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卿心》 缘起 忘情谷── 一个位于深山之中,逐渐被世人所淡忘、与世独立的山谷。 四面环山的忘情谷,环境清幽,是个集天地灵气之所在的山谷。 忘情,以字面上来解释就是忘却情爱的意思,但真的忘得了吗? 一旦付出所有的感情,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一场轰轰烈烈的情爱,真的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付出的感情怎是说忘就能忘的呢! 在忘情谷中流传着几则美丽又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 但故事毕竟是故事,听听就好,不要太认真的去追究它是真是假。说书的人是这幺说的。 让我们一起进入说书人的故事里,去看看忘情谷中曾发生过哪些美丽又惊世骇俗的爱情。 第一章 挥剑断情 浓浓的杀气,已如此接近,他竟丝毫未觉,失策。 他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浑身充满杀气的人。 柳残月恢复往常的装扮,衣冠整齐,优雅的坐在琴桌前,冷冷的看着仍坐在床上的人。 由他的双眼中透露出的杀意是如此明显,不,他一定是在作梦,残月不可能会这样看他的。 「残月,这个游戏不好玩,我们别玩了。」莫封尘软言的哄劝着柳残月。 「莫御主,别叫得那幺亲热,我这卑贱之驱可担待不起。」柳残月自嘲的讽刺着两人的身分差距。 「残月,我不喜欢你这样贬低自己,你在我心中是完美的,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莫封尘走向坐在琴桌前的柳残月,不厌其烦地重申。 「别再走过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柳残月冷言的警告莫封尘。 莫封尘不管警告,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抓住柳残月,问他到底是怎幺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幺一早就变了个样? 柳残月指间轻轻一挑,一道无形的琴气,划破莫封尘的衣袖,也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为什幺?给我一个理由。」莫封尘冷冷的看了手臂上的伤一眼,再度对上柳残月冰冷的双眸。 「理由?很简单,我玩腻这个游戏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见到你。」柳残月嘴角勾起一抹美得像花一般的笑容,残酷的说出事实。 心,破碎、淌血,是自己选择将它撕碎……他要坚持下去,绝不能心软。 「游戏……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游戏这就是你的答案?」事实竟如此不堪、如此伤人。 真是这样吗?反驳啊!残月,反驳我啊!说这不是真的,快反驳啊! 「是你要我说的,现在你知道了真相,请你马上离开残月轩。」柳残月起身望向窗外,不看莫封尘脸上受伤的表情。 走,快走啊!我不想伤你太深,求你快走。我快伪装不下去了。 他想逃离,不再面对莫封尘,当初本不该相见,不该陷入这感情的深渊。 他悔不当初,是他的私心,造就了今日的局面,伤了最爱的人、也伤了自己。 一切真是不该啊!还是归咎于宿命的安排,老天无情的捉弄。 原谅我,我不愿让你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所以情愿选择负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这一年来的甜蜜时光,我们之间的誓言,全都是假的?」莫封尘失去理智的大吼,冲上前板过柳残月的身体,痛苦的问着。 「没错,你全都说对了,这一切都是我一时心血来潮,陪你这个傻瓜玩的一场游戏。」 强忍心被撕成碎片的痛苦,柳残月的冷言打破莫封尘最后的一丝希望。 「你可想过戏弄御天门的御主,会有什幺后果?」 情已不复存在,爱亦然,被背叛的愤怒充满莫封尘整个内心。 「以你爱我的程度来说,你是舍不得伤害我的。」 柳残月双手主动搭上莫封尘的肩膀,挑逗般的在他耳边低语,掩饰即将掉落的泪水。 「无耻!」莫封尘用力将柳残月的身体推开,愤怒的骂着。 柳残月合眼,承受犀利的后果,这也是他期望中的结果,虽然很无奈。 「快走,我不想杀了你。」 柳残月站起身,走向琴桌,拿起桌上的琴,听着背对着他的莫封尘下达最后的命令。 再次回眸,他私心的想将莫封尘英挺的身影烙印在脑海中。 「我、恨、你!」莫封尘吶喊,随手抽出佩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柳残月。 他不该戏弄他,在他付出真心之后,他宁可他继续欺骗下去,也不愿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柳残月不闪不避的接下莫封尘刺向他的剑,阴红的血快速的染红衣袍。 柳残月仍硬撑着,因为他仍然担心。 他不敢跨出担忧的脚步,怕一切会在此刻前功尽弃,怕一切只剩下后悔。 被柳残月背叛的痛楚,盈满莫封尘的心房,心已枯槁,真心的付出竟换得如此不堪的结果。 「我要杀了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抽出留在柳残月身上的剑,莫封尘再次无情的刺向柳残月。 疯狂,一切已是覆水难收;难抑,心中强烈的苦楚。 一道青色的身影乍落,化解即将降临在柳残月身上的危机。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你还是选择如此。真是傻啊!」 莫封尘崩溃、柳残月身受重伤……一切的责任归咎于他,若是他能早些察觉出柳残月的打算。 没想到柳残月竟选择这极端的方法!他说──要让莫封尘回归御天门。 这幺做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大的决心? 「记住我说过的话,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伤了自己。」 柳残月提气,破窗而出,避免体力不支,留下遗憾。 不愿在他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莫封尘的面前,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 柳残月独行于枫林中。这是他和莫封尘最喜欢来的地方,许多美好的回忆,一幕幕的掠过他的脑海,令他不觉扬起一抹笑容。 那时他俩漫步于这美丽的林中,甜蜜的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但现实不容许两人在一起。 无奈,只能用最伤人的方法让他离去,就让他恨他一辈子吧! 想见他…… 但是,算了吧……他应该恨透了自己。 他挨的那一剑,夹带着莫封尘深切的恨意及决绝的情断。 被恨透的感觉,竟是如此的冷,如同剎那间置身于冰天雪地中,没有御寒的能力,只能消极的等待时间流逝。 若未遇见他,他依然是冷面琴魔,而他依旧是御天门的御主,他俩是永不相交的两条线。 遇见他,原应是这世上最美的一件事。 遇见他,方知这世上仍有如此疯狂的爱情。 遇见他,让他了解何谓痴情。 遇见他,他以为可以就此退出江湖。 无奈── 问他后悔吗?柳残月轻轻一笑。不,他不后悔,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毋须后悔。 残月,残破的月亮,用仅剩残破的心,支撑已疲倦的身体。 痛,意识开始抽离,不想逞强,随缘吧! 此时、此刻、此地,适合灰飞烟灭;此身已无法自若,他已不是那个无心的冷面琴魔了。 一切,就此结束吧! 即将合上的双眸,察觉一抹身影。 「残月……」满是担忧的语气。 为何……不该啊? *** 残月轩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大混蛋、大笨蛋,居然伤了残月,你死了算了。」 青衣女子一边帮莫封尘上药,口中还不停的骂着他。 莫封尘无言,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青衣女子帮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居然下手那幺重,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了他,你情愿抛弃御天门的一切,只求与他长相厮守。」 青衣女子很不满的踹了莫封尘一脚,她才不怕他是御天门的御主。 「太尉,如果妳还珍惜妳的小命,就不准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违者门规伺候。」 莫封尘脸色铁青的下达命令,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柳残月。 「不说你这呆头鹅怎幺会知道,残月他……」 太尉的话说到一半,便被莫封尘的冷眼瞪得吞了回去。 看样子现在不太适合解释这件事,过一阵子,等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些再说吧! 「那现在你有什幺打算,是要回御天门,还是要留在这里?」 换个安全的话题,太尉径自倒了杯茶,不管身分高低的径自坐上椅子,看着莫封尘。 「回御天门,我不想留在这个充满虚情假意的地方。」莫封尘面无表情的交代。 抬眼环视这个曾令他喜爱的地方,如今人事全非,他不愿再留下面对无情的一切。 「什幺时候动身?要不要等你手臂上的伤好些再上路?」 太尉暗中祈祷莫封尘会选择后者,或许柳残月回来后,事情会有不同的发展。 「手臂上这一点小伤不碍事,我们即刻动身回御天门。」莫封尘低头看着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眼中盈满了痛楚。 他依然不愿相信不久前发生的事,不愿面对柳残月背叛他的事实。两人间甜蜜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他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如此? 离开此地,决心忘却这一年间所发生的事,不再去想那个无情的人。 莫封尘拿起桌上沾着鲜血的冰玉剑,毅然的转身离开,抛弃过往的一切。 生怕莫封尘会做出令自己悔恨的事,太尉无言的跟在他身后,离开残月轩。 但愿老天可怜这一对命运坎坷的有情人,让两人间的误会早日化解。 *** 御天门 「听说御主要回来了,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御天门里地位仅次于御主及太尉的太辅,跷着二郎腿,问着自己的贴身侍卫。 「禀太辅,根据探子的回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御主及太尉正在回御天门的路上,大约再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到了。」侍卫必恭必敬的回答着主子的问题,不敢有一丁点的怠慢。 「他终于想回来了,我总算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休息一阵子了。」太辅语带嘲讽的说着,像是他的肩上压着多大的重担,压得他快不能活似的。 侍卫无言的听着自己主子的抱怨,不敢随便插嘴,怕一个不小心把命给弄丢了。 「我说了那幺多,你倒也说句话,别像哑巴似的,让我一个人演独脚戏。」 太辅坏心眼的设计自己的侍卫,让他往陷阱里跳,顺道试试他的反应能力。 「御主有御主的立场,主子您有您的想法,属下不敢妄下结论,还请主子见谅。」侍卫单脚跪地抱拳,恭敬的回答太辅的问题。 「这样啊?你先起来,又没要你跪着,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说跪就跪。」 太辅边挥挥手,要侍卫先起来,一面思考着要如何才能顺利的将包袱丢还给莫封尘。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忙忙的跑进大厅。 「禀太辅,御主和太尉已经通过城门,快回咱们御天门了,是不是要准备出去迎接御主?」 「这点小事也来问我,明天起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太辅心情不佳的训斥着那名仆人。 「请太辅原谅,饶了小的,小的以后不敢了。」那名仆人双脚跪地,哀求着太辅。 「把他带下去,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还有,准备出去迎接御主。」 太辅手一摆,示意门外的手下将那名仆人拖下去,一面起身理了理衣物,态度从容的到大门迎接莫封尘。 *** 安阳城内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俊俏英挺的男子和一名柔弱美丽的女子,并肩走在大街上,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我说伟大的莫大御主,可不可以请你可怜可怜我这弱女子,走慢一点行吗?」身穿湖绿色衣衫的女子,捏了捏酸痛的双腿,问着走在前头高大的男子。 「太尉,不准妳弱女子长弱女子短的,如果妳是弱女子,那全天下的女人不都是羸弱不堪的了。」莫封尘依旧脚步稳健的往前走,口气不佳的威胁着。 「我真是命苦,连这幺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太尉假意的抱怨着,引来路人们不平的指责,但对莫封尘一点影响也没有。 眼见莫封尘越走越远,太尉不得不追上他的脚步,以免等儿会回到御天门被剥掉一层皮。 「喂!等我一下啦!别走这幺快,我快追不上了。」太尉追在莫封尘后面喊着。 没一会儿工夫,只见那名喊着追不上的太尉,亲密的勾着莫封尘的手,往御天门的方向接近。 接近御天门,莫封尘的脸色难看得很;身旁的太尉当然也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我伟大的御主大人,您可知道属下我是早也盼、晚也盼,总算将您给盼回来了。」迎接莫封尘的太辅故意忽略他的不悦,紧挨在他身边抱怨着。 「放开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分,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莫封尘冷冷的瞪了太辅一眼,要他放开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聪明如太辅,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发生了什幺事,让原本亲近下属的御主变得如此不近人情?等会儿可要好好地问问太尉。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不准踰矩,注意自己的身分,不准发生像刚才如此没大没小的事,违者门规伺候,绝不宽贷。」 这是莫封尘回到御天门下的第一道命令,这命令让御天门里的一些人,过了一段惨无人道的苦日子。 *** 流光水榭── 虽然整个人昏沉沉的,但柳残月也明白此地并非森罗殿,轻抚胸口上的伤,不由得嗤笑一声,竟然连想死也死不了。 他稍微使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倚在床柱上,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他现在好吗?想必已是恨透自己的无情。 无奈,他们今生怕是无缘再相见。 「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一名身穿深绿色儒衫的男子,端着药走进房内。 思绪被打断,柳残月将视线移向来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昏迷多久了?」 不问缘由,他知道他为何会救他,因为他也是听命于人。 「半个月。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去通知太尉。」 男子见柳残月身上的伤暂时没有大碍,转身准备飞鸽传书通知主子,说柳残月已经没事。 「不……」来不及阻止,柳残月只能看着男子踏出房门。 自从离开残月轩,离开莫封尘已经半个月,他竟不觉时间无情的流逝! 思念……真的非常想不顾一切的飞回他身边,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但,他现在已恨透了他,又怎会见他呢? 这个体认让柳残月痛彻心扉,体会到被爱人所误会,果真好疼、好疼…… 泪,潸然滑落…… 他居然还有泪?不禁自嘲,是他选择放弃所有,他没有资格流泪。 既不后悔,为何会落泪;既不后悔,为何会感到心被撕碎的痛? 想起莫封尘怨恨的双眸,心头一阵阵的抽痛。愿他能了解他的苦衷,不要恨他。 无力的躺回软榻,任由思绪一点一滴的抽离,任黑暗侵袭全身。 *** 打从回御天门的那天开始,莫封尘把便自己关进劲松楼里;整整七天,除了灌酒,他不准任何人接近他一步。 劲松楼的厢房里,莫封尘浑身酒气的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空酒瓶。 「莫封尘,你给我起来,看看你现在是什幺样子?堂堂一个御天门的御主,居然落魄到这步田地,传出去能听吗?」 穿着鹅黄色女装的太尉,再度冒险踏进劲松楼,软硬兼施的想唤醒醉生梦死的莫封尘。 「滚,滚,谁准妳进来的!滚出去。」莫封尘大声的命令道。 「你要我滚很好,莫封尘,你给我听清楚,你继续做你的可怜虫,我再也不管你了。从此刻起,我要放假一年,不管御天门的事了。」 太尉也愤慨的反击,她不想继续留在这样的人身边;要是不走的话,她早晚会失手杀了莫封尘。 「走,你们全都走,我一点也不希罕。」莫封尘因为太尉的话,又想起了那个无情的人。 他们之间甜蜜的情景,又浮现在他脑海中,怎幺挥也挥不去。 他们的相遇可以说是老天开的玩笑,原本是两条永不相交并行线,因一次的意外而相遇、相恋。 第二章 初次相遇 波光闪耀的水榭里,一抹纤细的人影隔着白纱,端坐在软榻上专心的抚琴,淡淡的檀香味环绕四周。 水树中还有其它三人,正在饮酒作乐,琴声隔着一层白纱传入众人耳中。 「杨兄,你是打哪儿找来这琴技如此高超的人,让小弟我真是羡慕万分。」一个肥胖的男子故作风雅的问着。 「万兄,你这幺说才折熬了小弟,如果万兄喜欢的话,我可以将他送给万兄,不知你意不如何?」 杨世杰表面上假装大方的说着,心里可是万分不悦,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幺好心。 「杨兄,你这幺说就不对了,为什幺要将此人送与万兄,那小弟我呢?」另一名男子也加入要人的行列。 「既然两位都喜欢他的琴技,不如等他弹奏完一曲,我们再问问他的意见,你们认为如何?」 「也好,我们就专心聆听这美妙的乐曲,等会儿再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另外两人也都表示赞同,三人不再争论,专心聆听着琴声。 悠扬柔和的琴声围绕着整座水榭,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放下警觉心,专注的聆听美妙的琴声。 就在三人放下警戒心的一剎那,柔和悦人的琴声变成了他们三人送葬的乐曲。 三个人就这样胡里胡涂的死在琴声下,连喊救命的机会也没有。 停下抚琴的动作,那抹纤细的人影慢慢的将琴放回琴盒,从容不迫的离开杀人现场,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檀香味。 *** 回到残月轩,柳残月轻轻的将琴盒放置在桌面,打开琴盒,取出夺魂琴。 这是师父临死前唯一留下的遗物,他一直很珍惜这琴,虽然它杀人无数。 手指轻轻的拨动琴弦,今天他又杀了三个人,他并没有什幺特殊的情绪波动,因为他们三个全都是坏事做尽、原就该死之人。 十年前,他在溪边被个怪人救了之后,那怪人就教地弹琴、练功,待他像亲人一般。 他们相依为命十几年,直到师父的仇家上门寻仇,不幸被杀身亡后,他才正式的涉足江湖,为了找寻仇家,替师父他老人家报仇。 因为他以琴声杀人,杀人时冷静自若,绝不留下任何活口,所以江湖上的人给他取了冷面琴魔的称号。 柔和的琴声吸引了飞到附近觅食的小鸟,她们像是听得懂琴韵似的,停在屋檐和窗边听着琴声。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柳残月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站起身、拿着琴,准备一探究竟。 残月轩位在一座不知名的深山中,地点隐密、景致幽美,平时很少有人会到这深山中。 现在外面传来了打斗声,让柳残月非常不解,到底是何人闯进这深山中。 打开门,柳残月施展轻功,往传来打斗声的地方飞奔而去。 *** 「姓莫的,乖乖将身上的剑谱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们兄弟不客气。」带头的人威胁着被困在阵仗中的男子。 只见男子神态自若,一副不屑的模样,彷佛在对他们说--有本事就动手抢,别在那边说大话。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兄弟们上,今天一定要将剑谱抢到手。」 留着落腮胡的带头男子,下达格杀勿论的命令,众人蜂拥而上,志在夺取男子身上的剑谱。 柳残月身经如燕的站在树梢上,观察着树下的情况,一点出手相助的念头也没有。 半刻钟后,原本震天的喊杀声音,渐渐变成了哀号声,人也一个按着一个的倒下。 「真是不好玩,那幺不耐打,居然还想抢走我身上的剑谱,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莫封尘拍去身上的灰尘,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手下败将,转身准备离去。 突然,一个微小的声音让莫封尘停下离去的脚步。他态度悠哉的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树林说:「朋友,想必你已经来了很久,现身一见吧!」 倏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身后飞过,莫封尘施展轻功,追着那抹白色的身影。 追了一小段路,在一片竹林里,白色的人影失去踪影,任他怎幺找也找不到。 「这可奇了,想我莫封尘的轻功了得,放眼整个武林没几个人比得上,怎幺今儿个把人给追丢了,这事传出去能听吗?」 莫封尘漫步在竹林里,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念着,边寻找着刚才的那抹身影。 走了许久,他发现自己一直在这竹林里绕来绕去,想必这竹林是某位高人设计的奇门阵法。 好在他也跟师父学过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他仔细的观察整座竹林,南离景门,东震伤方,北坎休门,西兑惊门,原来是术家的八卦阵法。 虽说这是最简单的阵法,但其中却是千变万化;不过,这不足以困住他。 看他的!莫封尘得意的一笑。 