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樱桃妙滋味》 楔子 “青梅竹马”新解——用竹马把青梅从树上打下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印象中,他的父母感情好得不得了。 他总是可以看到父母在房间、客厅、厨房、浴室,甚至楼梯等等地方拥抱亲吻。 当时,他并不了解这种男女的亲密行为,但可以感觉到父母之间那种浓郁甜蜜的氛围。 刚开始,他去跑进两人之间,吵着也要抱抱亲亲。 “去去,到一边凉快去。”父亲总是对他吐了吐舌头。 “妈咪是老爸的,只能和老爸抱抱亲亲。” “老婆,老婆。”他指着妈妈叫道。常听到父亲这么唤母亲,所以以为“老婆”这个名词等于母亲。 父亲占有性地接着母亲说道:“这个老婆是老爸一个人的,等你长大以后自己去找一个,到时你高兴怎么抱抱亲亲都随便你。” 说完,又吻了吻母亲,经不避讳在孩子面前表现恩爱。 母亲笑着轻推父亲一下。“少跟孩子胡说人道。” 他看在眼里,有点不平衡,但小小的心灵也因此下定第一个关于“老婆”的决心——既然妈妈是爸爸的了,那么他长大后就自己去找一个来玩抱抱亲亲。 直到了懵懵懂懂的年纪,他对自己的身体开始产生好奇。 有一次,父亲替他洗澡时,他指指自己的两腿问问:“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年纪问最多的一句话,有时会问得让你烦死,但又不得不耐心地回答,这就是做小孩子的最大好处之一。 父亲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回答:“这是你的小鸡鸡,记住,不可以随便让别人看见,尤其是女生。如果被女生看到,你就一定要娶她哦。” 母亲刚好拿于毛巾走进浴室,好笑地斥道:“又跟孩子乱说什么?” 父亲哈哈大笑。 他那小小的心灵,再次默默地下了第二个决定。 第一章 田璎桃九岁季军十七岁 璎桃的哥哥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名字叫季军。 没错,他就姓季,单名军,也就是第三名的意思。 他长得高高的——后来她才发现,那是因为她当时年纪小,个儿很矮,所以才觉得他很高:帅帅的——这是她的好朋友淑媛说的。季军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起来很聪明,不过他是真的也很聪明,总是拿到全年级成绩的第三名;每一次都是,从来没有例外。 淑媛很喜欢他,所以要璎桃只要他来她家里,就必须告诉她。 她住在离璎桃象大约要坐半小时的车才会到的地方,可是她还是常常特地跑来,只为了要见他一面。 她会对他露出崇拜的表增,用像少女漫画一样闪烁九大行星的眼睛看着他,嗲嗲地说:  “季哥哥好聪明哦!”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水的化学式是h2o。” 他常常来家里找田碔桐,也就是璎桃的哥哥,两人窝在房间里“做功课”。 像今天,他又来了,不客气得好像是他自己的家。 田母叫璎桃端果汁和点心过去给他们,她怀着战战兢兢、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的心情来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哥,码要我拿果汁和点心来给你们。” 房内的两个大男孩突然吓了一大跳,田碔桐飞快将电机关掉。 电视画面变成一片黑以前,璎桃的眼角刚刚瞄到一点点,加上有奇怪的声响……好像人的呻吟,大脑不禁好奇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没什么啦!”田碔桐胀红着脸。 季军目光微微一闪,把一只vcd的盒子递给她看。 “这部片很好看哦,你要不要一起来看?” 她看见金子上有数名穿得很少的女生,片名叫……“挡不住失身”? 怪怪,她有没有看错? 眨眨眼,她确定自己没看错,虽然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她的脸红了,因为热热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 哥哥一把抢回去,斥道:“阿军,你少教坏我妹妹!” 教坏她? 季军不理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a片。”他说,斯文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带点不经心的嘲弄。 a片?她不解。很久之后,她才知道a片就是专拍男生和女生在做爱做的事的影片。 在他的注视下,她不由得畏缩了一下,手足无措。 她怕他,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 璎桃的反应看在季军的眼里实在太可爱了,“白泡泡”、“幼咪咪”的小脸蛋渲染着两酡红扑扑的霞晕,令人想像咬桃子般的咬她一口。 他故意拿a片的盒子给她看,就是想看她这种反应。世上再也没有比逗小女生脸红更好玩的事了,特别是逗她。 但世上也只有她会让他想逗着玩了,如同逗着宠物一般,她总是令他联想成一只温驯纯洁的小白兔。 “还有,进入别人的房间前要先敲门,你不知道这是基本礼貌吗?”他佯装不快地微挑着眉责备道,还是逗她。 璎桃更慌了,嗫嚅应道:“对……对不起。 说完,她忙不迭地逃走了,像只从狐狸的爪子下逃走的小兔子。呜……好可怕呀…… “阿军,不要污染我妹妹好不好,她才国小耶!”田碔桐不悦地责难。他真怕她去向爸妈告状,老爸一定会没收他珍藏的vcd,然后晚上自己和老妈一起看。 季军耸耸肩,不多做表示。 也许因为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妹妹的关系,所以他总是很不客气地把璎桃当成自己的妹妹。 而这样可爱的妹妹,他正是求之不得。 两个正值青春期的男生继而再打开电视,一边继续“挡不住失身”,一边喝璎桃端进来的果汁,补充流失的体液…… 呃,别想歪,是口水。 田碔桐看得两颗眼珠子都快摔出来:“哇塞!哇塞!”连连呼道。 可是季军却看得兴趣缺缺,放下果汁起身。“我去上厕所。” “哈,你不会是去‘发泄’的吧?”田碔桐嘲讽道。 季军微微掀起一边嘴角。“放心,我不会‘污染’你妹妹的。”他强调着污染二字。 “去你的!”田碔桐啐道。 季军步出房间,走进厕所流通水库。 他并不像一般同龄的男生一样爱看a片,绝顶聪明的他知道a片大多经过剪接,夸大不实。 当他解放完毕,准备鸣鼓收兵时,陡不期然,厕所的门覆地被打开—— “妈,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表?” 登时,他愣住。 璎桃也愣住了。 浴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零下一百度,将两人冻僵成两具化石。 大眼瞪小眼地五瞪着,也许才过了一秒,也许已过了一百年,季军才好整以暇地收拾好,拉上拉链,状似轻松地朝她“嗨”了一声。 “我……对……对不起……”璎桃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像颗熟透的红苹果,赶忙要退出。 “小桃子。”他总爱这么昵称她。“你看到了吗?” 他指的“看到”是什么,她不会不晓得。不懂说谎的她忙点头,低垂着头,紧张得都快哭了,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简直吓坏了! 她年纪小虽小,但已如道“那里”是不可以随便看的:虽然她曾不小心看过爸爸的、哥哥的,但他不是爸爸和哥哥。他是季军呀,一个老是耍着她玩的外人。 呜……看到不该看的“胜东西”,她一定会长针眼。 他突然靠近她,冷不防捧起她的脸,“瞅”一声地亲吻一下她娇嫩可爱的红唇。 嗯,尝起来如他想像中的一样甜。 她瞠目结舌,瞪大水汪汪的双眸望着他。 他他他……他亲她?! 一定是她的幻觉!一定是! 她不由得团上双眸喃喃自语,心想这不可能是真唇上的轻压触感再度传来,这回她是吓得睁眼,满眼只见季军那黄鼠狼般的温和笑容。 她再次吓坏了,十岁的她对亲吻这种亲密行为已不再懵懂,她知道它代表的特殊意义。 他……真的亲了她! 而且还两次?妈呀!天哪!不会吧?! 她的脑袋发晕,双腿都软了。他拉她靠向自己,轻轻拍了拍她一阵红、一阵白的小脸,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光芒,坚决地缓缓说道:“你已经看到我的小鸡鸡了,所以你要负责。等你长大后就要嫁给我,成为我的老婆。” 成为他的老婆? 他说的是火星人的话吗?他……他还没洗手啊……啊啊啊—— *** 数日后,季军自我推荐要当璎桃的家庭教师,免费的。 既然是免费的,而且又是学校优秀的高材生,田母当然乐见其成,不要白不要。 于是,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璎桃的家庭教师,一当就是两年,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一题和这一题也做错了,擦掉重做。”季军指出璎桃作业的错误之处。 她又没请他教她做作业,他干么这么鸡婆?璎桃拿着橡皮擦猛擦,心里不禁嘀咕着,但嘴巴可不敢吭半句。 璎桃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季军,不然为什么他老是爱找她的碴?只因为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小鸡鸡”吗? 要是不甘心,那她……哥哥的“小鸡鸡”也给他看好了嘛!这样大家不就扯平了。 季军见她鼓着粉墩墩的腮帮子,禁不住想伸手拧一把—— “还有哪里错了?”她募地转头看向他问道。 他的手凝结在半空中,离她的脸颊约英两个拳头远。 她疑惑地瞟瞟他的手。他的手举这么高干什么? 他面不改色,手从容一转,随意指到摊在书桌上的作业本。“还有这题……做对了。” “哦。”璎桃将注意力放回作业本上,拿笔重新写错误的地方。 她讨厌代数!真搞不懂就算学会了这些代数又如何?平常生活又用不到,而且人生也不会因为学会这些就从黑白变成彩色。 和数字缠斗了半天,她发现她根本无法专心,因为季军一直盯着她。 她用眼角化化瞄他一眼。虽然他隔着一层玻璃镜片,但她看得出来,他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瞅着她,似笑非笑。 她脸上有什么吗?她伸手摸摸脸。并没沾到什么东西呀,奇怪。再偷偷瞄他一眼,他还是直勾勾地瞅著她。 受不了了!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季军谈谈一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因为看你长得很可爱。” 他的话令璎桃脸颊浮上两朵红云。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才不会觉得她可爱哩! 她想,他一定是觉得她很丑,很令他讨厌,所以才会老爱捉弄她。 “我是说真的,你真的非常可爱。”像看穿她的心思,他郑重申明。 就是因为太可爱了,所以才喜欢捉弄啊。 “谢谢。”她红着脸嗫嚅应声,依然有点怀疑,但却感到一丝丝的窃喜。没有女孩子在被称赞后还会不高兴的。 他稍稍凑向她一点点。“不客气,反正你以后都要做我老婆了。” 爱时,她觉得她的脸快烧起来了,头垂得更低。她开始漫漫长大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渐渐了解。 自从季军擅自决定和她“私定终生”后,他就会三不五时地提醒她这件事。 她觉得他在嘲弄她,可是有时又觉得他好像很正经,她实在搞不清楚,老是被他要得团团转。 “小桃子,你讨厌我吗?”他没头没脑地问。 璎桃偏头仔细想了想,决定坦承地摇摇头。 说真的,她并不真的对他深恶痛绝,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她还因为他是个高高帅帅的大哥哥而很有好感,兴奋得像只看到红萝卜的小白兔。 记得当时她还兴匆匆地对淑媛说:“媛媛,我跟你说哦,我哥哥的同学长得好帅耶!” 加上他很聪明,所以她好崇拜他,在当时的她的眼中,他简直像神。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后来两人熟识之后,他就“变形”了,变得超喜欢逗弄她;尤其是对“小鸡鸡事件”后,他总会利用各种机会把她逗得脸红心跳又没好气的。 然而,偶尔当他不捉弄她的时候,他真的又对她很好、很温柔。 他常会拿好吃的点心给她吃、教她做功课,有时甚至会带她去看电影——当然,是普通级的。他仅剩无几的良心还没被狗全吃了。 天真的她不晓得他拿好吃的零食喂她,是因为他想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那种满足的神情,仿佛吃的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佳肴,而不是一碗三十元的甜不辣。 他教她做功课,是因为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独处,逗着她玩,虽然她的房门一定都是打开的。 而有一次田碔桐和季军带她一起去看电影,易受感动的璎桃看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季军看在眼里,发觉她哭的样子很可爱,两颗圆眼睛泪汪汪的、鼻头红通通的,连抽噎的样子都可爱得令他感动。 此后,他动不动就想带她去看催人热泪的电影;看他感动落泪的样子,成为他的一种享受与乐趣。 总而言之,在他的眼中,他的这个小宠物或小玩具——还有实验品,没有一个地方不可爱。 而她的可爱,他只想一个人私藏拥有。 “既然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喽?”季军笑得好开心,但笑容里却隐藏一丝狡猾的味道;像极狐狸盯着兔子,盘算着要如何一口吞掉它似的。 璎桃的背脊倏地窜过一道恶寒,他的笑容总会教她心惊胆战;每当他露出这种神情时,就好似预告着不知又要怎么耍她了。 “小桃子喜欢我对不对?”他再问。 对于他的问题,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点头,她就惨了,可能从此翻不了身,准一辈子被他吃定。 摇头,她就完了,绝对会被他整到死!他是那种别人一旦惹到他,就别想安稳度日的人,他绝对会想尽办法让你坐立不安。 她一直认为自从她不小心看见了他的“小鸡鸡”后,她就“惹火”他了,所以他才会老是欺负她,以看少根筋的她出丑为乐。 若没记错的话,他时常骗她,例如告诉她“秦始皇其实是外星人,最后回到外太空去,历史课本写错了”的这类蠢话。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都苯苯地相信了,而且还深信不疑!只因为她认定他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无所不知。 等到后来发觉自己原来又他耍了,她糗得不得了又气得好想哭,每每发誓再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可是每次他再振振有地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时,她却还是很呆地相信了,仿佛她这辈子可能到死都会他牵着鼻子走。 因此到目前为止,她还以为西瓜长在树上、小黄瓜种在土里,而飞鱼真的会像小鸟一样在空中飞……毕竟“只吃过猪肉,没看过猪走路”的现代孩子大有人在,很不幸地,璎桃就是其中一个,也因此更令季军喜欢捉弄她。 “说呀,你到底喜欢,还是讨厌季哥哥?”季军用很认真的眼神,不怀好意地瞪着她。 总是如此,他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威胁”她,无言告示着若地不给他满意的答案,她可能会“惨遭不测”。 “我……我……”璎桃支吾难言,汗如雨下,脸上仿佛爬满璎桃小儿子式的黑线条。 见她如此,他心中不住暗自窃笑。他就爱看她进退两难的困窘模样,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爱了! 两人陷入不自在的沉默中,谁都不说话。 璎桃是不如该说什么,也不敢多说。 而季军则是悠然自得地“欣赏”她脸红的模样,他想,也许他有潜在性的虐待狂,不“虐待”她一下就浑身不对劲。 “阿军,我妈晚饭做好了,一起来吃吧。”田碔桐来到房门前说道,打破岑寂。 “好,谢谢。”季军起身离开书桌边。 璎桃重重嘘一口气,僵硬的肩膀松了下来。 “吃饭喽。”季军的声音突然在她耳后轻柔响起。“老婆” 她浑身一怵,顿上的红潮扩散到耳根子,胸口撞得让她有那么一下于停止了呼吸。 妈呀!她的心脏非得比一般人还强壮不可,否则有一天她一定会被他整得心脏衰竭。 *** “田妈妈做的某真好吃。”季军对田母的厨艺毫不吝啬地给予诸多赞美,几近连媚的程度。 虽然已生了两个孩子,但仍年轻貌美的田母被捧得呵呵直笑,继而唠唠叨叨地再道: “好吃就多吃点,哪像璎桃那么挑食,这个不敢吃。 那个不爱吃,瘦巴巴地活像在索非亚的难民,走出去我都不太敢说这是我女儿哩,好像我这个做妈的在虐待她,都不给她饭吃似的。” “妈,别说了啦!”璎桃难堪地低呼,眼角瞥见季军笑里藏刀地看着她,一股不样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又没乱说,你看,又不吃青椒了。” 季军听了,“很好心”地夹了一筷子的青椒放到璎桃的碗里。“青椒很营养,要吃完哦。” 奥,她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她在心里呻吟了一声。“真的很好吃,快吃。”他软声催道。眼神告诉她,假使她不吃,他一定会让这顿饭变得无止境的漫长。 而她相信,他真的、一定、绝对会这么做!她尝过太多次他给她吃的“苦头”了。 她硬着头皮吃了一口,青椒的特有草腥味令她想吐,但她不敢吐出来,只得连嚼都没嚼地一骨碌吞下去。 最后,她在他的“监视”下,含泪把所有的青椒全吃完。她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怕他,不敢反抗他? 但,她就是怕他,找不出理由,就像老鼠遇到猫、兔子撞上狐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对他的戒惧中,隐藏着一份仰慕与崇拜,又害怕、又喜欢。 所以,她就更无法违逆了,只得“逆来顺受”。 “我们家璎桃就只听你的话,我看你以后干脆娶她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少操很多心了。”田母笑道。 “妈!”璎桃真想昏倒。 季军欣然应允:“当然没问题,璎桃长大后一定和伯母一样漂亮,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田母笑得合不拢嘴。“呵呵呵,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看你和璎桃的事就这么定了。” 璎桃险些没把嘴里的饭莱喷出来,她不只想昏倒,更想吐血或干脆一头撞死算了!连老妈都站在他那边一起消遣她,她干脆去死一死算了。 然而嫁给季军这个说法,仍教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脑中浮现她和他步入礼堂的画面。 突然,当婚礼画面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她被季军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的惨状时,她就吓白了脸。 不要!不要!她才不要嫁给他哩!太恐怖了! 季军不着痕迹地瞄一眼坐在对面的璎桃,见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完全把她的羞赧和恐惧表现在脸上。 嘻嘻,实在太有趣了! 一旁的田父和田碔桐自顾自地进食,不置可否。他们认定季军是在开玩笑,因而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哪天他说出“我决定要和璎桃结婚”这类的话,他们也不会太讶异,说不定还乐见其成。 在他们眼中,单纯、少根筋的璎桃配精明优秀的季军刚刚好,天生一对。田家一家人都很喜欢季军,除了璎桃。 他是她的天生克星! 她觉得他们都他温文有礼的外表给骗了!他活生生是她的恶梦,一个从童年就开始作的一个恶梦。 *** 她的恶梦,却是淑媛的美梦。 “我和季哥哥结婚时,我要穿上最漂亮的新娘礼服,在海边的教堂里举行婚礼。”淑媛一脸陶醉地述说她未来的结婚梦。 璎桃不敢置信地睐着好友。媛媛和自己一样才国小,璎桃小丸子的年龄,竟然就想着要嫁人? 不过现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又精明,一个小学生所懂所知道的东西,几乎是以前国中生才会懂、才会知道的,这也是拜电视媒体及网路资讯发达所赐! 此时在璎桃眼中,一向被称赞为小美人的媛媛和“璎桃小丸子”里暗恋花轮的美环重叠在一起。 忽然想起季军对她说过要她当他老婆的话…… 淑媛想当他的老婆,而璎桃她自己一点也不想当季军的老婆。 太复杂了! 她构造简单的小脑袋瓜理不清现在这种有点复杂又不会太复杂的情形。 “璎桃,你怎么都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季哥哥不配?”淑媛闪着,漂亮的大眼睛马上蓄起两泡水汪汪的眼泪。 “没有啦,我绝对没有这样想,你和他很配。”璎桃忙开口应遵。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淑媛握住她的手,泪水立刻蒸发得无影无踪。“老实说我也这样觉得耶,季哥哥又高又帅又聪明,配我刚刚好对不对?” “对对对!”璎桃点头如捣蒜。不敢说季军想娶的人是她,没来由地感到些许心虚。 “太好了!”淑媛快乐地欢呼。“璎桃,你一定要帮我哦。” “帮你?”怎么帮? “对啊,帮我和季哥哥撮合,我们结婚时一定会请你当伴娘。”淑媛兴高采烈地说,仿佛明天就要和季军结婚了。 璎桃想了想,小心地问道:“可是媛媛,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差八岁,会不会差太多了?” “不去啊,等我二十岁的时候,季哥哥二十八岁.刚刚好。”淑媛早就全部盘算好了。 “喔。”既然如此,璎桃还能多说什么呢?她才不敢跟淑媛说其实他的性格恶劣、心眼很坏,动不动就爱乱欺负人咧。 “田璎桃,你哥哥来找你。”突然有同学叫道。 璎桃起身离开座位,来到教室门口。 “嗨,小桃子。” 璎桃的心脏猛地怦怦地撞了两下。 不是哥哥,是季军! 他来干什么? “你的便当。”他将印着凯蒂猫案的便当袋交给她。 “碔桐要我帮他拿来给你。” “喔,谢谢。”她呆呆地接过。 璎桃就读的小学全名为“艾伯斯迪特联合国际学校”,它从小学开始到大学皆有设置,田碔桐和季军亦读这所学校,所以他才能来去自如。 然而季军的出现仍引起不少小学生的注意,因为他们常常会见到这个大哥哥在朝会时上台领奖,而且一定都是第三名,从无例外。 “季哥哥!”淑媛飞快地明过来娇声唤道,冲着他绽放一条最甜美的笑容。 季军回她浅浅的一笑。淑媛心花怒放,肌叽喳喳地跟他说起话来,状似亲密、熟稔。 