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你的心》 楔子 意外发生至今已半年了,群医束手无策,谁也治不了黑昊漠的伤。 没错!其中有几个医好了他那极严重的剑伤,与身上所中的剧毒,但没有任何大夫能解释他的双脚为什么没有知觉?为什麽不能走动? 现在这些所谓的名医被关在“鬼影门”的地牢中,没杀他们的原因是寄望他们有一天能想出办法来。 黑昊漠是“鬼影门”的门主,他是在外出办事时遭受仇家的暗算,不但身中十数道的剑伤,还被人从高崖上踢下,若不是他幸运的坠落在突出的岩台上,只怕他训练出来的手下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不过,黑昊漠宁愿死在那里,也不愿这样没尊严地活着! “出去!全给我滚出去!”他怒吼一声,把丫鬟在他口中的汤匙拨掉,使她手中的药碗也连带地应声落地。 “对……对不起……”丫鬟吓得泪眼模糊,赶紧蹲下来捡拾破碗的碎片。 这副景象正好被刚进门的黑夫人看见,她连忙走到继子的床边,沉声质问丫鬟道:“怎麽了?” “门主他……他不肯……喝药。” 黑夫人的神色一缓。“唉!你下去吧!再去熬一碗药来。” 她转身坐在床沿,安抚地拍拍继子的手。“昊漠,不要生气,那丫鬟要是惹你生气,我马上把她换掉。” “生气?!”黑昊漠冰冷地厉笑一声。“我这废人哪敢有生气的念头,你何不乾脆饶了我,让我死了算了?” “昊漠,不要那么快就绝望了,你的双腿一定还有救。”黑夫人勉强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昊柔打听到在临波有位女神医,妙手回春,曾医好许多不能走动的病人,昊柔正带人去把她掳来,相信她一定能医好你的脚。” “别假好心了,谁不知道你巴不得我赶快死掉,好接掌我门主的位置。”黑昊漠丢给她嘲弄的一眼,迳自将那布满落腮胡的头一偏,厌恶地闭上双眸。 他还不明白自己的腿吗?半年来没有任何知觉,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根本站不起来了,哪需要这臭女人在旁边惺惺作态! “昊漠……”黑夫人的眼神一黯,见继子对她的误解愈来愈深,她心中的无力感也愈重。“你好好休息吧!” 她难过地起身,黯然的走出那间弥漫着药味的房间。 第一章 柳嫔儿知道自己在临波城的镇民眼中是很古怪,也很可怕的,导致她芳龄年近二十叁了,还云英未嫁……嗯——实际上是嫁不出去。 她长得并不丑,相反地,她有着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清灵绝美、柔丽脱俗,个性也温柔婉约,照理讲,她的条件那么好,应该早已成亲才对。 其实不然,临波城的男人怕死她了,或许这样讲并不甚正确,应该说临波城内不论男女老幼,个个避她唯恐不及,深怕被她随便看一眼!就会出什麽岔子,倒了大楣。 因为她是个带有晦气的人,她七岁那年,一阵闪电打在她家的屋顶,全家一共十五口全被烧死,只有她毫发无伤、安然无恙,而後来那家收养小嫔儿的亲戚,竟也意外地全家病死!这两件事让临波城善良的百姓们大为惊恐,有人建议溺死她这不祥之人,免得全城遭殃;有人比较慈悲地提议,将年仅八岁的小嫔儿“放生”,让她在森林里自生自灭? 於是,小嫔儿就这样被丢弃在临波城附近的森林里,幸好森林里有一位神孤僻的老妇人,见小嫔儿哭哭啼啼,又长得年幼可爱,心中不禁升起怜惜之心,收留了小嫔儿,并认她做乾女儿,教导她自己的独门医术。 原来那名老妇人在武林中颇富盛名,是鼎鼎有名的女神医,丈夫死後,就隐居起来专研医术,过着寂寞孤独的生活;虽然封闭的镇民经常不辞辛劳地找她求医,但又总觉得她会使邪术——不然,大夫眼中的疑难杂症,怎麽轻而易举就被她医好了? 尽避镇民怀疑老妇人是女巫,但由於需要她的医术,所以没有人敢赶她走,对於她收留嫔儿更不敢有异议。 嫔儿和乾娘过了几年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被镇民排斥的生活辛苦了点,常常得以野菜汤来填饱肚子——除非有人求医时,留下一点米粮,可惜绝大部分的人都很小气,经常空手而来,然後毫不愧疚地带走她们辛苦摘来的草药。 不过,这种无争无求的日子过习惯了,嫔儿也很难对那些短视、过分的镇民生气,只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她的乾娘因高龄而寿终正寝了,遗下她孤单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与她作伴。 最可怜的是,她乾娘一生救人无数,死了以後,她这个做女儿的居然没有银两替乾娘买一副棺木,只能帮她老人家换上她最好的衣裳,然後将她放进一处石壁上的天然凹穴内,再用石块把凹穴掩盖起来,以免被野兽啃食去…… 想到这里,嫔儿不禁难过得红了眼眶。乾娘生前待她这小甭女那么好,但在她老人家死後,她却不能风风光光地葬了她,实在有违孝道。 其实,嫔儿常常萌生离开这里的念头,以免触景伤情,可是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又身无分文,能到哪里去? 嫔儿对这种情况有点担心,她知道镇民已经在怀疑——她乾娘为什么老是不在了?可是她不敢告诉他们实情,深怕他们有一天会赶走她,因为那些大并不知道她的医术其实跟她乾娘一样好,而且最近这两年由於她乾娘已经半瞎了,看诊时全靠她的掩饰帮忙,才没有医死人。 嫔儿叹了口气,在熟悉的森林里散步,手中摘了几朵粉红色的野花後,心情逐渐开朗起来,暗忖,她现在烦恼那麽多也没有用,等事到临头再说吧! 这麽一想,嫔儿才漾出笑容,缓步走向她住的地方,那是一栋外表破旧,里面还会漏雨的小木屋。 她一接近木屋,就看到五名蒙面黑衣人站在木屋前,其中有个娇小的蒙面人是位姑娘。“请问你们有事吗?”嫔儿没有戒心地走近他们,小脸上盛满好奇与疑惑。 “那位女神医在吗?”黑昊柔发觉自己挺欣赏这位姑娘的,因为她似乎很勇敢,一点都不怕他们。“我有病人需要她医治。” “呃……”嫔儿有点为难地望着她蒙面的脸,不确定该不该告诉她实话,担心万一她乾娘死掉的俏息传进城内怎么办?可是,见他们奇怪的打扮好像是外地人,如果欺骗他们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再白走一趟,这样她会良心不安的。 “我就是女……女神医。”生平第一次撒谎,害嫔儿涨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病人……在哪里?得的是……什麽病?” 昊柔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她。女神医居然那么年轻,而且还出乎意料地漂亮?一身粗布衣裙仍掩不住她灵秀高雅的气质,可惜就是看起来有点柔弱,这麽弱不禁风的姑娘怎麽可能医得好她大哥呢?而若是失败,她又怎么熬得过那恐怖的牢狱之灾呢?唉!昊柔开始後悔抓女神医到“鬼影门”的提议了,这简直是白费力气嘛!? “你去了就知道。”昊柔无奈地向身旁的手下使个眼色,其中两人立即抓住了嫔儿,拿绳索困住她的双手。 嫔儿那澄澈的黑眸顿时瞪得圆呼呼的。“等一下……你们在干什么?我又没说不跟你们去,先放开我,有话好说嘛!”哪来的凶神恶煞啊?怎么那麽不讲理! “得罪了!”昊柔玉手一挥,将一把迷魂烟撒到嫔儿的身上。 “哈啾!”嫔儿不舒服地打了一个喷嚏後,便老实地告诉对方说:“这种迷魂烟对我没有作用,你不如点我的昏穴还比较快,不过在点昏我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屋拿药箱,还有一些重要的医书、换洗的衣物……”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东西。 昊柔这阵子掳了不少名医,还没见过像这姑娘那麽自愿的,让她想不笑都不行。 “好!我就帮你带药箱与医书。”语毕,她就轻巧地点了她的昏穴。 嫔儿眼前一黑,很合作地昏倒了。 ★★★ 那辆载着嫔儿的特制马车,在八匹健马的拉驮下,马不停蹄地急速飞驰於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往四川省界奔去。 一进入四川省界,所有的人立刻换乘一辆黑篷货车,车上只有一名老车夫赶着一匹老马,缓缓地走入有“死谷”之称的“栖雾谷”中。 由於谷内终年有雾,无放睛之日,每当雾浓时,栖雾谷内宛如被冰雪填满一般,除了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再加上这十几年来,谷内时常传出骇人的鬼号,吓得附近的居民无人敢进栖雾谷。 岁月流逝,栖雾谷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被世人遗忘,变成了一座死谷…… 而这名老车夫正是昊柔所假扮的,她的四名手下则在暗处护卫着她。昊柔把马车停在一处石壁前,以竹哨发出清脆的鸟鸣声,只见石壁竟慢慢横移数尺,露出一道有如“一线天”的裂缝。 昊柔驱使老马进入裂缝,四名手下这时才现身,紧跟着马车进入裂缝,然後石壁恢复原状。 走过一个转弯後,空旷辽阔的山谷赫然出现在眼前,尽避刚才外头雾色浓重,但山谷里却是一片清朗。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在天无一日晴的栖雾谷内,会有一个晴朗无雾的地方。 在谷地中央,一栋栋的楼阁栉比鳞次,成放射状排建着,红墙翠瓦,雕梁画栋,回廊飞檐,在如此宁静空旷的谷中,别有一份出奇的雅致。 昊柔一停下马车,就顺手拿掉斗笠和脸上的假胡子,然後爬进马车内,解开绑住嫔儿手脚的绳索,和蒙住她眼睛的布条。“你还好吧?” “是不是到了?”嫔儿揉一揉被困绑过久的手腕,好奇地掀开布,向外头望去。“好美喔!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昊柔见她没有大碍,迳自跳下马车。“走吧!我带你先去见我大哥,如果你没有把握医好他,就老实说,千万不要逞强。” 嫔儿随她下了马车,走进一栋最主要的楼宇中,穿过典雅的大厅,然後走到一个独立的别院内。 “娘、大哥,我把女神医带来了。”昊柔请完安後,眼光不安地看向她的娘亲。 黑昊漠躺在床上,冰冷的瞥视昊柔与嫔儿一眼,目露凶光。“谁叫你找她来的?滚出去!”他的下半身虽然不能动,但他所表现出来的敌意,足以使她们母女感到惊惶。 黑夫人吓得颤抖了一下,连忙深吸几口气,才微颤着声音委婉地请求道:“昊漠,你不要生气,先让女神医诊断看看,好吗?” 若不是这半年来暂代“鬼影门”门主之位,被强迫磨出一点勇气来,她一定会被吓出眼泪,她的继子黑昊漠是个可怕的人,半身不遂後脾气更是恐怖,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鬼影门的部分野心份子至今还不敢有动静。 “是啊!扮,我好不容易才把女神医请来,你让她试一试嘛!”昊柔困难地吞了吞口水。 “哼!黄毛丫头一个,能有什麽惊人的医术?”黑昊漠鄙夷他冷哼一声。 嫔儿终於明白了,原来这个病人承受太多次的失望,导致他对大夫再也没有信心,幸好她跟在乾娘身边看多了这种病人,知道该怎麽对付他。 “这位公子,你不敢让我诊断,是不是没有勇气面对结果?如果你真的那麽胆小的话,那就派人送我回去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嫔儿佯装出不耐烦的口吻。 房间内的黑氏母女倒抽一口气,不禁为她的大胆捏一把冷汗,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黑昊漠“胆小”,更没有人敢用这种厌烦的口气跟他说话! “好!”黑昊漠怒极反笑,阴狠地瞪着她。“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没办法医治好我的腿,你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吧?”他非要这可恶的丫头血溅五步不可! “当然知道。”不过就是很丢脸地被送回家罢了嘛! 嫔儿若是知道黑昊漠在想什麽,就不会露出那种平静的笑容了,其实也不能怪她天真,从小到现在她从未离开临波城叁十里之外,最远只不过是被丢到城外的森林里,以致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残酷的世界,更别说认识江湖帮派残忍的手段了。 嫔儿轻移莲步走到他的床边,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看来病人的自尊心强到不肯让人替他梳洗。唉!凭良心讲,依他的个性,她并不意外。 “你受伤多久了?公子。”嫔儿很高兴看到她的药箱摆在床头的矮几上,连忙打开盖子,检查里面的药瓶有没有撞坏。 “你不是女神医吗?干嘛问我?”当黑昊漠看清楚她那楚楚动人的容貌後,心中竟产生某种不知名的悸动,使他的口气更加恶劣。“如果不行就滚吧!” 嫔儿心疼地蹙起月牙眉,发现几瓶装有珍贵药粉的瓷瓶被撞坏了,药粉全混在箱底,这意味着这些药粉全不能用了。她喃喃地念着:“好可惜喔!” 见到大哥的脸色愈来愈黑,昊柔赶紧上前轻推她一把,要她专心一点。 嫔儿有点茫然地从药箱抬起头来,随即恍然大悟地露出的笑容。“对不起,我一个人独居久了,所以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没关系!我大哥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昊柔的热心换来嫔儿感激的笑容与黑昊漠不悦的白眼。 “噢!这麽久啊!”嫔儿侧身坐在他床边,仔细为这个坏脾气的病人把起脉来。 片刻之後,嫔儿微微皱起眉头,俏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道:“你受了那麽严重的伤势与剧毒,能恢复到这种程度,算是老天保佑了!要不是你本身的根基不错,加上大夫极力抢救你!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躺在这里乱发脾气。”嫔儿纯粹是就事论事,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心骂了人了。 “死人跟废人有什麽差别?我宁愿不要活!”黑昊漠像受伤的狮子般大声地怒吼,且狂暴地猛捶自己的大腿,他恨死这双没知觉的腿了! “你先不要生气。”嫔儿并没有像之前的大夫那样被吓得浑身打颤,反而伸手试着阻止他的举动。“我又没有说你的腿没救。” 条地,黑昊漠的双手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她。“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有法子医好我的腿?”他的语气甚至轻柔得不敢抱持着一些希望。 “我不确定,我乾——呃!我曾经医治好几个像你这样不能走路的病人,这方面是我的专精,如果你肯让我更进一步检查你的伤势,我一定可以告诉你答案。”嫔儿兴奋得脸颊泛出玫瑰色的光泽。如果他愿意的话,这将是她第一次独挑大梁——没有乾娘在旁边耳提面命,只有自己一个人医治病患。 黑昊漠有些意外她的回答,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倒是挺诚实的。好吧!你就检查吧!” 嫔儿不需要第二句鼓励,马上掀开他的被子与衣袍下,一股恶臭立即传进她的悄鼻内。 “啊……”黑氏母女没料到她的动作那么快,双双失去镇定地尖叫一声,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去,甚至连黑昊漠隐藏在胡子底下的脸都微红起来。 嫔儿了然地抬起头看向她们,以为她们是受不了这股恶臭,才发出像是窒息的声音,於是好意地建议她们。“如果你们受不了,可以先到外面的花厅等,等我检查有了结果,再告诉你们。” 她话未说完,昊柔已落荒而逃,至於黑夫人则比较沉着一点,是抖着双脚走出房阁的,可见得这个病人有多臭! 嫔儿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发现他又把被子盖了回去,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我还没检查好呢!你不用这麽快盖回被子,今天天气不冷,你不会着凉的。” 嫔儿才刚把被子掀开,青葱般的玉手马上被他抓住。“怎麽了?” “你想怎麽检查?”他深沉的黑眸在她脸上搜寻着,似乎不敢相信她会那麽厚颜无耻,只有妓女才会有这种不要脸的行径,而她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嫔儿误以为他在害怕自己的技术不佳,於是详细地解释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以降低他的忧虑。“因为你的下半身血脉不通,所以我想用金针探穴的方法查出你的病症,好了解你是哪里出了毛病;你不用害怕,我常常用金针探穴这门技术,我保证一点都不痛。” 她的医书是背得很熟没错,但她金针探穴的技术只是普通而已,因为她乾娘每次遇到男病患,总是自己医疗,不让她站在旁边学习,也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为什么,害她觉得有点古怪,今天正巧是她一解疑惑的日子。 既然这天杀的女神医“见多识广”,一都不会不好意思,那麽他还替她担心什么? “我懂了。”黑昊漠松开她柔嫩的手,一脸讽刺地等待她的“金针探穴”。 嫔儿漾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掀开他衣袍的下,然後憋住气解开他锦裤的裤头,使出浑身解数用力褪去他的裤子;等她累得满头大汗後,终於把他最里层的锦裤脱了下来。他实在是又重又臭,害她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你太重了!”嫔儿的眼光从他的脚底板开始向上打量,刚开始时觉得没什麽特别!就跟她的脚一样嘛!而且他显然错过不只好几顿饭,瞧他瘦得连骨头皆清晰可数;不过,他小腿和大腿的肌肉还没开始萎缩,可见他在意外发生前肌肉非常发达,但他若再这样下去!想必也离萎缩不远了。 嫔儿渐渐向上望去,当她看到他双腿间的“异物”时,不禁双眼一瞪,目不转睛的仔细研究“它”是什麽? 好……令人失望的东西喔!这就是乾娘不让她看的东西吗?如果是的话,那麽她可真有点不解了,“它”真的一点都不特殊嘛!不过是一坨肉长在一堆浓密的毛发间而已,她不懂乾娘干嘛老是对“它”叁缄其口。 嫔儿失望地叹口气,随即吸进他散发出来的臭味,不禁有些作呕地涨红了悄睑。 黑昊漠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当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发直、满脸通红时,露出了冷笑,他的男性象徵这半年来虽然没有勃超过,但他很高兴它蜷缩的时候仍具威力。 嫔儿转身从药箱里找出她的金针,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可以开始了吗?”她把一只玉盒放在矮几上,里头摆了数十支长短不同的金针。 “开始吧!” 嫔儿轻轻拿起金针。每当她的金针精准地插入一处穴道,她就仔细替他把脉一次,不久,十数支细小金针已经布满在他下半身的各大重要穴上?接着,她摇摇头地拔掉那些金针。 “我现在要把你翻过来。” 帮他辛苦翻了身後,嫔儿总算发现恶臭的来源了。只见他赤裸的背上长了几个脓疮,她不忍地皱起俏鼻,心中对他的同情又增加了几分,通常在受伤的体能比一般人好的人?在受伤後就会开始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对任何人的协助部不屑地唾骂,而黑昊漠是那种人里头最糟的,因为他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还强。 嫔儿先替他的脓疮撒上药粉,才依刚才的步骤,耐心地重复一次,嘴里还不断喃喃自语着,像是在背诵什麽似的。 黑昊漠感到愈来愈不耐烦,如果他不是光着屁股,也许他会觉得自在一点,也不会有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女神医,居然在他身上戳戳刺刺那麽久,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辞的,不晓得她是真懂,还是在拖时间。 “找到问题了!”嫔儿思索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你以前是不是从高处摔下来过?” “没错!你总算检查好了,可以拔掉那些金针了吗?”黑昊漠不悦地嘲讽她,如果她连他是怎麽受伤的都不知道,那麽他一定会气得掐死她。 以前也有几个大夫,包括大内的御医,在诊断他过後,也都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但是最後都宣告失败,所以他根本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名医”。 “好。”嫔儿很快地拔掉他身上的金针,然後忙碌地帮他翻身、穿好裤子及盖上被子。“对了,你背後长了脓疮,我已经替你上好药了,以後你要请人帮你多翻身,不然你整个背部都会烂掉。” “谁要你多管闲事!”黑昊漠一点都不领情。 “你的脾气好坏喔!”嫔儿柔柔地笑了,不介意地继续说下去,“那天你从高处掉落下来的时候,你的脊柱受到严重的锉伤,到伤之後留下瘀血,那瘀血会令你的脊柱附近肿胀起来,压迫到你血脉的运行,所以你的下半身才不能动;简单地说,只要想办法消除你脊柱附近的瘀血,你就可以恢复行动能力了。” 她的话勾起了黑昊漠的些许兴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你有办法吗?” “嗯!用针灸和药数可以去除肿胀,一旦消肿後,我会指导你的家人帮你做一些适当的运动,让你软弱无力的肌肉强壮起来,然後慢慢练习走路。” “指导我的家人?你以为你能到哪里去?”黑昊漠犀利的眼神迸出一道寒光,不知为什麽,他竟然不愿见到她离去。 嫔儿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不晓得她的家还在不在? “我去外头告诉她们你的情况。”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走出了房间。 第二章 嫔儿被安排住进“叶坠别院”的厢房内,以方便她治疗黑昊漠的腿——现在她终於知道那个坏脾气病人的大名了。 她暂时居住的房间比她以前的家还大上叁倍,里头简单的摆设充满男性化的味道,毫无半丝女性的柔和,虽然黑夫人很客气地派人赶紧搬来一个大衣柜及梳妆台放在房内,但阳刚的气息仍令她心头感到不安与骚动,不知所为何来?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吧! 房间内的每一件陈设物看起来都像无价之宝,即使像她这种乡下丫头,也看得出它们价值不凡,这让向来知足常乐的嫔儿着实担心许久,深怕走路一不小心就撞坏别人家的宝物,如果让她可以选择的话,她情愿自在地住在这里的柴房,也不要过得那么提心吊胆。 嫔儿想起刚才她一路走来,途中见到的亭台楼、假山流水、拱桥花园,即使只是走马看花,她也能明了其中的瑰丽与精雕细琢,不知道这家子是做什麽生意的,居然富可敌国! “小姐,夫人派我来伺候你。”一名清秀的丫鬟曲膝向嫔儿请安。“你叫我小欢就可以了。” “小欢,我并不需要丫鬟啊!你去告诉你们夫人我心领了。”嫔儿朝她露出温婉的笑容。“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人帮助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况且住在这里那麽舒适,我不用砍柴、烧水、煮饭,只要专心照料病人就好了,所以你用不着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不行啊!夫人叫我做什麽,我就要做什么,不能违背她的命令。”小欢难过得眼眶都红了。 眼看她就要哭了出来,嫔儿只好赶紧答应她。“好、好?我知道了,那你就留下来好了,反正我也搬不动黑公子。” “门主——”小欢害怕地屏住气,只见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为什么提起门主?” “因为黑公子很笨重啊!罢才搬动他累得我满身大汗,以後我要替他针灸的时候,你可以帮我替黑公子翻身,让我省一点力气。”讲到最後,嫔儿开始感激黑夫人把小欢派在她身边了,不然每天这样使力下来,她一定会腰背痛的。“对了,现在你就可以帮上忙了,我们去帮黑公子清洗身子,他好臭喔!” “什……什麽?”小欢吓得双腿一软,“咚!”的一声坐倒在地,恐惧地嗫嚅着。“千万不能帮门……门主洗澡,他每次都发……好大的脾气……有许多男丁都被门主……用东西打破头,好……好恐布喔……” 这麽暴力啊! 嫔儿不赞同地抿起两瓣樱唇。“照你这麽说,黑公子一定是很久没有擦洗身体了,难怪他浑身发臭。”嫔儿像是下了坚定的决心道:“你放心,如果黑公子敢拿东西敲我们的头,我就把他的双手绑起来,看他能怎麽办!况且我是他的大夫,他不敢对我怎麽样的。” “小姐……”小欢哀嚎一声。“我们不能这样对待门主,你不知道他生起气来有多吓人,你再考虑一下好吗?”她真的、真的很後悔自愿来服侍女神医,原以为捡到一个轻松容易的好差事,现在才悔恨地发觉自己“误入歧途”,这下她小命堪忧了! “我不知道你的鼻子怎么样?