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传说》 缘起 在江南的某个小镇上,从很久以前就流传着一个爱情传说。 镇上有一颗千年巨木。传说在七夕时分,在古木下邂逅的一对男女,将永远不会分离。传说是从何时开始的已不可考。 据说是当年镇上有一对男女在树下相遇。漆黑的夜,纷飞的雨,为树下小小的世界织就成浪漫的情网。 两人真心相爱,却因身份的差距,引起两家人的强烈反对。女的被软禁在家,男的被迫另娶他人。 在爱人成亲的前夕,女孩终于逃了出来,与男孩相约在树下见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对男女。 有人说他们私奔了,在遥远的南方过着遗世独立的甜蜜生活;更有人说他们殉情了,两人的尸体被怕引来丑闻的家人合葬在古木底下。 真正的结局如何没人知晓,但这传说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没有人质疑这传说的真假,毕竟,镇上的穷秀才和地主江员外的女儿,镇长的儿子和卖艺的姑娘,种田的阿明和养鸡的阿莲,还有许许多多的佳偶——随便问一个镇民都能举出好几个例子——他们都是在这棵树下相遇、相恋,进而结为夫妇。 古木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守护着在树下相遇的男女。 不管他们身份差距有多大,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阻碍,不管在别人眼中这对男女有多不搭轧。冥冥之中,似有一条红线牵引着他们。纵使历经千山万水、百般阻挠,最后总会相知相惜,共偕白首。 只要古木还在,传说就不会消失。经过数百年,一段又一段的浪漫爱情故事仍不断地在古木的见证下发生…… 楔子 「轰隆!」 闷雷隆隆作响,顷刻间,倾盆大雨从天空浇下。 白马上的骑士轻笑一声,不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所扰,反而放慢马匹,平稳地行驶在雨中。 他喜欢雨天,更享受雨天。 突然,右方一抹鲜艳的影子引起他的注意。 阎铭阳不自觉地拧起俊眉,右手轻轻拉扯一下缰绳,驱使爱马奔到古木下,只见一个十岁初头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嘤嘤哭泣。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阎铭阳从马背上流畅优美地跃下,站在啜泣的小姑娘面前。 「呜……晴晴找不到姐姐了……呜呜……」寒晴晴仰起哭红的小脸,见到如天神般降临的美男子,心跳不禁大大地蹦了一下。 阎铭阳弯下腰,温柔地摸摸她可爱的头颅。「小姑娘,大哥哥带你去找姐姐好不好?」 这位小妹妹大概是迷路了吧! 「呜……不好……晴晴要在树下等……等姐姐。」寒晴晴双眼含着晶莹的泪珠猛摇头。 「轰隆!」 春雷发出更巨大的声响,吓得她扑进阎铭阳怀中。 「呜……大哥哥……」 「别怕!大哥哥会保护你的。」阎铭阳的手臂环住她那瑟缩的娇小身躯。「这种大雷雨躲在树下太危险了,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人家躲雨。」 「那姐姐呢……」寒晴晴颤抖了一下,害怕的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他。 「等雨停了,大哥哥再陪你出来找她,好吗?」面对着这么粉嫩水灵的小姑娘,阎铭阳的心都软了。 「好。」寒晴晴信任地点了点脑袋瓜子。 七夕夜,大雨毫不留情地滴落,古木下,一颗情窦初开的心却有了结果…… 第一章 「寒月宫」,一个诡异邪门,却又香艳刺激的神秘冰宫。 怎么说呢? 听说,住在寒月宫内的人绝大多数是女人,而且全是美艳动人、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换句话说,寒月宫内有着各式各样叫人垂涎三尺的倾国美女。 可惜这些大美女们十分敌视男人,她们宁愿浪费与生俱来的美貌,也不愿与江湖中人来往,若不是为了繁衍后代,维持寒月宫的人口,她们那高傲的足迹绝不会踏进中原一步。 传言中,她们住在天山一隅,一个长年冰天雪地的地方,由于地处偏僻,加上奇门异阵的保护,如果不懂阵式的人闯入往往会困死阵中,所以,寒月宫的真正位置从来没有曝光过。 至于,江湖中人为何会对寒月宫知之甚详呢? 原因就出在「春天」。 每年一到春天,武林中总是会消失几名杰出的江湖高手。有人永远失踪了;有人还是回来了,但是却只字不提失踪的经过,只暗示他们离开的几个月是待在寒月宫中,接受一票美女的「招待」。 「借种」!? 两个发光的字眼顿时闪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于是乎,每年春天在江湖上走动的男人特别多,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期盼,那就是——快来掳走我吧!寒月宫的美女们! 在阎铭阳成亲前夕——「快!就是这个男人!」 一串轻柔明快的声音过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奇大无比的黑网。 阎铭阳下意识地闪避那张网,没想到此举却害他掉进了敌人的局中。 该死!他中计了! 他的后脑勺先是传来一阵剧疼,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了。 可恶,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暗算他!? 「好了!搞定了。」一个娇俏明艳、明眸皓齿的美人儿轻松地拍掉手中的灰尘。「快叫『阿树』跟『阿木』把这个男人载回寒月宫吧!」 天山山脉,是一座永不解冻的雄伟雪峰,冰峰的银光闪耀数百里,因此天山又名白山,或是雪山。 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便是在天山的最高峰,某个云深不知处的地方举行的。 而寒月宫也确实如江湖传言一样建立在天山上,不过,寒月宫的奇特建筑却极少人知道,因为就算说了出去,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寒月宫是一座由巨大的万年寒冰所凿成的壮丽宫殿,占地极广,且足足有三丈高,光是宫殿的大冰柱就需要三、五人才合抱得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又有谁会相信冰块内可以住人呢? 这日——「小妹,快出来看看。」寒旻旻一踏进寒月宫的地盘,就迫不及待地大呼小叫起来。「看大姐帮你带回什么礼物了?」 「宫主好。」 「宫主,请走慢一点。」 「汪汪汪……」酣睡的老黄狗被重重踢了一脚。 「喵呜……喵呜……」走避不及的大花猫被踩到了尾巴。 寒旻旻所到之处像是刮起一阵充满破坏力的狂风,除了宫女们纷纷下跪请安,连正在呼呼大睡的阿猫、阿狗,都被她的横冲直撞吓得四处狂窜,形成一幅热闹无比的烧滚滚画面。 这时才赶到大厅的寒晴晴,根本来不及抢救她心爱的宠物们,不禁心疼地垮下小脸,抱着惊慌失措的花猫,娇怯怯地抗议。 「大姐,你怎么又踩到『小花』的尾巴了?」 呜呜——可怜的小花。 「哦!是吗?那对不起!」寒旻旻毫无悔意地挥挥小手,然后用一双亮晶晶的明瞳兴奋地瞅着她瞧。「晴晴,大姐为你带回一个很棒的『礼物』哦!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寒晴晴水眸立即一亮。「是不是小猫咪?」 「当然不是!是比小猫咪还要『实用』的东西。」寒月宫已经猫狗为患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没有创意的事呢? 「小宫主,求你别再乱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寒月宫了,好不好?我们寒月宫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摧残了。」一旁的寒姥姥紧张地皱起灰白的眉,生怕她像去年一样,又捡了一条肥滋滋的大蟒蛇回来,把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光是尖叫声就差点震垮了寒月宫的梁柱。 最后,那条大肥蛇还是落进了「阿树」、「阿木」这两只护宫神鹰的肚子内,给它们加菜了。 「寒姥姥,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吧!」寒旻旻无辜地眨起明亮的大眼,硬是不想认帐。 「大姐。」寒晴晴一手抱着小花猫,一手拉着她那火红的衣袖。「人家的礼物在哪里?」 寒晴晴今年才刚及笄,她是寒月宫里人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宝贝,她有着一副娇美可爱、清灵动人的样貌。 大体上来说,她们姐妹长得十分相似,但是和旻旻那妍丽细致的五官比起来,晴晴又多了一分甜憨柔嫩,加上她生性羞怯,所以寒月宫的每个人都非常疼爱她,舍不得让她吃苦。 「在你的床上。」寒旻旻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沾沾自喜的笑容,露出了她那编贝似的皓齿。 「床上!?」寒晴晴狐疑地瞄了瞄姐姐,突然觉得她唇边那抹笑意有些暧昧。 而非常了解寒旻旻的寒姥姥,则是警觉地眯起一双严厉的老眼来。「该不会又是那些龟啊、鳖的吧?」 前年她过寿的时候,床上就被这丫头摆了一只乌龟,说是要祝贺她老人家像乌龟一样长寿——我咧! 一想起此事,寒姥姥就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齿起来。 「姥姥,『小龟』真的很可爱耶!」寒晴晴歪着螓首,声援那只已被她占为己有的小乌龟。 「晴晴,这回不是小乌龟了。」寒旻旻神秘兮兮地对小妹子挤眉弄眼。「是一个你非常喜欢的东西。」 她愈是这么说,寒晴晴的心里愈是感到发毛,她这个姐姐向来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难保她不会一时兴起,带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吓人。 「呃……可不可以不要啊?」寒晴晴嗫嚅地问。她虽然热爱动物,但是那只限于小猫、小狗,大一点的她就拿它们没办法了。 「走!大姐带你去『拆』礼物。」寒旻旻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热心地拉着她向前走。「保证你看了以后,一定会爱得不得了。」 救、救命啊……寒晴晴哭丧着俏脸,频频回首向摇头叹气的寒姥姥求救。 男人!? 她那香喷喷、软绵绵的床上,竟然躺了一个又脏又臭的男人!? 「啊、啊、啊……」 寒晴晴先是发出乌鸦般的叫声,接着只见她那娇小的身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飞快地蹦到寒旻旻的身后。 「晴晴,怎么叫得这么难听啊?」寒姥姥的年纪虽然年迈,走路也慢了点,但是她的耳朵依旧很尖,所以她的人还未走到,她的训示就已经飘进房里了。「姑娘家应该文雅一点才对,不然以后怎么留得住男人?」 「是,姥姥。」寒晴晴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 呜……好想哭哦!大姐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啊? 「晴晴,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寒旻旻粗鲁地将躲在后头的小妹拎出来。「这是姐姐亲自打晕带回来给你的哦!」 寒晴晴以结结巴巴的哭调提醒她,「大、大姐……那是个男……男人耶!」 她揉了揉酸楚的眼睛,并且强忍着蒙在棉被里嚎啕大哭的欲望——因为她的床已经被人家占据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个男人。」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反应,寒旻旻有些纳闷地搔了一下香颈。「怎么了?小妹,你是不是变心,不喜欢他啦?」 「变、变什么心啊!?人家又不认识这……这个男人!」寒晴晴顿时涨红了一张可爱的小脸。 天啊!她好后悔当初干嘛那么大嘴巴的告诉大姐那个秘密! 「不会吧!?」寒旻旻呆了呆,随即激动地冲上床去,用力地将那男人的俊脸扳给小妹瞧。「晴晴,你看清楚一点,他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耶!你怎么可以不认识他呢?」 「咦?」寒晴晴一瞧见那男人的脸孔,忍不住发出细小的疑惑叫声。「他看起来好……眼熟哦!」 只见那男人生得一副英俊阳刚的好面孔,五官端正、剑眉似漆,且身材高大伟岸,俊伟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若不是他的眼眸正好闲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肯定更加惊人。 不过,说也奇怪,她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耶! 「当然眼熟,他就是阎铭阳啊!」寒旻旻提心吊胆地憋住气息,要是掳错人,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寒晴晴轻呼一声,羞怯地踏着小心翼翼的脚步,上前再次仔细地「观察」那个人的五官。 「大姐,你抓错人了,他才不是阎……阎公子呢!」寒晴晴那柔美的小脸盛满了失望与难过。 她记忆中的阎铭阳应该是长得儒雅俊逸、气质斯文,怎么可能是这副刚硬凶猛的可怕模样呢? 拜托,光是看着他,她就吓得膝盖发软,几乎站不稳了。她就算再笨、再没眼光,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常常害自己吓得半死的男人啊! 「乱讲,大姐明明是打听清楚以后才下手的,怎么可能抓错人呢?我不管啦!这个人一定是阎铭阳,你一定要接收他才行!」为了将来的幸福着想,寒旻旻决定打死也不认错。 「小宫主,你确定自己真的有抓对人吗?」站在门边的寒姥姥再也按捺不住地发出质疑。 因为她太了解自家小宫主惹是生非的本领了。 唉!寒家三姐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除了二姑娘寒沅沅比较正常外,其余两个简直是老天派来考验她耐心的。 大姑娘嘛,也就是寒月宫的小宫主,虽然外貌看起来最有女人味,但举动总是莽莽撞撞,凡事都不用大脑,一点姑娘家的含蓄也没有。 三姑娘嘛,则是镇日傻呼呼的,而且老爱跟脏兮兮的猫、狗混在一起,如果只是这么一点缺点也就算了,偏偏她胆小如鼠,像是天生比别人少半颗胆子似的,动不动就被吓晕。唉!真不知道这丫头学武功是干什么用的? 至于二姑娘虽然看似比较正常,其实也挺让人头痛的。她的性格淡漠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情又无欲,也因此她对任何人都是平心静气的模样。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跑去当尼姑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这也就是她们的娘不敢把宫主之位传给二姑娘的原因,与其被她散尽寒月宫两百多年的基业,还不如交给毛毛躁躁的长女碰碰运气,或许在她的领导下,寒月宫能幸存下来也说不一定。 「我当然……确定。」在寒姥姥那凌厉的注视下,寒旻旻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压根儿忘了自己是伟大、不可侵犯的一宫之主。 「小宫主,你再想清楚一点,自己有没有可能抓错对象了?」再给这丫头一次机会好了。 寒旻旻听了,虽然感到有点不服气,但是仍然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 「嗯……姥姥,我确定我没抓错人。」 怎么会是她想呢?应该是小妹想才对吧!以小妹那种迷糊的个性,把心上人的脸孔给记错了也不奇怪啊!以前晴晴又不是没有闹过这种笑话。 寒姥姥不太相信地瞥了她一眼,嘴里若有所指地喃喃念着:「怪了,那究竟是谁错了呢?」 「总之不可能会是我的错。」寒旻旻蹙起完美有型的月牙眉。惨了!惨了!她这下真是死定了! 依寒月宫第一条宫规规定:凡寒月宫之女子,皆可将心仪的男子掳回宫中六个月,但是一生仅限一次;期满后,男子便可离去,如果想要留下,男子必须通过「寒月盘凤阵」,才有资格留下,至于闯阵失败者,则是死路一条。 换句话说,晴晴非得收下阎铭阳这个礼物,不然她就得含恨「接收」这个男人了——因为她已经用掉自己那一次权利了。 「小宫主,你忘了宫主死前是怎么交代你的吗?」寒姥姥立即搬出了寒旻旻唯一的克星。「宫主说过我们虽是女流之辈,但是做事一定要敢做敢当,绝不能让外人看轻我们女人家。」 「好嘛!好嘛!」寒旻旻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小嘴。「那我派人把这家伙『退』回去不就好了。」 现在她什么也不敢奢望,只求能蒙混过关就满足了。 「别开玩笑了,小宫主,按照寒月宫的规定,这男人已经属于小宫主了,莫非小宫主想不负起这个责任吗?」一双犀利无比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寒旻旻。 寒旻旻不满地咕哝一声。「说得好象人家要拋弃他一样……」 可恶!寒姥姥怎么愈来愈老奸巨猾了? 「难道不是吗?」寒姥姥哼了回去。 趁着寒姥姥和大姐辩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寒晴晴的美眸一直好奇地绕着那男人的脸打转……咦?这人的头上怎么肿得那么大块啊? 她忍不住手痒地戳了一下他头上那颗肿肿的肉块:「啊、啊、啊……」 「又怎么了!?」寒姥姥和寒旻旻同时愤怒地扭过头来,异口同声地问。这个丫头很吵耶! 「他……他的眼睛张开了……」晶莹剔透的泪珠霎时盈满了寒晴晴的眼眶。他瞪人的样子果然很凶狠。 「晴晴,还不快过来!」只见寒姥姥像老母鸡一样,紧急地护在寒晴晴面前,并且警觉地提起双掌。「奇怪,他不是中了咱们寒月宫的独门迷香吗?没有解药他怎么会自动醒过来呢?」 「该死!」阎铭阳皱起了英挺的俊眉,头疼欲裂地坐起身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阎铭阳一睁开眼睛,就被周遭的物品吸引住了。 他眼眸所见到的一器一物全是冰块制成的,包括桌椅、床铺、墙壁、地板、天花板……事实上,这里比较像是一座巨型的大冰窖,而不像一般人印象中的房屋。 原以为待在这座冰窖内会感到十分寒冷,意外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冷,顶多只能算是凉快而已……「呵……」寒旻旻尴尬地傻笑了几声。「姥姥,其实我没有下药,我是直接把他打晕带回来的,这样比较快嘛!」 反正「阿树」、「阿木」可以神勇地日行千里,她根本不怕这家伙会中途醒来,那她干嘛还要费事的下迷药呢? 「你——」寒姥姥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身亡。这个笨蛋宫主到底知不知道迷药的真正功用啊? 寒月宫的迷药除了可以让人昏厥外,它的主要功能是散去武功,让被抓来的人暂时使不出武功,以避免两方的受伤。 「姥姥,你的脸怎么扭成一团?」寒晴晴一脸忧心地瞅着她。 「没事!」寒姥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阎铭阳,神情中含着警戒。「晴晴,你躲到一旁去,免得等一下被姥姥误伤了。」 「噢!」寒晴晴乖巧地点了点螓首,然后飞快地抱起地上的小猫、小狗,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寒姥姥终于不客气地开口了。 