不知为何,听在璎桃耳里,淑媛的话语此时听起来像吐鲁番话,她完全听不懂,只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吵闹,一点点刺耳,心头有那么一点点酸酸的。“小桃子,你哥哥吗?”一名同班的男同学走过来问道。 “不是。”璎桃摇摇头。“他是我哥哥的同学。” 不经意地,她看见季军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不见其它的表情或情绪;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璎桃看得出来,他生气和高兴时的微笑是不一样的。 而此刻他似乎满不高兴的,可她不明白他不高兴个什么劲,这里又没人惹他生气。 “快上课了,你们快进教室吧。”季军催促她们。 淑媛依依不舍,而璎桃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回教室。每每和季军在一起时,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些微害怕,因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捉弄她了。 男同学跟着也想回到教室,但却被季军叫住。“小朋友。” “什么事?”男同学回头。 “小桃子?”季军浅笑问道。 男同学的脸稍稍一红。“因为她的名字有一个桃字,所以我才叫她小桃子。” “小桃子?”季军的笑容加深了一点点,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她也很可爱……脸像桃子一样,圆圆的……粉粉的……”男同学的脸更红,有点结巴。 “小桃子?”季军逼视他,笑容愈来愈诡异,透出一种不知所以然的威胁感。 “呃,我……她……”男同学怔愕,给巴得更厉害。 “小桃子?”除了这三个字,他什么都不说。 “我……我不会再叫她小桃子了!”男同学说完,一溜烟地在他诡谲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从此以后,这名男同学再也不敢叫璎桃为小桃子,而是中规中短的“田同学”,而且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当璎桃长大后,每次想起这件事仍旧弄不明白,那个男同学为什么不再叫她小桃子呢? 她不知道“小桃子”已被季军独占,成为他的个人专利。 季军目送他败逃的背影,满意地敛起笑容,走回大学部的校舍。 一转身,看见吴识仁站在不远处,绕富兴味地注视他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和一个孩子争风吃醋。” 季军不理会他,视而不见地与他擦身而过。 吴识仁伸手就箍住他的脖子,紧紧籍住他。“臭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看到长辈是这种态度吗?” “放手!”季军挣扎着要拉开他的手臂。 “不叫不放。”吴识仁把他的脖子挟在腋下,给得更紧,不理会走廊上其他学生的奇怪眼光。 挣扎一会儿,他才不甘不愿地喊道:“老师。” “还有?” “……姨丈” *** 上课钟响,璎桃和淑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吴识仁走进教室开始点名,点到璎桃时,他停住,刻意抬眼看她。果然是个可爱的清秀小佳人。 他直盯着她猛瞧,璎桃霎时觉得他的这种表情和季军像极了,不由得连打了个冷颤。 “璎桃,老师一直看着你耶。”坐在她身后的淑媛倾身上前小声说道。 “他可能是在看你啦。”璎桃小声回道。 “我本来也这么想,不过我很确定他是在看你,不是在着我。”淑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甘心。 璎桃干笑两声,眼角一膘,发现几乎全班同学的目光也因为老师而放在她身上。她被盯得头皮发麻,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田璎桃同学。”吴识仁出声。“这节是数学课,你准备用水彩来算数学习题吗?” 全班哄堂大笑。 璎桃胀红小脸,赶紧把水彩用具收起来,改拿出数学课本,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唉,没办法,她就是天生脱线嘛! 第二章 田璎桃十二岁季军二十岁 风和日丽的星期六下午,璎桃独自一个人在家优闲地看漫画。 电话铃声响起,她忙放下漫画跑出房间接。“喂,找哪位?” “璎桃,我是哥,帮我把桌上的报告拿来学校给我,快点,我很急,我在大学部的校门口等你。”田碔桐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 “喔,好!”挂上电话,璎桃到哥哥房里拿他要的报告。 不多时,璎桃赶到校门口。 田碔桐从她拿来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其余的再交给妹妹。“把这些拿给阿军。你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尊铜像后向右转,再走一下就可以看到他的教室了。” 璎桃来不及拒绝,田碔桐便匆匆离开。 她懊恼地呆站在原地。怎么办?要拿去给他吗?好像不拿去也不行了。 叹口气,她按照哥哥指示的路走去,但是没走多久,她不意外地迷路了。 大学部的校区十分广阔,且无明显路标指引,平时璎桃很少来这里,加上她是个路痴,不迷路的话是奇迹。 她在植满树木犹如森林里的小径上转来转去,怎么就是找不到哥哥说的铜像,周围的景象似乎愈来愈荒凉…… “到底在哪里?”她没找到任何一间教室,连来时的路也找不到,不禁慌了,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妹妹。”身后忽而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袍、高瘦温文的男生,应该是大学部的学生。 他走向她。“你是不是迷路了?” “嗯。”她点点头。 “要去哪里?” “医学院教室。” “你要去那里找谁?” “大哥哥认识一个叫季军的人吗?”璎桃毫无防备地说。小女孩的纯真一览无遗。 他的目光一闪,亲切地微笑道: “再熟不过了,大哥哥带你去找他。” “不用了,请你将这个拿给他好吗?”她才不想去找季军哩! 他没接过报告,只是轻拉起她的手臂,带着她向更深的树林里走去。 警觉性一向低的璎桃任由他拉着走,也不疑有它。 不久,他们来到一破旧不堪的三层建筑物前,它的门坏了,窗子没一扇完整,周围长满杂草,旁边的空地上还括了几支歪歪斜斜的十字架。 不管横的看,还是竖的看,怎么看都不像教室,倒像一间荒废的鬼屋,乱恐怖一把的。 璎桃这才发觉有点怪,心中不禁疑惑。“季哥哥在里面吗?” 他的目光再问过一道不明光芒。 “是啊,他就在里面。”他再次拉地走近看起来好像快倒塌的屋门前。 璎桃站在门口观望,里头阴暗不明,几束阳光从钉着木条的窗户缝隙射进,微微照亮屋内;只见里头破损的课桌椅杂乱地堆在一边,蒙着一层灰尘和蜘蛛网,空气中还积着一股浓浓的怪味。 她愈感怪异,警觉性开始慢慢升高。 他催道:“过去啊,你不是要找季军吗?他就在里面。” 她抬头看他,连他的表情都显得怪异极了。“不……不用了,我不想找他了。”她转身想走开,可却被他揪住,强拖进去。 璎桃的脑中突然掠过一则则关于儿童遭歹徒性侵害的新闻报导,不由得挣扎起来。“放……放开我!” 他不理她,像抓着小兔子一样地将她抬上二楼,推入一间房间里。 房中有两张高高的铁床,墙边被破烂烂的架子上排列着几瓶大小不一的玻璃罐:罐子里有内脏外翻的蛇和青蛙,以及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 “这是我们这次实验用的小白兔吗?”另一个已在里面的男生漠然问道。 实验?! 璎桃倏地刷白消脸,恐后退两步,背部不期然撞上另一个人,肩膀倏地被紧紧捉住;她惊恐回头,看见一个高她近一倍、健壮得像个健美先生的男生直打量着她。 她终于觉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况中了! “你们确定要解剖这只可爱的免子?”他问。 另两人异口同声:“没错!” 不是要对她性侵害,而是要…… 解剖?! 璎桃的小脑袋里突然闪过前几天上自然课时,被开膛破肚的青蛙,当下吓得魂飞魄散,死命踢动手脚挣扎。 “不要……不要……” 谁快来救救她,她才不要变成肚破肠流的青蛙啦! 健美先生丝毫不把她的挣扎放在眼里,将她抓上一张床。“你们过来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两个人带着诡异的笑容依言近身,强迫按住她的双手双脚。 她拼命挣动,哭了出来:“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不要乱动比较不会痛哦。”高瘦温文的男生用很温柔的语调说,笑容更诡异了。 随即,伴着他们“嘿嘿”的可怕低笑声,一把亮晃晃胸手术刀跳入她的视线。 “爸!妈!哥!救我!”她大声哭叫:“季哥哥!” 呃,她干嘛叫他? “什么事?”一身白袍的季军像听到她的呼唤似的,霍然出现在门口。 “季军,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肢解这只小兔子。” “季哥哥!救我!”璎桃高声向他呼救,小脸爬满骇怕的泪水。 “这只小兔子是我养的宠物,你们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同意就乱动她?”季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把刀给我,要动手也应该是我先动手才对。” 璎桃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他走近,接过韦雄递过来的手术刀,轻声对她说: “切桃子喽。” 她睁大双眸愕视他,剔透的雨露宛如珍珠般,大颗大颗地由眼中滚落,反射着阳光晶莹闪耀。 他差点遏抑不住地伸手承接那淌过粉颊的泪晶,然后一点、一滴地收集在水晶瓶中。 她的眼泪,将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收藏吧! “季哥哥……”她咬咽地开口唤他,像只濒死的小动物,以含着最后一丝渴望得效的希望黑脸凝视着他。 无助的神情使他不禁有点小小的心疼,但也只是小小的,仍抵不过他心中那股“邪恶”的力量。 “小桃子乖,痛一下下就好了。”说着,他将手术刀移向她柔软的腹部,作势要割。 他见她紧紧闭上眼睛不再挣动,也许是绝望了吧。 果如他所料,韦雄反而吓了一跳,抓住他的手。“拜托,你真的要解剖她?” “你说呢?”他维持一贯淡淡的微笑。 徐威文也紧张了。只有尹奇仍是那张扑克老k脸,令人猜不透他的思绪,就像他一样。 季军拿开抓着他的韦雄的手,俐落地切下去—— “季军,住手!别乱来!”韦雄和徐威文同时吼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动刀了。 “呵——”顿时一片惨叫,哀鸿遍野。 然而,却无想像中的鲜血四溅。 因为,季军用的是刀背。 *** “呜呜……讨厌啦……讨厌……呜……”璎桃哭哭啼啼着。 “小妹妹,不要哭了,来,蛋糕给你吃。”徐威文用手术刀切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放在长方型铁盘上端到她面前,铁盘上还残留有刷不掉的血。 “呜……我才不要吃你们的蛋糕……”她还是哭个不停,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般止不住。 呜……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实在太可怕,又太可忍了!她快被他们吓死了,呜呼……“小妹妹我们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大哥哥向你道歉好不好?”尹奇说,但眼里隐含笑意,毫无歉疚之色。 眼前这个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得教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本来是他们想捉弄她,没想到竟是季军欺负得最用力,他可以想像得到,季军平常是如何“疼爱”她了。 “小姐,我求求你、我拜托你,不要再哭了。”韦雄虽然壮得像条牛,可是却有一副软心肠,最见不得女人哭。 三个大男生围在她身边,不断地哄她;只有季军默默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地靠在窗旁的墙上。 看着哭成泪人儿的璎桃,他的胸臆充塞着难以言喻的感觉,真是太…… 太可爱啦! 简直可爱得乱七八糟! “喂,季军,叫你妹妹别哭啦!再哭下去连我都要哭了。”韦雄受不了地喊道。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田碔桐的妹妹。”季军澄清他和璎桃的关系,软声命令道:“小桃子,别哭。” 璎桃咬了咬下后,止住抽泣,可仍止不住泪水,下大雨似的哗啦啦直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的大哥哥们莫不心儿怦怦跳。 季军走过来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和她的眸子平视。“不要哭了,等一下我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麦当劳。” “我不要吃麦当劳。”她抽抽搭搭地说,眨了眨沾着泪雾如羽毛般的长睫毛。“我要吃甜不辣。” 他不住莞尔。“好,我们去吃甜不辣。” “我还要吃冰淇淋。”她再要求。 “没问题。”他一回答应。 “我讨厌吃青椒。” “那以后都不要吃了。”他抬手抹抹她哭花的脸。“乖,不要再哭了。” “呜……讨厌……我最讨厌你了……讨厌啦……”她啜泣道。嘴里说讨厌,却没有推开他,反而搂住他的脖子,将小脸埋在他的肩上。 他每次在捉弄她之后,就会对她特别好、特别温柔,让她不知该真的讨厌他,还是喜欢他。 季军笑而不语地经拥着她,纵容她的泪水抽湿地的白袍。 其他三人将这幕视入眼里。他们从没见过有着这么柔和表情的季军,心里浮起同样的想法—— 这个家伙有恋童癖! 许久之后,璎桃好不容易不再哭了,想起田碔桐交代的事。“哥哥要我拿东西来给你。” “什么东西?”季军问。 “你的研究报告。我想教授看完之后,可能会当场中风。”徐威文代她回答,挥挥手上的几张纸。 尹奇和韦雄的手上也都各拿着几张在看。 “我看我可以不用混了,还是回老家种田算了。”韦雄咕哝过。 “季军,你确定你的第三名是真的第三名吗?我这个第一名看了,可是差点没屁滚尿流哩。”徐威文悻悻然地说。 尹奇冷笑一声: “我敢保证他这个第三名是假的.能从头到见维持第三名不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机率来说几乎等于零。”季军当做没听到他们的话,放下璎桃,面无表情地将他写的报告—一从他们手上抽回,二话不说,拿出打火机点燃,丢在地上烧了。 众人一阵惊愕。 “你干什么?”韦雄大叫,冲过来抢救,但已烧得只剩下一小截纸片了。 “它是我今天本来想和你们一起讨论的东西。”季军瞟他们一眼。“不过既然你们都看过了,它就没用了。” “什么?”韦雄又大叫。“天哪!那我岂不是损失大了?” 尹奇冷哼道: “他是故意的,因为我们捉弄他的小兔子。” 徐威文连连摇头。“好个第三名!算我服了你。” 季军不当回事。如同尹奇说的,他的小兔子只有他能捉弄,别人连碰都不能碰她一滴滴。 “季军,你是不是有恋童癖?”尹奇讥讪道。 “不。”他回答。“我是在做美少女养成计划。” 尹奇等人闻言愣了愣,扑哧一声哈哈大笑。 “季军,说真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耐心,你至少还要等个二十年耶。”韦雄大为惊叹。 “不用二十年,十年就够了。”季军回道。 “真有你的,这也是你的实验吗?”徐威文捧着肚子大笑道。“不愧被称为第三名的天才,想法和做法都和平常人不一样。” “好说。”季军仍是一到老神在在,仿佛就算天塌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除非事关璎桃。 尹奇饶富兴味地注视着年纪尚功的璎桃,颇有深意地对她说: “小妹妹,我真同情你。” 璎桃此时还不太能理解他们为什么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过了很多年之后,等她长大了,回忆起这件事时,她才能理解尹奇为什么同情她。 因为,她是季军的“实验品”,唉—— *** 稍后,季军牵着璎桃的小手来到学生餐厅,买了一大碗甜不辣给她,以补偿她受到惊吓的心灵。 一看到甜不辣,璎桃的眼睛登时闪闪发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久没有吃到这里的甜不辣了,好怀念喔!”璎桃笑逐颜开,大块朵颐地吃着,马上忘却方才的惊吓以及他的坏心眼。也许等她吃完后再来“记恨”吧,现在美食当前,吃饭皇帝大。 她一脸满足的神来看在季军眼里,着实可爱得不得了,但是如今的可爱,和以往已不尽相同,因为她将渐渐长大,由一个女孩成为一个女人。 这个认知个季军产生了两种矛盾的情绪,一种期待,一种抗拒。 一方面,他希望她长大,也由衷期待她长大,犹如期待着毛毛虫蜕变成蝴蝶。 可是另一方面,他却不希望她长大,只因她可能成为一只他再也捉不住、无法掌控的彩蝶,总有一天会翩然离他而去。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下定决心!而当他一下定某种决心时,他必会牢牢守住并实现这个决心,不容丝毫变动。 “季军,你妹妹吗?长得好可爱喔。”一名嗲声嗲气的女生近身说道,像蛇般地由后攀住季军的肩膀。 璎桃将注意力从甜不辣转移到她身上,看见她整个人软趴趴地价在季军身上,活像只八爪章鱼。 璎桃轻蹙眉心,默默埋头吃着,原本美味的甜不辣突然变得食不知味。 季军拉开她的手,冷淡地说明: “她是田碔桐的妹妹。” 她娇滴滴地再偎上去,故意用她波霸级的大胸脯挤压季军的身侧,媚态横生地说道: “原来不是啊,我还以为是你妹妹呢。今晚有没有空?我们去喝一环吧,也许喝完后,可以来点特别的节目,我保证会让你……哎呀,真对不起,我忘了这里有小朋友在场,不宜说十八禁的话。” 小朋友?璎桃听得出来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眉心拧得更紧,吃进嘴里的甜不辣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季军推开她,断然拒绝。“没空。” “暖,你别每次都拒绝得这么快味。”她不死心,又要趴上去,非用她引以为做的“海咪咪”吃他豆腐不可。 他不耐地俯身问开,让她胸前壮观的“重心”扑了个空,差点往前我去。 她忙站稳,听到旁边传来低低窃笑,有人甚至直言讪道:“王美丽,你别自讨没趣了,你没看见他身边已经有个小美人了吗?” “去你的!她是‘小’美人,我可是‘大’美人呢!”王美丽回啐,挺了挺“登峰造极”的两座玉山。 璎桃闻言膘她一眼,再膘向季军,见他竟大刺刺地巡视着王美丽伟大的胸部,嘴里的甜不辣不仅味如嚼腊,更令她想吐出来。哼,等她长大后,她的咪咪一定要比这个“大”姐姐更大,谁怕谁?哼哼哼! 一会儿后,季军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缓缓说道: “抱歉,我对‘大’的东西没兴趣。” 周围的窃笑声加大。 被人看了笑话,她面上无光,不禁恼羞成怒,斜睨着璎桃,语气尖欧地说道: “听说你有恋童癖,没想到是真的。” 季军浅浅地扯起嘴角,坦承不讳: “我从不否认我有恋童癖,但是我只恋这个儿童。” 话落,他不预警地捧起璎桃的脸,“啾”地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啄了一下她的樱唇。 呵,这个亲亲有甜辣酱的味道,好香呀! 在场的人莫不愕然。 顷刻,窃笑声转变成哄堂大笑,王美丽冷哼两声地走了;再待下去,丢脸的人还是她。 堂堂号称“e罩杯女王”的她,魅力竟比不过一个没前没后、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事隔两年,他第二次“吻”她。 第一次是约定;而这一次是决心。 注视着她张目结舌的样子,他想,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爱的了。 他喜欢她睁大着圆圆的黑眼睛看他的模样。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的瞳孔里完全只有他一人,那么地纯粹。那么地引人想好好“疼惜”她。 半晌,她终于回神,脸红得像颗番茄,囫囵吞下嘴里还没嚼烂的甜不辣,猛地站起来。 “我要回家了!” “你还没吃完。” “我吃不下了。”她仓皇地逃开这个还不属于她的圈子。 他起身跟上,身后传来口哨声,起哄嚣闹道: “老牛吃嫩草,幼齿哦顾目瞅哦!” 璎桃会意了他们的戏谑,愣了愣,倏地面红耳赤,又羞又窘又生气…… 可恶,他又在捉弄她了! 恋童癖?! 天啊,千万不要!! 第三章 田璎桃十六岁季军二十三岁 岁月如梭,很快地,迈入青春期的璎桃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豆蔻花。 自从上高中后。她选择住入学校的宿舍,她的生活重心全倾注在学校里,她和同居的同学成为好朋友。 晚上,小女生们总是趁着舍监点晚名之后,偷偷点着一把手电筒聊天;肚子饿了,便分享同一碗泡面。 而每到假日,璎桃便回家享受家庭的呵疼,日子过得十分充实惬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季军。 两人会面的次数虽然是少了许多,但他依旧像以前一样爱寻她开心。 一日,璎桃才回到家,就接到淑媛打来的电话。 “璎桃,我现在在学校,你来找我好不好?我今天有社团活动,我在社团活动中心,心灵解放社,快来哦!我等你。”她说完,不等答应即“叩”一声地挂上电话。 心灵解放社?一听就觉得怪怪的,璎桃真不想去,但不懂得如何去拒绝别人的她,还是去了。 不多时,璎桃来到淑媛就读的高中的社团活动中心,找到心解社的社办门口,敲了两下门。 蓦地,门大力打开,忽地只听到一声大叫:“啊!” “啊!”璎桃被吓得也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璎桃!”淑媛排过人群走来,喊道。 “媛……媛媛。”璎桃应声。 淑媛扶她站起,替她拍拍身后的灰尘,拉她进去。 “我们正在练习一种解放心灵的方法,你也一起来玩吧。” 璎桃再一次拒绝不了。 淑媛将她介给社团的人认识,拉了一张椅子给她坐。 “现在,我们要用骂的方式来解放压抑。”社长继续进行活动。 随即,各种不堪人耳的粗活在璎桃周身响起。她无法置信地看着平时最注重淑女形象的淑媛,竟然跟着一起破口大骂,而且写得还比别人更凶、更大声呢! “璎桃,一起来呀!”淑媛说。 “呃?”璎桃瞠目结舌。她哪里骂得出口? “想像你最讨厌的人就站在你面前,狠狠地臭骂他一顿,不用客气。”淑媛引导她。 最讨厌的人? 她偏头想了想,最后怎么想都只有一个人排得上黑名单—— 季军。 璎桃深深吸一口气,微微张嘴,声若蚊呐地开口骂道: “笨蛋。”这两个字是她最大的极限。 “大声一点!”看起来像癌症末期病人的社长陡地对她吼道。 