但我的嗅觉很好,可不能忍受在未来的二十天都闻到你家门主的臭味,我相信你一定也会受不了。”嫔儿看到小欢那夸张的反应,忍不住好笑地翘起唇角。“如果你闻过黑昊漠身上那股可怕的味道,我相信你情愿面对他的坏脾气。” 小欢面如死灰地站起来,担忧地嘀咕着:“我宁愿两种都不要面对。” “这没什麽好害怕的!小欢,麻烦你去端盆温水到黑公子的房间,还有,找一条乾净的布块,我待会儿要用。” “是的,小姐。”小欢心不甘情不愿的应答,然後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嫔儿在药箱里找齐东西後,就直奔黑昊漠的房间。 ★★★ “黑公子,你睡着了吗?” 嫔儿礼貌地敲了几下房门,听里头都没有反应,就直接推开门,双手捧着一大堆东西,走进他睡的寝居内。 她一进去,就看见黑昊漠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咦?你没有睡嘛!为什麽不出声呢?” 黑昊漠冷冷地哼了一声。 “噢!原来如此。”由於他整张脸都被浓密的胡子遮住了?让嫔儿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她只好把他的哼声解释为“我刚睡醒”。 嫔儿把怀里的东西全搁在床边的矮几上,然後拿起其中一个石炉放在房间右侧的柜子上,在雅的石炉内放了一些她自制的野花花瓣,接着点燃它们。 寝居内登时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赶走不少屋内的恶臭。 “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我房间弄出这种娘娘腔的味道。”黑昊漠大发雷霆了。“我命令你快把它弄熄!” “对不起,恕难从命。”嫔儿一脸为难且诚实地摇摇头。“你的房间实在太臭了。” 黑昊漠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没见过这麽愚勇的女人,竟然敢嫌他房间臭!“嫌臭就滚出去!没人叫你进来。” “不行,我得先帮你清洗身子,刮掉你的胡子,妥善处理你的脓疮,还要帮你的双腿做一点运动,最後你吃些东西,至於针灸和药敷则从明天再开始。”嫔儿板着手指头,一样一样说给他听。 “你作梦!”黑昊漠爆出激烈的反应。 “你别老是大吼大叫的,要是你待会儿吓坏了小欢,就没有人帮我忙了。”嫔儿压根不担心他的怒吼!反而紧张他会吓跑小欢。 嫔儿的话才说完,就见小欢端着圆益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小姐,我把温水端来了。”她把木盆放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然後立即退得远远的。 “小欢,谢谢你。”嫔儿走近黑昊漠的床边,礼貌地要求小欢道:“请你不要站那麽远,过来帮我把黑公子的衣袍脱掉。” “你敢帮这女人!”黑昊漠的脸色倏地变得阴沉。“我就把你逐出鬼影门。” 小欢吓得泪珠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我……我不敢……” 嫔儿那柔美的小脸顿时涌起了无奈,她给了黑昊漠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然後对可怜的小欢说道:“好吧!那你就站在桌子旁,把我想要的东西递给我,可以吗?” “可……可以……”在黑昊漠凶狠眼神的威胁下,小欢浑身战栗地考虑良久,才鼓起勇气答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麽蠢,竟然答应女神医的要求?可是当她一看到对方柔婉沉静的眼神时,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女神医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安心。 “谢谢你,小欢。” 嫔儿转身把黑昊漠污黄的被子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打算替他换一床乾净的棉被,接着,她身要解开他身上的袍子?? “呃……”嫔儿的玉颈突然被黑昊漠的双手掐住,使她因为惊愕而忍不住发出叫声。 黑昊漠的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只要轻轻一使力!你漂亮的小脖子就会被我扭断了。”他健壮的双手愈拢愈紧,眼神也愈来愈残暴。 “门主……”小欢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阻止,却又不敢,整个人急得团团转。唉!她早就说不要帮门主清洗身子了,女神医偏偏不听她的劝告,现在惨了吧! “你不能扭断我的脖子,黑公子。”嫔儿虽然面有惧色,但吐出来的嗓音仍然冷静平稳。“如果你杀了我,谁来治疗你的双腿?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能走路吗?” 黑昊漠充满敌意地重重掐紧她白嫩的颈子,一字一字慢慢威胁她。“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的脚还没有感觉,我要你死得很难看!”看到她呼吸困难地闭紧痛苦的双眸,黑昊漠才嘴角噙着满意的拧笑,松开她的脖子。 嫔儿摸着脖子频频深呼吸,不用观照铜镜,她也知道自己的脖子红了一圈,明天一定会产生瘀青。 “唉!黑公子,以後你要稍微控制一下你别扭的脾气,不要随便使性子,这对你双脚的复元没有好处的。” 嫔儿一边发表她专业性的短评,一边替他把发黄、发臭的外袍脱掉…… “小姐,你不能这样脱门主的衣服!”小欢惊恐地瞪大眼睛,难以实信地瞄了瞄她拿有外袍的手,小脸早已经红得像桃子一样了,她心里大大地纳闷着:女神医怎麽如此大胆啊?她这样大剌剌地脱掉门主的衣服,难道不会不好意思吗? 基本上,嫔儿已经习惯小欢的大惊小敝了,她淡淡地笑道:“小欢,你不用害怕,黑公子不会再掐我脖子了,麻烦你把布条扭乾递给我。”嫔儿压根儿没想到小欢是担心她的“名节”,而不是她的脖子。 她自小与乾娘生活在人迹稀少的森林中!乾娘平日把时间都用来钻研医术,与教导嫔儿学习医书、分辨药草与炼制药丸,从没想过要教嫔儿一些姑娘家该懂的事情,导致嫔儿根本不清楚所谓的男女之隔,更别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了。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替黑昊汉擦洗身体是一件奇怪的事,况且在她乾娘病死前的一个星期,她也曾天天帮乾娘擦澡,试着让她老人家舒服一点,同样是病人,她不觉得这有任何差别。 如果嫔儿知道世俗的眼光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她肯定会为自己的无知与大胆而感到羞愧。“可……可是……”在小欢支支吾吾的同时,她见女神医已经俐落地脱光门主的衣袍,而门主却是一点都没有反抗,反倒一副莫测高深地盯着女神医不放。唉!这教她怎么启齿啊? “别怕!”嫔儿了然地安慰她,赶紧放下床榻边的锦幔。“这样你就不用怕你家门主瞪你了。” 这样也好啦!小欢心想,看女神医熟练的模样,她八成已经帮无数不良於行的病人擦过澡了,她毋需替女神医感到担心,只要顾好她自已就行了。 小欢连忙扭乾温水里的布条,目不斜视地递给幔帐内的女神医,然後像躲瘟疫似的立刻退回桌子旁。 嫔儿坐在床沿上,伸手接过那块布条,从黑昊漠的脸上开始擦抹。“等我帮你清洗乾净後!你就会感觉轻松一点了。” 黑昊漠沉默不语,眯起一双阴惊的眼,冷冷地观察她脸上的神情。他还是不敢相信有姑娘家那麽豪放大胆,在看到他的裸体时,竟然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算是红牌妓看到恩客时,多少都还会假装害羞而脸红一下,但是这位天杀的女神医居然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当然第一次的时候例外。 这可恶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麽? 黑昊漠冷眼旁观她轻巧的动作,心中更加断定她在治疗病人之馀,一定也热情地提供自己曼妙的胴体,陪病人在床上云雨一番,想到这里,黑昊漠的心扉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刺痛与厌恶感。 嫔儿在清洗完他的身体後,替他挤掉脓疮内的黄汁,在处理乾净的伤口撒上一层清凉的药粉,然後替他穿上洁净的衣物。 “你的脓疮过几天就会好了,而我每隔两个时辰就会过来帮你翻身一次,这样你就不会再长脓疮了。”嫔儿边说边按摩他没有知觉的双腿。 黑昊漠冷哼一声。“谁要你鸡婆的?你只要负责让我能走路,我就『感激万分』了。”他的最後一句话讽刺极了,像是从牙缝中迸出来似的。 嫔儿露出一抹柔婉的笑容,觉得黑昊漠真像一个爱闹脾气的坏小孩,可惜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很难激起她莞尔的笑意。 她转向小欢吩咐道:“小欢,你去找一条新的棉被来,然後到厨房拿一把菜刀给我,并叫厨房的人马上送一些清淡的食物过来。” “菜刀?!”小欢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恐惧,“小姐,你要菜……菜刀做什么?”女神医该不会是被门主激怒了,想拿菜刀砍人吧?天啊!她还以为女神医是来救人,而不是来杀人的,如果门主真的被宰了,那她这无辜的丫鬟岂不是会被冠上“同谋”的罪名? 黑昊漠的眼中透着一抹警觉的古怪光芒,暗忖:这天杀的女人要菜刀做什麽? “帮你家门主刮胡子啊!不对吗?”嫔儿的信心丧失了一些,她呐呐地反问小欢,只见小欢的脸孔正严重地扭曲着!看到她脸上那特殊的反应,不禁使嫔儿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了。 “对、对……对极了……”小欢偷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抱着笑痛的肚子蹲在地上。想当然耳,她是为了小命着想,不敢畅快的笑出声,不然她根本不用憋得那麽辛苦了!“不过!蔽胡子不是用菜刀,门主有专门的剃刀。” 小欢撑起软趴趴的双腿,抹掉刚才从眼眶中挤出来的笑泪,走到衣柜前,找到一把锋利的剃刀,交给嫔儿。 黑昊漠的黑眸原本带着嘲笑的意味,但在看到那把剃刀後,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该死的笨女人该不是真的想刮掉他的胡子吧? “噢,谢谢。”嫔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红着脸接过那把剃刀。闹了这麽一个笑话,她倒不好意思向小欢询问剃刀的正确用法了,反正刮胡子嘛!应该不难才对。 “小姐,我先下去了。”小欢找出乾净的棉被交给嫔儿後,就很快地退下去了。 嫔儿将被子盖在黑昊漠身上,然後慎重地拿着剃刀在他脸上比划几下,接着很疑惑地问:“黑公子,我应该扶你坐起来吗?” “笨女人,你不用白费心机,我不相信刮胡子能帮助我恢复行动能力,你别想刮我胡子!”这一长串的话显示出黑昊漠有多忿恨!若不是他手边没有东西,他早拿东西砸过去了。 “黑公子,我没这么说啊!”嫔儿可爱地侧着头瞅着地,彷佛不能理解他怎麽会说出这么笨的话来,再没脑筋的人也知道刮胡子跟走路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觉得你满脸的胡子,看起来脏脏的,难道你不怕吃东西的时候会沾到胡子吗?乖!把胡子刮了。” “不准把我当孩子哄!”黑昊漠嫌恶地皱起眉头。不管他的胡子有多脏,都不关这娘儿们的事,她凭什么在他的地盘上管东管西的?“出去!我要休息了。” “这样好了,如果你让我刮了你的胡子,然後吃一点东西,我保证立刻在你眼前消失,而且今天绝不再来烦你,你觉得怎么样?”嫔儿知道他非常讨厌儿已,所以想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虽然她有自知之明,她的性格并不讨人喜欢,但是他那明显的憎恶仍微微刺痛她的心,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只记得乾娘很疼爱她,其他人都很惧怕、讨厌她,那些镇民是为了乾娘才容忍她的存在。 这倒值得考虑!只要能摆脱这天杀的笨女人,他也许会考虑一下,让她刮掉他的胡子… 嫔儿见他没有回答,知道他有一点心动了,於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扶他坐起来,把被子塞在他背後,让他倚靠着,顺便把一块布垫在他的腿上。“你应该常常坐起来,这样你的背才不会那麽痛。” “闭嘴!”黑昊漠不悦地咕哝一句:“罗哩叭唆的!” “好,我不说了。”嫔儿好脾气地笑了笑,拿起剃刀开始在他脸上横竖摆着,不确定该怎麽下手。“呃……黑公子,你想从哪里开始刮?”其实,她是想问该怎麽刮。 黑昊漠丢给她不耐烦的一瞥。“你觉得我会想从哪边开始刮?别问这种白痴问题,好吗?”这个笨女神医带给他那么多的折磨,如果她没有医治好他的脚,他发誓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宰了她,这将是他躺在床上这半年来,最令他振奋的事了! 嫔儿也觉得这个问题满蠢的。她的目光落在手上的剃刀上,频频深呼吸,然後才鼓起勇气里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刮起他的胡子来。 原以为他那浓密的大胡子一定很粗硬,却没想到它就跟头发一样柔软。嫔儿先是缓慢地刮了一小块区域,等到有点得心应手後,才放大胆地加快速度。嗯……嫔儿觉得还挺有趣的,没有她想像中的困难。 黑昊漠戒备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她第一次轻柔的碰触,让他不自禁地轻颤一下,等确定她似乎没有割断他脖子的打算後,他才放下警觉心地闭上眼睛,享受她的手指轻摸他脸颊的感觉。她刮乾净他的面颊、下颚及任何长有胡子的地方,她的手指柔柔的、凉凉的,让他舒服得昏昏欲睡…… 倏然—— “啊……你在干什麽?”唐之菁站在门口,花容失色地娇斥一声。 她的突然出声让嫔儿的手一滑,在黑昊漠的下颚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不断地冒出来。“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嫔儿赶紧掏出手绢压在他的伤口上,一下子手绢已染满暗红的血迹,使她澄澈的美眸霎时蒙上一层自责的泪雾。“对不起!黑公子。” “原来你是不安好心眼,来这里谋害昊漠的!”唐之菁用力抓起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不问青红皂白便甩了嫔儿一巴掌。“说!是谁派你来的?” 在嫔儿挨巴掌的同时,黑昊漠的眼眸闪了一下,但立即又恢复淡漠的神色。 嫔儿痛得泪珠都滚了下来,半张脸全麻掉了,但她没有回答那凶女人的逼问,反而急忙向黑昊漠保证道:“黑公子,我是无心割伤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脸上的伤,绝不会害你留下疤痕的。” 黑昊漠翻翻白眼,“算了!”他拿起她的手绢继续捂着伤口,心中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因为他心里明白是唐之菁的声音吓到她,才使得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 唐之菁见这女人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居然不回答她的问题,一向骄纵的她怎麽吞得下这口气。 “你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她毫不留情地又打了她一巴掌,美丽的眼中冒出残酷的火花。“我就觉得奇怪,哪有大夫像你这么年轻的?原来你是意图不轨啊!” “我没有,这位姑娘,你误会了。”嫔儿痛苦地蹙起优雅的柳眉,当她一说话,脸颊就会传来热辣辣的痛楚。“事实上,是昊柔姑娘强行把我掳来的!我真的没有伤害黑公子的意图,请你先放开我的手。” “她说得没错,是我把女神医从临波掳来医治大哥的。”昊柔带着两名丫鬟走进房间,一边指示丫鬟将香喷喷的美食放在圆桌上,一边不甚愉悦地对唐之菁皱起俏鼻。“大姊,你先放开女神医!别再随便打人了,万一你打伤了女神医,谁来替大哥治疗他的双腿?” 昊柔向来对她同母异父的姊姊没有好感,认为她本性自私残忍,在大哥的腿没有希望的时候,她根本不愿踏入此地,但她一听到大哥的腿有恢复的希望後,立即跑来这里装出一副关心的面孔,还真是虚伪啊! “哼!”唐之菁瞪了多管闲事的昊柔一眼,才悻悻然地松开她的手,威胁道:“你以後要是再有这种危险的举动,我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女、神、医。” 嫔儿用左手轻轻揉着另一只手腕,眼神真诚地迎视唐之菁,柔声道:“我身为一个大夫,怎麽可能会伤害黑公子呢?黑姑娘,请你相信我。”由於昊柔叫她大姊,使嫔儿误以为她也姓黑。 “我不姓黑,以後叫我唐小姐。”唐之菁趾高气扬地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转身望向黑昊漠,那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然後装出娇嗲的声音说道:“昊漠,对不起,我最近忙着出任务,没来这里探望你,你可不要生之菁的气啊!好不好?” 不论这位姑娘是不是姓黑,嫔儿都可以肯定地说:住在这里的人都有暴力倾向!不然她来到这里不到一天,怎麽就浑身是伤了?唉!她确定明天她的脖子、脸颊及手腕都会有瘀青,她没被那不讲理的唐小姐撕成碎片,全赖昊柔及时出面制止,如果要指望她的病人会帮她说话,那简宜是痴心妄想!想到这儿,嫔儿不禁投给昊柔一个道谢的眼神。 昊柔回以一笑。“柳姑娘,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你受伤的部位?已经开始红肿了。”她指了指嫔儿的脸颊。 “没有关系。”嫔儿看一下黑昊漠与唐小姐脸上的神色,总觉得他们的感情不像兄妹那麽单纯,好像掺有男女之情,她再度仔细地凝视黑昊漠脸上的伤痕,才赫然发觉自己浪费太多时间在空想上。 她立即转身走出他的寝居。 黑昊漠倨傲的俊脸载满敷衍的神情,在看见嫔儿仓皇离去後,他的厉眸滑过一簇幽光,彷佛在对她的落荒而逃感到失望似的。 岂知嫔儿在找出药箱後,又匆匆回到黑昊漠的房间。 “你还敢过来?”唐之菁很不高兴她的不识时务,丽的娇颠倏地沉了下来。 嫔儿没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善,迳自走到黑昊漠的床榻旁,还不小心把唐之菁给挤开了。“我来帮黑公子疗伤。” 嫔儿细心地检查他的伤口後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你的割伤不深,很快就会好了,而且不会留下痕迹。”她以乾净的碎布拭净他伤口附近的血迹,见已经没有流血了,便往长条形的伤口上上药粉。“呃……你的伤这两天可能会有点痛,请你忍耐一下。还有,记得吃东西的时候,尽量不要扯动伤口。” 这时,嫔儿才瞧见刮掉胡子的黑昊漠一点都不老,大概年近叁十岁而已,这还真教她有点吃惊,她一直以为黑昊漠的年纪很大了。 黑昊漠觉得她内疚慌张的神情很有趣,刚才他无论怎麽威胁、恐吓她,她似乎都毫不畏缩,一派温和柔静,但是他脸上这微不足道的小伤,居然能让她方寸大乱,一副难过得快要掉下眼泪的模样,难道这女人不知道他曾经受过比这严重千百倍的伤势吗? “不用你多嘴,我知道怎麽照顾昊漠。”唐之菁一点都不领情,口气十分的恶劣!心情也很不好。 因为她发现昊漠对她不再动心了,看她的眼神总是冷冷的,而且常常不着痕迹的看向那个女大夫,这使得她又气恼又後悔,当初她不该一听到他不能走路,就立刻放弃了他!如果她再坚持半年,这个她渴望已久的门主夫人之位就是她的了。哼!看来她得浪费一些时间在昊漠身上了,好重新赢回他的心。 “噢!我懂了,唐小姐,那等一会儿麻烦你喂黑公子吃一些东西,我先离开了。”嫔儿没听出她话中的占有欲,只是不懂她为什麽那麽凶。 嫔儿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心想:大概唐小姐不喜欢她吧! “但……”唐之菁为难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能明着拒绝这件事,使她觉得被嫔儿摆了一道,加上她听到昊柔的闷笑声,令她简直气炸了。 昊柔幸灾乐祸地斜睨她几眼?便跟着嫔儿走出房间。 炳!真是大快人心啊! 第三章 当晚,“列岫堂”的密室内。 身材魁梧的黑火焱捻着灰白的胡子,阴沉地思索着杨回报的消息。 在他训练出来的杀手中,以应和杨的武功最高,也最听从他的命令,但这半年来他与苦心栽培出来的独子黑应有了歧见,所以现在杨成了他主要的心腹,而杨从没让他失望过,唯一的一次就是五个月前的那次暗杀失败了。 也就是因为那次失败,使他怀疑黑昊漠的双脚并没有废掉,武功也依然存在,他佯装出“废人”的模样,就是为了揪出鬼影门的叛徒!所以他不得不谨慎,不到最完美、最确定的时机,绝不轻举妄动,因此他停下所有暗杀的计画,差人暗暗打探黑昊漠的真实情况。 杨静立在密室的中央,面无表情地等待师父出声,并没有因为过长的寂静而感到不安或浮躁。 这间方形的密室里,正诡异地闪烁着两盏斗大的明灯。 “杨,你认为今天下午那个女神医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抑或是她在跟黑昊漠演一出戏给我们看?”黑火焱脸色凝重地抚着髯须,竭力隐忍他那愈来愈不耐的火气。 “徒儿愚钝,实在看不出来。” “混蛋东西!你会看不出来?!”黑火焱怒气攻心,眼中浮现出一抹杀意。 随着黑火焱的动怒,杨颀长的身躯应声被劈倒在地,由於他没有运功闪避黑火焱的怒掌,导致他五脏六腑气血逆涌,嘴角挂着一条血丝。 杨捂着胸口直视一手养大他的师父,没有出声求饶,平凡无奇的面孔上也没有痛苦、惧怕之意,那对无心无绪的眸子只是静静地迎视黑火焱。 黑火焱突然怒极反笑,像是要掩饰他一时的失控般。“哈……哈哈哈……表现得很好,杨,如果你出声求饶,那可就真令师父失望了,要成为一个最顶尖的杀手,就要有不屈不挠、不怕死的精神。”黑火焱抛给杨一粒清香的药丸。“你下去疗伤吧!” 杨反手接住那颗丹红色的丸子,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腰身挺得直直的,任谁也看不出他此时身受严重的内伤;杨像是若无其事般地走出密室後,才吐了一口鲜血在衣襟上。 黑火焱懊恼地紧眯双眼,表情既阴郁又危险,他并不是後悔失手伤了杨,反正杨只是他手中的一具傀儡而已,无关紧要,他懊恼的是杨一受了伤,就没有可供他指使的得力手下了,尤其在这他亟需用人的时刻里。 当然,他列岫堂已经训练出各类型的杀手,有擅用剧毒的、有专使兵器的;也有精研暗器的……但他们大都忠心於黑昊漠,不易使唤,只有杨这小子十分听从他的命令,这才没辜负他从小拉拔他长大、授以高深武功的苦心。 杨是他大哥也就是前门主,在外头出任务时所带回来的孤儿,并交给他抚养,黑火焱见杨天资聪颖、骨骼柔软,是个练武的奇才,所以把他收为徒弟,给予最严格的训练,今天杨才会有“鬼影门第一杀手”的美誉。 所以,杨敢不顺从他的话吗? ★★★ 连续几天,嫔儿每天都替黑昊漠针灸,然後在他受伤的脊柱上数半个时辰的药膏,一天叁次,而黑昊漠也照惯例表现出乖戾、阴晦的态度,一副怀疑她医术的不合作模样,不过,嫔儿都好脾气地不跟他计较;等她治疗的程序结束了,那位唐小姐一定会准时出现在房中,代替她照顾黑昊漠,而嫔儿也没有异议。 扣掉每日固定医疗黑昊漠的时间,其实嫔儿自在得很,在这座别院里有个大水池,里头养了几条美丽的锦鲤,她常常带一些她没吃完的剩饭来这里那些游来游去的锦鲤。 不过这是刚开始的前叁天,到了第四天,嫔儿已经开始感到烦躁了,住在这豪华的别院内,被限定哪里都不能去,这对喜欢山林、习惯自由来去的她来说,无非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牢笼,令她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幸好昊柔常常过来陪她聊天、散步,对自已非常友善,帮她解除掉一些被困住的窒息感,而从昊柔的言语中,嫔儿终於了解黑家那错综复杂的关系—— 原来,黑夫人在改嫁给黑昊漠的父亲前,已经育有一女,就是唐之菁,但黑昊汉并不是黑夫人所生,只有昊柔才是。 所以,当半年前黑昊漠有娶唐之菁的打算时,黑夫人并没有反对,反而乐观其成,但是在黑昊漠被大夫宣布从此再也不能站起来後,唐之菁便迅速抛弃他,另寻适合的对象,据昊柔明确的“暗示”,唐小姐现在与昊漠的堂弟黑应感情很好,不过,从她最近常去探望黑昊漠的情形看来,唐小姐可能又要变心了。 唉!外面的人感情好复杂喔! 等嫔儿听完昊柔聒噪的解说後,她的头都痛起来了,但是她倒能理解黑昊漠为什么如此愤世嫉俗了,原来他曾被心爱的女人抛弃过,好可怜喔! 嫔儿同情地摇摇头,把手中的剩饭全丢进池子後,就要弯腰洗净双手—— “啊……柳嫔儿……快来啊!”唐之菁冲出屋子,一脸的惊恐与嫌恶。