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大王来抢亲》 楔子 中土世界,诸国林立。 百年前,为了扩张国土、为了得到物资最丰饶的女凰国,诸国争战不断。狼烟四起的结果,是人民颠沛流离、财力物力不断耗损,各国君主在权衡得失后,决定共同签署和平条约,停止战争。 各国同意国土最小的女凰国拥有独立的国权,各国之间互通有无,女凰国则成为各国的通货场所,各国不得任意侵犯,否则将受诸国共同征讨。位于北方的沙漠之国虽没有参与和平条约,但因其境内的种族纷扰,一直以来皆处于分崩离析状态,没有南征之力。 就这样,东陵、南袅、西南一带隐匿的单人一族、西歧、沙漠之国,以及被各国环绕其中的女凰国,奇特地形成一种平衡,维持百年之久。 女凰国议事殿里,二公主君菀神情凝重。 「二姊!」人未到、声先到,四公主君翎率先冲进殿里。 以往,每次看到这种毫不端庄的率性举止,君菀总要稍稍训斥一下妹妹,但是今天她却一语不发,淡淡的愁容笼罩在清丽的容颜上。 在女凰国,她沉静稳重的气质一直让全国臣民折服,只是在今天这场遽变之后,即使是她都不能保持绝对的冷静自持了,深深的忧虑充斥着她整颗心。 「二姊。」跟着进殿里的,是三公主君萝。 「二姊……咳咳。」这声伴随咳声的细哑嗓音,来自长年体弱多病的五公主君柔。 「妳们都知道了?」君菀这才开口。 「嗯。」她们一致点头,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和担心。 「二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君萝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大剌剌地潜进皇宫,无声无息地带走她们的大姊——同时也是现任女凰国的女王,君滟。 「我也不知道。」君菀揉揉眉心。 她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那还是因为大姊身旁的女官一发现异状,立刻就来向她报告;可那时候大姊早已不在,只留下一块稀有的白铁牌面,她一看,就知道那是北方沙漠之国才有的东西。 「可是我们与各国一向交好,沙漠之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潜进皇宫掳走大姊?」三公主君萝提出疑问,因为处理与各国友好关系互动的人就是她,所以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管他是什么原因,敢掳走大姊,我就要他好看!」四公主君翎开始在想,她要调动哪个武将跟她一起去沙漠之国。 君翎比起其它姊妹都要高挑些,明亮的黑眼珠灿如珠华,灵动且极具神采,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逼人英气。 身为女凰国的护国将军,敢有人夜闯皇宫,在她的职守范围之内闹事,而且还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掳去她最敬爱的大姊,分明就是看不起她,休想她会轻易罢手。 「翎儿,别乱来,这件事不是妳一人可以解决的。」君菀一看四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沙漠之国,是由一支非常强悍的沙漠民族组成,虽然地处在偏远的北疆,物资缺乏,可是他们的武力却非常强盛,近年来听说沙漠之国里的民族不断统合,现在的国力已有凌驾各国的趋势,如果真是他们掳走大姊,那凭我们的国力,恐怕很难救得回大姊。」三公主君萝实事求是地分析。 常到各国走动交流,故她对各国民俗风情均了若指掌,加上极爱观读各种经典与书籍,是五位公主中知识最广博的。 「三妹说的没错,这件事我们只好求助于其它盟国了。」这也是君菀刚才深思后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自从父王和母后在十年前遭到谋害后,是大姊一肩撑起王室重任,一边照顾她们,一边在晋闻人丞相与战不群将军的辅佐下,迅速安定国势。 女凰国的国力虽然不强,但境内居民安乐、不生任何动乱,这是大姊领导有方的结果;于公于私,她们一定得把大姊找回来。 