她又吓了一跳。“笨……笨蛋。”大声一点点。 “再大声一点!” “笨蛋。”更大声了一点点。 “你没吃饭吗?大声点!”社长声色俱厉。 “笨蛋、笨蛋、笨蛋!”璎桃鼓起勇气送声骂了起来。发觉原来骂一个人,尤其是季军,其实并不是太困难的感。 加上受到周围的喧闹感染,她愈叫愈起劲,忍不住脱口叫道: “季军是个大笨蛋!” 哇,没想到这样大骂出来的感觉还真是痛快呢! 顿时,一群鬼吼鬼叫的众人全都噤声,转头觑向她,包括淑媛。 璎桃一怔,顿感手足无措。 不是要她大声骂出来吗?怎么现在全都用这种撞到鬼的眼神看她? 陡不期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熟悉的、含着讽刺的轻笑: “我是笨蛋?” 奥,天哪,让她死了吧! 璎桃僵住,心里不由得叫苦连天。她前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倒霉到十八层地狱去。 “学长好!”其他人同声喊道。 “媛媛,他来做什么?”她很小声地问身边的淑媛,心脏扑通乱跳。 “季哥哥是心解社的顾问学长。”淑媛对好友耳语。“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参加这种精神精病社团?” 季军以一贯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视她。 “这位同学好像不是我们社团的社员?”刻意说得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璎桃好想哭。她猜想,她和季军一定前辈子结了怨,说不定她杀了他全家、抢了他老婆,因此这辈子才会这样被他“纠缠不清”,好似她到哪儿都逃离不了他的魔掌。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璎桃看得出来,此刻他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她的额头不禁滴下一颗豆大冷汗,直想拔腿就跑,或干脆昏倒装死。 “季哥——”淑媛唤他到一半,忙改口道:“呃,学长,她是璎桃呀。” 季军没回应她的话,握住璎桃的手臂强迫她站起。“这个同学由我来个别指导,你们继续。” 这下子她死定了,铁定吃不完兜着走!唉,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一做坏事就被抓到了。 璎桃求救地望向淑媛,但淑媛只能表示抱歉地耸了耸肩,爱莫能助。 拉出社办后,她瑟瑟地问: “呃……要去哪里?” “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季军回道,几乎是半拖半拉着她走向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可是我不想跟你好好聊聊啊!璎桃在心里对他呐喊,可却连吭都吭不出一声,她觉得自己真是窝囊透了。 未几,他拉她进入一间坪数颇大的房间。 “这里没人会打扰我们。”他的神色闪着一丝诡谲。 璎桃左瞟瞟、右瞄瞄,不觉打了个冷额,浑身浮起鸡皮疙瘩。 这个地方的确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因为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全都是躺平的。 他所谓“安静的地方”,竟然是太平间! “小桃子,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他神态闲散地问。 她害怕地左顾右盼着。“两……两个多月吧。” “正确来说,是六百一十三万四千四百二十六秒。”他更正。 管它几秒,她只想赶快离开!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怯怯地再问,眼角不小心瞥见最靠近她的那一床的“人”的脚,苍白发青的脚趾上系着一张小牌子,标明姓名和死亡日期时间等。 不要看……不要看……她在心里不停对自己说着,视线只敢放在地板上,看见季军有点老旧的运动鞋,她突然想到,他该换新鞋了,而他一定忙得找不出时间去买吧。 “和你好好聊聊。”他说。 “聊什么?”她的心思由他的鞋子拉回。奇怪,她干嘛关心他的鞋子? “聊一个小故事。”“什么故事?”他眼中的诡谲光芒又一闪。“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小小的传说?” 一阵凉意袭来,她又打了个冷颤。“什……什么传说?” “这里有复活坟场之称,听说在某些条件之下,到了下午四点四十四分四十四秒的时候,有些刚死不久的人会突然又活过来,然后对看到的人说……”他打住,吊着她的胃口和胆子。 璎桃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说……说什么?”呜……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啦!这里恐怖得要她的命。 “说,把你的命给我,代替我躺回去……”季军的声音低低的、平平的,回荡在阴森森、凉飓飓的空气中。 璎桃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说鬼故事吓她,报复她刚才骂他是笨蛋,但她身上的寒毛还是全都竖起来了,感觉背脊窜过阵阵恶寒。 “你最近如何?”他的话锋一转,询问起她的生活。 “很好。”遇到你之前都很好。她在心里补充道。 他看看手表,接着又说: “我忘了告诉你,现在已经四点四十三分了。” 璎桃脸色刷白,心想他一定是骗她的! “再等一下,我们就可以证实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了。”他严肃地说道,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我……我要回家了。”即使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的话,但她仍旧怕得要命,全县毛骨悚然。 当她欲离开时,实地好大“锵!”地一声,似有金属物掉落,她惊惧地跳颤一下,险些没脚软。 “四十四分二十秒。”季军恶劣地报起时间。 她的眼角余光不小心一瞥,忽见不远处有一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不可能,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因为季军的话而产生的错觉! “四十四分四十四秒——”他再报道。很坏心眼地观察璎桃的表情变化。呵,准教她竟敢背着他骂他笨蛋。 她闭上眼睛,再张开,用力地眨了眨,她断定没看错那个“人”迟缓地坐起身来…… 璎桃的身于僵了僵! “啊——”她害怕地尖叫出声,下意识躲进季军的怀里,寻求保护。 季军反手回抱她。“别怕,他还没走过来,等他——” “不要说了!我们快走啦!”她捂住耳朵打断他的活,叫声夹杂哭音,紧闭双眸地偎着他,娇小的身躯直打哆嗦。 “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办法走路。”季军无声地笑了笑,并不打算放开她。虽然她的身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但也已是软玉温香,足以勾意一个正常男人心猿意马了。 她没答腔,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死都不肯放手!她已经吓得腿软了,若没靠着他,保证像软脚虾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季军唇角的微笑扩大,索性打横抱起她,转头对那坐起来的“人”感激地眨眨眼。 “真是的,如果连在这里都没办法好好睡一觉,世上还有什么地是安静的?”偷闲跑来这里睡午觉的韦雄满头雾水,两眼惺忪地抓抓后脑勺埋怨道。 *** 等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竟被季军抱在手上,旁若无人地在校园里走动。 奇怪,她怎么会让他抱着?脱线的她搞不清楚。 “季军,你艳福不浅哦,很让人嫉妒耶!”其他同学嘻笑调侃道。 季军老神在在,完全不在意。 但脸皮比饺子皮还薄的璎桃不住又红了消容。“放……放我下来。 他低头看她。“可以自己走了吗?” “可以。”她忙不迭地猛点头。 他依言放她落地,但大手仍留着她的纤腰,透露出一种似有若无的占有形态。 她想推开他,可他留得紧,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亲近的举动,她不由自主地慌了。 “放开我好吗?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了。”她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她愈是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愈是激发他的“虐待狂”,他的手稍一使力,反而拢她更近,软声说道: “小桃子,如果你想骂我,可以当着我的面骂没关系。” 璎桃讶异地抬头回视季军,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关系才有用!她心想,若她胆敢当面骂他,不被他整到了无生趣才怪。 “我知道你很想骂我,对不对?”他试探性地问。 她直率地点点头。她不只想骂他是笨蛋,也想骂他是可恶的笨蛋! 可是,她才不敢当着他的面骂他,于是又赶忙摇摇头。 见她又点头、又摇头的,他淡淡一哂。“我给你一次机会,想骂我就越现在,这次我不会跟你计较。” 她怀疑地瞪着他,每次都他唬得一愣一愣,她哪里还敢相信他的话,谁晓得他又要要什么阴谋了。 看她仍旧一脸戒备看着他,他的微笑有点变形,眼神阴沉了几许。“你不相信我的话?” 她心下一惊,进退维谷.陷入他所罗织的困境中。 “我记得刚刚你好像骂我是笨蛋,我有没有说错?”他悠哉地提醒她。 “呃……刚刚我只是……只是……”她汗如雨下,结结巴巴。 “只是什么?”他逗着她。 她突然感到好生气,为什么老是这样被他耍着玩? 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豹子胆,她冲口回道: “谁教你老是乱欺负我!” 话一说出口,她立刻后悔。 妈呀,这下她完蛋了啦! 他静默片刻,看起来好像很认真地缓缓回道: “我只欺负我喜欢的人。” “那你不要喜欢我——呃,你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她?! “我说,我喜欢你。”他平声谈调地再道。表情显得漫不经心,但镜片后的黑眸却深蕴一抹认真。 她愣住,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等她消化了这几个字后,她的下巴掉到膝盖上。 季军伸手将变成化石的她的下巴托回原位,但手一放开,她的下巴却又脱臼似地马上掉了下来,一张小口张得大大的。 玩游戏似的,他又将她嘴巴会上托起,但一放手,她却又张开;又会上、又张开……哈,实在太好玩了! 璎桃大震惊了,脑勺仿佛被十吨重的铁锤重重敲了一记。 呆了良久,她眨眨眼,请无论次地说过: “气象报告说明天天气很好,会下雨……流浪狗很可怜……下个星期有数学小考……”她一边喃喃自呓着,一边像失忆的游魂般返身步开。 季军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毙了,忍着笑跟上前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医午觉,明天要上课……”她依然语无论次,因受到太大的刺激而无法思考。.“你走错方向了。” “是吗?”她转个方向再走。 “方向还是不对。” “喔。”她又转了个方向,结果在原地打转了半天。 季军忍不住噗嗤一声,大声笑出来。 她望向他,再度震惊不已——他竟然大笑?! 不对,一定是她在作梦,一个奇怪荒谬的恶梦! “小桃子。”他笑唤。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闻言,她撞鬼似的骇视他。 他是谁? 不,他一定不是季军,而是一个披着季军的人皮的火星人。 季军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经过他们身旁的同学无不大吃一惊,他们头一次看见他笑成这副德住;平时他的笑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就是那种可以把地狱冻结的冷笑。 在他的笑声中,璎桃覆地回神,脸庞陡升的高温热得可以烧开水了,原来她又被他给耍了! 呜呜呜……亲爱的上帝,她何时才能脱离这个恶魔? *** 上帝说:“你们要脱离那邪恶的。” 璎桃当然也想脱离啊,但奈何“那邪恶的”就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甩都甩不掉,而且愈粘愈紧。 就像今年二月四日的情人节快到了,季军竟然非要她亲手做巧克力送他不可。她干嘛要送他?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不想,但是她又不敢不从,对他的敬畏已到了令她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妈,你可不可以教我做巧克力?”她向母亲求救。在家里她是个菜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厨房对她而言,是个陌生的领域。 记得有一次,田母想教她一些基本烹任,叫她洗米,她竟然用打蛋器洗。 田家一家人爆声大笑,而当时也在场的季军,只是淡淡微笑道: “很有创意。” 璎桃羞窘得要命,从此视厨房为禁地。 而今天璎桃竟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要做巧克力,田母禁不住讶异,心念一转,马上联想到西洋情人节。 “要做巧克力送人?” “嗯。”璎桃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季哥哥?” “没办法。”她假装不在意地耸耸肩。唉,除了他,还会有准强迫她送他巧克力咧? 田母立即热心地为她准备材料,耐心地教导女儿。“要先把巧克块融化,再加牛奶和精;然后……” 折腾了一阵,终于大功告成,只见餐桌上数颗长得歪七扭八的巧克力。 璎桃禁不住沮丧,她果然没有当家庭主妇的天分。 “妈,你在做什么?满屋子都是巧克力的味道。”田碔桐走进厨房。“咦,璎桃,你怎么在这里?” “哥哥来,你先吃吃着。”田母把他过来。 他一见丑丑的巧克力,心直口快地说:“这些是璎桃做的吗?好丑。” 璎桃眉尾一垂。“算了,还是丢掉好了。” “怎么可以丢掉?这些都是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就算不好吃,但心意比味道重要多了。”田母拿盘子将巧克力装起来。“拿去,千万不可以丢掉哦。” 田碔桐随手拿了一颗剩下的巧克力丢进嘴里嚼起来。“嘿,看起来丑丑的,可是没想到还满好吃的。” 一真的吗?”璎桃的明眸闭起光亮,心头燃起一线希望。 等到二月十四日那天,璎桃特地回家一趟,季军已经在家门前等她了,她便将巧克力拿给他。 季军的表情并无多大的变化。“你没在里面下毒吧?” 她是很想没错! “既然怕就不要吃。”她挑衅道。 他不接腔,默默拆掉包装,打开盘子。 “我知道它看起来很丑,但我哥说其实还不难吃。”她慌忙地说道。 他拿起一颗。“张开嘴巴。” 听话的她下意识顺从地张开嘴。 他将巧克力塞进她嘴里。“能吃吗?” 她嚼了嚼。“嗯。”虽不及外头卖的,但味道还算差强人意。季军凝视她片刻,抬手看看手表,坏坏地说: “一分钟后没有任何毒性反应,表示应该没下毒。”他竟然拿她试毒!可恶! “不送给你了,还我!”璎桃火冒三丈地想将巧克力抢回来。 他拿高举到头上,令她抢不到,平声道谢: “谢谢你的情人节礼物。” “是你强迫我送你的!”她忿忿不平地指出。 “还是谢谢你。”他亲昵地探揉她的头发,绽开一抹难得有温度、感觉十分真诚的温柔微笑。 这个笑容让璎桃的小脸红了,眨眨眼讷讷应道:“不客气。”对他的怒气,再次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下个月我会回送你礼物。”他预告过。 “不用了。”她婉拒,她平时就已经收到他巧立名目的一堆礼物,布偶、文具、书籍、饰品等等,她的房间快摆不下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很早以前就想把那个东西送你,你一定会喜欢。” 璎桃不由得兴起了一丝丝期待。 常常如此,他逗她慌、惹她生气,但很快地又讨她欢心,教她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他会送她什么东西呢? 当天季军回家后,一边写研究报告,一边吃着璎桃做的巧克力。他一向不爱吃甜食,可是,他把它们全部都吃光了,还意犹未尽。 只因巧克力的甜,甜在嘴里,渗入心里啊。 *** 三月十四日,男生回送女生礼物的日子。 这天刚好是星期日,璎桃回绝了同学的邀约待在家里。 然后季军来了。 “季军,你来啦,我们家璎桃等你好久了。”田母说。 “我才没在等他!”璎桃急忙辩驳。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特地要等季军,她只是想在家里好好休息。 可是季军的神情依然透露出一丝愉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向她。“送你的。” “真的不用麻烦了。”璎桃还是客气地推却。 季军直瞅着她。 她不禁被他看得流下一滴冷汗。“那谢谢了。” 她接过盒子轻轻打开,赫见一只小戒指,戒面上镶了一颗小小的美丽晶钻,闪耀夺目。 “这是真的钻石吗?”她吃惊地脱口问道。 “当然是……” 她吞了吞口水。 “假的。 “喔。”呼,幸好是假的,她可收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过,她为何有种失望的感觉呢?假如是真的钻石,不就代表求婚什么的? 求婚?咦?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替你戴上,看看尺寸合不合。若不合,我拿回去修改。”他说着,拿起戒指握着她的右手,将戒指套入她纤细的中指,大小完全刚刚好。 璎桃看着手上的戒指,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喜欢吗?”季军问。 “嗯,喜欢,好漂亮。”她略微羞怯地颌首。 “呵,看起来好像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喔。”经过的田母笑道。 “妈,你又在乱说什么了啦!”璎桃俏脸飞上红霞。 “田妈妈说的没错,你既然已经收下我的戒指,就表示你已经正式接受我的求婚了。” 她一愣。“什么?” “田妈妈,请你当证人好吗?”季军对田母说。 “这有什么问题。”田母笑得好开怀。 “别……开玩笑了!”璎桃仓皇地失声叫道,想将戒指拔下,岂知它却像粘在她手上,拔不下来。 “别用力拔,会受伤的,我在里面涂了特殊胶水。”季军悠然地说。 “你……”璎桃柳眉倒竖地忿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又狠狠地被他摆了一道! 他“邪恶”地回齿一笑: “诸多多指教,亲爱的未婚妻。” *** 隔日,璎桃回到学校。 “璎桃,你今天怎么戴戒指来上课?学校规定学生不准戴饰品上课耶。”一名同学说。 “我知道。”璎桃想哭也哭不出来。她也想把它拔下来呀!怎奈它却粘得死紧,就像它原来的主人一样。 “不过这只戒指满漂亮的,你哪里买的?”同学握住她的手细看。 “别人送的。” “咦?谁?男朋友吗?” 璎桃禁不住脸红。“才不是!” 另一名同学近身,换她看,忽地大惊小怪:“这是真的钻石耶!” 璎桃吃了一惊。“应该不是吧……”季军明明说是假的。 “我家是开珠宝行的,从小就接触宝石类的东西,我绝不会看错。”她很肯定。“它虽然小,大概只有二十分左右,但成色相当不错。” 预备钟响起,学生陆续回到座位上,同学很好心地提醒她:“小心别老师发现,不然会没收的。” 璎桃苦笑以对,接下来的数日,她拼命遮遮掩掩,恨不得把手砍掉算了。 她心里叫苦连天。收了这种东西,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即使她想退还给他,他会收回才怪,这只戒指等于他拷上她手的锁链,告示着他的主导与控制权。 第四章 田璎桃十六岁季军二十三岁 春天到了,鼻子过敏,连心也在过敏。 璎桃觉得自己得了恋爱过敏症。 上了高中之后,开始有许多男生追求她,但是由于季军的关系,她实在怕死男生了。 然而正是情窦初开的时期,少女情怀是抹煞不掉的,她亦像其他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一般,渴望谈一场青涩浪漫的恋情。 想当然耳,绝不会是跟季军谈。她对他怀着极大的偏见,钻牛角尖地认定他满脑子只想还要如何戏弄她。 然后,她遇上了学生会长贾斯文。 “田璎桃,好可爱的名字,念起来像甜蜜的璎桃。”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笑着这么对她说。 在她眼里,他的笑容明亮真诚,不似季军的深沉心机,总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事一样。 而她最怕的,就是算计她! 璎桃对贾斯文的感觉,不像对其他追求她的男生的感觉,他人如其名,儒雅斯文,是许多女同学目光追逐的对象。她想,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带着憧憬的初恋偶像。 “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的人和你的名字一样可爱。”这是她第二次遇见他时,他所说的话。 当时,璎桃腼腆地晕红了粉颊,心儿扑通扑通地跳,如同少女含羞地面对心仪的人。 一刹那间,她有想起季军,可他近来的医院实习非常忙碌,已很久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她满怀希望地心想,这次终于可以逃离他的魔掌了。 于是,璎桃恋爱了——至少她以为她自己恋爱了。 她很难得地主动申请加入学生会,参加学生会举办的活动,只要贾斯文有参加的话。 一想到贾斯文,她的心情便好得不得了,想着,不自觉地轻咳几声。“咳咳咳!” “璎桃,你是不是感冒了?”田碔桐听见,关心地问道。 “没有吧。”她回道,只觉得喉咙稍微痒痒的,并没有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小心一点,多喝水。”他嘱咐道。 “好” “对了,哥最近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他随口再向。 “最近天气很好嘛。”她敷衍道,隐藏不住喜孜孜的愉悦神采。 “是吗?”他打量着她。“谈恋爱了哦?” 她的脸微微一红。“没有啦,你别乱说!” “脸都红了,还说没有。”他揶揄道。 “哥,你不是有事要出去?”璎桃提醒他,企图转移话题。她记得他今天要去参加同学会。 