“他……好像发狂的野兽一样……” 嫔儿闻言,来不及问仔细,就立刻拔腿跑进黑昊漠的寝居。该不会是她的药量没有控制好,害他产生什麽副作用吧? 她一跑进寝房,就看见黑昊漠双手环住右大腿,整张俊脸痛苦地扭曲着,他的唇惨白得没有任何血色,还不时发出痛吟声。 “你怎麽了?黑公子。”嫔儿匆忙地冲到他的床边。 黑昊漠发觉她的到来,马上逞强地止住呻吟声,喘息地道:“大腿……抽筋。” 嫔儿赶紧掀开被子,轻柔地检查他的右大腿,一碰到他急剧收缩的肌肉,她立刻明了是怎么回事了。“你忍耐一下,我知道肌肉痉挛非常痛苦,但一下子就过去了。” 她一双温柔的玉手立即按摩他的右大腿,试图让他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痛楚。 唐之菁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嫔儿正不知羞耻地触摸黑昊漠的大腿时,丽颜不禁露出嫉妒与猜疑之色,她尖锐的叫嚣着:“柳殡儿,我是叫你来医治昊漠的,你竟敢勾引昊漠?!” 她见嫔儿没有褡理自己,连头都懒得回,不禁妒火中烧,用力抓住嫔儿的头发,想将她整个人扯离开黑昊漠。 “啊……”嫔儿痛呼一声,双手因此离开了黑昊漠的大腿。“你误会了,快放开我,我是在减轻黑公子的疼痛。” 唐之菁怀疑地望向黑昊漠,见他又露出痛苦的神情,同时双眼也冒出吃人的怒芒瞪视自己,她吓得松开了右手。 嫔儿没有时间检查她到底被扯断多少根发丝,忙不迭地又扑回黑昊漠的身边,替他搓揉剧痛的大腿。糟了!她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半途而废只会使他的肌肉更加僵硬。 在嫔儿持续按摩的期间,黑昊漠都咬紧牙关,没有呼出任何代表软弱的声音,让她看了忍不住产生钦佩,也莫名地感到心疼,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唐小姐,麻烦你去端一盆热水,愈热愈好。”嫔儿一边专注於手边的动作,一边漫不经心地要求站在身後的唐之菁。 “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唐之菁膛圆了忿恨的眸子。这惹人厌的柳嫔儿居然命令她去做下人的粗活儿!扁明知道自己是“鬼影门”的大小姐,还故意当着昊漠的面,要她去做那种卑贱的事,这摆明是在跟她作对嘛! 好!柳嫔儿,你给我记住!唐之菁忿恨地瞪了她一眼才一脸阴沉地走出房间。 不久,黑昊漠的肌肉终於开始松弛了,他俊脸上的纠结也随之消失。 “很好,你的腿总算不痛了,等一会儿我再帮你热敷一下,让你舒服一点。”嫔儿的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意,同时疼的手也离开他的腿。 “你还笑得出来?”黑昊漠的俊脸沉了下来,低沉的嗓音柔得危险。“别指望我会感激你!你把我弄成这副德行,我没叫人杀了你就不错了。”此时,他的疼痛虽然消失了,但脸上、额际仍布满一颗颗的冷汗。 嫔儿充耳不闻那些她早已习以为常的恐吓,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愉悦地道:“黑公子,这些痉挛是好现象,代表你的双腿已经有些许知觉,不冉软弱无力了。” 她的治疗方法总算奏效了,本来她还没有什么信心!一方面是因为黑昊漠的伤势拖得比较久,她不确定用以前的药量可以医好他的双腿,所以私自加重了所有的疗程;另一方面则是由於乾娘不在她身边,她无法随时请教她,导致她的信心不足。不过,现在她的疑虑全消失了,这将是她首次独自医治好一个不良於行的病人。 黑昊漠瞪着她笑意盈盈的娇显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她所说的话,随即露出罕见的笑容。“你是说我的腿有希望恢复了,是不是?” “没错,你脊柱附近的肿胀已经慢慢消掉了,减轻了脊柱四周所受的压力,所以你腿部肌肉的抽搐会愈来愈频繁,所以希望你能忍耐一下。”嫔儿的小脸突然严肃起来。“黑公子,我知道你对我的能力还有些怀疑,但如果你肯配合我接下来的治疗,我保证你在短时间内就可以走路了。” “我不只想走路,还想恢复我的武功。”黑昊漠坚毅的脸上充满决心,如果他能站起来走路,但却来不及恢复他以前的功力,那么等在暗处的敌人一定会有所行动,他一定要赶紧恢复武功才行。 嫔儿淡淡地笑了。“这可能要多花一点时间,大慨要半年左右吧!如果有灵药做药引的话,你的武功也许会恢复得比较快。” “灵药?好,我会叫昊柔带你去药室看看,那里放了不少珍贵的药材。”黑昊漠沉默了一下,才问:“什麽时候进行你所说的治疗?” 嫔儿把嘴角的笑意小心地收藏起来,黑昊漠那充满敌视的态度已转变了,他不再像一只受创的野兽独自舔伤,拒绝所有人进入他自认为悲惨的世界,并且对关心他的人龇牙咧嘴。虽然他现在的神态还是很冷峻,但至少已经改进很多了。 “明大我就会加强你腿部的按摩,直到你的腿恢复知觉了,再来做一些简单的训练,好帮助你的肌肉强壮一点。”嫔儿的嗓音突然停止了,她打量一下他削瘦的脸庞。“你最好多吃一点东西,可以帮助你恢复得快一点,你实在太瘦了,骨头外若没有包一点肉的话,你的脓疮会容易好了一个,又长出另外一个,所以你没有必要对自己的大小解那麽介意,多吃一点食物吧!每个像你这种伤势的人都是这样无法控制的,我听说有专人在为你处理,不是吗?” 黑昊漠难堪得俊脸微红,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如果你连我的疮都没有办法治,怎麽医得好我的腿?”每个字句听起来都有如冰块般带有寒意。 “你们在聊什麽啊?”此时,唐之菁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而她身後跟着一名端水的丫鬟。 嫔儿漾出愉快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回答她,“我们在讨论他背後的脓疮,而且我正在劝黑公子多吃一点,不要介意大小—— “柳嫔儿,你给我闭嘴!”黑昊漠突然失去镇定地怒喊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嫔儿的名字。 嫔儿的小脸上染上一抹纳闷,但她还是顺从地闭上小嘴。她只是想实话实说,让唐之菁对她的印象好一点而已,又哪里惹黑昊漠发火了?她说的可全是正经又重要的事耶! 即使嫔儿没把话说完,但光是“脓疮”两字,就足以让唐之菁的眼中露出嫌恶的神色,但她立即把它掩饰起来佯装满是关心地询问:“噢!我不知道昊漠长脓疮,严重吗?”真是太恶心了!黑昊漠的双腿不能走动已经够让人厌恶了,他居然还会长脓疮!真令人受不了! “有些快要好了,黑公子是因为东西吃太少才会这样,请你有空的时候多劝劝黑公子吃东西。”嫔儿真心诚意地道,话中没有其他意思。 如果黑昊漠可以让人劝得动的话,那麽他就不叫黑昊漠了!唐之菁不悦地思忖着。 “昊漠最近的胃口不好。”唐之菁本能地辩解,听柳嫔儿的口气,好像昊漠不肯吃东西是她的错一样,柳嫔儿凭什麽这样暗暗地指责她?瞧她那副伪善的模样真教人厌恶! 黑昊漠冰冷地哼了一声,他痛恨别人把自己当作隐形人一样讨论,更讨厌嫔儿把他的“痛处”大剌剌地揭露出来。 “吵死人了!宾出去!”他那两道浓眉不悦地拢了起来。 嫔儿询问地望向他,见他没啥好脸色地直盯着自己,赫然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噢!我明白了,那我先出去了,黑公子,你好好休息。”她面带温和的笑容走出房间,猜想黑昊漠又在闹扭了。 唐之菁闻言,随即露出得意的冷笑,可见得在黑昊漠心中,她已渐渐恢复以往的份量了。 相对於唐之菁的冷笑,黑昊漠的表情显得有些愠怒,他不敢相信柳嫔儿竟然没有露出任何受伤的表情,反而笑意盈盈地要他好好休息?!难道这天杀的柳嫔儿从不动怒吗?她脸上老是挂着柔婉的一号表情,彷佛别人怎么污辱她、骂她都无所谓一样,她若不是心机极为深沉,就是她的个性本来就是如此,而他比较倾向於相信後者——柳嫔儿是个没有个性的软弱女子! ★★★ 由於黑昊柔一连两天没来找她,所以嫔儿没有办法到药室取得她想要的药材,偏偏她带来的药粉大部分都快用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那麽受欢迎,许多下人都托小欢跟她拿药,不论大小病痛统统有,听起来比较严重的人,她都请小欢转告他们,有空过来让她亲自诊断,不过至今都没有人过来。 至於要配给黑昊漠吃的药粉也都快要用罄了,顶多撑到明晚而已,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得到外头走一趟,她记得谷地的外围全是森林,应该有她需要采的草药才对。 一旦下定决心嫔儿就背起她那空汤汤的药箱,没告诉任何人,便从别院的月形门走出去;她凭着记忆走到了户外,但沿路上她遇到许多仆役打扮的下人,他们都以奇怪的眼光偷瞄着她,使嫔儿觉得有点心虚。 “哗啦……哗啦……”嫔儿到了外头,便隐隐约约听到瀑布奔流的声响,她有些一纳闷刚来的时候怎么没听到,大概是那时候初来乍到,自己忙着观看其他景物的缘故吧! 嫔儿循着瀑布的声响,往树林的方向漫步走去,瀑布流泻的声音也愈来愈大声。她走进一条藏在花海中的羊肠小径,走没几步,就惊喜地发现树林里全是罕见的珍贵药材,它们大都长在草藤、矮丛和腐烂的落叶中,也许是因为这座山谷很隐密,所以许多少见的药材都没被人采走吧! 嫔儿喜出望外地边走边采,没多久,她的药箱内已放了半满的草药,她动作灵巧地穿梭在树林中,直往小径的尽头行去。 不久,她便找到了瀑布,只见千丈高的飞瀑轰声如雷,水溅如烟,陡然坠落的水势急倾而下,激得潭水翻涌滚腾,此等壮观的气势不禁让嫔儿屏住气息,静静地欣赏着飞瀑的磅砖气势。 突然间,嫔儿看见一株雪白的玉树傲立在瀑布後方的岩壁裂缝内,那是流碧寒树啊!它结出来的流碧果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药,如果用来合药医疗黑昊漠,他的双腿不但可以迅速痊愈,而且所恢复的功力一定比以前深厚。 嫔儿先是双眼发亮地盯着水幕後的流碧寒树,然後顾不得飞溅的水花打湿全身,她撩起裙尽可能地接近瀑布,想确定那株是否真的是流碧寒树。 等到她确定树上正结着流碧果,而且快要接近瓜熟蒂落的时候,嫔儿不禁有些紧张,因为她无法穿过奔的水幕,到岩壁的裂缝中摘取流碧果,看来她得找有武功的人帮她采才行。 而且这几天是关键期,她得每天都来这里观察流碧果成熟的情况。 嫔儿转身就要离开瀑布旁,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水潭边的巨岩上坐着一名陌生人,只见他平实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吭声,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盯着自己。 “呃……你好,你也是住在这里的人吗?”嫔儿缓缓走向他,对他漾出友善的笑容。 杨没有出声,也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这里是他每天下午独处的地方,“鬼影门”的人都不敢来打扰他,但是今天有了例外,这位姑娘竟然闯了进来。 杨知道她就是替门主医治半身不遂的女神医,他曾经遵从师父的命令,暗中观察她几次,发觉她是所有大夫中最不怕门主的人,也是最年轻貌美的。不过,门主禁止她离开叶坠别院,此刻她怎麽会在外头溜达呢? 嫔儿彷若无视他冷漠的表情,因为她已经被黑昊漠磨得很有耐心了,她迳自和善地说下去,“这位公子,你的气息不稳,时而急促、时而平缓,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内伤?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里刚采了一些不错的草药,你可以把它们带回去熬成药汁,你的内伤很快就会痊愈了。” 语毕,嫔儿就热心地低头翻找自己的药箱,拿出几样治伤的珍贵药材,但是等到她抬起头後,那个陌生人已经无声无息地走远了。 嫔儿连忙追了上去。“喂……你的药还没拿呢……” 追着、追着,嫔儿跟进树林内,气喘吁吁地来到一栋以天然树干成的木屋前,别看这栋木屋外表优雅质,它的体积却看起来大得惊人。 由於嫔儿看见那个人走进屋内,所以她很有礼貌地上前敲门。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名脸上带有伤疤的魁梧大汉立刻打开木门,然後凶狠地抓住她的双手。“你竟敢闯入禁地?!你可真是大胆啊!” “你误会了。”嫔儿微微蹙起纤巧的柳眉,温婉地解释道:“我是来找人的,我不知道这木屋不能随便接近,请你放开我的手,好吗?” “哼!你去跟刑堂的人解释好了。走!”大汉毫不留情地硬拉着她的双手,往树林外头走出去…… 第四章 严肃的大厅内。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黑昊漠那冷飕飕的低咆声充斥在整个厅堂,让所有站在大厅里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他受伤半年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而且是被人用软轿抬出来,被安置成“坐”着的模样,难怪他的俊脸会臭成这样。 由於嫔儿的身分特殊,刑堂堂主周济介不敢私自处置她,於是立即派人向门主请示,所以黑昊漠被迫不得不现身,解救嫔儿那条小命;其实黑昊漠本想不理她,但是他转念一想,他的腿全仰仗她来医疗,如果她现在死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嫔儿丝毫不畏惧他的怒气,反倒是有些无辜地笑了。“我没有啊!我的药材快要用完了,所以我只好到树林内摘采药草,不然明天你就没有药可用了。”她忽地双眸一亮。“还有,树林里好多珍奇的药材喔!几乎满地都是,你看我的药箱已经半满了……” “谁问你这些了?”黑昊漠厉声插话,知道不赶快阻止她最感兴趣的话题,她一定会说个没完没了。 嫔儿眨着一双无辜的笑眸瞅着他。“那你在问什麽呀?问清楚一点嘛!” 在场的黑夫人、昊柔全篇她的明知故问感到胆战心惊。嫔儿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如此“顶撞”黑昊漠;至於“刑堂”堂主周济介,及闻讯赶来的列岫堂堂主黑火焱则全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等待他们的门主愤怒地了结她的生命。 黑昊漠鹰般的利眸梭巡着所有人的神色,尤其颇富深意地瞥了他的叔父黑火焱一眼,才像不得不妥协般叹口气,问:“你为什麽要闯进本门的禁地呢?” 那座偌大的木屋是“鬼影门”训练杀手的地方,凡所有卖身到鬼影门的下人都知道不可擅闯禁地,否则杀无赦,但是柳嫔儿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竟然犯了这项禁忌! “噢!我在瀑布旁遇到一个身怀内伤的人,好心地想拿一些药材给他熬成药喝,可是他好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溜烟就走远了,所以我赶紧追了上去,因为看见那个人走进木屋里,所以我就走上前去敲门啊!我根本不知道那里是禁地!然後就被莫名其妙抓起来了。黑公子,你快帮我跟他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嫔儿望了一下周济介那不善的脸色,忐忑地走向黑昊漠,像是要寻求他的保护。 “想逃?!”黑火焱暴吼一声,右手猛然推出一掌,劈向正背着他的嫔儿,歹毒的心思不言而喻,他这一击,一来可以奇袭劈死柳嫔儿,若是不成,也可以测中黑昊漠是否佯装半身不遂。 嫔儿的身影淬然右移,以一记灵巧的轻功身法避过他的偷袭。“咦?你怎麽突然动人呀?”然後一睑戒备地闪到黑昊漠的身旁。她虽然会一点武功防身,但对方的武功高强,她绝不可能躲过他第二招的。 黑昊漠看到她躲过偷袭,原本高深莫测的黑眸掠过一抹放松的神色。 “你会武功?原来你来『鬼影门』果真另有目的!”黑火焱毫不放松地继续追击,他的袭击竟被一个小泵娘躲过,今他顿时感到老睑无光,不由得老羞成怒起来。 “住手!”黑昊漠出声制止的同时,一道黑影若闪电般地从厅外跃进厅中,双手带着劲风抡向黑火焱,不但救了嫔儿一条小命,还将黑火焱的身体震返叁尺。 黑火焱勃然大怒地指着黑衣人,涨红老脸,斥喝道:“臭小子……你竟敢犯上!”他根本不知道以前被他训练出来,现在派在黑昊漠身边的古明弘武功精进那麽快,看来他一定被黑昊漠指点不少;身为贴身护卫的古明弘武功已经快要跟自己不相上下,那麽黑昊漠本身的武艺岂不比自己想像中还高? “门主已经喊住手了,请堂主自制。”古明弘腰挺胸站在黑昊漠的另一侧。 嫔儿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不禁感激地朝那人望一眼,她不懂刚才那个老伯为什么要杀她? 黑昊漠英挺的眉毛半挑着,凌厉地睨着黑火焱。“叔父,我还没有问完话,退下去吧!” “你……你……”黑火焱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重重甩了衣袖一下,才气闷地退到一旁去。 黑昊漠转向嫔儿,口气隐隐透出不悦。“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嫔儿的美眸灿然一亮,笑吟吟地道:“有呀!我在瀑布後方的岩壁内发现一株『流碧寒树』,它所结的流碧果是旷世灵药,如果用来医治你的双腿,保证你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还有——” “你先别说这些,我不是在问这个。”黑昊漠瞧了脸色阴晴不定的黑火焱一眼,才慢条斯理地问:“你在木屋附近有看到什麽东西吗?” 天!他的头好痛!他费尽心机地故布疑云,就是为了让多疑的黑火焱有所顾忌,不敢再派人暗算他,并且保护他一家人的安全,现在竟然被这大嘴巴的笨女人给说穿了,若是他今晚遭人暗杀,那么全是拜她所赐的。 还在演戏?!黑火焱心里冷冷哼了一声,他现在更加笃定黑昊漠的腿伤是在骗人的,他的所做所为一定是在等自已露出马脚,好将自己的势力一举消灭,因为一个半身不遂的人怎麽可能一脸的不在乎,任由那个女人大力地喳呼出他的伤势?哼!他才不会怀呼呼的上当! “没有啊!我才刚敲门,就被一个不讲理的人抓去见他。”纤纤玉指指向周济介。“我根本来不及看屋内的摆设,但是我怎么跟他解释,他都听不进去,还把我的药箱给没收了;那药箱内装满了许多宝贵的药材,是我花了一个下午才采集到的,黑公子,能不能请你叫他把药箱还给我?”虽然她的脾气向来温顺惯了,但是遭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嫔儿难免出言小小的埋怨一下,尤其她的宝贝药箱居然被随便丢在地上,简直心疼死她了。 厅内所有疑问的眼光全望向周济介,等待他的解释。 “周堂主,是真的吗?”黑昊漠问。 周济介勃然变色,振振有辞地道:“门主,属下的职责就是维护本门的安全,及处置所有对本门不利的人,姑且不论这位姑娘看到了什麽,光是她擅闯禁地,就是死罪一条,如果不惩罚她的话,等到她出谷之後,恐怕会把本门的机密流传到江湖上去,这对本门而言是项极大的威胁,所以属下不得不防着点。” “但是嫔儿姊姊不是江湖中人,她不会乱说话的,周伯伯。”昊柔冲动地向前走一步,替嫔儿说句公道话,她不忍见嫔儿遭遇不测。 黑火焱露出森寒的一笑,像是逮到什麽把柄似的。“昊柔,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女人有不俗的轻功,怎麽可能不是江湖中人呢?也许她就是白道派来卧底的人也说不一定,为了本门的安全着想,老夫建议处死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嫔儿的心随着他们的对话七上八下,柔美的俏颜上一点一滴失去了血色。这是片麽神古怪的地方呀?她只不过敲了一下门,有必要以死刑来结束她的生命吗?这太可伯了吧! “可是……”昊柔极力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对嫔儿有利的辩解来。 “昊柔,别说了!”黑昊漠冷淡地朝她使个眼色。“我相信周堂主一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既能留下柳嫔儿的性命,又能使她不会漏出本门的机密。对吧!周堂主?” 周济介没有被他轻柔的口气欺瞒过去,他知道门主已经开始冒火了,他戒慎恐惧地弯腰抱拳道:“是的!门主,属下心里是有一个办法。等这姑娘完成任务後,我们可以把她的舌头拔掉、双手斩断,让她从此不能说和写,这样就能防止她漏机密了。” 嫔儿闻言,害怕地轻呼一声,娇颜早已吓得一片修黯,她无法相信那个人竟然无动於衷地说出这麽残忍的话来!难道他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根本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挖掉别人的眼珠、砍断别人的双手吗?这实在有违天道! 黑昊漠把她又惊又惧的神色看进眼中,心扉竟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不舍,又像是心疼,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对他有“救腿之恩”,所以他不忍见她落得如此下场,但他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嘲笑他:黑昊漠啊!黑昊漠啊!你什么时候生了一副好心肠了?你分明是喜欢上她,别再自欺欺人了! 黑昊漠虽然不情愿,却仍仔细地解剖了自己的感情,他压根儿不清楚自己看上了她哪一点?也没想过自己这颗孤绝的心有容纳人的能力,但“事惰”就是这样违反他的意愿发生了。 他恼怒地瞪了一下嫔儿,才不甘不愿地开口:“其实,柳嫔儿不是外人,没必要用那种手段对付她,她虽然没有加入本门,但她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应该不至於背叛『鬼影门』才对。” “咦……”站在大厅里的人全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其中以黑火焱的惊愕中夹有忿怒的神色最显眼;而嫔儿是里面最冷静的人,她只是柳眉稍稍蹙了一个小弯,纵然心里有无数的纳闷,但也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黑昊漠是在帮助她。 “不行!老夫反对,这女人来路不明,怎麽可以当我们的门主夫人?要是哪天她带着白道的人杀进谷内怎麽办?老夫不相信这个女人。”黑火焱纯粹是为反对而反对,总之,他就是看嫔儿不顺眼。 黑昊漠的俊容泛起冰冷的气息。“叔父,我不记得我有问你的意见。”他的右手轻轻一抬,立即出现两个粗壮的大汉,末发一语的再次用软轿把面孔绷得紧紧的黑昊漠抬走了。 “哼!”黑火焱恶狠狠地瞪了嫔儿一眼,才臭着老睑走出去。 他一离开,大厅里的气氛突然轻松起来。 昊柔撩起裙奔向嫔儿,兴奋地追问着,“嫔儿姊姊,我大哥说得是真的吗?你真的要与大哥成亲了呀?” “我等一下再跟你说,我现在有紧急的事要做。”嫔儿心不在焉地拍拍她的手臂,然後走向周济介面前,甜甜的笑意缀上她的粉唇。“这位大叔,我现在可以拿回我的药箱吗?那里头有几样重要的药草,我想赶快回去晒乾它们。”说到底,她还是比较担心她的宝贝药箱,深怕要不回药箱。 在嫔儿的眼中,没有什麽事物比她的医书、药箱还要重要,包括那位“据说”已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黑昊溪。 “当然可以。”周济介和气地笑了。知道嫔儿是未来的门主夫人後,他就一改过去冷硬严厉的形象。“柳姑娘,我会派人把药箱送回你那里去!请你宽心。” 闻言,嫔儿的笑容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噢!谢谢你,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那麽心急的,可是那只药箱是乾娘留给我的遗物,我不想遗失它。” “哪里,这是人之常情,柳姑娘,我先告辞了。”周济介同时也向厅内的黑氏母女颔首告退。 ★★★ 嫔儿应付完昊柔那一箩筐的问题後,就前去黑昊漠的寝房,想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她一踏进门,正好看见刚才替她挡下那一掌的男子正把黑昊漠安置到床铺上。 “等一下。”嫔儿连忙出声。“让黑公子坐在椅子上好了,整天躺在床上对他的身体不好。” 迸明弘看都没看她一眼,迳自以眼神询问黑昊漠的指示。 黑昊漠眯起一双隐忍怒气的鹰眸瞪视她,想让她感受一下胆战心惊的滋味。她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命令他的手下! 但是等到他的怒眸瞪得开始痛了,嫔儿依然漾着一脸柔美的笑容迎视他,一副天杀的无邪模样。该死的笨女人! 黑昊漠低声诅咒一声。“明弘,把我放在椅子上。” 迸明弘照办了。 “原来这位大哥就是替黑公子处理大、小解的人呀!真是麻烦你了,可是以前怎麽没见过你呢?”嫔儿仔仔细细地瞧了他几眼,发现他大概被黑昊漠耳濡目染久了,居然跟他一样不友善,从头到尾部没笑过。 “你的话怎么那么多啊?吵死人了!”黑昊漠恼红了眼,早知道刚刚就别“舍身”救她,让她被拔掉舌头算了。世上怎麽会有讲话这麽笨的女人,一点都不懂得修饰?