「小伙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二章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 阎铭阳由齿缝中冷冷地迸出有如冰珠子的语音。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 他的话一出,现场立即陷入一片冰寂恐怖的气氛中。 寒旻旻咽了咽口水,觉得他们这样互瞪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出声打破了僵局。 「呃……请问一下你是不是阎铭阳?」 真是太厉害了,他是第一个有勇气敢跟姥姥大眼瞪小眼的人耶!小妹的眼光挺不错的嘛! 阎铭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冰桌前,昂首灌了几口凉掉的茶水。 「真难喝。」他挑剔地皱起了眉头。 「对、对不起。」寒晴晴下意识地道歉。 「晴晴,你用不着向他道歉,你又没有错。」寒姥姥白了她一眼,转向阎铭阳,再次问道:「小子!还不快回答我们宫主的问题。」 「对啊!你就快回答我吧!」寒旻旻有些担心地望瞭望寒姥姥,他再不回答,寒姥姥就要抓狂了。 一抹厌烦掠过阎铭阳那对冷漠的黑眸。他的头痛得要死,她们竟然还有胆子问这种白痴问题。 「大胆!我们的宫主问话,你竟敢不回答!」寒姥姥气得浑身的肉都抖了起来,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臭小子。 他的目中无人惹来了寒家姐妹崇拜的目光,尤其是常被骂到臭头的寒晴晴,她的小嘴简直大得可以吞下一粒馒头。 「臭小子,你到底是谁?」寒姥姥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手指的末端还微微颤抖。 「阎、铭、阳。」他吐出的三个字清晰地回荡在屋子里。 「喝,你真的是阎铭阳啊!?」寒旻旻惊喜万分地跳了起来。呵呵……解脱了!自由了! 「你、你怎么会是阎铭阳呢?你以前明明不是长……长这副德性的?」寒晴晴则是一脸青天霹雳的表情。 呜……让她找个地方默默哀悼以前那个斯文俊雅的阎公子好了。 阎铭阳扬起俊眉,阴森地冷哼一声。「莫非姑娘曾经见过阎某?」这女人该不会是在指责他的长相吧?「哈!何止见过?我这个傻妹妹还莫名其妙地煞上你,从此对你茶不思、饭不想呢!」寒旻旻疼爱地摸摸小妹的头。 「大、大姐——」寒晴晴惊恐地瞠圆水眸,随即,一抹艳色红霞爬满了她那清甜的粉颊。 好、好丢脸哦! 「乖,别害羞!」寒旻旻笑咪咪地捏了一下她那水嫩的脸颊。「晴晴,你要好好招呼客人,大姐和姥姥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 「不要……」寒晴晴在心急之下,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咳咳……」不要拋下她一个人啊! 「我们走了啦,寒姥姥!」寒旻旻招呼着寒姥姥一起走。 寒姥姥却迟迟不肯移动脚步。「可是那臭小子——」 「走吧!」寒旻旻硬是拽起了寒姥姥的手臂。 「非常危险」四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寒姥姥就被自家小宫主粗暴地拖走了。 而寒晴晴就像一只被拋弃的小狗,只能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们的背影,一副想跟又不太敢跟的模样。 忽地——「你要是怕我,大可转身离去,用不着摆出那种表情。」瞧见她那畏畏缩缩的模样,阎铭阳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了。 寒晴晴的眼眶难过地红了起来。「我……我没有啊!」阎公子从前不是这么凶的,他怎么可以不通知人家一声,说变就变呢? 「没有什么?」天杀的!这女人该不会是想没有风度地哭给他看吧!? 「我没……没有怕你。」寒晴晴有些鼻酸地咬了咬下唇,不想当着他的面痛哭出来。 阎铭阳那犀利的俊眸闪过一道如释重负的寒光。「没有最好,去拿一套干净的男衫过来,我要换下这身脏衣。」 「好,你等一下哦!」他自然而然地对她下令,而寒晴晴也自然而然地像小婢女一样,遵从他的命令。 只见寒晴晴应了一声后,就咚、咚、咚的跑去外面借衣服了。 在屏风后头稍作一番梳洗后,阎铭阳懒洋洋地走了出来,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后,他的脸色明显地改善了一些。 他一出来便瞧见寒晴晴正抱着一只小花猫坐在椅子上玩。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寒晴晴惊慌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忙不叠地将怀里的小花猫放在地上,仿佛怕他会干下什么伤天害理、虐待动物的事一样。 「小花,快走……」 阎铭阳挑起箭矢般的英眉,傲慢地送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寒晴晴偏着脑袋瓜子想了一下,才忆起他刚才问了什么。 「呃……这里是我的房间啊!」她一脸无辜地红了双颊。 其实,她也不想待在自己的房间啊!是大姐抓到在外面闲晃的她,硬是把她塞进来的。 阎铭阳眯起莫测高深的黑眸,不发一语地瞪着她良久。 一股可怕的沉寂立即压得寒晴晴喘不过气来。 「怎、怎么了?」她又做错什么了? 「一个姑娘家的房间脏得跟猪窝一样,你不惭愧吗?」阎铭阳那无波的语调宛如厉冰,冻得寒晴晴猛起鸡皮疙瘩。 瞧这女人白白净净的,怎么生活习惯这么差? 寒晴晴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反省地环顾一下自己的香闺。 嗯……不会啊!房里的摆设还是跟今早离开时一样井然有序、干干净净的啊!他是哪一只眼睛看到脏乱了? 「请问……哪里脏了?」寒晴晴乖巧地虚心求教。 阎铭阳随意在寒冰雕成的桌面上划了一条长线,然后将手指举到她的面前,严厉地问:「这是什么?」 寒晴晴眯起水灵灵的美眸看着他的手指好一阵子,才没啥把握地开始猜测。 「好象是灰尘吧?」 会沾在桌面上的东西应该只有灰尘吧?难道还有别的吗? 「既然知道是灰尘,还不快拿布来擦。」阎铭阳抿起强硬的唇线,心中隐忍着一股怒火。他这辈子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脏乱。 寒晴晴纳闷地眨了眨眼。「可是那只是小小的灰尘而已,拿布来擦似乎有点太小题大作了耶!」他的标准未免太严苛了吧?寒晴晴心里暗暗埋怨着。 「我叫你擦就擦!」一声突如其来的暴雷猛地从天空劈下来,把寒晴晴震得七荤八素。 什、什么声音!? 寒晴晴完全被他吓傻了。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一串圆滚滚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般,滑下寒晴晴的双颊……「你没事在哭什么?」阎铭阳以凶恶的口吻问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才一转眼间,这女人已经哭得淅沥哗啦的,比河水汜滥还夸张。 「呜呜……」寒晴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拚命地掉,大有一次把「前」阎铭阳「死去」的哀伤全部发泄出来。 呜呜……把人家喜欢的那个阎公子还来啦!呜……阎铭阳痛苦地翻了翻白眼。「别哭了行不行?你真的很吵耶!」 「呜……」寒晴晴打了一个嗝后,继续哀哀切切地抽泣。「呜呜……」三年的暗恋不是随随便便说忘就能忘的。 「该死!」阎铭阳低咒一声,本想任由这爱哭鬼继续哭下去的,就算她哭瞎了,也不关他的事,但是他发现在她的「魔音穿脑」下,他的头痛竟然有加剧的倾向,害他不得不出声阻止她。 「你要是再哭,我立刻离开此地。」 女人真是麻烦! 「呃——」寒晴晴吓得立刻停止哭泣,不过含在眼眶的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流下来。 「别、别走!」 她圆睁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瞅着他,若不是胆子太小,她的小手早就赖皮地拉住他的衣袖,以确保万一了。 阎公子虽然改变了很多,但只要他还是阎公子的一天,她就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会变回以前那种温文儒雅的模样。 「你现在哭完了,可以去拿抹布了吧?」阎铭阳不满地皱起浓密适中的墨眉。 如果不是这女人哭哭啼啼的,他这时候应该已经督促完她的打扫工作,并且开始对她展开盘问了。 「噢!」寒晴晴举起雪白的柔荑,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乖乖地走去外面找抹布了。 唉,突然觉得脚步好沉重哦! 「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傲立在光可鉴人,没有一丝磨痕的寒冰地板上,阎铭阳气势非凡地开口。 「请问……要解释什么?」寒晴晴感动地抹掉额头上的香汗,经过一段非人的漫长折磨后,突然瞧见这可怕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对她指挥过来、吆喝过去,她竟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天!整整两个时辰耶! 「解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阎铭阳的双手闲适地负在身后,但是睨向她的眼光却比外面的雪花还冷。 「噢!」 要怎么说呢?寒晴晴抓了抓头,又搔了搔香颈,努力地想挤出最适当的话来,免得不小心激怒了他。 「你究竟还要想多久?」阎铭阳不耐地拧起俊磊的剑眉。 寒晴晴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向后移了几步,等到挪出一段安全距离后,她才胆颤心惊地启口。 「这里是……寒月宫,就是天山的……那个寒月宫,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说过?」 「果然是寒月宫。」阎铭阳若有所思地眯起黑玉般的眸子。「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不是我,是大姐掳……掳你来的,不关我的事哦!」寒晴晴觉得应该先把话说清楚。 「不关你的事吗?」阎铭阳那挟带着隐隐雷声的嗓音听起来格外低沉与骇人。 寒晴晴抖着软趴趴的玉腿,嗫嚅地解释。「真……真的不关人家的事,是大姐硬把你塞给我的,我本来……不打算要你……」说到后来,她那细柔的声音愈来愈小,因为阎铭阳正不悦地冷睇着她。 可是她没有说错啊!就算她曾经萌生过和他厮守一生的念头,她也没有勇气这么做,她只想默默地暗恋他而已嘛! 「你说够了没有!?」阎铭阳咬牙切齿地低咆一声。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像货品一样被她们塞来塞去已经够委屈了,而这女人竟然还敢说不要他!她可真懂得伤害男人的尊严! 「够……够了。」寒晴晴立即点头如捣蒜。 「说吧!你们寒月宫的女人到底抓男人回来做什么?」阎铭阳的嘴唇严厉地抿成一条直线。这女人要是敢对他有任何不良的企图,他一定先打断她的双腿再说。 「也……也没做什么啦!」寒晴晴支支吾吾地不敢说,粉颊上也飘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云。 「快说!」 幸好寒晴晴机灵地摀住双耳,才没有被他的吼声震破耳膜。 「好……好嘛!人家马上说,你……别那么大声嘛!」 阎铭阳冷哼一声,臭着一张俊脸等她开口。 「我……我们呃……你知道的嘛……」寒晴晴言不及义了老半天,才成功的瞎耗掉一点时间。「所以……」 所以什么?快!寒晴晴!快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大道理来,别让这男人起疑心了。她拼了命地绞尽脑汁,无奈——「你想出来了没有?」阴恻恻的冷讽声在她耳边响起。 「还没有。」寒晴晴一时不察,老实地乖乖回答他。 阎铭阳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俏鼻。「我警告你,不准在我面前玩花样,不然你就惨了。」 寒晴晴被他的威胁吓得面无血色,泪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起来。 「求求你……别杀我,呜……人家是无辜的……」 救人啊!她还不想死啊! 见到这女人才两、三下工夫,就哭得死去活来,阎铭阳顿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那你还不快说!」这笨蛋挺会自己吓自己的嘛,他什么时候说要杀她了? 她也不用脑袋想想看这里是谁的地盘,他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他能说宰她就宰她吗? 啧!这女人真的不是很聪明。 「呜……说就说嘛……」寒晴晴抽抽噎噎地哭诉下去。「我们呜……寒月宫没有男人,呜……当然就得抓男人回来传……传宗接代,呜呜……我们真的好可怜哦!呜……」 天下有哪个女人愿意随便和男人有肌肤之亲?这不是太吃亏、太可怜了吗?可是寒月宫的宫规就是如此,她们不得不遵从啊! 「笨女人,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把那些歪主意打到我身上,你就死定了,听懂了没有?」阎铭阳冷凝着脸,打断她那无止境的哭嚎。 「呜……听、听懂了。」寒晴晴的红唇扁扁的,眼睛红红的,露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他又不是以前那个阎公子,她干嘛对他打歪主意啊?臭美! 况且,他这个人不但阴阳怪气,而且还怪癖一大堆,她躲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浪费时间打他的主意呢?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一到用膳时刻,寒月宫的重要人物全聚集在一块用餐,听起来似乎很多人,其实只有小猫两、三只,在场的人包括寒旻旻、寒沅沅、寒晴晴三姐妹,她们的二姨丈卢武衫和小阿姨寒绍芸。 只见冰制的圆桌上铺着一条红色的美丽桌布,桌巾上摆了几道简单的菜肴。 在这高贵的雅厅内,除了装热食的器皿是瓷器外,其余的摆设一概是用冰块精心凿成的。 「□□,听说你抓了一个男人回来给晴晴,是真的?」率先出声的人是卢武衫,他是餐桌上唯一的男人。卢武衫当年是被寒月宫宫主之妹掳来的,不过,后来他爱上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一待就待了近二十年。 可惜他与妻子并没有生下任何子女,这一直是他心中的憾事,幸好他妻子看出他的遗憾,安排了这三个小丫头认他当干爹,他的日子才热闹了些。 这也是在他妻子死后,他依然待在寒月宫的原因。 一个这么大的寒月宫,总不能全靠小姑娘来掌管吧?有些方面仍是需要男人出面管理的,例如「刑堂」和「冰奴」。 冰奴的人数虽然只是一小撮,但他们毕竟是孔武有力的男人,他实在不放心把三个如花似玉的干女儿丢在那一小堆臭男人中。 「干爹,您的消息很不灵通耶!」寒旻旻感慨地朝卢武衫摇了摇螓首,美艳的小脸上流露出调皮的神采。 「哈哈哈……你这丫头就只会消遣干爹。」卢武衫闻言,豪气地拍桌大笑。「对了,那男人是什么来历?」「他姓阎,来自有『天下第一富』之称的『阎王岛』。」若不是有阿树、阿木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飞行速度,只怕她和手下没有那么容易溜进守卫森严的阎王岛,并且偷走他们的二公子。 「原来是阎王岛的人,果然来历不凡。」卢武衫毫不吝啬地赞道。 「□□,那个男人的脾气怎么样?」寒绍芸忧心地蹙起优美的柳眉。「晴晴会不会被阎公子欺负啊?!」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脾气八成不太好吧? 「小阿姨,你不用担心。」寒旻旻只差没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有人在瞧见小妹那副花容月貌之后,还舍得狠下心来欺负她的话,我敢肯定那个人一定比禽兽还不如。」 她这个小妹不但长得娇柔甜美,一身羞怯怯的气质如水般叫人怜爱,而且心地善良到叫人哭笑不得的地步,像小妹这般美好可爱的女子,还会有谁舍得伤害她呢? 寒晴晴害羞地红了小脸。「大姐,晴晴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啦!」 照大姐的说法,她在阎铭阳的眼中八成是长得不够美,不然她怎么会做了一个下午的苦工呢? 一想到这里,寒晴晴不禁沮丧地扒了一口白饭。 「丫头,别只顾着扒饭吃,说说看你和那小子进展到哪里了?」卢武衫的心里乱矛盾一把的。 一方面是为晴晴找到如意郎君感到高兴,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晴晴被那小子占便宜了。 但问题是,寒月宫的女子有责任繁衍下一代,所以被占便宜是不可避免的事,换句话说,他根本是吃饱没事找烦恼。 「进展!?」寒晴晴吃惊地抬起脑袋瓜子,柔美的嘴角还粘着一颗白色的饭粒。「没……没有啊,干爹。」 不晓得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算不算是一种「进展」?寒晴晴哀怨地瞄了瞄自己那双红通通的小手。「那你们一个下午待在房里做什么?」寒旻旻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也、也没做什么啦!」寒晴晴那清灵的水眸开始心虚地瞟东瞟西,就是不敢正视其它人的脸。 她压根儿没脸说出自己被那苛刻的「牢头」颐指气使了一下午的事,更没有脸说出自己还当着「牢头」的面跌了一个大跤呢! 唉!反正她今天是诸事不顺,出了一堆糗就对了。 「奇怪,既然没做什么,你的眼神干嘛飘来飘去的啊?」寒旻旻得意地指出她的破绽。 「嗯。是有点古怪,晴晴,你确定你们真的没有做什么吗?」寒绍芸也凑上一脚,含笑地揶揄她。 寒晴晴呆楞楞地望着他们那充满笑意的脸庞,接着哇了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你们都欺负人家……」 大伙儿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眼中有着共同的疑问。 不会吧?他们只是笑几下而已也有事哦! 第三章 夜,迅速降临。 「我不敢……大姐……」寒晴晴害怕地紧抱着冰柱不放,坚持不肯移动半步。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不敢的?」寒旻旻不淑女地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折腾了一整天,好累哦! 寒晴晴拚命地摇动美丽的螓首。「我不要。」 「晴晴,大姐拜托你好不好?你快进去睡吧!」一抹无奈的神色罩在寒旻旻那疲倦的脸蛋上。「大姐累坏了。」 唉!她好想直接把晴晴打晕拖进房里去哦!免得她在这里拖拖拉拉——不行,这个念头太邪恶了!她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最亲爱的小妹呢? 晴晴的胆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应该更和颜悦色地劝导她才对。 「大姐,那你先去睡好了,不用管晴晴了。」寒晴晴愧疚地低下头去,暗暗忏悔自己的罪行。 「大姐是那种没义气的女人吗?况且大姐走了,那你怎么办?」寒旻旻气呼呼地瞪大一双圆圆的杏眼。「我……我过一会儿就回房了。」寒晴晴佯装坚强地露出开朗甜美的笑容。「大姐,你不用担心晴晴了,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这件事而已。」 