话? 难道他因为没有善尽保护帮主之责而内疚得没脸跟她说话?嗯!有这可能。 “嘘!”尧臣反手将她抱得更紧。“不要说话,你没有感觉不对劲吗?” 这时候,还是让她当只可爱的猴子挂在他身上好了,免得她踩到不该踩的“东西”。 “什么不对劲?” 小跳瞪大圆眸,戒备地四处张望,想要“看”出哪个地方不对劲,可惜由于洞底黑漆漆的一片,她根本没看到什么,倒是感觉到有一双双阴森眼睛在盯着他们,而且有一股腥臭之味扑鼻而来,害小跳突然全身发毛起来。 她打个寒颤,整个娇躯更用力地贴在尧臣伟岸的身躯上,她颤抖着嗓子,故作勇敢地道:“呃……小喽,不要怕。本帮主给你靠,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吧!” 尧臣啼笑皆非,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小跳还不忘说些让人笑破肚皮的“废话’,如果她真的有一帮之主的担当,就不会还死粘在他身上拼命发抖了。 尧臣叹口气,将大手伸到腰侧的暗内,拿出一颗被黑绒包住的珠子。 “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怕?那我可要用夜明珠来照亮这里!”其实,他从洞底这腐腥气味,及不时“嘶嘶”作响的细微声音,就可猜出他们处于何种“惊喜”中。 “废话!”小跳高傲地斜睨他一眼,嘴硬地道:“帮主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任何玩意儿可以吓倒我的!” 不过,从她仍挂在尧臣的身躯上来看,这话是不具什么说服力的。 “不错!有胆识,不愧是一帮之主。那由帮主来掀开夜明珠绒布好了。”尧臣贼兮兮地偷笑,开始期待她的“牛皮”被她自己戳破。 “那当然!” 小跳豪气万千地应允,压根儿忘了自己先前的毛骨悚然。她勉强空出一只手接过夜明珠,心里暗暗纳闷这家伙怎么好像满有钱的?连富贵人家作为传家之宝的夜明珠,他都随便放在身上,这不会是假的吧? 她一掀开衣明珠的绒布,整个娇躯随即僵在尧臣的胳膊弯里,要不是尧臣早就猜测她会有这种反应,将她搂得紧紧的,只怕小跳已经滑了下去。 “我的天呀!”她骇然惊呼,不自觉的头皮发麻,背脊直冒冷汗。 原来,在这狭小的污秽的洞穴地板上,竟然盘踞着数以千计,色彩各异的大、小毒蛇,每一只毒蛇的长相都不尽相同,它们有青、有黑……各种不同的颜色,其中又以色彩斑斓的毒蛇最多,显然是经过日积月累的杂交而成。 它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而且数量愈来愈多,渐渐向尧臣的立脚之处游过来,但诡异的是,毒蛇不知受到什么阻挠,竟然停在距离他们三尺外的地方,围成一个小圆圈,将尧臣和小跳困在圆圈内。 毒蛇拼命涌了过来,愈围愈多,最后,比较慢来的毒蛇竟游到前面的毒蛇身上,交相堆叠地挤在一块儿,筑起一道高约三寸的“蛇墙”。 毒蛇们波动地互相推挤、蠕动,它们饥饿得好像好几个月没有吃东西,纷纷争先恐后地想抢到一个好位置。 群蛇快速吞吐着殷红刺目的蛇信,一双双阴鸷的蛇眼闪着碧绿阴毒的光芒,似饥渴,又似怨恨地瞪着尧臣两人不放,一副恨不得扑过来吞噬他们的模样。 在这蛇窟里,除了一条又一条奇毒的蛇类外,地上多得是白骨森森的骷髅及蛇骨,看来这里的蛇有时在没有“食物”的供应下,也会饥不择食地咬噬较小的同类,难怪这蛇窟的毒蛇愈大只就愈肥愈粗。 “它们……为什么一直……围在这里?不去别……别的地方……休息啊?” 小跳回过神的第一个问题问得既结巴又小声。她是喜欢蛇没错,但她喜欢的是像“黑皮”那样娇小可爱型的,而不是眼前这堆“肥嘟嘟”的花蛇。 “因为它们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人肉了。”尧臣不是吓唬她,他说的全是。 呃!小跳听了,娇俏的脸蛋儿顿时雪白一片,玉体抖动的程度连寒风中的秋叶都自叹弗如。 “我的肉不好吃。”她喃喃对着愈来愈波动的群蛇道。尧臣摇头苦笑,知道小跳快被吓得神智不清了,他不认为对着饥肠辘辘的群蛇说自己的肉不好吃是个好办法,他伸手“挤”进自己被小跳粘得死紧的襟怀中,打算解救快被压成蛇饼的“黑皮”。 “你在干什么?”小跳慢慢灵活的黑瞳仁直瞅着他的“毛手”不放——都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这臭家伙还有心情摸她的胸部!啐!大色鬼! “喂!你别乱摸好不好?会痒耶!”小跳凶狠狠地瞪他一眼。 “喔!”尧臣饶富兴味地望了她粉嫣的俏脸一眼,故意将手停在她柔软的胸前,一脸无辜地道:“可是,我要伸手到怀里拿点东西,一定会‘经过’你的胸部,如果你怕我会乱摸你的话,你可以下来啊!反正你是天不怕、地不怕‘无敌帮’的帮主嘛!” 小跳压根儿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她宁愿被尧臣吃豆腐,也不愿脚踏实地地做人,所以,她以极其忍耐的口吻道:“好吧!那你动作快一点。” 小跳以为他是要拿出什么“法宝”来对付这些花不溜丢的毒蛇,故她觉得自己这小小的牺牲不算什么。 哪知尧臣的大手在享受完十足的触感后,竟然掏出在他怀中“壮志难酬”的“黑皮”——因为它被夹在尧臣与小跳的中间动弹不得,所以爬不出来。 “你把‘黑皮’抓出来干什么?”小跳傻眼了。“它那么小一只,给那些大蛇塞牙缝都不够。” 小喽该不会笨到以为把“黑皮”送给它们做甜头,那些贪婪狠毒的毒蛇们就会放过他们吧? 这时,群蛇闻到“黑皮”那愈加明显的气味,纷纷惊惧地纷翻蠕动,稍稍退后一步的距离,似乎非常畏惧“黑皮”。 “黑皮”在尧臣平放的掌上盘成蛇阵,兀自卷动着小巧的蛇信,一副威风凛凛,唯我独尊的模样。 群蛇被“黑皮”这么一示威,吓得连退好几十步的距离,有些较倒霉的蛇被挤得干脆“粘”在壁上做蛇干。 “咦!那些蛇干嘛怕‘黑皮’这个小不点?”小跳侧着俏脸,好奇地打量“黑皮”,实在看不出来它那副襥样有什么令人害怕的地方。 “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胆小蛇!”小跳语带不屑地下了评论。这堆蛇竟然那么没胆,那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跳七手八脚地爬下尧臣的身躯。 尧臣闻言哑然失笑,一群奇毒无比的凶狠毒蛇竟被她形容成“胆小蛇”,真是有趣。 “你可别瞧不起‘黑皮’这只小不点,它可是鼎鼎有名的‘墨铁龙蛇’,浑身刀枪不入,世上罕见,寻常人想看到它的真面目比登天还难,因为它刚出生的时刻比虫子还小,每一百年才长一分,若满两千年则化为飞龙开天,所以,‘默铁龙蛇’是极为珍贵的。 “它的全身从头到尾者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异宝,如它的唾液可解万毒,任何稀奇百怪的剧毒都能解。它的血液平常人服用可强健体魄,长命百岁,受重伤而苟延残喘的病者服用一小滴血,马上生龙活虎,有起死回生之效;若被有武功的人服食,更是获益良多,任何一小滴血液就可让服用者平添一甲子功力。至于它的蛇目可当夜明珠,亦可解百蛇之毒;蛇肉、蛇骨可作上好灵药的药引;蛇筋可淬练成强韧有劲,伸缩自如的长鞭。总之,“黑皮”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宝贝,所以,我才叫你用竹管把它装好,免得引起明眼人的觊觎。” “噢!”小跳有些怀疑地瞄了“黑皮”一眼,再怎么看,她还是觉得“黑皮”是一只普通的小黑蛇。 她搔着头,迷惑地问:“可是,‘黑皮’长得其貌不扬,一点‘姿色’都没有,就好像山里随时都可以看到的那种小蛇。小喽,你确定自己没认错蛇?” “黑皮”遭受到这天大的侮辱,连忙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抬头挺胸”起来,凭它这俊挺不凡的外表,不知有多少蛇姑娘“煞”到它,现在,它竟被那傻呼呼的女主人给瞧不起。哼!不如宰了它算了,免得它以后遭其他蛇类耻笑。 “‘黑皮’确实是万蛇之王‘墨铁龙蛇’。”尧臣好笑地看到“黑皮”在他掌上重新振奋起来,一副不甘愿被小跳看轻的模样。 “否则,这里的毒蛇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它们是因为‘黑皮’的存在,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还有,瞧“黑皮”的蛇身长度,它大概有上千年的道行,比你我还要老呢!所以,你不可以老是欺负它。” “黑皮”感激地望着男主人,终于有人仗义执言,替它说话了。它早就受不了女主人动不动就打扰它的睡眠,为的就是陪她玩一些穷极无聊的游戏,或者听她喋喋不休地大吐苦水。 “好吧!就当‘黑皮’是那劳什子的龙蛇好了。”小跳的口气极其敷衍,乌溜溜的眼珠子还直盯着“黑皮”瞧,想看出它的奇特之处,看到眼睛都酸了,才一脸纳闷地作罢了。 唉!蛇就是蛇嘛,没事干嘛弄得那么复杂! 尧臣示意小跳把夜明珠拿高,好将整个蛇窟望进眼底。“我们找看看有没有出路,老是待在蛇窟也不是办法。” “好!”小跳瞪大明眸,仔细地察看四周石壁上有无通道。她可不希望自己一辈子被关在蛇窟里啊! 尧臣凝神地慢慢环看石壁,发觉蛇窟的土石松软剑,所以,石壁上有着形状不一的缝隙,小的圆洞可能是群蛇无聊时,钻洞隙来锻炼蛇身用的。 至于较上方的长条形裂缝,可能是因为某些自然因素造成的,例如雨水从地面渗进蛇窟的石壁,让它的泥石软滑落,再加上几个适时的地震,就形成了这样大大小小的裂缝了。 “斜上方有一道巨形的裂缝,我们跃上去看看它的内部深不深?运气好的话,我们挖几个时辰就可以脱困了。你觉得怎么样?” 尧臣本身的智慧奇高,善于谋略与分析,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地策划事情,所以,他大概环视一下整个蛇窟,立刻就计划好脱困之道。这原本对他来讲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跟小跳相处久了,他险些丧失这项“本能”。 小跳满是嫉妒地瞪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普通啦!” 天杀的!当她看到那些裂缝时,怎么没想到这绝佳的方法呢?竟然由她那呆呆的小喽来提醒她,真是乱没面子! 尧臣疼爱地轻拧她的俏鼻,把“黑皮”放到她怀里。“那我们试看看!