他真不明白自己怎麽会看上这笨女人!! “也没什麽,我只是见这位大哥的身手很好,有件事想请他帮忙。”嫔儿愈说愈觉得这办法可行,不禁面露喜色地绕着古明弘打量,殊不知她这毫不矜持的目光已引来某人的醋火。 黑昊漠神色阴晦地蹙起眉。“不论什麽事,我都不会允许的。”若不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贴身护卫与嫔儿是第一次碰面,他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嫔儿奇怪地望他一眼。“可是我是请这位大哥帮忙,好像不关黑公子你的事,你允不允许有关系吗?”好奇怪喔! 黑昊漠的冷笑扭曲了他的俊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明弘是我的护卫,没有我的答应,他是不可能帮忙你的。”这么简单的事居然还要解释给她听。 “噢!我懂了。”好奇怪的男人喔!竟然不准他的手下帮她采流碧果。“那我去找昊柔帮我采流碧果好了。”嫔儿转身就要走开。 “慢着!”黑昊漠愠怒地喊住她纤细的身影。“你怎麽不早说你是要采那果子呢?”如果她早说清楚,他就不会生这莫名其妙的闷气了。 “我以为黑公子应该知道才对。”嫔儿又走到他的面前,“你回心转意了吗?那颗流碧果是千古灵药,这次错过了它,机会就不再有了。” 黑昊漠很不满意她的口气,她好像是把他当作小孩一样训示!但是不满归不满,他的脑袋可不是稻草扎成的,他明了事有轻重缓急之别,即使他的眉间已拢起了不悦之色,可是他并没有意气用事,只听他没啥好气地开口道:“我会叫明弘帮你这个忙。”他看向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古明弘。“明弘你就委屈一点吧!” 迸明弘面有难色,但还是恭从地点头了。 “你先下去。”他还有点事想跟嫔儿谈。 明弘一走,嫔儿也想尾随着地一起走,好向他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你想到哪里去?!”黑昊漠那夹带着隐隐雷声的低咆冻结了嫔儿的脚步。“你过来坐下我要与你好好的谈一下。”他指了身侧的另一张椅子。 “可是……那个人……”嫔儿这下有些为难了。 “放心!明弘不会走远的。”黑昊漠的双眼闪耀着证诮的寒光,他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这女人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除了她的宝贝医药,她还曾在意担忧过什麽吗? 事实上,嫔儿几乎是一个低温的女人,她对什麽事部不会强求、不会在乎,所以她一直能面带微笑,从没见过她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反应,但只要一谈到有关医术上的事,她的热情可是无人能比的,她甚至可以开心地说上一天一夜,如果没有人制止她,她大概即使说到口乾舌燥也不觉得过瘾吧! “噢!”嫔儿只好乖乖地坐在他身边。“你想谈论什么?” 这迟钝的女人,一般姑娘家要最突然冒出个未婚夫,一定会追根究柢的问个明白,但她好像不觉得很重要一样,连开口问都没问一声,不过,既然她不问,他也没必要多嘴。 “柳嫔儿,以後不准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别的男人瞧。”黑昊漠一开口,言语中就充满强烈的占有欲,他已经将嫔儿视为自己的人了,自然不准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就算是他最信任的贴身护卫也不行。 嫔儿唇上的笑容陡地僵住了,她有些困扰地搔了搔鬓角。“可是我都是这样看人的啊!难道这是不对的?”她乾娘总是教她,从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心思,所以她习惯直视别人的双目,不过,到目前为止,她看见的人不多就是了。 “我警告你,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开玩笑。”黑昊漠的俊脸倏地沉了下来。才给这女人几分和颜悦色,她竟然拿乔装起优来。哼!天下的女人都一样。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确实不知道外头的规矩。”嫔儿的樱唇浮出一抹甜笑。“因为以前我是跟乾娘相依为命住在森林中,什麽都不懂,如果我做错了什麽,或失了什麽礼,请你老实告诉我。” 原来是个乡下小土包子!难怪她的言行举止异於常人,居然一点都不畏惧地的恶言相向,她大概没见过什么坏人吧!想到这里,黑昊漠严峻的脸孔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 “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唐之菁一边嚷着嫉恨的尖叫声,一边发飙地摔碎房内珍贵的摆饰,她那尖锐的嗓音几乎刺穿了黑应的耳膜。 “菁妹,你冷静一点。”黑应心疼地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再继续叫下去。“有什麽事你慢慢讲,不要气坏了身子。” 黑应就是黑火焱之子,同时也是黑昊漠的堂兄,当他一听到他最心爱的女人在房中发脾气时,便立刻飞奔过来了。 “昊漠竟然在大厅宣布那个臭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唐之菁看见黑应在她房中,她的狂怒立即收敛一些,她可不想让一向仰慕她的人瞧见她的失态。“应,你一定要帮我的忙!都是那狐媚的女人蛊惑了昊漠,不然他绝不会这样做的。” 自她长大成人後,就一直梦想成为鬼影门的门主夫人,如今她居然抢不过一名平庸的丑女人,这口气教她怎麽得下去!可恨呀! 黑应拨开圆椅上的瓷器碎片,坐下来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也听爹说了,他老人家到现在还在发脾气呢!这柳嫔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鬼影门内掀起轩然大波,这後果不知是好还是坏?” 唐之菁的双眸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应,不如我们先下手杀了她,免得她真的对我们鬼影门做出不利的事来。” “不行,堂兄的双腿还没医好,菁妹,你可千万不能胡来。”黑应俊逸的面容上涌起一抹忧虑。“这段时间我会监视柳嫔儿的一举一动,观察她是否有不良的意图,到时候我们再来下决定好了。” “可是昊漠就快要跟那女人成亲了。”唐之菁终於失去冷静,顾不得黑应的感受,口气有点急了。 黑应那漂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下来。“原来你对堂兄还未忘情,那你为什麽要跟我在一起?”他平静的语气中暗合指责之意。 唐之菁的双眸一转,连忙换了一种娇滴滴的口气撒娇道:“应,你怎么这麽说啊!人家当然是喜欢你,才会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误会人家的心意嘛!” “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着急我堂兄成亲之事。”他的性格虽然温文儒雅,常被外人视为软弱无用,但这并不表示他是个笨蛋,他已经开始怀疑唐之菁不是真心爱他,而是有意“脚踏两条船”了。 “我哪有着急?人家是担心如果那女人存心不良,等昊漠娶了那女人,我们就来不及阻止了。”唐之菁的嘴唇不悦地噘了起来,等待每回她一表现出不高兴时,黑应就会立刻“配合”的屈服与安抚。 不过,这次黑应可没顺从她的心意。 “菁妹,我们成亲好吗?让我安心一点。”他不想整日患得患失的,这半年来,他总算有机会亲近他心仪已久的佳人,现在好不容易快得到她的芳心了,他不想在此时功亏一篑;虽然他趁堂兄受伤期间横刀夺爱,称不上正人君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他第一眼看到唐之菁时,就深深爱上了她。 虽然她有着骄蛮任性的缺点,又爱发大小姐脾气,但是每当她露出美的笑容时,总是教他无法抵抗,情不自禁地投降了,不论她做了什麽令人气愤的事,他到最後都还是会原谅她的过错。唉!他已不可救药地陷入她的情网中了, “成亲?!”唐之菁一时错愕,小嘴微微地开启,但她很快地便恢复过来,同时想出了一个狠毒的计策。“应,其实我们成亲是早晚的事,只是『鬼影门』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教我怎么安心跟你成亲啊?如果你能替我除掉柳嫔儿那女人,也许我们就能早日成婚了。” “你又来了,菁妹,你为什么非要杀柳嫔儿不可?”黑应有所顾忌地摇头。“如果她没有我们想像中邪恶,只是单纯的想治好堂兄的腿怎么办?我不想杀错人。” “我不管!”唐之菁那对燃火的眸子喷出杀气来。“你一天不杀死柳嫔儿,就休想我会嫁给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她冷哼一声,高高抬起骄纵的下巴,抛下黑应,走出自己的闺房。 “菁妹……你不要不讲理……”黑应忙不迭的追了出去。 第五章 叁天後。 在古明弘摘来的流碧果与金针的辅助下,黑昊漠的双腿果然恢复知觉了,现在虽不至於健步如飞,但简单地走几步路却是易如反掌,嫔儿相信,假以时日,黑昊汉痊愈的程度一定会让外人看不出他曾经受过重创。 黑昊漠一能下床,什麽话也没说,就迫不及待地走去练功房,练习他那荒废已久的武熟招式,身手虽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灵敏,但体内陡增了半甲子的内力修为,却弥补了这项缺憾,可惜目前他只恢复了五成的武功,还不足以对付他的叔父黑火焱,他一定要加紧练回来。 就在黑昊漠练功的同时,嫔儿已开始收拾她的包袱了,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两叁下就全收进包袱了。 嫔儿环顾着这间高雅的寝房,心中并没有什麽依恋或不舍,相反地,她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忧她走路时会撞坏别人的高级物品了。 其实,住在这里也并非没有好处,起码昊柔挺喜欢找她闲话家常的,她在这里十天所说的话比过去一整年还多,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可怕的——虽然绝大部分都是昊柔在讲。 嫔儿把包袱、药箱暂时搁在桌上,然後到练功房去找黑昊漠道别。 只见偌大的练功房十分宽敞,却也非常空洞,埋头空汤汤的,只有一柄长剑悬挂在壁上,其他空无一物。 此时,黑昊漠正在空地中央演练一套充满煞气的拳法,每一招、每一式中都隐含杀机,那毒辣阴险的招式足以让轻敌之人命丧黄泉,躲过了前一式,却避不了後一掌,让站在门口的嫔儿不禁看呆了眼,心里暗暗质疑他究竟是什麽人?为什麽要练这种阴狠的武功? 忽然—— “咻!”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飞跃出来,掐住嫔儿的玉颈,动作之快,让措手不及的她根本没有机会躲开。 “咦?是你!”黑昊漠黝黑的星眸透出惊愕的光芒来。“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嫔儿清恬的素颜上露出细微的痛苦之色!青葱柔荑不自禁地抓住他的大手,像是要移开他的箝制般。“黑公子,我没有鬼鬼祟祟……我来这里是有话跟你说,但是你正在练武,所以我没有出声打扰你。” 黑昊漠的眼睛谨慎地眯了起来,静静打量她的神色许久,才松开他的手。“有话进来说吧!”他迳自走回练功房。 在他走进练功房後,嫔儿再也忍不住地露出痛楚的表情,待那灼痛感过去後,她才举步跟进练功房,幸好她已经快要离开这里了,不然她这可怜的脖子总有一天会被他扭断,她从没见过这麽爱掐别人脖子的人。 黑昊漠拿起挂在窗棂上的棉布拭汗,漆黑的眸子依然直盯着她。“你的武艺不差,居然能站在一旁那麽久才被发现,你师承何人?”难怪她能避过他叔父那致命的一掌,若不是她的鼻息突然急促起来,恐怕他也很难发现她已站在门口了。 “我学的是乾娘的家传武学,不过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练武,只有轻功差强人意而已。”她光是学习乾娘那身精湛的医术都怏嫌时间不够用了,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学武上,至於轻功,是因为可以增加她采药的便捷性,所以她才会钻研得比较透彻。 “你乾娘的名号是?” 嫔儿摇摇头说:“不知道,乾娘从没提起过,我也没问。” 黑昊漠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依嫔儿那恬淡的性格来讲,她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没有我的允许,从今以後你都不准到练功房来,听懂了没有?”他自认为自己对她已经相当客气了,若是普通的外人,他早已交给刑堂处理了。 “以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嫔儿自然而然地说出她的来意,“事实上,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请你派人送我回去好吗?” 黑昊漠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那激猛的速度竟然使他产生一股不知名的痛苦。不!他不想放嫔儿走!他心里大声地呐喊着。 “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不准你离开谷中!”他的目光看起来既强悍又冷酷,而且直瞪着嫔儿看。 她漾出一抹感激的淡笑。“黑公子,我知道那天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说的。你放心!我不会信以为真。况且你的双腿已经可以走动,这表示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觉得自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对於那天的事,她会水远铭记在心的。 黑昊漠无法相信她居然不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他不乐地白她一眼。“难道这里没有让你留恋的人、事、物吗?” 嫔儿的灿眸陡地一亮。“当然有啊!如果我说没有就太矫情了。” 这还差不多! “哦!谁会让你感到依依不舍?”黑昊漠尽量将表情维持平静,把满足的笑意全收进心底。 嫔儿兴奋得俏颜染上一层粉红的光泽,这与平常沉静的她简直有天壤之别。“森林中那些稀有的药材是我最舍不得的,我从没见过像这样满坑满谷的罕见药材,几乎俯拾皆是;我真担心我离开後,那些药材会被不识货的人随便践踏,那是十分可惜的事情。黑公子,希望以後你会派人看管那座森林,不要让人随意进出,好吗?”说到後面,嫔儿兴奋的语调不再,反而有些忧心仲仲了。 天杀的笨女人!他气得丢下手中拭汗的毛巾。 “谁问你这个啊?”黑昊漠的怒火完全爆发出来,俊脸上已一片乌云密布了,若不是他早已习惯嫔儿的迟钝兼没神经,他肯定会误以为她在捉弄自己,进而大发雷霆。 “没错啊!你是在问这个问题呀!你好奇怪喔!”一抹纳闷之色染上嫔儿的眼眸。“老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这对你的身体不好喔!我还以为你的脚伤好了後,脾气会多少改善一些呢!”她以医者的角度评判他暴躁的坏脾气。 黑昊漠忿怒地倒竖起剑眉,面带恐怖的肃杀之气,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角。“柳嫔儿,你还敢训我话?!” “黑公子,你别多心,我只是在劝你而已,绝没有训人的意思。”嫔儿背倚着墙,素颜上并没有害怕、恐惧,只是纯粹的无奈。 [删除n行] ★★★ 云雨过後,天色已渐渐昏暗了。 两条裸身如初生娃娃的身影交缠在地板上,黑昊漠拉来嫔儿那破裂的衣裙盖住两人的身躯,他的手臂保护性地圈住她娇小的身躯,然後满足地沉睡了。 嫔儿也跟着小睡一会儿,当她醒来後,有一段时间是完全迷糊的,搞不清楚时间——她从来没有在白天睡过觉,但从阳光照射的角度来看,现在绝不是清晨。 她昏昏沉沉地无法思考,直到她发觉自己跟黑昊漠一同躺在地上,所有的回忆才全都涌回脑中。他们两人都赤条条的,因为黑昊漠对她做了一种奇怪的事情,有一点痛楚,但也有某种不知名的喜悦…… 嫔儿悄悄移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她没时间把“怪事”想得那麽仔细了,她还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呢!既然黑昊漠固执地不帮她,她只好另寻他人了。 她捡回自己所有的衣物後,开始感到烦恼了,她的衣裙全被黑昊漠粗鲁地撕破了,教她怎麽穿啊? 嫔儿用残破的衣料遮住自己,起身站了起来,但此时腰部和大腿内侧竟传来一阵不熟悉的痛,让她轻轻蹙起柳眉来。她的身体怎麽了? “你要去哪里?”黑昊漠以手肘撑起身子,语调依然沙哑地质问她,但清朗的眸子显示他已清醒一段时间了。 “我想回房换衣服。”嫔儿朝他露出尴尬的笑容,总觉得他的目光好像直盯着出自己瞧,害她浑身怪扭的。 见她言辞中已打消了去意,黑昊漠的嘴角勾出一抹近乎邪气的微笑。“走吧!我陪你回房。”他大剌剌地起身,捡起同样破裂的衣物,然後裸身走向她。 “你……怎麽……”嫔儿陡地花容失色。 黑昊漠有趣地拧了拧她悄挺的鼻子。“嫔儿,你现在害羞是不是太晚了点?”他心中已然明白,嫔儿对男女之事还不是普通的无知,难怪她当初见到自己的裸体时能够面不改色,还坚持要替他擦澡,原来她根本不懂嘛! 嫔儿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懂他在说什麽。只见她一脸关心地问:“你怎么流血啦?要不要紧啊?”她连忙蹲下身子,佗势要伸手检查他胯下受伤的部位。 黑昊漠镇定地退了一步,把她拉了起来。“不是我受伤,你不用替我担心。”原来“无知”有时候也是件恐怖的事,看来他得抽空教导她一些『常识』。 虽然他已经很快的拉她起身了,但嫔儿已经有所发现了。“可是上头沾满了血迹,而且好像肿了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耶!”从前“那里”像死蛇一样软绵绵的,但现在却像是活了起来般,好怪喔! 黑昊漠顿时哭笑不得,嫔儿追根究柢的精神未免太彻底了吧?况且,她对着自己的“敏感地带”目不转睛地研究,教他如何保持平常心对待? “别看了,我们先回房间换衣裳,改天再解释给你听。” 幸好这座别院就住了他们两人,下人又鲜少到这里来,黑昊漠才得以顺利的送嫔儿回房。“你进去穿戴整齐吧!”语罢,他也回房去了。 “小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小欢惊讶得声音几乎变调,险些尖叫出来,瞧小姐那云鬓散乱、衣不蔽体的样子,分明是跟男人…… “什麽模样?”嫔儿没想到小欢会在房里,被她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使本来觉得没什麽的她,心里倒开始产生奇怪的心虚来。 她用衣服掩着身子,迅速拿起桌上的包袱,走到屏风後穿上衣裙。 小欢瞠目结舌地瞪着嫔儿那雪白的裸背,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小……姐……” “你叫我吗?”嫔儿探出身子。她已穿戴上另一套整齐的棉布衣裙,走出精美的屏风。 小欢拿起嫔儿挂在屏风上的衣物,仔仔细细地检查它们,赫然发现衣裙是被蛮力撕成两半的,莫非小姐是被门主给蹂躏了! “小姐,你刚刚发生什麽事了?”她试着委婉地问。“有没有受伤啊?”从小姐的外表看来,她似乎并无大碍,也没见她掉眼泪,这实在是古怪得很。 “受伤?”嫔儿那澄澈的黑反映出她内心的惭愧。“我是没有受伤,倒是黑公子好像流血了,不过他矢口否认。”她愈想愈有罪恶感,她不应该放任黑昊漠“睁眼说瞎话”的,她应该坚持检查他的伤势才对。 “门主怎麽会受伤呢?”小欢心中的疑问更加浓厚,虽然她不知道身处在什么组织中,但自从签了终生契约,卖给这个组织做丫鬟後,她就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个个不简单,尤其以门主的武功最是高深莫测,只有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会武功而已。而既然门主的武艺那么高强,怎麽可能受伤呢? 嫔儿摇摇头,眼中升起不解来。“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刚才门主的动作过於激——” “住口!”黑昊漠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冽的目光瞥了小欢一眼。“谁要你多嘴的?”他走进屋子。 小欢吓得双腿虚软,惊恐地跪地求饶:“门主,饶命!” 完了!完了!她这回死定了,凡是触犯门主之人,不是被刑堂处以严刑,就是被折磨得半死。天!她好想哭喔! “小欢,你怎麽跪在地上?”嫔儿有点不知所措,不明白小欢怎麽会突然跪下来,於是走到她身旁。“你快站起来吧!” 小欢委屈地朝她眨眨眼睛,暗示嫔儿快救救她。 “小欢,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老朝我眨眼睛?”嫔儿伸手想要检查小欢的右眸。 黑昊漠在旁边看得万分无奈,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总不能当着嫔儿的面处罚那贼兮兮的丫鬟吧?偏偏嫔儿又看不懂那丫鬟的挤眉弄眼,不能替她求情。 “在那里挤什麽眼睛?还不下去。”黑昊漠话中的威胁任谁都听得懂。 “谢谢……谢谢门主。”小欢喜出望外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後赶紧退下去。 噢!嫔儿总算明白小欢为什么朝她眨眼睛了,可惜她太後知後觉。 “黑公子,小欢是不是做错了什麽?不然你为何对她那麽凶?”黑昊漠的脾气实在大了点,难怪这里的人面对他时,都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 黑昊漠对她生疏的称呼暗暗恼怒不已,他们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她居然还叫他“黑公子”?这笨女人真是不可爱,摆明就是要惹他发脾气嘛! “别管那丫鬟的事,你过来。”黑昊漠坐在椅子上,沉声唤她过来,直到嫔儿不知死活地站在他身前,他才伸手将她抱在腿上。 “黑公子……”嫔儿担忧地蹙了蹙纤巧的眉。“快放我下来!我怕会坐坏你的双腿。” “我的腿已经好了,她用不着担心那麽多。”黑昊漠试着平心静,但平平的语调中仍掩盖不了熠熠的怒气,他轻轻攫住她的下巴。“叫我昊漠,快点!” “昊漠公子,我是你的大夫,怎麽能够不担心你的腿呢?”嫔儿彷佛要息事宁人地改口了,即使坐在别人的腿上,嫔儿仍然维持一派端庄婉约的模样,素颜上没有半丝羞赧不安;反正一个时辰前的“惊涛骇浪”她都安然度过了,何况她现在只是坐在他的腿上而已。 “你这女人是怎麽搞的?”黑昊漠绷紧俊脸,火大地瞪着她。“谁教你昊漠後面又加了公子两字?你非得意我生气,是不是?” 条地,黑昊漠忿忿然地垂头封住她的香唇,将她接下来的回答全吞进唇舌齿牙中。 怎么又来了?嫔儿沮丧地闭上双眸。为什么每次他一讲到不顺心时,就会用这招惩罚她呢?嫔儿静静地任由他的舌头在自己口中作怪,认命地心想:这次大概又要花上许多时间了吧! 黑昊漠骛猛贪婪地狂吮她嘴内的蜜汁,大手轻佻地抚弄她那隆起的胸脯。 嫔儿心中一惊,以为他又要重施故讦撕破她的衣服,小手连忙抓住他的大掌。“不行!我只剩这套衣裙,被你撕坏,我就没衣服穿了。” 黑昊漠非常不高兴他的欲火受挫,但一想到嫔儿初经人事,不适合过於“劳累”,所以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悬崖勒马”了。 “我对撕你的衣裙没有兴趣,你大可放心。”他不悦的咕哝几句。“你这身衣物的质料那么粗劣,你有什么好心疼的?”他仔细看了一下,才发觉她的衣裙上缝有几个难看的补钉,而且质料比下人的粗服还差,简亘惨不忍睹! “衣裳只要能够蔽体、保暖就行了,不需要太过讲究,况且这身衣裙是我乾娘亲手缝制给我的,上头的一针一线全是我乾娘的心意,我怎麽能不珍惜呢?”嫔儿的双瞳露出淡淡的儒慕之情。 “改明儿个我会叫人替你做一些衣服。”黑昊漠的嗓音忽然变粗了,像是不习惯做这麽好心的事一样。 “黑公——呃——昊漠。”在他的怒视下,嫔儿结结巴巴地改口了。“你不用如些客气,反正我明天就走了。”因为今天的天色已晚,她是走不成了。 “我们的关系已非比寻常了,你居然还打着离开的馊主意?”黑昊漠怒气沸腾地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刚硬的五官罩满气急败坏的神色。