等大姐走后,她再找一个无人的房间随便窝一晚好了。 寒旻旻摇了摇头,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眼。「晴晴,你这样逃避是行不通的,你迟早有一天得面对那件可怕的事。」 这个小丫头就算培养三天三夜的勇气,也没有胆子跨进房门一步。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轻易被她唬弄过去呢? 「大姐……」寒晴晴被她的话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抖个不停。「求你别、别说了……」 寒旻旻连忙换了一个较温和的语气。「晴晴,别忘了你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你要是没有好好把握与阎铭阳相处的每一刻,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想你也不愿意错失阎铭阳吧?」 想要留住阎铭阳的人,就得先掳获他的心才行,这个过程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所以她才会一用完晚膳,就立刻把晴晴给揪过来,不让她浪费任何时间。 「但是他……好凶哦!」寒晴晴颤抖着发白的双唇,可怜兮兮地诉苦。依阎铭阳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个性,她今晚一定很难捱。 「晴晴,在你的眼中,哪个男人不凶了?」寒旻旻笑嘻嘻地指出明显的事实。 「可是他……特别凶。」 「晴晴,不要怕。」寒旻旻绞尽脑汁地挤出安慰的话语。「大姐听说做……做那档事很快,只要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就忍一忍吧!」 纵使无法把男人留下来,至少也要留住男人的种才行。没办法,这是以前的祖先所订下的不合理规定。 寒晴情抱着柱子发抖。「大、大姐……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做、做准备。」这事来得太突然了。 「多久?」 寒晴晴掐着葱白玉指,认真地算了一下。「大概……要两、三个月吧!」 「不行,太久了,大姐命令你立刻进去。」寒旻旻双手叉着小蛮腰,摆出大姐的威严来。 「我不要。」相较之下,寒晴晴宁愿选择面对大姐的怒气,也不愿进去房里当「受气包」。 「寒晴晴,你再不进去,我就要生气!」 寒晴晴咬着发白的下唇,勇敢地摇动螓首。「不、不要。」 大姐生气,顶多是骂骂人而已,但如果进去,那等于是「送死」,她怎么想都觉得巴着柱子不放是最划算的法子。 「寒、晴、晴。」寒旻旻冲动地跑上前去,用力拉起她的手臂,要将她往房里拖。「你给我进去。」 寒晴晴死命抱着冰柱不放。「救命啊……」 突然,一个清淡冷静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拉扯。 「这么晚了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寒晴晴一见到来人,含泪的眼眸立即一亮。「二姐,快来救……晴晴,大姐要把晴晴推入火坑。」 「什么火坑啊?」寒旻旻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她一记响头。「大姐是在帮你耶!」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傻丫头! 「痛……」寒晴晴捣着小脑袋哀鸣。 「沅沅,你怎么来了?」寒旻旻一边钳制着小妹的手;一边抽空把脖子扭过来问着寒沅沅。 寒沅沅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巧可爱的白玉瓷瓶。「我来送药给晴晴。」 「什么药啊?」寒旻旻一时反应不过来,纳闷地盯着她手中的瓷瓶。 而寒晴晴则在一旁发出窒息的叫声。 「晴晴今晚需要的『凤玉丸』。」寒沅沅把药瓶轻轻地丢给寒旻旻后,便尽完责任离去了。 她们的父亲是「唐门」当代最厉害的用毒高手,但是唯一承袭到她们父亲用毒本领的人却只有寒沅沅一人,所以,当唐秉儒起程要回唐门探亲之前,他便把炼丹房暂时交给沅沅掌管。 「二姐……」寒晴晴震惊地瞪着她那美丽的身影越行越远,小嘴同时喃喃地埋怨着。「二姐好无情哦……」她不敢相信二姐竟然弃她于不顾。 「别抱怨了,来,把嘴张开。」寒旻旻趁她失去警觉的时候,贼贼地拐骗她。 「啊……」寒晴晴呆呆地张开了小嘴。 寒旻旻迅速确实地丢了一颗火红的凤玉丸到她的嘴中,然后把那只可爱的瓷瓶塞给她。 「唔……好苦。」寒晴晴皱起了娇美的小脸。 「记得每天要服一颗,阎铭阳也是,别忘记哦!」寒旻旻异常严肃地望进她那双单纯的眸子。 由于寒月宫留女不留男,所以宫里的女子在有对象后,都会服下凤玉丸,以增加生女儿的机会。 「噢,好。」一想到每天都得吞一颗这么恶心的药丸,寒晴晴那张俏脸苦得可以滴出胆汁了。 「很好,那你进去吧!」寒旻旻双手一使力,便把晴晴推入她的房间,并且体贴地为她关上厚重的冰门。原来不知何时,寒旻旻已经不着痕迹地牵着她走到门口了。 「大姐……你怎么可以暗算人家……」门的另一端立即传来小猫般的抗议声。 「你叫够了没有?」 当阎铭阳听见寒晴晴那吵闹的声音时,他的双眉之间皱出了一道折痕。 只见寒晴晴那娇小的身躯飞快地转过来,然后像小小的壁虎一样紧贴在门板上发抖。「叫、叫够了。」 「那还不去煮一些吃的过来。」阎铭阳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现在被饿得乱七八糟,火气自然变得更大。 「吃……的?」寒晴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对,我饿了。」阎铭阳那低沉的男性嗓音中隐含着恼怒与不满。 这女人是鹦鹉转世的吗?不然干嘛一直重复他的话?他的话有那么难懂吗? 寒晴晴不解地偏着螓首偷瞄桌上,忐忑不安地猜测着。「呃……是不是小晴送来的晚膳不够你吃?」 小晴是她的专属丫环,年纪虽然比她还小,但是胆识却非常惊人,让她佩服得不得了。 「那些猪食我吃不下口。」阎铭阳搁下手中的书册,起身不悦地瞪着她,仿佛菜难吃是她的错一样。 他可以不在乎脑袋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个肿包,甚至原谅她们把他带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反正他本来就有逃婚的打算,但是他无法忍受这种粗糙可怕的食物,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嘛! 「猪食!?」寒晴晴好奇地踮起脚尖,试图从远远的距离看出他所谓的「猪食」长什么样子。「还好嘛!跟我们今晚的一样,你就忍耐——」 一记冰冷的眼刀立即杀过来。 「呃!那我去帮你煮一些可……可口的消夜好不好?」寒晴晴缩了缩香颈,非常识时务地改变建议。 「哼!还不快去!」 「噢!」寒晴晴手忙脚乱地打开房门,然后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不久,一碗香喷喷的肉粥,和几碟清淡的家常小菜就摆在阎铭阳面前。 阎铭阳拧着俊眉坐在桌前,试探地夹起一道看似平凡无奇的三丝豆腐放人嘴中,随即,他的眉头舒解开来了。 他举起筷子又尝了几道菜肴,意外地发现这些家常小菜居然十分合他那已被养刁的胃口,而且味道丝毫不逊于阎王岛上那些名厨所煮出来的菜。 啧!看不出这呆楞楞的小妮子竟有一身好手艺。 「好吃吗?」寒晴晴那甜净的唇角腼腆地扬了起来。她曾经跟着皇宫的御厨学过半年的手艺,后来那名御厨虽然回去了,但是她并没有忘记他所教导的技巧,一有时间就窝到厨房内研究各式菜色。 「还不错。」看在她手艺不凡的份上,阎铭阳勉强施舍她一个冷淡的眼神,然后继续吃他的晚饭。 「那就好。」寒晴晴安心地拍拍胸脯,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亮得几乎照亮整个黑夜。 还好她猜对了。阎公子出身富贵之家,他平时一定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突然换了清淡一点的菜肴给他,自然会带给他不同的风味。 望着她那娇美的有如春花初绽的笑颜,阎铭阳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对这个又爱哭又胆小的女人有感觉!?她分明是自己最讨厌的类型,不是吗? 「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阎铭阳特意清了清喉咙。「你大姐逼你回来做什么?」 傍晚时,她离去的速度夸张得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他还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间房一步,没想到天一黑她又自投罗网了。 一层妍红的嫣霞霎时染满了寒晴晴大半张娇颜。「也没、没什么啦!」 阎铭阳一面嚼着散发着荷香的鸡肉,一面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那羞红的脸蛋。这女人干嘛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该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突地,一阵不适让他开始晕眩起来。 「该死!」 天杀的,他吃到含酒的食物了! 寒晴晴楞了一下,紧张地奔过去扶住阎铭阳歪斜的身躯。「阎公子,你不能睡着啊!」哪有人吃到一半就想睡的? 「我的头好晕……」阎铭阳昏沉地倚在她柔软的胸前,一抹孩子气的笑容软化了阎铭阳脸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咦,我喝醉了。」 「你不可能喝……醉!你又没有喝酒。」寒晴晴声若蚊蚋地辩驳完后,下意识地缩起白玉般的细颈,等着他寒冽的声音骂过来。 「姑娘……」阎铭阳才一抬起头来,就困惑地盯着自己曾经枕过的「地方」,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他慌张困窘地推开她的身体——只听「砰!」一声巨响,阎铭阳已经屁股着地了。 「呃……你没事吧?」寒晴晴小心翼翼地把笑意藏在心里,怕不小心伤了他的男性自尊。 怪了,阎公子到底在慌张什么啊!?而且最诡异的是,他刚才竟然还叫她「姑娘」耶! 「没事了。」阎铭阳难为情地笑了笑,一阵热气熏得他连耳根子都红了。「谢谢姑娘的关心。」 寒晴晴狐疑地盯着他那红潮满的俊脸,身上的寒毛不禁全竖了起来。「你是阎……阎铭阳吗?」她试探地问了一下。 他的眼明朗如星,他的眉浓密有致,就连他的下巴也依然刚毅有力,但是他的表情完全改变了,不再冷硬严峻,好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姑娘怎么会……认识阎某?」阎铭阳疑惑地站起身来。 他那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瞧见他那温和有礼的模样,寒晴晴那圆呼呼的水眸滚出了几滴感动的水珠。 「呜……你终于恢复正常了!」她欣喜若狂地扑进他的怀中,力道之大,足以把脚步不稳的阎铭阳撞倒在地。 「哎呀!」阎铭阳发出疼痛的呼声。 寒晴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哭了起来。「呜呜呜……谢谢老天爷……」 呜……一定是老天爷可怜她一片痴心,所以把从前那个温柔俊雅的阎公子还给她了。 「姑、姑娘……」阎铭阳手足无措地轻轻拍抚她的背。「别哭了,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好不好?」 不是阎铭阳缺乏耐心,而是一阵阵强烈的抽痛不断侵略他的脑袋,让他愈来愈不舒服。 等到寒晴晴把天上的神仙逐一感谢过后,她才泪眼汪汪地抬起脸儿来。 「咦?你的脸怎么绿绿的?」她瞪大剪水秋瞳,满脸疑惑,只差没把玉指抹过去,看看他是不是擦了粉。阎铭阳皱着眉,大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我的头有点痛。」 寒晴晴闻言,忙不叠地从他的腿上跳起来。 「来,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她忧心忡忡地扶他来到床边。「要不要我请二姐过来看看你?」 二姐是寒月宫内医术最厉害的人,有什么病痛找她就对了。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可以了。」阎铭阳的脸色白中透青,看起来怪吓人的。 「等一下。」寒晴晴小心地端来一杯水。「阎、阎公子,你先服下这颗凤玉丸再歇息吧!」 她红着俏脸将红色的药丸放在他的大掌上,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好象过于亲密了。 「这是什么药?」阎铭阳痛苦地闭了闭俊眸,谨慎地问。 「呃……一种补身体的药丸,服下后你就会好过一些了。」寒晴晴心虚地隐瞒凤玉丸的主要功效。 凤玉丸是由数十种天山罕见的药材炼制而成,确实含有滋补身体的功用,所以她也不算说谎啦! 阎铭阳朝她感谢地点了点头后,便把药丸吞下肚,闭上眼休息。 半夜时分,一阵阵由弱转强的低吟声吵醒了寒晴晴。 她在受惊之下,从不宽敞的躺椅上掉了下来。 「哎唷!」寒晴晴痛得眼泪都滚下来。 「好痛……是谁在半夜乱叫……」她嘀咕地揉了揉受创的玉臀。「真是不道德……」 「唔……」床上的男人又发出低沉的呻吟。 寒晴晴一听,顾不得疼痛的臀部,飞快地点燃桌上的烛火,接着一拐一拐的奔到床前,紧张地问:「阎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糟了!会不会是先前大姐打他脑袋的那一棍太大力了,害他现在开始头痛了? 「好热……」 只见阎铭阳不适地紧闭双眸,高大的躯体在床上翻来覆去,就连衣物都被他的双手撕裂了大半,露出阳刚健硕的胸膛。 寒晴晴呆呆地瞪着他那裸露出来的迷人肌肉,狂跳的心像是要从胸口跃出来般。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嘴张开,像缺水的鱼一样只能用嘴巴呼吸。「呼……」 若不是阎铭阳的翻滚愈来愈大,把寒晴晴的心神拉回来,她极有可能一直站在床边欣赏他的身体直到天亮。 「寒晴晴,你太羞羞脸了。」她责备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那雪净的芙颊上红艳如火。 她下意识地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瞧见她刚刚对着阎铭阳那半裸的身体流口水——像是嘴馋的小花猫见到鱼一样。 「好热……」阎铭阳在呻吟中几乎扯光了身上所有的衣衫。 寒晴晴羞赧不安地帮他盖上被子,但是棉被一覆盖在他的身上,立刻就被他踢开了。 「阎公子,不可以踢被子……」 寒晴晴忙碌地反复试了几次后,最后,她索性抱着被子,整个人压到他的身上去。 「嘿!成功了。」她高兴地傻笑出来,可惜——「啊……你别压着我啊……」寒晴晴的高兴没有持续太久。 原来她一个不留神,就被阎铭阳困在他那强壮的身体底下,动弹不得了。 「阎公子……你好重哦……」寒晴晴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的惊恐也跟着爬升上来。嗯,男人果然是一种可怕的动物,轻忽不得的。 阎铭阳恍若未闻,他的嘴灼热地堵住她的抗议声,同时大手急切地抚摸她那纤柔的娇躯。 「呜呜……放开人家……」寒晴晴害怕地哭了出来,她握紧拳头叮叮咚咚地攻击他那赤裸的胸膛。 她的哭声似乎传进了阎铭阳那迷蒙的神智中,他突然睁开氤氲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那充满恐惧的小脸,接着从他嘴里冒出了几声不情愿的咕哝。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姑且不论这女人是谁,他都没有伤害女人的习惯,不过,这女人的脸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听到了他那模糊的安慰后,寒晴晴的泪水并没有止住,不过,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呜……好……」 阎铭阳那炽热的唇舌找到了她的菱唇,长舌直驱而入,激切狂野地尝遍她所有的甘郁与芳香。 在那一阵阵狂焰似的侵袭中,寒晴晴的娇躯禁不住地直抖个不停,除了害怕外,她体内还有一股不知名的热流令她燥热难安。 阎铭阳的吻愈来愈狂热,着火的大掌粗暴地撕光她那单薄的衣衫,然后直接抚弄她柔软的玉腿内壁,指尖含着欲火…… 第四章 痛! 这是寒晴晴隔天中午醒来的唯一念头。 「呜……痛死人了……」寒晴晴流着眼泪睁开双眼,她浑身的肌肉痛得让她后悔醒过来。 「小姐,您怎么一睁开眼睛就哭啊?」小晴巧笑倩兮地站在床边取笑她的主子。 寒晴晴睁着浮肿的双眸,「痛不欲生」地向她诉苦。「呜……小晴,人家的身体好疼哦……」 小晴好笑地摇摇头。「小姐哪里疼了?小晴帮您捏一捏好不好?」 「呜……好。」寒晴晴抱着被子含泪点头。 「真没用!」 一道淡漠的嗓音突然从屏风后传了出来,那是阎铭阳那冷得冻人的声音。 「喝!?」寒晴晴吓得在床上跳了一下,她花容失色地四处搜寻庇护,最后索性整个人蒙在被窝里,像极了一只没胆的小乌龟。 「小姐,您怎么了?」小晴连忙爬上床去,要拉开她的被子。「小姐,您别玩了,快出来吧!」 「呜……小晴,快来救救我呜……」一句句模糊害怕的呜咽声从圆鼓鼓的棉被中传了出来。 小晴咬着下唇,拚命忍住决堤的笑意。「好,小晴来救您了,可是小姐也要先从被子里出来,小晴才能救您啊!」她才十四岁,就已经学会所有哄骗她家小姐的技巧了。 「噢,好。」棉被里的人点了点脑袋,正要鼓起勇气探出头时,却被一阵泼水声吓得又龟缩回去。 「小姐……」小晴懊恼地叫了一声。唉,可惜! 这时,阎铭阳衣衫整齐地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看都不看床上一眼,径自下达他的命令。 「小晴,去叫人换一桶热水来,顺便把被褥拿去清洗。」 「是,阎公子。」小晴为难地瞄了瞄被褥上那「坨」明显的凸起物。「那……小姐怎么办?」她家小姐正窝在床上,她怎么把被褥拿去清洗啊? 阎铭阳面无表情地看了正在颤抖的被子一眼。「算了!别理她,她要是想自己洗就留给她洗吧!」 棉被里的人听了,发抖的身体突然静止了一下,接着全身一阵剧震,像是听到什么噩耗似的。 「是。」小晴同情地瞥了瞥床上的「隆起物」,旋即听话地离去了。 阎铭阳没有理会床上那只抖来抖去的缩头乌龟,反而冷静地拂去衣袖上的灰尘,坐下来开始用膳。 于是,房内陷入一片静默。 不久,小晴带着几名宫女鱼贯而入,她们为屏风后面的大浴桶换上干净的热水后,又走了出去。 阎铭阳勉为其难地吃了一点东西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寒晴晴,你还不快去洗澡!」 这女人的胆子什么时候才可以大一点啊? 寒晴晴剧烈地抖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动静。 「你再不去洗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阎铭阳重重地搁下竹筷,这种猪食他再也吃不下了。 「我……」寒晴晴慌得舌头都打结了。「呜……」 阎铭阳霍地起身走到床前,悻悻然地掀开她的被子。「你到底——」 只见寒晴晴那纯净无瑕的娇躯缩成一团,四肢扭成奇怪的角度,涕泪纵横的俏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了?」阎铭阳挫败地拢起了眉。搞什么鬼啊!? 「呜……人家抽筋……动不了……」沮丧的泪水从寒晴晴的眼中涌出来。「好、好痛……」 阎铭阳瞪着她那哭红的小脸良久,最后才屈服地撇了一下嘴。「你这女人真是麻烦!哪里抽筋了?」 「脚……还有手,呜……脖子也很痛……」寒晴晴几乎把身上能说的部位全部说光了。 