田碔桐春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记得跟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喔,好。” 田碔桐出门后,璎桃继续沉浸在暗恋的幸福喜悦里。 *** “碔桐,你来啦。” “季军来了吗?”田碔桐步入同学会的会场问道。 “他说实习医院那边有点事,会晚点来。”负责接待的同学回答。 不久,季军来了,他亦是一开口就问:“碔桐来了吗?” “嘿,你们的感情也未免太好了,两个一来都先问对方来了没,有嫌疑哦。”同学调侃着。“他坐在第三桌,他应该帮你留了位子了吧。” 田碔桐看见他,站起来挥手呼道:“阿军,这里!” 季军走向他,坐到他特意帮他保留的位子。 “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最近很忙?”田碔桐问。 “还好。”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出现,你老婆就要被别人追跑了。”他开玩笑地接道。 季军的眸光冷冷一问。“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璎桃。”田碔桐补充道。 “我知道。” “她虽然没告诉我,但谁都看得出来她谈恋爱了。你也知道,她那个人藏不住心事,所有的事都表现在脸上。” 季军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田碔桐拍拍他的肩,再笑道: “别担心,我们全家人都站在你这边。” “除了你妹妹。”他沉沉地应道。 “谁教你老是喜欢捉弄她,害她看见你就像看见瘟神一样。”田碔桐摆摆手。其实季军和璎桃的事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说真的,我一直认为只有你配得上我妹妹,而且她需要像你这种人来照顾她。” “哪种人?” “说好听点是精明能干,说难听点是阴险狡猾,这两个答案你自己随便挑一个喜欢的。” 季军扯了扯嘴角。“谢谢你的夸奖。” “哈,不客气。” ***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护理实习老师。”季军在黑板上写下名字自我介绍。“从这个学期开始,学校的所有学生不论男女,都要上护理课。” 璎桃的脑子像台风扫过,扫得七零八落,思绪慌乱成一团。 以往护理课都只有女生上,男生则上军训课,再加上护理老师通常是女的,没想到来了个年轻的男老师,全班的同学不住交头接耳。 “老师,访问你几岁?”一名女同学发问。 “我几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教导你们,你们想知道或根本不知道的知识。”他自信地回答。 “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另一名女同学再问。 他的目光扫过几乎要缩到桌子底下去的璎桃,意有所指地说: “我有一个小我八岁的‘未婚妻’。” 全班又不住哗然,有些女同学发出失望的声音。 他究竟想干什么?竟然跑来她的学校当护理实习老师?还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怎么不记得何时和他订婚了?那次情人节事件根本就不能算!璎桃着实又生气、又无奈,简直欲哭无泪。 “自我介绍到此为止,我要开始正式上课了。”季军擦掉黑板上的名字说道。 “老师,可是男生没有护理课本。”一名男同学说。 “我今天要教你们的东西,课本里没有。”季军从口袋里掏出几只扁平包装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台下学生一阵愕然,没有人回答,但明显大家都晓得。有许多女学生的脸都红了,包括璎桃。 他很正经地续道: “没错,这是保险套,我今天要教你们如何避孕。与其禁止你们接触性,不如教导你们正确的避孕常识,尤其是男生,你们更有必要知道这些,因为你们必须担负保护女生的义务。” 学生们仍怔怔呆觑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你们不要以为安全期、体外射精,或笨得甚至以为站着做爱就不会怀孕,这些都是白痴才会有的错误观念,我不希望你们之中还有白痴存在。除了保险套和避孕药,你们有谁知道其它的避孕方法?”他问。 一名大胆的男同学打趣地回答: “不做爱做的事,就不会怀孕。” 同学们闻言大笑,气氛党时轻松不少。 “很聪明,这的确是最有效的避孕方法,你们最好记住这句话。”季军点头赞许。“但是,我猜在座的同学有些应该已经有性经验了;就算没有,你们很可能也很快就会有。” 不少人默默同意他的话。 “在教你们避孕方法以前,我要先说青少年怀孕对未来的影响。身心发育仍未成熟的青少年生下的孩子通常不健康,所引发的产科并发症是平均的两倍,贫血。早产、新生儿死亡、产后出血等都有偏高的现象,所以你们在做可能导致怀孕的事时,一定要再三想想。” 同学们被他的话吸引住,个个聚精会神地听着。 “关于一些化学避孕药剂有很多副作用,以女性口权避孕为例,除了易呕吐、恶心、肠胃不适、头痛、乳房压俪、体液滞留、体益激增、神经紧张、情绪低潮等等之外,如胜及肝肾功能不好的人都不适合服用。因此想服用避孕药的女性一定要经由医生指示,不可随便到药房乱买来吃,特别是最近在台湾上市的ru486堕胎丸,绝不能任意服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他慎重地警告这些正值对性最好奇、最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们。 他拿起未开封的保险套,再道: “而保险套完全没有这些副作用,是目前最好的避孕方法。许多人以为只要把保险套套上去就好了,其实错了,若没有以正确的方法使用保险套,一样会中奖,现在我们请一位同学上来做示范。” 话毕,全部的人喧哗起来,互相推来推去,谁肯愿意上台“丢脸”啊! 季军的视线再度扫向璎桃。 她的心跳霎时停了一下,恶劣的预感涌了上来。 天,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啊! “你。”季军指向她。 “我?”坐在璎桃前面的同学吓了一跳。 “不是你,是坐在你后面的那位同学。田璎桃同学,不用怀疑,就是你,快上来。”季军催道。 噢……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让她死了吧! 璎桃面有菜色地在心里痛苦呻吟,真想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连棺材都省了。她突然异想天开地想,假如这个时候假装昏倒,是不是就可以逃过一劝? “不要想假装昏倒,如果你真的昏倒了,我会用口对口人工呼吸救你。”季军看守她的企图。 其他的同学笑着起哄瞎闹。反正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就好,别人怎么死都无所谓。 璎桃都快哭出来了,但又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举步维艰地走向仿佛绞刑台的讲台。 此时在她看来,季军就是那个拿着绳索准备会上她的脖子吊死她的刻于手,她相信,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待她走上讲台后,季军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喷雾发胶,放到讲桌上。“我们假设这是男性生殖器官。” 台下的同学忍不住噗嗤大笑。 “各位同学,认真看,等一下我可能会要大家轮流示范一次。”季军的话再次引起小小的骚动,他将一只保险套递给璎桃。 璎桃犹豫着不知怎么接过,她长这么大还没摸过这种东西哩!以前曾有一次在哥哥的房里不小心看到,可她连碰都不敢碰一下,更何况是现在的众目睽睽之下。 “拿着。”季军令道。 迫不得已,璎桃微颤着素手接过来,感觉冷凉的塑胶包装拿在手上,却像烧红的炭一样烫。 “在使用前,必须先确认使用期限、封套的完整性,然后再小心取出,避免被指甲刮伤。”他指示道,募地握住她的手。 璎桃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季军的手温比烧红的炭更火热,一道不明电流由与他的接触处荡开,几乎麻痹了她的手。 “捏住尖端的小袋子套上去,将空气挤出来,慢慢往下拉长包住。”他一面解说,一面握着她手进行使用方法的示范。 “为什么要挤出空气?”台下的同学提出问题。 “空气的摩擦挤压会导致保险套破裂,造成渗漏。”他解释,带着已呈呆滞状态的璎桃继续动作。“记住,要确定套到底部,使用后,捏紧底部避免滑落,再拿下来丢弃。最后一定要记住,要全程使用,而且不可重复使用,也不可以一次同时套两个,一次套两个反而更容易破损。” 璎桃火红着一张股,在全班的注目下完成“示范”。 “各位同学,使用保险套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是尊重对方,所以做爱做的事时使用保险套,是一种美德。”季军说,大手仍坚定地握着璎桃的小手。 天哪!天哪!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手中的保……呃,就是那个东西,她实在说不出口,滑滑粘粘的好恶心,而他还不肯放开她的手。 伟大的天神,请你告诉我,我前辈子到底和他给了什么深仇大恨,他要这样整我?她在心里向天呐喊控诉,欲哭无泪。 “会用了吗?”他转向她问道。 她用力点点头。会才怪!她刚才的脑子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他微微一笑。“很好。” 她听得出来他的这个“很好”包含了其它隐含的暧昧意味,头皮再一次发麻。 “下次我亲自验收,如果你做错了,你可能就不得不嫁给我了哦!”他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耳语道。 她倒抽一口气抽开手,几乎是用飞奔地回到坐位上,隔壁的同学笑着对她说了什么话,她完全听不见,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好热呀! 她可以感觉到体温不断升高、升高、再升高,升高到使她头晕目眩的地步。 “璎桃,你看起来好作要昏倒了,要不要紧?”璎桃的同学关切地询问道。 她口干舌燥到说不出话。 “田璎桃同学。”季军又叫她了。 拜托,别又来了!她在心里呻吟一声,不甘不愿地站起来,突然感到全身软软的没力气。 他微微蹙起眉头走向她。 看着他走近她,她突地跟前一黑,身子一瘫,周围的声音像收音机般愈来愈遥远,然后她就听不见了…… 她想,她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地真的昏倒了。 *** 当璎桃缓缓回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季军,而是她暗恋已久的贾斯文。 “学长。”她略微沙哑地轻唤,想坐起来。 他轻按住她的肩。“先不要起来,再休息一会儿,我听说你昏倒被送到保健室来,所以赶快过来右看你。现在觉得如何?还很不舒服吗?”他连连关心地问,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她感动得无以复加。“不会。” “不会就好。”他放心地嘘口气。“今天放学后你不用来学生去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谢谢学长。” “不客气,照顾学弟妹是应该的。” 两人欣然而笑地相对,气氛温馨甜蜜得有点诡异。 至少,在季军的眼里诡异极了,诡异得令他的脸和眼神浓云密布,宛如酝酿着暴风雨。 璎桃和贾斯文沉醉在两人世界里,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季军。 “学妹,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你了。”他掩不住一丝腼腆地说道。 璎桃大吃一惊,胸口怦然一动,半晌,决定鼓起勇气对他告白: “其实我对学长也……也……” “你醒来了吗?”季军走进来,截断她来不及说出的话。 璎桃大吃一惊,胸口重重地一撞,不知所措。 他听见她的话了吗? 瞥见他眼中若有似无的阴骘,她的背脊霎时窜起一道寒意。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季老师,你好。”贾斯文礼貌地招呼道。 季军冷漠地点头回礼。“你快回去上课。” “是。”贾斯文不得反抗,只能离开。 璎桃顿时感到一阵怅然与恐慌,忙要下床。“我也要回去上课了。” “躺好。”季军不容置呼地命令道。“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想反抗,可一见到他的目光,立即乖乖闭嘴躺回床上。 他不只生气,可以是忿怒极了。她害怕地打了个冷回,下意识缩到棉被里去,心想他一定听见她刚才的话,这下子她是在劫难逃啦! “你知不知道自己感冒发高烧?”他冷然问道。今天当他一走进教室看见她时,他就发觉了,而她竟浑然不觉。 “不知道。”她嗫嚅回答。 “可想而知。”他转身去拿退烧药,倒了一水递给她。 她颤巍巍地接过,一口将药咕噜吞下去。“谢谢。” “我要你去读圣玛莉,不是要你学着如何当别人的新娘,而是要你学着当我的新娘。”他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语气特别强调“我的新娘”四个字。 惨了,她完了…… 璎桃把整个人编到棉被里。 他猛地掀开棉被,双手将她嫣红的脸蛋捧在掌心。“你的脸我摸过了,所以不准别人碰。” “呃?”她一呆。 他的手向下滑,抚着她纤细的预项。“这里我也摸过了,别人也不准碰。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他开始放肆地在她身上移动,换来摸去。“我碰过的地方都不准别的人再碰。” 她冻结住,原本就反应慢半拍的地,犹自发着烧的脑于更转不过来。 当他的手伸到她衣服里,探向发育中的胸脯时,她才意识到自己面临了“贞操危机”! “你你你……你干什么?”她吓得口吃,双臂环抱自己护住胸口,浑身发热发颤,一波波不明电流在体内冲来撞去。 他勾起一边唇角: “标明领地所有权。” 她用力打掉他的手,叫道: “别开玩笑了!不要乱模我!” 他要是那种叫他别模就不摸的人,早在八百年前,便不会将她当成宠物耍着玩了。 他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手继续欺上,硬是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记号,用手和嘴…… 季军倾头吮咬她脖子的细嫩肌肤,她和他想像中的一样香甜,仿佛有一股淡淡的奶臭仍未散去。 璎桃大惊失色,推着他的头失声喊道: “走开!不要碰我!” 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太陌生、大震撼、太危险,着实把她吓得半死。 她怕她会把持不住,向他及明显是称为“情欲”的感觉投降,而后沉沦、疯狂、崩溃。 她的挣扎对季军而言微不足道,他一手箝住她的双腕,一手继续侵略她的娇躯,全身上下全被他摸光光。 太、过、分、了! 璎桃差忿交加,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挣扎起来,奋力扭动身躯,挣开他的钳制跳下床。 季军立刻由后抱住她。 “放手!”她歇斯底里地又踢又打,又抓他的头发。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凶悍地对一个人拳脚相向,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是季军,她一直想狠狠揍一顿的人。 呵,原来温驯的小白免一旦逼急了,也会变成泼辣的小母猫。 季军不肯就此放弃攻城掠地,更不愿举白旗投降,于是原本应该平平静静的保健室突然变成战场,一个男人与女人的两性战场。 此时,门外刚好有两名学生路过,听见保健室里头碰碰砰砰的,似有物品不停掉落,不由得好奇地停步。 “放开我!别碰我!你要是敢再乱模,我就要大叫了!”呼呼喝喝的声音清晰传出,只差没呼天抢地叫救命。 门外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上前想开门一探究竟,发现门从里面锁上,无法开启,于是他对另外一人喊道: “快去叫其他的“老师过来。” 那人赶忙快步跑开,呼讨教兵去。 不久,他偕同另一名男老师匆匆赶至。 “发生什么事?”男老师忧急地问。 “保健室里好像有人在打架,门锁住了,打不开。” 男老师大力敲门。“里面的人快把门打开!” 顷刻,争吵声停止。 “快开门!”男老师再大声说道。 再静了须臾,门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新来的护理实习老师。他的眼镜歪了一边,头发和衣服都乱七八糟,脸上还有数道抓痕,身形相当狼狈,但神情却老神在在,毫无异色。 男老师愣了愣。 “什么事?”季军若无其事地扶正歪了的眼镜。 “里面怎么了?”男老师皱眉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和一名同学在进行沟通。” “是吗?”他怀疑地往里头瞧去,只见满地狼藉,好似台风过境。 接着,他惊愕地看到缩在床上的璎桃仪容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脖子上还留有玫瑰色的吻痕,一到看起来像是遭到辣手摧花的模样。 男老师面色倏地丕变,怒吼道:“你对学生做什么?走!到校长那边说清楚!”他一把揪住想趁机脱逃的璎桃。“你跟我们一起去校长那边,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们听。” “不用了。”璎桃只想赶快逃走,不想再节外生枝。 “别怕,老师会为你做主的。”男老师不由分说,拖着她走向校长室。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啼笑皆非地想,她一定是被诅咒了,才会这么流年不利。 而她也想,若真有人诅咒她,那人一定是季军。 第五章 未几,三人面对皱着眉的校长。 男老师一口咬定季军企图非礼女学生,而这的确是事实。 季军始终保持沉默。 反而是璎桃慌了,她并不希望她和季军的事情闹大。 “校长,请你马上开除他!还有立刻通知他的学校做出处分。”男老师义正辞严地说道。 校长镇定地抬手示意他安静。 “先让我们把事情厘清楚再说,如果这种事传开,我们学校的校誉一定会受损。季老师,你有什么话要说?”他宽宏大量地给季军一个辩护的机会。 “没有。”季军回道,不为自己多加辩驳。 校长再看向璎桃。“你呢?他是不是企图侵犯你?” “我……”她欲言又止,不停瞄着季军。 “你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没关系,我们会保护你的。”男老师以靠山的姿态站到她身畔。 她又瞄了瞄季军,见他依然面无表情。 想一想,她固然不怎么喜欢他,但却不愿见他因她而受到显然不轻的惩戒,况且他也不是真正的侵犯她,也许,他只是像以前一样地在捉弄她而已。 “怎么样?”校长催问。 她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要侵犯我,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她苦思着适当辞汇,支支吾吾地回答: “只是……在玩,对,我们只是在玩而且。” 一听就知道是说话,别说别人不相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胡说!哪有人玩会玩成那样的?”男老师全然不信。“你真的不用害怕,说实话没关系,老师给你当靠山。”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真的只是在玩……”璎桃苦着脸,愈说愈小声,愈说愈想哭。 在玩?放屁! 哪有人会强脱别人的衣服玩的?只有季军这个色狼!变态!恋童癖!她在心里拼命咒骂,但外表看起来仍凄惨无比。 她觉得自己实在倒了八十辈子的楣了,被季军“玩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面对暴怒的老师替他澄清,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正义感强烈的男老师还是不信,仍旧义愤填膺,非要校长惩处季军不可。 “她说的是实话。”季军终于开口了。“不过有一点她忘了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男老师霎时收声,瞠目瞪着他。 璎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此时此刻,她根本反驳不得,感觉自己好像掉入某个安排好的陷阱。 “他说的是真的吗?”校长问她。 她低头盯着鞋尖,小声地“嗯”一声,但这声“嗯”,已足以化解目前的紧绷景况。 校长始而舒展眉头,缓和了严肃的神态。“既然如此,也不好追究本来就没发生的事。不过你们在学校还是要避讳一下,不可太过明目张胆,毕竟学校是求学的地方,知道吗?” “是的,我会注意。”季军颌首。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校长明快地终结此事。 男老师摇着头离去,觉得自己白气又白忙一场。 稍后,他和璎桃并肩而行。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不顾她是否愿意,强行开车送她回田家。 *** 一路上,璎桃脸面向车窗外不肯看他,更不愿开口跟地说一个字,她实在受够了! 季军亦是一路无语,直到田家。 “田妈妈,你好。”他有礼地问候田母。 “季军,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很久没来玩了。”田母一见到他,便热络地招呼。“璎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感冒了,所以我特地送她回来,我现在在她的学校当实习老师。”季军向她报告道。“我刚刚已经喂她吃过药了,田妈妈不用担心。” 田母松口气。“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谢谢田妈妈。”他欣然应允。 “璎桃,先去睡一觉,等一下我再叫你起来吃饭。”田母推着软绵绵的女儿进房。 “好。”璎桃头一沾枕便睡着了。 她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身着纯白的新娘礼服,站在教堂红毯的尽头,听着牧师的征婚誓词,就像电影的情节一样。 “田璎桃,你愿意嫁给他吗?”牧师问。 他是谁?她犹疑,没立即回答。 “田璎桃,你愿意嫁给他吗?”牧师再问一次。 “我……”脸被一层白纱复盖着的她,瞥一眼站在身旁的人,可是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他的面貌。 “田璎桃,你愿意嫁给他吗?”牧师追问。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既然都站在这里了,想反悔大概也来不及了吧!