“柳嫔儿,你给我老实回答,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对你有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这笨女人要是敢摇一下头,他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嫔儿看出他的怒火,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她不敢随便回答他的问题,只好坏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试探他。 “那件事很重要吗?” “你连这件事的重要性都不知道?”黑昊漠头疼至极地松开她的手。原来她无知到这种境界,不知道他们已有夫妻之实了,难怪她还有离开的意思,可是要他仔细解释这件事,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笼统地道:“它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节,你说它重不重要?” “好像挺重要的。”嫔儿试着揣测他话中的提示,其实她对“名节”一点概念都没有,她乾娘不曾对她提起过。 “你总算明白了。”黑昊漠的嘴角翘起一抹微笑,似乎所有麻烦事都让他解决了。“好!我们下个月月初就成亲吧!” 黑昊漠轻柔地摸摸她的後脑勺,然後将嫔儿抱到地上,龙心大悦地离去。 “可是……”嫔儿一脸迷糊地想喊住他,但黑昊漠已经扬长而去了。 黑公子怎么又提起成亲之事了?她还以为下午已经跟他讲清楚了,怎麽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还是成亲与名节两者之间有所关联,所以黑公子误以为自已答应了?唉!早知道自己就不要回答得那麽快,先观望一阵子再说。 嫔儿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烦恼,决定晚一点再去找黑昊漠,把其中的误会说清楚来。 第六章 列岫堂隐密的密室中共有叁人,黑火焱一脸阴森地坐在被有虎皮的大椅上,而底下分别站着黑应与杨提——黑火焱的独子与心腹。 “原来黑昊漠以前真的是半身不遂。”黑火焱目光如电地直瞪着杨。“对於一个这样的废人,你是如何暗杀失败的?” 这桩莫名其妙的失败,使他开始怀疑杨的忠贞,要不是杨的失手,五个月前他就已经是『鬼影门』的门主了,哪还要看黑昊漠那臭小子的脸色,真教人愈想愈!他很不得一掌劈死那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杨…… 杨虽听出师父口中的杀意,但面部的肌肉依旧没有牵动一下,只是冷静地回答:“启禀师父!当晚徒儿潜进门主房中欲刺杀他的时候,门主确实从床上凌空腾起,躲过我的必杀绝招,那时徒儿忆起师父的吩咐,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便立刻退离那房中,没有细察清楚。” “爹,也许那人是古明弘伪装的,当时漆黑一片,任谁也无法看仔细,爹,您就别怪罪杨了。”黑应微皱着眉宇,替杨求情。 杨虽然跟自己不熟——杨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但好歹他们也相识十数年了,教他怎么忍心见杨死在他爹的掌下? 黑火焱收回已运在右掌的真气,将清算的矛头指向黑应。“你这不孝子还敢替别人求情!如果当初不是你使性子,不愿帮为父的忙,我们今天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局面,那门主之位也早就是我的了。”他想不透自己怎麽会生下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子,他的心居然全向着外人! “爹,您为什么一直想要当上门主?”黑应一向温雅有礼的面孔显露出不解的线条。“爹,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列岫堂堂主了,没有人敢不听您的话,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你懂什么?这门主的位子本来就是我的!”黑火焱失控地用力拍向椅子的把手,老迈的脸上露出吓人的神色。 “我不论武功、资质及领导能力都比大哥优秀,门主之位当然要由我来继承,以我卓越的能力,一定可以将本门发扬光大,但是我那瞎了眼的父亲竟然将位子传给大哥,这教我怎麽心服口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夺回门主的位子。” 黑应听傻了眼,他还不晓得父亲的内心藏了那麽多的不甘与怨恨,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而他虽然不赞同父亲的想法,却也十分同情父亲那过分的执拗。 “爹,现在堂兄已将本门领导得有声有色,您就安心享清福吧!况且您的年岁已高,何必跟後生晚辈争那么多呢?这恐怕会惹来武林中人的耻笑呀!”黑应了解父亲最爱面子,於是出言劝告他老人家。 黑火焱看了杨一眼,猛然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捻了捻胡子。“傻孩子,你以为为父的目光真有那麽短浅?我完全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等我百年之後,你就是鬼影门的门主了,况且,你不是很喜欢之菁姑娘?一等为父夺取到门主之位,之菁姑娘一定会欢天喜地嫁给你,你也就不用再担心会被昊漠那小子比下去了。” 黑应哪会不明了父亲的用意,他老人家把话说得那麽好听,只不过是想诱使自己助他一臂之力罢了,唉!没想到他父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想利用。 “爹,我不希罕当什麽门主,尤其是用血腥杀戮所得来的位子,求您老人家放弃吧!堂兄不是那麽容易能让人扳倒的人,他的心思缜密、行事强悍、毫不留情,我怕万一你们的行动失败了,堂兄会不留情面地严惩你们。”黑应实在很担忧父亲会莽撞行事,徒惹祸端。 “住嘴!我黑火焱怎麽会养出一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儿子?真是作孽呀!”黑火焱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想帮忙就算了,今晚我跟杨两人自个儿行动。” 静默在一旁的杨,双眸暗自闪了一下。 黑应心急得直冒汗。“爹,您先别冲动,就算您想行刺堂兄,也不用急在今晚。” 这样岂不是送死吗?姑且不论他堂兄的功力恢复了几成,光是他身旁的护卫古明弘就教人吃不消了。 “哼!”黑火焱从鼻孔中喷出冷冷的嗤声。“就是要趁那小子刚痊愈的时候刺杀他,我们的时间拖得愈久,成功的机率就愈少,所以今晚我一定要行动。” “爹……”黑应的内心陷入空前的矛盾。 “你今晚到底帮不帮忙?”黑火焱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你买生怕死的话,就立刻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後我们断绝父子关系!” 黑应为难地思忖道:看来他不得不答应此事了,虽然有违他的原则,不过这样也好,不论他父亲成功与否,他都能在中间做协调人,若是他父亲失败了,他可以向堂兄求情;若是他父亲侥幸成功,他也能阻止血腥的事件发生。 “好吧!孩儿答应就是了。” “好!好!好孩子……哈哈哈……”黑火焱得意地大笑出声。 ★★★ 入夜时分,圆月高挂在黑绒般的夜空上,散发出清冷的银光。 一抹纤灵的身影熟悉地漫步在小径上,她一边踏着露水欣赏月色,一边往这别院主人的寝房走去。 原来这道人影就是嫔儿,她在吃完晚膳後,一直没有机会找黑昊漠解释清楚,所以她想趁明早离开前,跟他把话说明白。 她还未敲门!黑昊漠已察觉她的到来,一把将她带进屋子内。 “嫔儿,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俊脸臭臭的。 虽然嫔儿主动来找他告他感到高兴,但是他知道今晚这里不安全,他叔父就快要有所行动了,所以他不愿嫔儿在这里逗留,他得快一点把她赶走才行。 “我有事跟你说。”嫔儿抬起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你怎么皱眉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不是。”黑昊漠的面色一缓,把嫔儿抱在腿上坐好,幸好嫔儿的神经不是普通的大条,一点都不畏惧他的坏脸色。“你想跟我说什麽?快说吧!” 嫔儿端庄地拉整自己的素裙,不让脚上的绣花鞋露出来。 “黑公——昊漠。”为避免惹怒他,嫔儿连忙改口。“我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请问成亲与名节是否有很大的关联?不然为何你一直坚持要与我成亲。” 自从她来到谷内後,便发觉自己懂得太少,所以她希望由他来替自己解惑。 天哪!黑昊漠突然觉得太阳穴发疼起来。“唉!这种事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明天我会请昊柔的娘向你解释,她应该懂得比我还多。” “昊柔的娘不就是你的继母吗?”嫔儿清灵的悄容上布满若有所思的表情。“讲到黑夫人的时候,你的口气为什麽那麽差?你好像不喜欢黑夫人喔!” “谈不上什麽喜欢或厌恶。”黑昊漠的嘴里虽是这样否认,但他的口气确实不好。“我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不到叁个月,我父亲立刻将那女人娶进家中,导致我对那女人的印象不太好,不过,看在她尽心伺候我父亲的份上,我还是勉强接纳她了。” 他话说完了,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跟她闲话家常,透露了一大堆他深藏在内心的话,他不是要赶紧打发她离开吗?怎麽会和她聊起天来? “然後呢?”嫔儿一脸还想听故事的模样。 “没有然後了。”黑昊漠打横抱起她纤细的娇躯。“你休息的时间到了,我抱你回房吧!” “好!”嫔儿柔美一笑,双手柔顺地环住他的颈项。 黑昊漠正要迈开步伐时,忽然—— “纳命来!”事惰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 叁名蒙面黑衣人破窗跃入,叁把淬了毒的长剑直往他们身上招呼去。 嫔儿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黑昊漠不慌不忙地抛进床中,此举虽然没有摔痛她,但也足以让她眼冒金星。 黑昊漠矫捷地翻身躲过黑衣人的剑招,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流星似的剑光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剑网,紧紧地包围住那叁名突袭的黑衣人。 只见—— 叁条黑影眨眼间被逼後退,为首的黑衣人没料到黑昊漠的功力竟不退反增,气得差一点咬断牙龈!他不顾一切地使出鬼影门最深奥的绝招『震天裂地』,沉重的无形劲道好像云层一样重重地压向黑昊漠,想要一举取下他的脑袋。 由於此招涵盖的范围太广,另外两名黑衣人遂退到一旁。 黑昊漠就是在等黑衣人使出鬼影门的招式,只瞧他剑眉紧蹙,俊目含光,冷冷地哼道:“你果真是本门的叛徒!叔父,你野心太大了!” 黑昊漠毫不惧怕,『震天裂地』固然是最狠毒的杀招,但他身为鬼影门的门主,早就研究出破解此招的剑法了。 黑火焱狂笑一声,幻化成大轮似的剑影狂厉追击。“不错!老夫就是半年前暗算你的人,可惜让你掉下山崖,捡回一条狗命,今夜老夫绝不会让你有苟延残喘的机会。”既然已被识破身分,黑火焱自然无所顾忌,手中的长剑精招尽出。 嫔儿从床上爬起来,瞪着圆眸观看场中的拚斗,但不管她如何聚精会神,总是看不清楚两个人的具体身影,他们就好像狂风中的两股轻烟,晃移得飘忽无定,不可捉摸,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明明白白地传进她耳中,使她多少心里有个底了。 黑昊漠的双目冷芒迸射,沉声喝道:“叛徒,纳命来!” 他的软剑陡然幻化出一圈圈满月似的圆弧,飞旋的弧形连环交织,令人目眩神迷,同时“咻咻!”厉啸之声不绝於耳。 “这是什麽武功?”黑火焱看得又惊又愕,手中的长剑不自觉慢了下来,他竟然找不出对方的破绽来! 想他这一生行历江湖,见多识广,会过无数的奇人异土,对於各门各派的武学招数无不了如指掌,奇怪的是,他竟然看不出黑昊漠所使的武功源出口哪里,莫非它是鬼影门的不传之密…… 斑手对招,要的便是这些微的分神! 只见软剑的剑尖出奇不意地刺向黑火焱的『丹田』重穴。 “啊……”黑火焱痛苦地哀嚎一声,面色惨淡地跌坐在地。“你……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 须知『丹田』穴是人体气血的总汇之处,亦即所谓的气海穴,练武之人都知道,此穴一破,无论武功如何高深的武林高手,都会因此而无法聚气运功,变得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无异。 “爹,您怎麽了?”黑应扯掉蒙面的黑布,急忙跑到委顿在地的父亲身旁,而杨则立在一旁,毫无动静。 “为父的武功被废了……”黑火焱一身精湛的功力消逝後,原本霸气的脸孔竟显得十分苍老,但他涣散的眼神中仍闷烧着忿恨的光芒,他不甘示弱地微喘道:“应、杨,快……快联手杀死那臭小子……不然我们的命全没了。” 黑应看向浑身散发慑人气势的黑昊漠,眼中不免充满自责,他应该劝阻老父的背叛行为才对,不该为了『愚孝』而跟着胡来,不过,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半年前门主遭人突袭暗算,全是他父亲一手策动而成。唉! “爹,您怎麽还执迷不悟?”黑应叹了口气,起身向堂兄领罪,“堂兄,我知道我们父子俩罪孽深重,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们,但是我父亲的武功已经废了,他一个老迈之人对鬼影门已起不了威胁,请你杀我一个人就好,饶了我父亲吧!” 当初他决定跟来的时候,已抱定必死的决心了! 要杀人?!嫔儿远远地好像听到『杀』这个字,为了了解事情的发展,她不疾不徐地走近他们,但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古明弘拦住了。 “夫人,那里危险,别过去!”从他尊敬的称呼及保护的姿态看来,他已经知道她与黑昊漠发生关系了。 可惜嫔儿有听没有懂,只是温柔地执意道:“古大哥,没关系!我可以保护自己。”她绕过古明弘,迳出口往黑昊漠那儿走去。 迸明弘只好无奈地紧跟在她身後。 此时,黑昊漠瞧见嫔儿漾着温雅的笑容走向自已,不禁暗暗咒骂一声,以他最凶恶的眼神白了她一眼,然後将眼光调向杨。 “杨,你说呢?” 杨无视於黑氏父子震惊的神情,平稳地取下黑色面巾。“启禀门主,此次叛变完全是堂主的主意,不关少堂主的事。” “你……你这叛徒咳……咳咳咳!”黑火焱指着杨的鼻子破口大骂,却不济地猛咳出声。 “爹……您先别气。”黑应着急地轻拍父亲的背部,等到他的咳嗽稍微平息了!才有时间问出他的疑问,“杨,你为什麽背叛我父亲?我知道他老人家有时候脾气过於暴躁,常常朝你又骂又打,但他毕竟是养育、教导你十数年的师父啊会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对外人通风报信,背叛自己的师父。” 杨平实的脸孔上没有後悔、没有羞愧,更别说是抬眼看黑氏父子一眼。 “我想,一个背叛本门的人没有资格批判杨的所作所为。”黑昊漠冷冷地横睨售他们父子。“况且,杨是先父当年安排在你们身边的暗棋,自然有责任将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向我报告;另外,杨的本名叫黑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帮自家人,难不成陪你们一起反叛?” 若不是半年前黑昊临时出外办任务,无从得知黑火焱歹毒的计谋,他就不会遭受暗算,更可以早早将叛变的黑火焱拿下,根本不用跟黑昊辛辛苦苦的演这一场戏,要是黑火焱的疑心病少了点,他们就全玩完了。 黑火焱状似疯狂地狂笑道:“哈哈哈……哈……想我黑火焱聪明绝顶,居然没想到这一步,而被我那没用的大哥给设计了!炳哈……真是讽刺,哈……” 当年他大哥要自已收那孤儿为徒时,他就该发觉不对劲了,就算那孤儿是多麽难得的练武奇才,也该是大哥自已收为徒弟,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的份,原来连他自己的亲兄弟都不相信他…… 嫔儿听到他那不寻常的语调,关心地上前一步,想为他把一下脉,但却被身旁的黑昊漠拉住了。 这天杀的笨女人就不能让他少操一点心吗?明知道他在谈严肃的正事,还不知死活地想替叛徒看病!黑昊漠在心中不满地嘀咕着。 “其实,当年先父并没有设计你的意思,而是因为昊的身分特殊,先父不想害妻子感到难堪,所以先要昊拜你为师,由你代为照顾,打算过几年再让昊认祖归宗,但没想到你的野心愈来愈明显,先父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昊漠转向沉默的黑昊,拍拍他的肩膀道:“昊,明天你就祭拜祖先,正式改回自己的名字。” “是!门主。”黑昊拱手答道。他的五官虽然冷峻平凡,不像黑昊漠那麽出色俊毅,但现在仔细观看他的面孔,才赫然发现他那对黑潭般的眸子竟然与黑昊漠的如出一辙,而且更具魅力。 “叫我大哥就好了,不用那麽生疏。”黑昊漠脸上露出罕见的欣赏笑容,显然很喜爱这名不爱说话的异母弟弟。 黑昊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终於露出些许的激动,他低喊一声:“大哥!” “好!今後列岫堂就由你接掌,你的武功应该足以胜任——” “不准!我不准……咳咳……『列岫堂』是我的……咳……谁敢跟我抢……”黑火焱突然疯癫地大吼大叫,嘴角溢出红色的血丝来,接着,他像是要呕出心肺般猛力咳嗽,而且愈咳愈严重,所吐的鲜血也愈多。 “爹,您振作一点。”黑应以手盛住案亲的嘴,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他父亲的吐血一样。 “怎麽会这样?!”嫔儿忙不迭的奔过去,塞了一颗药丸在他口中,但立刻被他吐了出来。其实只要她的经验丰富一点,她就会看得出来黑火焱是气急攻心,导致血脉逆流,加上他的功力尽失,根本没得救了。 “别忙了。”黑昊漠不忍见她白忙一场,走过去拉起她的娇躯。“他已经没救了。”他的叔父刚愎自用,如果他执意不悟,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丙然不出片刻,黑火焱就气了。 “爹……”黑应怔怔地盯着父亲沾满血污的脸,彷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戏剧化的死了。 “应,请你节哀顺变。”黑昊漠将手放在他僵硬的肩上。“身为『鬼影门』之人,你应该知道叔父触犯本门的大忌,将来在『刑堂』的大牢内一定不好受,与其看他被折磨至死,不如让他死得痛快,这对他何尝不是件好事。” 嫔儿虽然没啥好奇心,但同一个东西听久了,她难免会想知道那是什麽,於是她轻柔地发问:“鬼影门是什麽样的门派?” “你不会想知道的。”黑昊漠朝她皱了皱浓眉,心里不愿告诉她真相,因为嫔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到惊惧害怕的。 嫔儿的樱唇牵动几下,她的生性不善与人争,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应付黑昊漠的敷衍之词。 黑昊漠把注意力转回黑应身上。“以後你还是鬼影门的一员,今晚叔父的事不会流传出去,你就安心的待在谷中吧!另外,我知道你很喜欢之菁,在叔父的百日前,我会作主让你们择日成亲。” “堂兄,谢谢你。”黑应悲伤的情绪中混杂着狂喜,他原以为自己这回一定会被严厉的门规处置,却没想到堂兄如此宽宏大量,不但原谅了自己,还把他心仪已久的佳人许配给自己。 天……堂兄这麽做,反而使他更加的愧疚了。 第七章 棒天。 列岫堂堂上黑火焱去世的消息传了开来,但并没有引起众人的猜疑,以为他是年事已高,寿终正寝了。 不过,由於黑火焱生前的脾气很坏,导致他的人缘不好,所以谷中哀伤的气氛并不浓厚。 倒是杨身分的曝光,造成了不少的震撼,他在黑昊漠的示意下,正式地认祖归宗了,同时接掌列岫堂的堂主之位。 其中,最感震惊的是黑夫人,她万万没想到她死去的丈夫,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而对黑昊的身分叁缄其口,甚至没有亲自抚育他,这份善意的隐瞒怎么能不教她感动? 如果不是黑昊漠告诉她这件事,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得知丈夫的苦心。唉!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她又不是什么醋酝子,仔细算一算,难道她还会不知道昊那孩子是他在结识她之前所生的吗?黑夫人心中满是甜蜜地思忖着。 “黑夫人,你在想什么?怎麽这么高兴?”嫔儿耐心地坐在椅子上,见黑夫人傻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出声问她。 她原以为自己是来这里学东西的,可是黑夫人怎麽都不说话呢? “噢!没什么。”黑夫人猛然回神,凝眸望向柏坐在一旁的嫔儿,她是一大早被黑昊漠硬塞来这里学习一些女人家知识的。 天!好困难、好为难的任务喔! 这麽一席话谈下来,两个人都面红耳赤,羞红了脸,黑夫人虽然讲得支支吾吾、含含糊糊,但是聪慧的嫔儿还是听懂了,自然明白昨天黑昊漠对她做了什麽『坏事』,让她羞得秀颜浮上一层红霞。 “呃……夫人……”以嫔儿那有限的人际关系,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位和蔼的妇人。 “嫔儿,以後我们就是自家人了,你叫我二娘就可以了,不要太客套!”黑夫人笑着建议她。“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直问吧!” “二娘,这种事……真的可以使人怀娃娃吗?”嫔儿不可思议地低嚷,双眸流露出一丝丝热切的光芒。 “嗯!”黑夫人风韵犹存的丽颜上布满红云。“照理讲是这样没错,不过有人新婚一个月就有喜了,也有人成亲叁、五年才怀有身孕,这种事是说不定的。” 嫔儿绽放出如花般的笑靥,松了口气。“只要能怀孕就好!”她的柔葵轻轻抚摸自己的复部,眉梢上缀有喜意,她不知不觉陷入满足的沉思中…… 希望自己能如愿怀有身孕,如此一来,她的生活将不再孤单寂寞,她可以陪自己的小娃儿玩耍,教导他读书识字,甚至学习医术…… 黑夫人细细端详她古怪的神色,不禁吃了一大惊,莫非她的继子已『吃』了嫔儿?可是黑昊漠的双腿不是才刚恢复知觉,怎麽那麽怏就与嫔儿『那个』了? “嫔儿,你不要害怕,老实告诉我没关系,昊漠是不是已经对你做那件事了?”黑夫人严肃地直盯着她瞧。 嫔儿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嗫嚅地点点头,“好像是吧!有什么不对吗?”她本身是觉得没什么不好,况且还可以怀孕。 不知何时,通向花厅的珠外竟站着一道人影,此人在听到嫔儿的承认後,双眸倏地喷出愤妒的炽来。 “当然不对!泵娘家在出嫁前绝不可以跟男人有身体上的碰触,何况是那么亲密的事。”黑夫人突然激昂地告诫她,彷佛曾经吃过这种大亏。“记住,在成亲前千万不要再让昊漠有机会碰你,不然有损你的名声。” 看来她得说服昊漠提早举行婚礼才行,不能任由他这样胡闹下去。 “可是我想赶紧怀有身孕。”嫔儿对她的大惊小敝有些纳闷,反正做都已经做过了,何必为了小小的名声而牺牲怀孕的机会呢!如果依照她自己的想法,她觉得怀孕比较重要。 “傻孩子!”黑夫人忍俊不禁地露出温柔笑容。“你想要怀有身孕,成亲以後多得是机会,你不用太急。” 嫔儿果然十分单纯可人,纯真到不会要弄心机,难怪她的继子那麽喜欢她,愿意与嫔儿成亲,连她自己都快喜欢上这单纯的孩子了。 听黑夫人这么一说,嫔儿心中又产生新的疑问:如果女孩子是为了怀胎生子而成婚,那麽男孩子呢? “呃……黑公子是为了什麽要跟我成亲?”既然那人不在,嫔儿就放胆恢复她熟悉的称呼。 “这我就不知道了。”黑夫人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那困惑的脸蛋。“你还是自己去问昊漠吧!” 她也很难想像黑昊漠会被一个小泵娘给迷住,嫔儿根本不是他从前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实在太清纯,也太文静了,而黑昊漠喜爱的是美动人的那一型,不过爱好也有例外的时候,她倒是挺看好他们这段姻缘的,因为只有像嫔儿这样温婉纯净的姑娘,才能化解黑昊漠那身被环境磨练出来的冷酷与戾气。 “好。”嫔儿决定晚一点再去问当事人。 黑夫人疼爱地摸摸她的秀发。“对了,此地专属的裁缝已经在你房中等了,我陪你回去挑些布料,昊漠说你的衣裙全都要用最上等的布料去剪裁,绝不能马马虎虎。”语毕,她就牵着嫔儿的手站起来。 “可不可以不要啊?”嫔儿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她再去要一套别人不要的衣裙凑合着穿就够了。 “咦?难道你不喜欢穿漂漂亮亮的新衣裳吗?