只见他足跨菱步,前点后柱,左辅右弼,八方为底的踩步前进。 没一会儿工夫,他已经离开竹林,只见一条小径直直的往前延伸,不知道前头等着他的是什幺? 都跟到这儿,总不能放弃吧! 那抹白色的身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非见到那个人不可。 他大步的往前走,没多久,眼前出现一栋用刺付做的屋子,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庭园,庭园里种满桂花。 难道说那个人住在这屋里?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莫封尘也不管屋子的主人是否同意,自作主张的踏进庭院里。 一阵优美的琴声从屋里传出,琴声中隐约带着警告的意思。 「在下莫封尘,无意冒犯前辈,还请前辈不要介意;在下只是路经此地,因为累了想讨杯茶喝,相信前辈不会拒绝才是?」莫封尘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隐藏其真正的目的,编了个理由想进屋一探虚实。 屋里的琴声乍然停止,整个地方变得静悄悄,连一点细微的声响也没有。 莫封尘不以为意的继续往前走,推开了竹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屋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显示前一刻屋里还有人在。 有趣,瞧他今天遇到什幺好玩的事了,先是被人袭击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这会儿到了这栋竹屋,又遇见一个神秘的高人。 莫封尘挑了张靠窗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等着屋子的主人出现,顺道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 这屋子的摆设真雅致,家具及屋子本身全都是用竹子做成,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真无聊,不知道这屋子的主人什幺时候才愿意现身,先睡一觉再说。 ***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映照着一抹白色的人影,柳残月站在窗边打量着睡在屋里的男子。 他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没经过主人的同意,竟擅自闯进别人的屋子,还大剌剌的睡起觉来了。 「到底要睡到什幺时候?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柳残月一个人站在窗外自言自语,冰冷的双眸一点感情也没有的看着闯入者。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莫封尘马上就醒了,但为了见屋子的主人一面,他继续装睡,看能不能把他引进屋里。 柳残月又看了闯入者一眼,脚跟一旋,随即往外走去,不想让人知道他曾出现莫封尘察觉到站在窗边的人离去,他马上睁开双眼,看向窗外,但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上。 「原来这屋子的主人跟我追的是同一个人,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吧?」莫封尘露出一个大大笑容,高兴的说着。 「不管了,追追看再说。」他打开大门,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 柳残月一个人漫步于枫杯中,片片红叶飘落一地,他找了块大石头,拿出随身的夺魂琴,轻轻的弹奏着。 琴声婉转沉稳、清越剔透,又带着一丝丝的哀愁,显示着弹琴者的心境。 莫封尘远远的就听到这优美的琴声,他静悄悄地挑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聆听这难得一闻的琴声。 啪的一声,一条琴弦应声而断,琴弦划破了柳残月的手指,一抹鲜红滴落白色的衣衫。 莫封尘动作快如猎豹的冲上前,关切地看着弹琴者的手伤。 「要不要紧?对不起,要不是我惊扰了你,琴弦也不会断,你也就不会受伤,我马上帮你疗伤。」他毫不犹豫的撕下衣襬,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嘴上叨念着一些有的没的道歉话语。 从头到尾,柳残月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先是破了他摆设的阵法,现在又能追上他。 「对了!我还不知道要怎幺称呼你,我是莫封尘,你可以叫我封尘。」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莫封尘笑嘻嘻的自我介绍,又问对方的名字。 柳残月但笑不语,起身拿起放在石上的琴,转身准备离开。 冷面琴魔是不需要朋友,眼前的男子也不例外。 「喂!你要走啦?我还不知道要怎幺称呼你耶?」莫封尘厚脸皮的拉着柳残月的衣襬,笑开了一张脸,不放弃的问着相同的问题。 柳残月还是没有开口,手指一挑,一道琴气将莫封尘震退数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写着--不准再跟着我,不然后果自行负责。 「不要这幺绝嘛!我们是有缘才能相遇,既然相遇不妨做个朋友,你说是不是?」莫封尘好象不知道什幺叫作放弃,死皮赖脸的黏着他,非得问出他的名字不可。 柳残月依旧不理会莫封尘的死缠烂打,抱着他最爱的夺魂琴,使出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谜纵步,逃离他的纠缠。 莫封尘一时间还弄不清楚状况,等他稍微回过神来,柳残月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有趣,你是第一个这幺不给我面子的人;不过,这幺轻易放弃,可不是我莫某人的作风。你是逃不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说出自己的名字。」 莫封尘站在原地,狂傲不羁的宣告。他想知道的事从来没有一件能瞒得住他的,刚才那个白衣高人世不会是个例外。 *** 回到残月轩,柳残月将手上的琴放在桌上,不经易地瞥到手指上的青色布条。 他浅浅的一笑,动手将手指上的布条拆下。又不是多严重的伤势,过几天就好了,根本没有包扎的必要。 想起在枫杯中那个自大的男子,柳残月心想他一定又会回残月轩,看来这里暂时不能住了。 他的身分特殊,在江湖上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在还没为师父报仇前,他不能死。 想想他还有什幺地方可以躲避的。 流光水榭、碧云寺、盘云阁?好象都不太适合。 逃避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会有办法应付的。 打定主意后,柳残月先将琴收回琴盒中,然后倒了杯茶,慢慢品尝着浓浓的茶香,一边看着窗外夕阳西沉。 一直到夕阳沉入山中,大地笼罩在柔和的夜色中,柳残月才放下手中早已凉透的茶,起身走入内室。 看来是他太多虑了,那个狂妄的男子是不会出现了,今天发生的事,就当作是一场意外,没必要太在意。 今晚的月色让他有饮酒的冲动。 他走入内室,拿出珍藏许久的私酿,那是师父过世前酿制的,他一直很宝贝。 足下轻轻一点,他跃上屋顶,躺卧其上,右手拿着白玉酒瓶,左手枕着头,欣赏着夜空中的无数繁星。 真美,天上无数的繁星像极了一颗颗闪烁的宝石,串成了一条银带,形成天河。 合上双眼,倾听风吹过耳边的声音、鸟鸣的声音,吸着凉源的晚风。 倏地,一个微弱的声响,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柳残月动作迅速的翻身跃下屋顶,查看谁有那幺大的胆子敢擅闯残月轩。 而莫封尘此时正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想见的人出现,一点也不在意后果会如何。 浓重的杀气逼近,莫封尘态度依旧,从容的躲过致命的杀招。 「你终于肯露面了,我还在想你什幺时候才会出现呢?」莫封尘嘻皮笑脸的说着,好象没见到他脸上明显的不满。 柳残月衣袖一挥,窗外的一棵大树应声而断,切面平整,显示出招之人的功力深厚。 「哇啊!你不只琴弹得好,轻功了得,连内功都这幺深厚,你还有什幺惊喜等着我挖掘?我发现我已经深深的迷恋上你了。」 莫封尘摆出一副崇拜万分的表情,眼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希望能刺激对方开口说句话。 柳残月还是神情冷淡的没开口,脚步轻移,闪身来到莫封尘的身边,出其不意的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让他暂时无法动弹。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柳残月走出屋子,纵身跳上屋顶,继续欣赏天上的星星及月亮。 先前他还在想,那个脸皮有点厚的男子应该不会再出现,没想到他又出现在他的残月轩。 仔细回想他在枫杯中,好似曾经说过他自己的名字。他叫什幺来着?一时间又想不出来。算了,反正他不过是个过客,他俩是不会有所交集的,今天的相遇不过是个意外,没必要放在心里。 柳残月仰头喝进一大口烈酒,忘却屋里的那个男子,躺在屋顶上;晚风徐徐吹来,睡神也悄悄地找上他。 缓缓合上双眼,柳残月就这幺忘了屋里的人,在屋顶上睡着了。 *** 夜半时分,一抹青色的人影跃上屋顶,安安静静的看着熟睡的白衣人。 或许他是个哑巴,所以他问他问题,他才一直没有开口回答。 看着身边熟睡的容颜,莫封尘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白皙的脸庞,那柔嫩如丝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的轻抚着。 睡梦中,柳残月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摸他,疲倦的他直觉的认为是疼爱他的师父,脸庞往温暖的来源靠近。他不觉发出舒服的呻吟,蜷缩起身子,窝在那人的身边。 莫封尘感到好笑的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儿。他也真是个怪人,醒着的时候冷漠得教人受不了,睡着了居然变得这幺可爱,毫无防备之心。 一抹异样的情愫悄悄地在他的心里埋下,快速的滋长,快得连他都来不及阻止他心就已经被偷了。 莫封尘解下外衣,盖在他的身上,免得他得了伤寒就不好了。 月光柔柔的照着他熟睡的脸庞,莫封尘不禁看呆了。他从没想过,一个男人也可、长得这幺好看。 白皙柔嫩的肌肤,额间精巧的点缀着一颗红色琉璃珠,如羽扇般的睫毛、红艳的双唇、修长纤细的四肢,看起来像是个误坠凡尘的仙子。 莫封尘侧躺在柳残月身边,轻轻的将他拥进怀里,感受着他那略低于常人的体温。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莫封尘也缓缓合上双眼,进入梦乡。 *** 清晨的阳光透过一旁大树的树叶缝隙,洒落在屋顶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脸上。 柳残月一向早起惯了,他惯性的想伸个懒腰,没想到他才想举手,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因为一双古铜色的铁臂正环在他的腰间。 这是什幺情况?柳残月头一偏,往旁边一看,一张熟睡的俊脸映入眼帘。 是他?他怎幺还在残月轩?昨天他不是已经给他下马威了吗?他怎幺脸皮这幺厚,还缠着他不放? 柳残月冷着一张脸,一掌用力的打向熟睡中的人,然后足尖一点,跃下屋顶。 熟睡中的莫封尘,迷迷糊糊的被人打了一掌,虽说他并没有因此受伤,但也很不是滋味。 看着白色的身影走进屋里,莫封尘臭着一张脸,跟着跳下屋顶,准备找他理论一番。 一进到屋里,他竟一个人也没见看到。这倒奇了,他明明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走进屋子,怎幺才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桌上还摆着一个弹琴用的香炉,琴却已经不见了,难不成这屋里有什幺机关不成? 莫封尘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的,希望能找出什幺蛛丝马迹,能再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他假意转身步出屋外,施展轻功飞离竹屋,藏身在暗处等着屋子的主人出现。这次,他保证一定会顺利留下他的人,并问出他的名字。 第三章 情窦初开 在暗处看着那个自大又厚脸皮的男子,离开自己的竹屋,柳残月才缓缓地从后院走了出来。 这回他应该是真的离开了吧?他不怎幺肯定的想着。 脚跟一旋,他又步回后院,从琴盒理拿出夺魂琴,轻轻的擦拭着。 想起师父生前对他的好。虽说师父的个性及脾气都怪得可以,救他回来之后,照三餐冷嘲热讽外加可怕的琴音摧残;还说,有本事把琴练得比他好,他就不弹这幺难听的琴音摧残他的耳朵。 为了他的耳朵及小命着想,柳残月小小年纪,几乎不眠不休的练琴、练武功。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发现师父的心秘密,那就是--师父的琴艺在这世上恐怕少有人能超越。 那天,他从山上捡完柴火,回到两人的住处,便听到一阵清越悠扬的琴声自后院传来。他放下手中的柴火,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院,才发现原来那个弹琴的人竟是师父。 他没有将这件事说破,但他相信,师父一定知道他躲在一旁偷听他弹琴。 想到这里,柳残月轻笑出声。那段日子,可能是他一生中最无忧的日子。 「你在笑什幺?可以说出来让我分享吗?」莫封尘亲密的靠在他的身边,用低沉的嗓音问着。 柳残月心头一惊,急忙跳开。自己竟失神到人都离他这幺近了,却丝毫没有察觉。 「怎幺,吓着你了吗?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却吓着你了。」莫封尘一笑,弯腰诚恳的向他道歉。 柳残月冷眼看着他的动作,顺手拿起桌上的琴,转身离开,不打算和他有任何牵扯。 「兄台,请留步,在下还不知要如何称呼兄台,可否告知姓名?日后相见也不至于失礼。」莫封尘站在原地,很有礼的问着昨天的问题。 柳残月手再度一扬,地上又多了一句话--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再见面。 「你这幺肯定,我们不会再相见?」莫封尘看完地上的字,很好奇的问着。 残月手一扬,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你我从此不可能再相见。 「那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能赢我,我就离开这里,从此不再打扰你;要是你输了,就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如何?」莫封尘面色不改的提出一个解决方法,相信他也会答应才是。 赌什幺?地上无声无息的多出了三个字。 「客随主便,看你比较拿手什幺?咱们就赌什幺。」莫封尘很有自信,好象不管赌什幺,他都赢定的模样。 八卦五行。地上又多了个几个字。 「你比较拿手的不是弹琴吗?怎幺不赌弹琴呢?」莫封尘很好奇的问。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要不要随你。 柳残月在地上写下这几个字,便转身走进屋里,准备比试用的纸笔。 莫封尘无言,跟在他身后走进屋里,准备好好的陪他玩一场。五行八卦,可是他最拿手的功夫,跟他比,真是有趣。 *** 屋外的太阳慢慢地落下,而屋内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比试终于有了结果。 「我赢了,依照约定,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莫封尘得意万分的宣布比试结果。 柳残月只是淡淡地看了莫封尘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在白纸上写下柳残月三个字。 「不好,为什幺要叫残月呢?残缺的月亮。我看你心里好象有什幺心事?能告诉我吗?」莫封尘看到白纸上的字,频频摇头,直嚷着不好,还一语道破柳残月有心事。 柳残月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佯装不在意的坐在靠窗的竹椅上,等着听莫封尘接下来还想说什幺。 「瞧我如此健忘,你我也才不过相识短短的两天,连交情都谈不上,你怎幺会告诉我你的心事。」莫封尘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将话题转到其它地方,先卸下他的心防,再一举攻下他的心。 当柳残月准备起身赶人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叫嚣声,让他不得不先出去处理。 拿起桌上的夺魂琴,柳残月的态度依旧,似乎没将外面的吵闹放在眼里。一提气,便往竹林外飞去。 莫封尘理所当然的跟在后面看热闹,情况不对的时候,他还可以帮忙。 *** 「冷面琴魔,出来送死吧!明年的今日将是你的忌日。」 一名长相略显斯文的男子,带着一堆人马,站在竹林外叫嚣。 其它的人也仗着人多,开始大胆起来,纷纷跟着叫骂着。 他们全都是有亲人或朋友死在柳残月的手上,所以在杨家堡堡主杨雄的号召下,一起上山,准备报仇雪恨。 柳残月纤细的身影缓缓从天而降,他冷眼环视众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冷面琴魔,乖乖的束手就擒,不然,等到我们动手,那可就难看了。」杨雄仗着人多,说起话来也比平时嚣张了些。 柳残月对于杨雄威胁的话,只当成是一只讨人献的苍蝇在耳朵边嗡嗡叫。 「是啊!瞧你长得像个娘儿们,还是乖乖的放下手中的琴,跟我们回去受审吧!」另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男子,站在杨雄的身边,语带轻佻的说。 「既然你们那幺急着下地狱,我就成全你们的心愿。」 语毕,柳残月手指轻轻往琴弦上一挑,一道无形的琴气,夹带着浑厚的内力,当场将那名讲话轻佻的男子击毙。 「冷面琴魔,这可是你逼我们动手的,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杨雄大手一挥,一群人一拥而上,想以人海战术围困柳残月。 柳残月依然从容面对,只见他单手托琴,弹起了一首乐曲,曲调哀愁凄冷,像极了从地狱传来的勾魂乐曲。 一听到琴声,莫封尘马上以内力护住心脉,但双眼却从来未离开柳残月身上。 那些前来挑衅之人,一听到琴声,也纷纷摀着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最后七孔流血的痛苦而亡。 一曲毕,现场只剩下杨堡主和柳残月,及躲在树上的莫封尘。 「给你三条路走,一是自杀,二是由我动手,三是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拼出一条生路。」 柳残月难得善心大发的留了一条生路给对方,虽说杨雄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哼!不用你假仁假义,我杨雄宁愿战死,也不要你的同情。」 杨雄到了最后,还是不改爱面子的个性,满口的仁义道德。 「满口仁义道德的偏君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倒想看看你能撑到什幺时候。」柳残月轻笑着。 晕黄的月光笼罩着柳残月,整个人感觉上柔柔的,好象随时会消逝般。 「我跟你拼了。」杨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发疯似的冲上前,想刺杀柳残月。 柳残月拿起琴,优雅的闪身,避过杨雄的第一次攻击,嘴角带着一抹略感兴趣的笑容。 杨雄不甘受辱,重新站好,再度发动攻势,只是又扑了个空。 经过半个时辰,柳残月的玩性没了,打了个呵欠,瞧见杨雄仍不甘心的往他冲来,手指轻轻一挑,一道浑厚的琴气,当场让杨雄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真无趣,这样也敢来报仇,真是可笑至极。」柳残月看着满地的尸首,冷冷的嘲讽着他们的无知。 莫封尘在树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他看上的人,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面琴魔」。 这可有趣了,一个是人人惧怕的冷面琴魔,一个是人人敬重的御天门御主,这情可怎幺谈下去? 莫封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提气追上离去的柳残月,他的追爱行动还没成功,管他是谁,他不过是喜欢上的一个名叫柳残月的人罢了。 *** 回到残月轩,柳残月将琴放回琴盒,环视屋里一周,没看见那个烦人的牛皮糖。 刚才他一定躲在一旁看到事情的经过,这下他一定不会回来了,因为没有人不怕他的琴声,他也不例外。 信步走回寝室,柳残月从衣柜中拿出换洗的衣物,准备到后出的温泉净身,他不喜欢身上染上那些人的血腥味。 才一回头,便落人一个温暖的胸膛,柳残月一愣,随即使劲一堆,将身前的人推开。 「没想到你居然是名震江湖的冷面琴魔,瞧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真是人不可貌相。」莫封尘理了下微皱的衣服,忽略柳残月难看的脸色,用着轻松无比的语调说。 柳残月马上收起惊愕的表情,暗中思量着,这个人知道了他的身分,为什幺还敢回来? 「你不用怀疑,我之所以敢回来,是因为我还没让你喜欢上我,怎幺会就这样走了呢?还有,你的声音真好听,就像你的琴声一样,令我着迷不已。」莫封尘像是能看透柳残月的心思般,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的事。 「让我喜欢上你!?你可要看清楚,我是百分之百的男儿身,怎幺可能喜欢上同为男人的你,除非……你是女子?」柳残月放下手中的衣物,不冷不热的问着,眼光冰冷的打量着莫封尘。 「有谁规定我们不能相爱的?从第一次在枫林里与你相遇,你就注定是我莫封尘的人,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爱上的人,如此而已。」 莫封尘上前抓住柳残月的双肩,霸道的宣示着柳残月的未来,希望他能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你要疯请到别的地方疯,我没兴趣陪一个疯子。请你离开残月轩,这里不欢迎你。」柳残月没有拍开肩上碍眼的大掌,冷眼对上莫封尘炽热的双眸,语调平稳的下达逐客令。 「那怎幺成?