还有,记得不要把‘黑皮’给压坏了,它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他觉得小跳这种别扭的表情特别可爱,特别是在发觉她那帮主的优越感消失时。 小跳撇了撇嘴,道:“好啦!简直比老妈子还唆。”既然刚才比小喽“想”慢了一小点,那藉机骂骂他也满过瘾的。 她报过仇后,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自动踮起脚尖,将双臂环在他那坚实的颈项上,一手还不忘紧握着照明用的夜明珠。 她笑咪咪地道:“我准备好了。” 其实,赖在小喽身上感觉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所以,小跳一点都不排斥。 尧臣丢给她一记白眼,对于生平第一次被骂成“老妈子”悒悒不乐。拜托!他关心一下“黑皮”也不行啊! 尧臣左手搂着小跳的蛮腰,轻轻往上一跃,拔身飞到那个裂缝中。 “小喽,这个缝好宽好深喔!我们走进去看看。” 小跳急急地从他身躯滑下来,手扶着嶙峋的岩壁,兴奋得直想赶快冲进去探险。 “走慢一点!”尧臣眼明手快地赶紧抱住她那急促走动的娇躯。 真要命!跟这个顾前不顾后的莽撞丫头在一起,他不知道长了多少根白发。奇怪耶!在前方状况不明的情形下,她到底乐个什么鬼啊? 小跳疑惑的瞳眸转向尧臣。“为什么?” “要是前面有危险怎么办?” 在夜明珠朦胧柔和的光线下,尧臣看到小跳的面部表情由困惑转为恍然大悟,心想,小跳这下该明白他的用意了,于是,他连忙堆上满脸赞许的笑容,打算好好赞美一下她的聪明。 “喔——我明白了。”小跳一脸了然地拍拍他厚实胸脯。“小喽,你放心好了,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危险,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不让小喽你身上有半点损伤。哈!反正我的武功盖世,你用不着担心。” 小跳的大言不惭让尧臣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那洋洋得意的俏脸,连俊脸上那抹“赞许”的笑容都僵在那里,忘了撒下来。 不会吧!她那比三脚猫功夫好一丁点的“四腿猫”功夫竟想要来“保护”他?难不成她忘了前阵子才受重伤的惨痛教训,连别人家普通的杀手都打不过的人,竟然有脸自我吹捧到这种几近无耻的地步,可见小跳的脸皮有多么厚! 为了小跳的安全,尧臣觉得有必要把话澄清。“我不是——” “好啦!我知道你感激得快痛哭流涕了,但是,你真的不必太感谢我,谁叫我是你伟大的帮主呢!” 小跳打断他的话,叽哩咕噜地自说自话起来。她生平最讨厌看到大男人流眼泪了,她以自信满满的口吻道:“走吧!你乖乖地跟在我身后,遇到危险记得躲好,免得我深厚的内力误伤到你。” 这才是尧臣想对小跳说的话,没想到被她抢先说了。懊恼啊! “‘帮主’,你忘了你在三个月内不能乱使内功,否则,你那身‘高强’的武功不就废了?”尧臣咬牙切齿地唤她一声“帮主”,心里明白要说服她走在后头,只有朝她最爱吹嘘的武功下功夫。 小跳吓得吐吐舌头,“对哟!小喽,你不说我倒忘了,幸好有你提醒我,真是天杀的好险!” 话才刚说完,小跳马上皱着柳眉沉思,嘴里烦恼地喃喃道:“那该怎么办?没有人保护你……” 尧臣耳尖地听到她的侮辱,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但他仍把握机会,自我“推荐”。 “我的武功应该可以应付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不如由我来打前锋吧!”他实在很想告诉小跳,他的武功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求她“成全”他吧! 可是,他猛一想到小跳那超级可怕的“帮主尊严”,只好把自己讲烂一点! “小喽,你的武功还可以啦!就是差了本帮主一大截。”小跳沉吟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继续道:“好吧!像这种‘开路’的小差事就交给你了。” 她有些不甘愿地与尧臣换了先后位置,顺便把夜明珠交还给他。 “谢谢你的信任!”尧臣揶揄地躬身打揖。 唉!果真是小丫头一个,不过是换到后面的位置而已,她的小脸竟然臭成这样。 ??? 走在这条狭小、崎岖、上下起伏甚多的隙径里,可真是为难了身材颀长的尧臣,不但得时时跪在地上爬行,而且碰到太窄的缝,还得用匕首慢慢将它削宽一点才过得去,又深怕用力过猛而引起崩塌。 有时尧臣甚至得匍匐前进,硬把自己“挤”过夹缝才能继续前进,身上增添了许多刮伤与刺伤。 至于小跳的玉躯虽然娇小,没有尧臣那样的困扰,但是她的伤痕却比尧臣多上一倍。 因为在最前头“黑皮”所衔的夜明珠,其光线被尧臣可恶的身躯挡掉大半,等照到她这里来的时候,真可以用“昏暗”来形容了。 在几乎没啥光线的情况下,小跳就常常莫明其妙地受伤了,例如她可爱的头颅已经撞伤了不下二十次,现在肿得比鹅蛋还大。天杀的!要是她不小心撞笨了怎么办?谁赔得起呀? 又例如她美丽的“波”,常因为她要趴着前进,而被地上的粗砾给擦伤、磨伤,如今已经被折磨得瘀青肿胀了,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丰满”的时刻。 还有像手掌、手肘、膝盖及腹部的地方,因为爬行过久而磨破皮,虽不至于血肉模糊,但隔着衣料的伤口一触及到地面,可就痛得让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天杀的!这蜿蜒的裂缝怎么好像没有终点似的?他们到底还要爬多久啊? 要不是她的小喽杵在前头带路,她肯定会疼得哇哇大哭。唉!帮主难为啊! 突然,前头的尧臣停了下来。 小跳以为找到出口了,赶紧强忍着痛楚爬到尧臣身边,所幸这里比刚刚爬过缝径宽一点,小跳才得以挤到尧臣身边。 “怎么了?” 尧臣微微蹙着眉头,郁闷地道:“有岔路出现,一条朝上;另一条往下。” “噢!”小跳定睛一看,发现那两条裂好像更窄小,她失望地哀声叹气,整个人疲软地瘫在地上,没啥精神地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尧臣盘坐起来,把沾湿的食指轮流放在两条曲折的裂缝前方,发觉底下那条裂缝有气流徐徐吹来,他欣喜地道:“小跳,我们有救了。这条缝有凉风灌进来,肯定可以通往外界。” “喔!太好了。”小跳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 现在她倒在地面才发觉自己有多累、有多痛,刚才那两个时辰(即四小时)她能熬过来,全靠一股不愿输给小喽的傻劲,如今她气泄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小跳连受伤期间都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 “哎哟!”小跳蓦地哎哎叫一声。“小喽,你碰到人家手肘破皮的地方啦!” 她最后一句话除了抱怨外,还有一些软绵绵撒娇的意味存在。 尧臣听了,俊脸一白,心急地将她的娇躯转过来,在夜明珠柔弱的光线下,尧臣心疼地检视她身上每处看得见的伤口,尤其鲜血渗在衣裙上的血迹斑斑,更令他怵目惊心。 “你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不早说呢?”尧臣心慌意乱地替小跳褪去衣袍,正要继续脱去她的中衣时—— 一双青葱柔荑按住他那忙碌的大手。 “小喽,你为什么老爱脱我的衣服啊?”小跳迷惑地眨了眨眼,语调中纯粹是就事论事的好奇,并没有其他意思。因为她发现自从收了小喽后,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替她宽衣解带,啧!他的怪癖还真多! 尧臣焦急的俊容突然臭了起来,没啥好气地叨念着:“谁叫你那么爱受伤,不把你一层又一层的衣裙解掉,我如何替你疗伤?” 瞧她还有精力想东想西,就知道她的皮肉伤只是看起来很吓人,其实,一点都不严重,所以,尧臣现在有一股想掐死“某人”的欲望,气她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害他老是担心害怕。 “黑皮”看他们在这里抬起杠来,好像不打算继续“爬”下去,只好放下嘴中的夜明珠,懒洋洋地蜷起蛇身,打算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至于,男女主人这种既好笑又甜密的相处方式,它早就看腻了,只是搞不懂他们这些人类怎么会如此“乐此不疲”呢?尤其是那看起来不笨的男人主人竟然对“小喽”这称号甘之如饴,这有什么好玩的吗?怪异的人类! 小跳被尧臣这么一念,愧疚得连忙低头忏悔,看来这是她的不对!可是,这种感觉呃…… “喂,小喽,好歹我也是你的帮主,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不敬的口气跟我说话?”她气呼呼地大声抗议。 又来了! 尧臣厌恶地翻个白眼,她每次就只会拿“帮主”的称呼来压他,也不想看做人家的帮主至少要有本事一点,免得都是麻烦他这个“小喽”去救她。 “闭嘴!你这些伤口混有泥沙,现在还不能上药。”尧臣仔细地检查她的伤痕。“等到脱困以后,我得用清水帮你洗去泥灰,才能敷上药粉,你先忍耐一下。” “噢!”小跳首次见到小喽这样严厉愠怒的神情,内心着实有些“震撼”,吓得扁起委屈的嘴唇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不满模样。 天杀的!她觉得自己这个帮主好像愈做愈没威严,连一个小小的喽都敢凶她。太惨了! 尧臣替她小心翼翼地穿上衣裙,发觉他们所待的裂缝愈来愈闷热,看来,现在应该是卯时了(清晨五到七时)。 “你先闭目养神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得继续前进,否则一到午时,这里必定酷热不堪,加上空气不够流通,我怕你的身子会受不了。” “我的身体才没那么娇弱呢!” 小跳虽然嘴硬,但仍疲惫地闭眼瞳眸,乖乖地睡在他腿上。 待小跳熟睡后,尧臣温柔地把她轻放在地上,然后残忍地摇醒“黑皮”,吩咐它要提高警觉,看好小跳,自己则打算到朝下的那个天然裂缝探路。 “你要去哪里?小喽。” 小跳因为少了那个舒服的“枕头”,而浑身不对劲地醒来,果然,她一睁开睡眼,就看到她的小喽夹带“枕头”打算离开,吓得她连忙坐起身子来。 