“我愿……” “璎桃,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田母摇醒她,打断她的梦境。 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醒来,清晰的梦境犹自萦回不去,她不禁猜道,梦中的那个新郎是谁? 如果是贾斯文,她一定不怎么犹豫就说愿意。 如果是季军,她想,幸好她没把“我愿意”三个字说完。 “妈妈临时有事要出去,爸爸今天也出差不回来了,你自己和季哥哥一起吃。”田母吩咐着。“还有,哥哥也说很晚才会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季哥哥会留在家里陪你。” ”什么?”璎桃的睡意一下子全飞走了。 田母眨眨眼,语意暧昧地说道: “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过要记得一定要他戴保险会,你还在读书,不适合怀孕。哪,给你。”她把一只保险套塞到女儿手里,思想比璎桃更开放前卫。 反正她还巴不得希望季军赶快和璎桃结婚,好了却她一桩心事哩。 “妈!”璎桃差点没吐血,看到保险套就想到今天在学校受到的“耻辱”,至今还心有余悸。 田母拍拍她。“快起来,我要出去了。”说完,留下女儿离家。 “天哪,让我死好了。”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呻吟。 “我不会让你死的。”季军站在门口说道。“起来,吃完饭再睡。” 她静默片刻,声音闷在枕头里: “你一定要这样命令我吗?” 他走进房里来到她床前。“你起来吃完饭再睡好吗?”是问句,但命令的意义是一样的。 “我讨厌你。”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脱口而出。 “讨厌我还是要吃饭。”他无动于衷。 她又静默不语。 他坐到床旁拉她起身,募地看见她泪流满面。他也静了静,轻声问道: “为什么哭?” 她呜呜咽咽地指控道: “因为你欺负我,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让我在大家的面前难堪、进退不得?还乱摸我……” “对不起。” 她睁大眼,不敢相信他会道歉。 “我说过你想骂我的话,可以当着我的面骂我。”他续道。 “你坏心眼、阴险狡猾、性格恶劣得要命!动不动就爱欺负我,我讨厌你!呜……讨厌死你了……”她哭着骂起他来。 她口中的讨厌在他听来,全都变成喜欢了。 “来吧,你可以一面吃饭一面骂我。”他拉她到饭厅坐到餐桌旁,添了碗饭放到她面前。 她边吃边掉眼泪,像小孩子一样。 他淡淡莞尔,不停夹菜往她碗里放,而她都悉数吃了。 吃完饭后,他催她去睡觉,并坚持要待在她的房里看护她。 璎桃懒得和他辩,虽然心里响起妈妈的“叮咛”,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他,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可以说是身心惧疲了。 季军凝睇着她安稳的题容,伸手轻抚她粉嫩的脸庞。 她没闪开,反而靠上前,脸颊舒适地偎着他竟大的手掌,如同小猫对着主人撒娇。 他心波一动,情不自禁地低头,缓缓吻上她微启的樱唇。 笑他是恋童癖的变态也罢,很多年以前,当他第一次轻吻她时,他就爱上她的滋味了。 如今,她的滋味不再只是不成熟的酸涩,随着时光的流逝,青涩的果实已渐渐转变得甜美多汁;而这甜美,已沁入他的心脾、占据他的灵魂,教他再也难以割舍。 克制许久的深沉欲念如被割开伤口涌出的血,汩汩淹没了他。 吻,由起初轻轻的、淡淡的,渐而慢慢地加长、加深。 不同以往的蜻蜓点水,他以一个男人吻一个女人的方式吻她,舌头伸入她柔软的檀口内撩拨。 再也抵挡不住对她的渴求,他一只手伸入她的衣服里,爬上她小巧玲珑的软玉,一只手徘徊在她滑腻的大腿上,感受着她由皮肤散发出的青春弹性与活力。 “晤……”她无所觉地低吟,兀自安详沉睡。 他以最大的力量强迫自己离开她,呢喃道: “小桃子,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耐心等你长大……” “阿军?”身后陡地传来田碔桐的声音。 季军站直回身走向他,平板地说道:“你妹妹已经睡了,别吵到她。” “少恶人先告状,我看明明是你在‘吵’她。”他讥讽道。 “废话少说,快出去。”季军推他出去,关上房门。 “嘿,我记得这里好像应该是我家才对吧?” “你今天不是要晚一点才回来?” 他正色、慎重地提出警告: “我特地赶回来拯救我妹妹的处女膜。喂,你还没动她吧?你要是敢胡来,不小心搞大了她的肚子,当心我们全家剥了你的皮,除了我妈以外。她自己早婚,所以也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早婚。” “被女人甩了吗?”季军撇开话题,不想再继续和他讨论璎桃的贞操。 不否认,当她年纪愈长,愈显现出小女人娇柔的样子时,他确实会产生冲动,但他自有分寸,自制力又超强,他有自信他绝不会乱来。 田碔桐当即垮下脸。“唉,你猜对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季军凉凉地安慰道。 “哼,你说得倒轻松,若是哪天璎桃把你给甩了,我就用这句话回敬你。” “不会有这天。”他信心十足。 田碔桐一扬浓眉: “别太自信,感情这种玩意儿,不是你用数学公式可以解答出来的,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 ** 隔日,璎桃请了一天的病假在家休息,等她去上学时,才知她和季军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璎桃,你和新来的实习老师订婚了是不是真的?”这已是第三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了。 她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着实被搞得哭笑不得。 有的同学则以暖昧的眼神看她。“听说她和实习老师前天在保健室里……嘿嘿嘿……” 她头一次想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声地对他们尖叫: “嘿你个大头!有什么好嘿的?我和他怎样干你们屁事啊!” 唉,她已经可以预见那悲惨的未来,她将在同学的异样眼光和揶揄声中,过着水深火热的高中生活。 至于贾斯文,他掩不住失望“祝福”她:“没想到你已经有婚约了,我祝你幸福。” 祝她幸福?别傻了,只要季军能离她离得远远的,那么她就会幸福快乐又美满,但这偏偏是不可能的。 呜呜呜……她的初恋和清白,就这么轻易地毁在他的手里,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脱离他的苦海! 在这事件中,唯一得她庆幸的是,季军也感冒了,连连咳嗽,她不禁在心里直呼他活该,不晓得是她传染给他的“色情感冒”。 可恶!太可恶了!简直可恶至极!她除了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咒骂他之外,就是拿他没法,简直就被他克得死死的。 难道她和他的“孽缘”是命中注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不禁要大声地对天呐喊: “上天啊,不要连你都要作弄我!” *** 就这样,上天持续地作弄她,一直到她上了大学。 这一年,璎桃二十二岁,季军二十九岁。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参加今天的系联谊吗?”淑媛不高兴地说道。 “媛媛,真的很抱歉,我家里临时有事,不能陪你去了。”璎桃由衷地向她道歉,她和淑媛再度变成同学了。 其实,是季军找她有事,可是她不敢说,淑媛到现在似乎还是对他情有独钟,尽管追求她的男生多如过江之鲫。 “喔。”淑媛很失望。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陪你去。”她赶忙再道歉。 “没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淑媛无奈地一笑,停了停。“璎桃,最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淑媛欲言又止。“你哥哥他最近……” “小桃子。”季军的叫唤声传来。 淑媛打住话迎向他,甜甜地唤道:“季哥哥。” 璎桃见状,心应更重了,她竟因为他而对好友说了慌。 淑媛和季军聊一会,即先道别离去。 季军见璎桃默不吭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敷衍道。“找我有什么事?” “上车再说。” 两人坐上车后,她再问:“要载我去哪里?” 他低声咕咕。 她一时没听清楚,模糊的发音让她听成“做爱咖啡馆”,俏容顿时烧红。 自从她满十八岁以后,每回只要和他在一起,她随时随地都要担心她会贞节不保,他想吃了她的意图可说是愈来愈明显了。 他瞟她一眼,好笑地想,只是去喝咖啡而已,她干么害羞得脸红?不知想歪到哪去了? “能不能请你再说一次,我们要去哪里?”她迟疑地再问。 “左岸咖啡馆。”他特意咬字清晰地再回答她。 她顿了顿,松口气,原来是她耳背听错了。 “你听成什么?” “做爱咖啡馆。”她不经思虑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断舌头。 他不以为意,眼中的兴味浓厚,低笑道: “呵,做爱咖啡馆吗?如果有这种咖啡馆,保证生意兴隆。” 璎桃着实尴尬极了,索性闭上嘴巴不再吭声,以免又说错了什么,成为他取笑的把柄。 车内,季军播放着苏格兰的传统名谣“我的爱恰似一朵玫瑰花”,曲调优美婉转,仿若天颁。 璎桃细细聆听,沉浸在浪漫的诗句与乐音中。 暗恋,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玫瑰,满怀期望地等待它绽放的一刹那。 热恋,则是盛开的红玫瑰,情深热烈,狂野的红艳使人无法喘息。 老实说,她也好想谈场如梦幻般的甜蜜恋情。 哼,都是季军!要不是他,她一定能像淑媛一样,交一个每天腻在一起的男朋友。她不由得在心里埋怨着,思绪翻飞不定。 不知不觉,季军将车停下。“到了。” 她微噘红唇瞪着他。他回视她,不预警地倾身上前,“啵”一声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她—愣,眨眨眼拉回心神,红着脸开门逃出车外。从小到大,她已数不清第几次被他偷袭了。 季军心满意足地下车,带她走入一家名为左岸咖啡馆的咖啡厅,它的装简简朴自然,气氛宁静优雅。 他检选了一个角落的位于坐下。 “季先生,你好。”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年轻店长招呼道,递上价格目录。 季军颔首应礼。“你好。” “女朋友?” “未婚妻。” 璎桃听他逢人就这么说,早懒得再纠正他,多说只是多费唇舌而已,即使她极力否认,但季军就是有办法让别人相信他的话。 然而,当这话听到成为一种习惯时,常会让她一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或认真,怕只怕假的说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习惯? 突然发现,她似乎把他的存在及一切,都变成了一种习惯,不论是偷吻她,或者听他对别人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等等。 她才不要习惯这种事!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你这家店的店名刚刚被她听成做——” 她忙不迭伸手捂住季军的嘴,阻止他说。 “听成什么?”店长好奇地问。 “就听成左岸咖啡馆。”她趁着季军还来不及掰开她的手先抢口道。 “这家店本来就叫这个名字没错。请问你们要喝什么?” “卡布其诺。”这是璎桃唯一能接受的咖啡,她一向不爱喝咖啡,因为太苦了,她喜欢吃甜。 他看向嘴巴被捂住的季军。“先生呢?和以前一样吗?” 季军点点头。 “请稍等。”店长的黑眸闪过一丝有趣,收起价格表走开。 待他步开后,她才移开手。 季军挑眉。“做爱咖啡馆?” “闭嘴!”她慌张低叱,深怕其他人听见,那她可要丢脸死了。 他笑了,从前她从来不敢叫他闭嘴,而现在和以后,她可能都会叫他滚蛋。呵,偶尔这样也满新鲜的。 不过新鲜归新鲜,他可不能让她爬到他头上。他吸饮着香醇的咖啡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璎桃想问他到底找她来这里有什么事,但又问不出口,因为她保证他的回答可能会教她想夺门而出。 “你知道吗,我从以前就想把你……”他说了,却只说一半就停住。 把她怎么样?! 璎桃吓了一大跳,再次不由自主地脸红,明显感受到血压直线升高。 季军觉得她的反应可爱极了。即使长大了,她脸红的毛病怎么也改不过来,以至于他仍爱逗弄她,好看她脸红的样子。 “介绍给我的父母亲认识。他们今天从美国回来,我等一下要去机场接他们。”他慢条斯理地补完话。 “喔。”璎桃既想哭,又想打他一顿。但心里却对他刚才的话不自觉地有所期待。 她悄悄地抚抚老被他吓得怦怦跳的胸口,心想每当和他在一起时,她的心脏功能就要特别强,否则哪天一定会他整到心脏无力或麻痹。 倘若他真的喜欢她,那么他的爱憎,绝对会对她的健康造成莫大损伤。 第六章 “爸、妈,欢迎你们回国。”季军上前迎接甫下机的父母亲。 “儿子,好久不见,又长大不少了哦!”季父兴高采烈地拥抱儿子。 “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季军提醒他。“我跟你们介绍,她就是碔桐的妹妹,璎桃。” “璎桃,好可爱的名字。”季母笑道。 “是玉字旁的璎,不是木字旁的樱。”璎桃说。她常常要这么向人进一步解释她的名字。 记得小时候她曾经为此向父母抱怨过,田母却开玩笑地说: “璎桃很好哦,好吃又营养。不过如果你不喜欢,那改成苹果好了,不然芭乐莲雾也可以,榴莲我也没意见。” 没办法,她只得勉强接受这个“好吃又营养”的名字。 “我们很早以前就想看看你了,可惜我们几乎都在国外,幸好今天军带你来了,不然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就像军说的,长得好可爱、好漂亮喔。”季母亲切地赞美道。 “谢谢。”璎桃不好意思地回以一笑。几乎是第一次见到季母她就喜欢上她了,她看起来好温柔慈善。 “别一直站在这里说,我们快回家吧!”季父催道。 季军提起母亲的随身行李,璎桃下意识想帮忙。 季母拉住她。“重的东西让他们男人拿就好。” “没错,这是季家的家训。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去开车过来。”季父提着自己的行李同儿子并肩走向停车场。 璎桃和季母来到机场大厅的门外等候,季母突然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订婚?” “我们真的没有要订婚,我现在还在读大学,就算要订婚或结婚,至少也要等到毕业。”璎桃再三强调,心里颇气他又自作主张地乱说一通了! 俄而,季军已将车停到他们身前,摇下车窗。“上车吧。” 璎桃坐上前座季母则到后座与丈夫同坐。 季母一上车,便问儿子:“阿军,璎桃说你们并没有订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没跟她说。我叫你们回来,就是想跟你们一起商量这件事。”季军回道。“今天上我也已经约了她的父母亲了。” 璎桃美目圆瞪,张口想驳斥,却被他的眼神阻止了,只能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生闷气。 季母瞥见她的不悦。“你们没有好好地沟通这件事吗?” 璎桃冲口回道: “没有!他连一个字都没提过!更何况我和他根本不是……” “我今年八月要公费去美国进修,所以希望能把这件事定下来。”季军淡淡地抢白。“如果不订婚就直接结婚,她可以和我一起去美国,我也已经替她申请好学了。” 璎桃又惊又怒地瞪他,好想对他发飚,但她强忍下来了,她不想在他的父母面前失态。 “那么我想请问你,除了这个以外,你对我还有什么其它计划吗?”她忍不住冷嘲热讽。 “在美国念完书回到台湾之后,你就可以准备做妈妈了。”他把一切都说得理所当然。 他的话令她的脸颊微微地抽搐起来,声音由齿缝挤出: “你想的可真周到。” “因为你不去想,所以只好由我来想。” 她想这些干什么?她当然不会去想这些!她直想对他大吼大叫,额上青筋隐隐跳突,感觉到脑血管似乎就快爆裂了。 季父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有趣,摸着下颚笑道: “夫妻两个人一起出国留学,听起来很不错。” 不错个头! 璎桃快抓狂了。 *** 将行李放回家后,璎桃随着季军及他的父母前往一家餐厅,璎桃的父母随后就到。 田母一见到季军的父母,便很热烈地和他们寒喧致意,她和季母几乎是一见如故,毫不生疏地谈起话来。“你们好,我是璎桃的妈妈,你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一定感到很骄傲吧。” “哪里,我才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儿呢。” 两位父亲虽没像妻子一样,但亦是相见愉快。 席中,璎桃完全不说话,也无插话的余地,觉得自己好像正站在舞台下看着舞台上的人演戏,完全不能融入他们之间,更别提有任何“准新娘”的欣喜之情。 事情来得大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加上她根本无法想像和季军结婚,也从没想过——她躲他都来不及了,还嫁给他? 从头到尾,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听着他们讨论关于她和季军的婚事,由她听来,就像是在讨论要如何执行她的死刑。 “我觉得西式婚礼不错。” 毒死她! “台式传统婚礼也很好。” 吊死她! “早上订婚时用台式,下午结婚时用西式。” 把她枪毙后再推她坐电椅! “喜筵就在凯悦办好了。” 砍下她的头送上桌吧!,“不要!”她蓦地大叫一声站起来。 所有的人转头望向她。 “你不要什么?”田母问。“你要不喜欢我们说的方式,你可以提出你自己的想法。” “我不要……不要……”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 然而她再也忍无可忍,为什么她就必须忍受这一切她不该忍受的事?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呀! 和季军结婚?别开玩笑了,和他结婚不如干脆叫她去卧轨自杀算了,后者还死得比较痛快哩! 不,她不能再继续软弱下去,她已经被他欺压十几年了,真是够了!她才不想再他一辈子吃得死死的。 她要女儿当自强,她要咸鱼大翻身啦! 双方父母四人人眼地望着她。 “你不要什么?说啊!”田母再问。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 “我不要结——” 季军倏地捂住她的嘴: “她太紧张了,我带她出去散散步。”他平静地起身来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欲带她离席。 她挣开他的手。“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把话说清楚不可。” “要说,我们到其它地方说。”他强拉她走开。 “璎桃看来好像真的很不愿意的样子……”季母略微担心地说。 “呵呵,别在意,那孩子的个性从小就别扭。来,我们继续,我希望喜饼至少要订五百盒……”田母兴致高昂地接过。 *** 走出餐厅,璎桃立刻愤慨地指责道: “这次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如此恣意妄为地安排我的人生?” “如果你不喜欢我来安排,那么换你来安排好了。”季军的神态仍是一贯的泰然自若。 “好,那我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干嘛还说什么让我安排的废话!”她吹胡子瞪眼。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 “你把我当白痴吗?” “不,我从来不认为你笨。”他说。“可是你不比我聪明。” 气血直冲脑门,地气得颓坐在一座花四边缘,她再不坐下来,一定会气到中风昏过去。 没错,他是智商一八o的天才,但智商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欺压弱小吗?倘若诺贝尔的奖项里没有“自大”这个奖,这个家伙绝对有本事连续一百届把它抱回家,然后早晚三柱香地膜拜。 “小桃子。”他柔声唤道。 她急怒且沮丧得想哭: “别这么叫我,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你忘了吗?小时候你看过我的小鸡鸡,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他讪讪然地提醒她。 她的脸颊一红,没好气地回嘴: “哪有因为这样就要负责嫁给你的?” “好吧,那我换个方式,我想照顾你,想和你一起生活。” “照顾我?别再欺负我就万幸了。”她咕咕道。 “我就要去美国了,说真的,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我已经习惯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了。”季军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诚恳,而且相当动人。 她一听,心就软了,缓和态度说道: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交往过,怎么结婚?” “严格说起来,我们已经交往十年了。” “我才没和你交往呢,我讨厌你。”她撇了撇嘴。 “不,你喜欢我。”他肯定地反驳。 “你这么爱欺负我,我会喜欢你才怪!”她抬头对他吐舌头做鬼脸。 冷不防,他俯头含住她吐出来的舌头。 瞬间,璎桃整个人僵住。 他捧着她的脸,从容不迫地吸吮着她的后舌,舌头趁隙伸入她的口腔,灵巧地拨弄。 这个吻仿佛如一道劈中她头顶的雷,一道热流倏地激荡开来,直扩散到四肢百骸。 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激烈感受,她被他吻得头重脚轻,无法思考,几乎站立不住,只能无意识地攀住他肘肩膀支撑。 “小桃子。”他抵着她的唇呢喃唤道。 “嗯?” 他离开她,唇角一勾,带着促狭的语气问道: “喜欢我吻你吗?” 她一怔,霍然回神。 他又在要她了! “太过分了!你非得要这么捉弄我才甘心吗?”她用力推开他叫道,不但怒不可遏,也没来由地感到伤心。 “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她终于爆发了,粉拳如雨下地把他乱相乱打了一顿。 季军愣愣地跌坐在地上,目送她旋身养开,悻悻然地自语道: “这次我真的不是在捉弄她。” *** “璎桃,怎么你自己回来,爸妈呢?他们不是和你一起去和阿军的父母吃饭吗。’田碔桐问独自回家的璎桃。 “是不是连你也知道?”璎桃文不对题地瞪着哥哥。 “知道什么?” 