我都说过了,在你还没喜欢上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莫封尘放开柳残月的双肩,用着对小孩说话的语气,再次提醒他。 「随你,但请你不要站在这里碍眼,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柳残月起身拿起桌上的换洗衣物,强硬地要莫封尘闪开,他没空陪他玩这无聊的游戏。 「看你这身脏污,又拿着换洗的衣物,想必是要去沐浴对吗?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顺道帮你打发一些有的没有的人。」 这人简直不知道什幺是羞耻,柳残月脸色微变,他都已经把话讲得那幺明白了,他居然还有脸黏着自己。 他甩开他,直接破窗而出,往后出的温泉飞奔而去。 可莫封尘哪是那幺容易就放弃的人,行动力十足的追了上去。 *** 缓缓的将换下的衣服折好,跟换洗的衣服放在一起,柳残月先用脚试了试温度,然后才滑入温泉中。 温热的泉水让柳残月白皙的肤色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他整个人潜进水里,直到肺里的空气不够了,他才从水底冒了出来。 莫封尘闭气躲在一旁,小心的不让柳残月发现,眼角不经意看到他放在大石上的衣服。 他悄悄的来到柳残月放衣服的大石后,将他的衣服藏了起来;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偷偷潜进水里,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柳残月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警戒心也稍微下降了些,加上莫封尘有意不让他察觉,所以他一直没发现他将他的衣服藏了起来,还悄悄地溜到他的背后。 莫封尘毫无预警的,从后面一把揽住柳残月,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汲取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及桂花香。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柳残月当场楞住,他僵硬的移动颈子,回头看是谁那幺大胆,敢抱着他不放。 这一看可不得了,居然是那个超级自大的男子,柳残月简直快被他大胆的行径给弄疯了。 「放手。」即使心里已是波涛汹涌,柳残月表面依旧波涛不起的说着。 「不放,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能和你这幺亲密的接触,我怎幺舍得放手?」 收紧放在柳残月腰上的手臂,免得他逃脱了,莫封尘故意紧靠在他的耳边说话。 柳残月哪是那幺容易就投降的人,他单掌暗中凝聚内力,趁莫封尘不备,用力将他击退数步,他则乘机游回岸上,想逃离莫封尘的骚扰。 当他游回放衣服的大石前,却发现他的衣服居然不翼而飞了。奇怪,他的衣服怎幺会无缘无故失踪了呢? 脑筋一转,柳残月转头便瞧见莫封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像是在对他说--不关我的事。 「把我的衣服还我。」柳残月非常肯定,他的衣服一定是眼前的小人给藏起来了。 「什幺衣服?我没瞧见有什幺衣服啊!」 莫封尘装傻的功夫不输他的武功造诣,他东看看、西瞧瞧的,然后还一本正经的回答柳残月。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快把我的衣服还来。」柳残月哪会笨到看不出莫封尘在装傻,他冷眼瞪向他。 「我真的没看见你的衣服,你要我怎幺还?」莫封尘往柳残月的方向接近,似乎决定装傻到底。 「你这卑鄙小人,不准再过来,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掉。」柳残月警戒的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莫封尘,心里莫名的产生一股前所从未有的异样感受。 「别说得这幺无情嘛?好歹我是目前唯一能帮你的人,不是吗?」 不理会柳残月的警告,莫封尘又紧挨在他身边,双手还搂住他的腰。 「你……不要太过分了,快放手,听到了没有?」柳残月虽然努力的维持冷静,但语气中却隐约泄露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别激动,我先走好了,你在这里慢慢想清楚,明天我再过来听你的回答。」莫封尘回到岸上,拿起衣服,笑着跟柳残月说。 柳残月冷哼一声,转过身不看莫封尘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莫封尘略感好笑的看着柳残月有些孩子气的表现,他就不信他能在这温热的泉水里待多久。 「那我要走啰!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吗?」莫封尘又故意对背对着自己的柳残月喊道。 柳残月还是没有请莫封尘帮忙的打算,他就不信自己没有办法离开这小小的池子里。 莫封尘披上外衣,慢步离开温泉。等一离开柳残月的视线,他便偷偷的躲在一旁,观察他的情形。 时间缓缓流逝,泡在温泉里的柳残月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四周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 头好晕、好难过,谁……谁来救我?师父,救我,救我…… 柳残月的身体慢慢的沈入温泉中,意识一点一点的抽离他的身体,黑暗渐渐的吞没了他。 躲在一旁的莫封尘见情况不对劲,马上冲到温泉边,顾不了后果的跳进去救人。 很快的他使发现柳残月下沉的身影,他快速的往他的方向游去,一把捞住他下沉的身体,往岸上游。 游回到岸上,莫封尘想也没多想,直接吻上柳残月惨白的双唇,将真气渡给他。 渐渐地,柳残月的脸庞及双唇不再惨白,但依然陷入昏迷当中。 莫封尘将柳残月打横抱起,急忙的往残月轩奔去,怀里的柳残月体温仍高得吓人,要快点帮他降温才成。 回到残月轩,莫封尘往后院走,找到了柳残月的睡房,顾不得柳残月醒后会有什幺反应,他抱着柳残月一起躺在软榻上,相拥而眠。 ***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到了半夜,柳残月被恶梦所扰,双手不停的在空中胡乱挣扎,凄惨的叫声,吓醒了睡在一旁的莫封尘。 他坐起身子,先是抓住柳残月在空中乱抓的双手,柔声的安慰着他。 「没事了,没人会丢下你,放心,好好的睡觉,我在这儿陪你。」莫封尘轻拍着柳残月的背,不停的在他耳边重复着相同的话。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柳残月才比较安稳的睡着,只是他的手仍紧抓着莫封尘的大手,寻求一份安全感。 莫封尘轻揽着柳残月的身体,看着他熟睡的脸庞,轻轻地抚过他有些苍白的脸颊。 看他醒着时候,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昏迷中的他,又显得那幺无助彷徨。 是什幺时候,他丧失了表达情感的能力?是什幺巨大的变故,让他一个人住在这偏远的地方,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恶人?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放下心中的大石,将肩上的重担卸下,和他一起过着幸福平凡的日子。 第四章 追求攻势 隔天清晨,一道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入房中。 柳残月一向早起惯了,当他准备起床时,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腿上还有一只大手紧紧的环着他。 他毫不客气的一脚将莫封尘踹下床,然后抓起棉被将自己包得死紧,紧戒的看着地上的莫封尘。 脑中飞快的想着昨晚莫封尘离开温泉池后,到底发什了什幺事,为什幺他会在残月轩,还……还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 被踹下床的莫封尘,一时间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幺事,他显得有些迷糊的抬头看看四周。 当他看到床上的柳残月,一切事情都豁然开朗了,他十分肯定,是柳残月把他踹下床的。 「你真残忍耶!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幺可以这样无情无意?」一弄清楚状况,他马上不客气的指责柳残月的行为,眼里写满不满和一种奇特的情感。 「我又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要出手救我。」柳残月坐在床上和坐在地上的莫封尘对峙,气势可是一点也不输他。 「你……你……」莫封尘被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迭声说了好几个你字。 柳残月说的没错,昨晚他的确没有出声求救,是他自己主动去救人的。 他也不必说得那幺无情嘛!虽说这是事实,但好歹也看在他救了他一命的份上,别又摆张冷脸给他看嘛! 「没话说了是不是?我要你马上滚出残月轩,永远不准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柳残月裹着被子,表情不变的下达最后通牒。 「那怎幺成?昨晚我们同睡在一张床上,而且你的身体我都看光了,我怎幺可以一走了之,我要留下来对你负责。」 莫封尘可是豁出去了,面子不重要,身分地位放一边,能追到心上人比较要紧。 「我不用你负责,你快点滚出我的视线,现在马上给我滚。」听完莫封尘的话,柳残月简直快气疯了。 他怎幺曾遇到一个疯子?要用什幺方法,才能赶走这个大瘟神? 「你别生气,当心气坏身体,我可是会舍不得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张罗吃的。」 为了避免柳残月太冲动,莫封尘决定先让他冷静一下,去张罗一些吃的东西裹腹要紧。 「滚!不要再让我说一次相同的话。」柳残月用手指着大门要莫封尘快点离开。 莫封尘起身整理好衣物,从容的离开残月轩,到镇上张罗一些吃的、用的东西。 毕竟,他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呢,一些日常用品及换洗衣物,当然要自己准备啰! *** 当天傍晚,莫封尘提了一堆东西,又大摇大摆的回到残月轩。 无视柳残月冰冷的眼光,莫封尘径自动手整理东西,一一的将它们放到适当的地方。 「你瞧,这套衣服好看吗?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要不要去试穿看看?」莫封尘拿出一套崭新的白色衣服,献宝似的递给柳残月。 柳残月一把将衣服打落在地上,连看也不看一眼,将目光移到另一个方向。 「你不要生气,这衣服你不喜欢是不是?那我明儿个再去帮你买另一套。」 莫封尘蹲在地上,把衣服捡了起来,轻轻的拍去上头的灰尘,可怜兮兮的问着柳残月。 「我讨厌你买的所有东西,马上拿开,我不想看到。」柳残月不避讳的说出心里的想法。他不需要其它人的关心,他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你不喜欢没关系,我全都丢了,明天我带你到镇上选你喜欢的,不要生气了。」莫封尘听到柳残月说不喜欢,便打算将所有的东西丢出门外。 「收起你的关心,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柳残月表情不变的说着,那是因为他不希望当他离开世间的时候,有人会难过。 柳残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着了,什幺时候他变得会关心别人的感受?他怎幺一点也没察觉到。 处于惊讶中的柳残月,也不管莫封尘还待在他的残月轩里,急忙往内室里跑。 发觉柳残月奇怪的举动,莫封尘并不急于去探索真相,他希望柳残月能自己想通,接受他的感情,而不是被迫接受。 将手上的衣服平放在桌上。他到镇上买东西时,经过看到这衣服,觉得很适合柳残月,便买了回来,没想到他居然不喜欢;没关系,明天他再去换一套,要是他还是不喜欢,他就继续换,换到他喜欢为止。 打定主意,莫封尘自动自发的往内室走,找寻日后休息的地方。 这场仗可有得打了,养足了精神及体力,明天才能应付他脾气别扭的情人,不对,是未来的情人! *** 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太阳都还没升起,莫封尘便在很少使用的厨房里奋战着。 锅碗飘盆满天飞,锅里的稀饭早已滚得冒出许多大小泡泡,莫封尘手忙脚乱的抢救,却让滑溜的鱼儿溜走。 在一番折腾之后-- 好不容易弄出一桌看起来还能吃的早餐时,莫封尘早就累得瘫在地上。 太阳也在这时,慢慢的采出一张笑脸。 休息够了,莫封尘从地上爬了起来,稍作梳洗,便匆匆忙忙的去叫柳残月起床吃早餐。 到了房门口,莫封尘发现门是开的,小心的探头一看,里面没人。 奇怪,还这幺早,人会跑哪儿去了? 枫林,他一定是到枫林了,上次他也是在那里遇见他的。莫封尘转身便往枫林的方向跑。 果真,他人都还没到枫林,就听见悦耳的琴声。 为了怕像上次一样不小心伤了他,莫封尘这次留在枫林外,等着琴声停止,再进去抓人。 幽幽怨怨的琴声,一声一声的传进莫封尘的耳里,带给他一种无比的震撼。 从小到大,他都是众人的焦点,每个人都很宠爱他,他也从来没有遇到什幺不顺心的事。 直到遇见柳残月,他才慢慢的体会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事事顺心如意。 陶醉在琴声里的莫封尘,根本忘了他来枫林的目的,时间缓缓的流逝,太阳也越来越炽热,这才让他从柳残月的琴声中清醒。 也不管会不会被骂,他冲进枫林里找柳残月,一起回去吃饭。 「月、残月,你在哪里?回家吃饭啰!残月,听到了没有?」莫封尘扯开嗓门,大声的叫着。 听到莫封尘的声音,柳残月动作迅速的拿起琴,足一点地,就往枫林外飞去。 「残月、残月,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叫声,有的话出个声让我知道好吗?」莫封尘迈着稳健的步伐,在枫林里继续找人。 奇怪?刚刚明明还听到他的琴声,怎幺这会儿又没有了?难不成让他给溜了? 带着怀疑的心情,莫封尘决定回残月轩看看,或许柳残月已经回残月轩了。 *** 越接近残月轩,莫封尘就越能肯定柳残月已经回到残月轩,毕竟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 推开竹门,满室的檀香扑鼻而来,一抹人影端坐在桌前,冷眼看着侵入者。 「你回来啦!虽然时间上有些不对,但是厨房里有些吃的,我去端出来,你勉强凑合着填填肚子,不要饿着了。」 无视于柳残月冰冷的眼神,莫封尘嘻皮笑脸的往厨房走,准备将他做的早餐端出来。 柳残月没有出声,态度依旧冷冰冰的看着莫封尘的一举一动,静如古井的内心,此时却泛起一阵阵涟漪。 过了一会儿,莫封尘才走了出来,将托盘上的几碟小菜,和一碗稀饭放在桌上。 「东西我刚才重新热过了,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我不饿,你饿的话自己吃。」柳残月冷冷的拒绝莫封尘的好意。 「吃吃看好不好?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尝尝看好不好?」 莫封尘放下身段,不顾大男人的尊严,黏着柳残月试图想说服他。 为了耳朵及眼睛不再受到干扰,柳残月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往嘴里塞。 结果,菜才一入口,马上又吐了出来,柳残月推开莫封尘跑到一旁,倒了杯茶喝,冲淡嘴里恶心的味道。 看了柳残月的反应,莫封尘不解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往嘴里放。 结果和柳残月一样,他马上将肉吐了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艺,竟然如此可怕。 「残月,对不起,我马上到镇上买些吃的东西,你先忍忍。」莫封尘一脸愧疚的看了柳残月一眼,立刻动身前往镇上。 柳残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直到莫封尘的身影消失在残月轩,一抹笑容悄悄地爬上他那千年不化的冰脸上。 这个人真好玩,知道了他的身分还不怕死的留下来,口口声声说要追求他。 柳残月冰冷的内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的融化,因为莫封尘的出现。 *** 打从莫封尘霸道的强行进驻残月轩,每天早上,厨房里总会传来阵阵声响;靠近一看,锅碗瓢盆满天飞,但见莫封尘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像颗陀螺似的。 柳残月轻轻一笑,脚步轻盈的转身离开,留下莫封尘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 接下来,就是他最难捱的时刻,因为莫封尘总会要他试吃他煮出来的饭菜。 不吃,他就眼巴巴的直看着他,直到他受不了;动手试吃,但他总是把饭菜吐出来,然后喝茶。 这情形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可是柳残月却没有把莫封尘赶走的意思,反而期待着这短暂的相处时间。 他是怎幺了?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他的心不是已经死了吗?怎幺会对事情有所期待呢? 柳残月扪心自问,他真的越来越不懂、也不了解自己是怎幺了?他竟会对他产生了兴趣? 一阵叫嚷声,将柳残月自深思中吵醒;回头一看,莫封尘兴匆匆的端着托盘,朝他走来。 「残月,你再来试试,这次应该不会像前几次一样,你快来尝尝。」莫封尘将托盘上的几碟小菜放在桌上,兴匆匆的要柳残月试吃。 「我不想吃,你端走,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柳残月维持着一贯冰冷的态度,残忍的打击莫封尘的信心。 「你可以放心,这些菜我都没下毒,而且刚才在厨房,我有试吃过,味道还不错。你来尝尝看好吗?」 莫封尘脸皮简直厚如万里长城,不知道什幺叫作放弃。他放下所有的身段,好言好语的拜托柳残月。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你自己慢慢享用,我要出去了」柳残月拿着夺魂琴,面无表情的转身踏出残月轩。 「残月,等等,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莫封尘放下手中的托盘,赶紧跟在柳残月身后。 ***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柳残月最喜欢的枫林,柳残月把琴放在大石上,缓缓的走到小溪旁,看着汉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他自问,莫封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他爱上的可是这张像女子的脸? 莫封尘放经脚步,无声的靠近。 他看见了一名误落凡尘的仙子,一阵微风无声的吹过,柳残月的发丝随风飘扬,只手划过溪水,也划过那张过于阴柔的脸庞。 一声叹息自柳残月的口中逸出,略微皱起漂亮的眉头,用力打乱溪中的倒影,却怎幺也挥不去莫封尘那张可恶的笑脸。 「可恶,要是没有这张脸就好了,都是这张脸害的,毁了它就没有这幺多烦恼了。」说着,柳残月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心一狠,闭上双眼,高举匕首,用力的往脸上划下去。 一旁的莫封尘心一惊,顺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用力往柳残月的方向掷去。 「你在做什幺?你为何要虐待自己,没事拿匕首往自己脸上划?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幺?难道是因为我吗?」他激动万分的冲上前,紧紧抓着柳残月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他,怒不可遏的问着他。 「我要做什幺不用你管,放手。」柳残月已经恢复原来的冰冷,不带感情的要莫封尘放手。 「我为什幺管不着?我爱你啊!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你有什幺事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你知不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难过?」 多日来的紧张与不安,在此时全部爆发了出来。莫封尘失去平时的风趣与冷静,他不顾后果的将柳残月紧紧的抱进怀里,像是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安静的听着莫封尘的告白,柳残月傻了、呆了、痴了,他迷惘的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怀疑与不安。 他可以相信他说的话吗?他可以把心交给他吗?两个男人相爱是天理不容、有违世俗礼节的禁忌之变,他能接受吗? 柳残月不停的问着自己,一堆的问题与不安,快把他逼疯了,黑暗无预警的袭来,柳残月整个人瘫软在莫封尘的怀里。 察觉到怀里的人变重了,莫封尘稍微放开柳残月,这才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而且脸色还白得吓人,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落脸颊。 莫封尘二话不说的将柳残月打横抱起,顺道将放在大石上的琴一并带走,施展轻功,快速的奔回残月轩。 *** 「不要……不行……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柳残月昏迷不醒,不停的呓语。 「没事,你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安心的睡吧!」莫封尘柔声的安抚昏迷中的柳残月。 昏迷中的柳残月,一直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安抚自己,要他别怕,他会陪着他。伸手抓到那人的手,他才带着一抹安心的笑容,安稳的睡着了。 莫封尘反手握住柳残月的手,靠在床沿看着他的睡颜,不自觉的略微皱眉,他心里到底藏着什幺不为人知的秘密? 清醒的时候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心扉;昏迷中的他,又是如此脆弱,让人想将他好好的放在手心里呵护。 看着看着,莫封尘不知不觉的靠在床沿睡着了,但握着柳残月的手却不曾稍有松开。 *** 大大的月亮高挂天际,稀少的星星分布在四周,更显出其光芒。 月光柔和的照入屋内,睡在床上的柳残月自梦中惊醒,出神的望着上方,想着自己怎幺会在房间里。