尧臣重新将小跳的柔软娇躯抱在怀中,轻声问道:“你怎么又醒来了?不好好休息一下,待会你怎么有力气爬行呢?” 小跳一脸可怜相地撇了撇嘴,喃喃抱怨道:“还不都是你害的,明知道人家睡觉的时候不能没有枕头,你还要偷跑走,真不讲义气!” 原来她在埋怨这档事啊! 害尧臣还以为自己在她心目中重要起来了,看来,他还比不上那“枕头”——他那幸福的大腿是也! 唉!有够心酸! “我本来是想利用你休息的时刻去探探那个有气流的裂缝,没想到会害你睡不好,真是抱歉!” 小跳一时诧呆了眼。哇!这小喽好忙喔! 听到他的理由那么正当,小跳倒也不好意思责骂他,只好摸了摸秀鼻作罢。“小喽,那我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好了,可是,你不能再把我的“枕头”带走喔!” 小跳乌黑的长发散在尧臣的腿上,双手则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好,我在这里陪你睡行了吧?” 尧臣怜惜地轻抚她额头上突起黑青的肿痕,心里暗暗纳闷着:她的肿包怎么大得那么离谱? 小跳打个大大的呵欠,本来就要入睡了,可是,小喽一摸到她头上的“鹅蛋”,便把她的瞌睡虫给痛走了。 “天杀的!你不要乱摸我的“鹅蛋”,很痛耶!”小跳龇牙咧地拍掉他胡来的大手。哼!找死! “鹅蛋?”尧臣听了她那贴切的形容词,不禁哑然失笑。“你的肿包的确很像‘鹅蛋’,不过,应该是坏掉的‘鹅蛋’才对,不然怎么黑成这样。” 小跳恶狠狠地瞪了好没同情心的小喽一眼,她生平最讨厌别人取笑她了。天杀的! 她气急败坏地猛转眼珠子,想想出一个可怕的计划来整治尧臣。忽地,她不小心瞥见“黑皮”半掩的蛇眼中“好像”有一丝窃笑的影子—— 啥?连她那小不隆咚的爱蛇都敢耻笑她!八成是被小喽给教坏了,看来她得给“黑皮”一点教训才行,免得它忘了谁才是它的真正的主人。 小跳那难得使用的脑袋瓜子此时正努力地运转着…… 啊!想到了! “小喽,既然‘黑皮’有你说得那么‘神’,我们不如派它去前面探探路,怎么样?”虽然这小小的报复稍嫌没创意了点,但这对小跳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她很少想到这么棒的点子。 原本昏昏欲睡而已,马上就飞来“横祸”,有够歹命的!再说,它只是比其他同类长得帅一点,命活得长一点,有必要这样“毒害”它吗? “这方法不错!”尧臣不知道“黑皮”是怎样惹到小跳的,不过,“黑皮”蛇脸上那哀怨的表情就够他发噱了。 “黑皮”见两个主人都不爱惜小动物,只好不情愿地执行任务。 第八章 在“白玉楼”的后方有一片光秃秃的山崖,山崖的崖壁有如刀切豆腐般光滑平整,几乎寸草不生。 崖底蜿蜒着一条水势湍急,波涛汹涌的河流,那就是南阳著名的白河,白河左面便是那直削的绝崖。 在绝崖的峭壁上,有几处龟裂隙存在,这些裂缝中,又以一道尺来宽的岩隙最醒目。 此时,那道岩缝中正隐约地晃动两条人影。 原来,尧臣和小跳爬行的终点,便是来到这上不着岩顶,下不接平地的岩缝。 “小跳,你会不会泅泳?”尧臣一脸严肃专注地盯着底下湍急的河流,莫测高深地问道。 “当然会啊!”小跳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根本没想到他话中是否别有含义,她只是双眼发直,猛咽口水地瞪着不断流逝的“清水”,一副饥渴的模样。 天杀的!自从昨日中午草草吃了些东西填肚子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更不用说喝水,况且,刚才闷在隙径中爬行好久,热得她挥汗如雨、口干舌燥,湿粘的血迹混着身上的汗水,让她恨不得找一潭水痛快地牛饮一番,顺便冲个凉。 而这潭水就在眼前。 “真的?”尧臣将肃穆的眼珠子慢慢对准小跳那沾有血污的与汗渍的俏脸,表情中透露着几许讶异。 “小喽,你干嘛脸怪成这样?” 小跳一回过神,便看见尧臣好像在怀疑她的话,连忙大声地辩解:“本帮主不但本领高强,而且多才多艺,泅泳当然就不在话下了,打从我五岁开始,就学会这项本事。所以,等一会儿到河里泅泳,我是绝对没问题的。” 尧臣的俊脸突然泛成青色,两道挺朗的剑眉全拢成一直线,他勉强开口道:“我有问题。” 灌进岩缝中的凛冽山风竟让他有点寒意,从前他事事顺心如意,遇到什么天大的难题,他随便动脑筋就迎刃而解了,没想到他刘尧臣——全武林公认文武兼备的奇男人——居然在十丈高的岩缝里被难倒了。 没错!他医卜星相、书画琴棋、各家绝学,甚至奇门五行、机关阵式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他全学遍了,偏偏漏了“泅泳”这一门,唉!只能怪他生长在长年气温低冷的北京,这下可惨了! “你有什么问题啊?” 小跳歪着困惑的螓首打量小喽,发觉他的气色不太好,一下青一下白的,八成是生病了。 尧臣沉郁地叹口气,找了一块突起的岩块坐下去,怏怏不乐地道:“我可能不会泅泳,等会儿在水中我要是溺水了,记得要拉我一把,否则,你就没有小喽可使唤了。”真是天杀的窝囊——尧臣发觉小跳的口头禅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他生平头一遭求人,对象竟然是他最不想求的那个人,现在小跳一定比以前更“同情”、“怜悯”他,更深深地相信他在外头绝对混不到饭吃,毕竟一个连泅泳都不会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换句话说,这些日子以来,所有扭转小跳对他的印象的努力,现在宣告功亏一篑。该死! “你真的不会泅泳?”小跳惊讶地瞪圆大眼,小巧的下颚险些掉下来,但随即又发出乐不可支的窃笑声,她坏心地取笑道:“小喽,你好逊喔!我还以为每个人都会泅泳呢!没想到你是一只旱鸭子。” 她丝毫不顾她那唯一的小喽可能会翻脸。 尧臣本来以为小跳会安慰他几句,万万料想不到她竟然恶劣到嘲笑他,这小没良心的! 她也不想想看,平时他这个小喽是如何善待她的,白天他毫无怨尤地充当她的小帮兵,供她在别人面前耍威风;夜晚他更是尽心尽力地提供自己的身躯,去温暖她怕冷的娇躯,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的心意呀? 尧臣板着一张俊脸,心里不是滋味地向下望着河中一块被河水冲击的硕大磐的,尤其耳中听见她那笑到被口水呛到的声音,更令他恼怒。 小跳用手背拭去笑得挤出眼眶的泪珠,打算“重振旗鼓”再笑上一回时,突然发现小喽落寞的背影正对着她,而且他到现在还没说半句话。 小喽该不会因她笑了几声就生气了吧? 小跳蹲在尧臣的身前,侧着头仔细观察他脸上是否有怒火的踪迹,瞧他俊朗的面容上是一片绿绿的颜色,下巴绷得死硬,连眉毛都皱成“毛毛虫”的形状。嗯!小喽是有点像在生气了。 可是,自从他们爬到这岩缝,居高临下看到那滔滔的河水后,小喽的脸就一直发青到现在。好怪喔!他到底是生病,不是生气啊? 怎么有人那么“龟毛”呢?连脸上的颜色都要人费心思去猜测,真是可恶。 “喂,你到底怎么了?生气啦!”基于想要多了解小喽复杂的心态,小跳勉为其难地发问。 尧臣闷哼一声。他从未见过呆到这种程度的女人,看到他在“发”三十年来难得一见的“火”,还不赶快过来安抚他。 小跳见小喽默认了,杏眼蓦然圆睁,她以充满权威的口吻,指着他的挺鼻训道:“你真是太令本帮主失望了,天杀的!你知不知道‘男子汉大豆腐’的意思?那就是一个大男人如果凡事斤斤计较,没事乱生气的话,就会像娘们一样小家子气,这样是会被人瞧不起的,以后你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呢?” 小跳把她阿爹训属下的那套骂词,原封不动地搬出来“发扬光大”。 尧臣在小跳这么“严厉”的训诲下,忍不住呛笑出声,突然,他满肚子的愠怒全消失无踪了。这丫头的言行举止真是逗人!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居然用“娘们”这个词汇来贬低他,也贬低自己,难不成她不是“娘们”之一啊! “请问帮主这跟‘大豆腐’有什么关系啊?”尧臣的嘴角翘出一弯戏谑的贼笑。天晓得这丫头从哪里借来那段冗长又有趣的训词,反正不可能是出自她脑袋瓜子就对了。 “啥?大豆腐?那不是一句成语吗?”小跳讶异地跳了起来,难怪她老觉得这句成语怪怪的,原来“男子汉”与“大豆腐”是不能扯在一块的,莫非真正的用法是“男子汉臭豆腐”不成? 没错!阿爹他们那些男人是喜欢吃臭豆腐比软趴趴的豆腐多一些。 “相信我,这句成语与豆腐绝对没有关系。”尧臣被这么一搅和,心情轻松许多,决定抛下大男人的自尊,站起来向小跳打个揖,不耻下问地道:“那泅泳需要哪些技巧才办得到呢?” 小跳昂起骄傲的下巴,得意地瞄了小喽一眼,本来想卖个关子让他着急一下,但又忍不住想对他夸耀自己高明的泅泳技巧。 所以,她臭屁地道:“泅泳这高难度的技术可不是每个人学得来的,它需要灵巧的身手,过人的勇气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才能练好泅泳,而且在下水前,要有随时会呛到水的心理准备才好,我这样绝佳的资质就花了一个夏天才学会,而你更不用说了,给你三年的时间,搞不好你还学不到泅泳的一些皮毛呢!” 尧臣面带微笑地接受小跳的轻视,黝黑的瞳眸却添了几许意。 他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痛苦地继续“求教”:“重点是什么?” 天!怎么小跳一吹嘘起来就又臭又长啊!更糟的是,他丝毫听不出小跳吹嘘的要点在哪里,难不成要他钦佩她花了一个夏天“就”学会泅泳? 小跳翻个不耐烦的白眼。“天杀的!你很笨耶!我已经解说得那么简单了,你还听不出重点。好吧!那我就试着降低自己的程度再跟你讲一次。” 尧臣这次真的打起呵欠来。 “重点就是,你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泅泳,所以,等会儿我们扑通跳下水后,你记得要紧紧抓住我的衣带,不要随便惊慌挣扎,我保证你没事。”小跳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噢!是这样的呀!”尧臣微合的黑眸懒洋洋地巡查她全身一遍,然后回到她俏丽的脸上,才确定小跳是真心想要帮助他——虽然她的态度嚣张了点——而浑然不知她的话已严重侮辱到他。 “你还没说该如何泅泳?”面对小跳,尧臣已经很习惯同样一个问题要问上好几遍。 小跳见他如此执迷不悟,责难地瞪他一眼,才启口道:“首先你得在水中学青蛙的踢腿划臂,并且尽量把头浮在水面上,这样,才能轻松游到对岸;如果你无法把头颅保持在水面上,那就得学会如何在水中换气了。