她迟疑了下,沉声说道: “他想和我结婚。” “我十年前就知道了。” 她眯起眼,脸色阴沉无比: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太迟钝了。”田碔桐直话直说。 “你们太可恶了,竟然联合起来吃里扒外地对付我!” “啧,你什么话,什么吃里扒外?真难听。” “我还想说更难听的话.我去你——”她打住,她从没骂过比“笨蛋”更重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女孩子不能说粗话哟。” 她气极了,劈哩啪啦地再骂: “我就是要说怎样?我再也不要当任人摆布的乖乖女了!我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担担面!” 呀!好难听啊! 田碔桐噗嗤大笑,像安抚小孩子们的拍拍她的头。“不拿手的事就不要做.知道吗?包括脏话。” “总有一天我要骂脏话骂得你们全都受不了!”她气忿地挥开他的手.跑回自己的房间猛槌枕头出气。“可恶!可恶!气死我了!” *** 不久,田父和田母回来了。 “璎桃。”田母走进她的房里。 “你们全都不要理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她仍在气头上。活了十八年以来,她还没像现在一样忿怒,气得脑血管都快爆裂了。 “不理你不行啊,我们还要讨论你和季军的婚事。” “鬼才要和他结婚!”她气急败坏地嚷道。 “哎,怎么这么说呢?妈妈可是很喜欢他哦。”田母净是为他说好话。 “既然你喜欢他,那你去和他结婚好了!” “可惜我已经有你爸爸啦。”她笑道。“季军真的很喜欢你呢。” 她忿忿指控道: “他是很喜欢我没错——是喜欢欺负我!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作弄我!” “他怎么作弄你?” 她一股脑儿地数落起他的罪状: “从小他就常常让我在别人面前丢脸!小学的时候,他和他的同学差点把我解剖;国中的时候他把我带到太平间吓我;高中时他竟然要我在全班面前做保险套的使用示范!” “没想到我生了个这么会记恨的女儿。”田母打趣道。 “妈!” “对不起。”她忍住笑。“除了这些,还有其它的事吗?” 璎桃继续滔滔不绝: “他还常常乱模我吃我豆腐!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感冒发烧他送我回家?就是那一天,他企图在学校的保健室非礼我!” “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若被他得逞了还得了!” “唉,真可惜,不然我说不定早就做外婆了。”田母遗憾地叹口气。 “妈,我有时候真的根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璎桃忍不住翻白眼给她看。 “再对不起。” “总之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要跟他结婚。”她抵死不从。“嫁给他不被他整死才怪!” 田母嘻嘻窃笑道: “被喜欢的人‘整’死也甘愿。” 璎桃斜睨母亲。“妈,你的眼神有点色哦。” 田母暧昧地眨眨眼。“璎桃,你晓得妈妈为什么这么希望你结婚吗?” “为什么?”她不明白。 “因为妈妈觉得结婚是件很快乐的事,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赶快得到同样的快乐。”田母露出一脸的幸福美满。 “那是因为你遇到爸这么好的男人,而且你们互相深爱对方。”璎桃不由得羡慕起来。 “你和季军没有彼此相爱吗?” “没有!”她一口咬定。 “真的没有吗?” “绝对没有!” 田母敛起玩笑的神色。“我想,你和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们认识太久了,久得让你分不清楚对他真正的感觉。” “我讨厌他!”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 “再仔细想一想,你是真的讨厌地吗?还是你以为自己讨厌他?”田母再道:“你和季军的事,我们绝不会强迫你,要不要和他结婚的决定权在你,不过记住,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和他结婚一定会后悔死。”她嘀咕。 田母淡淡一哂。“世事无绝对,有很多话是不能说得太快的。” 母亲的话登时令璎桃迷茫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恨死季军了,但如母亲所说,她真的恨他、讨厌他吗? 瞬间的犹豫令她心神一晃。 “没错!我讨厌死他了!我才不可能喜欢他咧!”她大声说着,仿佛要昭告全世界——以及说服自己。 *** “阿军,你和璎桃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季母问。 “妈,你别担心我和她的事,我一定会和她结婚的。”季军胸有成竹地向她保证。 季母叹口气,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璎桃不了解她爱着他的这个事实。 她沉吟了须臾。“军,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心想和地结婚吗?” “当然。”他万分确定。“妈,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今天你们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已经把你们的房间都打扫好了。”他总是把任何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待季父和季母独处后,季母仍不住担忧。“老公,我总觉得璎桃那孩子很抗拒和军结婚。” “老婆,你想太多了。”季父爱怜地搂携妻子。“儿子既然说不用担心,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需要我们为他操心了?当然,除了他还没学会走路以前。”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呀。”季母忧心忡忡。“他太自恃他的聪明了,而这很可能造成他性格上的缺陷。他变得太自我中心,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非得到不可,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他不要太聪明。” “拜托,怎么把自己的儿子说成这样,他聪明不好吗?”季父不以为然。 “你认真听我说完好不好?”她不快地轻斥。 “是的,老婆大人,我洗耳恭听。” “真是的。”她桥况他一眼,进而分析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爱璎桃,我们应该也要考虑到璎桃是不是也一样爱他。如果只是军的一厢情愿,然后强迫人家嫁给他,你想,他们的婚姻会幸福吗?” “这的确值得好好想一想。” “所以喽,你看现在怎么办?”她征询他的意见。 “嗯,让我想一想。”他作深思状。“不过这种事,实在不是一下子就能想出解决方法的,不如我们先放松一下,再来一起想吧!”说着,翻身复上爱妻的娇躯。 儿子怎么样他不太想多管,毕竟季军已经长大成人,就算他想管,季军也不会让他管,索性“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第七章 接下来的数日,璎桃视季军如洪水猛兽,能躲就躲。 而季军则“很好心”地让她考虑几天,因此也并不主动找她,但是只要他想要找到她,哪怕地躲到北极或非洲,他也一定会找到她。 老实讲,她并不全然讨厌和季军结婚,只是他把她的心搞得很乱。 这次他看来真的是认真的,她想,世上大概不曾有人拿自己的婚姻来捉弄别人吧,即使怪怪如季军。 “璎桃,你这几天怪怪的。”淑媛说。 “我?有吗?哪里怪怪的?”璎桃眨眨眼回神,明知故问。 “好像在躲什么人。”淑媛敏感地回道。 躲季军! “没有啦!我没事干么要躲谁。”璎桃心虚地搪塞着,眼神飘忽不定。 “你有事。而且和季哥哥有关对不对?” “我和他才没有任何关系哩!你不要乱想。”她的心一惊,急急否认。 淑媛瞥她两眼。“如果没有,你为何要一脸作贼心虚的样子?” “我才没有作贼心虚。”因桃额头直冒汗,欲盖弥彰。 “璎桃,我跟你说。” “怎样?”她好紧张。 “我…… “嗯?” “我交男朋友了。” 呃?璎桃愣了愣紧张感瞬间松弛下来,暗暗地吁口气。“喔,这样啊,谁是那个幸运儿?” “是……”淑媛欲语还休。 陡地,璎桃的眼余光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地整个人的神经又全部绷紧了。 “媛媛,我晚上打电话给你,我有事,先走了!”说完,飞也似的疾步而去。 她远远看到季军就像撞见鬼,开始东躲西藏起来,唯恐避之不及。 但最后,他仍然在放学的人潮里找到她、揪住她,不悦质问: “你为什么躲我?” “我躲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躲你了。”她直率坦言。“快放开我,别人都在看了。” “要看就让他们看。”他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你决定得如何了?” “我不可能和你结婚。”她毫不犹豫。 “那就先订婚。” 璎桃的火气又熊熊冒了上来,忿怒地喊道: “我也不会和你订婚!我告你,不要再想要控制我!想要我嫁给你,就算是下辈子也不可能!” 她忽然觉得自己最近异常暴躁,她的脾气一向都是温驯的,可季军就是有办法令她的好脾气变成坏脾气。 “我不管你下辈子如何,我要的是你这辈子嫁给我。”他重申。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嫁给你!永远都不会嫁给你!”璎桃横眉竖目地挣开他,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了。 他蹙起眉拉住她,不让她跑走,嗓音无意识地提高许多: “我想我们最好把话说清楚,我是非娶你不可。” 他这人根本无法好好沟通,璎桃气炸了,口不择言地冲口而出: “你有偏执狂吗?简直就像变态一样!” 季军登时一愣!聪敏如他不需花太长时间顿悟她的话,便发觉他对璎桃的执著的确已到了偏执狂的变态地步,不由得陷入深思。 “放开我,我要回家了。”璎桃说。 他再凝思片刻,回道: “你说的对。” “什么意思?”换她愣住。她惹他生气了? “意思是我不会再强迫你了。”他松开她,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 她征了征,慌张地扬声唤道: “季军!” 他停步回首。“如何?” “我……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要骂你变态。”她几近低声下气了。他突然不再为难地,反而使她更惴惴不安。 他平心静气地说: “你不用道歉,你只是说出真话而已。” 她更慌了,不自觉地走向他,伸手捉住他的袖子,又仓皇地放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搞的?为何立场好像相反了?她不能理解,感到惶惑失措。 她又回到那个对他又畏又怯的小女孩了,他应该趾高气扬地夺回主导权,然后迫她答应她嫁给他,那么他将获得他想要的结果,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他并不想。 他总以为璎桃嘴上说讨厌他,也只是嘴上说说,事实上她喜欢他,不,是应该喜欢他才对。 但是,只是“应该”,不是一定、绝对、必然。 “小桃子,你喜欢我吗?”他突然问道。 璎桃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喜欢我吗?还是讨厌我?”他再问。“这次,说实话。如果你说你讨厌我,那么我就不会再逼你,从此以后离你离得远远的,保证不会再造成你的困扰。” “我……我……” 喜欢……讨厌……喜欢……讨厌……喜欢……讨厌…… 她忽然变得异常惶惑,举棋不定。 季军凝视她良久,僵声说道: “不用回答了。我想,我们都需要给对方时间和空间,好好思考。”语毕.再次转身而去。 别走!她喜欢……不,她应该要讨厌他的!他是那么地恶劣,那么地爱欺负捉弄她呀! “季军!”她叫到,但他不再回头了。目送他的背影,她瞬时觉得胸口揪得好紧好痛。“我知道你一定又在耍我了,对不对?” 他仍旧没回头。 “季军!” 他还是没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 他走开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以往当她叫他时.只要他听到,她一定会回头,然后挂着那一抹淡而自信的微笑回唤她“小桃子”。 “季军……”几乎是声嘶力竭。 他没听到吗? 不,他一定听到了,他只是不愿意回头。 他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远,远得令他的心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仿佛生命再也不完整了。 “你最好到美国后就不要再回来,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嘶哑喊道。眼泪克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滚落,一滴、一滴,又一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为什么会哭呢?他的远离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当他真正地掉头走开时,她又为什么期待他会回头? 不该哭、不能哭、不许哭…… 可是,偏偏泪如雨下。 侧背在肩上的袋子掉落地上,她没有捡起来,兀自仁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双手掩面哭泣着,宛如被主人遗弃的宠物—— 一只失去依归的小白兔。 *** 酒吧里,季军连灌了好几杯酒。今天他在璎桃面前时,他极力保持平常惯有的冷静态度,但其实他的内心波涛汹涌。 璎桃的话带给他很大的震撼,因为以往他所认定的事,已不再是完完全全地理所当然了。 有生以来,他首次感到迷惑、犹疑、犹豫、慌乱,他完全失去方寸了。 把对她的执迷血淋淋地割开来看之后,才发觉里头是一片无意义的偏执,也才发觉自己原来有多么愚蠢。 他对璎桃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毋庸置疑,那确实是爱没错,是一种可笑的、幼稚的、不成熟的爱。 他必须好好思考一下了…… 一片混乱。 季军,冷静下来,用用你聪明的脑子仔细想一想仍是一片混乱。 努力想半天依旧理不出条理,脑中纠缠成一团打不开的死结,令他不禁忿忿咒骂自己: “妈的!季军,你变笨了!变得像白痴一样!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这么简单的事你也搞不定,真该死!” “对于爱情,你的确是个大白痴。”田碔桐坐到他身旁。 季军不悦地瞪他一眼。“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和你一样来这里借酒浇愁,给我一杯威士忌。”他向吧台里的酒保点了一杯酒。“哼,借酒浇愁?”季军冷哼。 田碔桐吸了一口酒,换他开始抱怨: “女人在我们男人眼里,就像外星生物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智商高有什么屁用?结果还不是一塌糊涂!” “她一下于要这样、一下子要那样,不顾她的意就要大发脾气,完全让人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 “到头来,原来我只是个偏执狂?” “等到你被她惹得发火,她又装出一到可怜兮兮的洋于,好像她有多委屈……” “尽管女人并不聪明,但她们就是有能耐让男人绕着她们团团转……” “女人,就像你的影子一样,你追,她就跑了;你跑了,换她追来了……” “不论再怎么聪明的男人,也有栽在女人手中的一天……” “她们会让你在尝尽甜头之后,再让你痛不欲生。” 两人鸡同鸭讲地各说各话,酒保看得有趣,但也不好表示什么,只管尽责地替他们添酒。 叨念了一阵后,他们沉静下来,互视一眼,不禁大笑出来,互相拍拍对方的肩背以示安慰。 “原来我们的问题都是女人。”田碔桐摇头笑道。 “因为我们是男人。”季军下了结论。 “你和我妹妹的事怎么样了?”田碔桐提道。 他沉默了一下,沉声回道: “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美国。” 田碔桐抬了抬眉。“哦?放弃了吗?” “是的。” 田碔桐诧然地放下杯子,扭头看向他,再问: “璎桃呢?你也放弃她了吗?” 季军想起璎桃呼喊他的声音,他的心房一拧,他知道她一定哭了,因为他没有回头。 他…… 遗弃了她。 田碔桐不住责难: “你晓不晓得你这样很不负责任,你就像硬拉着她爬着陡直的壁,然后突然放开她的手一样。如果她自己没抓好绳子,她可能就会摔死,不管她当初是不是自愿爬上壁的。” 他灌了一大口酒入喉。“你会代替我拉住她,她是你唯一的妹妹。” “有些人或事是其他任何东西或人都无法代替的,就算是最亲的亲人。怎么,凡事想保持第三名的你,难道连爱情也要第三名?”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第三名吗?” “因为你的名字?”田碔桐打趣地笑问。 季军沉默了会儿,娓娓说出他的想法: “不,因为当第三名比当第一名或第二名轻松多了当第一名的人,必须承受他下面的人的竞争压力;第二名的人,永远不会甘心只做第二名;而第三名,既不用受第一名的压力,也不需想着要超越前面的人。” “也许其它事可以这么做,但爱惜这种东西是不能贪图轻松的,只有第一名的人才能得到。” 季军闷声道: “所以我失去了。” “你呀,从小就过得太顺利了,所以才会无法接受挫折。”田碔桐直率地说出他的想法。“依我看,你的聪明并没有和你的智慧成正比,你虽然有脑子,可是对于感情,却仍然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季军不甘示弱地反击。 田碔桐耸耸肩。“那我们算是难兄难弟喽。” 两人相对,再次无奈大笑。 女人啊,男人心中永远的爱与痛。 *** 另一边,璎桃和淑媛正通着电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但是我真的好想哭。”桃抽抽噎噎哭诉着。“他……他怎么可以就那样走了,全不理我在后面叫他……他……好过分……” 电话的另一头安静无声。 “媛媛?”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呜咽,忙关问道:“媛媛,你也在哭吗?你最近是不是也发生什么事了?” “璎桃……”淑媛哽咽难言。“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你今天不是才跟我说交男朋友了吗?” “没错……可是你走后我和他碰面,我们吵了一架,然后就……呜……” 听好友伤心地哭着,璎桃忍不住心酸,哭得更凶了。 结果,两个小女人隔着电话筒哭给对方听。 这一晚,璎桃哭到睡着,她再度梦见了那个看不到脸的梦,这次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了—— 是季军。 而她也终于说“我愿意”了。 可是,他却转身走开了。 他转身走开了。 转身走开了。 走开了…… “别走!”她叫着醒过来,手在空中挥了几下,但抓到的,除了凉寒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走了,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她黯然面对一室泼墨似的暗夜孤寂,辗转反倒,彻夜不能成眠,泪水不听话地一滴接一滴淌下,沾湿枕畔。 男人呀,同样是女人心中永远的爱与痛。 *** 机场上,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为季军送行。 “我一直以为,你这个聪明得有点讨人厌的家伙人缘一定很差,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替你送机。”尹奇讪道。 “彼此彼此,你也聪明得不怎么讨人喜欢。”季军反唇相稽。 “季军,记得回台湾时,身边要多带一个人,两个也可以,一大一小刚刚好。”徐威文笑道。 “威文,你忘了他有个小未婚妻吗?少破坏人家的感情。”韦雄玩笑道。 季军谈谈地扯了扯嘴角,不答腔。 “阿军,自己多保重。”田碔桐拍拍他的肩。 “季哥哥,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淑媛娇滴滴地撒娇。 数人围着他东扯西聊,未见,广播的声音响起,催促旅人的脚步。 “对了,阿军,这是我妹妹要我转交给你的。”田碔桐送给他一只盒子。 季军打开来看,赫然是那枚情人节戒指,他默然不语。 “据来前往美国纽约在机的旅客,请赶快上机。”广播再度响起。 “季军,你该走了。”徐威文提醒道。 季军颔首,随手将戒指丢给淑媛。“送你。” “真的吗?”淑媛的美目大亮。“谢谢季哥哥!” 田碔桐见状,将戒指由淑媛手上抢回,塞回季军的手里,脸色显得十分黯沉。“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这样随便送人?” “暧,你这人怎么这样,那是季哥哥要送给我的耶!”淑媛抗议地娇嗔。 “你想要的话,我买送你。”田碔桐说。 淑媛的眸光一闪,绽开如花笑靥。“这是你说的哦,可不能反悔。” 不多时,季军步上飞机,告别生长的故乡,飞向异国的天空。 在飞机上,他心思复杂地凝视放在手中的戒指。 “要送给女朋友的吗?”坐在隔壁的中年男人问。 季军收握手指,将戒指包在掌心。它的冰凉直抵灵魂深处,冷得令他想打哆嗦。“不,这是她退还给我的。” “吵架了?” 他不语,因为不如该怎么说。 “情侣吵架难免,别太放在心上。”中年男人劝道。 “我们甚至不能算是情侣。”季军坦白道。 “感情这种事是不能用算的,人算不如天算啊。” 季军无言以对,他已从璎桃的身上体会到这一点了。他精心计算着他和她的一切,结果到头来算得一场空。 中年男人语意深长地再说: “不过说真的,感情这种事也不能不算,算了可能还能得到答案;若完全不算,答案却永远也不可能自动出现在你面前。年轻人,有机会,把戒指再送给她吧,如果你还爱她的话。别放弃辛苦算出来的结果,是你算出来的答案,就是你一个人的。” 季军一顿,陷入深思,他绝向窗外,忽然发现窗外的天空好蓝、好亮、好清澄,一如他的心。 家中的戒指由于他的体温,不再冰冷了。 是他算出来的答案,就是他一个人的!而他相信,即使分开得再久,璎桃注定是他的。 原因很简单,她并没有说她讨厌他呀! *** “璎桃,这次的联谊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淑媛揪住璎桃,说什么都一定要她去参加。 “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去。”