阎铭阳冷哼一声,不甘愿地上床,为她按摩起来。 「啊、啊、啊……」寒晴晴疼痛不堪地哀哀叫了出来。「轻、轻一点……」 在她的惨叫声中,阎铭阳没有放轻一丁点力道,继续心狠手辣地捏揉她那瘦弱的手臂。 「别吵!」烦死人了!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女人家的工作? 基于对他的「尊重」,寒晴晴当然不敢再乱叫,她以红肿的双眸偷偷瞅了他一眼后,便开始无声地掉眼泪。 别人是化悲愤为力量,她则是化疼痛为眼泪。 「右手伸出来。」阎铭阳见到她偷偷摸摸地拉起被子,不禁沉下一张俊脸。 寒晴晴立刻交出右手,并改用左手拉被子,等到整个赤裸的玉躯都藏好后,她才松了一口大气。 「你不觉得太慢了吗!」阎铭阳没啥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这女人竟然剥夺他眼睛的福利! 「不、不会啊!我觉得你捏的速度呃……刚刚好。」寒晴晴怕他伤心,赶紧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阎铭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按了。」 他放下她那只滑嫩白晰手,臭着俊脸下床。谁在跟她谈「捏的速度」啊?这个大笨蛋! 寒晴晴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然后眨了眨不解的水眸,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安慰人的技巧不太好,不然怎么会把他气走了。虽然他本身就有点阴阳怪气的,不过,她应该也有错才对,她不能逃避责任——「还不快去洗澡!」一个阴森森的磨牙声打断了寒晴晴的省思。 「好、好。」寒晴晴忍住酸痛,搂着蔽身的被子下床,像上了年纪的小老太婆一样,慢吞吞地走往屏风的方向,在途经阎铭阳的时候,她还特地绕了一大圈闪避他,以免倒霉的引起他的注意。 这笨女人问那么大圈是什么意思!?她有必要做出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吗!?他是路边乱吠的野狗,还是会吃人的怪物啊? 「哼!」阎铭阳故意恶劣地重哼了一声。 果不其然——「啊、啊、啊……」只见寒晴晴吓得双脚一滑,小手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便跌了一个难看的狗吃屎。 「呜……」寒晴晴小声地呜咽了几声,回眸偷观了他一眼,见他笑得连白牙都露了出来,忍不住哀怨且勇敢地小瞪了他一下。呜……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嗯,心情好多了。阎铭阳露出了来寒月宫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寒晴晴含着屈辱的泪水爬起身,下定决心不再让阎铭阳看笑话。 她重新用被子把赤条条的身躯裹好后,便跨着坚强优雅的步伐走向屏风——「啊、啊、啊……」同样是乌鸦的叫声,不一样的是,这回是个很不优雅的四脚朝天。 「哈哈哈……」阎铭阳捧着肚子爆出一串毫无同情心的大笑声。哈……这丫头还笨拙得挺可爱的嘛! 寒晴晴趁着他大笑的时候,偷偷丢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然后像斗输的小狗般,垂头丧气地走到屏风后。 呜……好过分的男人哦! 寒晴晴才在浴桶中坐好,立即听到阎铭阳冷酷的怒斥。 「出去!」 「是!」冰雕的屏风后静了一会儿,随即冒出一声求之不得的快乐回答,及激动的泼水声。 「谁在跟你说话了?」阎铭阳扯动不屑的嘴角,他不用看,也猜得出这女人正七手八脚地从洛桶里爬起来。 「嗄!?」 寒晴晴的玉腿悬在半空中,突然不知道该抬起来还是放下去。 「出去!」阎铭阳那严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寒晴晴困扰地蹙起细长的柳眉。「那……你在跟谁说话啊?」 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快点起来,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比较安全。 「你那只天杀的大笨猫!」阎铭阳以杀人的目光瞪着那只大摇大摆走进来,又大摇大摆跳上床,然后开始舔爪子的花猫。 「是小花吗?」寒晴晴若有所思地把绣着小花的粉色肚兜穿上。到底是哪一只猫这么「勇气可嘉」呢? 在她养的那么多只猫里面,好象只有小花的胆子大了一点耶! 「我管它叫什么?快把那只笨猫赶出去!」几条厌恶的青筋浮现在阎铭阳那压抑的额际上。 在所有的动物中,就属猫的嘴脸最令人讨厌,一对猫眼总是闪着阴阴冷冷的诡异光芒,好象随时随地在暗算人一样,叫人毛骨悚然。 屏风后的可人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解地开口了。「阎公子,你为什么不自己赶它走?你只要对小花挥一挥手,它就会自己出去啦!」 阎铭阳那燃烧的目光立刻改瞪着屏风,那凶狠的气势几乎将屏风熔出个大洞来。「你到底要不要赶走你的猫!?」 「好嘛!好嘛!那你等我一下下。」寒晴晴眨了眨狐疑的美眸,心里偷偷地猜测:他该不会是怕了小花这只温驯可爱的小猫吧? 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加快穿衣的动作,虽然已经猜出他可能怕猫,但她还是很担心小花的生命安全。 等到寒晴晴终于穿好衣服,从屏风后冲出来时,她发现自己竟一脚踏进了一个「剑拔弩张」的战场中。 只见阎铭阳坐在椅子上,以最高效的姿态睥睨着小花,至于小花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舔着身体的毛,根本不甩他。 「小花……」寒晴晴见到小花这么不把阎铭阳看在眼里,胆颤心惊地倒抽一口气。 小花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就算它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要为肚里的小猫着想啊! 「还不快把它叫出去!」阎铭阳那犀利有神的黑眸不曾离开过床上那只又胖又花的丑猫。 「好、好,你先别生气。」寒晴晴连忙安抚他一下,然后跑到床边抱起小花,严肃地训诫它。「小花,以后不可以再跳到床上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喵……」小花充耳不闻地叫了一声后,轻轻挣脱女主人的怀抱,又悠闲地躺回老位置去。 「小花……过来……」寒晴晴瞄见阎铭阳的脸都气得冒烟了,不禁为小花捏了一把冷汗。「小花,你好笨哦!」 她索性把小花抱起来,匆匆地塞到门外去,阻止它进来「找死」。 阎铭阳莫测高深地盯着她一会儿,等到泛青的脸色逐渐转回正常的颜色,才肃杀地开口:「你倒是骂得挺顺口的,怎么不自我反省一下?」 这女人既然知道要骂那只笨猫,那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了呢? 「嗄!?」寒晴晴听不懂他那深奥的语意,本能地朝他露出讨好的甜美笑靥。「我呃……把小花抱出去了。」他的脸色怪怪的,她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阎铭阳那富含侵略性的虎目愠怒地瞪着她良久,见到她还是一脸灿烂的白痴笑容,只好挫败地摇起头来。「算了,我肚子饿了。」 奇怪!他只不过是和这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而已,怎么他的心就变软了? 寒晴晴看了一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明了地亮起清灵的水瞳。「好,我马上去做饭。」嘻,用傻笑这招对付他好象挺有效的耶!以后要常用才行。 「等一下!」阎铭阳喊住突然健步如飞的寒晴晴。 「什、什么事?」寒晴晴一脸惋惜地转过身来。可惜,她差一点点就逃离他了。 「记住,菜里不准放酒。」阎铭阳记取昨晚「死得很难看」的教训,语气干涩地吩咐她。 寒晴晴为难地皱起了憨柔的小脸。「可是有些菜如果没有用酒来调味,会变得很难吃耶!」对于料理,她拥有极高的热忱和不知变通的坚持。 「我管他天杀的好不好吃,反正不准你放酒就对了。」阎铭阳恼怒地瞪向她。这女人这么嗦做什么?「你确定吗?」寒晴晴虽然怕得要死,但是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的双腿,让她不至于变成一只软脚虾。 「确定。」 「那万一做的很难吃,你会不会骂人?」寒晴晴露出担忧的表情。 「废话!」阎铭阳不耐烦地哼了哼。何止骂人,他搞不好还杀人呢! 寒晴晴困惑地搔了搔脑袋瓜子,犹不知死活地问:「那『废话』究竟是指会还是不会啊?你说得好笼统哦!」语末,她还小小的埋怨一下。 「会!我不只会骂人,我还会让某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阎铭阳朝她露出一个冰冷有礼的微笑。「请问,你现在满意了吗?」他的白牙上闪动着寒森森的冷光。 「满……啊……」 寒晴晴尖叫一声后,就很没种地被他吓昏了。 「笨蛋!」 第五章 虽然曾经晕过去一下,但是寒晴晴一醒过来后,就马上飞奔到厨房,帮阎铭阳煮一顿「高难度」的美食。 等到宫女们前脚一把沉重的食盘端走,寒晴晴后脚就立刻躲到柴房去,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呜……吓死人了……呜……那个人太可怕了,呜……」她哭得淅沥哗啦的,仿佛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呜……都是大姐害的……」 「小姐,吁……终于找到您了。」小晴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寒晴晴扑进丫环的怀里,声泪俱下地向她哭诉。 「小晴,呜……我好命苦哦……呜……」 小晴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两人的身体。 「小姐,您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小晴安慰地拍拍她的背部,忍着满腔的笑意。 「呜……阎公子说,如果我把菜煮得很……难吃,呜……他就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呢?」小晴的小脸皱了皱,突然感觉到胸前有一阵温热的湿意,害她也跟着想大哭起来。小姐这个喜欢把眼泪、鼻涕留在人家身上的坏习惯,怎么还不赶快改一改啊?很恶心耶! 「呜……没有然后了。」寒晴晴委屈地摇了摇螓首。为了面子问题,她隐瞒住被阎铭阳吓昏的事。 幸好,光是先前的罪状,就够他遭人唾弃了,她不需要再追加了。 「那有什么好哭的啊?小姐。」小晴疑惑地转了转眼珠子,还是不懂小姐为什么哭得死去活来。 「小晴……」寒晴晴可怜兮兮地抬起大花脸,樱唇颤抖了一下。「这还……不够严重吗?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被阎、阎公子杀掉的……」 「小姐。」小晴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阎公子只是吓唬您而已,您随便听听就好,何必当真呢?」唉,她寒小晴到底是小姐的丫环,还是小姐的老妈子啊? 「他为什么要吓……吓唬我?」寒晴晴的眼角噙着好奇的泪珠。 小晴不好意思地弯起可爱的嘴角。「因为小姐哭起来很好玩,尤其是哭到伤心处的时候,还会开始『碎碎念』,害大家笑得肚肠都打结了。」 再说,小姐哭归哭,但是那张脸蛋还是很娇美可人,一点都没有被上面的眼泪、鼻涕所丑化,活像个白玉娃娃在掉泪一样,让人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寒晴晴微微地张大红唇,一脸呆滞,显然被这残酷的事实给震惊住。「这……这就是大家爱欺负我的原因吗?」 「呃……也不算是爱欺负小姐啦!」小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是大家爱看小姐哭罢了。」 况且,小姐根本不用人家欺负,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吓哭了,大家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了,哪需要亲自动手啊? 寒晴晴无法置信地咚咚咚连退三步,眼眶中蓄满了惊愕的泪水。 「连、连你也是吗,小晴?」 「小姐,您怎么可以怀疑小晴的人格?哪一回小姐掉眼泪的时候,小晴不是站在旁边安慰小姐的?」小晴像是遭到什么天大的侮辱般跳了起来。「小晴可是全寒月宫最忠心耿耿的丫环了!」 「那就好。」寒晴晴以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心里感到安慰多了。「对了,小晴,你找我有什么事?」 「阎公子要小晴找小姐您过去。」 「他、他找我做什么?」寒晴晴那圆睁的美眸透出一丝警觉的光芒,连一双小手都摆出防卫的架式。 小晴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其实心里头早就笑翻天了。不行!她不能笑出来!千万要忍住! 「好象是小姐的被褥还没洗,阎公子要小姐赶快回去洗。」 寒晴晴的小脸在瞬间垮了下来。 「我一定是在做恶梦……」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无情的男人啊? 她才刚冷汗直流地帮他煮了一顿午膳,连气都还没喘几下,现在他竟然又要她去洗被褥。天哪!他到底有没有天良啊? 「小姐,是真的。」小晴咬着下唇偷笑。 「唉!」寒晴晴自怜地叹了一口大气,认命地往门口走去,突然——「咻!」 一只飞镖迅如闪电地朝她们主仆射了过来,然后从她们之间飞过去,卡在后面的冰壁上。 寒晴晴与小晴呆若木鸡地瞪着墙上那枚颤动的飞镖,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小姐,这支飞镖是要射您,还……还是小晴啊?」小晴脸上的血色渐渐散去。 寒晴晴的喉咙紧得连嗓子都在发抖。「我想……应该是……是你吧?」 她在寒月宫的人缘一向很好,应该没有人舍得暗算她才对,所以,问题八成是出在小晴身上,这丫头一定是和别人结了怨。 「小姐,那支飞镖好象是朝您刚才……站的位置射过去的耶!」小晴一想到这里,身上竖起的寒毛马上安心地「躺」回去了。 寒晴晴呆了一下,接着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般,她开始颤抖得像一朵狂风暴雨中的小花。 「会、会不会是……别人在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把飞镖射……射错方向了?」寒晴晴毫无信心地抖着声。 「呃……大概吧!」小晴头点得很勉强。 虽然她有点怀疑怎么会有人这么逊,不过,为了不吓坏她家小姐,她还是附和了她的话。 「小晴,现……现在怎么办?」寒晴晴顿时六神无主,只能虚心请教自己的丫环。 小晴连想都没想,踏着毫不犹豫的步伐走到后面,直接拔下那支飞镖。「我看先把飞镖交给宫主,并且禀告此事,一切交由宫主作主。」 「嗯!这个主意不错。」寒晴晴立即点头如捣蒜。还是她的小晴聪明! *** 夜色降临,香闺内早已点起了灯烛,但即使光亮如昼,却仍然驱不散寒晴晴心中的惧意。 「下午跑去哪里了?」阎铭阳假装没瞧见她那颤抖的小手,闲聊似地开口。 「去……去办点小事。」细白的柔竟停在「十里香笋」上方半晌,接着一阵剧颤,筷子上的笋子便被抖掉了。 「什么小事?」阎铭阳那低柔温醇的嗓音下包着利刺。 寒晴晴害怕地喘了一下,小手飞快地把掉下去的菜夹回自己的碗里,以为这样他就没看见了。 讨厌!她已经劳心劳力的为他做一顿晚饭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陪他用晚膳?她光是吓就吓死了,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什么小事?」阎铭阳再问一次。 寒晴晴那如花瓣般娇美的嘴唇紧张得都快枯掉了。「呃……你真的有兴趣听吗?有点……长哦!」 「快说!」这女人竟敢拋下他一个下午,跑得无影无踪,连被褥都忘了回来洗,她非得给他一个交代不可。 「噢!」寒晴晴低着头,开始叙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然后一支奇怪的飞镖就朝我们射过来,我们本来以为是别人射歪——」 「飞镖在哪里?」阎铭阳冷冷地截断她的喋喋不休。 「嗄!?」 「我问你飞镖在哪里?」阎铭阳漆黑的俊眸倏地涌现怒意。这股怒气来得突然,连他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在……在我的身上。」寒晴晴冷汗涔涔地盯着自己的碗,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完了!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阎铭阳等了半天,见这个笨蛋一直没有动作,心头不禁燃起一把熊熊的火焰。「你还楞着干嘛?不会自己拿出来吗?」难道要他亲自动手不成? 寒晴晴闻言,立刻乖乖掏出收在怀里的「凶器」,然后一脸惶恐恭敬地递给他。 大手一接触到那熟悉的重量和触感,阎铭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的飞镖怎么会流落在外头?」 他的飞镖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印记,但是它比一般飞镖轻盈锋利,表面也较平滑,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这是你的飞镖!?」寒晴晴吞了一口口水,心里开始发毛。 「嗯。」阎铭阳若有所思地盯着飞镖,脑海中充满了一连串的疑问。是谁与这傻女人有仇?是谁想借由他的飞镖除掉这笨女人,然后把罪栽赃到他身上呢? 「啊……」只见寒晴晴突然连人带着椅子往后栽倒,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阎铭阳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将飞镖收了起来。「你别老是跌过来、摔过去的好不好?」他总算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老是傻呼呼的了,原来是摔笨的。 「呜……」寒晴晴抢着后脑勺的肿块,又怕又痛地坐在地上嘤嘤啜泣,还不时以惧怕的眼角余光偷觑他,生怕他冲过来杀人灭口。 阎铭阳看她似乎没有受伤,而且还哭得出来,所以没有理会她,径自用起晚饭来。 见鬼了!他饭都吃完了,这女人居然还没哭完。 「等你哭完以后,记得把桌子收一收。」 「噢!」寒晴晴呜咽地应了一声后,双手抱着膝盖继续抽泣。 她那耐力十足、魔音穿脑似的哭声,让阎铭阳不禁担心了起来。 「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啊?」这女人会不会一直哭到天亮,影响他的睡眠?天啊! 「呜……」 为了晚上的睡眠,阎铭阳咬着牙开口:「说吧!你到底在哭什么?」安抚女人这种蠢事,他是做不来的,顶多就是问清楚她在哭什么而已。 「呜……人家不想死,呜……」寒晴晴口齿不清地打了个冷颤。 阎铭阳责难地瞪了她一眼。「那就不要死啊!」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哭得死去活来,她累不累啊? 寒晴晴那绵长的哭泣声忽然中断。「你……你不杀我了吗?」 阎铭阳不悦地眯起黑眸,终于明白这女人泪如泉涌的原因了。 「我若是想杀你,就不会用自己的飞镖了。」 她把他当成什么笨蛋了?还是她把每个人都想成跟她一样笨? 寒晴晴揉了揉红通通的眼,并打了一个嗝。「也、也对。」她苦着一张俏脸从地上爬起来。 