是不是很难啊?” 就这么简单? 尧臣听了,心中着实有些讶异,就单单这些比吃饭还容易的动作,小跳居然要学习一个夏天?他是不是听错了啊? “普通。”为了避免刺激到小跳那超级恐怖的自尊心,尧臣回答得很含蓄。 “哼!”小跳则觉得这小喽很嘴硬,真是不可爱!“好,那我们就在对岸见!还有,“黑皮”的泳技不错,要是你发生什么意外,记得叫它游过来通知我,这样,我就会回头去救你了。” “谢谢。”尧臣决定待会儿一定要把“黑皮”看好,免得它随便游到小跳身边,坏了他的名声。 小跳不满地横看他一眼,才跳下岩缝,带起飞溅的水花潜入水中。 ??? 哼!让小喽尝点苦头也好。 当小跳第一次浮上水面换气时,心里就是存着这个歹意。 她一边忍耐当伤口碰到水的刺痛感,一边努力适应河水的温度,此时虽然正值初秋时节,又是炎热的正午,但冰冷的河水仍然让小跳猛打颤。 小跳好不容易游出一点暖意来,正想转头去“欣赏”小喽那落水狗的模样时—— “午安!”尧臣勾着浅浅的笑纹朝她挥手打招呼,然后泳姿优雅地游过她气喘吁吁的身子旁,接着,游过的是同样悠闲的“黑皮”。 “咕噜、咕噜。”小跳错愕得连灌两口沁凉的河水,双眸难以置信的瞪着那一人一蛇轻松自得的泳姿,差点忘了自己要划水。 那臭喽不是不会泅泳吗?怎么突然游得比她还优美呢?难不成他在“晃点”她? 小跳咬牙切齿地长吸一口气,整个娇躯全部潜入水中,四肢并用地奋力追向尧臣。“复仇”去了! 尧臣一跃入水中,便领悟到小跳所教的要领,一下子就游出兴趣与心得来。 不过,当他一看到前头小跳那独特的“鳖式”游法,忍不住爆笑出声时,却呛一大口冰水入鼻,险些岔了气,他才知道在水中泅泳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所以,他带着“黑皮”尽快游过小跳,打算上了岸后,再好好大笑一番。 他脑袋瓜子一转,便知道小跳在打什么主意了,既然她那么有兴致,他就陪他玩玩好了。 尧臣憋住一口真气,身形如脱弦急箭般潜到小跳的身旁,有趣地拍拍她那圆鼓鼓的粉颊。 小跳禁不起他这样的“挑衅”,横眉竖眼地怒瞪他一眼,然后气呼呼地张嘴咬向他那正缩回去的大手。 尧臣修长的食指被咬个正着,露出了既惊讶又担心的神情,因为每当他受到突来的袭击,身体便会不由自主运起“护体神功”——即使是小小的食指被人咬住也是一样。 而他的“护体神功”会震掉外力的攻击,来者的力量愈强,所受的反弹力也愈大。换句话说,尧臣现在得开始担忧小跳的贝齿还剩几颗。 果然,小跳被他食指震得牙龈冒血,痛得她忘了自己在水中,而破口大:“你——咕噜……” 小跳在水底连喝了好几口河水,原本紧闷的一口气也因此全泄了出来,她一脸痛苦地猛踢双腿,打算冲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幸好尧臣一直注视着小跳的面部表情,一发现她的情况不对劲,立刻抱紧她的娇躯,口对口地渡气给小跳。 “哗啦!”一响,白河的水面喷出半人高的水花,尧臣抱着小跳自河底射出,只见他凌空一记滚翻,两脚连连虚蹬,他和小跳不已站在岸边了。 小跳赶紧推开他的身体,抱着肚子不住的呛咳,吐出了几口河水。 而尧臣则关心地轻拍她的背部,着急地问道:“小跳,你没事吧?” 他们湿答答的衣袍缓缓滴下粉红色的血水,两人原本结痂的小伤口,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又裂开流血了,这下,尧臣不用担心伤不够干净而不能敷药了。 “黑皮”睁大蛇眼,看着染有血迹的水慢慢流入河中,心里嘀咕着人类真是不中用,不过是短短爬了四个时辰(即八小时)而已,就弄得浑身是伤,要是他们做了蛇类,岂不搞得体无完肤,边爬边掉眼泪了。 “咳咳咳……”小跳满脸通红地咳出水后,随即愤慨地挺直纤腰,用她自以为最凶恶的目光瞪着小喽,嗔怒地道:“你干嘛欺负人家?” 她生平最讨厌有“小喽”这种正当职业不好好干,却跑来以打压帮主为乐趣的人了。 “我哪有!”尧臣无辜的口气理直气壮极了。“刚才在水中,如果不是你想偷咬我的食指,就不会被我的‘护体神功’给震伤了牙齿,更不会被河水给呛到了。” 换个比较不要命的说法就是,尧臣觉得小跳完全是咎由自取,不能怪他。 “谁在跟你说这档事啊?”小跳翻个不耐烦的白眼。“你这臭喽真的很笨耶!连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她被小喽的“不成材”气得口不择言,忍不住用力拧了尧臣一把胸肌。 她杜小跳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在水里玩输小喽她早就认了,哪还会放在心上。她气得是另一件更重大的事。 “什么事啊?”尧臣默默承受她加诸于他身上的“蹂躏”,他真的不晓得自己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哪件事得罪了她。 “天杀的!你还装傻!”小跳气圆了澄莹的瞳眸。“你明明会泅泳,为什么骗我说不会?” 害她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优美的泳姿都没有机会,摆明在跟人作对嘛! 这下尧臣就更加无辜了。“我真的不会泅泳,可是我一跳下水后,便按照你教的摆动四肢,没想到就这样学会了,可见帮主教得有多好。” 尧臣不知小跳为什么气得蹦蹦跳,但为了安全上的考量,他语末加了一句博佳人一笑的小谄媚。 啥?小喽没有呛到水、没脚抽筋……没遇到种种的困难挫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学成泅泳? 相较之下,小跳整整忍耐一个夏天的风吹雨打、日晒蚊子咬,才千辛万苦学会的泅泳,变得相当讽刺与没价值。 小跳老羞成怒地又捏了他一把“老地方”,恨恨地踢了他的胫骨,娇嗔道:“再也不要理你了啦!臭喽!” 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等我。”尧臣一拐一拐地追了上去,这次他记得撤掉“护全神功”,但所换来的结果是小腿骨疼痛欲裂。 喂喂!你们忘了我了!“黑皮”望着他们快速离去的背影,不禁激动地“嘶嘶”乱叫,可惜仍唤不回它那没心没肺的主人们。不会吧?它可是全武林最有身价的“黑铁龙蛇”耶!他们怎么可以随便“丢弃”它? 在阳光的金光闪烁下,可以看见一只小黑蛇拼命扭着蛇身,汗流浃背地苦苦追赶在两个人类身后。 ??? 在通往北京城的黄沙驿道旁,有一座小小的茅草凉棚,因为位于前后两个驿站的中间,过路的旅客很少停下来歇脚,所以,这茶棚显得有些破旧。 可能是由于一整天都没有客人,所以,茶棚的掌柜兼伙计一看到两位客倌上门,格外的喜出望外。 即使这对稍嫌狼狈的夫妻衣衫褴褛,但凭他观察过往旅客那么多年,他的慧眼可以看出他们绝对是有钱的大爷。 掌柜连忙快步上前招呼两人,习惯性地拉下肩头的抹布抹抹桌面,哈腰地道:“这位大爷、夫人,您们要吃点什么?” 小跳吐着舌头坐在椅凳上,秋老虎的热气让她的额头微微见汗,浅麦色的粉颊也红扑扑的。 “掌柜,我要一盘爆炒三鲜、油炸素鸡、樟茶鸭子、泥封烤鸽,两道时鲜的青菜,还要芙蓉海参汤,和两样可口糕点,最好是玫瑰糕与红豆酥。”小跳一脸馋相,一口气点了近十道菜肴。 现在的小跳已不再是刚初出道的小雏儿了,看到客栈酒楼(茶亭属其中一种),不会像以前一样抱着桌脚不放,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尧臣跟着坐在小跳右边的椅凳上,使目光随时可以注意驿道上的动静,他俊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能理解小跳为何“饥饿”成那种模样,因为他们这三天在一处打渔人家的简陋住处养伤,虽然那一家子非常热情地招待他们,甚至主动腾出了一个小床铺给他们,但由于家境清寒,一家十来口的小孩全靠打渔的收入来糊口,两个老人家跟孩子们都因长期吃不饱而有些面黄肌瘦,在这种情形下,尧臣本不好意思打扰这一家子的,偏偏当晚小跳受了点风寒,高烧不退,害尧臣只好厚着脸皮继续留下来,直到小跳康复。 在这三天里,尧臣塞了不少银两给那纯朴单纯的人家,但每次只要好料的一摆到饭桌上,随即像蝗虫过境般被小孩子夹光光,害他与小跳只好猛吞口水,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家子狼吞虎咽。在这种抢不过别人的刺激下,小跳的复元程度只能用“奇迹”二字才能形容,所以,等她身体一无大碍,他们立刻飞快地向那一家子告辞,火速地奔到他们所能看到的第一家茶馆。 掌柜的脸色随着小跳所点的菜肴愈来愈凝重,他有些为难地道:“客倌,小的这家茶亭不是大城里的那些酒楼,没供应那么高级的菜肴,你们要不要考虑点别的?” 小跳闻言,难过得差一点掉下眼泪来,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呻吟着。“天杀的!好衰喔……” 尧臣同情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含着笑意道:“掌柜,那麻烦你把里头所有好吃的小菜全端出来,另外再下两碗面出来。动作要快一点!” “是,一定快。”掌柜乐得咧开大嘴呵呵直笑,露出黄板牙来。这下赚翻了! 没多久,几盘寒酸的小菜和两大碗热腾腾的什锦面陆续上桌了。 小跳就像饿死鬼投胎般端着面,唏哩呼噜吃得好不过瘾。 尧臣虽然也饿得发昏,但仍斯文地举筷吃面,不像小跳那么粗鲁。 倏地,尧臣轻松闲散的面容上,掠过一抹警戒却又惊愕的神采,他来回注视小跳与对方一模一样的俏脸蛋。 “小跳,你跟令妹长得像不像?”他缓缓搁下筷子,望着对方与一名男子坐在他前面的桌椅上。 若是没有血缘关系,两人怎么可能那么像。 小跳吃光了碗里的面,才有空应付他的问题,她搔了搔螓首道:“我不知道耶!又没有人告诉我。” 语毕,她觊觎的目光又闪闪发亮地盯着尧臣那碗还剩一半的面,一脸馋涎欲滴的表情。 “喏!”尧臣敌不过她希翼的眼神,大方地将什锦面推到她前面,然后小声地告诉她对面有个人跟她长得很相似。“是吗?” 小跳依依不舍地猛吸了几口面,才狐疑地看向尧臣所指的人。 只见小跳看得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吞下的面渣全掉回碗里。那个姑娘真的长得跟她好像喔!仿佛同一个模印出来的…… “啊——是小溜!” 对方被她高亢的尖叫声给吸引住了。“小跳……” 突然,两道纤细清香的身影同时快速移动,在茶棚下,就看见两个娇小人儿抱在一起又叫又跳,一副久别重逢的兴奋模样,激起一片聒噪的快乐旋风。 