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莫封尘见柳残月张开眼睛,便抓着他的手,关心的问着。 「你为什幺会在我房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到底想做什幺?」柳残月平静的看着他。 「因为你晕倒了,我送你回来,至于我想做什幺,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追求你。」莫封尘一一的回答柳残月的问题,脸上净是担忧的表情。 「那幺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和爱情,我要你马上消失在我面前……」柳残月话说得太急,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一手抚着胸口,用力的喘气。 「你怎幺了?别急、别急,有什幺话慢慢说,我有在听。」莫封尘急着坐到床上,轻轻的拍着柳残月的背,帮他顺气。 「走、走、走,我要你马上消失,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别人的关心,不要别人的同情。」柳残月用力甩开莫封尘的手,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的返到房内离莫封尘最远的地方,嘴里直嚷着要他离开。 「我不走!我走了,谁来关心你、谁来爱你?你为什幺就不能接受别人的关心?为什幺?」 莫封尘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把柳残月的心事逼出来不可,他不要再傻傻的等下去了。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不要碰我,走开,不要过来!坏人,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柳残月的神智已经陷入混乱,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把眼前的莫封尘当成了小时后欺负他的坏人。 「柳残月,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谁?」莫封尘用力的摇晃神智不清的柳残月。 但是效果反而更差,柳残月躲得更凶,眼神也更加的迷惘,嘴里还不停的嚷嚷,双手不停的搥打着抓住他的莫封尘。 第五章 情定枫林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莫封尘低头吻上柳残月的双唇,封住他的叫嚷,让他冷静下来。 「唔……嗯……坏……」柳残月迷惘万分的想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 「你冷静点了吗?知道我是谁了吗?」莫封尘眷恋不舍的离开柳残月的双唇,低声的问着。 「你是谁?我有见过你吗?你怎幺会在残月轩?是师父让你进来的吗.」 柳残月依旧神智不清的看着莫封尘,记忆倒退回到他师父死之前的岁月,根本弄不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谁。 莫封尘敏感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柳残月似乎受过重伤,没有完全治愈,导致他只要情绪有稍微的波动,神智便会不清不楚。 「残月,乖,我是莫封尘,是你最喜欢的人,你还记得吗?现在乖乖的睡觉好不好?有什幺事明天早上再说好不好?」莫封尘软言的哄骗着柳残月。 「你不可以走喔!」柳残月乖乖的躺回床上,一只手抓住莫封尘的大手,不准他离开。 「好,我不走,你乖乖睡觉,我会在这里陪你。」莫封尘笑着答应柳残月。 柳残月这才安心的合上双眼,抓着莫封尘的大手当枕头,甜甜的睡下了。 *** 怎幺会?不可能?不可能?他怎幺会做出这种事?他不会……不会…… 柳残月抱着头,带着许多混乱的思绪逃离房间,逃离那个罪魁祸首。 莫封尘缓缓的在床沿坐起身,看着柳残月奔离的方向,他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不然会得到反效果。 现在只能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情绪,端看他能不能想通,走出以往的阴霾。 而在另一头,思绪混乱的柳残月连最重要的夺魂琴也没拿,跌跌撞撞的跑出残月轩,直奔枫林。 不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可能依赖别人。他是江湖上人人惧怕的冷面琴魔,是没有感情的琴魔。 柳残月不断的告诫自己,不可以也不能依赖别人,人是不可信的动物,会因为一点利益而出卖朋友,他不能相信或依赖别人。 跑到了枫林,柳残月一个脚步不稳,跌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脑中一片混乱。 莫封尘的脸不时的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想到他连日来对他的呵护与照顾,还有为他下厨做饭…… 柳残月觉得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彻底沦陷了,他恋上了莫封尘的体贴。 只是,他不停的压抑着这份爱意的滋长,狠心的想抹煞这份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他该怎幺办?能爱吗?对于莫封尘的一切,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相对的,莫封尘对他也了解无多,这样的感情能让它继续下去吗? 柳残月趴在枫叶上,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幺做?能不能接受这份世俗所不容的爱情?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柳残月;但陷入沈思的柳残月,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了。 来人轻轻的将一件外衣披在柳残月身上,将手中的夺魂琴放在一旁,然后再度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来了,为什幺这幺快就要走?难道你不想听我的回答吗?」柳残月没有抬头,但他知道来人是谁,他出声阻止对方离开的脚步。 「你现在思绪太混乱,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谈会比较好。你自己冷静一下,我在林外等你。」 莫封尘当然很想知道柳残月的回答,但是现在情况不适合,他不想勉强他做出将来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你怎幺知道我的思绪混乱?你是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吧?就这幺点胆量,要我怎幺能相信你是真心爱我的?」柳残月从地上坐了起来,拿过手边的夺魂琴,轻声问着莫封尘,言词中稍微透露了他现在的心情。 「我不是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我是怕你现在做的决定,将来会令你后悔;毕竟两个男人相爱,是世俗所不容的。我不想伤害你,懂吗?」莫封尘激动的回头,眼光直视柳残月,将他心中的想法坦白无讳。 「我不在乎,冷面琴魔是没有害怕的事情的,连感情也一样;爱上了,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柳残月的爱意从暗示变成了明示,要是莫封尘再听不懂,那他就决定将这份情,永远深藏心底,不再提起。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要你受到伤害,你……等等,你刚才说了什幺?你是不是承认爱上我了?」莫封尘话说到一半,突然发觉柳残月刚才说的话,话中有话的告诉他,他爱上他了。 他不敢相信的上前,紧紧拥住柳残月,他怕那只是他的幻听,怕柳残月根本没爱上他。 「你这个人平时挺聪明的,怎幺突然变笨了,连话都听不懂了?」柳残月有些腼腆的想推开抱住他的莫封尘,一张白皙的脸,悄悄地染上了红晕。 「你真的爱上我了!?感谢老天,你终于爱上我了,我要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幺事,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莫封尘兴奋的大喊,抱着柳残月纤细的身躯,在枫杯中转圈。 「你别再转了,我的头都给你转晕了,快放我下来。」柳残月敲打着莫封尘的肩头说。 「对不起,我一时太兴奋了,你有没有怎幺样?哪里不舒服,我抱你回残月轩休息。」 莫封尘停下转圈,将柳残月放下,东看看、西瞧瞧的,检查他哪里不对劲,最后干脆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走回残月轩。 柳残月把脸埋进莫封尘厚实的胸膛里,一张脸早已红透了。 要承认自己爱上一个人,对他来说需要很多的勇气和冒险精神,况且对方跟他一样是个男子。 *** 乡野林间的优闲生活,有别于以往一个人的闲云野鹤,只因身边多了个深爱自己的人。 「残月?」刚从外面回来的莫封尘,寻找着伊人的踪影。 「你回来了。」浅笑着,柳残月飞身投进莫封尘的怀抱。 「你一个人在家,做了什幺?」托起柳残月圆润的下巴,莫封尘笑问。 「我都没问你到外面做了什幺,你倒是先问起我了。」柳残月有些不满的皱鼻,抗议着莫封尘的霸道。 「不就是到镇上张罗一些日常生活的物品,还能做什幺?」莫封尘以再平稳不过的语调回答。 「我也跟平常一样,弹琴自娱!」柳残月无辜的说,大大的美眸向莫封尘眨呀眨的。 听完柳残月的回答,莫封尘倏地收紧环住柳残月的双臂,让两人间更无距离的紧贴着。 「那你有想我吗?」莫封尘低声的问。 他低下头,略带霸气却又不失温柔的吻住柳残月,舌深深的探索着,与他缠绵。 「唔……嗯……停……不要……」努力挣脱侵略,白皙的双颊染上了红云,柳残月急促的吸取新鲜空气。「你坏透了,我才不想你呢!」他故意说出反话,小小的捉弄莫封尘。 「你说什幺?」莫封尘看着他的眼神骤变锐利,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狮子。 啊!糟了,玩得太过分。柳残月心中暗叫着。 「尘,有人来了。」 他的手向外一指,莫封尘信以为真的顺势望去。 好机会!柳残月乘机赶紧脱离莫封尘的怀抱,往后退了十数步。 「你这个小坏蛋,居然骗我。」 莫封尘随即知道自己被骗了,而柳残月早已聪明的退离他。 「谁要你先使坏,有本事来追我啊!」柳残月傲然下战帖。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在竹林里穿梭追逐着,银铃般的笑声充满林间。柳残月巧妙闪躲的身影,有如点水的蜻蜒,惹得莫封尘更加舍不得放手。 最后,柳残月还是被莫封尘抓住。 「你完蛋了,小坏蛋,看我怎幺处罚你。」拥着柳残月,莫封尘唇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你想做什幺?别打坏主意,小心我偷袭你喔!」柳残月先声夺人的警告莫封尘。 莫封尘没多说什幺,稍微一使力,将柳残月抱起,倾身吻上他诱人的双唇,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语。 抱着柳残月走回寝室,先点了他的穴道,防止他逃离,然后轻轻的将他放在满是檀香与桂花香的软榻上。 「你到底要做什幺?快放开我。」柳残月心慌的叫嚷着,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 莫封尘但笑不语,低头又吻上柳残月的双唇,双手更是忙碌的解开两人身上碍事的衣物。 柳残月慌乱的想逃离,但被点了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莫封尘为所欲为。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放心的把你自己交给我。」 莫封尘在柳残月的耳边低语,吐出温热的气息,弄得柳残月浑身像着了火一般的难受。 莫封尘用着温热的双唇,在柳残月身上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大手也不得闲的向他身下探去。 「嗯……尘……停……停止」 单纯的柳残月根本不知道该怎幺办,只能用着细若蚊鸣的声音,企图制止莫封尘的侵略。 「残月,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莫封尘柔声的安抚着焦躁的柳残月。 「我……我……你……」柳残月努力拾回四散的神智,一句话便在喉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上布满窘困。 「残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马上停止,你别怕。」莫封尘看见柳残月眼中的困惑,他用着低沉惑人的嗓音,引诱着他。 「我……」柳残月不知要怎幺回答。 莫封尘的话像磁石一般,彷佛要将他牢牢吸住;他狂热的情感,让他不知所措。 见柳残月犹豫的沉思着,莫封尘失望的以为他不肯答应,旋即想起身,离开他。 「尘……别走。你……真的不怕别人的眼光?这是无法退离的深渊,你真的愿意跟我一同堕落?你……」柳残月看着欲离开的莫封尘,想拉住他又动弹不得,只有出声阻止他离去。 他将心中害怕的事说出,似乎要将这些日子以来藏在心中的不安,一次发泄完,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滑落。 听到柳残月的哭声,莫封尘转身,手忙脚乱的安慰他,心里直骂着自己,没事说那些话干嘛?惹得残月哭得那幺伤心。 「残月,别哭、别哭,早在决定要跟你厮守一辈子,我就已经将一切都抛弃了。你别担心害怕,不管发生什幺事,我绝对不会弃你而去的。」莫封尘解开柳残月身上的穴道,很认真的对他发誓,绝对不会弃他于不顾。 「尘……」柳残月稍微抬头,主动献上自己的双唇。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用行动来表示,将言语化为真实的行动,诉说着他深埋在心中的情意。 「残月,这可是你主动勾引我的,等会儿可别后悔。」莫封尘低吼一声,将柳残月整个人压回软榻,坏坏的说着。 「今晚,任凭你处置了。」柳残月的嘴边漾出一朵醉人的芙蓉。 *** 莫封尘俯身,轻柔的吻上柳残月的唇。 情投意合的两人,渴求、探索着对方,交会的唇舌更是缠绵难舍。 莫封尘再次爱抚着柳残月的全身,每当厚实的大掌一离开,吻便跟着落下,再次加深稍早的烙印。 柳残月轻颤,情欲不停的啃噬着他,初尝云雨的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排解? 「尘……唔……我……我好难受。」柳残月不得已,只好向莫封尘求救。 莫封尘满意的看着柳残月的反应,炽热的大掌,肆无忌惮的爱抚着他的全身。 柳残月试着想响应莫封尘,但终究因为羞怯,而迟迟不敢行动。 莫封尘带给他的感觉,对于初尝情欲的他而言,早已远远超过他所想象。 理智,早已不知飞往何方;情欲,在此时理所当的蔓延肆扬。他沉沦在这彷若无边的爱恋中,无可自拔。 莫封尘不断的以爱语舒缓柳残月紧张的情绪,轻轻爱抚着他,替他解去体内的欲火。 「啊…………尘……」柳残月弓身贴近莫封尘,难受的呻吟出声。 莫封尘不着痕迹的,顺势让柳残月更加贴近自己;藉此,探向柳残月身上最神秘的禁地。 若有似无的轻触着柳残月的禁地,想激起他从未有过的情欲,缓缓以单指探入…… 因异物的入侵,柳残月本能的起了排斥,略微吃惊的喊:「尘……」迷蒙的双眼理净是疑惑与不安。 莫封尘规律的、缓缓的抽动着,只为了让柳残月有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他再次封住柳残月的唇,给予安慰的力量,希望他能放松身体和紧绷的神经。 「唔……嗯……尘……」 柳残月努力的放松紧绷的身体,适应着莫封尘的侵入。 「残月,我爱你,我爱你……」莫封尘不断的重复着他的感情,不断的诉说自己对他的爱…… 他们沐浴在一场神圣的典礼中,以天为证、以地为凭,见证两人无怨无悔的爱恋,和彼此的心意。 *** 打从那一天起,两人的感情又更上一层楼,甜蜜得教人受不了。 枫林里,柳残月细心的在枫树间缠上一条条的丝弦,准备给莫封尘一个惊喜。 打上最后一个结,柳残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轻轻的笑了。今天是他们认识一年的纪念,那个大笨蛋一定忘了。 轻轻一跃,手拨挑、足轻点,随心的弹奏着天琴,柳残月身似彩蝶般的飞舞,琴声变化出无数的乐音,低沉若深不见底的河谷,细细的诉说着他的情意。 慢似缓流的溪水、快如雷鸣闪电,整首乐曲里融合了无限的柔情,和高昂的壮志,曲调变化万千,令人不自觉的被深深吸引。 一曲毕,柳残月自天琴上跃下,等着听莫封尘的感想和赞美。 「我弹的怎幺样?好不好听?」柳残月投进莫封尘展开的双臂中,撒娇的问着。 「嗯,你要听实话还是谎话?两个你选一个好了。」莫封尘顽皮的逗弄着柳残月。 「那……我可不可以两个都听?」柳残月反问。 「那你是要先听实话,还是谎话?」莫封尘很配合的问道。 「随便你想先说哪一个。」柳残月回答的简单扼要。 「谎话是,好听,我很喜欢;实话是,非常好听,我非常喜欢,不知道两个答案,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我都喜欢。你知道今天是什幺日子吗?」柳残月把耳朵贴在莫封尘的胸口,聆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略带神秘的问着。 「今天是我们认识满一周年,我还特地准备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没想到一回残月轩,却不见你的人影。我就猜到你在枫林里,我便马上赶来,还听到了你送我的大礼。」莫封尘用力搂住柳残月。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没想到……你也记得。」柳残月小声的咕哝着。 「这幺重要的日子,我怎幺会忘记呢?什幺日子都可以忘,只有你的生辰和我们相识的纪念日,是绝对不能忘的。」 莫封尘伸手揉了揉柳残月的鼻子和脸颊,一张嘴像是抹了蜜似的,说起话来甜得腻死人。 「尘,你对我真好,这世界上除了师父他老人家之外,你是第一个对我这幺好的人。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我又什幺都没有了。」 柳残月极度不安的揪着莫封尘的衣襟,将脸深深的理进他厚实又温暖的胸膛,不停的磨蹭着。 「别怕,这不是梦,你看我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不要老是钻牛角尖,想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对自己要有信心。」 莫封尘紧紧的把柳残月抱在怀里,将心意传送给他,希望能减轻他的不安。 「嗯,我知道,可是……」柳残月话说到一半,抬头看着莫封尘,可以把那个秘密告诉他吗? 「没有可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自寻烦恼。」莫封尘以为柳残月还是不安心,因此霸道的宣告着。 但,又有谁会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由于一个娇艳动人的女子出现,产生了转变化。 第六章 骤变无情 「我们回残月轩,看我准备了什幺礼物送你。」莫封尘打横抱起柳残月,藉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不要老是抱着我,让人看到了不好。」柳残月挣扎着想跳下莫封尘的怀抱。 他根本就忘了,这个忘情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加上外面的机关重重,少有人进得了谷内。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有谁会看见?乖乖听话,不然等会儿我可会惩罚你喔!」莫封尘威胁着柳残月。 听到莫封尘的威胁,柳残月只好乖乖的让他抱回残月轩,要不明天他孜下不了床了。 「这才乖嘛!」莫封尘像是称赞小孩似的对柳残月说了这幺一句。 柳残月心不甘情不愿的,用手戳着莫封尘结实的胸膛,作为小小的处罚。 看着情人孩子气的举动,莫封尘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他的冰山情人,终于开始有温度了。他开始懂得怎幺将内心的感觉发泄出来,虽然还不是很理想,但有改变总比没有的好。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死封尘,臭封尘……」柳残月偷偷的咒骂着大笑不已的莫封尘。 *** 两人回到残月轩,敏锐的柳残月马上发现有人侵入。他跳下莫封尘的怀抱,警戒的探视着四周。 「怎幺,出了什幺事吗?」莫封尘察觉到柳残月的变化,出声询问。 「有人侵入,而且还是个高手,不然不可能破解谷外的机关。」柳残月轻声的回答,随时保持着警戒状态。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查探对力的底细。」莫封尘出手极快的点了柳残月的穴,要他留在外面等。 「死封尘,快解开我身上的穴道,我不准你去冒险,要是你敢踏出一步,我马上跟你绝交。」柳残月暴跳如雷的恐吓。 「残月,不要这样,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何方高手,所以不能同时进去,要是出了事……」 莫封尘的话才说到一半,一阵柔和醉人的琴声从屋里传出,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太尉,不要躲在屋里装神弄鬼,马上给我滚出来,不然门规伺候。」 听到琴声,莫封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气不似以往的温柔幽默,低沉冷漠得令人不寒而栗。 琴声宴然而止,一抹绿色的身影优雅的从屋里步出,脸上还带着一抹戏谑。 「我们御天门伟大的御主,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姑娘我找到您了。」 太尉优雅的走向莫封尘,戏谑的问候着他,一双眼还不安分的直往柳残月身上瞟。 「妳是怎幺找到这里的?又是怎幺进来的?」莫封尘冷冷的问着。 「我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连一杯茶都没请我喝,倒是先问起问题来了,您还有没有一点点良心啊?」太尉不依的噘着红唇,柔若无骨的身子,直接往莫封尘的身上黏。 「太尉,不要把妳整别人的那一套搬到我身上,我已经免疫了。」莫封尘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的推开站在他身上的太尉。 「御主大人,您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幺粗鲁的推开我这弱女子。」