哎呀!好痛!奇怪,怎么危险一过去,她全身都痛了起来?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阎铭阳挑了挑俊眉,漫不经心地问。 原以为寒月宫是个世外桃源,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明争暗斗,虽然她们的举动、作法惊世骇俗了点,但还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可没想到寒月宫竟也是暗潮汹涌,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的和谐安乐,就如他所来的地方——阎王岛一样。 「我……我也不晓得。」寒晴晴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一下,仿佛那个坏人就在旁边。 「你这笨女人以后怎么死的大概都不知道!」严酷无情的音律中隐隐掺杂着一丝莫可奈何与微愠。 「对不起。」寒晴晴汗颜得直抬不起头来,只好假装忙碌地把圆圆的冰椅扶起来,开始低着头用膳。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阎铭阳抿着死硬的唇。 因为你很凶!当然,寒晴晴是不可能说出这句呆话来。 「呃……那个……」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沮丧地闭上嘴巴,她认了,反正她就是口拙不会说话。 「哪个?」阎铭阳瞧见她脸上露出那种既气恼又自怜的表情,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未免太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了吧? 寒晴晴气闷地偷瞄他一眼,见他好象没有太生气,筷子才勇敢地戳了戳碗里的饭菜。「你……我……」 阎铭阳故意不说话,坏心地开始计算她需要多少时间才有胆子开口。 寒晴晴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小嘴张了张,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呃……」 阎铭阳慵懒地把双手环在胸前,刻意板着俊脸横睇着她。 不行,他的脸太凶恶了!她不应该看着他才对。想通了这点后,她立即闭上害怕的美眸,一波波的勇气果然慢慢涌了上来,让她露出开心的甜笑。 「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一个问题?」虽然有点结巴、有点不够大声,不过,她已经很自豪目前的成就了。 「问吧!」阎铭阳懒洋洋地拉长低沉的嗓音。啧!这女人真是令人失望,他原以为她会拖上一个晚上才迸出声呢! 「你……你把阎铭阳藏……藏到哪里去了?」仿佛在质问杀人凶手般,寒晴晴抱着必死的决心问道。 *** 你把阎铭阳藏到哪里去了……阎铭阳无法置信地瞪着她那充满「壮烈」的神情,脑海中不断旋绕着她所提出的问题。 「我不就是阎铭阳吗?」这女人问的是什么鬼问题!?他不是阎铭阳,还会是谁? 寒晴晴紧闭着水眸,瑟缩地摇摇脑袋瓜子。「不!你不是……你不是阎铭阳!昨晚……那个人才是阎铭阳。」 「哦!」阎铭阳的冷眸闪着谑笑,大手缓缓地摩挲坚硬的下颚。「那个『阎铭阳』是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碰到这么可笑的局面,让他萌生玩下去的兴致,另外,他很想研究一下,这女人脑袋中装的是什么回味的豆腐渣,居然能让她笨成这样? 寒晴晴热切地舔了一下干涩的下唇,兴奋地形容起来。 「他是个温文儒雅、卓尔出众的男子,不但人品俊逸、谦恭有礼,而且他的个性十分温柔,从不乱发脾气,跟你相差很多……」她没有注意到阎铭阳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忘形地继续比较他们「两人」的优缺点。 够了吧?她还打算对他人身攻击多久? 「那种软趴趴的个性,有什么好喜欢的?」阎铭阳的口气泛起酸意,差点忘了他批评的人是自己。 「那是温柔,才不是……软趴趴呢!」寒晴晴气恼地睁开双眸,为自己的梦中情人据理力争。 「随你怎么说。」阎铭阳仰起高傲的俊鼻,哼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他对她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不是看……看上你,我喜欢的是……阎公子。」寒晴晴羞答答地摀住臊红的小脸,声若蚊蚋地再次强调。 还阎公子咧!阎铭阳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地换了一个问法。 「好吧!那你是什么时候看上『阎铭阳』的?」 若不是想问清楚当年是怎么结下这段「孽缘」,他何必对她忍气吞声,任她批评过来、嫌弃过去呢? 「四年前,阎公子救了我一命,那晚恰巧是七夕夜……」寒晴晴那娇柔妍美的脸蛋浮上梦幻的神情。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下大雷雨时躲到大树下的蠢蛋!」看不惯她那一脸白痴的表情,阎铭阳忍不住戳破她的美梦。 他当然记得她了,当年的她粉粉嫩嫩,像个迷途的小仙女一样,尤其那愚蠢的行为更是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寒晴晴愤慨地挺起娇小的胸脯。「你不会懂的。」对「前」阎铭阳的爱恋显然盖过对「后」阎铭阳的惧怕,使她展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勇气。 这女人的脑子果然有问题!什么叫作「你不会懂的」?她是不是忘了他也是重要的当事人之一啊? 「你高兴就好。」阎铭阳大人有大量,懒得和她争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那……阎公子究竟被你……怎么了?」寒晴晴执迷不悟地问,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戒慎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阎铭阳已经消失了。」为了温柔好欺的母亲,为了不言不语的妹妹铭柔,他不得不强悍起来——那一夜,铭柔被大哥的好友侵犯,虽然没有造成悲剧,但是心灵的伤害却无法抚平,从那晚开始铭柔就变得痴呆不语,后来他的大哥因为愧疚而远走,再也没有回来阎王岛了。 他强硬的改变,全是为了保护家人。 「喝!」寒晴晴惊愕地捣住激烈起伏的胸口,头皮开始一阵发麻。「你竟然杀了……杀了他!?」 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阎铭阳踏着优雅矫健的步伐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抬起她那颤抖的下巴。 「如果我宰了阎铭阳,那请问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一股寒栗从寒晴晴的背脊一路窜下去。「我……我不知道……」 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只是她贪生怕死,不敢把「孤魂野鬼」这四个字说出口罢了。 「笨蛋!」闷雷轰隆隆作响,顺带在她的脑袋瓜子上附送两记恼怒的大爆栗。「我当然是阎铭阳,不然还会是谁?」 「昨晚的人才是……真正的阎公子,你不是。」寒晴晴噙着两洼圆滚滚的泪水嘟嚷着,心里相当的不服气。 阎铭阳终于受不了地猛揉太阳穴。「那是因为你在菜里放了酒,我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再也顾不了伟大的男性尊严了。 他只要一沾到酒,整个人就会变得十分软弱,酒简直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噢!难怪……」寒晴晴失望地垮下小脸,顿时觉得人生再也没有希望。他大概也是碰到酒,才会变得那么热情吧! 「难怪什么?」阎铭阳眯起威胁的酷瞳。 「难怪昨晚你……占我……」寒晴晴那羞涩的俏脸藏不住失身的懊恼。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就是形容这种感觉吧!唉,老天爷真是太残酷了。 「占你什么!说啊!」这女人要是敢说出他心里想的那两个字,他非得打烂她的屁股不可。 寒晴晴还浸染在低落的情绪中,没察觉他那威胁的冷芒。 「就是占人家的……便宜。」她的神经比田里的大黄牛还粗。 两道骇人的青光从阎铭阳那炯亮的黑瞳射出来。「你还敢说出口!?若不是你骗我服下那颗鬼药,我会那么『饥不择食』吗?」 别以为他醉了就记不得昨晚的事!凭她这只傻呼呼的小老鼠竟然还敢诓他,下辈子再说吧! 「饥不择食!?」寒晴晴蹙起纳闷的柳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又肚子饿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冒出饥不择食这句话呢?感觉好突兀哦! 「笨蛋,这不是重点!」阎铭阳气得险些失控的掐死她。这女人竟然连他的侮辱都听不出来,她到底是混什么饭吃的? 「那重点……是什么?」寒晴晴被他那扭曲的脸庞吓了一大跳。喝,好可怕! 阎铭阳额角的青筋穷凶极恶地浮起。「如果你不愿意,昨晚就不该骗我服下那颗鬼药。」 天杀的!他身为受害者都没有吭声了,她这可恶的女人居然还有脸摆出那种哀怨的表情,她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是说……凤玉丸吗?」寒晴晴很宝贝地拿出那只可爱的小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可是……这不是什么鬼药啊!凤玉丸对女人的身体很补的耶!」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是吗?要是没鬼,你怎么不服一粒看看?」阎铭阳压根儿不信她的话。 「这……」寒晴晴为难地咽了咽口水。凤玉丸很苦耶! 「你不敢吗?」阎铭阳阴郁的眼神又暗了几分。可恶,他果然着了这笨女人的道。真呕! 「好嘛!」为了证明凤玉丸的清白,寒晴晴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吞下一颗火红色的药丸。 阎铭阳有些错愕地盯着她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你真的吞下去了?」难不成他误会她了?她根本没有聪明到足以设计别人? 「啊……」寒晴晴立刻把小嘴张得开开的,让他瞧瞧自己的嘴内。 阎铭阳的黑眸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奇怪,昨晚他怎么会对她动了情欲呢? 他是个洁癖非常重的男人,不只对生活细节和周道环境,他对女人的要求也很高,所以他情愿长期处于禁欲的状态,也不愿随便找个女人来纡解欲火——但是他昨晚居然对眼前这呆蛋「下手」了! 莫非他被鬼附身了不成? 第六章 当晚——一缕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到床前,凝视着床上那名熟睡的男人。 良久,那个人影终于伸出一根青葱似的纤纤玉指,苦恼地戳了戳那名男人宽大的背部。 阎铭阳立即翻身过来,只见他抡起凌厉的掌风,就要朝来人的身上劈去——「啊……」寒晴晴发出一串惊骇的乌鸦叫声,小手害怕地提住眼睛。 阎铭阳及时收回掌势,才没一掌把她打成死人。 「你半夜不睡觉,杵在我的床前做什么!?」他气急败坏地低咆,除了气她扰人睡眠外,更气自己干嘛下意识地收回掌风。 难道他心里比表面上更在意这个女人吗? 不!他不相信! 「人家……睡不着。」寒晴晴的水眸含着残存的惧意,楚楚可怜地瞅着他。 「睡不着就去玩你的猫啊!」阎铭阳睡眼惺忪地躺平在床上,不耐烦地建议她。 寒晴晴落寞地摇了摇螓首。「不行!小花怀孕了,需要很多的睡眠,我不能去吵它睡觉。」 关他屁事啊!阎铭阳握紧了拳头,强忍住骂粗话的冲动。 「那你就去找点事做啊!」忍住,千万要忍住!现在把她骂哭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吵死人罢了。 「有啊!可是……人家还是睡不着嘛!」她甚至跑去练功房舞了几套拳,还顺便把今天欠他的被褥给洗干净,可是做完这么一大堆事,她的睡意还是一直不来,让她好痛苦哦! 阎铭阳压抑地咬紧牙关,恨不得一拳把她敲昏,让两人都有一顿好眠。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怪了,在睡觉前,这女人不是还很怕他吗?怎么他才眯了一下下而已,她的胆子就变大了? 「人家也不晓得。」寒晴晴烦躁地拉了拉衣领。「我……觉得身体热热的……很不舒服。」 一把无名火烧得她睡意全失,浑身胀热刺痛,肌肤只要轻轻一碰,就像遭到电击般一阵发麻,害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受得不得了。 阎铭阳懒懒地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那发红的脸蛋,最后,才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寒晴晴踌躇了一会儿,才放大胆子走到他面前。 阎铭阳将她的身子夹在双腿间,嘴里忍不住咕哝着:「我就说那颗鬼药丸有问题,你还不信。」大手覆在她的娇躯上。 「唔……」寒晴晴登时遍体发麻,膝盖再也负荷不了自己的重量,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阎铭阳的大腿上。「你……不可以乱摸……」 她气息紊乱地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心里一直打不定主意是要推开他,或是抱住他。 她还是非常怕这个男人,可是他的手摸得她好舒服,在他的抚摸下,她的身体好象没有那么胀痛了。 「好。」阎铭阳二话不说就收回他的手。算了,就让这不知好歹的笨女人被欲火焚身好了。 他厚实的大掌一离开寒晴晴,一股闷热的空虚随即从她的体内浮现出来。 「别……别走……」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 阎铭阳冷哼一声,勉强从她的哀求中获得男性自尊的满足。「哼!你是自作自受。」 他一边训话,一边隔着衣物撩拨她那抖颤的娇躯。 「有吗……」寒晴晴娇喘连连地闭上美眸。好奇怪哦,刚刚她还有精力四处忙东忙西,怎么他才摸她一下子而已,她的身体就没力了呢? 「如果你没吞那颗鬼药丸,今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害他睡到一半,还得起床帮她纾解欲火。 「对不起……」寒晴晴半眯着迷蒙的美眸,对他露出一抹温驯的甜笑,压根儿没听懂他在唠叨什么。 见到她那甜美憨笨的模样,阎铭阳连最后一丝被吵醒的起床气都消失了。 「以后不准乱吃药了。」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开始有条不紊地脱去她的衣衫。 「噢!」寒晴晴乖巧地应声,迷茫的美眸一直跟随着他的大手移动,看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扣,拿下自己的肚兜,脱去自己的亵裤……「你的身上怎么粘粘的?」阎铭阳的手指嫌恶地划过她那雪白的肌肤,然后等待熟悉的鸡皮疙瘩爬上他的手臂。 谁知等了半天,想象中的鸡皮疙瘩不但没有冒上来,他的体内反而燃起一簇簇炽热的火焰。 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排斥这女人,而且还十分欢迎她,这真是太讽刺了!活了二十余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与自己兼容的女人,偏偏这女人是他最讨厌的类型—一个胆小如鼠的爱哭鬼。 寒晴晴眨了眨可爱的黑瞳,费尽千辛万苦才想出自己方才做过什么事。 「我刚才……去练了一下拳法……」 「你这个笨蛋!」阎铭阳黑着俊脸咒骂一声。「大半夜的练什么拳啊?」 天杀的!天底下有这么多女人,老天为什么挑了一个这么笨的女人给他?阎铭阳不禁埋怨起上天的捉弄……*** 给了那臭小子享尽三天的艳福后,卢武衫决定今日就是阎铭阳「开工」的黄道吉日。 「干爹!?」寒晴晴含着一嘴的稀饭,惊愕地抬起头来。「您怎么来了?」 卢武衫看见一桌丰盛的早膳,不禁有些吃味。「晴晴,你这丫头好偏心,这臭小子一来,你就天天煮好料的给他吃,都忘记干爹了。」 寒晴晴闻言,立刻心生愧疚地跳起来,为他添了一碗稀饭。「干爹,快坐下来一起吃吧!」她怯怯地露出讨好的笑容。 阎铭阳冷哼一声,突然发现她嘴边的笑容格外刺眼。寒晴晴只有他能欺负,这男人跑来抢什么? 「臭小子,你哼什么哼?」卢武衫不悦地放下手中的大冰锥,威胁地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阎铭阳冷傲地斜睨他一眼,故意夹了一些菜放到寒晴晴的碗中。 「你多吃一点。」 寒晴晴立即露出受宠若惊的粲笑。「谢谢你。」她的双眸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努力地埋头苦吃。这是他第一次夹菜给她耶! 唉,果然女大不中留!疼了她十几年,竟然还敌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夹菜给她吃。卢武衫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快点吃吧!」臭小子,待会儿让你死得很难看! 寒晴晴吃了几口后,突然怀疑地抬起小脸来。「干爹,您来是不是为了……」 「嗯!」卢武衫点点头。 寒晴晴立刻同情地望向阎铭阳,眼中写满怜悯之色。 「来,你要吃饱一点哦!」她顾不得心中的羞涩,把桌上最营养的菜全扫到他的碗里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阎铭阳盯着满起来的碗,疑心大起。 「你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吃吧!」寒晴晴心急地催促着他,那关心的态度俨然像个小母亲。 阎铭阳深幽黑瞳飞快地闪过一道机警的冷光。「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呃……」寒晴晴不敢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怕什么?又不会把你骗去卖掉。」卢武衫凉凉地勾起地上的工具。「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阎铭阳的身形不动如山。「去哪里?」 他根本不怕他们暗地里搞小动作,他只是纯粹懒得动而已,加上他这个人天生缺乏好奇心,所以他才会来了那么多天,却还未踏出房门一步。 「去工作啊!难道你想白吃白喝不成?」卢武衫不敢苟同地皱起粗犷的浓眉。 卢武衫是个年约四十的壮汉,长得粗眉大眼、五官端正,而且身材魁梧威猛,使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阳刚味。 阎铭阳紧眯黑眸,阴郁地瞪着他半晌,才优雅地站起身来。他生平最痛恨别人说他白吃白喝了! 寒晴晴盯着那把眼熟的冰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丫头,你在『啊』什么?」卢武衫对她的惊叫声毫不意外,倒是阎铭阳被她吓了一跳。 「干爹,您要带阎……阎公子去冰窖啊?」寒晴晴紧张兮兮地问。 「没错。」 阎公子!?这女人竟然还喊他阎公子!阎铭阳的脸色倏地变得相当难看。 「这会不会太……粗重了一点?」寒晴晴顾忌地瞄了瞄阎铭阳,生怕被他听出她的不敬之意。可是,她会这么关切也是情有可原啊! 