所幸现在驿道没有旅人,否则,一定会被她们的尖叫声给吓坏了,就像旁边那眼珠子瞪得快凸成金鱼眼的掌柜一样。 “小溜,你怎么还在这里闲晃,你不是要去救阿爹吗?”小跳按不下满腔的兴奋,首先哇啦哇啦地喳呼着。 “那你呢?你不是早就该到“北京城了,怎么二十来天才走到这里而已?”小溜也不甘示弱,以同样欢喜开心的口吻问道。 瞧他们喜不自胜、眉开眼笑的神情,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们姐妹分离了一、二十年呢! 尧臣向对桌那个同样一脸无奈的男子颔首打招呼,邀请他过来一起“等待”她们姐妹安静下来。 官星河走了过来,朝尧臣冷冷地点个头,便不再开口说话。 尧臣凭着“凤篁门”收集的画像,一眼不认出他就是“无情门”的少门主“冷面神剑”官星河,知道他这人向来以冷漠内敛、沉默寡言闻名,是“无情门”中价码最高的杀手。 而尧臣在赊旗镇附近的地牢内,还关有不少“无情门”的杀手呢!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官星河绝对有问题。 只是,他不明白小跳的妹子小溜——也就是他未来的小姨子——怎么会跟一名冷酷的杀手扯上关系呢? 怪哉! 尧臣百般无聊之余,吩咐掌柜再替他下一碗面,看她们还吱吱喳喳地紧抱在一块说话,一时片刻可能还注意不到他和官星河在“痴痴的等。” “掌柜,我也来一碗面。”官星河终于开口了。 他低沉的嗓音不出尧臣的意料之外,果然冷得可以冻死人。 “是,大爷。”掌柜小心翼翼地应声,双腿打颤地退回小厨房。老天,他这辈子还没遇过这样“冰寒”的客倌,外貌是俊得很,但却冰得没有一丝人气。 天!今个儿怎么会出现四个怪人啊? 两个面貌相同的姑娘几乎将他这小茶棚“吵”翻天,而先前那温文的大爷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们制造嘈杂的噪音,至于冰人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有起身阻止她们的意思。 掌柜无言地举目望天—— 他到底迎进的是财神爷,还是煞星啊? 第九章 “小溜,我告诉你喔,我的‘无敌帮’收了一个小喽。”小跳喜滋滋地大声宣扬。 “真的?”小溜真的感到很讶异。“是谁呀?” 她怀疑会有谁陪小跳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从以前在桐柏山的时候,她姐姐小跳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骗她入“无敌帮”,所幸都被她技巧性地躲过了。 小跳拉着小溜奔到尧臣和官星河的桌前,他们正低着头吃面。 “小喽,这是我的妹妹小溜。”小跳拍拍尧臣的肩膀,继续骄傲地宣布:“小溜,这就是我的小喽,虽然人有些奇怪,但是还满好用的。” 她难得真心地称赞尧臣几句。 尧臣当然受到这种怪怪的“赞美”,顿时觉得颜面全无,他能感受到四道促狭的目光瞄向他,包括官星河那冰冷的眸子里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唉!他叹了口气,起身道:“你好,我是‘凤篁门’的刘尧臣,也是——” “纳命来。”官星河突然冷哼一声,长剑已然如闪电般朝尧臣刺过去。 尧臣朗笑一声,仿佛早知道官星河的反应似的,毫不惊慌地抬起右手,屈指弹向他那直直刺来的长剑。 “”一声,官星河的长剑被尧臣强劲的指力微微荡开,利用这一点空档,尧臣也不甘示弱地抽出腰上的“银旋剑”,运起“驭剑神功”予以反击。 顿时,茶棚旁的空地便充满剑身相击的骇人声响。 “他们干嘛打起来啊!小溜。”小跳的瞳眸瞪得又大又圆,以一种几近着迷的方式盯着他们凌厉的剑势。天杀的!原来小喽的武功还不错嘛!打了那么久还没败下阵来。 小溜漾出一抹清艳的笑容,不以为意地耸肩道:“他们在演一场戏。”至于是什么戏码,她知道小跳一定不感兴趣的。 “噢!”小跳一听没什么搞头,便把注意力专注在自己受苦三天的肚皮,连忙招呼小溜坐下来,一起享受用尧臣他们开打前没吃完的面。 “小溜,一起吃吧!” “也好!我的肚子也饿了。”反正他们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打完的,不如她做些有意义的事来打发时间。 尧臣与官星河已激战百招且互不相让,两人的身形频频闪掠移动,手中的长剑飞快地攻守着,让人目眩神迷。 不过,他们所催动的肃杀剑气固然森冷寒厉,在黄土空地的十丈方圆之内造成飞沙走石,但实际的伤害性不大,两人毫发无伤,连一根头发都没乱掉。 倒是停在驿道上的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其中不乏别有用心的江湖人物。 “他们怎么还没打完啊?”在空地不远处的树荫下,传来一声娇脆的抱怨声。 原来小跳和她妹妹已经吃完面,结了帐,现在正一脸无聊地坐在大树下,瞪着两个大男人战得难分难解。 “你再忍耐一下,快结束了。”小溜受小跳的影响,也打了一个不淑女的呵欠。 两个高手过招是不能太快就打完的,否则,会引起监视一切过程的人的怀疑。唉!不过,那两个人打得有点无趣就是了,完美得就好像事先套好招一样,将所有旁观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谁知道她和官星河那么巧会在这里遇见“凤篁门”的少门主刘尧臣——官星河被命令刺杀的人。所以,他们被迫在这里演一场戏给监视的人欣赏,幸好刘尧臣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奇男子,在官星河朝他“抛媚眼”后,马上就能意会出官星河的用意,并且热切地配合。 面无表情的官星河挺剑攻向尧臣,同时有意无意地对他眨眨右眼。 尧臣犀利的黑眸陡然一亮,“银旋剑”嗡嗡长吟急抖,随着官星河的长剑快速无比地翻飞挑刺,不但抵御着对方疾如江河悬瀑般的攻击,同时也更见凌厉激烈地反扑官星河。官星河亦施展“无情剑法”最精纯的必杀之招“流星殒坠”,长剑带起光锐若泣的破空声,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直飞点向尧臣的剑芒。 “”一声清脆的爆响,在撞击交旋的劲流所带起的沙尘落地后,只见尧臣缓缓向后仰倒摔去,一手难以捂着胸口鲜血泉涌的窟窿,另一手置信地指着官星河傲立的身躯。 “你……”尧臣一向宝贝的“银旋剑”如断线纸鸢般颓然坠地。 “不会吧?”小跳像蚱蜢一样惊跳起来,傻眼道:“你的朋友杀了我的小喽!” “好像是耶!”小溜有些汗颜地干笑着。 她莹亮的美瞳不由自主地溜向官星河,似乎在埋怨他的戏演得太过火了。 小跳两眼无神地呆立在树下,她首次有种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慌意乱,一股沉重的伤痛压在她的心坎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呜咽一声,踉踉跄跄地奔向尧臣所躺的黄土地上,趴在他染血的胸口上,唏哩哗啦地哭了起来。 “哇……小喽,你不要死啦……”哇哇痛哭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底下的身躯还有心跳声。 小溜站在官星河身旁,眼眶红得似乎要沁出水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在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姐姐小跳哭得那么凄惨,除了有一次她心爱的小白鼠无缘无故地死掉,小跳断断续续哭了三天三夜外,小跳已经不自觉地爱上死在地上的刘尧臣了。唉! 在一旁看热闹的路人见出了事,纷纷提着包袱快步离去,包括那负责监视官星河与小溜的两名密探。 “小喽……你死了人家怎么办?你快活起来,大不了以后换你做帮主嘛……哇……”小跳继续哭得呼天抢地,泪珠沾湿了尧臣的前襟,一滩又一滩的泪水竟比尧臣胸前早止住的血迹还要多。 尧臣被小跳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吵得啼笑皆非,这丫头真的以为用“条件”就能唤回死去的人? 不过,她那一厢情愿的说法倒让他觉得挺窝心的,看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远胜于“帮主”之位,否则,小跳是舍不得做这么大的牺牲。 为了确定那监视的探子真正离开,尧臣决定多躺一会儿,顺便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收获”。 官星河瞥见小溜明眸中那两球圆滚滚的泪珠,正危险地转来转去,一副岌岌可危,快掉下来的模样。 他黑眸中流露出惊恐之色,连忙低头在小溜身边咕噜一些话,让小溜绽出笑容来。 “呜……人家的帮主位子都让给你了,呜……你还想要怎样……”一段惊人的哭嚎声过后,小跳噘高小嘴沉默半晌,才不情愿地哽咽道:“好嘛……再大不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做你的小喽,哇……” 显然刚才那段沉默她全用来做心理挣扎,口吻才会显得如此委屈万分。 尧臣此时已濒临爆笑边缘,她的话足以让一个死人笑得翻身。不过,她刚才的话已经够他心满意足了,知道这已是小跳最后的极限了。 原来对他是有情有意的,只是她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可能也弄不明白自己情窦初开的心怀。 “真的……换你做小喽?”事关自己的权益问题,尧臣决定问清楚,免得这丫头食言。 “当然,呜……”小跳依旧埋在尧臣胸前痛哭流涕,抽抽噎噎地保证着:“我发誓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再欺负你……” 小跳还未发觉不对劲,只觉得自己的话好伟大喔! “好,那一言为定!”尧臣蓦然神采奕奕地盘腿坐起,俊脸上带着和煦的朗笑。 小跳呆住了,傻呼呼地瞪大圆眸,惊奇地道:“咦!你复活了耶!你是不是被我“哭”活的?”莫非她小小哭一场就足以感动天地,让人死而复生?” 小溜在一旁看了,既羞愧又好笑地轻摇螓首。她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天真的姐姐啊!唉!