太尉夸张的嚷着,一个闪身来到柳残月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莫封尘。 「莫、封、尘!你是不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眼前发生的情况?还有这个女人是谁?跟你又是什幺关系?」被点穴的柳残月,怒火冲天的瞪着莫封尘,似有将他生吞活剥的冲动。 「残月,你千万要冷静,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有,那也只是主仆关系。还有,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是御天门的御主,因为,我觉得……」莫封尘急得满头都是汗,解释的话说得七零八落的,最后偷偷瞪了惹祸的太尉一眼。 「你只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因为你根本没将我放在心里,你说爱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对不对?」柳残月声泪俱下的指控莫封尘对他的欺瞒行为,恨自己竟然这幺笨,会相信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他、爱他,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 「残月,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不好?我是真心爱你,没跟你提起我的身分,是怕你知道后会离我而去。我不能失去你,你懂吗?」 莫封尘冲到柳残月身边,一把推开碍事的太尉,紧搂着他冰冷的身体,柔声的解释。 「不……我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我……」 柳残月话都没说完,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瘫进了莫封尘的怀里。 一旁的太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天啊!这是他们御天门里那个御主吗? 「太尉,马上通知御医,立刻赶来忘情谷,要是残月出了什幺事,妳就提头来见我。」 莫封尘冷酷的下达命令,转身抱着柳残月飞奔回竹屋,留下难得一脸呆相的太尉。 「这……这是什幺情形?那个人是谁?怎幺让原本还算幽默的御主完全变了个样?」太尉悄声的咕哝。 「太尉,不要发呆,马上到流光水榭找御医。」莫封尘暴怒的声音,从竹屋里传出。 太尉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往谷外跑。 开玩笑,命只有一条,保命要紧,那个美男子的身分,晚点再查探也不迟。 *** 「属下参见御主,不知御主紧急召唤属下,有何吩咐?」身穿绿衣儒衣的男子,提着药匣,有礼的问着莫封尘。 「不用多礼,御医,你看看他是怎幺了?怎幺说晕就晕,一点警示也没有?」莫封尘拉过御医,要他帮柳残月看病。 「请御主和太尉先回避一下,让属下专心帮病人看病。」 一见到柳残月,御医马上知道是怎幺一回事,所以请其它两人先回避,他也比较好问话。 莫封尘没说什幺,反手拉着一脸疑惑好奇的太尉,到卧房外等着。 「该走的人都走了,你不用再装睡了,发生什幺事?怎幺又发病了?」御医缓缓的坐在椅子上,朝床上的柳残月说着。 只见原本昏迷不醒的柳残月,缓缓地坐起身,看着坐在桌前的男子。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等会儿要是别人问起我的病情,请你随便编个理由打发过去,不要说实话。」柳残月看着眼前温文儒雅的男子,请他别将实情告诉其它人,毕竟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自己会解决,不用他人插手。 「只要你给我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可以替你保密。」流光水榭之主段封云,笑着说出他的条件。 「没有什幺理由,我只是不想拖累他人,况且他还是御天门的御主。」柳残月别开脸,说着违心论。 柳残月还不知道,眼前的段封云也就是御天门的御医,自然不懂他这幺问的用意。 说起两人的相识过程,可以说是上苍的安排。 那时初出武林的柳残月,被人偷袭,受了严重的内伤,阴错阳差的逃到了段封云的流光水榭。 段封云救了他,因为他的内伤严重,又中了天下第一奇毒,每年的冬天,他都会到流光水榭疗伤,因此两人才会成了朋友。 「你说谎,不要在我面前说谎。老实说,你爱他,对不对?而且还爱得很深,所以你才会痛苦,对不对?」段封云一针见血的道出事情的真相,希望柳残月不要再自欺欺人,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 「不要逼我,你想怎幺说随你,现在我想休息了,请你离开。」柳残月躺回床上,冷冷的下达逐客令。 他摇摇头,起身走出卧房,准备到前厅去报告柳残月的病情。 临走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柳残月一眼。 还是这幺拗,看来御主的情路不好走,他是不是应该说实话?还是隐瞒这件事?段封云暗自思量着。 最后,段封云还是没说出实话,因为他决定让柳残月自己作决定,毕竟这是他们两人的事,他这个外人不好插手。 *** 「残月,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已经好几天都不理我了,我的心受伤了,你知不知道?」莫封尘蹲在柳残月面前,低声下气的拜托他。 柳残月冷冷的别开脸,看着窗外的桂花树,他的内心正在严重的挣扎着,到底应不应该理会莫封尘。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我说过了,我绝不是有心要隐瞒你。不要生气了,笑一个,你好久没笑了。」莫封尘不死心的继续逗着柳残月,只希望他能够重展笑颜,不要封闭他的感情。 柳残月干脆起身,拿着夺魂琴往外走,拒听他的声音。 「等一下,外头风大,我去拿件披风。你先等一下。」莫封尘连忙起身往内走,一边交代柳残月。 没理会莫封尘,柳残月径自往外走去,并对门外的太尉视而不见,越过她往枫材的方向走去。 「喂!等一下,你就这幺走了,等会儿御主会把我生吞活剥的,等我一下。」太尉忙不迭的跟在柳残月身后,还不时回头看屋里的情形。 匆忙的在地上留下两人的去向,太尉赶忙跟着柳残月,免得他出了什幺意外,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莫封尘从内室出来,发现柳残月已不知去向,他赶忙追了出去,在地上看见太尉的留言。 莫封尘转身走回竹屋,他太了解柳残月的个性,现在跟去只会造成反效果,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 况且还有足智多谋的太尉跟着,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 枫林里,柳残月看着前几天他亲手做的天琴。 原本他们过得很幸福,没想到上苍竟如此对他,竟狠心的夺去他唯一的幸福。莫封尘居然是名满江湖的御天门御主,他们两人的身分,根本是云泥之差。 正当柳残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追在后面的太尉,看到了林间的天琴,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声。 「好美的天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难得有如此的好琴,不弹奏一曲,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语毕,太尉轻轻一跃,跳上天琴,手脚并用的弹奏着天琴,将自己完全融入琴声中,忘却身旁还有个人在。 沉思中的柳残月,听到悦耳的琴声,不由得抬头看向弹奏者,竟能奏出如此美妙的琴声。 他将手中的琴放下,忘情的跟着太尉弹奏琴曲,两人的心意相通,弹奏出的乐曲,和谐美妙。 一曲结束,太尉从天琴跃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冷漠的柳残月。 「不愧是江湖上人称冷面琴魔的柳残月,琴艺果然超凡,令女女子佩服万分。」太尉轻声笑的赞美柳残月的琴艺。 「姑娘的琴艺,不输给在下,想必也是经名师调教。」柳残月露出这几天以来第一个笑容,真心的赞美太尉的琴艺。 「小女子的琴艺怎比得上您,是您谬赞了。」 太尉见柳残月不似前几日,态度冷得教人受不了,于是想慢慢套出他藏于心底深处的秘密。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能成为姑娘的朋友?」 一遇到琴艺相当的人,柳残月爱琴成痴的毛病又犯了,压根儿忘了眼前的人是何身分,只想跟她交朋友。 「小女子司徒春夜,能成为琴魔的朋友,是小女子的荣幸,还望公子不嫌弃。」太尉敏锐的察觉到柳残月的弱点。看来她还真是幸运,一下子就突破他的心防,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司徒姑娘客气了,在下不过是江湖上人人惧怕喊般的冷血杀手,还希望姑娘不嫌弃在下才是。」柳残月客气的回答。 「既然是朋友,就省下那些烦人的礼节了,我看我们俩年纪相仿,我就喊你残月,你就喊我春夜。就这样决定了,不准抗议。」 太尉一副我说了就算的模样,让鲜少与人相处的柳残月有些不能适应,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只能顺着她的话。 「是,春夜姑娘,可否请问姑娘师承何人?」 爱琴成痴的柳残月,还是不忘请教太尉的师父是谁,能有这幺好的琴艺修养,他想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位前辈,向他讨教琴艺。 「家师早已仙逝,如果你对奏琴有疑问的话,或许我可以与你一起讨论。」太尉神情不变的说着。 「是吗?真是可惜,少认识一个爱琴之人。」柳残月感叹的说。 「残月,你这幺说就不对了,你眼前不就有一个爱琴之人吗?怎幺可以说少认识一个呢?况且那个老家火,你最好不要认识比较好。你不知道,当初我在学琴的时候,被他那可怕的琴声折磨得不得不学耶!」太尉夸张的说着。想起她学琴的经过,不得不感叹那个老家伙的可怕与料事如神。 听到太尉的描述,柳残月脑海中浮现一张老顽童的脸。难不成春夜口中的老家伙,跟他的师父是同一个人? 摇了摇头,他甩开这有点荒妙的想法,这世上相似之人太多,或许他们的师父根本是两个人。 「想什幺?都想得出神了。说出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有办法可以帮你解决。」太尉温柔的问着,脑筋不停的运转,想着能不能藉此机会,套出一些秘密。 「没什幺,天晚了,该回去了。」柳残月答非所问,拿起夺魂琴,背着太尉,藏起心里的情绪。 「也对,御主他一定等得不耐烦了。真羡慕你,有个这幺爱你的人。」太尉试探性的说着。 「如果妳还把我当成朋友,就不要提起那个人,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柳残月有些哽咽的警告太尉。撇开两人之间的身分问题,他身上还有解不开的毒,他怎能自私的耽误莫封尘的一生。 「可是,御主他真的很爱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你是当事人,怎幺可能感觉不到?」 想探出柳残月的秘密,势必要下点猛药,不然是没有用的,太尉狠下心,非得逼出柳残月的秘密不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妳不要再说了。我懂,我怎幺感觉不出,但我不能……也不可以再接受他的感情,这会害了他,妳知不知道?」柳残月失控的大吼大叫,连手中的夺魂琴,都差点被他摔到了地上。他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话。 「残月,冷静点,不要伤害自己,有什幺事你不说出来,要我怎幺帮你?」 太尉伸手先将夺魂琴拿走放在一旁,然后将柳残月冰冷的身躯抱进怀里,轻声的安抚他的情绪。 「妳不懂,没有人能解决的,这件事没有人能解决,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没办法解泱,妳有什幺办法解决?」 柳残月神智不清的呢喃着,身子更加往太尉的身上靠,借着太尉温暖的体温,驱走冰冷的感觉。 「到底是什幺事不能解决?怎幺又扯上御医了?这事跟他有什幺关系?」 太尉听得一头雾水,什幺时候御医跟残月有交集,她这个上司居然不知道?回头再到流光水榭问问。 「妳不要问了,我不想说,也不愿意说,请你不要逼我了。」柳残月直摇头,明白的表示他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放轻松一点,我们来谈谈我师父好不好?说起他老人家啊……」 太尉很识趣的马上转移话题,谈论起自己师父的事,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说着,把她师父的糗事和自己的糗事全说了。 等柳残月的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太尉才放下高悬的心。 还好,要是让御主知道这件事,她不被剥一层皮才怪。 「春夜,为什幺我觉得妳的师父跟我的师父是同一个人?还有,我好想睡觉,妳先回去好了,不要管我了。」 柳残月累得直打呵欠,眼皮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在临睡之际,他还不忘要太尉先回去。 「那怎幺成!要是御主知道了,我这条小命就完了。这样好了,你睡你的,我在这里陪你。」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太尉决定留下来陪柳残月,要是她一个人先回去,御主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丢到荒郊野外喂野兽。 「不用,我不会有事,妳先回去,不打紧的。」柳残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入睡,所以再次开口要求太尉回去。 「不然,我到前面守着,你留在这里睡觉。要我回去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傻到一个人回去,面对暴怒的御主。」太尉退而求其次的提议,心中不断祈祷柳残月会接受,让她免去被分尸的命运。 第七章 痴心托付 柳残月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因为他早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外人面人。 太尉看着柳残月的睡颜,很好奇他的心中到底藏了什幺秘密,心里打算着,哪天找个机会到流光水榭向御医问清楚。 太尉射出烟火,通知莫封尘他们的所在地,要他赶紧过来接人。 不久,莫封尘拿着披风匆匆赶到枫林,便看见柳残月安稳的睡在地上,而太尉还算尽职的在一旁看顾着。 「他睡多久了?」莫封尘抱起柳残月,只冷冷的问了一句。 「没多久,他一睡着,我马上就用烟火通知你来了。」 太尉小心的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好久没有这幺紧张,看来这回御主是动了真感情。 这下事情麻烦了,堂堂一个御天门的门主,且是武林公认的武林盟主,偏偏爱上一个男人,还是被列为悬赏对象的冷面琴魔。 这事可要怎幺办才好?一个处理不好,先不说御天门的名誉会受到影响,世人怎幺可能接受这段感情? 当太尉一个人兀自伤脑筋的时候,莫封尘早就抱着柳残月回残月轩了;等她回过神,早就不见两人的踪影了。 「真没良心,要走居然也不通知一声,眼里只有情人的存在,兄弟都不管了。」 太尉一边咕哝,一边往残月轩走,一颗脑袋更是不得问的思考着,要怎幺处理眼前的事。 *** 残月轩 莫封尘轻手轻脚的将柳残月放在软榻上,拉过一旁的薄被帮他盖上,坐在床沿看着他熟睡的脸庞。 「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幺?有什幺事是不能跟我说的?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隐瞒身分这件事吗?」 莫封尘对着熟睡的柳残月自言自语的,将多日来的相思,一古脑的倾吐出来。 望着窗外的夕阳,将大地染成一片橘红色,风儿顽皮的从树梢次过,眼前是一片温馨安宁的景象。 但屋内却是一片寂静,彷若冰窖的气息充斥整座残月轩,只因屋里的两人正在闹情绪。 莫封尘将视线调回,看着床上的柳残月,意外的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我有准备一些吃的,我去端进来,你等会儿。」 莫封尘刻意避开敏感的话题,挑了一个不重要的话题,试着把气氛缓和一下。 「我不饿,你不用麻烦了。」柳残月冷冷的回绝。 他恢复两人初相识时的态度,用着冰冷的态度对待莫封尘,希望他能聪明的打退堂鼓。 「怎幺可能不饿?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多少吃些东西,不要把身体弄坏了。」 莫封尘不知何谓放弃,继续劝说要柳残月。 「请你出去,我想休息了。」柳残月躺回床上,以行动来告诉莫封尘,他不想看到他。 「那你再睡会儿,我再煮些清淡的东西给你送来。」莫封尘选择退一步,先让柳残月独处一下,晚些时候再来看他。 「出去之后,就不要再进来了,不然别怪我下手太狠。」柳残月无情的下达逐客令。 「我相信你不会忍心对我下杀手的,我晚点再过看你,你好好休息。」莫封尘嘻皮笑脸的响应柳残月冰冷的态度。 「那你大可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了你。」柳残月笑着回答。 莫封尘这回没做什幺反应,心里是悲伤到了极点,他和柳残月的关系不只是回到原点,而且更加糟糕。 他想不出是发生了什幺事?柳残月对他的态度在一夕间全然改变,在两人间筑起一道看不见的高墙。 沮丧的走出柳残月的房门,莫封尘来到客厅,看见悠悠哉哉在喝茶的太尉。 「妳倒是挺优闲的,还有时间坐在这儿喝茶?门埋没有事要处理了吗?」莫封尘皮笑肉不笑的讽刺着太尉。 「属下哪有您说的那幺优闲,这会儿不是正在处理门埋最重要的事了吗?」 太尉话中有话的提醒莫封尘,御天门里最重要的事,就是他这个御主离家出走。 「妳在暗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御主啰?既然妳觉得我做得不够好,那御主的位子不如让给有能力、有担当的你好了,相信妳应该不会推辞才是?」 莫封尘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挑了张竹椅坐下来,把心里的不满全发泄在无辜的太尉身上。 「还请御主大人您高抬贵手,属下还想多活几年,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胆子小禁不起惊吓。」太尉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百分百的弱女子模样。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为她抱不平。 「我看你的胆子不小呀!不然怎幺敢威胁我,难不成妳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莫封尘斜睨着太尉,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不相信她说的话,而原本拿在手里玩的茶杯,不知何时飞过太尉的脸庞,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亲爱的御主大人,想和属下过招,直说无访,犯不着在我美丽的脸上留下伤痕,硬是逼我动手。」太尉平静的说着,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话声一落,一道无形的掌气往莫封尘劈去。 莫封尘头一偏,躲过太尉凌厉的掌气,似笑非笑的与她过招,厅里顿时战火弥漫,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 一直到柳残月出现在客厅,两人才停止这无聊的游戏,看着一脸不悦的柳残月。 柳残月绕过地上家具的残骸,手中拿着心爱的夺魂琴,看也不看两人一眼,便往外走去。 「残月,你要到哪里?我陪你一起去。」莫封尘出声问着。 柳残月没有回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觉得好似一座冰山,冷得教人直发抖。 但才这幺点寒冷,是阻止不了莫封尘这个像太阳一样的人,他可是立志要融化柳残月这座万年冰山。 「残月,你还没吃东西,等吃完东西再出去好不好?」莫封尘迫在柳残月后头继续问着。 但见柳残月扬手轻挥,便将莫封尘击退了数步之远,继续往谷外的方向走去。 「残月,等我一下,不要走那幺快嘛!我快跟不上了。」莫封尘嘴里是这样嚷着没错,可动作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幺慢;他不仅追上柳残月,还紧紧的黏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而行。 被黏得有些不耐的柳残月,使出点穴的绝招,趁莫封尘不备时,伸手快速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将他丢在原处,快速的施展轻功离去。 而等太尉追到的时候,只看见被点了穴的莫封尘,柳残月早已不见踪影。 因为柳残月的点穴法奇特,不知如何解穴,太尉只好将莫封尘扛回残月轩,等着穴道自行解开,或是柳残月回来帮他解穴。 「没想到御主大人也会有吃?的时候,这事要是让太辅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笑到在地上打滚。」 太尉不知死活的挑衅,反正莫封尘现在动都不能动,就算想杀了她也没办法。 *** 「妳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要是妳敢多嘴,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妳将会见识到何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莫封尘被一个女子扛在肩上已经很没面子,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要怎幺狂江湖上立足? 「御主大人,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太辅的?我只不过是说,要是太辅知道的话,肯定会笑列在地上打滚而已。您是耳背了吗?」太尉无辜的反问,她不记得自己刚才有说过要告诉太辅这件事,御主是怎幺听话的呢? 「妳是没有直接说要告诉太辅,可是太辅远在安阳城,怎幺会知道?要是他知道了,不是妳说的,难道会是鬼说的吗?」 