阎王岛既然被誉为中原第一首富,那阎铭阳身为次子,自然是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实在担心他会禁不起这些粗活。 「粗重?」这女人是在侮辱他吗?阎铭阳索性沉下俊脸。 「喂!姓阎的小子,你会觉得搬运一些冰块很粗重吗?」卢武衫轻松惬意地耍起手中的大冰锥,仿佛只要他一答会,就是件很逊的事一样。 阎铭阳恼怒地咬了咬牙。「你用不着激我,我没说不做。」 寒晴晴忧心忡忡地白了一张娇柔的小脸。「阎公子,你确定真的要做吗?我听说很辛苦耶!」 「闭嘴!」从阎铭阳眼中激射出来的杀气足以让寒晴晴死上一百遍。 该死!在她眼中,他是这么没用的男人吗?想来真是令人不甘,他竟然被一个这么呆的女人瞧不起! *** 「这里是寒月宫的大厅……」 卢武衫走在前头,沿路都是他介绍寒月宫的自豪声音,显然他对此地拥有深切的情感。 「这么巨大的冰殿是怎么凿成的?」阎铭阳偶尔插进一、两个问题。 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怎么也不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雄伟壮观的建筑! 「是寒月宫的祖先用毅力一砖一瓦凿冰盖成的,总共花了三甲子的时光。」卢武衫的嗓音充满骄傲。 想要运用冰块建造出这座大型的宫殿,除了需要聪明的脑子外,更需要一股愚公移山的傻劲。 「其实寒月宫尚未完全建造好,我们还在陆续兴建中,只是冰奴太少,很难有明显的进展。」卢武衫露出遗憾的表情。 「冰奴是指她吗?」阎铭阳以下巴指了一指刚才经过的宫女。 「当然不是。」卢武衫笑得可开心了,嘴角只差没裂开来。「冰奴指的是被掳回来的男人,像你就是。」 寒月宫的人口少,每个女人又都是娇滴滴的,如果不抓一些男人回来做苦工,这座冰殿何年何月才会建好? 况且,这些兔崽子每个晚上都过得香艳刺激,白天叫他们做点苦工抵偿一下也不为过。事实上,他还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呢! 阎铭阳的下巴因这侮辱而绷得死紧。「什么冰奴?难听死了。」一听就知道是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所取的。 「哈哈……」卢武衫大剌剌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小伙子,过些时日你就会习惯了。」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阎铭阳面无表情地盯着肩上那只黝黑的大手,然后冷冷地拍开他。 「别碰我!」 「又不是娘们……」卢武衫悻悻然地收回手掌,继续带领他走往工作的地方。「对了!听说你是阎王岛的人?」 「嗯。」阎铭阳冷漠地浏览着壁上的冰雕,一副不想谈下去的模样。此处连墙壁上的雕刻都有了,他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完善? 卢武衫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武人,当然没有听出阎铭阳话里的意兴阑珊,他径自兴致勃勃地问下去。「那你打算盘的本领一定很高强?」 「普通。」阎铭阳的反应十分冷淡。 卢武衫这时才发觉他聊天的兴致不高,只好搔了搔胡子,一脸惋惜地道:「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卢武衫见四下无人,悄悄地向他抱怨。「你都不晓得昱昱那丫头算帐的工夫有多烂,她才接掌寒月宫一年多而已,我们就快断粮了。」更别提他已经快半年没有酒喝了,简直憋死他了! 断粮?未免说得太夸张了吧!阎铭阳不予置评地挑了挑俊眉。 「如果你肯教一下昱昱那丫头怎么打算盘,我们今后就不会饿肚子了。」既然是有求于人,卢武衫此时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和蔼可亲。 「光是学会打算盘,是挽救不了寒月宫的颓势。」阎铭阳难得中肯地说了一大串话。 不过,看到这里的摆设都那么陈旧,不禁叫人打从心里感到好笑和同情,寒月宫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神秘门派,怎么会穷得跟破庙里的老鼠一样呢? 「怎么说?」卢武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为银两烦恼过,直到这一年他才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 「算盘打得再精,也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你们应该另辟财源才对。」阎铭阳见他们可怜,又多说了几句话。 「有啊!我们最近正在努力当中。」卢武衫得意地咧嘴一笑,同时停下脚步,朝眼前这座半圆型的建筑挥了挥大手。「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阎铭阳诧异地挑起英挺的剑眉。「成果?」在宫殿后头加盖一座丑不拉叽的圆屋算什么成果? 「没错!这间就是我们的温室。」目前他正集中所有的人力赶建这间半圆型的冰屋,只要建好,至少他们的三餐就有着落了。 「做什么用的?」阎铭阳从未听过「温室」这么新鲜的名词,不免有些好奇。 「因为快要没钱买菜了,所以我们要尝试自个种一些蔬果,如果种得活的话,我们就不怕饿肚子了,以后还可以把菜拿下山去一买呢!」卢武衫愈说意愈陶醉,整个人简直沉醉在对将来的美好憧憬中。 阎铭阳翻了翻白眼,以平静、自我控制的嗓音问道:「这个馊主意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他开始怀疑寒月宫住的都是些没长脑子的人了。 「你觉得这个方法不聪明吗?」卢武衫的眼眸透出不高兴的光芒。 「笨死了!」阎铭阳毫不留情地批评。 「哪里笨了?」这可是他们集思广益后的智能结晶耶!这臭小子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无情地批评他们伟大的计划。真是太可恶了! 阎铭阳讥讽地掀起嘴角。「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盖了这间冰屋,结果只为了种植些不值钱的菜,你觉得哪里聪明了?」 姑且不论成功与否,光是效益上就划不来了。 「呃……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这样做……」经他这么一分析,卢武衫突然觉得这个计划果然只有蠢蛋才想得出来。 那他们忙了大半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卢武衫陷入一阵茫然中。 「一群呆子。」阎铭阳忍不住摇头。难怪寒晴晴会笨成那副德性,原来全是被上面的人「教坏」的。 卢武衫气愤得倒抽一口气,这臭小子是什么态度啊?就算他们此举有欠考虑,也轮不到他来批评啊! 「走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开工了。」他把冰锥塞到他的手中,不悦地推了推他的身体。 阎铭阳挺直着腰杆,身体动也不动,倒是他的俊眉全拢在一起了。 「你该不会是当真吧?」 「废话!都大老远走到这里了,不做一下多浪费啊!」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最好「操」到他哭爹喊娘。阎铭阳先是无法置信地瞪着他,接着低咒一声。 「该死!」 第八章 像是赶鸭子上架般,寒晴晴被迫带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到自己的房里。 「喂!听说你把帐本看完了?」寒旻旻开心地蹦到阎铭阳面前,大咧咧地拿走他手中的书。 阎铭阳的目光如利刃般冷冷瞪着她,并且对她背后的那群人视若无睹,包括那个小叛徒。 「喂!你怎么不说话?」寒旻旻那兴奋的笑容渐渐凝住了。呃……这家伙瞪着自己干嘛?她不过是关切一下而已明! 阎铭阳不语,眼神冷得喑沉。 寒晴晴一发觉状况不对,提心吊胆地扯了扯她后面的衣服。 「什么事?」寒旻旻狐疑地回过头来。 寒晴晴连忙附在她的耳边,叽哩呱啦地讲着悄悄话。「这个……那个……」 「这么龟毛哦!」寒旻旻吐了吐悄舌,将书丢还给阎铭阳。「咯!书已经还你了,你总可以说了吧?」 阎铭阳冷哼一声,见到这么多闲杂人等入侵他的地盘,踩脏他的地板,他简直不爽到了极点。 「臭小子!你够了哦!」卢武衫快看不过去他的嚣张了。「你已经偷懒三天了,还摆什么脸色啊?」 「臭小子!我命令你立刻向小宫主道歉!」太过分了,寒姥姥气炸了。 呜……惨了!寒晴晴在心里哀嚎一声,干爹和姥姥的口气这么冲,一定会惹毛阎铭阳的。 果然——「对不起。」只见阎铭阳挑起眉来,冷淡地道完歉后,便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吧?」卢武衫与寒姥姥呆了一下。他干嘛这么干脆就道歉啦?害他们一时之间部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就这样走人吗?可是他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众人跑到角落窃窃私语地商量了一会儿。 「干爹,都是您啦!口气这么凶做什么?」寒旻旻埋怨。 「我!?」卢武衫不服地怪叫一声。「怎么会是我呢!?又不是我命令阎铭阳道歉的。」 「别吵了,现在怎么办?」寒绍芸打个圆场。 大伙儿无措地面面相觑,现场顿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中。 就在众人沉默地苦思对策之际,寒晴晴忍不住偷偷甩了甩发酸的小脚,对着舒服坐在椅子上的阎铭阳发出欣羡的叹息。 听到她的叹息声,寒旻旻的眼珠子倏地一亮。 「我看派晴晴出马好了,她比较了解阎铭阳,由她去对付阎铭阳刚刚好。」寒旻旻满面春风地建议。 像是找到了替死鬼一样,卢武衫、寒绍芸和寒姥姥都不约而同地发出如释重负的重叹。 「太好了!这项任务就交给晴晴去办。」卢武衫抹去额头上的热汗。好险没有要他拉下脸皮去求那个小子。 「我!?」寒晴晴无辜地瞪圆水水的美眸。关她什么事啊!? 「对!就是你。」寒姥姥虽然不太放心她的办事能力,但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只好冒险试试了。 「拜托你了,晴晴。」寒绍芸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寒晴晴惶恐地猛摇脑袋瓜子。「我……我不行啦……」 「晴晴,别谦虚了,大姐说你行就行。」寒旻旻充满信心地硬将她那娇小的身躯推到阎铭阳身前。 「大姐,你别害我……」寒晴晴的脚丫子紧抵着地板,但是仍然不敌□□大姐的蛮力。 阎铭阳撩起眼皮,黑眸内闪过一抹兴味,纵使有满肚子的不悦,也在她们那可笑的举动中化解了。 「快问啊!丫头。」卢武衫在后面小声地催促她。 「阎……阎公子……」 「什么事?」阎铭阳的俊脸上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因为他已经习惯她的喊法了,倒是她背后的一千人全翻起了白眼。 拜托!这笨丫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喊得那么生疏客气。唉,这回寒月宫准完蛋了! 「我……呃……可不可以坐下来?」寒晴晴对着铺上坐垫的冰椅投以渴望的目光。 「咚!」后头传来寒姥姥昏倒在地的声音。 寒旻旻粗手粗脚地扶起寒姥姥。「姥姥,你振作一点。」连她都想亲手掐死自己的笨妹子,也难怪寒姥姥会气得不支倒地。 「坐下来吧!」阎铭阳的嘴角抽搐一下,一点都不同情她后面那堆被气得活蹦乱跳的家人。 「谢谢。」寒晴晴腼腆地笑了笑,挑了一个顺眼的座位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 寒晴晴飞快地瞥了家人一眼,才志下心不安地启唇。「呃……家里的人想问你看完……帐本后有什么想法?」 「一塌糊涂。」阎铭阳凉凉地批评一句。 「那还有没有救啊?」寒旻旻那娇滴滴的美颜上挂满了着急。 阎铭阳冷傲地撇了一下薄唇,一副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模样,更别说是回答她的问题了。 寒晴晴见他久久没有吭声,以为他没有听清楚,所以好心地把大姐的问题重问一遍。 「那还有没有救啊?」 「不难。」阎铭阳沉吟地皱起剑眉。 寒旻旻这下学聪明了,不敢再胡乱发问,只好拚命地向寒晴晴挤眉弄眼,示意她快点问下去。嗯,晴晴说得对,这男人怪里怪气的,而且还别扭得要命,她最好多顺着他的意,不要惹毛了他。 寒晴晴接收到她的眼波,乖乖地偏着头问阎铭阳。「怎么个不难法?」 「你们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阎铭阳心里感到不太舒服,当初他之所以帮晴晴整理帐本,是可怜她用手指算了半天还算错,可不是为了寒月宫。他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寒晴晴没发觉他泛青的脸色,可怜兮兮地瘪了一下樱唇。「嗯,我们米缸的米已经没了,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我们所有人都会饿死的。」 阎铭阳无法置信地摇摇头。「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快就落到这种凄惨的田地呢?太会吃了吧! 「是真的。」寒晴晴认真无比地点头强调。「前两天大姐已经派二姐去四川唐门求救了,可是二姐一直没有回来,害我们好担心哦!」一股深深的恐惧啃嚼着她的心。 她不怕没饭吃,只担忧她二姐的安危——以二姐那恬淡的个性,她是不可能在外头逗留的。 「四川唐门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唐门虽然大,但是武林门派似乎都不富裕,救得了寒月宫吗? 「别管唐门了,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卢武衫捺不住性子地大声喊出来。「没有办法就说,不要拖拖拉拉的。」 阎铭阳对他的嚷嚷置之不理,冷眼瞪着他。 「姐夫,你别急。」寒绍芸拉住卢武衫的衣袖,并朝寒晴晴使了使眼色。她看得出来阎铭阳对他们其它人都没有好感,还是交由晴晴吧。 「爹爹是唐门的人。」寒晴晴同情地瞄了卢武衫一眼。「阎公子,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们想点办法?」她嗫嚅地请求他。 阎铭阳那双原本讳莫如深的黑眸因她的哀求而闪过一抹光芒。 「要救寒月宫很简单。」当他发觉自己正在思索如何拯救寒月宫时,不禁厌恶起自己的软心肠。 「怎么救?」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首先要放权给我,不准质疑我的命令——」 「好!我授权给你,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寒旻旻是高兴地把烫手山芋丢给他,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寒姥姥赶紧跟上她。「小宫主,别走那么快,小心跌倒了。」 「太好了,有你帮忙我就安心了,小子。」卢武衫和寒绍芸是第三个、第四个溜走的人。 阎铭阳被他们那逃难似的态度给诧呆了眼。原以为他们会经过一番争论,才肯把此事交给他全权处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他们疯了吗?他是个只来几天的外人耶!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相信他……「你在做什么!?」阎铭阳嗓音低沉地喊住门边那抹蹑手蹑脚的人影。 「呃……」寒晴晴的小脸顿时一垮,尴尬无比地转过身来。「我……我……要去煮饭了……」可惜,她差点就脱逃成功了! 「没米还煮什么饭?」阎铭阳的眼神锐利地扫向她。「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好嘛!」寒晴晴一脸无奈地拖着脚步走到他的面前。「有什么事吗?」 「首先,你叫寒旻旻派人去京城太白居收帐。」 「太白居?」寒晴晴困惑地蹙起柳眉。她怎么不记得太白居有欠他们银两? 阎铭阳见她一脸茫然,只好清楚地解释一遍。「十年前,太白居的少主曾向寒月宫借了一千两,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归还,你们先去把这笔债讨回来。」 他从来没见过像寒月宫这么呆的门派,给掳来的男人吃香的、喝辣的也就算了,走时还奉上一笔银两给需要的人创业,若不是这十年寒月宫修到只能靠外人的救济,只怕这些没脑子的女人败得更多。 「喔……你说那个太白居哦!」寒晴晴终于想起这件事了。「不行啦!我们不能向太白居讨债。」 「为什么?」阎铭阳闷哼一声。 「因为太白居也经营困难,我们怎么能落井下石呢?这样太没有人性了。」寒晴晴露出悲天悯人的神圣表情。 阎铭阳双手抱胸,克制地眯起恼怒的峻目。「笨蛋!你哪一只眼睛看到太白居经营困难了?」天!全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竟然被她说成一副快要倒闭的样子。 「可是……以前娘曾派人去收过钱,他们确实是还不出钱来啊!」寒晴晴为自己抱屈。 「别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信吗?」阎铭阳头疼至极地低咆。 「是啊,做人是要讲诚信的。」 「你太天真了。」阎王岛和太白居有生意上的合作,他自然很清楚太白居的底细。「被骗了那么多年,你竟然还笨得帮他们说话。」 寒晴晴瘪了瘪小巧的嘴儿。「你又怎么确定……他们还得出钱?」说实话,她的心里蛮不服气的。 「你是在跟我争论吗?」阎铭阳那寒森的语气差点让寒晴晴结成冰柱。 「不……不是。」寒晴晴霎时寒毛耸立,浑身打了个冷颤。「你……别误会了。」 糟了,她差点忘记阎铭阳那副别扭的脾气,她会不会有事啊? 「那就别说那么多废话。」阎铭阳阴森地横了她一眼。「还有,记得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噢!」寒晴晴应了一声后,一抹担心的神色随即浮上她那娇甜的脸蛋。「那要找谁去收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应该不会落到她头上吧? 「叫那个卢什么的去就行了。」 那个姓卢的长得高大粗壮,又一脸横向,随便站出去都可以吓死一堆小孩,不派他去收帐,难道派那些弱不禁风的女人啊? 「卢……」寒晴晴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才想出家月宫内唯一姓卢的人是谁。「你……是指干爹吗?」 「没错。」阎铭阳的口气斩钉截铁。 「这样不好吧!干爹的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好意思要他拉下脸去收钱呢?」寒晴晴愈想愈觉得不妥。 「那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好了。」这女人竟然还有时间去顾虑别人的面子问题,她太闲了是不是? 「好嘛!人家去跟干爹说看看……」 *** 天山山脉,自古以来即是我国著名的药材之山,所产的珍贵药材高达三、四百种,其中不乏中原难得一见的稀有药材。 阎铭阳就是运用天山这可贵的资源,和寒月宫特有的「运送工具」,做起了药材的买卖。 果不其然,寒月宫的药材才一出现在市面上,就立刻在中原刮起一阵抢购的旋风。 价格实在、品质优良是它大受欢迎的原因——既然是花同样的银两,药铺当然是选择品质较好的药材。 「呵呵呵……我们这下发了,呵……」 只见寒旻旻双手捧着闪闪发亮的银两,笑得一张小嘴都快歪了。今天她才知道赚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卢武衫心不甘、情不愿地赞赏一声,然后大手拿着干布开始擦拭巨鹰身上融化的雪水。 