我那两个女儿可喜爱得很呢!”黑夫人优雅地挑起眉来。 嫔儿婉转地解释。“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不自在,穿漂亮的衣裙会让我觉得绑手绑脚的,不如旧衣裳来得舒服自在,即使采草药时弄脏了,也不用担心。” 假惺惺,哼!珠外的人影不屑地冷嗤一声。 “嫔儿,这样好了,我吩咐裁缝师傅另外做几套耐脏的衣裙给你,你就不用紧张采药时会弄脏衣物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她真的是一个令人疼惜的好女孩,能够做到不贪得、不妄求的地步,实在很难得!想到这里,黑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嫔儿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好吧!就缝一套耐脏的衣裙。” 黑夫人被她为难的神情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外那道人影看见屋内和乐融融的景象,不禁气得差点咬断玉齿,然後忿忿然地拂袖而去。 ★★★ 黑夫人牵着嫔儿的小手走回叶坠别院,一边向她介绍沿途的景致,及那些屋子的用途。 回到叶坠别院,嫔儿没料到黑昊漠正在她房里挑选布料,她一瞧见他那伟岸卓绝的外表,一张小睑就莫名其妙地涨得红通通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害什么羞,只觉一阵热气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涌上脸颊。 “嫔儿,你过来挑出你喜欢的布料。” 黑昊漠放下手中正在审视的布料,招手要她过来自己身边,满意地发现她的悄脸上染满红晕,显然她已经知晓女人家该懂的事了;不过纵使如此,黑昊漠一看见开导嫔儿的那位『功臣』,依旧不给那女人好脸色看。 黑夫人心中传来一阵刺痛,但她习惯性地以笑脸掩饰那股黯然神伤。 “二娘……”嫔儿抬头望向黑夫人,以不确定的眼神询问她的意见,如果她现在走去黑昊漠的身边,算不算给他接触的机会?再者,黑昊漠对黑夫人好冷漠喔!如果她现在不给她精神上的支持,黑夫人一定会很伤心。 黑夫人朝她露出坚强的笑容。“嫔儿,你过去没关系,既然昊漠已经在这里,我就不多打扰了。”她轻轻松开嫔儿的柔荑。 嫔儿飞快地瞥了黑昊漠一眼,淡雅的小脸几乎焦急地皱成一团,她重新握住黑夫人的玉手,像是要阻止她离去。“二娘,你不是说要帮嫔儿挑选布料吗?别走!”若是她让黑夫人就这麽伤心地离开,她怎麽对得起一向待自己非常和善的黑夫人? 平心而论,嫔儿对所有的人都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唯有黑昊漠与黑夫人例外——黑昊漠强势的作为使她不得不对他印象深刻;而黑夫人不但温柔美丽,还待自己像亲生女儿一样,让嫔儿十分喜欢与她相处。 “嫔儿,昊漠的眼光不错,他会帮你出主意,我在这里是多馀的。”黑夫人的美眸中隐约有泪水闪动。 这什麽跟什麽嘛!才一个早上的相处,就可以让她们发展出情同母女的深刻感情啊?瞧嫔儿居然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而那女人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状,彷佛拆散她们是他的不对似的,这未免太扯了吧! “算了,多一个人拿主意也好。”黑昊漠不情不愿地开口了。“你想留下来就留下吧!”他实在痛恨由自己竟然被迫妥协,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否则要是嫔儿跟着那女人离开怎麽办?主角没有了,他还挑什麽狗屁衣料啊! 可恨呀!今早把嫔儿送到那女人那儿,真是一大失策! “谢谢。”黑夫人与嫔儿开心地对望一眼,两人手牵着手走向兀自生闷气的黑昊漠。 黑昊漠瞄了一下她们交握的双手,觉得分外碍眼,於是,他臭着俊脸把嫔儿白嫩的手从那女人的掌握中接收过来,大手还霸道地环住她的柳腰。 “嫔儿,你看看桌上有没有喜欢的颜色跟质料?”圆桌上摆了数十匹各式布匹,有质薄轻软的纺绸,也有高雅柔滑的丝纱,每一匹都是最优质的美丽布料。 嫔儿看得眼花撩乱,小手认真地翻找了一下,最後失望地摇摇头,轻声道:“没看到我想要的。” 裁缝师傅险些气歪了嘴,他愤慨地拍着肚皮,夸下海口:“柳姑娘,不论你想要什麽特别的衣料,我保证这桌上都有,不信你可以翻仔细一点。”他的话一讲完,便警觉到自已不该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听说这位柳姑娘医好了门主的半身不遂,而且又得到了门主的宠爱,打算下个月正式迎她入门,简直将她视为心头肉,否则门主怎麽会亲自插手管量身裁衣这等小事。 李师傅偷瞄了门主一下,见他果然已经沉下脸了,不禁吓得冷汗直流。 嫔儿听话地低下头去,一匹布、一匹布地慢慢找。 黑夫人没想到她还真的低头慢慢找,忍不住以衣袖掩嘴而笑。“李师傅,我想嫔儿说的是那种耐脏的棉布,她想做几套采药时可以穿戴的衣物。” “噢!原来柳姑娘想要找棉布啊!”李师傅掏了条汗巾,猛拭额上的豆大汗珠。“有!有!我仓库里积了一堆,柳姑娘喜欢什麽样的花色?” 嫔儿嫣然一笑,露出一排编贝似的皓齿。“那就做一套灰色的——” “又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颜色,难看死了!”黑昊漠不耐烦地否决了。“就做水蓝跟淡黄两种颜色的衣裳,不需要太多赘饰,简简单单的就好,还有,里里外外的衣物全用最好的质料,别用那种便宜的棉布。”他忍耐没多久,那天生跋扈的性格又冒出头了。 嫔儿的秀眉轻蹙。“可是——” “不准可是,我说了就算。”黑昊漠霸气地截断她的话。“你每天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你不觉得难过吗?哪个姑娘家不喜欢穿得人模人样的?哪像你这样!” 嫔儿垂首拉拉自己的裙子,无辜地检查它们。“不会啊!哪有破破烂烂的?上头才缝了叁处补钉而已,我觉得自己穿得也很人模人样啊!”她清恬的素颜上并没有出现难堪,反而不解的成份比较多。 “你……”黑昊漠被她的『忤逆』给气恼了。这笨女人是怎么回事?她非得在别人面前跟他辩吗? 黑夫人抿着双唇偷笑,瞧见她的继子对嫔儿一点办法都没有,竟让她有股想大笑的冲动。“李师傅,我们走吧!让他们两人慢慢讨论好了。” 有逃过一劫的机会,李师傅出口然点头如捣蒜,赶紧吩咐下人把满桌的布匹抱回去。 等到所有的人全识相地离开後,黑昊漠大手一捞,立刻把嫔儿抱在腿上,然後目露凶光地瞪着她,等待她自己俯首认罪。 嫔儿一被圈进他那精壮的身躯内,粉颊便飞快地浮上腓红彩,连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她柔声要求道:“请你先放我下来,你不可以抱……抱着我。”原来她想起黑夫人警告她的事了。 “为什麽?”黑昊漠的嗓音非常低沉,下颚因强抑这熊熊的恼怒而绷得紧紧的。昨天他也是这样抱她,怎麽没听她反对? 莫非一夜之间,她已习得女人拿乔的本能了? “因为二娘说未出嫁的闺女,不可以跟男人有肢体上的碰触,所以你不能乱抱我。”虽然嫔儿所说的话是如此的义正辞严,但整个娇躯却仍舒服地蜷在他怀里,执行的意愿似乎不是很高。 不晓得是刚才黑夫人所说的那番话,还是今天的气温特别宜人,让嫔儿感觉身体暖呼呼的,尤其是黑昊漠所呼出来的男性气息,一阵阵吹拂在她的额前,竟使她全身酥软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发现黑昊漠的每个吐息都散发着浓郁的阳刚味…… 又是那可恨的女人在搞鬼!他不过是要她讲解一些女人家的事给嫔儿听,她竟然煽动嫔儿不给他『碰触』!这太过分了! “那女人说的话不见得全对,你不要全当真了。”黑昊漠的利眸内燃满火,嗓音中积存着对他继母的不满。“嫔儿,我们的关系比一般未婚男女亲密,不包括在那女人说的范围内,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迷惑霎时出现在她那张素净的小脸上。“可是我觉得二娘说得很有道理,你怎麽说她不对呢?难道我可以跟其他男人——” “不行!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的心、你的身子全是我的。”黑昊漠的怒气在触及她那柔软的香唇後,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断地挑逗她的舌,紧紧圈住她的那双强健手臂丝毫不给她躲避的馀地。 嫔儿抡起粉拳使劲捶了他的胸膛几下,打算乖乖听黑夫人的告诫,但黑昊漠根本没把那搔痒的力道放在眼中,加上她觉得这个吻酥酥麻麻的,害她的挣扎愈来愈没力,所以最後她索性放弃了。 直到黑昊漠的魔掌又移向她的胸部前方,正准备悄悄解开她的衣带时,才让嫔儿蓦地睁圆水瞳,小手连忙抓住他的大手。 “怎麽了?”黑昊漠的手技巧性地撤退到她不及盈握的柳腰上,同时他的嘴含住她柔嫩的耳垂,轻巧地挑弄她的敏感地带。 嫔儿的娇躯不由自主地瘫软乏力,那酡红的双颊、迷离的美眸与浅促的喘息,在在显示她已意乱情迷…… 黑昊漠看了心中暗笑,手心大胆地覆住她的胸脯,隔着薄薄的棉衣搓揉她的酥胸,黑昊漠见她没有反对,反而细吟一声,然後闭上迷蒙的眼眸,整个娇躯瘫软在他臂上,像是要任由他摆布一样。 她这投降般的娇态,让黑昊漠的欲火如同山洪爆发,灼热的欲望使他痛苦难耐,於是他抱起嫔儿,迫不及待地走向她的床铺…… ★★★ “咦?怎么快天黑了,屋内还黑漆漆的一片?莫非小姐在休憩?可是她通常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啊!”小欢叽哩咕噜地走进屋内,将沉重的食盒放在桌上,顺手将灯火点明,然後把一盘盘的菜肴端放在桌上。 小欢的自言自语虽然小声,却也惊醒听觉敏锐的黑昊漠,他轻轻唤醒枕在他胸前睡得正熟的嫔儿。 “什麽事?”嫔儿惺忪地揉着睡眼,赤裸的娇躯赖在他身上不育起来。 她那爱困的可爱模样,让黑昊漠不由得轻笑出声。“你的丫鬟现在在外面的花厅找你,你再不起来穿衣服,会吓到你的丫鬟。”黑昊漠坏心地等待她花容失色地跳起来穿衣。 谁知嫔儿不替自己担心,反而善良的替他烦恼起来。“不会的,小欢才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倒是你自日己要小心一点,别让小欢看见你裸裎的模样,不然你的名声就毁了。”语毕,她还体贴地滚离他结实的身躯,自己则改抱舒服的锦衾。 “你担心我的名声被毁?!”黑昊漠舍不得离开她滑嫩的肌肤,又伸手将她搂抱回来,轻抚着她雪白光滑的背。“你怎麽会有这个想法呢?” 这小女人的思想真是古里古怪,一下子成熟恬静得令人佩服,一下子她又说出这种奇怪幼稚的话来,真教人捉摸不定,也格外使他爱怜! “是啊!二娘说身体的肌肤不可以随便让人看见,我想你的当然也不例外。”嫔儿慵懒地埋首在他的肩窝,理所当然地下了结语。 他大掌的摩挲好舒服喔!嫔儿忍不住伸伸懒腰,然後更加偎进他那充满安全感的男性怀抱里,只差没学猫咪『喵喵』叫而已。 黑昊漠的笑意更浓,将含笑的双唇贴在她柔滑如丝的秀发上。 倏地—— “小姐,该起来吃娩膳了。”小欢那清脆的嗓音传进浓情蜜意的芙蓉帐内。 帐内的黑昊漠与嫔儿还来不及掩盖裸身,小欢已俐落地掀开帐—— “啊——” 只见小欢足足愣了片刻,才想到要尖叫,但两只受惊过度的眸子,却死黏着床上那对赤条条的身形。 “别叫了!”黑昊漠嫌恶地拧起双眉,拉起被子替两人盖好身体。 嫔儿羞得将螓首埋进他的颈间,不解地柔声询问:“小欢是不是因为看到你没穿衣服,所以自责得一直尖叫?” “为什麽自责?”依黑昊漠的观点来看,这丫鬟大概是见了这种香的景象而尖叫不已吧! “因为她坏了你的名声啊!” 黑昊漠低声轻笑,原本被那丫鬟破坏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小姐……你……你和门主……”小欢瞠圆了眼,臊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其实这件事她早已有所怀疑,但是心中怀疑跟亲眼目睹根本是两回事,她怎麽禁得起这般刺激啊! 嫔儿突然明白小欢不是在自责,而是另有所指,害得她愈来愈惭愧,头也愈垂愈低,她应该把黑夫人的告诫铭记在心,怎么可以屈服於黑昊漠的『使诈』呢?难怪小欢会一睑的震惊与不信,唉!都怪自己不听黑夫人的话。 “你这丫鬟真是没大没小!”黑昊漠见这丫鬟一闹,嫔儿脸上好像有阴影存在,俊脸不禁沉了下来,严厉地训责小欢。“谁准你随便掀开帐的啊?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呀!” 小欢的秀颜一惨,哭哭啼啼地跪地求饶:“呜……门主饶命,呜……奴婢不是……有意的……” 小欢自个儿明白这回犯了什么大错,她看了不该看的事,门主为求谨慎起见,一定会处死她的,以避免这件事漏出去;况且她连小姐也一起冒犯了,小姐肯定不会替她求情的。呜……她死定了…… “哼!这是你自找的。” 嫔儿见小欢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如秋水灵动般的美眸露出不忍的光彩。“你别对小欢那麽凶,你看,你把小欢吓哭了,叫她起来好不好?”她的小手轻轻柔柔地来到他的胸膛。 被嫔儿这麽软绵绵的请求,黑昊漠满腔的火气顿时全被熄灭了,他冷冽地睨向地上的丫鬟。“若是你想保住小命,今後就给我放机灵一点。下去吧!” “是。”小欢抽抽塔嗒地起身,偷偷投给小姐一个感激的眼神,才惶恐地转身离去。 “别把那丫鬟的话放在心上。”黑昊漠亲密地在她雪白的额上啄吻,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 “小欢并没有说什麽啊!”嫔儿轻轻拿开腰上那条健壮的手臂,抱起枕边的衣裙,走到屏风後面穿衣。 黑昊漠一见她那异常的反应,不禁低声诅咒一声。该死!他应该处死那丫鬟的,她虽然没说几个字,但她的尖叫已坏了他和嫔儿的兴致了。 黑昊漠随便套上一件单衣,便大步走到屏风後头,隐忍着不悦的情绪。“嫔儿,你怎么了?”该死!嫔儿从来不是那种阴晴不定的女人,怎麽这回表现得那麽古怪? 嫔儿一边忙着穿戴衣物,一边疑惑地瞪大翦水清眸。“没有呀!我只是看小欢很难过的样子,想去安慰她而已,我有做错吗?” 又是那丫鬟! 黑昊漠粗声命令她道:“别理那丫鬟。走,陪我回床上去。”他的双手已霸气地抱起嫔儿,走出屏风。 “不行!”嫔儿的芳容上涌起些微的紧张,深怕黑昊漠的手指又对她的身体『使诡计』,害她糊里糊涂地又陪他上床了。“你快放我下来。” “为什麽不行?”凶狠的凌厉目光直直射入她的双眸中,试图撼动她的决心。“我们刚才不是才做过?你还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叫声呢!” 嫔儿感觉自己全身涨得通红,她不晓得外面的人是怎麽形容的,但她个人认为黑昊漠实在是粗鲁极了。“这……这根本是两回事。”嫔儿窘得直想辩驳回去!但无奈於理短词穷,令她根本挤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没错。 “哦?有什么不一样?”他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的温柔,听似虚心求教,实则威胁的意味浓厚。“我还以为自已让你快乐得飞上云端呢?” 嫔儿真是黔驴技穷了,她没想到黑昊漠的反应那麽极端,好像一个孩子口中的糖果被人抢去一样不甘心。 “我承认自己是很愉悦,但这种愉悦会让我有罪恶感。”亏黑夫人跟她讲解了一个上午,她竟然轻而易举就被黑昊汉『得逞』了,教她怎麽对得起黑夫人呀?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把持住自己,绝不再让黑昊漠有碰触她的机会。 黑昊漠咬了咬牙。“两情相悦是很正常的事,你没事有罪恶感干嘛?”可恶!早知道就别把嫔儿送到那女人的房中,瞧她居然把嫔儿教成这副小迸板的德行,这教他以後的日子怎么过啊? “我不知道,我心里就是会觉得怪怪的,好像做错事一样。”嫔儿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严肃地道:“总之,以後我要认真的听从二娘的话,在成亲之前,绝不能再陪你做这种事了,所以你也不可以引诱我。” “你——”如果换了别的女人这样变相地逼迫他提早婚期,他老早就一掌劈死她了,哪会留她下来作怪! 可是他根本舍不得,而且为了怕自己失手摔坏她,他飞快地放下她半裸的娇躯,谁教他爱惨了眼前这位可恨的女人,别说气得一掌打死她,就连轻轻拍打她的玉臀几下,他都舍不得惩罚。 “好!”他大声地朝她咆哮,故意吓唬她。“你喜欢故作矜持就去矜持吧!反正我们的婚约取消後,我也懒得再去碰你了!哼!”说毕,他佯装盛怒地转身大步离去,存心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哼!偶尔发顿脾气吓吓她,他才不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嫔儿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静静地呆立在原地沉思许久…… 黑昊漠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模样?她明明没有说错话呀! 但是不论自己是否有错,她为什么一听到婚约取消了,她的心就弥漫起一股莫名妁感受?好痛……好难过……心碎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第八章 自从黑昊漠离去後,嫔儿整晚都魂不守舍的,试着清她脑中的困扰。 “小姐,你不要想太多。”小欢苦口婆心劝了她一个晚上,见她好像没有听进去,只好摇着头,把原封未动的膳食端了下去,留给她静静思考的空间。 唉!这全是她的错,害得小姐跟门主吵架,那时她人还没走远,就听到门主朝小姐大吼!说什麽要取消婚约。哎呀!小姐连最重要的身子都给了门主了,门主怎么还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呢? 小姐好可怜喔!小欢哭丧着脸,退了出去。 嫔儿对小欢的离去浑然不知,本来她身上那股淡适的气息,全被黑昊漠那席话给打乱了,她无助地倚在躺椅上苦思…… 她一定是很惹人讨厌! 嫔儿实在不喜欢这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但这却是事实,不然为什麽临波城的居民不喜欢她,黑昊漠也不喜欢她? 其实,以她不讨喜的平淡个性,嫔儿从未奢望黑昊漠会喜爱自己,既然他不喜欢她,但他最近又为何表现出有点珍惜她的模样?害她产生误解,误以为自己最终还是有人爱…… 唉!外头的感情世界真是复杂,她要是能回到以前单纯的岁月就好了,她可以无忧无虑地陪伴在乾娘身旁,陪她老人家炼制药材、研究病理,那该有多快乐—— 突然,一股寒气逼向她的颈项。 嫔儿下意识地翻下躺椅,躲过那致命的一剑,在狼狈的翻滚之间,她一见那人的裙,不由得惊喊出声:“唐小姐,你——” “你这贱人,眼睛倒是满利的。”唐之菁冷笑几声,索性揭开蒙面巾,露出她那充满憎恨的冷面孔。 嫔儿乘机从地上爬了起来,纯净的小脸上并没有唐之菁预料的惶恐,反倒是不解的成份比较多。“你为什麽要杀我?” “因为你该死。”唐之菁冷喝一声,利剑出其不意地剌向嫔儿雪白的玉颈。 嫔儿没料到她那麽蛮横,招招欲置自己於死地,只能以轻盈的身法勉强避过几招,但即使如此,唐之菁那绵绵不绝的攻势也累得她香汗淋漓、钗横鬓乱,她的身子骨本来就没有练武之人那麽强健,加上唐之菁一出手就是一连串的凌厉招式,一点都不留情,嫔儿根本没有招架的馀地。 唐之菁冷冷地一撇唇角,手中剑式倏地一变,改取嫔儿身前的重穴,存心要戏要嫔儿,耗光她的体力,再来慢慢凌迟她的每片肌肤。 嫔儿稍一不慎,手臂便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使她的娇躯不由得一阵踉跄,脚下的步伐一窒…… 唐之菁阴恻恻地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卷起一抹寒芒,狠毒地直刺嫔儿的俏容—— 嫔儿骇得全身霎时失去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之菁的长剑刺向自己的脸孔,一阵冰凉的寒意宜灌她的脑门,一时之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了任何思想,只感觉到那柄剑的锋芒已贴近自己的脸颊,让她脸上细微的寒毛全竖了起来。 但是,那股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原来剑尖在逼近她的脸时,就不再挺进分毫。 嫔儿凝眸顺着剑尖向前看,只见一只熟悉的大手正紧紧抓住长剑,令人怵目惊心的血液就从那只握紧剑身的手掌巾流渗出来,沿着锋利的剑身缓缓滴落在地上。 而那只手的主人正以她习惯的凶恶眼眸瞪着她,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在干什麽?为什麽不躲开?” 听到那亲切的吼声,嫔儿不禁漾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我的武……武功差……躲不开……” 一股死里逃生的昏眩感攫住了她,就在她眼前一黑的同时,她听见黑昊漠正朝自己低咆:“柳嫔儿,不准你昏倒!” 然後!一双厚实的大手立刻扶住她那微晃的娇躯,将她抱到躺椅上。 嫔儿频频深呼吸,才脱离那阵昏眩,她对身旁的黑昊漠露出处软的一笑,表示自己听话地没有不省人事。 “这样才乖!”黑昊漠以未受伤的手摸摸她惨白的粉腮,鹰眸仔细地核巡她的全身,见她的手臂上只有一处皮肉伤,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唐之菁明白情况对自己不利,不禁暗暗懊恼,早知道就不要戏弄那贱人,一剑刺死她不就得了,她忿恨地直瞪着嫔儿。 哼!算这贱人好狗运,不过,下回她可没这个运气了! “之菁,嫔儿跟你有什么深仇大很,你非杀她不可?”黑昊漠转身开始算帐,而且从他话中的震怒可知,他偏袒嫔儿的成份比较多。 要不是他在房里一直苦等不到嫔儿来向他忏悔,说服他不要取消婚约,心里头一阵恼火,驱使他过来探一下她有何动静,他几乎不敢想像万一他来迟一步,嫔儿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甚至会香消玉殒也说不一定,想到这儿,就足以让他惊恐万分。 黑昊漠暗暗发誓一定要严惩唐之菁这丫头。 唐之菁见他对自己那么凶,不禁气得猛跺脚,从小备受宠爱的她哪受得了这个气? “哼!谁教这贱人得罪我。”她骄蛮的容颜上不见悔意,挑地抬起她的下巴,手中犹持着染血的长剑。 “嫔儿怎麽得罪你的?”黑昊漠怒气沸腾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缺乏温情的黑眸燃着不信任,他压根儿不信她的说词,因为几乎足不出户的嫔儿怎么有可能得罪她? 唐之菁禁不住痛,长剑应声落地。“昊漠,你抓痛我了……” “说!嫔儿哪里得罪你了?”黑昊漠的嗓音变得更冷、更凶,手劲也更大。 嫔儿见他们兄妹快要吵起来了,顾不得手伤,连忙起身过去劝架。“昊漠,大概是我无心冒犯了唐小姐,这全是我的错,你先放开唐小姐的手,好不好?” 老天!这里的夜晚怎麽都是杀气腾腾的场面?竟然接连两天都是刀光剑影的!嫔儿无奈的暗忖。 “用不着惺惺作态!谁不知道你巴不得我被昊漠骂。”唐之菁扭曲着丽容,丝毫不领嫔儿的情,只见她任性地睨向黑昊漠,看准了他拿她没办法。“哼!就算我杀了那贱人,又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干嘛对我那麽凶?” “嫔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大嫂,我不准你碰她。”黑昊漠那含着冷冷火光的厉眸煞是吓人。 咦?他不是说不跟她成亲了吗?怎么又改口了?嫔儿的心中不免有些狐疑。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唐之菁甩开他的箝制,狂怒地大吼大叫。“你娶的人应该是我,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做门主夫人……” 她那尖锐的叫声几乎传遍整座山谷,不久,黑夫人偕同昊柔一起出现在房中。 “这是怎么回事?”黑夫人看到女儿的失态,忍不住傻眼了。之菁向来最注重她完美的外貌,怎麽今晚像疯婆子一样他尖叫? “娘……”唐之菁委屈地投进母亲的怀抱。“昊漠说他要娶那臭女人,你快阻止他呀!” 黑夫人歉然地看了嫔儿一眼。“之菁,我知道你很喜欢昊漠,但感情的事最不能勉强的,听为娘的话,死了这条心吧!”黑夫人心疼地劝道。 黑昊漠给了嫔儿一个莫测高深的眼神,平静的俊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昊漠本来就是我的!一年前,他明明答应要跟我成亲,怎麽可以说反悔就反悔?”唐之菁突然煞气毕现地瞪着嫔儿,嘶哑着嗓门喊道:“柳嫔儿,全是你这个贱人害的!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早就是鬼影门的门主夫人了,哪轮得到你这贱人?说!你是用什麽狐媚的手段抢走昊漠的?” “我没有……”嫔儿的内心开始产生了罪恶感,她不晓得自己的出现会让唐姑娘那么不快乐,如果她医好黑昊漠的腿,就立刻离开这里的话,也许他们现在已是恩恩爱爱的夫妻了。