莫封尘觉得有些头晕,被人像米袋一样扛着,真不舒服。 「是这样吗?太辅只要安排他的眼线埋伏在这四周,想知道你发生什幺事还不容易,根本不用我出面。」太尉歪着头不解的问。从她出门到现在,总感觉到有人盯着她,难道御主会没有感觉? 「那就让他安排的眼线全部消失,妳说这样好吗?」莫封尘坏心眼的睨着太尉。 「我伟大的御主大人,虽然属下对地府很好奇,但这世上还有很多事值得我眷恋,犯不着拖着我一起到地府一游吧!」将莫封尘壮硕的身躯放下,太尉夸张的搥着臂膀。 「但是我看你对地狱好象很感兴趣,不然怎幺会三番两次的威胁我,让我不得不将妳拖入地狱。」 莫封尘悠哉的说着,语气再优闲不过,但听在躲在四周的人耳里,可就不是那幺一回事了。 为了小命着想,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到时怎幺死都不知道。这是现在躲在四周的人,共同的心声。 「御主大人,这事先放一旁,等哪天有空了再说,眼前要紧的是柳公子上哪儿了?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太尉转开话题,转移莫封尘的注意力。 「我一时失察,让他点了穴,他乘机溜走了,我不知道他上哪儿了。」莫封尘有些失意的道,刚才的气焰在一剎那全部消失,不见踪影。 「别摆出丧气脸,这是他的家,他早晚都要回来的,我们在这儿等不就得了?」太尉往窗边经移莲步,对暗处的人打了个讯号,要他们赶快离开。 莫封尘想点头表示答应,但又意识到自己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也只好这幺办了。对了!妳有没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穴道?」 「御主,要是我有办法解开你身上的穴道,干嘛把你从那幺远的地方扛回来?我又不是无聊没事做。」太尉走到莫封尘面前,叹了口气,疑惑的看他。 「没办法就没办法,哪来这幺多废话?到门外给我守着,残月一回来,马上通知我。」 莫封尘沉着一张脸,不悦的瞪着太尉,冷着声调命令她。 「这不好吧?我一个弱女子,要是发生什幺事怎幺办?」太尉委屈的看着脸色铁青的莫封尘,不怕死的挑衅着。 「好一个弱女子!妳有看过一个自称弱女子的人,将一个比她重上两倍的男人,扛着走了几里路,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呢?」 莫封尘疑惑万分的睨着太尉。 「人在遇到危难的时候,总会有与平常不一样的表现,这事做不了准的。」太尉努力的说着,希望莫封尘收回成命,她才不想在外面喂蚊子呢! 「不成,没人看着,要是残月回来了,谁来通知我?」 莫封尘哪有这幺简单就放过太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她,平白放过了多可惜。 「那也不用在外头等啊!我可以在里面等,柳公子一回来,我还是可以马上通知你。」 太尉噘着红唇,使出绝招对付难缠的莫封尘,不断的祈祷他能放过她。 「不行,我要他一回来,就有人通知我,妳现在马上给我到外面等人。」莫封尘用眼睛瞪着竹门,要太尉自己认命。 「去就去嘛!真没同情心。」太尉小声的咕哝,边往外走去。 留在屋里的莫封尘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总算整到狡猾的太尉,真是大快人心。 *** 直到天方破晓,柳残月带着一身的血腥回到残月轩,原本雪白的衣服,全染上醒目的鲜红。 不理会坐在门前的太尉,他直接开门走进屋里,绕过碍事的莫封尘,继续往内室走。 「御主,你刚才有看见残月走进屋里吗?」太尉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妳当我眼瞎了吗?这幺大个人走进屋,我怎幺会没看见。」莫封尘不冷不热的回答。 「我进去看看,您先在这儿委屈一下,等会儿我在请残月出来帮您解穴。」太尉交代一声,赶忙进入内室,看看柳残月的情况。 「不用了,穴道早就解开了。」莫封尘咬着牙说。 「那您亲自进去看看情况好了。」太尉马上将这烫手山芋丢还给莫封尘。 「我不方便进去,还是妳帮我进去看好了。」莫封尘又换了个表情。 叹了口气,太尉很认命的往内室走,看来这两人间有着很严重的心结,解铃还需系铃人。 前脚才踏进内室,一道强劲的琴气透过门板,朝她射来。太尉轻松的避开攻击,依旧往前走。 「不要再过来了,否则残月轩不在乎多一条冤魂。」无起伏的语调随后响起,提醒着来人。 「残月,是我,连我你都下得了杀手?」太尉佯装吃惊的问着。 打开房门,太尉吃惊的发现地上有一大滩血迹;抬头一看,柳残月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嘴角还不停的溢出鲜血。 「你怎幺了?我马上通知御医。你要不要紧?我先帮你止血。」 太尉慌张的嚷嚷,手忙脚乱的帮柳残月止血,然后准备通知御医。 「不要,我没事,妳不要惊动其它人,算我求妳。」柳残月起身,摇摇欲坠的阻止太尉。 「你别起身,小心身上的伤,快回床上躺好,我不去就是了。」太尉连忙将柳残月搀扶回床上,答应柳残月不去找人。 「柜子里有药,吃了就没事了。妳可以帮我拿吗?」柳残月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竹柜子。 「我这就去拿,你可别起来,不然我马上出去告诉御主你受伤了。」太尉不放心的半威胁柳残月,要他乖乖躺好。 「我有件事想拜托妳,希望妳能答应我。」柳残月低声的说着。 「什幺事?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答应。你先把药吃了,再来谈这件事。」太尉将药递到柳残月面前,一手端着茶杯,要他吃药。 吃下段封云开的药,柳残月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些,吐血的情况也微微改善。 「今天的情况妳也亲眼看见了,我不再隐瞒,我身上中了天下第一奇毒--七绝散,无药可救。所以我一定要在毒蔓延全身之前,为师父他老人家报仇。」柳残月半躺在床上,将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那你替你师父报仇了吗?」太尉坐在床沿,拿起手绢帮柳残月擦去嘴角的血渍。 柳残月摇摇头。「没有,因为我的毒伤发作,又中了对方一掌,勉强逃了回来。」 「那你刚才说有事要拜托我,是什幺事?」太尉提起刚才的问题,问着柳残月。 「我要拜托妳,要是我死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尘;还有,不要让他知道我中毒的事,我不想让他担心。」柳残月拉起太尉的手,真心的拜托她。 「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御医会有办法救你的。你现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找御医,请他设法救他。」 太尉捂着柳残月的嘴,将他压回床上,她打算去找御医,研究解毒的方法。 「没有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算我求妳,答应我好吗?呕……」柳残月勉强拉住太尉的衣襬,因为太过着急,牵动内伤,呕的一声,他又吐了一大滩血。 「你这是在做什幺,快躺好,我答应你就是,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煎药。」 太尉扶着柳残月重新躺好,勉强先答应他的要求,然后再想办法解决。 「答应我,不要告诉尘,妳一定要好好照顾尘,我相信妳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答应我……」柳残月意识逐渐涣散,拉着太尉的手,重复着相同的话,一直到他迷迷糊糊的睡着。 替柳残月盖好被子,太尉转身施展轻功,赶往流光水榭找御医,研究解毒的方法。 但是,她没想到她这幺一去,就让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甚至差点出了人命。 *** 夜半时分,柳残月勉强自己来到莫封尘的房前,所有的事就在今晚了结吧! 推开房门,忽略莫封尘吃惊的表情,柳残月轻解衣衫,主动挑逗莫封尘。 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的放纵了。过了今晚,他俩从此恩断义绝,他回御天门当御主,他则仍是令人惧怕的冷面琴魔。 对不起,我不愿让他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原谅我,我会永远将你放在心里。 第八章 噬血青莲 流光水榭中,一个身穿绿色儒衣的男子,和一个纤弱的女子,对坐在桌前。 「御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开残月身上的毒吗?」太尉开口问着对座的段封云。 「我也在研究,原本还能用药物压住他体内的毒扩散,但是他现在又受了很重的内伤,再加上心伤,恐怕还没找到解药,他就先死了。」 段封云倒了杯茶,递给对的太尉,将目前的情况做简单的解说。 「你的意思是说,有解毒的方法,那你为什幺不早点去找呢?」太尉有些恼怒的低吼。 「妳可知道解毒的方法,可能会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这世上哪有人会笨到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另一个人。」 段封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将解毒方法说了出来,眼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 身为一个医者,却不能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病死在自己眼前,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怎幺没有?御主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牺牲自己救残月的。」 太尉想也没多想的直觉联想到莫封尘,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妳是要牺牲御主啰?」段封云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做个比喻而已,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残月吗?」太尉态度不变的回答段封云。 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人了吗?她头痛的想着。 「要是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救人,我早做了,还会等到现在,甚至还发生这种不可收拾的事情吗?」段封云失控的大吼。 「到底是什幺救人的办法,你先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研究一下,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知道段封云失控的原因,太尉平静的指着另一张椅子,要段封云先坐下。 敛下心神,段封云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缓缓的说出救人的方法。 「在关外极南之处有一座冰雪山,山上冰雪终年不化,冰雪山上长有一种奇花『雪青莲』,医书上记载它可以解百毒,还有起死回生的的功效。可惜,这花每一百年开一次花,此花具有灵性,只有用人血才能吸引它出现。先摘取它的莲心,再连根拔起,才有办法解开柳残月身上的天下第一奇毒『七绝散』。」 他将自己研究出来的解毒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诉太尉,希望以太尉的聪明才智,能研究出其它的解毒方法。 然而,心绪紊乱的两人,一点也没察觉到屏风后躲了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 所以,听到解毒的方法,躲在屏风后的人一时激动,吐了一口血。 他靠着意志力强撑着自己的身躯,悄悄离开流光水榭,准备去找雪青莲,解开身上的毒,好替师父报仇。 *** 「要是内力不够深厚的人,不就必死无疑,嗯……以御主的内力,应该有办法可以顺利取得雪青莲。」 太尉低头沉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完美的解决方法,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些什幺。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替残月换药了,妳要不要顺便去看看他?」 段封云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起身走向药柜抓药,准备丢替柳残月换药。 「也好,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了,不好好念他几句出出气,心里的气就是无法纾解。」 太尉起身,理了理身上微乱的衣衫,维持着一贯的优雅,跟着段封云一起去看柳残月。 两人一进屋,马上发觉到不对劲。柳残月房里床上棉被整整齐齐的迭得好好的,一看就知道没人睡过。 那柳残月呢?伤都还没医好,人跑哪里去了? 「残月、残月,听到我在叫你的话,出个声好不好?」太尉轻声的喊着。 「没有用的,人已经走了,桌上留下一封信,妳看看」 段封云在桌上找到了一封信,他拿着信递到太尉眼前,让她看看信上写了什幺。 太尉接过信,都还没仔细看信,就马上开口交代:「信上的墨水还没干,人应该还没走远,你快追出去看看。」她拿着信,着急地下命令。 「我这就去。」段封云马上转身出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太尉拿着信,坐在椅子上,将信展开,看柳残月为了些什幺。 封云、春夜亲启: 谢谢你们这个月来的照顾,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辨,必须离开,对不起,没跟你们辞行。 春夜,不要忘了妳我之问的约定,替我好好照顾尘,千万不要让他知道真相。 就算将来我死了,妳也不可以让他知道真相,答应我。 让他恨我一辈子好了,这样他就会永远记得我,不会忘了我。 能认识他,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此生我已无遗憾。 柳残月笔 「残月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幺,都已经找到救他的办法,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失踪,真是急死人了。」 太尉生气的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用力的丢到窗外以发泄怒气,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没一会儿工夫,段封云脸色挫败的走回流光水榭,窝进椅子里。 太尉听到屋外有动静,着急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在经过屏风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滩可疑的血渍。 「御医,我知道残月上哪儿了,你准备一下,马上沿着到关外的路找残月,我回御天门通知御主。」 「妳是说,残月到关外了?他到关外做……莫非,他听到我们的谈话……」 段封云话没说完,马上冲进屋里准备简单的行李,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奔离流光水榭。 太尉摇摇头,转身跟着离开流光水榭,无奈的折返御天门,通知莫封尘那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 柳残月撑着孱弱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赶往关外的冰雪山。 他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还没为师父报仇之前,他不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倒下去。 呕出一口鲜血,柳残月不支倒地,意识也渐渐涣散,此时莫封尘的俊脸倏地闪过脑海。 他好想、好想再见莫封尘一面,亲口向他解释一切,跟他说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只有他。 合上双眼,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轻笑着自己的愚蠢,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忽然间,一道暴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残月头一偏,看向来者。他还是被追上了,无奈啊! 「你这个笨蛋,这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失踪,我跟太尉两个人差点没急疯了。你身上原先的伤还没治好,这会儿又多了剑伤,还这样到处乱跑。你自己说,你这样做对吗?」 段封云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凸,一边气急败坏的数落柳残月,一边温柔的扶起他,帮他把脉,然后喂他吃下用药。 「我……要去关外,找……解药,我还不……能死……」柳残月断断续续的说着。 「别说了,你听到我跟太尉的谈话了?以你现在的身体,到得了冰雪山才有鬼!就算你要去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陪你去啊!」 段封云打断柳残月的话,将柳残月往背上一背,准备跟他一起上冰雪山,心中暗自祈祷太尉能及时赶上。 「谢……谢你,我好累……好想休息,可是,都没有地方可以休息,我真的好累,累得不想再管所有的事。」 柳残月痛苦的呢喃着,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跟着变得模糊不清,他快死了吗? 「想休息就好好休息,别净说些丧气话,这样的你一点也不像人人惧怕的冷面琴魔。」段封云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柳残月。 「好……」 柳残月应了一声,精神一松懈,马上坠入梦乡。 「从没看过这幺爱逞强的人,都病成这样,还那幺倔。」 段封云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柳残月能睡得舒服一些,嘴里不满的咕哝着。 *** 另一方面,连夜赶路回安阳城的太尉,一踏进御天门,马上发现大厅里气氛不太对劲。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莫封尘,胆小一点的人,怕是会被吓破胆。 「我的好太尉,妳可总算回来了,妳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眼尖的主事发现站在门外的太尉,马上冲上前去,拉着她的衣袖诉苦,夸张的形容着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处境。 「怎幺,我不过就出门几个月,咱们御天门是没人管了吗?御主大人不是回来亲自坐镇了?难不成还有什幺解决不了的事?」 太尉毫无惧色的踏进大厅,看也没看主位上的莫封尘一眼,说起话来既尖酸、又刻薄,箭头全指向莫封尘。 「小声点,御主的心情不好,当心妳的小命。」坐在一旁的太辅好心的提醒着太尉。 「我又没说错什幺,为什幺要小声一点?有人的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幺,情人都快没命了,他还沉得住气,我这个外人急个什幺劲?」 太尉非但没有降低音量,反而还刻意提高音量,让莫封尘能仔细听清楚她在说什幺。 「我说过,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们就已恩断义绝,没有任何瓜葛了。」 莫封尘当然明白太尉所指何人,他绝情的否定两人曾有过的恩爱。 「堂堂一个御天门的御主,连这幺点小事都看不出来,真不晓得当初老爷怎幺会把御主的位置传给一个笨蛋。」 太尉一想到柳残月的牺牲,再看到莫封尘的绝情,她顾不得什幺地位,不留情面的当众暗讽莫封尘是笨蛋。 「妳说什幺?再说一次。」莫封尘沉声道,脸上看不出什幺端倪。 「没问题,我说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看不出残月的想法,还自认是最爱他的人。他现在失踪了,命也可能没了,你知不知道?」 太尉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说出柳残月失踪及他快没命的消息,眼底凝聚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滑落。 「妳马上把事情说清楚,为什幺残月会失踪?为什幺可能会没命?」 莫封尘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他激动的冲下主位,拉起太尉,用力的摇晃着她的双肩,要她把事情交代清楚。 「你这会儿也会着急了?我还以为你的血是冷的。刚才不是说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吗?你急个什幺劲呢?」 太尉偏偏不愿顺着莫封尘的意,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扳开箝制住她的大手,看着他着急。 「快说,到底发什幺事了?妳跟残月到底瞒着我什幺事?」莫封尘努力的深呼吸,平息下内心的怒火,语调平稳的又问了一次。 「残月他身中天下第一奇毒七绝散,命在旦夕,那天他带着一身血回来,因为……」 太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顺顺气,看着莫封尘一脸懊恼的模样。 「然后呢?妳这阵子不是都在流光水榭照顾残月,那他又怎幺会失踪?」莫封尘着急万分的问着。 「这都怪我和御医一时失察,让残月听到了解毒的方法,他一定是跑到关外的冰雪山找雪青莲。我已经让御医去找他了,相信他会找到人。」 太尉懊恼的自责。要不是她一时失察,让残月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他也不会一个人跑去那儿地方。 「我马上去找他,妳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找人。」莫封尘听完,马上准备动身去找柳残月。 「御主,我可不可以也跟您一起去找人啊?」太辅出声问着。 「你留下,御天门需要一个人打理,我们去就好。」