他们采集来的药材全靠这两只大鹰才能快速地送到中原,所以他得好好巴结这对鹰兄弟才行。 「干爹,晴晴帮你。」寒晴晴在旁看了,连忙拿起一块布,踮着脚尖帮另一只鹰擦干羽毛。 「呵……太好了!」寒旻旻跳到冰块上,赞许地拍了拍巨鹰的脑袋。「干得好!阿树、阿木,晚上请你们吃好料的。」 两只巨型的大鹰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欢欣地点动两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呵呵……原来无本生意这么好做啊!」寒旻旻一想到将来要是缺钱,只要到后山随便采一采就有钱赚,她脸上的傻笑就更深了。 人生真是太美好了!没想到后山那片又丑陋又占面积的密林那么值钱,好险当初她没有嫌它们碍眼,叫人把它们全铲平,不然损失就大了。 「丫头,你再笑下去,嘴巴就要裂开了。」卢武衫忍不住打趣杵在旁边呆笑的干女儿。 「没关系。」寒旻旻简直乐坏了,只差没拿着两条彩带在地板上翩翩起舞。「呵……我再也不用为钱烦恼了,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美妙。」 「丫头,不准骂脏话。」卢武衫虽然个性豪爽,但对于干女儿的教养可是一点都不马虎。 「好嘛!」寒旻旻敷衍了一下,然后兴致高昂地跳到寒晴晴身边,慎重地叮嘱她。「晴晴,大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不择手段地留住阎铭阳,千万别让他跑了,知不知道?」 只要拥有阎铭阳那颗聪明的脑袋,他们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知、知道了,大姐。」寒晴晴愁眉苦脸地回道,那娇弱的嗓音中根本不含一点信心。 「乖!」 第九章 这日,书斋内弥漫着诡谲、悬疑的气氛。 「铭阳,以你的观察,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卢武衫刻意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什么嫌疑?」阎铭阳不耐烦地拨开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毛手。 怪了,这老小子不是看他挺不顺眼的吗?怎么最近老儿他缠着自己?他是不是吃饱太闲了? 「你忘啦?前几天不是有人暗杀晴晴吗?」卢武衫那不怒而威的脸庞着严肃神色。 阎铭阳无动于衷地道:「大概是射错人了吧!」他曾经针对几个疑点仔细地研究几遍,最后只得到了这个结论。 寒晴晴既没财又没势,她的存在根本威胁不了任何人,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她。 「不可能!」卢武衫激动地喷出口水。「如果是误射,又怎么会这么刚好的使用你的飞镖呢?这分明是有人想嫁祸给你!」 阎铭阳的黑眸一闪。「你说得有理。」毕竟是江湖中人,这老小子想得着实是比他周全多了。 「那你是有办法?」卢武衫如今可是对他心服口服。 阎铭阳诡异地扬起嘴角。「直接用寒晴晴当饵不就好了。」 「不行!我不赞成,这多危险啊!」卢武衫那粗犷的眉毛拧得紧紧的,大有反对到底的架式。 阎铭阳那黝黑的星眸透出冷锐的寒光。「随便你。」反正他心中自有打算,他这老小子不插手也好。 「阎铭阳——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晴晴是你的人耶!」卢武衫痛心地谴责阎铭阳,他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阎铭阳冷冷地瞪着他。「你若是怕晴晴有危险,不会在暗处保护她吗?」 怎么寒月宫的人都笨成这样?一个寒晴晴已经够他头痛了,现在又多了一枚蠢蛋。唉! 「对哦!」卢武衫不好意思地搔了一下脑袋。「对不起,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你千万别生气啊!」 「嗯。」 此时——只见寒晴晴急急忙忙地冲进了书斋。「阎……阎公子……」 屋内的阎铭阳与卢武衫互看一眼,有默契地停止他们的交谈。 「什么事?」阎铭阳强忍着想叹气的冲动。他什么时候变成寒月宫的代理宫主了?不然为什么宫里的每个人都找他解决麻烦?寒旻旻那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她就不能发挥一点用处吗? 「你有没有——」寒晴晴突然看见她干爹站在一旁,连忙把剩下的话全吞进肚子里。 卢武衫识趣地笑了笑。「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小俩口慢慢聊吧!」他是个大老粗没错,但他也是懂得要留给这小俩口一点谈情说爱的空间。 「干爹,慢走。」寒晴晴红着小脸朝他的背影挥挥小手。 一直等到卢武衫走远了,阎铭阳才出声问她。 「说吧,有什么事?」 经他这么一提,寒晴晴才猛然想起找阎铭阳的目的。「我……的猫呢?」她心急如焚地奔上前询问。 她已经找了一个早上,但是不论她怎么数,就硬是少了一只猫。 「哪一只?」她养了十来只猫,他哪知道她问的是哪一只笨猫? 「就是小花啊!它已经不见一天了。」寒晴晴快要担心死了。 阎铭阳敷衍地想了一下,然后答道:「没看见。」 其实他连小花长什么模样都没印象,但是为了应付她,他只好装模作样地想一下。天杀的,谁管她的猫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小花……怀孕了,它如果做……做错什么,你骂骂它就好了,千万不要对它太粗暴哦!」寒晴晴眨了眨盈满水雾的美眸,试图把焦急的泪水眨回去。为了小花,她一定要坚强才行。 「我说过我没看见那只笨猫!」阎铭阳恼怒地重申一遍。她那是什么语气?好象他是那种会虐待小动物的人一样。 他虽然痛恨那些忧掉毛的猫狗,但是他顶多不悦地瞪走它们而已,她有亲眼看见他踢过那些可恶的猫狗吗?这个笨女人! 寒晴晴就快要哭出来了。「可是你是唯一不……不喜欢小花的人,所以你的嫌——」 「嫌什么?」阎铭阳沉着一张紧绷的臭脸打断她的话。这女人有种就说出「嫌疑」这两个字来,到时看他怎么整治她? 寒晴晴后知后觉地摀住小嘴,红通通的双眼中透出一丝警觉。 「说啊!」阎铭阳那干涩的语气带着浓厚的威胁。 寒晴晴哀切地吸了吸鼻子,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听小花的噩耗了。「你至少告诉人家……你把小花埋——呃……藏在哪里?」 阎铭阳咬牙切齿了起来。「笨蛋!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啊?我根本不知道你那只笨猫在哪里!」 该死,她那怀疑的语气只差没直接问他把猫的尸体埋在哪里而已,这女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样哦!」寒晴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滑下来。呜……小花,你大着肚子跑到哪里去了……「只不过是丢了一只猫,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阎铭阳僵硬地横睨了她一眼,再次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待在寒月受这种罪,连丢了小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找他,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呜……小花是娘生前叠给人家的礼物……」寒晴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小花的渊源。在她的心中,小花的地位当然是与众不同。 「别哭了好不好?」这女人幼不幼稚?就算那只笨猫很特别好了,她也没必要哭得死去活来啊!阎铭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呜……我要我的小花,呜……」寒晴晴牵起他的衣袖擤了擤鼻涕,然后继续张着嘴嚎啕大哭。 阎铭阳大惊失色地从她手中抢救回自己的衣袖,可惜袖子上已经沾着一坡粘液了。「你真是恶心!」天啊!他是造了什么孽? 寒晴晴瘪起小嘴,愈哭愈伤心。「呜……借擦一下有什么关系……呜……你好小气哦……」她边哭边埋怨。 「你到底想怎么样?」阎铭阳悒愤不快地瞪着她那哭红的小脸,不得不屈服在她的眼泪下。算他怕了这个爱哭鬼! 「呜……帮人家找猫……」寒晴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接着像是喘不过气般,她白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你怎么了?」阎铭阳惊险地接住她那瘫软的娇躯,俊脸上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夸张了吧?这丫头竟然哭一哭就晕倒了! 她的哭功未免太了得了吧……阎铭阳不想引起其它人的大惊小怪,所以只找了刚回来几天的寒沅沅来诊断晴晴的身体。 「晴晴怀孕了。」寒沅沅那绝美的脸蛋露出意外的神情。 阎铭阳呆了一下。「什么!?」 他那呆滞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晴晴平扁的肚子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当爹了! 「晴晴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寒沅沅的目光也盯着晴晴的肚皮瞧。「好象太快了一点。」 「嗯,她还是个小丫头。」阎铭阳无意识地回答她,因为他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中。 他不是很喜欢小孩,但是听到晴晴有了自己的骨肉,他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一丝感动。 「我不是说这个。」寒沅沅的俏脸恢复先前那种淡然。「晴晴不应该这么快怀孕才对。」 「为什么?」阎铭阳的眸子如鹰般锐利骛冷。她在暗示什么? 「凤玉丸要两、三个月才会改变晴晴的体质,这段期间晴晴根本不可能怀孕,除非你们没有服用药丸。」「那些鬼药丸早就被我扔了。」阎铭阳怀疑地眯起黑色的眼瞳。「晴晴为什么要改变体质?」 寒沅沅冷静地解释。「寒月宫的规定是留女不留男,服下凤玉丸可以增加生女的机会,晴晴没跟你提过吗?」 「没有。」阎铭阳把目光调回正在昏睡中的寒晴晴身上,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是该掐死这女人,还是紧紧拥住她。 「晴晴大概是忘记说了。」 「这笨女人。」阎铭阳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她的迷糊。 寒沅沅那清妍的容颜透出一抹凝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听得出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宠溺,他应该蛮喜欢晴晴才对。 「等她生下来再说吧!」阎铭阳并不是很在意晴晴生男生女,大不了他带着她到外面讨生活就是了。「为什么寒月宫不留男孩?」 「因为男生很粗鲁,又爱争权夺利,我们不希望寒月宫毁于男人的手中。」 这座壮观的冰殿看似坚固,实则脆弱无比,百年前就曾发生过一次叛乱,把寒月宫的建筑摧毁了大半,所以当年的祖先就毅然决然地订下这个规定,不愿惨剧再次重演。 阎铭阳不可思议地挑起俊眉来。「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吗?」 寒沅沅耸了耸香肩,诚实地回答:「没感觉。」 「你跟晴晴果然是姐妹。」对她,阎铭阳只有这句话好说。她们同样少了一根筋。 寒沅沅偏着螓首,心忖:他这是褒还是贬呢? 「呜……小花……快回来……」 寒晴晴还没睁开眼睛,眼泪就已经先流了下来。 「晴晴,醒一醒……」阎铭阳摇了摇她的身体,试图唤醒她。唉,连做恶梦都会吓哭的女人怎么能当一名母亲? 寒晴晴猛然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扑进阎铭阳的怀中哭诉:「呜……我的小花不见了……」她醒来唯一挂念的还是她的猫,俨然已经忘记她之前晕倒的事了。 「别哭了,已经找到那只笨猫了。」阎铭阳体谅她是孕妇,勉强忍受她把鼻涕、眼泪全沾到自己身上。 「在……哪里?」寒晴晴含着眼泪问。 「听说那只笨猫在柴房生了一堆小猫。」阎铭阳阴郁地抿着薄唇,他已经在想办法要如何偷偷处理掉那群喉咙大、爱掉毛又惹人厌的小猫了。 「小花生了!?」寒晴晴的美眸立即一亮,只见她胡乱地抹干泪水,就要跳下床往门外冲——阎铭阳拦腰抱住她那莽撞的娇躯。「你小心一点!」他险些失控地大喊出来,不禁开始怀疑她肚中的宝宝可以「保存」多久。 「噢!」寒晴晴乖巧地点头,然后静静等待腰间的大手自动离开,好让她去探望小花。 可惜,她等到眼睛都快抽筋了,他的手还是搁在自己的腰上,没有任何一点移动的迹象。 「你呃……怎么了?」寒晴晴忧心忡忡地踮着脚尖,白嫩如冰的桑莠轻轻覆在他额头上。「咦,没发烧啊!」那他的举止为何那么古怪呢? 「谁发烧了?有事的是你。」阎铭阳将她抱到床上去,并已替她盖好被子。 「我……我有什么事?」寒晴晴的小脸一皱,突然想起她醒来以后,他对自己格外温柔体贴,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的心头浮了上来。 她垮下的嘴角开始颤动。「我是不是……要死了?」否则他干嘛无缘无故对她那么好啊? 「不是。」阎铭阳饱含深意的黑眸定定地望进晴晴的水瞳。「你怀孕了。」 「怀孕!?」寒晴晴的小嘴张成鹅蛋型,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落在她那粉色玉颊上。「呜……」 「别感动成这样好不好?」相较之下,阎铭阳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冷血了。 寒晴晴摇摇头,哭得像个泪人儿。「呜……人家不要怀孕……」 「为什么?」莫非她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小孩? 「呜呜……生娃娃很痛……人家不要生,呜……」寒晴晴掀起湿濡的长睫毛恳求他。「呜……阎公子,你快想点办法……」 阎铭阳顿时感到啼笑皆非。「来不及了。」 「呜……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就乖乖接受现实吧!」阎铭阳心情愉悦地安慰她。 「人家不要,呜……」寒晴晴哭得好累,只好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企图将精神振作起来好继续哭。 大手安抚地拍拍她的胸。「再睡一下吧,等你睡醒就不会怕了。」 *** 「这堆是什么!?」阎铭阳火冒三丈地瞪着冰制的衣柜,只见里头躺着几只像小老鼠的东西。 寒晴晴鼓起勇气偷觑了他一眼。「是……是小花的宝宝。」老天,希望他不要太生气。 「废话,我问的是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天杀的!这女人自从怀孕后就愈来愈得寸进尺了,现在竟然趁他不在,偷偷把这些可恨的小猫运到衣柜内。 寒晴晴声若蚊蚋地解释。「对不起,因为小花很……不负责任,它在生完小猫后就溜得不见踪影了,人家……担心小猫会饿死,所以才会叫小晴帮人家把小猫抱到房里来,以便就近照顾。」 小花以前生过几胎,最后都因为没有妥善照料,害得小猫全部饿死,这回她学聪明了,她要自己喂小猫。 「你再说一次!」两道凶狠狠的凌厉目光射向寒晴晴。 寒晴晴被他瞪得寒毛耸立,不过,她随即想到自己是辛苦的孕妇,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她的勇气顿时又回来了。 「你生气啦?」 「你说呢?」阎铭阳气得俊脸一阵青、一阵白。 女人果然宠不得,以前要是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猫狗带进寝房内,现在她才一怀孕,就一夕之间风云变色了。 寒晴晴胆寒地咬了咬下唇。「是……是你自己叫人家学小花的勇敢。」那晚,她睡醒后,他曾举小花当例子,要她多学学它奋勇生下一堆小猫的精神,害她很没有面子。 「你可以在外面学,我没叫你把它们一家子全带进来。」连一只猫都比她勇敢,这笨女人居然还好意思顶嘴! 「噢!」寒晴晴乖乖地聆听教训,试图消灭他的火气。「还有呢?」 「快把它们全抱走!」阎铭阳看到一条条无毛的「五花蛆蛆」在破布上开始蠕动来蠕动去时,俊脸瞬间绿了半张。 「咦?小猫醒了!」寒晴晴恍若未闻,反而惊喜地冲到衣柜前,一只接着一只轻轻抚摸幼猫的毛皮,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几近膜拜。「哇……真可爱……」 阎铭阳连另外半张脸也跟着绿了。「寒、晴、晴。」 正当他要命令她将小猫丢出去时,门外突然传来激动的惊叫声。 「小姐、小姐,快开门啊!事情不好了……」 「是小晴耶!」寒晴晴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可爱的小猫。 「进来吧!」阎铭阳无奈地叹一口气。 小晴立刻推开门,焦急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宫主受伤了。」 「受伤!?」寒晴晴被吓傻了。 「听说宫主被一个叫沉海冰的人给刺伤了,流了好多血哦!」小晴尽责地报告现场情况。 「沉海冰……」是他?阎铭阳的利眸扑上一层深沉光芒。 寒晴晴呆了片刻后,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呜……大姐……你不要死啊……」她哀恸欲绝地哭嚎出来。 「呃……小姐,你可不可以先别哭?」小晴尴尬地阻止她的哇哇大哭。「宫主只是受到一点皮肉伤而已,没有人说宫主会死啊!」唉,小姐怎么不把话听清楚,就随便乱哭啊? 「嗄!?」 第十章 「啊、啊、啊……是死、死人!」寒晴晴一见到地上的尸体,不但发出一连串乌鸦般的尖叫声,而且还软绵绵地瘫在阎铭阳的怀中。 「死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寒姥姥不以为然地掏了掏耳朵。去!明知道老人家不禁吓,还叫得那么大声。 「晴晴,你好吵哦!」寒旻旻精神抖擞地埋怨。 如果不是她手臂上包着一块渗血的布条,她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几乎让人看不出她有受伤。 「看来对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寒旻旻。」阎铭阳若有所思地盯着沉海冰的尸体。难怪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好象一个大圆缺了个角似的,原来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在晴晴身上。 寒旻旻是一宫之主,如果有人想杀她,那就合理多了。光是那个宫主之位就足够有心人士宰她一百遍。 「怎么说?」卢武衫不解地猛搔头。 「这还不简单。」阎铭阳有些不耐地抬起冷眼来,不料却瞧见房里的每个人都露出纳闷的眼神来,不禁无奈地叹口气。「对方故意暗算晴晴失败,引得我们集中人力来保护晴晴,而对方正好可以趁这时候刺杀正主儿,增加成功的机会。」 众人不明白地面面相觑,只有寒晴晴捧场地「喔」了一声。 「喔……我懂了。」 「为什么有人要杀我?」寒旻旻气呼呼地跺了一下小脚。真是令人生气!她的人缘有这么差吗? 「为了权势、财富、仇恨、嫉妒,甚至那可厌的宫规,只要构成其中一项,就足以令你丧命了。」阎铭阳语重心长。 他来自最富有,同时也是最复杂的阎王岛,关于人性的丑陋面,他看多了。 「可恶!」寒旻旻还是一脸气嘟嘟的模样。「我又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杀我啊?