都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教导她。随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那种白痴问题亏她还好意思问出口。 唉!幸好有人不嫌她。 “不是!”尧臣满心怜惜地拭去她粉颊上的泪痕。“我根本没死,你瞧我的伤口只是破皮而已,连鲜血都是我运功勉强逼出来的。” 尧臣牵着小跳的小手触摸自己的伤口,方才闭上双眸装死,只觉得她的哭喊很有趣,待一睁开黑眸,才心疼地发现她整张俏脸哭得通红。 “真的不痛耶!”小跳的食指在他伤口上又戳又捅,见他依然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不禁佩服得赞叹出声。 哇!这家伙的忍痛能力肯定一流,破了那么大的洞他还说只是破皮而已,要是换了她,早就痛是掉下眼泪—— 慢着!眼泪? 那她刚才不白哭一场了!天杀的! “不行!不行!我刚才说的话全部不算!”小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回“亏”大了,好不容易挣来的帮主宝座即将不保。 尧臣早料到小跳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有些讶异小跳这次居然“那么快”就察觉自己的“失言”。 “随你高兴,赖皮鬼一个。”他揉揉小跳凌乱的黑发,随即站起来直直走向官星河。“我们该找个隐密的地方好好谈谈。” ??? 梅家集—— 位于南阳城的西北方,是个不算大的小集子,由于离热闹繁荣的驿道有一个山头,所以人口慢慢流失。 整个集村大概只有三十户人家,被一条黄土道所贯通着。 在梅家集的最后方,有一间断了香火的荒废破庙,而此时尧臣和小跳姐妹及官星河正窝在破庙中。 他们一行人翻过山头找到这间寺庙时,已经日薄西山了,所以,他们临时决定在这里过夜。 小跳与小溜并肩坐在火堆前,开心地诉说她们下山后的各自遭遇,而尧臣和官星河则被她们逼出去捕抓野味回来打牙祭。 “其实也没有什么精彩的。”小跳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我和小喽先是逛了一下妓院,然后我不小心误中了一个兔崽子的暗算,只好与小喽‘那个’才能解毒了,接下来,我见义勇为救了三名衡山派的人,为了等待他们的伤痊愈,我们在客栈多待了半个月,接着,为了扩展我‘无敌帮’的规模,我们好像到南阳城一个叫‘白玉楼’的地方,天杀的!谁知道一个小帮兵都还没找到,当晚我们就莫明其妙掉下蛇窟,里头好多花花绿绿的胆小蛇喔!竟然被‘黑皮’这只跟蚯蚓一样的小蛇给吓破胆,真是没路用!” 咦!怎么她还没讲完,就发她与小喽的故事好像满惊险有趣的? “哇噻!”小溜既羡慕又嫉妒地低喊一声。“那你们是如何从蛇窟脱困的?” 小跳顿时眉开眼笑,因为最刺激的部分出现了。 “就是小喽在蛇窟的斜上方发现一道很大的裂缝,所以我们跃上去,试着往裂缝里头前进。天杀的!没想到那缝径小归小,但真的歪歪曲曲地通往外界,我们花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终于爬到一处山壁,而山壁的正下方有一条大河,我们就是扑通跳下水,游到河的对岸才脱离蛇窟的。”小跳口干舌燥地猛吐舌头。哇!一下讲太多话,口有些渴了。 “小跳,你下山后的日子过得比我好玩多了,你还那么不知足。”小溜向往得只差口水没流下来。不过,在小跳的故事中,她有几点疑问。 “小跳,你中的是什么毒啊?为什么要跟刘大哥‘那个’才能解毒?而‘那个’又是什么意思呀?”小溜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 小跳先是迷惑地搔搔螓首,不懂小溜在问什么,接着才恍然大悟的“喔”一声。 “‘那个’就是阿爹和娘每次都躲在房里偷做的事啊!明不明白?”她骄傲得尾巴差点翘了起来——如果她有尾巴的话。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比小溜多懂那么一点东西。 “是‘那个’啊!”小溜双眼亮得可疑,她好学不倦地问下去:“那刘大哥跟你‘那个’的时候,你感觉舒不舒服?喜不喜欢?” 她的俏容浮上一层粉红色泽,可是,她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小跳一点害羞和腼腆都没有,她倒是一脸纳闷地盯着小溜那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蛋。她发烧了啊! “那刘大哥是怎么跟你‘那个’的?”小溜问出了她心底最好奇的疑惑,粉颊也因此灼烧成绯红的艳霞。 这就有点难了! 小跳眯起双眸仔细回想,才直言不讳地道:“就是用他下体的那根——” “小跳!”尧臣站在窄小的庙门前,一脸恐怖地叫住小跳,与官星河赶紧跨了进来,坐在火堆前。 所幸他们回来得早,否则,她们那荒诞的话题不知会进行到什么可怕的地步。连最令人难以启齿的男女肌肤之亲,她们都能拿出来津津有味地讨论,她们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啧!这两个姐妹聚在一起真是吓人! 尧臣打定主意,绝不再让她们有独处的机会,否则有朝一日,他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特征全被他未来的小姨子知道了。 “干嘛?”小跳不解地直瞅着尧臣,发现他的脸色怪怪的。“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溜则因被逮个正着,面红耳赤地坐到官星河身旁,帮他把处理好的山鸡架在火堆上。 官星河悒郁地瞪小溜一眼,仿佛在责备她不应该对男女之事太过好奇,况且,他已经熬不过她那缠人的粘功,告诉她那么多了…… 小溜俏皮地吐吐舌头。 “小跳,这种事以后不可以再说了!”尧臣搂着她的纤腰,以最严肃的口吻道。 “噢!”小跳不服气地翘高樱唇,但是瞄见小溜在朝她眨眼睛,猛打暗号,她只好闷闷不乐地放弃争辩了。 ??? 等到小跳趴在尧臣的腿上熟睡了,尧臣才缓缓启口道:“其实两天前我和小跳在一处捕鱼人家过夜时,我就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小跳和小溜她们的爹被关在哪里了,有趣的是,除了她们的爹及一些小帮派的帮主外,另外‘无情门’门主杨州谷竟然也被关在那里。” 官星河的眸中闪出如电的精芒,直盯着尧臣那含笑的淡适俊容。 “这样一来,我心中的疑点就有了答案。‘无情门’是个单纯、有自信的杀手组织,每一次任务只派一个人行动,上回怎么可能派一群杀手去追杀‘衡山三英’呢?那时,我就怀疑‘无情门’内部出了问题,直到两日前得知‘无情门’门主也被囚禁了,我才明白出了什么事。” 官星河心中有些佩服他对事物的敏锐度与推理能力,所以,也直讳地道:“大概在一个月前,我人在桐柏山一处山谷训练银、铜级的杀手,突然收到师父的来函,命令我去北京刺杀‘凤篁门’的少门主刘尧臣。” 官星河意味深远地看了尧臣一眼。 “我已经离开北京两年,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不在‘凤篁门’这件事。”尧臣笑着道。 “重点是师父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用三年的时间在桐柏山替‘无情门’训练一批优秀的杀手,师父就允许我脱离‘无情门’,所以我已经将近三年没有接到师父所指派的任务了,因此,这次师父的举动格外令我感到疑惑;于是,我派一名心腹装扮成我的模样上北京,我则易容为女装打算悄悄南下潜回‘无情门’总坛,我就是在途中与小溜结伴同行的。”官星河温柔地捏捏小溜的玉手,继续道下去。 “哪知我们抵达‘无情门’的秘密总坛,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我在师父练功的密室里发现他老人家留下的暗号,得知他目前人在南阳‘白玉楼’作客,于是,我和小溜又连忙赶到‘白玉楼’找师父,可惜师父早就被莫海宁设计,囚禁到不知名的地方了,而整个‘无情门’的杀手也全被莫海宁利用。” “原来莫海宁并不知道你和你师父的约定,而假藉你师父的旨意要你来杀我。”尧臣明白地道。 “是呀!”小溜皱起眉头道:“莫海宁那大坏蛋跟我们摊牌后,竟要我们杀了刘大哥你,他才会放了官大哥的师父。不过,大坏蛋的话是信不得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无情门’那堆这么好用的杀手?偏偏官大哥执意上北京杀你,我只好跟着他上北京!” 尧臣露出欣喜的笑容,跟聪明人讲话果然很舒服。 “所以,官兄才会在茶棚下打暗号给我,示意我跟他演一场戏给暗中监视你们的人看,让监视的人满意地回南阳向莫海宁报告,使你们有多一点时间暗中察访‘无情门’门主的下落?” 小溜点头如捣蒜地称赞着,“刘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好厉害喔!” 官星河看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喜欢小溜去崇拜别的男子。“我师父现在被关在哪里?” “对啊!还有我阿爹!”小溜险些忘了自己下山的目的是要查出她阿爹的下落。 尧臣了然地看着官星河一脸的醋意,很高兴有人像他一样受到杜家姐妹花的“折磨”,心理总算平衡了不少。唉!爱上杜家双姝,好辛苦啊! “根据我底下探子日夜的监视与追查,发现莫海宁的手下常不定期地前往往洛阳的一处乱葬岗,可是,每当探子一跟进乱葬岗里头,便会失去那些手下的踪影,所以,我敢断断洛阳的乱葬岗有机关存在,而你们要救的人肯定在乱葬岗的某一处墓地里。你们去洛阳的时候,千万不可大意。”尧臣嘱咐道。 “听刘大哥的口吻,是不打算跟我们到洛阳救人!”小溜有些失望地道。 她原本还想跟刘大哥多学一点东西,顺便把小跳还未说完的话挖出来。 “不了。”尧臣俊脸上的笑意在低头凝视小跳时愈加浓郁。“小跳这阵子老是受伤,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打算带她回北京的‘凤篁门’好好进补休养,并且让她熟识我的家人。况且,我已经两年没回‘凤篁门’了,有很我重要的事情得处理,包括如何拆穿莫海宁的假面具等事。” 尧臣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莫海宁这件事实在很烦人,他不想再插手了,还是交给武林人士自己去解决好了。 “我看这样吧!我替你们约齐各大帮派的掌门人和帮主,要他们在中秋那天到‘白玉楼’,让你们带着被囚禁的人证找莫海宁摊牌,怎么样?”他谈笑风生的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官星河冷冷地开口。“不过,小溜得跟你们到北京,我一个人去洛阳就够了。” 到洛阳去救人一定会发生许多危险,而小溜又不会武功,他不想害她受伤,甚至断送小命。 “不行!江湖险恶,你一个人去洛阳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跟你去。”小溜娇俏的脸蛋上写满坚定的决心,她或许不会武功,但她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子,一定可以帮上忙的。“你去北京。”官星河冰冷的口气中有些急躁。 “好了,别争论了。”尧臣插嘴道:“我看,小溜还是跟官兄到洛阳救人好了,因为听小跳提起过,小溜懂一些机关阵式的东西,而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嘛!乱葬岗肯定机关重重,如果小溜跟着去,一定可以省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不认为自己能够一次应付两个姓杜的姑娘。 小溜得意地斜睨官星河一眼。“官大哥,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耶!” 官星河瞪她一眼,突然站起身来,大跨步离开破庙。 “他怎么了?”尧臣不解的问。 “别理他!”小溜不以为意地咋咋舌头。“他每次跟我争辩输了,就会闹别扭,明天大概就恢复正常了。” “噢!”尧臣开始同情官星河了,遇到冰雪聪明,又口齿伶利的小溜算他幸运,也算他不幸,所幸自己爱上的是“大智若愚”型的小跳。 由于同属杜家姐妹“魔掌”下的可怜人,尧臣忍不住替官星河说几句话:“他是个汉子,你别太欺负人家。” “我知道。”小溜长叹一声,神色黯然地道:“官大哥以前的日子过得很郁闷,很痛苦,迫于养育他长大的恩师命令,得昧着良心去杀人,不论杀好人或坏人,都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久而久之,他自然变得冷酷无情,因为他所处的组织不容许他有自己的感觉。三年前,他师父好不容易答应他可以脱离‘无情门’,就在这三年快满的时候,‘无情门’偏偏又发生这样的问题。唉!上天真爱捉弄人。” “你别难过。”尧臣看着与小跳一模一样的俏脸黯然神伤,心里有些不忍,他安慰道:“官兄快苦尽甘来了,他遇见了你,不是吗?” 小溜露出一抹信心满满的笑容。“嗯!我会让他快乐的。” “记住,官兄的师父杨州谷为人贪财,必定不会轻易放官兄离开的,你一定要帮官兄坚定脱离‘无情门’的决心,不要让他再走回头路了。” “好了。”小溜感谢地笑道:“谢谢刘大哥的提醒。”尧臣有些贼兮兮地眨着眼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不帮你帮谁啊?只有你赶紧把岳父大人带到北京,让我和小跳可以如期成亲,就算谢我啦!” 小溜笑咪咪地瞟向小跳,笑靥如花地道:“是,姐夫。” 尧臣呵呵轻笑。 门外,一轮圆月冷清清地挂在天上,与破庙里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第十章 尧臣与小跳走走又停停,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踏上天子的脚底下——北京城。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们的小跳姑娘沿途惹是生非——呃,行侠仗义之故。 在大街上听到有人喊“抓贼”,别怀疑,第一个跳下马,摩拳擦掌追上去的绝对是小跳没错,害尧臣只好跟着下马,眼巴巴地追了上去,最后,她“贼”没捉到不打紧,竟然还迁怒尧臣,怪他的速度太慢连累了她。 等小跳悻悻然回到大街上,发现他们的爱驹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用“暴跳如雷”来形容她的震怒并不为过。 天杀的!她杜小跳最痛恨别人做这种“不劳而获”的事——她俨然忘记她阿爹是干哪一行的。而那些杀千刀的坏胚子竟敢在她的太岁头上动土,八成没见识过她这“无敌帮”帮主发威的模样,简直不要命了! 于是,小跳每天咬牙切齿地拉着尧臣到街上“明查暗访”,弄得尧臣头痛死了,只好委屈“凤篁门”的探子做这种卑微的小事,帮他找出偷马贼,让小跳好义愤填膺地训他们那些小贼一顿。 而这共花了尧臣他们三天的时光。 又有一次,他们好不容易骑着马到保定,小跳好死不死的看到几个地痞流氓勒索在路边摆摊位的老阿婆,于是,小跳正气凛然地跳下马,美其名是要主持公道,其实,是想藉机打响她“无敌帮”的声威。 唉!尧臣哪会不明白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很好奇地混了那么久的江湖,连小命都差一点玩掉了,怎么她的“帮主梦”还没醒呀? 不过,最令尧臣怨叹的是那几个小无赖的武功实在太差,让小跳这个不能催动真气,只能靠灵巧跳跃的小姑娘踢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害她直以为自己武功盖世,随便几个侧踢就把敌方“搞”定。 这更加深了她“扬威江湖”的自信。天哪! 尧臣不晓得成亲后的日子该怎么拖住她这匹“野马”?或许他真的得拜托几名比较闲的探子,去充当她“无敌帮”的小喽,让她过足了大帮主的瘾头,这样,她可能会忘了以前的“雄心大志”。 到了北京,尧臣便将他们的马匹交给早就发现少门主回来的探子,自己则牵着小跳的手闲逛北京热闹繁荣的街景,并且一路往尧臣的住所——即“凤篁门”之总坛——前进。 “等会儿到我家,你不要紧张。”尧臣怕小跳一次见到太多生面孔会感到不安,所以安慰她道:“我的家人都很好相处。” 小跳衔着冰糖葫芦,奇怪地瞄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紧张?”小喽的家也就是她这做帮主的家,换句话说,小喽的家人不就是她“无敌帮”的另一“摊”小喽吗?应该是他们紧张才对吧! 被小跳这么一反问,尧臣才发觉自己想太多了。 “算了!顺其自然就好。”反正小跳少根筋惯了,可能也感觉不出等一会就要他的家人“相”了,只要小跳不要有什么惊人之举,表现出正常的她来,他的家人一定会爱煞小跳的。 神经! 小跳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心里偷骂了他一下,才一蹦一跳地挤进前面的人群中,好奇地看人家怎么卖狗皮膏药。 ??? 少门主回来了! 这消息一传进靖王府,随即刮起一阵混乱的快乐旋风。是的!靖王府就是尧臣在北京的家,亦是“凤篁门”的总坛重地。 在五十年前,尧臣的爷爷刘洪侬不小心在江南救了微服出巡的皇帝一把,小皇帝在感激之余,便重重封了刘洪侬为靖王爷,心里打着以后偷溜出去玩就拉着这家伙保护他的主意。 而靖王府这块招牌便顺理成章成了“凤篁门”的掩饰,任所有的人想破了头,也不可能猜出原来靖王府就是“凤篁门”的化身,也难怪“凤篁门”能建立数十年而不被掀出老巢。 也就是靖王府如此的重要,所以,里头从上到下全都是“凤篁门”的人,包括佣仆、护院、厨娘等人,个个皆身怀武功。 靖王府的每个人都知道少门主带了一名姑娘回来,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少门主夫人,所以,几乎所有的人全部在大门引颈而望,想看看那名姑娘长得是否有沉鱼落雁之姿,是否配得上他们那英挺出色、才气纵横的少门主。 年约八旬,童颜鹤发,鬓髯齐胸,五官分明的靖王爷刘洪侬,正由妻子、两个儿子、媳妇及五名孙儿、一名孙女陪伴,望眼欲穿地等待大孙子刘尧臣的归来。 “怎么还不回来?”老夫人殷切地念着。 “娘,你老人家别急。”刘洪侬的大儿子,尧臣的爹刘瑞棠轻轻笑道:“不是听说尧臣身边伴随着一名姑娘吗?尧臣一定是带着她一边走一边逛过来。” 尧臣的妹妹恩儿突然惊喜地大喊:“大哥回来了!” 远远地,只见尧臣和小跳走了过来。 尧臣一见门口站了那么多的家人,连忙拉着兴奋得东张西望的小跳,低声嘱咐道:“在我家人面前,记得不要叫我‘小喽’。” 他可不希望家人知道自己在陪小跳玩这种蠢游戏。 她嘴里塞满玉兰酥,咿咿唔唔地勉强开口问着:“为什么?”她很忙的耶! “我问你,你还想不想继续做大帮主?”尧臣朝她的弱点下手。 “想!”小跳不假思索地猛点头,又塞了一块糕饼到口中。天杀的!真是好吃! 尧臣的嘴角勾出一记胜利的笑容。“那你就要严守这个小秘密,否则,被我的家人知道我是你的小喽,你这个大帮主就没得当了。知道吗?” 小跳一听到事情的严重,吓得咋咋舌,赶紧颔头答应。“好!本帮主答应你。” 尧臣满意地牵着她往大门走去。 ??? 在面对激动欣喜的家人,尧臣慎重地介绍小跳给他们认识后,所有的人全移往靖王府的议事大厅。 “尧臣,你跟杜姑娘是怎么相识的?”刘洪侬坐在为首的太师椅上,拂着云鬓,别有用意地问道。 小跳坐在尧臣身边,一双美眸老是不安分地瞄向那位白胡子老公公,心里猜测着他的白胡须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尧臣对他们一脸期盼的神情心知肚明,但是,他这些家人偏偏又爱拐弯抹角,问话一点都不干脆,害他心里老觉得不太对劲,大概是跟小跳相处久了,染上她那直截了当的说话及思考模式吧! 他似笑非笑,口气却异常坚定地道:“爷爷,奶奶及各位家人,你们不用以试探的口吻来询问小跳的一切,因为我已经决定在两个月后与小跳成亲,你们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 “好耶——” 厅内传出老一辈欣慰的呵笑声,和与尧臣平辈的恭喜、欢呼声。 小跳则纳闷地骚着螓首,一脸狐疑地瞅着厅内每一个喜出望外的人。 不过是成个亲而已,他们到底在乐个什么劲啊?怎么出发不通知她一下……啊!莫非他们在高兴以后就有她这个武功绝世的大帮主做靠山了? 嘻!小跳一思及这个推断,便神经兮兮地傻笑起来。天杀的!没想到她显赫的威名已经传到北京来了。 待所有的笑声停止后,刘洪侬老王爷开始调查起小跳的身世背景了。 他慈祥地问道:“杜姑娘,你跟着我的孙子到北京来,家里的人不会担心吗?” 又来了! 尧臣实在不能适应那种说话方式,唉!他都是被小跳“简单化”了,变得喜欢直来直往。 