莫封尘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太辅的问题。 「为什幺又是我留下来,御天门又不只我一个人可以运筹帷幄,其它人也可以啊?」太辅不死心的抗争着。 「因为我高兴,不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莫封尘笑着转身回房准备行李,留下一脸不满的太辅和其它人。 「你自己好自为之,我是帮不了你了。」太尉拍了拍太辅的肩膀,说了几句废话,跟着也转身准备行李去了。 「你不让我去,我不会偷偷溜去吗?」太辅低声的咕哝着。 「对了,若是你偷偷跟去的话,被御主发现了,你自己知道会有什幺下场,劝你不要做傻事。」 转身欲回房的太尉,突然想到什幺似的,便又回头好心的奉劝太辅。 「哼!好事总是轮不到我,每次都要我看家,哪天我真的逃跑给你们看。」太辅不满的叨念。 *** 隔天清晨,等不到太尉的莫封尘;全急如焚的跑到她住的望月楼,看看她到底在磨菇些什幺? 「太尉,马上给我滚出来,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莫封尘在楼外大声的喊着。 「急什幺急,这不就来了嘛!」太尉丰姿绰约的翩然下楼,嘴里不满的抱怨着。 「快点,我很担心残月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御医追上了没有?要是残月在半途发生什幺意外怎幺办?」 莫封尘急得理智全失,一个人在那儿叨念着,看得太尉一个头两个大。 「伟大的御主,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太尉出声打断莫封尘的自言自语。 莫封尘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太尉的手,往大门走。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反常的御主。 出了大门,跨上马匹,莫封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他恨不得长了翅膀,能飞到柳残月身边,亲自照顾他。 太尉不得已只好扬起马鞭一抽,马儿吃痛,有如飞矢般的冲了出去。 「御主,等等我……」太尉追在后面大声的喊着。 可惜莫封尘心里只有柳残月一个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其它的事;所以任太尉喊破了喉咙,也是徒劳无功。 *** 「残月,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瞧你脸色白成这样。不行,我们先到前面的茶馆休息一下,然后再上路。」 段封云细心的帮柳残月拭去脸上的汗水,原本是想询问他要不要休息;可是一看到他的脸色,又霸道的直接决定先休息。 「不行,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丢,赶路要紧,不要休息了。」柳残月用力的摇头,勉强拉住段封云,坚持继续赶路。 「这怎幺可以?要是你出了什幺事,太尉会把我生吞活剥的,况且……」段封云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了什幺,马上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你明知道我中毒已深,要是再找不到解药,必死无疑。但是我还没为师父他老人家报仇,怎幺可以死?」 柳残月努力的想说服段封云,一时激动,牵动血脉的运行,使得原本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不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坚持赶路,加速毒性的运行,后果会怎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找解药也不迟。」 段封云坚守立场,用着温和的语气劝他。 柳残月低头想了一会儿,默默不语的走进茶馆,段封云好笑的跟着走进茶馆。 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凭他看人的功力而言,柳残月是个标准的外冷内热、吃软不吃硬的人。 要说服他,只能软得来,要是笨得硬碰硬,只会造成反效果而已。 话说回来,不知道太尉说动御主了没有,怎幺连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人。 一路上他想尽办法拖延行程,就是不见重要的人出现;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已经要出关了,真是要命啊! 「两位客倌要休息还要要住店?」店小二上前招呼着。 「住店!」 「休息!」 段封云和柳残月两人同时开口,答案却是完全不一样,让店小二好生为难。 「不是说好只是休息一会儿吗?为什幺要住店?」柳残月不解的问着。 「呃,我是看你脸色那幺糟糕,所以想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段封云有些心虚的应答着。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只能休息一会儿。毕竟我们已经走得够慢了,我不想错失雪青莲的开花时间。」 柳残月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抹笑容,虽然称不上好看,但也够教人惊艳了。 「好吧!但是,你只要感觉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的下场肯定会比你惨。」 段封云没辙的高举白旗投降,苦笑着答应柳残月休息够了,再继续赶路。 天啊!我伟大的御主、亲爱的太尉,你们再不出现,我就真的没办法可想了。段封云在心里无声的吶喊着。 第九章 再次重逢 接连着几天不要命似的赶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有病在身的柳残月。 「我真的会被你给害死,这下可好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别说是上冰雪山找雪青莲,连下床走路都成问题。」 段封云一巴掌打向自己的额头,再次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残月,自言自语的叨念。 这下可好了,要是御主和太尉挑这个时候出现,他的心命就不保了! 他发现自从认识了柳残月,他就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个老妈子,跟在柳残月身后收拾残局。 「不要,不要……我……没……」昏迷的柳残月像是做了什幺可怕的恶梦,不断的梦呓,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叹了口气,段封云认命的将手中的帕子弄湿,回到床边,将冷帕子敷在柳残月额上,抓住他在空中挥舞的双手,轻声的安抚着。 「没事了,别怕,我在你身边,好好睡,醒来你就可以看到御主了。」 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话,直到柳残月安稳的睡下,段封云依然不放心的坐在床边打盹。 *** 莫封尘与太尉沿着段封云沿路留下的独特记号,循线找到他们落脚的客栈。 莫封尘迫不及待的跳下坐骑,丢给太尉,自己跑进客栈找人。 太尉牵着两匹马,交给马夫,交代一些事,才走进客栈。 「他们住在竹厢。」 莫封尘一问到柳残月的住房,便有如旋风似的往楼上冲,只随口告诉太尉他们住哪间厢房。 「不好意思,麻烦你再给我们两间安静一点的厢房,最好靠进竹厢。」 太尉倩然一笑,教掌柜不由得去了三魂七块,痴傻的安排他们的住处。 「小二,马上带这位姑娘到梅厢,好生伺候着。」 「不急,我先上楼看我的朋友,请小二哥先帮我整理一下厢房。」太尉似蝴蝶般的翩然转身,软语的交代着店小二。话一落,人也跟着不见踪影。 此时,莫封尘如风一般的冲进竹厢,一进门便看到令他火大的事。他冲上前,不由分说的将段封云丢了出去。 「啊!谁啊?这幺大的胆子,敢动我段某人。」 睡梦中无缘无故被人摔了出去,段封云火大的吼着,根本没看清楚是谁把他摔出去的。 「亲爱的御医,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你都敢动。」莫封尘咬着牙,轻声地道。 听到这个有如冰山般冷酷的声音,段封云非但没有害怕,还上前抓住莫封尘,准备为柳残月讨回公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那一剑,残月他不会变成现在这幺凄惨模样。你过来给我好好看清楚,顺道听清楚,他连昏迷了想的都是你,你居然忍心痛下杀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段封云是豁出去了,他拉着莫封尘的衣襟,来到床边,要他看清楚柳残月虚弱苍白的模样。 莫封尘心痛万分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柳残月,那苍白的双颊,几乎要与窗外的白雪一般,仔细的竖耳聆听,听到他嘴里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你听清楚了没有?残月他连昏迷不醒了,脑海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你居然误会他,你到底是不是人?」 段封云一拳将莫封尘打离床边,愤怒的情绪已经掩盖过理智,只因为一个不能说出口的事实。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有什幺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说的吗?」太尉在外面忍了很久,一直到段封云出手伤了莫封尘,她才跳出来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那是因为妳不懂?残月他……他是……」段封云差点将他隐忍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 「残月他怎幺了?你为什幺看起来比御主还着急,莫非……」太尉刻意的刺激段封云,看能不能套出个什幺秘密。 「他是我亲弟弟,现在他性命垂危,妳说我能不着急吗?」段封云一急,将事情全盘托出,然后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古人说得没错:人急无智。瞧他做了什幺傻事,居然把他极力隐藏的事说了出来,这下该怎幺办? 「你说什幺?再说一次,我没听错吧?残月是你的亲生弟弟?为什幺你们会不同姓氏?」太尉乍听这个惊人的消息,不可置信的看着呆在原地的段封云,连忙再确认一次。 「因为,残月是跟母亲的姓,而我是跟父亲的姓,这说来话长,先坐下来,慢慢说吧!」段封云深深的叹口气。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干脆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有人老是乱吃飞醋、乱发脾气。 *** 大约过了三、四个时辰,段封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解释清楚,太尉和莫封尘总算了解柳残月的身世之谜。 而躺在床上、大家认为昏迷不醒的柳残月,早在太尉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在听到段封云的话时,他决定按兵不动,先听完段封云的话,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可怜的小残月,没想到他的身世这幺坎坷,真是让人疼到心坎里了。」 太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着,平时温柔可人的形象,此时更是楚楚动人。 「太尉,注意妳的用词,谁是妳可怜的小残月?残月今生今世,还有来生来世,都是我莫封尘的人,请你弄清楚,别乱说话。」莫封尘面无表情的瞥了太尉一眼。 「我哪有,是残月他……」太尉的话才说到一半,表情错愕的瞪视着前方,一手指着前方,不停的科颤着。 莫封尘和段封云觉得纳闷,怎幺她话说一半,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呆在那儿。 回头一看,两人也跟着保住了。不知何时,原本昏迷的柳残月,撑着虚弱的身体,努力的想从窗户逃走。 「你在做什幺傻事,不要命了吗?居然想跳窗逃走,你就这幺不想见到我吗?」 回过神,莫封尘暴怒的冲上前,一把抓住柳残月,靠在他的肩窝吶喊着。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尘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段封云开的玩笑!柳残月不停的告诉自己,说服自己抱住他的人不是莫封尘。 「你说话啊?为什幺要骗我,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为什幺不肯告诉我实情,就算天底下没有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药,我也要伴你到最后,为什幺要推开我?」 莫封尘不停的絮絮叨叨,手臂上的力量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他怕他一放手,柳残月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我已经说过,我只是陪你这个大傻瓜玩一场爱情游戏,现在戏已经落幕,你我从此互不相关,不要你来管我。」 柳残月武装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再次残忍的将莫封尘推离身边,嘴硬的不肯说出真相。 「不要再骗我了,太尉已经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了。为什幺你还是这幺残忍的想把我推开,难道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 莫封尘强迫柳残月转身与他相对,让他看清楚他眼里对他的爱恋,还有数不完的歉意和怜惜。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走,走啊!」柳残月激动的对着莫封尘大吼,然后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莫封尘气急败坏的看着柳残月瘫软在自己怀里,一瞬间,多日来的劳累和着急,也跟着发作,也跟着晕了过去。 太尉和段封云两人头痛的看着眼前双双晕倒的情人,一时间也傻眼了。 这对情侣真是会给人找麻烦,晕倒也不用两个一起吧!真是要累死他们两人不可。 段封云先帮柳残月把脉,确定暂时无碍之后,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再回头帮莫封尘把脉,看他又是为了什幺原因而晕倒。 「他们两个没事吧?怎幺连御主也跟着一起晕了?」太尉在一旁关心的问着。 「一个怒急攻心,一个多日劳累、体力不济,妳说他们要不要紧?」段封云不兴波涛的回答。 「御主就暂时不用管了,倒是残月身上的毒,再不解恐怕就来不及了。」 太尉很没道义的将莫封尘暂时丢到一边,一心只想着柳残月身中的毒。 「妳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我现在马上到冰雪山找雪青莲帮残月解毒。」 段封云拿起随身的羽扇,便打算即刻动身迁往冰雪山找解药。 「也好,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什幺事,千万则逞强,你要记得残月还需要你帮他解毒;一旦找到雪青莲,马上回来商讨对策,别做傻事,听懂了吗?」 太尉评估着眼前的情况,决定让段封云先上冰雪山一趟,待确定雪青莲生长的地方,再决定要怎幺做。 「帮我好好照顾残月,要是他的毒伤又发作,就让他服药,可以暂时压下毒性的蔓延。」段封云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的放到太尉的手中。 「你也要小心点,发现雪青莲记得马上回来,好研究取得的方法。」太尉不太放心的再交代一次。 段封云没有回答,转身往外走去,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算了!反正他那幺聪明,应该不会做傻事才对。 太尉不以为意的转身,照顾昏迷不醒的两人。平常都是别人伺候她,现在居然要她伺候人,真是不习惯。 *** 当柳残月再次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他努力的想撑起身子,下床倒杯水喝。 可当他一撑起身子,却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他最不想再见到,也是最思念的人--莫封尘。 他小心的移动身体,试着在不吵醒他的状况下,偷偷下床;但是他又发现,太尉半身趴在床沿,阻断了他的去路。 无可奈何之下,他伸手轻轻的摇醒趴在床沿的的太尉,请她帮忙倒杯水。 「春夜、春夜,拜托妳帮我倒杯水好吗?」柳残月小声的说着,怕吵醒了莫封尘。 「残月,你醒了!太好了,佛祖保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你要喝水是吧?我马上帮你倒水,你千万则乱动。」 太尉张开眼,看见柳残月半倚在床榻,一时间太过兴奋,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拜托妳说话小声点,不要吵醒尘,我现在还不想面对他。」 柳残月赶忙做出噤声的动作。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让他喝下安神药,到天亮他都不会醒的。」太尉掩嘴偷偷笑着解释,要柳残月放心说话。 「可以扶我下床走走吗?躺了一整天,怪难受的。」 柳残月接过太尉递过来的水林,轻啜了一口水,缓和了喉咙的干渴,将水林游回给太尉。 「也好,我陪你到外面走走,我也有些事想问你。」 太尉看了看柳残月的脸色,不似晕倒前的苍白;再看看窗外天气还不错,满适合散步的,于是便答应了柳残月。 她帮柳残月换上一套白色的衣衫,在套上墨色的外挂,最后再缠上银白色的腰带。 太尉满意看着柳残月的装扮,扶着他,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柳残月默默无语,不是看着地上,就是看着天上的月亮,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愿。 「残月,为什幺要做出这样的傻事?你这幺做不只是伤害了御主,更加伤害你自己,不是吗?难道你不相信御主对你的爱吗?你知不知道你破窗而出之后,发生了什幺事?」太尉眼见柳残月是不会主动开口,只好先开口打破这恼人的沉默。 她将柳残月离开后发生的事,和莫封尘的转变,简短的说了一遍,让柳残月了解他这幺做,真是傻得可以。 「我只是不忍心让尘伤心,长痛不如短痛,我宁愿他恨我,也不要他一辈子痛苦。」 柳残月强自忍住内心的悲伤与无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就是不愿看身旁的太尉。 「你也亲眼看见御主对你的深情了,他一听到事情的真相,马上连夜赶路来找你,难道你……」 「不要再说了,就算我身上的毒解了,但是师父的冤仇未报,我是生是死根本没个准,怎能连累尘一辈子。」柳残月激动的抓着太尉,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伤心的泪水也跟着落下。 「别激动、别激动,小心你身上的毒又发作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御主他对你的真情,现在御医已经找到解毒的方法,你身上的毒已经确定可解了;至于替你师父报仇,你可以和御主一起去,而且还有御天门给你撑腰,怕什幺?乖乖的听话,先将毒给解了,其它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太尉扶着柳残月到凉亭坐下,劈哩?啦的说了一大堆,其实重点就是要柳残月放心的养病,报仇的事有她处理。 「谢谢妳的关心,妳我非亲非故,妳却对我这幺好,教我怎幺报答妳的恩情?」柳残月又哭了,泪水不停的往下掉,怎幺样也控制不住。 太尉了解的将柳残月揽进怀里,让他彻底的将心里的苦一次哭完。 半个时辰过去了,柳残月的哭声也渐渐缓和下来,终于停止哭泣。 但是他却像驼鸟一样埋在太尉的肩窝,一张脸红透了,像只煮熟的虾子。 「哭够了,心情应该也好些了吧?事情也一并想通了吗?知道自己该怎幺做吗?」太尉也知道柳残月为什幺迟迟不肯抬头,她好声好气的问着窝在肩窝上的柳残月,希望他顽固的脑袋能开窍。 「嗯,我知道。」柳残月抬起头,动作迅速的点了太尉的穴,制止太尉的行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实在不忍心让尘为了我赔上一辈子,我先走了,不要来找我。」 柳残月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跟太尉辞别,提气施展谜纵步,逃离客栈。 太尉急得大喊,可惜没有人听到。她试图冲破身上被制的穴道,却一直没办法解开。 死定了,明早御主铁定会剥了她的皮。呜……怎幺办?怎幺办? 残月,你回来啊!妳怎幺可以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天方露白,太阳慢慢升起,被下了药的莫封尘神智慢慢回复、清醒。 残月!莫封尘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柳残月是不是好好的? 往旁边一看,人不见了!床上没有一点热度,显然昨晚残月并不在这张床上过夜。那他人呢?怎幺连太尉也不见踪影? *** 莫封尘匆匆忙忙的起身,抓过一件外袍套上,才想出门去找人;门一开,便看见挂着两只黑眼圈的太尉站在门前。 「残月他人呢?妳没跟他在一起吗?」莫封尘劈头就问。 「他走了,他说他不想连累你一辈子,一个人上冰雪山找雪青莲了。」太尉据实以告,反正这事他早晚都会知道的,瞒着也没有用。 「妳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妳面前逃走,没有阻止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上冰雪山,连稍微使力都成问题,妳居然……」 莫封尘气得不知道要怎幺骂太尉,聪明如她该怎幺会做出这种蠢事? 「现在说什幺都于事无补,不如实际点,赶快上冰雪山找人。御医昨天已经先行上山了,运气好.一点,应该曾遇到残月。」 太尉推开莫封尘,走进房里,收拾行李,边分析眼前的情况,怎幺做才是最好莫封尘二话不说,直接破窗而出,上冰雪山找人去了,留下太尉一人。 *** 走了一天一夜,柳残月累得瘫软在一棵枯树下,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声,可能会让人以为他是一具死尸。 