璎桃向她保征,继而问道:“对了,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淑媛耸耸肩。“老样子。” “他不会阻止你去参加联谊吗?不怕你被别人连跑啊?”璎桃揶揄道。 “他会跑才怪。”淑媛不快地皱皱鼻子。“别管他了,我们快去吧,免得好位子都被占走了。” 璎桃任由她拉着走,参与一场其实她毫无兴趣的交谊活动。 自从李军去了美国之后,她的生活完全平静了,静如止水,亦静如一摊死水,毫无波澜。 岁月匆匆如梭,很快地,她从大学毕业了,直接进人母校的小学部当老师。 两人不再有任何联络。 璎桃起初的心情虽不能平复,但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光流逝,她的个性渐渐成熟了,思念却相应慢慢沉淀了,只有在偶尔的午夜梦回时,才会梦见那段苦甜参半的年少时光。 有时,她经过那些残存回忆的地方,那些当时感到很生气的事现在想起来,反而觉得好笑又有趣。 有一次,她因事去学校附属医院,经过太平间时,她窥见了一个大男生和一个小女生在里头。 “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小小的传说?”男生问女生。 “什么传说?”女生怕怕地回问。 “这里有复活坟场之称,听说在某些条件之下,到了下午四点四十四分四十四秒的时候,有些刚死不久的人会突然又活过来,然后对看到的人说——” “说什么?”女生急问。 “说,把你的命给我,代替我躺回去……” 女生吓得哇哇大叫,窝进男生的怀里;男生则一脸得意洋洋,又怜又爱地回拥女生。 一模一样的对话、一模一样的情景,璎桃感觉到一丝丝的甜蜜涌起,不由自主地哑然失笑。 这就是成长吗? 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各种各种高兴的、伤心的、忿怒的、无力的,全都是成长中不可或缺的调味料。 她经历过这些百味杂陈的滋味,曾被她视为恶梦的事,如今却成为回忆录美的一部分。而梦中占了许多部分的,是季军——她竭力想忘却,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她常常会想起他.想他在美国过的好吗?想他结婚了吗?想他是否也像她一样的…… 想念她? 第八章 “田老师,你班上的考卷改完了吗?”坐在前端座位的吴识仁向道。 璎桃抬头望向他。“都改完了。主任有什么事吗?” “最近大学部的医学院那边来了一个新教授,听说是特别从美国访回来的。”他总是找空档时间跟她闲聊。 “是吗?”学校中的许多老师教授都喝过洋墨水,不足为奇。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吧?” “是的。”璎桃诚实回答。 “五年了啊。” 他漫无边际的话,令她摸不清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有没有想过结婚的事?”他再问。 “暂时没想到。” “是因为还没遇到适合的对象吗?” “也是原因之一。” “听说那个新教授也是单身。”他的口气隐含试探的成分。 噢,又来了! 璎桃心里叫苦,似乎所有的人只要一听说“二十七岁的单身女子”,就会想管她相亲,恨不得她赶快结婚,不然就会说:“再挑,小心像不出去。”说得好像怕她没人要似的。 就算真像不出去又如何? 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个人,一人饱全家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顾虑家庭的经济负担。 一个人,就更不用服侍翁娘婆姑,自己都缺人服侍了,还去服侍别人? 所以一个人,也是可以生活得很好,不是吗? 她不否认,虽然一个人偶尔会孤单了点,尤其是当想要有人可以依偎,发现自己孑然一身时,会空虚、会寂寞、会有想抱着棉被流泪的冲动,但很快地这些都可以克服。 毕竟习惯与喜爱和自己独处,是独立新女性不能或缺的,不是吗? 所以她喜欢单身,也习惯单身生活。 然而,单身在某些人眼里,是一种罪恶。 尤其是田母,更是嫉“恶”如仇。 有一次,田母没头没尾地问: “你在等季军吗?” “怎么可能。”当时,璎桃小小地心悸了一下,但也只有小小的,这个名字已不会再对她产生强烈的情绪反应。 “那你为什么都不交男朋友?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小了,想当初妈妈在你这个年纪时,就生了两个小孩子了。”田母一直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担心又着急。 “妈,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不流行结婚了,二十七岁还单身的女性到处都是。”她推托道。 “胡说,女人最终还是要找个好归宿。”田母驳斥她的说法,重重叹息。“唉,可惜五年前——” “妈,别说了!”璎桃掩住耳朵叫道。 每回谈到这事时,她不免又要被唠叨一顿,在母亲眼前,她和季军的婚事无异于让到嘴的熟鸭子给飞了。 “要我不说可以,带一个男人回家给我看看。”田母下最后通牒。 “田老师?”吴识仁唤道。 “抱歉,主任刚刚说什么?”璎桃将心思从和母亲的对话记忆抽回。 “上课钟响了,快去上课吧。”他催促。 “喔,是。”璎桃赶紧拿起课本和考卷起身。 匆促间,她的腿撞到桌角,手里的考卷不小心掉了,落了一地,她七手八脚地蹲下去捡。 捡完了,站起来,不慎又碰倒了一张椅子,她只得放下课本和考卷扶正椅子,然后拿了课本匆匆去上课,把考卷忘在桌子上。 吴识仁望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摇摇头一笑: “真的长大了吗?” 等到了教室后,她才发现忘了拿考卷。“各位同学,你们先自习,老师回去拿考卷。” “老师,你又忘了喔?”一名学生笑着喊道。 璎桃不好意思地微微脸红,她脱线得连踩国小三年级的学生都要取笑她了。 她走回教职员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吴识仁之外还有另一个男子.背对着门与吴识仁谈话。 璎桃瞟了一眼他的背影.拿起考卷后就又匆匆离开了,没多去注意。 吴识仁也见她,笑容扩大。 “你在笑什么?”那个男子问。“姨丈。” “我在笑一个身体长大了.心却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 “老师,王亚谅身体不舒服.一直吐。”一名学生跑来向璎桃报告道。 璎桃闻言,赶到教室带学生去附属医院看病。 “有点发烧,最好通知家长来把她带回家休息。”韦雄吩咐道。 “好的,谢谢。”璎桃道谢。 当她带着学生欲走时,他叫住她,问道: “你知不知道他回来了?” “谁?”璎桃疑惑。 韦雄一顿。“喔,没什么,一个老朋友。” 璎桃道别离去,未把他的问活放在心上。她在医院走廊上打电话通知学生家长:“王亚婷的家长吗?亚婷感冒了,请你们来——”她的声音蓦然顿住,睁大眼看向一名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男人。 “喂,老师?喂喂!”话筒传来焦急的声音。 她连忙将注意力拉回:“对不起,请你们赶快来接亚婷回家休息好吗?” 会是他吗? “好,我马上去!” 挂上电话,身后即传来许久没再听过,从不曾在记忆中消逝的嗓音: “好久不见。” 瞬间,她僵住,一时无法转身去证实。 真的是他吗? “小桃子。”他低唤。 是他没错!全世界也只有他会这样叫她。 她闭了闭眼,缓缓转身面对身穿白袍的季军,尽量以最平和自然的态度向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 一眨眼五年就过去了,他们已经有五年没见过面了;五年来两人之间连一封信、一通电话都没有。 因此,她以为当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跳节拍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依然乱了。 宛若一只振翅小鸟极欲高飞。 “你好吗?”他问。 “很好。你呢?” “也还好。” 她想了想。“你就是那个从美国回来的新教授?” “是的。”他凝睇着她。“你长大了。” 她嫣然浅笑: “五年的时间,已足以让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变成一个破坏力超强的小恶魔。” “没错。” 两人客气而生疏地寒暄着。 季军的外表无大大的变化,同样一派学者气质,只是看起来更稳重了,十分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倘若她不认识他,她或许会为他怦然心动…… 不,她已经怦然心动了! 璎桃的心脏节拍和思考一样紊乱,心如旌旗飞扬;幸好她已学会了隐藏思绪,毕竟她不再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了。 二十七岁了,的确是该长大了。 “璎桃。”陡不期然,贾斯文手里牵了个年约三岁大的孩子走向她。 季军的阵子瞬闪过一道黯沉,清冷地问道: “他就是你的小恶魔?” 璎桃听得出来他误会了,她想澄清,可是话到嘴边时,她硬是了回去,不想解释了。让他误会又如何?寺“季教授,座谈会的时间快到了。”站在走廊另一边等他的实习医学生提醒道。 “对不起,我先告辞了。”季军漠然说道,走向学生。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璎桃感到一阵怅然若失,那背影与他五年前从她身边走开时的一样。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贾斯文近身问道。 璎桃转向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会。去看过你太太了吗?” *** “各位同学,我们今天要上第四课,你们昨天有没有先预习?”璎桃打开课本问道。 讲台下一片安静无声,她奇怪地抬头看他们,而他们也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老师的脸上有什么吗?”璎桃忙摸摸脸。 “老师。”一个学生举手发言。“这一节是数学课。” “呵?”璎桃一愕。 “田璎桃同学,你想回来上国小数学吗?这次有没有准备彩色笔?”吴识仁站在门口说道。 她瞬时胀红了俏脸。“对不起,我弄错了。”她忙收课本,在学生的笑声中狼狈离开。 一整天,她显得魂不守舍,粗心大意地犯了一大堆小错误。虽然都无伤大难,但也够她难堪的了。 原因可想而知—— 季军。 他的出现着实教她仓皇失措,许多年少的回忆漫天卷来,她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他,是高兴是欢迎他?还是形同陌路? 放学后,她心思杂乱地回家,并没有将季军回国的事告知母亲,她不想自找麻烦。 回到房间里,她疲倦地躺在床上,顺手抱着一只猫咪布偶,发呆了会儿,霍然想到,这只布偶是她十岁生日对,季军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移动视线,看见窗前的风铃、桌上的相框摆饰、架上的数本书、墙上的一幅画等等,这些都是季军送的,她竟然没有丢弃任何一样。 她还给他的,只有那枚情人节戒指,以及她的心…… “我到底在想什么?他回来是他的事,我干嘛在意?”她自问着,将脸埋入布偶的身体里。 “璎桃,快去帮我买瓶酱油,酱油没了。”田母的声音由外传来。 “喔。”她放下布偶应声,出门走到离家最近的便利商店。 当她来到放着酱油的架子前时,眼角瞥见季军由门口走进来。她无来由地一惊,蹲下身躲到架子后,不让他看见她。 不对,她为什么要躲? 难道躲避他已成为她的本能? 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不停偷偷瞄着他。 见他走向她的方向,她赶忙问到另一个架子后,活像贼撞见官兵似的。 店家发现她怪异的行为,好奇而好心地问:“田小姐,你要买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璎桃惊慌地小声回道: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 “你说什么?” 她摇摇手示意,忽地瞥见季军又往她这里走来,吓得急忙转身背对他,拔腿就要跑。 “璎桃。” 嗅!她在心里呻吟一声,僵硬地旋身面对他。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她试图用较快的语调打招呼,可是声音发出了一丝抖音。 季军掩嘴抑住笑声。她还是这么地可爱啊! 璎桃忍不住又脸红了。 “玩捉迷藏吗?”他问。 她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原来他一开始就看见她了,他爱逗弄她的习惯在经过五年之后,还是一样没改变。 “你还住在附近?”他又问。 她点点头。她又没搬家,当然住在附近。 “来探望老朋友。”他回答。 “喔。”想也知道他口中的老朋友是田碔桐。 两人陷入沉默,璎桃的视线一直放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他。 他忽然将脸凑近她,在她耳畔出声: “我的鞋子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鞋子?” 她吓了一跳。“没……没什么,我该回去了!”她后退两步远离他,快步走向门口。 “璎桃。”他叫道。“你不是来买东西吗?” 璎桃想起妈妈交代的酱油,随手拿了一瓶去结帐,然后跑回家,她真的是用跑的。 “妈,酱油。”她把酱油拿给母亲。 “要出去等吃完饭再出去。”田母接过瓶子一看,忙呼道:“璎桃,等等,你买错了,你买成黑醋了啦!” “打手机叫哥顺便买回来就好了,我走了!”璎桃急忙想溜之大吉,她不想再和季军照面。 “璎桃,你这孩子真……” 璎桃不理会母亲的斥责,几乎是夺门而出。 不知为何的,她怕见到季军。 怕那份重新燃起属于少年的,悸动…… *** 走出家门后,璎桃才发觉没带钱在身上,而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唱起歌来了。 她实在快被自己不成熟的行为打败了,她明明可以不用躲他呀!现在怎么办?连打电话的铜板都没有,唉,只好到公园里坐坐好了,等一点再回去,希望妈妈能帮她留点残羹剩菜。 她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轻轻荡呀荡的,不经意地荡开了久远的记忆之匣。 记得有一次,大约国小四年级吧,季军带她来这里荡秋千,她坐在同样的这个秋千上,季军推着秋千,让她落得好高好高。 她记得那时天好蓝、云好自、风好凉,季军的笑脸好温柔…… “该死,别再想任何有关他的事了!”她低咒,阻止自己再想季军。 咕噜咕噜咕噜……肚子叫得更大声了,她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告诉自己再忍耐一下。 当她低头沉思时,蓦地有两名青少年前后围住她。 她心下一惊,警戒地要站起来。 身前的少年伸手拉住秋千的链条,将她困在秋千上。 “你们想干什么?”她惊惧地问。 “不想干什么,只想和姐姐乐一乐。”少年露出很猥琐的笑容。“你们不——”来不及尖叫,她的嘴巴被身后的少年捂住,用力往后拖下秋千,把她强压在地上,原本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迅速解着裤头,掀起她的裙子准备侵犯她。 “唔——晤——”璎桃的尖叫声音闷在少年的手掌里,她惊骇地踢动双脚,死命挣扎。 “快点!”由后制住她的少年催道。 “她一直乱动我怎么快点,抓好她!”想侵犯她的少年抓住她的双腿强行分开。 天啊!谁快来救救她?璎桃惊恐万分地陷入绝望。 “放开她!”一声低沉得犹如发自地狱的声音传来。 两名青少年闻声停顿动作,来不及反应,一把亮晃晃的手术刀已经抵在想强占璎桃的少年的胯间。 “我猜,你大概不会想当太监。”季军以他惯常的平和音调说道,仿佛说的不过像是切一块猪肉似的。 见状抓住璎桃的少年放开她,很没义气地逃之夭夭,留下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同伴。 璎桃挣开少年的手,惊煌地拉整农服,眼泪扑簌簌地直掉个不停。 呜……实在太可怕了,就算是和季军一起吃饭也没这么恐怖。 “你希望我先从哪里下手?还是干脆一刀两断?”季军再问脸面刷白的少年,轻轻移动着手术刀。 “我……我很抱歉……我我……不是故……故意的……请……不要……”少年严重结巴,汗流浃背。 季军霍地用力一割。 “啊!”少年惨叫一声,摊软在地上。 璎桃被他的叫声吓了一大跳!季军真的阉了他? “记住,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季军恫喝道。他刚刚用的是刀背,就像以前他曾吓过璎桃一次一样。 “不……不敢了……呜……妈……”少年吓得嚎啕大哭,屁滚尿流。 季军收起手术刀,扶璎桃起身。 “谢谢。”她哽咽道谢。 好不容易止住泪的璎桃一看到他,泪水又潸潸地掉了下来。 他微微缩紧眉头,一把拥她人怀,搂着她的肩走开。“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泣不成声,无法回答。 “你还是先回娘家好了。” 娘家? 他仍以为她已经结婚了?爸妈和哥哥没跟他说吗?璎桃停止哭泣推开他,沙哑地道:“我自己回家就好了,谢谢你!” “我送你回家。”他坚持,继而不悦地责备:“这么晚了,你一个还在外面做什么?” 他还把她当成当年那个处处被他控制、不懂反抗的小女孩吗? 她抹掉眼泪顶回去: “我才要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替你妈妈出来买酱油。幸好我刚好经过,否则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就算我的一辈子毁了也不关你的事!”她冲口道。 他静默些时,阴沉地说: “我忘了你已经结婚了,你的任何事都不关我的事了。” “我结个鬼婚啊!”璎桃忿忿地脱口叫道。 季军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是和那个学生会长结婚了?” 她不由得恼火,一股脑地发难: “谁跟你说我和他结婚了?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你老是自以为是他认定一切你看到的、你想的,完全不顾虑别人看到什么、有什么的感受!五年前你是这样,五年后你还是这样。” “你现在看到什么?有什么感受?”他回问她,眼里的兴味渐浓。 “我只看到和感受到你是个大笨蛋!”骂完,转身便走,心里仍不断骂着。笨蛋!笨蛋!大笨蛋! 季军被骂得一头雾水,可是觉得有趣极了,最重要的是,璎桃还没结婚!呵呵呵…… “妈妈,那个叔叔站在那里笑什么?”一个路过的小孩门牵着他的妈妈。 “小孩子不要看,快走。”妈妈紧张兮兮地拉走孩子。 季军脸上挂着怪异至极的笑容,抬头望见明月已挂上档头,光洁盈白。 今天的月亮真圆真亮呵,呵呵呵…… 第九章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璎桃伸手接起。“你好,我是田璎桃。” “小桃子,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饭。”季军的声音传来,他又开始叫她小桃子了。 她的心口怦怦一跳。“对不起,我今晚没空。”语毕,她毅然决然地挂掉他的邀约电话。 季军的追求行动是明显的、确定的、不容置疑的。 璎桃不禁大感惶恐,虽然他不再以绝对的强势姿态来主导她、控制她,甚至捉弄她,但她就是无法接受,年少的记忆太深刻了。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用在她身上简直太贴切了。 “田老师,是谁打来的?”吴识仁问。 “呃……一个朋友。”璎桃期期艾艾地回答。 “哦,是吗?听说最近那个新教授追你追得很紧,我记得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不是吗?”吴识仁直截了当地说道。 “主任,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没有这回事。”璎桃辩解。 “就我所知,他是个很不错的对象,放弃了可惜。”连他都快变成季军的说客之一。 “对不起,我要去上课了。”璎桃不想再下去,只得借机脱身。 数日来,由于季军的许多大动作,使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追求,然后关于两人之间“小时候”的事便开始传开,不时有人会特地跑来向她证实,着实令她不胜其扰。 回到家以后,田母是最大的说客,她是这件事中,除了季军以外最积极的人。 “璎桃,你和季军进展得如何了?”她喜形于色地不断追问。 “我和他什么进展都没有。”璎桃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每天放给她听。 “为什么?你是不是都一直拒绝他?” “妈,求求你!不要再拿这事来饭我了好不好?我真的是受够了。”璎桃揉探发疼的额头哀求。 田母拉下脸,依言不再多说,旋身欲离,可到了门边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璎桃,季军真的是我看过最好的对象,你——” “妈!”璎桃喊道。 “好啦,我不说了啦!”田母嘀咕着走开。 没多时,客厅的电话铃铃作响。 田母喊道:“璎桃,电话,淑媛打来的。” 团桃快步到客厅接听。“喂,媛媛。” 淑媛劈头就问: “璎桃,听季军最近在追你是不是?” 昏倒!谁来一刀砍死她算了!这不知是第几个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是谁告诉你的?”她设法平心静气地反问道,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抓狂。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就好。” 她迟疑着,不如该如何回答。 “到底有没有?”淑媛显得很着急。 “没有。”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松口气的声音。“那就好,璎桃,拜托你一件事,替我和他牵线好不好?” 牵线?哇咧,她还牵猪公哩! “你要找他来学校就好了。”璎桃推托。 “你和他比较熟嘛,而且我每次约他,他都拒绝,真的很没面子耶!” 唉,她一点也不想和他熟。 “你男朋友呢?”她随口一问。 到目前为止,关于淑媛的男友她只是单面从淑媛的口中知道,她完全不晓得他是谁,连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只晓得他们两人吵吵闹闹、分分会合了好多次,时间前后加起来,搞不好都有五、六年了。 淑媛沉默了会儿,沉声回道: “分手了。” “小姐,这三个字我已经听了一百零一次了。”璎桃讪道。 淑媛负气说道: “这次是真的!我不要再见到那个大混蛋,我要另给新欢给他看!璎桃,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嘛!” “好吧,我替你约他。”她能说不好吗?她一向是个不懂拒绝的人,特别是对朋友,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ok,那就明天上七点在晶毕饭店。”