嫔儿尽可能忽略心中那股酸意地想着。 “之菁,这不关嫔儿的事!完全是你手造成的。”黑昊漠努力地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努气,眯起危险的黑瞳,言语中充满轻蔑。“我承认在我受伤前,我确实有意娶你为妻,因为你热爱鬼影门,而且熟悉帮务,但是在我半身不遂後,你便放弃了这个机会。别以为这半年来我躺在床上,就不知道你跟应走得有多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别後悔!” “应?!”唐之菁汶然欲泣地摇摇头,娇的脸上写满被误解的痛苦,“昊漠,你误会我了!我怎麽可能跟那没骨气的家伙在一起?是应一页死缠着我不放,你……你千万别听信故意拆散我们的谣言啊!”说着、说着,两行委屈的泪水滑下她的脸颊。 好可喔! 嫔儿差点也要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但实在是手臂上的伤口太痛了,加上鲜血一直不停的流,使她无暇分神去为她说话,只能忍痛的捂住伤口,试着忍受那一阵阵传来的昏眩。 昊柔忍不住发出讥讽的冷嗤声。那种虚假的演技骗得了谁?难不成她把大哥当成叁岁小孩了? 黑昊漠的语气变得淡漠而疏远。“不管是真是假,那都不重要,我已经将你许配给应了。”他并没有察觉出嫔儿的不适,不然他不会跟唐之菁说那麽多废话。 唐之菁见昊漠不为所动,忿恨地抹掉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应,他什麽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我唐之菁?” 她说什麽也不会嫁给黑应那软弱的男人,以前她之所以考虑他,是因为他父亲是列岫堂的堂主,他总有一天会接掌列岫堂,虽然不像门主那麽风光,但她至少勉强可以接受;谁知应的父亲突然去世後,列岫堂竟然被黑昊——她继父在外头生的野种所接掌,这教她怎么甘心嫁给黑应,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之菁,你别不知好歹!”黑夫人被她不知感激的口吻吓出一身冷汗,之菁如此任性地刺伤嫔儿,听昊漠的口气好像不与她追究了,她竟然还敢反抗。“应的脾气虽然比较温和,但并不表示他很软弱,况且他是黑家人,武功又十分高深,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有所成就,昊漠不会忽视应的能力。你放心吧!” 所谓知女莫若母!黑夫人哪会不明白之菁心里在想什麽,为了不让她触犯昊漠,她只好挑之菁喜欢听的部分讲。唉!之菁会变成这副势利的模样,全怪她宠坏了她…… “真的吗?”唐之菁纵使不满意,却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况且她日後还有许多除掉柳嫔儿的机会。 黑昊漠不耐烦地点头。他以前怎麽会看上这装腔作势、爱要心机的女人呢? “唔……”嫔儿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绵绵地昏倒在地。 “嫔儿?!”黑昊漠心急得俊脸一白,连忙将她抱在腿上,以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哎呀!嫔儿姊姊流了好多的血,你们快看她的右臂。”昊柔惊喊一声,纤纤玉指指向嫔儿那染血的衣袖。 “哼!那有什麽大不了的。”唐之菁挂着冷笑,走离这令她作呕的房间,见到大夥儿那么关心那购女人,只有让她更加讨厌柳嫔儿。 屋内其馀的人都没心情理会唐之菁的冷言冷语,担忧的眸子全放在嫔儿身上。 黑昊漠忙不迭的撕开嫔儿的衣袖,只见她那雪白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痕,深可见骨,翻开的血肉中还泊泊的渗出鲜血来,难怪她会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唉!这孩子受了这麽重的伤,怎么不早讲啊?”黑夫人感到一阵心疼。“谷内的医术就属嫔儿最高明,现在她昏迷了过去,这该怎么办才好?” “去牢里抓一个大夫过来。”黑昊漠凶神恶煞般地低吼,拚命压抑下那股欲宰掉唐之菁的冲动,如果嫔儿有个万一,她也别想活命了! “好!我去。”昊柔闻言,立刻拔腿冲了出去。 黑夫人忧心忡忡地蹙起双眉,为嫔儿的伤势及她女儿的处境担心不已。“昊漠,先把嫔儿抱到床上,让她舒服一点。” 她首次看见黑昊漠对一个姑娘如此在乎,他整个脸上布满了恐惧与杀气,她害怕若是嫔儿有了万一,黑昊漠会杀了之菁泄恨……这股噬人的寒意突然攫件了她的心。 黑昊漠面色冷厉地横了她一眼,像是在责骂她没有教养好女儿一样。 即使他的脸色是如此难看,黑昊漠还是听从她的建议,将嫔儿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後怔怔地盯着她那柔雅的容颜,她的脸色苍白得令人疼惜…… ★★★ “没事了,老夫已经替这位姑娘止血、包扎好了,但是她的伤口太深,只怕以後会留下疤痕。”罗时谨慎地自床沿起身,这时他才敢迎视那个紧盯着自己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眸像猛鹰一样锐利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使他的动作格外的小心,深怕惹怒了这个满脸杀气的男人。 不过,说也奇怪,他叁个月前被抓来这里看诊的时候,这男人的双腿根本没有希望恢复知觉,怎么才短短的叁、四个月,这男人已经可以起来走动了?到底是哪位神医如此高明,竟治好了他的腿? 黑昊漠朝他僵硬地点头,胸口那股锥心的痛苦霎时减缓不少,他沉默地坐在床沿,轻柔地摸触嫔儿那苍白的美颜,顾不得自己另一只受伤的手还没包扎。 “大夫,嫔儿什麽时候会清醒?”黑夫人关心地问,只有嫔儿早一点醒来,昊漠才会脱离那阴阳怪气的模样。 “这位姑娘只是失血过多,一时昏厥过去而已,她过几个时辰就会清醒了。”这种小伤口还难不倒罗时这大内御医。“我现在开一帖药方给你,等这位姑娘醒了,就把药单上的药材熬给她喝。”他很快地写好药方,交给黑夫人。 这麽久啊!黑氏母女交换一个凄惨的眼神。 昊柔不敢想像未来的几个时辰内她和娘亲会有多难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小手揪起罗时的衣领。“走吧!我带你回牢里去。” “等一下!”黑昊漠突然出声阻止,他抬头看一下罗时那苍老儒雅的外貌。“让他留下来熬药,顺便看顾嫔儿,以免嫔儿临时有什么状况。” “可是,我怕他对嫔儿姊姊不利。”昊柔觉得有些不妥。 “哼!他敢!”黑昊漠低沉的嗓音中掩不住那股威胁之意。“他若敢伤害嫔儿,我就要拿他全家的命来偿。” 罗时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但立即恢复镇定地燃着胡子,泰然地说道:“老夫身为济世救人的大夫,本来就是要救人性命的,老夫不可能会随便伤害任何人,所以你用不着拿老夫全家人的生命来威胁。”这人好狠毒的心肠啊!开口闭嘴都是要人的命? “最好就如你所说的。”黑昊漠懒得多瞧他一眼,但是心中对他已添了几分的好感,只因他讲话的调调跟嫔儿有些神似。“昊柔,把嫔儿的药箱拿出来,也许有他需要的珍贵药材。” 昊柔找了一下!才找到那只被藏得很隐密的药箱,然後将沉甸甸的药箱放在圆桌上。 罗时一见到那只老旧的药箱,目光马上变得炯炯有神。“这个药箱……是床上那位姑娘所有的吗?”好像喔!简直跟他师妹的药箱一模一样…… “没错!这是嫔儿姊姊最宝贝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弄坏了它。”昊柔皱了皱悄鼻。 罗时把药箱掀开,室内顿时溢满清香。罗时面色一喜,连忙将花白的头颅埋进药箱内,嘴中不住地啧啧称奇:“好药、好药,全是罕见的灵丹妙药,这小泵娘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集到一堆好药。”罗时见猎心喜之馀,不忘一瓶瓶拿起来嗅闻,完全忘记要探查这个药箱为何跟他师妹的一样。 “嫔儿姊姊的药箱内摆的当然全是好药呀!”昊柔骄傲地抬起下巴,等到她可爱的下巴有点了,她才勉强放下来。咦?他怎么还在翻嫔儿姊姊的药箱啊? “喂!你这人有完没完啊?如果没看到适合的药,就把药箱还来,别弄乱了嫔儿姊姊的药箱。”昊柔急着将药箱归位。 “等一下。”罗时挑了几只玉瓶,老脸上是一片眉飞色舞的表情。“有了这几瓶生肌愈肤的药粉,床上这位小泵娘的伤口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昊柔赶紧将药箱放回原位。 “那我们就安心了。”黑夫人心中的愧疚这才减少了一点。“一个姑娘家留下那麽长的疤痕总是不好看,幸好有药可以预防她产生疤痕。” 这时,床上的嫔儿悠悠转醒,却被黑昊漠那麽靠近的“狰狞”表情吓到。 “呃……你的表情怎么那麽恐怖?”她轻声埋怨。“吓到我了。” 黑昊漠抹了抹俊脸,沉重的心情赫然消失。“嫔儿,你刚刚昏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伤口比较不痛了。”嫔儿朝众人微微一笑,却看见房中多了一名白发的老人。“是这位老爷爷替我治疗伤口的吗?” 黑昊漠不情愿地点头。 “谢谢你,老爷爷。”嫔儿向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她的手臂稍微动一下,居然没有产生剧烈的疼痛,可见得这老爷爷的医术不错。 “哪里,这是老夫应该做的。”罗时很欣慰这里还有懂礼貌的人。“小泵娘,你不用担心伤口会留下疤痕,我在你的药箱内找到几瓶可以生肌愈肤的药散,应该可以派得上用场。” “不可以!” 嫔儿突兀地出声反对,她那娇柔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而且还挣扎着要坐起来。 黑昊漠心中一惊,连忙将她温柔地按回床上。“你别起来,是不是那几瓶药有问题,所以不能用?” “没坏啊!”罗时又拿起瓷瓶嗅了一下,两道灰眉疑惑地皱了起来。“小泵娘,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我不是说药粉有问题,而是我的伤口不严重,不需要用到那麽好的药散;这生肌散可以敷在那种大范围的伤口上,药效才不会被浪费。”说来说去,嫔儿还是在心疼自己的宝贝药粉。 昊柔听了噗哧一笑。“嫔儿姊姊,你真是好玩耶!自己的伤口当然是要用最好的药啊!你怎么反而对自己那麽吝啬?” 黑昊漠则挫败地翻起白眼,突然被她那些药箱、药瓶给弄恼了,她非得那麽看重它们吗?相较之下,他这个未婚夫似乎没有得到同等程度的重视,反而有被比下去的嫌疑,真是可恨又可悲! “大夫。嫔儿药箱内的瓶瓶罐罐全由你支配,你想用什么药就尽量用,别理会嫔儿的喳呼。”他气恼得心生恶计,索性大方地唆使大夫,同时双唇坏心地扬起。 “不行!”嫔儿哀怨地看了黑昊漠一眼。“那些药材取之不易,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磨制成药粉的,不可以拿来滥用。”黑昊漠怎么这样糟蹋她的药粉?好过分喔! “用来医治你的伤口,怎麽能说是滥用?”黑昊漠实在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的构造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世上怎麽有你这种笨女人?”他没啥好气地咕哝一声。 嫔儿还是觉得舍不得。“可是——” “住嘴!”黑昊漠气恼地拧起眉。“受伤的人没资格说话,你给我闭上眼睛,乖乖休息!” 听了他的。恶言恶语?嫔儿的素颜上依旧安然镇定,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但是当她瞄见黑昊漠的睑愈来愈臭时,乌了避免他气坏身子,只好放弃挽救自己的宝贝,忍痛闭上眸子。 黑氏母女看见嫔儿那麽听话,忍不住双双掩袖而笑,就连不认识嫔儿的罗时也呵呵轻笑…… 第九章 夜里,嫔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的原因,不是黑昊漠正躺在她身旁沉睡,而是今早罗师伯的那一番话,让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小泵娘,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药箱?”当时,罗时凑近摆在桌上的药箱,仔细地研究它外表的木纹。 她那时是违反黑昊漠的命令,起床坐在椅子上,专心地把晒乾的药草分类,听到他的疑问,抬头回答他:“这个药箱是我乾娘的遗物,有什麽不对吗?” “药箱上刻有弦月形的记号,那是我师门独有的标记。”罗时像是沉思般抚摸那个弦月。”如果我没情错的话,这药箱应该是我小师妹所有,你乾娘的名号是不是叫『百草药姑』?” 嫔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乾娘从未提起过,她说外在的名利权势转眼即成空,她不想多提那些虚名。”她老老实实的转述乾娘说过的话。 “这倒是很像师妹会说的话,她那个人从小就看淡一切,没想到到死还是一样。”罗时感慨地红了眼睛。“我们师兄妹拜离师们後,数十年没有联络,今天偶然得到师妹的音讯,却是她的死讯。唉!” 虽然他与师妹因理念不合,两人并不是非常亲近,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妹,自小一起拜师学艺,难免有些感惰,所以今天乍闻她的死讯,怎么能不教他感伤呢? “师伯,您别太难过,我乾娘走得很安详。”嫔儿的眼眶红了红,将手绢递给老泪纵横的罗时,看他老人家哭得那麽伤心,害她好想跟着掉眼泪喔…… 可是,如果让乾娘知道她又哭了,一定会令她老人家失望的,因为她一向教导自己不要恋物,对人亦是如此。 罗时拭乾老泪,欣慰地道:“原来你是师妹的义女,难怪医术那麽高超,世上也只有师妹钻研出来的针灸技法能医好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这是乾娘晚年时悟出来的针法,如果师伯有兴趣的话,我这有一本乾娘撰写的医书,您可以拿去看看。”嫔儿从药箱内拿出一本黑色的医书。“下次师伯再遇到类似的病例时,就不愁救不了人。” 罗时惭愧地老脸一红,此时才恍然明白什麽叫真正的『仁心仁术』。 师妹把这小泵娘教得多好啊!她毫不忌讳所谓的同行相忌,为了多救一个人,竟然愿意把他师妹多年的心血倾囊赠与,比起她那颗无私的心,他便显得庸俗多了。 “那师伯就收下来了。”罗时收下医书後,乾皱的脸上突然涌起严肃的神色,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小师侄,既然你是我师妹的义女,那老夫就直问了,你跟这里的主人有何关系?为什麽他那么关心你?” 嫔儿自己也满纳闷的,两道细巧的柳眉微皱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明明说要跟我解除婚约,可是这两天又表现出关心我的模样,好奇怪喔!”按照常理来讲,他不是应该不理她才对吗?怎麽这两天一反常态地对她嘘寒问暖,好像十分担心她的伤势一样?害她也被弄糊涂了! “幸好你们之间没有婚约了。”罗时像是松了口气般的低语。“不过,师伯还是劝你一句话,尽量别跟这里的主人太亲近,等你的手伤一好,就立刻离开这里。” “为什麽呢?”嫔儿有些不解。 罗时一脸震惊。“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只知道这里是鬼影门。”嫔儿淡淡地轻点蛲首。“我发觉这地方很神秘,而且人人都会武功。” “鬼影门是当今江湖黑道上最神秘的帮派,它与无情门并列为最残酷、声名最盛的杀手组织,现在你明白师伯为什麽要你离开了吧?” 嫔儿眨了眨美眸。“杀手组织是做什麽的?” “杀手组织当然是做杀人买卖的。”罗时苍老的声音低沉起来。“听牢里的人说,无情门是不论大小买卖都接、贪得无餍,而鬼影门则自视甚高,只接高难度的案子。不过总归一句话,两者都是丧尽天良的门派,像我们这些善良的百姓还是离它们愈远愈好。” 嫔儿陡地惊白了悄颜,圆睁的晶眸中透出一抹不确定。“师伯是说这里的人只要有银两,就会随便取人性命?”这岂不是与她所学的背道而驰?乾娘教导她的医道是如何救人,而他们却轻率地夺取别人生存的权利,她实在无法想像…… “没错!”罗时肯定地颔首。“如果这里的人不是如此、心狠手,那牢里怎么会开了那麽多名大夫。他们像我一样,全是因为无法医治那人的腿而被关了起来,若不是你受了伤,我恐怕一辈子也出不了那座地牢。” “牢里还关着许多大夫?”嫔儿骇然地捂住小嘴。 她万万没想到这里充满了那麽多惊世骇俗的密,难怪从来没有人愿意告欣她这是哪里…… 倏地—— “你怎麽还不睡?”黑昊漠那低哑的嗓音打断了嫔儿的沉思,同时一条手臂沉重地横在她的腰间。 嫔儿闷闷地翻离他的怀抱,突然对黑昊漠产生一种奇怪的反感,想到他那双充满血腥的手正抱住自己,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黑昊漠察觉出她的反常,於是将半个身子覆在她的娇躯上,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问:“怎麽了?你有心事啊?”这还真是难得,他原以为嫔儿已经清心寡欲惯了,怎麽还会有烦恼呢?莫非她是因为取消婚约的事而烦恼? 嫔儿那对澄澈的瞳眸迎上他的双眼,柔婉地问:“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说来听听。”黑昊漠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等待嫔儿『请求』他不要取消婚约。 嫔儿小心翼翼地轻启樱唇。“可不可以放了那些被关在牢里的大夫?让他们早日回家。”这件事一直悬在她的心里,她不说出来会觉得不舒服。 “是哪个大嘴巴告诉你的?”黑昊漠顿时勃然大怒,勾着她下巴的手指改挑为理,炯亮的黑眸中带有浓厚呛人的火药味。“你还知道些什麽?” 嫔儿的娇躯不自觉地僵硬起来,纵使心里有些排拒他的逼问,但仍是乖乖的老实回答他。“我已经知道鬼影门是做什麽的,你们做得全是违背天艮的杀人买卖,对不对?” “我们的确是做杀人买卖的。”黑昊漠眼中的那抹怒火突然冷凝成一片寒霜,令人望之心生战栗。“你想怎么样?” 黑昊漠本来就是个高傲冷酷的男人,见到嫔儿对鬼影门的宗旨产生误解,他根本不想多作解释。 嫔儿垂下眼睑,柔声地劝道:“如果你有心向善的话,可以将这个杀手组织解散,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办不到!”黑昊漠森冷地离开她的娇躯,下床随便套上长衫。“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就解散鬼影门这百馀年的基业。” “那你就放我走,我不可能无视於你们杀人,而感到无动於衷。”嫔儿跪坐在床上,美瞳中竟含着罕见的恳求。“请你让我回临波吧!” 既然无法说服他,那就让她远离这种生活好了,她不能忍受这种良心的煎熬——见到他们日复一日地杀人,而她却无力阻止。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威胁他解散鬼影门!而他最痛恨被胁迫了。 “柳嫔儿,你在我心目中还没有重要到可以左右我。”她若是真的这么以为,未免太不了解他了。“你想走就走吧!哼!” 黑昊漠冷酷无情地掉头就走。 揪着抽痛的心扉目送他绝然离去,嫔儿的素颊不知何时沾染上泪珠,一滴滴地滑落在衣颌上…… ★★★ 棒天。 嫔儿把包袱收拾好,便跟着昊柔离开叶坠别院,走向那隐密的出口。 “嫔儿姊姊,你为什麽非走不可呢?”昊柔一边带路,一边依依不舍地埋怨。“你跟大哥不是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般什麽嘛!一定是大哥对嫔儿姊姊太凶,把她给吓跑了。 “黑公子取消了婚约,我当然没有理由留下来。”嫔儿微微一哂,在昨晚流完眼泪後,她已把心情重新自我调适好,不再在意了,毕竟是她要求黑昊漠放自己走的,此刻她不是已经如愿了吗? “唉!我帮你背药箱吧!嫔儿姊姊。”昊柔叹了口气,把嫔儿手上的药箱接收过来。“你回去以後有什么打算?” 瞧她那无缘的大嫂竟然还笑得出来,肯定是在高兴能脱离大哥的魔掌,唉!这全怪她大哥的脾气太坏,又老是阴阳怪气的,怎么能讨得到姑娘家的欢心呢? 嫔儿云淡风轻地笑了。“我的生活很简单,光是在这里所采的草药,就够我忙上一阵子了,你不用替我担心。”她满足地摸一摸手边那捆晒乾的药草,这是她来此她最大的收获。 昊柔领着她走了一段路,才来到那天载嫔儿到这里的马车前,而黑夫人与小欢正站在马车前。 “嫔儿,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黑夫人持起嫔儿的小手。“留下来吧!二娘可以替你作主,昊漠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才行。” 嫔儿摇摇头。“不用了,是我自己要离开的。”她感激地望了黑夫人一眼,但她不需要黑昊漠给她什么交代。 “怎么了?是不是之菁先前的莽撞让你不舒服?”黑夫人愧疚地拍拍她的柔荑。“嫔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以後她不敢再这样放肆了,我和应会好好约束她那骄变的脾气。” 嫔儿黯然一笑。“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她之所以不肯告诉她们离去的原因,是不想害她们母女伤心,她相信她们完全是被环境所逼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依黑昊漠与她之间的亲密情况来看,黑夫人不相信有什麽事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居然严重到让两人决裂——女的执意要离开此地,却不见男的来挽留。 “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多谈。”嫔儿愠婉地改了话题。“黑夫人,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希望你能答应。”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的。”黑夫人不舍地摸摸嫔儿乌黑的发丝,这几天她已跟嫔儿建立起母女般的深厚感情,想到嫔儿即将离去,使她不禁伤感地红了眼眶。 嫔儿那灵亮的水眸泛起淡淡的离愁。“希望黑夫人能说服昊漠放了牢里的大夫,那天帮我疗伤的大夫就是我师伯。”在体验完这一个月的『热闹』生活後,她回去後一定会格外想念她们母女,因为她们待她是如此的和善亲切。 “我懂了。”黑夫人若有所思地颔首。“你不用烦恼这件事,昊漠本来就打算过一段时间便放他们离开。” 看来嫔儿离去的理由不简单,她非得找昊漠问个清楚不可。 “谢谢你。” “对了。”黑夫人唤来小欢,把她手中所提的大包袱交给嫔儿。“这里头装有你新制的衣衫,你带回去穿吧!”当然衣衫内还包有银两,但为了怕嫔儿不肯收,所以她就没有讲出来。 嫔儿为难地蹙起了纤眉。“可是……” “嫔儿姊姊,你就收下来吧!”昊柔娇声催促她。“反正我们这里没有像你这么娇小的人,你不带回去,我们也没人穿得下,这样岂不浪费了这些漂亮的衣裳。”她深知嫔儿的弱点,所以用这个理由唬她。 “好吧!那我就带走了。”嫔儿勉为其难地收下那包袱。 “嫔儿,小欢会跟着你回临波伺候你,你一定要处处珍重小心!”黑夫人这样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基本上,她已认定嫔儿是黑家的媳妇,当然不忍心见嫔儿回去受苦,再加上她与昊漠已发生了亲密关系,要是有了什么『喜事』,小欢也可以飞鸽传书告诉她。 嫔儿本想回拒黑夫人的好意,但思及这个谷地最是非之地,小欢留在这里并不安全,只好先答应小欢跟她走,日後再让她离开。 “走吧,嫔儿姊姊,我送你回去。”昊柔跃上马车,打算亲自送嫔儿回临波。 黑夫人难舍地搂一下嫔儿,才送她上马车。“路上小心。” 当那破旧的马车驶向出口时,黑夫人慢慢走到一棵大树的後面,柔声低问:“既然舍不得嫔儿离开,为什麽不阻止她呢?” 黑昊漠的黑眸中凝聚着暴戾的低温,鄙夷地冷嗤一声:“她嫌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自然要连忙逃离这里,我还留她做什麽?” “不可能的!嫔儿不是那种人,你八成误会她了。”黑夫人替嫔儿辩解,压根儿不相信嫔儿是单纯的为了此事而离开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理由吧!“昊漠,你难道没有跟嫔儿解释本门的宗旨吗?相信她听了一定会谅解的。” “我的事你别多管!”黑昊漠撂下话,冷冷地转身离开,一股难堪在他心底蔓延…… ★★★ “小姐,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啊?”小欢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又旧又破的小木屋,别说是遮阳避雨了,恐怕一阵强风吹来,都有可能吹倒它。 “嗯!”嫔儿把手中的东西全搁在树下。“里面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你就暂时委屈一点,小欢。”