他不能在这关头倒下,他要坚持下去。目标冰雪山已经近在眼前,他不能放弃。 凭着一股超人的毅力,柳残月靠着树干,慢慢的站了起来,往冰雪山前进。 他摇摇晃晃的走着,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慢慢的从他身上抽离。 砰的一声巨响,柳残月终究敌不过体内的毒而倒了下去,从嘴角流出一瘫刺眼的黑血。 没多久,一阵白雾弥漫,在白雾中白色的身影翩然落下,眼光爱怜的看着晕倒在地的柳残月。 你真傻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千万别动情,否则必招灾难上身,为什幺你还是对人动了真情? 那身影优雅的蹲下身,喂他吃下一颗丹药,然后将他打横抱起。白雾再起,渐渐的模糊了人影,当白雾散去时,人也跟着不见踪影。 从开始到结束,快得让人觉得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一时眼花看到的幻影。 第十章 再续前缘 段封云为了早点找到雪青莲,他不惜冒险上山。 「真是的,那雪青莲到底长在什幺地方,都已经找了一天一夜,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段封云边找边抱怨着,不停的挑动着手上的竹枝,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倏地,一阵白雾挡住他的视线,他冷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白雾散去,免得因为一时慌张而出了差错。 没多久,白雾渐渐散去,段封云正准备继续寻找雪青莲时,却发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柳残月。 这……这是怎幺一回事?残月不是好好的待在客栈里,怎幺会出现在冰雪山上,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段封云瞪大双眼,若着躺在地上的柳残月,一时忘了他是有病在身的人,只是呆楞住。 直到躺在地上的柳残月发出微弱的声音,惊醒了发呆中的段封云,他才想到自己该做什幺。 「真糟糕,我居然忘了你有病在身,还像个白痴一样的发呆。来,先把披风披上,我身上没带药出来,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幺好端端的客栈不住,跑到冰雪山上来,害我吓了一跳。」 段封云用力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解下披风替柳残月披上,说起话来更是乱七八糟。看来,他是真的被吓傻了。 「我没事,只是上冰雪山找解药,没想到曾遇上你。」柳残月柔柔的笑着,美得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 「太尉呢?御主呢?他们怎幺会让你单独一个人上冰雪山?难不成……你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 段封云左看看、右看看,没瞧见太尉和御主的踪影,问柳残月他又不回答,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他迟疑的提出最坏的情况。 只见柳残月点了点头,随即又晕了过去,嘴角还不停冒出黑色的鲜血,让段封云当场慌了手脚。 「残月,你醒醒,别吓我,残月……」段封云不停的叫唤着,额间冷汗直冒。 远远的,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全身雪白的公子,和一只小雪貂。 「不要多问,如果你想救他的话,就跟我来。」男子柔和的说着。 在这种紧急的状况下,段封云根本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考虑,他毫不犹豫的抱起柳残月,跟着那名陌生的男子走。 *** 绝尘谷内的卧莲轩中,白衣男子推开大门,小雪貂高兴的往内跑,男子带着段封云往内室走去。 「你先将把他放下,这颗用药先让他服下,可以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继续蔓延。」 白衣男子拿出一粒用药,交给段封云,然后转身离开厢房。 段封云望着手中的红色丹药,有些迟疑的看着踏出房门的白衣男子;心想到底该不该让柳残月服下此药? 像是透析人心般的,白衣男子轻笑着,丢下了一句话给段封云,让他呆愣在原处。 「放心吧,你手上的药没问题,至于你们要找的雪青莲,我院子里种了一株,不久之后就会开花,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这个福分,可以撑到开花之时?」 过了一会儿,段封云好不容易收回四散的神智,才准备问清楚是怎幺一回事时,却已不见白衣男子的踪影。 再次看向手中的丹药,眼前的情况,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看了。 踱步回房里,扶起柳残月,喂他服下丹药,再将他放回床铺上,段封云不敢掉以轻心的注视着柳残月的变化。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柳残月幽幽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头一偏,惊见段封云靠在床沿打盹。 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全是以竹子搭建而成,连家具也都一样,跟他的残月轩相似,一阵莲花的清香飘入鼻中。 柳残月直觉的抬头一看,那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药汤,笑着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种熟识的感觉袭上柳残月的心头,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又不知留在何处遇见过他。 「你终于醒了,能下床吗?」男子将药汤放在桌上,柔声的问着。 「冒昧请教,我们是不是在什幺地方见过面?」柳残月没有回答白衣男子的问题,反倒急于求证心中的疑惑。 「你我今日乃第一次见面,以往我俩不曾相识。」白衣男子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看来是我多心了,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 柳残月苦笑着自嘲,那个人都已经死了那幺多年,怎幺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不用谢我,要谢就去谢一直照顾你的人吧!」白衣男子用手指了指床沿的段封云。 「为什幺他也会在这里?我要走了,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柳残月七手八脚的爬下床,连忙穿好鞋袜,慌慌张张的准备走人。 「你真的要走吗?你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上冰雪山,不就是要找可解你身上剧毒的雪青莲?这幺一走,不就和解药擦身而过了吗?」 白衣男子没有直接挽留柳残月,只是状似无意的说出柳残月现在最挂心的雪青莲,人边往外走。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幺?你知道雪青莲在哪儿?」 柳残月顾不得什幺礼仪,赶忙上前堵住白衣男子的去路,神情紧张的问着。 「我有说过我知道雪青莲在哪儿吗?既然你这幺关心它在哪儿,不如乖乖留下,等那个大傻瓜来。」白衣男子表情不变的提议,然后绕过柳残月往外走。 见他走远,满腹的疑问仍无处问,柳残月只好再走回房里,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奇怪?为什幺那个白衣男子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是? 还有,他刚刚提的那个大傻瓜会是谁?他怎幺好象很了解他的一切似的?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一件披风轻轻的覆盖在他的肩上,打断他的思考。 回头一瞧,段封云满脸歉意的站在他身后,不晓得该说些什幺才好。 「你醒了,睡得好吗?这些天辛苦你了。找解药的事,就不劳你费心,因为我已经有线索了。请你回去转告太尉,说我已经没事了,请她不用为我担心。」 柳残月打破两人间的沉默,要段封云回去客栈转告太尉,好让她放心。 「这怎幺可以?我怎幺可以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你,要是你出了什的事,我的项上人头也就不保了。」 段封云夸张的喊叫着,赶紧抓住柳残月,免得他又突然失踪了。 「随便你,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先离开好吗?」柳残月单手托腮,要段封云离开,有些事他要好好想一想。 「那可不成!要是你借机溜走了,我要上哪儿找人?你要安静,没问题,我坐在角落,绝对不会影响你。」 说到做到,段封云手脚利落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到房间里的最角落,拿出身上的药书看了起来。 眼见多说无益,柳残月起身往窗边一坐,看着窗外的莲池发呆。 这里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居然有这幺美的莲池。 池里的莲花朵朵含苞待放,有些已经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惹得四周的景色全然失色。 不知道他现在怎幺样了?一定是急得四处在找他吧? *** 还有太尉,她一定被他的自私给害惨了,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时间在卧莲轩似乎是停止流动的,柳残月与段封云两人在屋内坐了一天,天色依然不变。 一直到那名神秘的白衣男子端着餐盘走进屋里,他们才惊觉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你们一定肚子饿了吧?快来吃点东西。还有残月,吃完饭以后记得要把这碗药喝了,然后乖乖上床睡觉,保持体力,听清楚了没?」男子边动手将餐盘上的菜肴放到桌上,边交代着柳残月。 「还没请教阁下大名,为何你对我好象很了解似的,我们认识吗?」柳残月把脸从窗外转回房里,左看右看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疑惑的问着。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们认不认识也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赶快过来吃饭,然后吃药准备上床睡觉。」 白衣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柳残月的问题,反倒上前将柳残月推到桌前坐下,要他乖乖的吃东西。 至于段封云,早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便转身暂时离开,准备通知御主,告知柳残月暂时平安的消息。 释放出御天门特制的烟火,相信御主或太尉看到了,应该会知道他的用意。 正准备回房陪柳残月一起用餐,哪知一回头便撞到一睹肉墙。 抬头一看,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段封云略显尴尬的开口道歉:「对不起,没撞疼你吧?」 「没事,那个人明天就会到这里,重头戏就要上演了,届时还希望你能发挥所长,帮助残月度过这个劫难。」 男子神秘的一笑,望着白昼般的天空,时间在这里是多余的,只因那个人的消失,连同时间的流逝也一并带走了。 当段封云准备提出心中的疑问时,男子就这幺的在他面前消失无踪,好象他不曾出现过一般。 段封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天啊!他和柳残月到底是遇到何方高人,行事神秘莫测,就连武功都深不可测。 *** 第二天,天刚破晓,卧莲轩外来了两个客人。男子顾不得礼仪的大声叫喊着,女子则无奈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残月,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开门,不要再逃避问题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雪青莲的。」莫封尘大声的嚷嚷,也不怕屋子的主人会不高兴。 门缓缓的开启,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他们到来一般。 「残月他还在休息,你想说什幺我都知道,你先仔细看看外头的莲花池,就会找到你一直想找的东西。」白衣男子意有所指的告诉莫封尘。 「另外这位姑娘,请进屋内休息,连夜赶路,想必很累了。」男子将目标转向一旁的太尉,并请她进屋,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太尉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陌生男子话中的意思,暗自打量着这男子的身分及来历。 莫封尘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转身走向莲花池,仔细的观察池里的每朵莲花。 倏地,两朵青色的莲花吸引住他的目光,那莲花并蒂而生,而且含苞待放。 莫非,那就是他所要寻找的雪青莲?是老天爷听到他的祈祷了吗?终于让他找到可以救柳残月的雪青莲。 他飞快的转身冲进屋里,抓起白衣男子,劈头直问:「那朵青色的莲花就是雪青莲对不对?快回答我。」 「答案不是已经在你心中了吗?该怎幺做,相信你早已明白,那花明日午时时分会开,希望你能把握时间。」 男子轻而易举的将莫封尘的手挥开,丢下几句话,便转身往内室走。 「明日午时……残月,明日午时你就有救了,你听到了吗?」莫封尘失神的呢喃着。 「御主、御主!莫、封、尘!回神了,残月又不在这里,你在说给谁听啊?」太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见过这幺笨的人。 「对了,残月还在休息,我要进去看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莫封尘自言自语的往内室走,也不管屋子的主人同不同意。 *** 踏进内室,莫封尘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一直跟着他,似乎不太欢迎他进房间。 回头一看,没有半个人影,他想或许是自己太过多心了,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蓦地,一阵冰凉的冷风吹过,房门应声而开,那名白衣男子手中端着药盘正准备出房门。 「残月已经醒了,你可以进去看他,切记不要让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影响明天的解毒过程。」 男子依旧端着一张温和的笑脸,告诉莫封尘该注意的事情,然后绕过他往外走。 但莫封尘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名男子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只是蒙骗世人的一张面具。 还有,他跟残月到底是什幺关系?为什幺他对残月的事好象了若指掌,还这般的关心他?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莫封尘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里,看到柳残月只穿了一件单衣坐在窗边看雪。 瞥见床边有一件披风,他急急忙性的冲到床边拿起披风,往窗边走近,将手上的披风盖在柳残月身上。 这时柳残月回过神,呆愣愣的看着莫封尘,两人就这幺无言的对看着,空气的流动也跟着改变。 「你身上有伤,怎幺还这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穿得这幺单薄坐在窗户边看雪,当心你的身体受不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莫封尘主动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双手抱着柳残月没啥重量的身体,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爱怜的说着。 「你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我不值得的,我们两个身分悬殊,更别说我俩同是男儿身,世人不会接受我们的……」 柳残月带着不解的表情,抬头看着搂着他的莫封尘。为什幺在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点责怪他的意思也没有,仍然对他这幺好? 「你这个小傻瓜,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说过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都是我的人,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莫封尘恢复两人刚认识时的调皮个性,略带惩罚的捏了捏柳残月的双颊,然后又偷了一个吻。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斗个没完,一点也没注意到门外有个人,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看样子,柳残月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那幺他也可以放下肩上的责任,安心的去寻找那个人了。 白衣男子释怀的一笑,转身离开房门,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 正午时分,五个人聚集在莲花池旁,等着池里两朵雪青莲开花。 「冷御主,请牢记,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和残月会遗憾终生。」白衣男子表情不变的交代。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错过开花的那一瞬间。」莫封尘自信满满的回答。 「还是让我来好了,我不希望有人再为我牺牲了。」柳残月抢过莫封尘手上的匕首,准备往自己的手腕上划。 「你在做什幺?不要命了吗?昨天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取雪青莲。」莫封尘大声的阻止柳残月自残的行为,抢下他手中的匕首。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流血,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不要……」柳残月情绪失控的大喊。 眼见时间已渐渐逼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太尉出手打昏柳残月,好让莫封尘能顺利取得雪青莲。 「太尉,妳做什幺?为什幺打昏残月?」莫封尘心疼的抱住瘫软的柳残月,回头瞪着太尉。 「时辰快到了,不打昏他,难道御主您有更好的方法?」太尉万分无辜的反问。 「算妳有理,帮我照顾残月。」莫封尘将柳残月转交给太尉,要她好生照顾。 拿起丢在地上的匕首,莫封尘轻轻的在手腕划出一条血痕,吸引开花中的雪青莲。 正午一到,青莲慢慢的绽放,有灵性似的往莫封尘的方向靠近,然后用花瓣包住莫封尘的手腕,吸取着他身上的血液。 莫封尘忍住痛楚,在花瓣中寻找莲子,找着后用力将莲子拔起,因莲子被拔起,雪青莲更加用力的吸住莫封尘的手腕。他一运气将莲花震开,一手将莲花顺势拔起。 「我取得莲子和莲花了,快点救残月。」莫封尘不理会手臂上的伤口,将莲花及莲子交给御医。 「我知道,快请太尉帮你包扎一下伤口,要不等会儿残月醒来,又有一顿脾气要发了。」 段封云接过莲花及莲子,拉着白衣男子往屋内跑,准备制作解药了。 尾声 一个月后,柳残月身上的毒完全解了,当他正准备为师父报仇时,却发现了一封署名给他的信。 看完信之后,柳残月哭倒在莫封尘的怀里,那是师父在未死之前留给他的信。 信中交代,这是他的命定劫难,他的死也只是一种障眼法,等劫难一过,他会再回到残月轩找他。 「好了,别哭了,当心你师父回来看到会笑话你喔!」莫封尘拍着柳残月的背,故意取笑着。 一阵轻烟吹过,一抹白色的身影悄悄地落在树梢上,看着屋里的两人。 柳残月敏感的发现,屋外有人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立刻推开莫封尘,跑到屋外,却是什幺也没发现。 莫封尘跟着跑出屋外,「怎幺了?突然跑了出来。」 「我觉得师父他好象回来过,他为什幺不肯现身相见?我好思念他老人家。」 柳残月靠在莫封尘怀里,聆听着牠的心跳声,告诉他、也顺便告诉隐身在附近的师父。 「或许他老人家有什幺苦衷,你不要难过了,至少你知道他还活在这世上,不是吗?总会有相见的一天。」莫封尘好言的安慰着柳残月。 站在树梢上的白衣男子,难得的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皱了皱鼻,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有很老吗? 这个浑小子,竟然敢说他老,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看在他宝贝徒弟的面子上,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莫封尘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凉意,赶紧搂着柳残月走进残月轩,避开那股冰冷的寒意。 至于御天门方面--莫封尘将所有的事全丢给太尉,自己则跑到残月轩和柳残月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太尉莫名其妙的失踪,他才迫不得已带着柳残月回御天门主持大局。 至于太尉为什幺会失踪?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哪天有机会再说给大伙儿听。 今天故事就说到这儿,姑娘我得赶快回家了,要是让义父们知道我将他们的情事公诸于世,我的小命就难保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