淑媛马上决定了时间地点。 “好。”这声好字,璎桃说得异常沉重。 和淑媛通完电话后,她拨了学校医学院的电话号码。如果没猜错,季军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他的个人研究室。 “你好,敝姓田,请帮我转季军季教授。” 不旋踵,季军应声: “小桃子吗?” “嗯。”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我真的很高兴,怎么样?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如何?” 璎桃压低声音: “七点我在晶华饭店的大厅等你。” “好。”季军答应得毫不犹豫。 “那……明天见。 “ok,明天见。” 异常心虚地挂上电诣,她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罪恶感。 她骗了他啊! *** 隔天,每当璎桃想起她将李军“骗”到饭店和淑媛约会,她的心情就沉重难当,不仅是因为欺骗他,还有因为…… 她的心在痛! 于是这一日,变成了魂不守舍的一天。 晚上回到家吃饭时,想到同一时间,季军和淑媛可能正快快乐乐地享受浪漫的烛光晚餐,她就食不下咽。 脑上床准备睡觉时,又想到季军可能正和淑媛…… “不要再想了,他们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她斥骂着自己,强迫自己人睡,但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两人的情色镜头。 她才不在乎哩!她不断对自己这么说。 但事实上,她在乎很要命! 翌晨,她便顶了两圈熊猫眼去上班,一副失魂落魄的德性。 “田老师,你昨晚没睡好吗?”吴识仁关心地问道。 她勉强回以一笑。“还好。” “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好的,没问题。” 吴识仁将一份资料拿给她。“麻烦你将这份小学部的学生资料送到附属医院的儿童保健科去。” 她一顿。 “怎么了?还是你有事?” “不,没有。我马上拿去。”她拿起资料离开。 附属医院就在医学院旁边,而许多在医学院执教的教授也在医院中有职差,季军就是其中一个,因此她很怕会遇到季军。但她又想,她大概不会这么倒霉吧,到哪里都会碰到他。然而,她就是这么倒捐,又碰上他了。 “你好。”她向他点头致意。 “你好。”他漠然地回点个头,与她擦肩而过,态度十分冷淡,如同对其他人一样。她的心房一拧,轻唤:“季军。”一出声,她不禁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叫住他?为什么感到心痛?为什么? 他停步。“有什么事?” 她期期艾艾,言不由衷地问道: “昨天你和淑媛……你们玩得愉快吗?”天!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玩”得愉不愉快。 “很愉快,谢谢你。”他平声回道,转身再走。 “季军。”她不自主地又叫住他。 他再停步,用最冷漠的表情回头说道: “对不起,我还有事。” 他又转身走开了,走开了……走开了…… 一如五年前。 心痛倏地加剧,拧绞得她无法呼吸,一瞬间,她以为她会死。 死于无以言喻的心痛。 *** 来到酒吧,季军一见到田碔桐,怒不可遏地发飚: “我实在会被你妹妹气死!” “你和她又怎么了?”田碔桐显得意兴阑珊。 他冷哼: “她竟然替我拉皮条!” 田碔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不会吧,她不可能这么做的。” “她已经这么做了!前天她主动打电话约我见面,结果和我见面的人竟然是淑媛!” 田碔桐脸色一黯。“淑媛?” “就是她,我觉得我被耍了!”季军显得很愤慨。一向都只有他耍别人的分,他才不容许别人耍他,尤其是女人。 思及他今天在医院里遇见图挑他就更生气,她竟然还敢问他和淑媛玩得愉不愉快,险些没把他气得当场掐死她!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不可,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羞辱”他的事。 田碔桐沉思了片刻。“阿军,我们来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 田试桐义正辞严: “从女入手中夺回男人的主权。现代的男人,也许已不敢要求对女人握有完全的权威,但是也绝不能让女人爬到我们头上撒野!” “哦?你打算怎么做?” 他嘿嘿笑了几声,露出一脸坏胚子的神情: “搞大她们的肚子。” “匡嘟”!吧台后的酒保不慎打破杯子。 季军则目光一闪,挑了挑眉,表现出他对这个提议的兴趣。“很不错的提议,很可笑的方式。” “去!”田碔桐嗤一声。“不然你想别的办法,别忘了你比我聪明多了。” 他不怀好心眼地一笑。“不用再想了,我赞成你的提议,就让我们实行这个可笑的方式吧。” 互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举杯。 “祝男人光明的前途。”田碔桐说。 “祝女人悲惨的未来。”季军说。 两人异口同声: “干杯!” *** 又是难以入眼的一夜,一如五年前季军离开台湾的前夕。 不同的景况,相同的郁闷心境。 璎桃的脑中交织着各种关于季军的影像,他唤她“小桃子”时愉悦的促狭与亲眼,以及他转身离她而去的背影。 一思及他的背影,心口不住又揪过一道疼。 她索性起身坐到窗边,任月光洒在身上,她的眼睛被莹亮的月光刺痛,热热的、辣辣的,有种被月光灼伤的感觉。 她确实被灼伤了。灼伤她的不是月亮,是季军。 她毫无所觉地幽幽叹息,奋力压抑着那份无以名状的心痛,可是她失败了,觉得整个人被凛冽的暗黑包裹住,呼吸困难。 她回眸,再度环视房间中许多季军送她的东西,泰迪熊、米罗仿画、瑞士带回来的雪球等等,以及书柜上的一排书籍,不知不觉之间,这些物品已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风景。 “《安娜卡列尼娜》、《傲慢与偏见》、《百年孤寂》……”她南难点数着季军“规定”她一定要看的书。 他说安娜可以让她认识关于女人追来心灵欲望、反抗世俗、不顾一切的勇气,尽管结局是悲剧,但安娜的生命却因此璀璨炫丽。 而她最缺乏的,正是这份义无反顾的勇气。 这么多年了,她与他之间,只有傲慢与偏见的存在,以及那无形的隔阂所造成的蚀人孤寂。 “《智慧七柱》、《宝瓶年代》、《百年思索》、《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啊!世上有什么样的事物,是生命中难以承受的? 唯有……爱情吧! 他爱地吗?她不明白。 她爱他吗?她犹疑了。 别走。 不论是五年前或是今天,她其实都是想这么跟他的,可怎么也无法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别走。 如果她说了,他去留下吗?她不晓得,也无从得知了。因为,他走了。 因为,她愚蠢并自以为是地以为,她不爱他……无意识地,一颗失措的泪无声消落,滑入唇中时才诧然惊觉。 泪,竟是这么地咸。 心,是那么地痛。 仿佛滴在心的伤口上,真的好痛、好病呀! 她为什么会为他感到心病呢?她不该感到心痛啊!她在心里呐喊着,但心房的疼痛感确实存在,而这就是证据—— 喜欢他,甚至爱他的证据。 她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回答她的,是一片无言的沉默寂静,与说不了谎的心灵悲泣。 生命中,最难以承受的是什么? 是一个人在月光下,孤独饮泣…… *** “璎桃,我看你心情好像很不好,怎么了?”田碔桐明知故问。 “没什么,最近学校有点忙。”璎桃敷衍道,连忙收起愁眉苦脸,勉强挤出一道笑容。 几日以来,淑媛常常到学校找季军,璎桃每次看见他们“甜蜜恩爱”的情景,她就心如刀割。 “反正暑假快到了,我陪你出国散散心。”他建议。 “哥,谢谢你,不用了。”璎桃婉谢。 “唉,老实说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其实我是想找你陪我出国去玩。”田碔桐连连叹着气。 “哥,你为什么会心情不好?”璎桃关切地询问。 田试桐无奈地排了摊手。“说来话长,等我心情好点时再跟你说吧。”他装出一副很悲惨的样子。璎桃于心不忍,便答应陪他出国,也顺道调整自己的情绪与心态。 *** 他们选择了德国。从德国的首都、亦是音乐家贝多芬的故乡波昂开始旅程。 他们到汉堡看圣马可上大教堂;到“七个尖塔之都”有如童话王国的卢比克;在慕尼黑喝啤酒喝个痛快;然后他们到了海德堡,一个富有文化学术气息的古城。 海德堡是座建于十三世纪的红褐色古城,位于莱茵河三大支流之一的内喀尔河河畔,它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此处的居民至少有六分之一以上是这个大学城的在学生或毕业生。 它位于绿荫青葱的山腰上,浪漫的莱茵河优雅地从山下流过,它的四周有浓密的葡萄园,筛了一地闪烁的阳光。 璎桃十分喜爱这个地方,一到此地她几乎立刻就爱上了。 她和田试桐住人位于“哲学家大道”的入口附近,有名的“希尔体卡谢酒馆”,酒内陈设占朴,但桌椅、墙上到处都是历年来学生的涂写,有许多是名人或哲学、文学家年轻时留下的轻狂笔迹。 璎桃在其中发现了一首以漂亮的英文书写的情诗: yourlipsarelikecherry(你的唇似璎桃) sweeterthanthehoney.(比蜂蜜更甜蜜) whenikissyouonthemoment.(当我吻你的霎那) ialreadyloveyourvor.(我便爱上你的滋味) 署名是个“g’。 好眼熟的笔迹,可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不知为何,她被这首情诗牢牢吸引住,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头一遍又一遍地吟念,臆测或许作者是某个旅居于此的中国天才诗人或哲学家留下的笔迹。 独自一人在酒馆里耗了一个下午,直至黄昏,田碔桐才来找她。 “璎桃,要不要到街上走走?” “好。”璎桃欣然应允,眷恋不舍地离开g的情诗。 *** 夕阳西下,下课的学生成群结队地拥到街上,有的去啤酒屋高谈阔论、有的聚在河畔弹吉他唱歌;更有许多成双成对的情侣,手牵手漫步在石砌的道路上十分浪漫。 在璎桃的眼中,它是个跃动着啤酒、音乐与青春的可爱城市。 走着逛着,不期然迎面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璎桃登时怔住,眨了眨眼,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季哥哥,你看这个——还有那个——”那特有的娇嗲嗓音,世上除了淑媛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不会吧! 璎桃不敢置信,想世界也未免小得太离谱了。老天!是故意要整她吗?十几年了,他折磨得她还不够吗? 她好不容易平抚一点点的心情,如今是雪上加霜。 “咦?那不是阿军和媛媛吗?”田碔桐故作惊讶状,扬声呼道:“阿军!” 季军和淑媛循声望来。 季军淡淡回以一笑。 淑媛的娇容有一瞬间的沉霾,随而勾住季军的手臂做出亲密的样子,假装惊喜地甜甜唤道:“璎桃、田大哥,好巧,你们也来这里玩啊?” 璎桃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茫然又伤心。为什么他不肯放过她?连到了这世界的另一端,他还不愿放弃折磨她吗? “晚上一起吃饭吧。”田碔桐提议。 “没问题。”季军颔首。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言不由衷地闲聊,各怀迥异心思。 而两个男人的眼中,闪着同样的阴谋光影,皆想,今晚有得女人瞧了! 第十章 这顿精心设计的鸿门宴,无疑是场大灾难。 灯光美、气氛佳的餐桌上,首先是憋不住气的田碔桐和淑媛大吵起来,只因为田碔桐说了一句: “你别和季军在一起。” “你神经病啊!你凭什么我和谁在一起?你又不是我的谁!”淑媛甩掉餐具忿怒大叫。 “你太不可理喻了!”田碔桐也怒吼着。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我真是倒了几辈子的楣,才会连在这里都会遇到你这个大混账!” 两人吵得凶,只差没操起刀叉互戳,完全忘了还有璎桃和季军在一旁。 璎桃一头雾水,他们吵虽吵,但吵架的方式倒像夫妻口角,她不明白哥哥和好友之间为何存在着一股紧迫的张力。 当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季军便拉走她,说想与她“私下谈谈”,强拖她到他的房间。 话还没说到几句,他就把她压到床上了…… 他挑逗她、勾引她,不给她思考空间与时间地侵略她。 “只属于我的桃子,……”他在她耳畔爱语呢哝。“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永远都是我的。” 一时间,她再度茫然了,整个人似乎都融化了,几要降服在他热情的亲吻与抚触里。 可是……不对,事情为何会演变成如此?一切是否都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特意安排过。 猛然当头一记棒喝,她霍然察觉,原来这场旅程是个陷阱。 这根本是个阴谋!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就在临门一脚的关口上,她气急败坏地尖叫着推开他,气极了! 他们怎么能如此将女人玩弄于股掌间?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不过是一群妄自尊大的沙文猪! *** 灾难的开始,灾难的结束,这一切的灾难归咎于男人妄想驾驭女人。 “我们是不是太小看女人了?”田碔桐苦涩地问,两个狼狈的男人不约而同又在酒吧里碰面了。 “不,是我们太高估男人了。”季军也掩饰不住他的颓丧了,脸上的五爪痕隐隐浮肿,不难想像稍早前激烈的战况。 “我们是笨蛋,不是吗?”田碔桐苦笑自嘲。 “没错,自大得无可救药的笨蛋。” “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办。” “是啊,事到如今除了看着办,还能怎么办?”田碔桐不停懊恼地抓耙着头发,好像恨不得把它们全拔光。 难怪男人容易秃头,全是为了女人而烦恼呀! **** 隔日一大早,碔桐房内的电话响起。 “璎桃。”电话筒另一端的淑媛嗓音沙哑疲倦,想她可能彻夜没睡,就像璎桃一样。 “媛媛,你住在几号房?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们出去走一走好吗?我不想再看见别人。” 她的某人,是哥哥还是季军?“嗯,那待会在大门见。” 稍后,两人并肩走在充满历史气息的街道上,跨过如诗如画的特奥多尔桥,眺望歌德曾赞叹的美景,细细感受每一份合着憧憬的惊喜,渴望以美丽的景色抚平紊乱的心绪。 然而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心知肚明,再美丽的景色也无法平抚她;能平抚的人,唯有那个扰乱她心绪的人。 昨晚待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后,她左思右想了一整夜,强烈地希望能再见到季军,管他存了什么坏心眼,她就是想要他。 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她为何还犹豫不觉?害怕吗?忿怒吗?亦或逃避? 与他相识的十几年来,她已经害怕、忿怒与逃避得够长够多了。而今她不想再害怕,不想再忿怒,更不想再一味地逃避了。 是呀!她想要他呀! 如果他不来找她的话,她想,就换她去找他吧! 而且这回,很可能换她把他压到床上…… “璎桃,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淑媛说,打断璎桃纷飞乱舞的思绪。 “什么事?” “我……我和你哥……我们……”她支吾。 “嗯?你和我哥怎么样?”璎桃仍旧后知后觉,心心念念的都是季军。 “其实我们是……” “媛媛!” “璎桃!”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传来。 璎桃的心口登时打了一个突,然后愈跳愈快,宛若擂鼓。 他是来找她的吗? 她下意识相信,他确实是来找她的!不是淑媛、不是别的阿猫阿狗,而是她——田璎桃。 田碔桐大步跨过来,一把揪住淑媛的手臂。 “你干什么?放开我!”淑媛娇叱道。 璎桃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没注意到田碔桐将淑媛拉走,她的瞳孔中只剩下季军。 两人隔有一段距离地默然相对。 身旁周围的喧嚣似乎安静了,地球的转动似乎停止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长久,他率先举步走向她。 她只是静静伫立着,没迎向他,也没转身逃走。 在爱情里,只要彼此的心意一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问题是他还喜欢她、想要她吗? 她相信,答案是肯定的。 不用问她为什么,她就是相信! “嗨。”他出声。 “嗨。”她应道。 互相凝望许久,他柔声低吟: “yourlipsarelikecherry. sweeterthanthehoney. whenikissyouonthemoment. ialreadyloveyourvor.” 她大吃一惊。“这首诗是你写的?” “五年来,我并不只有待在美国而已。”他并不做正面回答。但可想而知,确是他写的没错,因为这是他的爱情告白。“这里很美,当我来到这里时,我心里就在想,我一定要带你来看看。”他再说。 “我已经来了,可是带我来的人不是你,是我哥哥;而你带来的人也不是我,是媛媛。”她略有嗔怨地噘起红唇。 “不,是我和你哥哥互相把对方的人带来。” “啥?”她不了解他的话意。 “你还不懂吗?碔桐和媛媛是情人。” “耶?真的吗?我都没发现。”璎桃再度吃惊,原本笼罩阴霾的心豁然开朗,所有的忿怒、伤心、无奈、矛盾全都抛诸脑后了。 他轻笑一声。“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 “我天生就是又迟钝、又脱线。”她佯装不快地撇了撇红唇,脸上的笑靥止不住地扩散。 老天,她实在太感谢了,原来他和媛媛之间什么都没有啊! “少说两样,容易脸红又爱哭。”他指出她的另两项毛病。 “那是因为你……” “因为我怎样?” 她低垂下头,淡淡地羞红了两颊,薄嗔道:“因为你老爱捉弄欺负我。” “我说过,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她声若蚊呐。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大声一点。”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很小声地再说一次: “我也喜欢你。” 她不愿再看见他背对着她走开,更不想再否定对他的感情了。 是的,她喜欢他,也爱他啊。 从他十几年前轻吻她的那一刹那,他就虏获她了呀! 季军绽开明亮的笑容,由口袋里掏出五年前那枚被她退还的戒指,当街单膝跪下求婚: “田璎桃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虽然和“夺回男人主权”的计划不太一样,但只要能得到心爱的女人,他也管不了什么方法和手段了。最原始、最笨的土方法,其实才是真正最有效、最聪明的啊! 他深刻醒悟.曾经高高在上如,一旦在来到爱情的跟前,亦卑微了。 路人的眼光纷纷投注过来,有的人甚至对他们大吹口哨。 璎桃红了满脸,又羞怯又心喜难禁。“快起来,大家都在看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好啦!好啦!”璎桃忙点头答应。“快起来啦,好丢脸喔!” 季军得意满足地笑了,起身握起她的手,将戒指套人她的右手无名指,并在众目睽睽下印上深情承诺的一吻,坚定无比地说: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我也不会跑掉了。”她害羞地嗫嚅应道。 随后,他们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海德堡洋溢阳光与欢笑的街道上,像所有亲密的情侣一样。 此时此刻对璎桃而言,是全新的体验,心中溢满无限甜蜜,她正和所爱的人手牵手一起散步,互相依偎,以往这情景一直只存在于她的幻想中,而今终于实现了。 而让她实现梦想的不是别人,正是季军,一个从小捉弄她到大的人。 由于爱他,她宁愿相信他的恶作剧是喜欢的一种表现,而事实上也确是如此没错。 因为爱,共同构筑的往事成为最珍贵的资产。 亦因为爱,所有的苦涩回忆,转变得比蜂蜜还甜了呢! 两人并肩优闲散步着,季军不经意地提道:“其实我和碔桐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她顺口反问。 他附在她耳畔,性感地轻声细语: “搞大你的肚子。” 璎桃的脸刹那红得像番茄,不,是红得像颗成熟的甜美璎桃,咕哝道: “我就知道这是个阴谋。” 他大笑,揽她入怀: “没错,一个美丽的阴谋!谁教你的味道那么甜美,让我一看见就想一口吃了你!” 在爱情这条路上,他不愿再刻意保持第三名。 他要争取第一名! 终曲 “青梅竹马”另一新解—— 当竹马把青梅从树上打下来后,捡起来就张嘴吃了。 喜气洋洋的喜筵中,处处充满粉红和红色的气球,乐坏了小孩子们!他们拉着气球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每张桌子上,皆摆了一大盘红透亮澄的樱桃。 新郎上台致词时解释道: “我尝过世上最甜美的樱桃,可是我的樱桃只能由我一个人独享,所以只好请大家吃桌上这些,虽然滋昧绝对比不上我所拥有的樱桃。” 来宾们闻言呵呵大笑,个个大樱桃甜中带酸的美妙滋味。 吴识仁带着一名娇妖美丽的女子来到主桌敬酒。 “叔……阿姨,谢你特地回国来参加我的婚礼。”新郎说。 “应该的,新娘子真漂亮。”她称赞道。 待他们走后,新娘对新郎说: “原来吴老师是你的姨文,你阿姨长得好漂亮。” “不是阿姨。”他停了停,再道:“其实是叔叔。” “咦?”新娘惊讶不已。“他是人妖?” 他噗嗤大笑,最近他大笑的次数似乎不停地增加当中。“你要这样说,我也不反对啦。” “来,我敬新郎新娘一杯。”忽地有人来敬酒。 “校长!”新娘赶忙站起,向高中校长举杯回敬。 “大伯,我说过她是我的未婚妻,现在你信了吧?”新郎说。 校长是他的大伯?新娘好像不断吃着惊,难怪那回保健室事件能那么轻易就罢手。 她有点没好气,忍不住问: “你到还和谁有什么关系?” “应该没有了。”他笑道。 “新郎新娘,喝酒!”三个人拥了过来,是那几个小时候曾经吓唬着说要解剖新娘的人。 哥哥和挺着大肚子的淑媛也来了,他们的恩爱是众所皆知的,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使旁人大呼只羡鸳鸯不羡仙。 新娘默默下了一个决定,凑近新郎低声道; “赶快搞大我的肚子吧!” 新郎闻言眉挑得老高,露出令她脸红心跳的笑容: “这是我的荣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