要不是我武功高强,不就死翘翘了!」 「他是受人指使的。」沉海冰向来有野心,自然也容易遭人利用,只是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肉脚」吧! 被一个小女生打败也就算了,他竟然还付出惨痛的代价——小命一条。唉,死了活该! 「谁?」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我怎么晓得?」该死!他们全把他当成无所不知的神仙啦?阎铭阳忍不住翻起白眼。 「你怎么可以不晓得?」寒旻旻埋怨地偷瞪他一眼。 阎铭阳冷冷地瞪回去。「谁叫你把人给打死了。」人死了,线索当然就断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懂吗? 「我哪知道那男人这么没用啊?我只不过随便打他几拳而已,他就吐血身亡了。」难道武功高强也是一种错吗?早知道那男人的身体那么弱,她就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了。 「阎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寒绍芸轻柔的嗓音中充满担忧。 「你放心,主谋迟早会捺不住性子,他会再次出手的。」反正不关他的事,他不想插手。寒月宫内部的家务事就由寒月宫的人去解决吧! 寒晴晴忧虑得白了一张小脸。「那大姐不就随时都有危险?」 「大概吧!」阎铭阳不置可否的牵起她冰冷的小手。「我们回去吧!」 「拜托!阎公子,求你救救大姐吧!」寒晴晴不肯离开,哀求地摇晃他的大手。「求求你……」现在唯一有办法救她大姐的人,只有阎铭阳了。 阎铭阳本来想硬着心肠拒绝她,但是一望见她那满担心的清灵脸蛋,那些拒绝的话才刚冲到喉咙顶端又吞了下去。 「寒月宫内武功最高的宫女是谁?」先找个贴身保母保护那女人好了。 「小□吧!她是□□的贴身丫环,从小跟在□□身边,耳濡目染下,也学得一身好武艺。」卢武衫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就由她继续随身保护寒旻旻吧!至于那名主谋,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就等他露出马脚了。」阎铭阳冷酷地环顾众人一眼,像是在威胁。 事实上,除了他和寒晴晴外,寒月宫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其中又以在场的核心人物嫌疑最大。 *** 回房后,寒晴晴立即忙碌地喂起小猫来。 「阎公子,我一直有个问题闷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问?」她试探地出声。 「问吧!」阎铭阳臭着脸。都已经要生下他的孩子了,这女人还喊他阎公子,她就不能自动改口吗? 「那我要问!」寒晴晴口头上先警告他一下,才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刚来的时候没有像其它人一样吵着要回家?」 阎铭阳顿时沉下俊脸。「我不想回去成亲。」 「咦?你是什么时候有未婚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一股沉重的罪恶感像石头般重重压在寒晴晴的心上。 好想哭哦!她竟然在无意间抢了别人的男人。呜……她是个狐狸精。 「你用不着内疚,我并不打算娶那个女人。」阎铭阳用脚底板想也知道她为什么哭丧着脸。 「为什么?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妻吗?」寒晴晴强忍着泪,不是为他感到难过,而是为自己。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想成亲?」寒晴晴发挥兔子啃红萝卜的毅力继续问下去。 阎铭阳那寒光闪闪的鹰眸意有所指地盯着她。「我痛恨被人胁迫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就算那人是我爹也一样。」 他父亲向来喜爱用强硬的手段操纵所有人,他什么都不爱,只爱他的阎王岛,为了扩展阎家的事业规模,他不但娶了一堆来头不小的妻妾,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根本毫无亲情可言。 在他父亲的眼中,他只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寒晴晴被他盯得心慌慌、意乱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赶紧低下脑袋忏悔。 「那你一定很生气我们把你抓来?」 「当然。」阎铭阳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安抚他。 「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寒晴晴垂头丧气地喂好猫后,洗了洗手,接着又垂头丧气地爬上床。 阎铭阳看到她那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暗暗觉得好笑。「怎么做!」 「我……我去求大姐放你走……」寒晴晴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猛流眼泪。 虽然他离开以后,她会很孤单、很寂寞,但是为了肚里的宝宝,她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过,在坚强之前,就让她再哭一次吧! 「你在胡说什么!?」阎铭阳坐在床边,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她的后脑勺。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她以为寒月宫真的关得住他吗? 光凭他在书斋找到的地图,他就可以破解宫外的迷阵来去自如了,更别说他先前曾多次独自一人乘着巨鹰去药铺打好关系,如果他要离去,那时便可以走了,哪里还需要她去求情啊? 「你放心……大姐很疼晴晴的,她一定会……答应的。」寒晴晴偷偷地流眼泪,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很没用地哭了出来。 「我走了,你肚里的孩子怎么办?」阎铭阳继续逗着她玩,像猫逗老鼠一样。 呜……他果然要走……「我……我会含辛茹苦……养大宝宝的。」寒晴晴呜咽一声,勇敢地咬着拳头默默饮泣,不让哭声泄出去。 阎铭阳低沉的声音抹上一层调侃。「万一你把孩子养得和你一样是个爱哭鬼怎么办?」 这丫头明明哭得死去活来,还想隐瞒他,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肩膀在那里震过来、抖过去的呢? 寒晴晴的香肩又剧震一下。「我……我不是爱哭鬼……」呜……心好痛哦!他都要走了,干嘛还捅她一刀? 「那你还哭!」阎铭阳的眸底敛着笑意。 「谁说人家……哭了……」寒晴晴抽噎了两下,努力地把泪水逼回去,可惜徒劳无功。 「死鸭子嘴硬!」阎铭阳拎起她的衣领,指着她脸上那明显的哭痕,似笑非笑地问道:「那这是什么?」 寒晴晴用袖子慌乱地擦了擦脸。「没有啊!」 「傻瓜!既然舍不得我走,干嘛故作大方?」阎铭阳揉了揉她散乱的鸟窝头,那炯亮的黑眸中含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 寒晴晴的美眸闪着善良的光辉。「人家怕……怕你想家嘛!」如果换成是她被关在陌生的地方,她一定会哭得淅沥哗啦的。 「家是不想,我只放心不下两个人。」阎铭阳的眼眸倏地转为幽暗。 「谁?」寒晴晴窃喜地问。太好了,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打算走了。她哭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眼泪这么有用。呵……「我母亲和妹妹。」阎铭阳的嗓音低哑了起来。 「那你想不想回去看看她们?」寒晴晴硬是违背自己的意愿,含着可怜的泪水问道。呜……她要将心比心,不可以为难阎公子……阎铭阳摇了摇头。「我已经回去看过了。」 「结果呢?」寒晴晴抓了抓螓首,总觉得好象漏了什么——啊,对了!他是怎么偷偷跑回去的?好厉害哦! 「我母亲还好,她出身名门望族,我父亲不至于会亏待她,但是我妹妹铭柔的状况就不好了,她变得更封闭了。」阎铭阳深深感到一股无力感。 寒晴晴同情地瞅着他。「阎公子,你妹妹是不是生病了?」难怪他的脾气那么别扭,原来是被不幸福的家庭害的哦。 「嗯!」阎铭阳轻轻颔首。「可惜她医不好了。」 「你要不要把她带来给二姐诊断?」寒晴晴直觉地开口建议。「二姐的医术很厉害的,还有,爹也快从唐门回来了,就算二姐没法子,还有爹在。」 虽然她爹和二姐用毒的本领很强,但是医术也不弱,她相信爹和二姐一定有办法的。 「再说吧!」阎铭阳一下子被她套出一堆心里话,怪不习惯的。 况且,事关重大,他得再想一下。 *** 十天后,阎王岛上飞来了两只大鹰,它们在黑夜中盘旋了一阵子,便直接落在位于岛上西方的「随云居」上。 阎铭阳抱着面色惨白的寒晴晴跳下巨鹰,然后拍了拍阿树的身体,示意它带着阿木飞到隐密的地方躲藏。 「丫头,你还好吧?」阎铭阳那紧抿的严厉唇线透露着一丝心疼。他真不该一时心软带她出来的。 「晕晕的……」寒晴晴虚弱地埋怨。「都是阿树害的!它飞那么快做什么?」 「别怪到阿树身上,是你自己身体太差,明知道会吐得七荤八素的,干嘛还硬要跟?」阎铭阳已经数不清他们中途停下来让她吐多少次了。 「爱哭爱踉跄」,大概就是形容她这种赖皮的女人吧! 寒晴晴可怜兮兮地瞥了他一眼。「人家已经够难受了,你还骂人家。」 阎铭阳忍耐地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好点了没有?」 「嗯,比较不晕了。」寒晴晴闻到合着花香的冷空气,慢慢觉得好多了。 「那走吧!」阎铭阳牵起她的小手,带领着她走进随云居内。 寒晴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柔美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甜蜜蜜的微笑。「不晓得婆婆睡了没?」 阎铭阳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平稳的步伐,向前迈进。 「你叫得倒是挺顺口的。」 「当然,我在家里练习了好久呢!」寒晴晴自豪地仰起俏鼻。她知道自己脸皮薄,所以对着铜镜练习了一下午,才把「婆婆」这两字练得又甜又顺。 阎铭阳闻言,闷哼一声。「你真的是太闲了。」 来到一间房门前,他轻敲寝房的门。 不久,一名温文优雅、风姿绰约的妇人前来开门。 「铭阳!娘快想死你了。」阎夫人轻呼一声,柔弱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接着激动地上前拥住他。「孩子,你怎么在这时候回来?万一被你爹的人瞧见怎么办?」 上回,他就差点被下人撞见,害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娘,您放心吧!爹奈何不了我的。」阎铭阳轻轻拍着她的肩。「对了,娘,我带媳妇来看您了。」 「婆婆好。」寒晴晴乖巧地躬身福了一礼,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阎夫人欣喜地将她拉到身边,温柔地拍拍她的小手。「乖孩子,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啊?」 「晴晴。」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婆婆,您看起来好年轻哦!」 「你这孩子的嘴真甜!」阎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晴晴,铭阳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常欺负你?」 寒晴晴充满爱意地望了一下面部表情突然凶恶起来的阎铭阳,然后老实地摇了摇脑袋瓜子。「没有,可是我常常把他气得半死。」 「别理他,这孩子爱乱发脾气,等他气消就没事了。」阎夫人说的是经验之谈。 「噢!」寒晴晴甜甜一笑。「婆婆,铭阳也会对您凶吗?」 阎夫人本想点头,但是看到儿子的脸已经黑了,只好为他保留一点丈夫的尊严。「不会啦,铭阳对我很孝顺。」 阎铭阳见她们婆媳已经聊了起来,而且话题全绕着他的脾气打转,实在有点头痛。 「娘,我想接您和铭柔去寒月宫住一阵子。」 「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娘怎么能走呢?」阎夫人婉拒了儿子的孝心。「我看你把铭柔接去好了,换个环境也许对她有帮助。」 阎铭阳毫不气馁。「娘,晴晴已经怀孕了,您瞧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您不担心她摔着了您宝贝的孙子吗?」 「晴晴怀孕啦!?」阎夫人惊喜地流——眼泪。 「人家哪有活蹦乱跳?」寒晴晴无辜地瞠圆水眸。在他严厉的监视下,她哪有机会活蹦乱跳啊? 阎铭阳横了那个呆到不行的笨女人一眼,转过头来继续说服他的母亲。 「娘,您就跟我们回去,帮我看着晴晴好吗?」 寒晴晴被他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后,突然开窍了。 「是啊!婆婆,晴晴好害怕哦!求求您来陪晴晴!而且有婆婆在,铭阳就不会乱骂人了。」为了以后少挨点骂,晴晴赶紧拉着婆婆的手撒娇。 「这……」阎夫人禁不起晴晴的撒娇,只好笑着答应。「晴晴,别摇了,婆婆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婆婆。」寒晴晴笑颜逐开,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依赖的长辈,她就安心多了。 阎夫人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同时向自己的儿子吩咐道:「铭阳,你去留一封书信告诉你爹,就说我去陪媳妇待产,等到孩子生下后我就回来了。」为了乖媳妇,她就任性一次吧! 「好,娘。」阎铭阳立刻走到房里修书一封,反正到时候他多得是理由留下他母亲。 阎铭阳离去后,寒晴晴趁机好奇地询问:「婆婆,听说生娃娃很痛,是不是真的……」 *** 夜里,寒晴晴被一阵寒意给冻醒,她在被窝内习惯性地滚了滚、扒了扒,但是仍然找不到那具温暖的躯体,只好不情愿地睁开双眸。 咦?阎公子怎么不见了? 寒晴晴狐疑地嘀咕一声,然后慢吞吞地爬下床,没想到却让她瞧见一幕终生难忘的画面。 只见阎铭阳一手抓着小猫,另一手拿着条状的细布,正笨手笨脚地把布条上的羊奶挤进小猫的口中。 「笨猫,快给我乖乖喝下去!」他狼狈地低声恫吓它。 一抹灼热的酸涩冲上寒晴晴的鼻头,害她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涌了出来。呜……她就知道阎公子是个大好人。 他明明非常讨厌猫,可是他现在竟然怕它们饿肚子,还半夜起床喂它们喝奶。呜……真是太感人了。 寒晴晴深受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阎铭阳的身体立即一僵,手中的猫儿差点滑落。 他僵硬地放下小猫和细布,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你起来做什么?」该死!她看了多久了? 「呜……人家冷嘛……」寒晴晴的清泪止不住,迅速染湿了满面的冰肌玉肤。 呜……感谢老天爷!阎公子没有变,他还是以前那个善良温厚的阎铭阳。 「冷还不赶快回床上去!」阎铭阳摆出凶恶的脸吼她。 寒晴晴哽咽地扑进他的怀里,小手则紧紧环住他的腰。「呜……阎公子……你人好好哦!」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闭嘴!不准哭。」他男人的脸都快挂不住了。被这女人远到他喂她的猫喝奶已经够难堪了,她竟然还哭哭啼啼地对他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噢!」寒晴晴的小脸不自觉地摩挲着他的胸膛,把泪水全揉进了他的衣裳。「阎公子,你真是个好人。」阎铭阳气恼地瞪着她的头顶。「你误会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又把眼泪擦到他身上了。 「误会什么?」寒晴晴的脸颊还在幸福地揉着他的胸肌。 「我是被那群臭猫吵得睡不着,才起来喂它们的,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心。」阎铭阳黑着一张俊脸纠正她的想法。 「噢!我懂了。」寒晴晴漾起甜美的傻笑。「谢谢你帮我喂小猫。」 「不!你不懂!」阎铭阳勾起她那小巧的下巴,严厉地怒视她的脸。「我再说一次,我是个没心没肝的坏男人,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完美,听懂了吗?」 「嗯!」寒晴晴羞涩地闭上眼眸,然后在他坚毅的下颚轻轻印上一个吻。「我……我爱你。」 阎铭阳呆了呆,完全无法理会她为什么会突然爱上自己,但是不可否认的,他的心窝因为她这番告白而泛起一阵暖意。 「为什么?」他粗嘎地问。 难道就因为他帮她喂了猫吗?如果是的话,那她的感情也未免太好拐了吧! 寒晴晴也楞住了,她纳闷地抓了抓头。「爱人需……需要理由吗?」她还以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呢!不是吗? 「废话!」阎铭阳没啥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噢!那等我想到理由再告诉你好了。」寒晴晴表现得十分配合。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不过,给她想个三、五天,她应该想得出来才对。 阎铭阳咕哝一声。「真拿你这个笨蛋没办法!」 「你呢?阎公子。」寒晴晴羞怯地垂下螓首,娇雅的倩颜染上淡淡的粉红。 「我什么?」阎铭阳露出惊恐的神情,突然有点不妙的感觉。 寒晴晴脸上的红云加深,连小巧的耳根子都泛红了。「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她要求的不多,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阎铭阳那坚毅的下颚抽搐了一下,他本来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没想到这胆小鬼竟然真的问出口了。 该死!他要怎么说? 「连一点点都没有吗?」寒晴晴神情落寞地在棉被上画圈圈。 「你不会自己想吗?」天杀的!她为什么不用点脑子想一下?如果不喜欢她,他还会留下来吗? 「就是想不出来嘛!」寒晴晴自卑地垮下嘴角。「我是不是很笨?」 「有点。」阎铭阳见到她难过得快要嚎啕大哭了,只好赶紧做补救动作。「不过你笨得很可爱。」 寒晴晴在瞬间亮起了圆呼呼的黑瞳。「这是不是表示你有一点喜欢我了!」她像小猎大般咬着问题不放。 「对啦!对啦!」阎铭阳以不耐烦的口气掩饰他的难为情。这么丢脸的事,叫他怎么开口?他是男人耶!寒晴晴的美眸霎时蒙上了一层泪雾。「呜……人家好高兴哦……」泪水哗啦啦地滴落。 「你又在哭什么了!?」阎铭阳克制地握紧拳头,强忍着欲捏死这女人的冲动。她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她到底有什么时候是不哭的? 「呜……人家觉得好幸福嘛!」寒晴晴那双含泪的杏眼委屈地瞟了他一眼后,继续感动地哭泣。 「真受不了你!」 阎铭阳翻了翻白眼,无语问苍天。 夜,更深了…… 本书完— 编注:别忘了《求亲记》还有「银色传说」、「黑色传说」、「白色传说」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