她试着以客观的角度打量自己的家,它确实是相当的老旧,但在她心目中,这永远是最温馨的家。 小欢惶恐地道:“小姐,小欢一点都不委屈,能伺候你是小欢最大的福份。” 嫔儿绽放淡淡的笑颜。“其实,我打算过几天就让你离开,你可以回去跟你的家人团聚,不用留在这里陪伴我。” “不行啊!我是签了终生的卖身契,毁约是要赔钱的。”小欢连忙摇头拒绝,脸上一片黯然。“况且,家里的弟弟妹妹多,我的双亲要养大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我怎么能再回去增加他们的负担?” 若是家中的经济能力许可,她怎麽可能签终生契了? “噢!那你就留下来吧!不过,如果你想回去探望双亲,随时都可以回去。”听小欢这么说,嫔儿开始警觉到自已好像也养不起小欢,而且她种的青菜因为没有定期照顾,已经被小动物啃食光了,她拿什么来小欢啊? 看来她得到城中当掉那些漂亮的衣衫,购买一些米粮才行,她可不希望小欢跟着自己受苦。 “小姐,谢谢你。”小欢看小姐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必心地问:“小姐,你在想什麽?怎麽睑上一副不安的模样?” “没什么,我在想晚一点要到城内买一些东西。”嫔儿模一摸自己的脸蛋。 她一想到要面对城里那些人敌视的眼光及辱骂,一股悚然的寒意就自她心底升起,难怪小欢会看出她的不安;仔细算了一下,她已将近五年没有入城了。 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後,嫔儿带着在包袱内意外发现的银两,及不放心她一个人走的小欢,战战兢兢地走进临波城。 丙然不出嫔儿所料,才刚进城门没几步路,她就被小孩子拿石头丢了。 “丢她……快丢她……”他们丢了几个小石子後,就一哄而散,各自逃窜。 “哎哟!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乱丢人啊?”小欢冷不防被丢了几记,哇哇大叫着要去追他们。 “小欢,算了,没有关系。”嫔儿拉住小欢那气急败坏的身子。“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们计较。” 嫔儿虽是这样不在意地说,但眼中却掩不住伤心的神色,原来城里的人还是那麽讨厌她,即使她已经五年没有进城了,仍然无法减低他们对自己的憎恶之情。 “小姐……”小欢娇嗔地踩了跺脚。“这些小孩子好可恶喔!怎麽可以朝我们乱丢石子啊?” “他们很讨厌我。”嫔儿勉强扯扶笑意在唇边。 “别说那麽多了,我们先去米铺买米吧!天色快要暗了。” 小欢暗暗将满腔的疑问吞进肚内,跟着嫔儿往人多的街道行去,只见每个路人都像躲瘟疫一样避她们避得远远的,有的甚至面带厌恶夹杂着恐惧的表情瞪视着嫔儿,最怪的是嫔儿居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早已习以为常般。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进了米铺,夥计见到她们,原本招呼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你这扫把来我的店里做什麽?”米铺老板摇着圆滚滚的身材走过来,大惊失色地要赶走嫔儿。“快!快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嫔儿的小脸一黯。 “喂,你这人怎麽那麽无礼?!”小欢看不得别人对嫔儿凶巴巴的,眼珠子气愤地一转,将一大锭银两“啪!”一声放在桌上。“哼,银两在这里,你到底卖不卖米啊?” 米铺老板的眼珠忽然像死鱼一样突出来,瞪着桌上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心想,他卖一年的米也赚不到那么多,如果他把财神爷赶出门,怎麽对得起自己? 他的胖脸上露出挣扎的痕迹,最後才狠下决心道:“好!我就卖米给你,你想买多少斗?” “你派人送叁斗米到我们住的地方,如果服务得好,以後我们就固定光临你这家店铺。”小欢刁钻地收回银两,揣回荷包内。 米铺老板眼睁睁地看着那锭银两被收回去。“可……可是……”他胖胖的手指比了一下被收走的银子。 “东西送来了,自然会给你钱,你担心什麽?”小欢狡猾地笑了笑,走回嫔儿身边。“小姐,我们去买其他东西吧?”这胖子的嘴巴那麽坏,她当然不可能让他占到便宜。哼! 嫔儿见米铺老板气得浑身肥肉乱颤,连忙拉着小欢离开米铺。 到了外头,嫔儿轻声责问她:“小欢,你为什麽这样做?” “小姐……”小欢撒娇地拉拉她的衣袖。“那胖子对你那麽凶,人家想帮小姐出出气嘛!” “以後不要这样,反止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敌意。”嫔儿漾出一抹柔柔的淡笑。不过,小欢梃身为她说话,确实让她感到十分窝心。 “小姐,这是怎麽回事啊?”小欢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小姐为人善艮温柔,怎麽可能惹人讨厌呢? 嫔儿幽幽长叹一声。“因为我是个不祥之人,凡是跟我相处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的家人、亲戚,甚至是我乾娘全部死了,所以随波城的居民没有一个不害怕、恐惧我的。” 小欢忍不住替她感到不平。“这只是巧合而已啊,怎么可以全怪在小姐头上?好不公平喔!况且,小姐和我们住在谷中将近一个月,也不见我们有人生病或横死啊!及而医好了许多人身上的大小毛病呢!” 真是天可恶了!竟敢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罪名欺负小姐,她非得向夫人报告此事不可! 嫔儿听了她的安慰,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也许……也许她并不是不祥之人。 “小欢,你真的认为是巧合吗?”她的语调中含有小小的希望。 “当然,小姐别再把这件不愉快的事往心里搁了,这根本不关小姐的事。”小欢的口气还是有一点忿忿不平。 嫔儿点着螓首。 清风徐徐,吹来初秋的凉意…… 第十章 时光飞逝,一个月匆匆过去了。 黑夫人看黑昊漠至今尚未行动,还在死撑着男人的面子,於是故意约昊柔在他的房外“聊天”。 “娘,你说临波城的人可不可恶?”昊柔大声地替嫔儿打抱不平,虽然明知道大哥着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她仍然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他们竟敢公然欺负嫔儿姊姊,说她是小煞星,每个人都避她唯恐不及。” “这我也听说了。”黑夫人回答的声音跟昊柔一样大。“就连小孩子都会拿石头丢嫔儿,听得我好心疼喔!怎麽会有人那麽狠心,舍得让嫔儿回去那个恐怖的地方受苦呢?” 屋内那“狠心的人”厌烦地攒起黑眉,摔了一只茶杯在地上,以显示他的严重不满。 这对天杀的母女太过分了!居然一大清早在他门外嚼舌根,而且说的竟然是关於“那女人”的事。 “对呀!对呀!嫔儿姊姊好可怜喔!”母女俩听到屋内传来的声响,不禁相视而笑。於是昊柔更加卖力地叽哩呱啦说下去。“当我送嫔儿姊姊回家时,我真不敢相信她住在那麽破烂的地方,比我们鬼影门的柴房还不如,我真担心万一刮风下雨的时候,嫔儿姊姊待在那木屋是否安全?” 黑夫人优美的唇角浅扬。“唉!这根本不算什么,小欢的飞鸽传书上还写着,临波城的居民最近又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好像要驱逐嫔儿,连那楝木屋都不打算让她住,真是惨呀!” 黑夫人加油添醋的功力显然比昊柔高明多了,把小欢的一点点怀疑说得活灵活现,彷佛已经发生了一样。 “你们有完没完啊?”黑昊漠突然走到门口,向她们恼怒地咆哮。“我说过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那女人的事,你们听到了没有?!” 懊死!他明明已经快忘记那天杀的笨女人了,她们干嘛又提起她,而且罗哩叭竣了一大堆,好像全是他的过错一样。 黑氏母女偷偷交换一个得意的眼神。 只见昊柔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无辜地嘟起小嘴来。“可是我们又没有在你面前说嫔儿姊姊的事,自己敏感还怪我们!莫非大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哼!我怎么可能想念那天杀的笨女人?”黑昊漠嘴硬得很,丝毫不承认他已严重想念嫔儿了,甚至有个不争气的念头一直在他心底盘旋——他想不顾一切地冲去临波,把那绝情的女人拖回来。 “哦?原来大哥还真是铁石心肠啊!”昊柔像是想到什麽一样,突然贼兮兮地笑了。“那古大哥人在哪里?我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黑昊漠沉着一张略带凶相的俊脸,不耐地道:“我有事派明弘去办。”这两个女人是怎麽了?平时只要他一板起脸孔,她们就会战战兢兢地退下去,哪像现在一点都不畏惧他的样子?哼!她们八成被嫔儿给教坏了。 “这怎麽可以呢?古大哥是你的贴身护卫,就算有事也轮不到派他去办。”昊柔故作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我懂了,古大哥是被派去保护嫔儿姊姊,对不对?”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黑昊漠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色,彷佛已经被昊柔说中了一样。“没事就快滚,别在这里吵我!” “砰!”一声大响後,门扉已然关上。 ★★★ 临波城外。 嫔儿的小木屋前正站着一群面目狰狞的男女,他们把嫔儿与小欢团团围住。 “把这煞星赶走!”有人不怀好意地提议。 “对!跋走她!跋走她……”仗着人多势众,众人振臂激动地高喊。 嫔儿挺直了柳腰,试着平心静气地面对他们那凶神恶煞似的眼神,不禁流露出伤心的神情。“为什么又要赶我走了?” 年幼之时,她不懂得反抗,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但是她现在长大了,不能不明不白地再被赶走了。 小欢贴心地紧紧握住嫔儿冰冷的手,像是要给她壮胆一样。 一名看似带头的老者举起右臂,群众的呐喊声立刻停止。 老者拄着杖向前一步,怀疑地问:“柳嫔儿,老夫问你,你身上那麽多的银两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消失了一个月,去了什么地方?” 由於她的离奇消失,加上一回来身上就怀有钜银,使城里的人不禁怀疑她是去做了某种“勾当”,不然她一个弱女子怎麽可能平空身怀钜银?为了顾及临波城的善良风俗,他们非得来问个究竟不可。 “我这几天是去一个地方看诊,这些银两算是他们给我的诊金吧!”嫔儿明白鬼影门不希望外人知道他们的位置,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 “哼!你这丫头懂什麽医术啊?我看八成是你假冒女神医之名,去外头招摇撞骗吧!”有个妇人刻薄地撇撇嘴。“说到女神医,她人在哪里?该不会是被你这丫头害死了吧?” “喂!你这人讲话怎麽那麽难听啊?”小欢护主心切,忿忿地发出不平之鸣。“小姐确实是去治疗我家主人的双腿,我可以为此事作证。” 熬人恶狠狠地瞪了小欢一眼,继续挑剔嫔儿的不足。“哦!那女神医人呢?你怎麽解释?”总之,今天不管用什麽理由,他们一定要赶走嫔儿就是了。 “我乾娘已经去世了。”一层掩不住的黯然覆上嫔儿的美眸。“今後如果你们有任何的病痛,可以来找我医治,我会尽心尽力医好你们的。” 她只求能留在这里,看守着乾娘的墓地。 熬人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鄙夷神色。“谁知道女神医的真正死因是什么?但肯定是被你给克死的。” 众人忍不住吓退一大步,深怕被这女人的霉气给感染了。 “不是这样的。”嫔儿喃喃地轻摇蛲首。 领头的老者清了清喉咙,威严地道:“柳嫔儿,我们不打算追究女神医的死因,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噢喔!他们来此的目的终於揭露了,先前说了一大堆废话,最终目的就是想要驱赶嫔儿离开此地。 “你们这些人太霸道了吧!小姐住在这里又没碍着你们,你们干嘛乱赶人啊?”小欢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如此不讲理。 “谁说她没碍着我们?”那名妇人的语调中掺进一丝丝的惧意。“姓柳的这女人不在的时候,我们临波城风调雨顺,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但这女人一出现,我们这里就鸡犬不宁,每天都发生不同的状况,例如我家那只老母鸡已经好几天没有下蛋了,福伯养的那只母猪前晚也难产了……” 她拉拉杂杂地举了一堆例子,把临波城发生的大小事全怪罪给嫔儿。 “是啊!是啊!我家那口子也莫名其妙受了风寒,花了一大笔钱才治好……” “我家的狗也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 小欢不悦地横眉竖眼起来,凶巴巴地斥道:“那是你们的牲畜有毛病,关我家小姐什麽事啊!”这里的人真是盲目,竟然不问事情的原由,就全怪在小姐头上。 “总之,她就是不能住在这里!”有人粗野地斜睇了小欢一眼。 “对!我们把这瘟神的东西搬走,再把这破屋给烧了,看她还能不能住!”妇人想出了一个阴险的毒招。 嫔儿倏地花容失色。“你们不可以这么做,这是我的家。” 她与小欢着急地想要阻止他们,却被几名妇人抓住,其馀的人则进屋搬东西,屋内传来僻哩啪啦的大响。 物品从屋内、窗户被抛了出来,在她们四周坠落。 “不要啊!”嫔儿难过得猛摇头。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丢毁自己的物品,嫔儿试图挣脱那几只将她手臂抓得发痛的手。 小欢也像野猫一样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霍地,几个抓住她们的人全瘫倒在地,手握着腕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古大哥!”嫔儿惊慌的眸子一亮,忙不迭的奔到他身边。“快阻止屋里的人丢东西,拜托你。” 迸明弘沉默地点点头,立即跃进屋内,把那些乱摔物品的人全踢了出来。 “哎……呀……”有人禁不起痛,倒在地上哀嚎。 “噢!原来是在这里养了野汉子,难怪一点都不想离开。”那名妇人仍是一脸的鄙夷。 “你说什么你?”小欢恨她嘴巴那麽臭,出其不意地甩她一巴掌,然後机警地躲在古明弘身後。 “你……”妇人用手掩着脸,目露凶光地瞪视小欢,但迟迟不敢上前。 迸明弘看向嫔儿,见她没有指示,於是冷冷地低喝道:“滚!” 所有人被他的冷喝声吓得连忙离开这里,连那名妇人也惧於古明弘的身手,只好悻悻然地跟着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扣除掉那天的插曲,其实住在森林里的日子平淡得很,嫔儿也对这种生活村之如饴。 虽然她不知道古大哥为何来此,但是他的存在确实使她们方便不少,因为临波城的居民不敢再来打扰她们,而她与小欢新辟的菜园也由於他的出力,使她们不再需要到城里买东西。 白天的时候,他通常不见人影,只有晚上会过来吃一顿晚膳,然後在屋外搭的便床上打个盹,彷佛在替她们看守门户般;嫔儿曾经多次要他把木床搬进屋里,但他总是坚持睡在外头,让嫔儿感到十分无奈。 时序转搞深秋,天气渐渐凉了。 即使有小欢与古明弘相伴,嫔儿的心里难免还是会想念黑昊漠,想念他那专制霸道的性格、英挺伟岸的外貌,及偶尔对待她的浓情温柔…… 嫔儿落寞地走在森林中的小径上,天边的明月如弦,散发出来的银光落在地面,别有一番冷清的美。 她已经快叁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明知道自己不该数日子,也知道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但她仍是不自觉地在心中数着日子。 唉!她真是傻,她不该心存一点希望的,她应该尽快忘记有关黑昊漠的一切,如果她再继续惦念他,她的心将永远得不到平静。 “小姐,天凉了,我们进去休息吧!”小欢把一件披风玻在嫔儿单薄的身子上,由於天气渐冷,小姐又没有比较暖和的衣衫,她只好把自己的披风贡献出来。 “好。”嫔儿拢紧披风,静静地跟着小欢走回木屋。 ★★★ 当天夜里,古明弘警觉地醒过来,立刻把手按在腰际的佩剑上。 “是我。”黑昊漠不情愿地出声了,他本想悄悄地来,看了嫔儿一眼就走,然而却被守在门外的古明弘发现了。 “门主。”古明弘恭敬地行礼,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属下带你去夫人的房间。” 黑昊漠粗鲁地瞪他一眼。“我自己会找,还有,不准将此事说出去。”他狼狈的撂下警语,然後无声无息地潜进木屋。 迸明弘目送他进屋,心中一点都不意外,当初门主还未派他来这里保护夫人之前,门主便有如困兽般烦躁难安,所以他明白门主其实根本不想要她离开,而且他也清楚门主总有一天会拉下男性的尊严前来此地。 黑昊漠阴沉沉地瞪着床榻上的睡人儿,即使没有月光的照射,他依然可以看出嫔儿嘴边正噙着刺眼的甜美笑意酣然入眠,她居然没有憔悴、消瘦,或是像他一样夜夜失眠,反而变得更加清丽绝美!! 懊死!他不敢置信这女人竟然带着甜笑入眠,一点饱相思之苦的痕迹都没有!黑昊漠突然有一种想捏死她的冲动,相形之下,他的辗转难眠就显得愚蠢多了。 这女人究竟作了什麽美梦?是在高兴终於脱离他的魔掌吗?燃起熊熊怒火的炯眸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昊漠……”睡榻上的可人儿呓语一声,悄脸上的笑意愈加甜蜜了。 闻言,黑昊漠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坐在床沿边,静默地欣赏她那迷人的睡姿,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抚她水嫩的粉颊,叁个月来由焦躁、悒愤交织而成的心情,至此得到了平静与安详。 黑昊漠掀起被子,悄悄溜进她的被窝中,然後轻巧地搂她的娇躯入怀,嗅闻她那清甜柔和的女性馨香。天!他多想念拥抱她的感觉啊! 不久,单单拥抱她已不能满足他了,只见他的唇慢慢游移在她的玉颈上,大手也不规矩地探进她的衣襟!放肆地滑进肚兜内,抚摸她那细腻的雪肤。 嫔儿娇喘一声,被他愈来愈亲密的揉抚给惊醒了。 “你……你……”嫔儿难以署信地眨了眨睡眼他怎麽会在她床上?他什麽时候来的?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底打转。 “对,我来了。”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喃。“我的嫔儿,你有没有想我?” 嫔儿悴然瞪圆水瞳,发觉他的大手正揉搓着自己的乳房,使她不禁红透了双颊,双手在他胸前推拒。 “怎么了?你以前很喜欢的。”黑昊漠轻柔地啃着她的香颈,锲而不舍地继续诱惑她。 嫔儿将小脸揉进她所熟悉的肩窝中,羞涩地轻敌樱唇道:“不一样了。” “什麽不一样了?”黑昊漠低哑地轻笑着,大手由她的胸脯向下滑,来到她柔嫩且微微隆起的腹部——慢着……隆起?!嫔儿的肚子怎么会隆起?! 黑昊漠瞠大了黑眸,傻傻地盯着她的小肮不放,震惊得无法回神。 “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嫔儿漾起一抹恬静的笑,发现黑昊漠那呆傻的模样真有趣,没想到他也会有被吓到的一天!“我怀孕了。”她说。 黑昊漠突然翻身下床,点燃了烛火,放到床边的矮几上,然後伸手就要解开嫔儿的衣物。 “你在做什麽?”嫔儿纳闷地瞅着他瞧,他怎麽老爱脱她的衣服啊? “让我看看你的肚子。”黑昊漠急切地道。当她裸里的娇躯呈现在他眼前时,他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毒在她那凝脂般的腹部上,感受那柔软中带着坚硬的美妙触感…… 天!他从未想过将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个他可以教导一切的孩子,他会长得像自己,还是嫔儿呢?噢!他希望这孩子是个小女娃,最好是像嫔儿一样活灵可爱的小美人儿…… 他又在发呆了!而且是看着她的肚子发呆! 嫔儿勉强忍耐着他那傻呼呼的模样,但夜里的寒意让几乎赤裸的她浑身发抖,她悄悄瞟了他一眼,见他双眼发直、眼神涣散,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於是她偷偷系好衣服,把被子盖上。呼!暖和多了。 良久,黑昊漠才从惊喜中恢复过来。 他紧紧地抱住嫔儿的娇躯,将头颅埋进她的胸前,沙哑地低喊:“噢!嫔儿,你怀了我的孩子,你怀了我的孩子。”他激动得快要不知所云了。 “我知道。”嫔儿拍拍他的後脑勺,试着不去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误——她肚中的娃娃是她的,不是他的。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表现得那麽激动,让嫔儿不禁暗暗感到好笑,她只不过是怀孕而已,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 黑昊漠抬起头。“你怀孕了,为什么不派明弘告诉我?”他的大手保护性地覆在她的腹部上,整个人晕陶陶的,还在适应他即将为人父的复杂心情。 “我不想告诉你。”嫔儿乖乖地老实回答他。“因为我担心你知道後,会抢走我的孩子。”依照她对黑昊漠的了解,这男人的占有欲极强,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头,所以他极有可能霸道地带走她的孩子。 黑昊漠全身一僵,俊毅的眉蹙起。“我已经亲自来这里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做?”这女人摆明就是在刁难他嘛!难道她不明白他亲自来这里代表什麽意思吗?他已经彻彻底底投降了! 他的话怎么那么难懂啊!嫔儿的小脸上全是困惑。 “我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想要你做什么啊!”他的口气怎么好像他做了很大的牺牲,而且很委屈一样?好奇怪喔! “笨女人!我来这破地方就是要带你回去的。”黑昊漠有些老羞成怒地咬着牙道。“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跟我回去?”可恶!若不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他一定会先打她一顿屁股再说,她居然不懂他做了多大的牺牲与妥协。 “噢!”嫔儿总算明白他为何而来了,而且有点感动。“你已经解散鬼影门了,是不是?” “没有。”黑昊漠头痛至极地揉着太阳穴,表情中充满挫败感。“我不能解散鬼影门这百馀年的基业,我的先祖之所以创建它,就是要『反元复宋』,暗中铲除鞑子的势力,现在虽然已经是大明了,但许多汉化的鞑子在各地还拥有不少的势力,他们个个野心勃勃,依然存有『复元』的念头,而鬼影门的存在就是反制这种力量。嫔儿,我说的你明白吗?我不可能解散鬼影门的。” 嫔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可是你们是收了银两才杀人的,怎麽会这样?” “这是近年来才开始收银两的,因为那些埋伏在中原的鞑子,现在大多化身为武林人物,我们良影门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只好假装是为了钱财而杀人,不过,我们对所杀之人都是经过调查的,证明他们至怀有异心。”黑昊漠怕她又想偏了,於是把鬼影门的机密全说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们的。”嫔儿突然觉得他们很伟大,他们不怕世人的误解,默默铲除对国家朝廷不利的人。“你们真是了不起。” “现在你愿意跟我回去了吗?”黑昊漠柔情万分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内心十分後悔自己太过固执,如果当初他就向嫔儿说明清楚,他就不用在谷中苦苦思念嫔儿,他们也不会分离那么久了。 “嗯!”嫔儿羞怯地“啾”了一下他的下颔,小脸上漾起灿美的笑靥。“我想念二娘和昊柔。”她知道黑昊漠喜欢自己主动亲近他。 “我呢?有没有想我?”黑昊漠相当意外嫔儿那亲密的举动,使他乐得笑眯了眼。 一抹娇欲滴的嫣红飞上她的倩颜,嫔儿羞赧地轻点螓首。“有,很想你。” “嗯!我就知道。”黑昊漠眼中带着傲慢的满足。 嫔儿终究还是回到他的身边了,从今以後,他绝不会再让她离自己那麽远了。 嫔儿将发热的脸蛋埋进他的类项,她知道昊漠也是想念她的,不然他就不会来了,她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她了解昊漠的个性。 他是个自负的男人,更是个嘴硬的男人! 不过,她就是爱他这种顽强的个性,但是,为了不让他过度自满,这句话还是留待以後再告诉他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