小跳愣了一下,才领悟到那老公公在问她话——因为老王爷一直瞅着她瞧。可是,他为什么要文诌诌地喊她“杜姑娘”,而不直接叫她“小跳”呢? “老公公,其实是家里的人派我到北京,找一个叫‘母鸡门’的地方打听我阿爹的下落,所以,我娘没什么好担心的。”小跳老老实实地道。“还有,老公公,我的名字叫小跳,不要再叫错了。” 在场所有“凤篁门”的人无不错愕得下颚险些接不回去——除了尧臣例外。 母鸡门? 这个规模扩及全国,人人又敬又惧的“凤篁门”,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说成“母鸡门”?天哪! “小跳,不是‘母鸡门’,是‘凤篁门’才对,不要再讲错了。”尧臣气定神闲地道。 看来,他的家人要适应小跳的奇言怪语,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就像他以前一样。 “噢!”小跳没啥度量地接受了小喽的“劝谏”,赏了尧臣一记大白眼,才道:“老公公,是‘凤篁门’。” 老王爷欲哭无泪,他当然知道是“凤篁门”,毕竟它是由他爹亲手建立起来,传到他手中才日渐有规模及组织。 尧臣看到家人一副打击不轻的模样,俊脸上含着笑意。“小跳今年二八年华,住在桐柏山上,父亲是‘铁牙帮’帮主杜昂雷,有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妹妹,还有一只叫‘黑皮’的小宠物。爷爷,你们还有没有想要知道的事情?”他索性把小跳所有的资料全告诉家人,免得他们绞尽脑汁,拐着弯儿在对小跳做身家调查。 反正他的长辈开明得很,不会讲求门当户对,也不会嫌贫爱富,更不会强迫他们这几个后生小辈成亲,只要他们认定了自己喜爱的人就可成婚,所以,跟他同一辈的堂兄弟们至今都还未有人步入礼堂。 因为他们“凤篁门”的组织特殊,凡是嫁进来的媳妇都必须宣誓入“凤篁门”,永远守住秘密,但如果婚姻不幸福,则“凤篁门”的秘密就有可能被心有不甘的媳妇流露出去,所以,“凤篁门”的长辈干脆放任晚辈们自由寻找对象。 尧臣的爹刘瑞棠突然眉头一皱,沉吟道:“桐柏山……好远喔!两个月来得及筹备婚事吗?杜姑娘她爹不是还被莫海宁关着吗?” “对呀!要把亲家全请到北京来,还得通知‘凤篁门’所有的探子,及我们一些亲朋好友,两个月肯定太仓促了!”老夫人开始着急了。 刘瑞棠以商量的口吻道:“尧臣,可不可以延长一点时间?三个月怎么样?” “不行!”尧臣俊脸上挂着一抹尔雅的笑容。“如果爹不介意在拜堂成亲的时候‘掉’下一个孙子喊你‘爷爷’,延长到六个月也无所谓。”他故意吓吓家人。 啥?聪明的是家人立刻震惊地听出他手脚不干净,把人家杜姑娘给“吃”了! 真是做得……太好了! 老王爷喜形于色地赶紧站了起来,开始分配任务。“夫人,你马上带着所有女人家去采办婚礼所需的物品。” 老夫人立刻带着两名儿媳妇匆匆走出大厅。 “瑞棠,你立刻带人和聘礼去桐柏山提亲,顺便把亲家那边的亲戚全接到北京来。” 尧臣的爹刘瑞棠眉开眼笑地离去。 “端棠,你现在去把我们要邀请的宾客名单拟定,务必在三日内,派人将所有的喜帖送出去。” 尧臣的三叔脑子里立即浮现一大堆人名,他嘴里念念有辞地走向书斋。 “至于你们这几个小伙子,则负责把喜讯通知所有‘凤篁门’的人,告诉他们如果要回来参加婚礼,务必易容成宾客的模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是,爷爷。”尧臣的堂兄弟们个个抖擞地离开大厅。“那我呢?爸爸。”恩儿看见每个人都有事做,唯有遗漏了她,不禁跑过去拉着老王爷的衣袖,撒娇地问。 老王爷讶异地看她一眼,仿佛现在才注意到恩儿的存在。“呃……你就好好陪你未来的嫂子,带她熟识我们府里的环境。不如你现在就去挑几个乖巧的丫环,好让她服侍杜姑娘。” “嗯!”恩儿被赋予重责大任后,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发完小孙女儿恩儿后,老王爷在大厅内一边踱步,一边沉思是否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小跳感兴趣地盯着白胡须老公公走来走去,哪天四下无人的时候,她一定要冲过去揪下老公公几根胡须,让她可以好好研究一番。 “啊!”老王爷惊呼一声。“还没派人去救杜姑娘她爹!” 尧臣好笑地摇摇头。“小跳她爹已经有人去救了。”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人慌乱成这副德行,连一向沉稳精明的爷爷也不例外。 老王爷捻着白胡子颔首,随即自言语地道:“那赶快找人装修新房才行。” 拜长期练功所赐,老王爷健步如飞地出了议事厅。 “他们怎么那么紧张啊?才一眨眼工夫,就走得一个不剩。”小跳闲闲地从怀里抓出“黑皮”,与“黑皮”玩了起来。 “大概这里家里二十年来第一次办喜事吧!爷爷他们那些长辈盼我们这些晚辈成亲已经很久了,所以,难免兴奋急切了点。” 尧臣拿起桌几上的水果大口啃咬。 “噢!”小跳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把他手中的那颗水果抢了过来,学他大口大口地啃。 ??? 两个月后—— 靖王府锣鼓喧天,热闹更是不断。 表面上,今日是老王爷的长孙刘尧臣成亲之日,实际上,则是“凤篁门”少门主娶妻之日,不过,凡是“凤篁门”之人全都秘而不宣,守口如瓶,毕竟他们的组织是以贩卖消息为主,难免会惹来其他人的疑惧。 在这两上月来,靖王府陆陆续续住进了来自各地的宾客,包括小跳的家人,老王爷在官场上的权贵朋友,每个刘家人在外结识的好友,及所有散居主要城市负责分舵业务的亲戚,包括尧臣的其他三个叔叔、两个姑姑和他们的一家子。 而官星河与小溜在解决所有麻烦事后,在三天前,也跟着她爹杜昂雷赶到北京来参加婚礼。 今日尧臣是新郎倌,穿上大红袍,前襟系着一颗很蠢的彩球,俊脸上随时带着一抹“终于让我等到”的呆笑,与平常温文儒雅的他迥然不同。 因为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跟小跳搂搂亲亲了,自从那天他对家人开了那个“小小的”玩笑后,老王爷就很警觉地派女眷随时陪在小跳身边,仿佛深怕他色心大发,像大色狼扑向小跳一样,害他想见上小跳一面,都得遭受“监视”之苦。好痛苦喔! 不过,他的“苦难”总算在今天宣告结束了。 一切古礼依序进行,尧臣与新娘牵了象征恩爱的同心结拜了天地。 尧臣不知道小跳此时的心中在想什么,但他自己却是欣喜若狂。他从未如此想要拥有一个人,想要爱她、怜她、疼她,包容她一切古怪又简单的言行。 拜了堂后,小跳就先由媒婆及丫环送回新房,而尧臣则暂时留在喜筵中,招待宾客到初更时分,才能回新房。 不过,尧臣向来不喜欢被当作猴子一样遭人戏耍,所以酒过三巡后,尧臣就机智勇敢地跷走了。 他心满意足地悄悄行至新房前—— “我告诉你喔,做我‘无敌帮’的小喽真的很幸福,不但吃香喝辣的,而且非常有面子……” 小跳使出浑身解数、口沫横飞地拼命向小梅推销她的“无敌帮”。 这段耳熟的辞句让站在门外的尧臣呆了一下,随即有股狂笑的冲动卡在他的喉间。 不会吧!小跳的“魔掌”这么慢才向府里的丫头下手啊?真是不可思议! “少夫人,你不可能把盖头拿下来。”小梅憋着笑意连忙替新娘把盖头放回去。 对于少夫人每天锲而不舍地利诱她入“无敌帮”,她实在是又无奈又好笑,为了不让少夫人的打击太大,她只好藉口婉拒少夫人那愈来愈优渥的条件;偏少夫人像是充耳未闻般,反而变本加厉地缠在她身边,老是吹嘘着自己的“无敌帮”有多好,害得她哭笑不得。 “小梅——”小跳撒娇的尾音拉得长长的。“你做我的小帮兵好不好啦!人家还可以把我那身绝世武功传授给你耶!” 小跳对红色盖巾的容忍时间大概只有眨十次眼睛的长度,她为了全力说服小梅,一下就把盖巾给扯下来。 “少夫人,小梅已经是‘凤篁门’的属下,不可能再加入别的帮派了。”小梅把同样的理由又讲了一遍。 “哼!”小跳不屑地轻嗤一声。“那‘母鸡门’有什么好的——” “是‘凤篁门’。”尧臣不忍心听到自己的门派遭到毁谤,于是推门而入。“你老是说错。” 小跳朝他扮个大鬼脸。 她是故意讲错的,不行吗?谁叫那“母鸡门”老爱跟她作对,把她看上眼的“目标”全抢光了,害她至今只有一个非常大牌的小喽而已。 天杀的!“母鸡门”的动作怎么比她问人的速度还快啊? “你下去吧!”尧臣遣退丫环,慢条斯理地把她头上的凤冠拿下来。 待丫环关门离开后,尧臣才温柔地问道:“你怎么一张脸臭成这样?在生谁的气啊?” 他把小跳随身携带的“黑皮”揪出来——“黑皮”自从建了大功后,就不用再睡竹管了——任由它在地上乱爬。 “‘母鸡门。”她怏怏不乐地道。天知道她有多讨厌“母鸡门”的霸道,害她的“无敌帮”都快要没有生存空间了。天杀的! “噢!”尧臣明白了。“难道没有人告诉你靖王府是‘凤篁门’的大本营吗?你现在就是‘凤篁门’的少门主夫人,过几年爹卸任了,你就贵为门主夫人了。” 语毕,尧臣便饶富兴味地望着她的反应。 小跳直觉地排斥道:“我才没那么衰——”倏地,她的双眸亮了起来。“慢着!你是说以后我就是‘母鸡’——呃,‘凤篁门’的门主夫人了?” 哇!感觉好威风喔! “是的。”尧臣含笑地解开她的霞帔,终于可以再度感受到小跳那柔润香滑的娇躯了,这两个月好难熬喔! “美呆了!那今后这里所有‘凤篁门’的人我都可以管?”小跳兴奋得开始幻想自己威风八面的神气模样。 “随你怎么管。” 尧臣把小跳抱到腿上,心无旁骛地细啄她的香颈。 小跳想了一下,觉得少门主夫人好像不太保险,万一有人不听她的命令怎么办? “那我要怎样才能赶快当上门主夫人?”她发觉身子有点凉,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的衣裙全被他脱光了,她气呼呼地推开他。“天杀的!人家在跟你商量正经的事,你干嘛又脱掉我的衣服?这样会冷耶!” 这家伙真是不体贴! “正经事?”尧臣迷惘了一下,才忆起她刚刚的问题,他嘴角浮起邪气的笑容。“那还不简单,我们赶紧生几个娃娃,让爹他们含饴弄孙,顺便使他们忙得焦头烂额,这样,爹很快就把门主之位交出来了。” “制造娃娃?”小跳的俏脸红了红。“是不是像我们以前做的‘那个’?” “没错!”尧臣以权威的口吻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小跳克服羞怯,急忙将尧臣拖上床。 尧臣有些傻眼,他从未见过这么主动的姑娘家!但随即便积极地投入“制造娃娃”的行列中。 嘻!天不老,情难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