「那……要怎么做嘛!」不能自己去救最敬爱的大姊,君翎有点不甘心,但是三姊说的话一向都有道理,她不能不听。 「我先问妳们,我们是不是一定要救回大姊?」君菀问道。 「是。」三个妹妹同时点头。 「即使要作出一些牺牲,付出一些代价?」 「对。」三个妹妹一致点头。大姊是她们最敬爱的人,她们一定要她平安回来。 「好。」君菀点点头,开始点名:「翎儿,妳与东陵国殿下有婚约,所以,东陵国由妳去说服!」 「我才不要!」君翎差点跳起来。「我不要去东陵国,我要去别的国家啦!」她才不去见那个小人! 「翎儿,妳不想救大姊吗?」君菀冷静地问。 「我……」想到大姊,君翎只能恨恨地点头。「好啦!」那个小人最好乖乖帮忙,不然……哼。 「二姊,南袅国让我去好了。」君萝微蹙蛾眉,想起那个南袅国国王态度傲慢无礼,说话冷嘲热讽,此行又是前去求援,她岂能让二姊去受他的气? 「好,那么,我去西歧国。」君菀看着妹妹们。「妳们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快说服各国出兵帮忙,我们多拖一刻,大姊就多危险一分。」 「二姊,我……我也可以帮忙呀!」五公主君柔忍住一声咳,细声说道。 「柔儿,我知道妳也担心大姊,但是妳的身子不适合出远门。」君菀怜爱地看着妹妹,「我们都不在,女凰国也不能没人掌舵,妳就留在宫里,替我们守着,好不好?」 「我……好吧。」君柔很想帮忙,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好乖乖留下。 「可是,我们都走了,那朝政该怎么办?」君翎问。总不能把这种麻烦事丢给柔弱的小妹吧! 「有晋丞相和战将军在,应该不会有问题;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会告诉他们好好守着国家,并且封锁消息,谁也不准把大姊失踪的消息泄露出去。」君菀慎重地道。这次的求助行动在情势未明朗之前,一切都要秘密进行。 君萝与君翎、君柔都点点头,表示明白。如果让人民知道大姊失踪了,大家一定会不安的。 君菀看着妹妹们,「记得,不论是威胁还是利诱,甚至半拐半骗,我们都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答应出兵,帮我们救回大姊。」 「嗯。」君萝和君翎都慎重点头。 「那么,现在我们各自去准备准备,尽快出发、尽快回来。」君菀说道。 话落,四人各自回自己的寝宫。 君柔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议事殿,边走边想着自己待在宫里,能做些什么,忽然…… 对了,就是他们! 听大姊提过,她们的先祖曾对他们有恩,虽然单人一族早已隐居,但如果女凰国有难,他们应该会帮忙的;不如,她来写信给他们。 嗯,就这么办。 第一章 女凰国北方边境,冷风呼呼地吹着。 「公主,您还是到城下的将军府里休息一会儿,如果他们到了,我一定立刻通知您。」边境守将关心地劝着。 边城是偏冷的,几天前公主轻车简从地由王宫来到边城,几天下来,她少食少言,原本就娇小的身躯现今更是纤细得不可思议,然而,由她身上散发出的尊贵气息,却丝毫未减半分。 「不用,这里很好。」她简单说道,眼神仍放在远方。 突然,远方烟尘窜动,她微瞇了眼盯视着,一队人马在冷风中从北方荒原奔驰而来,准备进入边城。 「是丞相大人!」边境守将首先认出为首的人。 「开城门,除了守城的兵士,所有人穿上素衣,随我迎接。」下完命令,她一身雪白,沉稳地步下城楼。 不一会儿,由丞相所带领的人马在城门前放慢速度,他下马步行向前。 「臣晋闻人,参见公主。」丞相依礼拜见。 「免礼。」公主缓缓走向前,眼神望着后方两具被人重重保护的棺木,小小的身子几乎承受不住颤动。 她面无表情,酸楚涌进眼里,泪光闪烁,却被她强力克制着不落下,直到手掌心碰上棺木,她双膝缓缓脆下。 「父皇、母后,滟儿……来接你们了。」                      那年,她十二岁,身为女凰国的长公主,她没有太多玩乐的时间,除了学习外,她还有四个妹妹要照顾。 原本趁着国家安定、太平无事,父王带着母后乔装成平民出游,却没想到在北方遭到沙漠民族的劫掠,不但所携带的财物全部被抢,连带去的几十队人马也全遭杀戮! 这个消息一传回宫中,震惊了所有人,丞相立刻请命前来查证,若真是王上与王后……他将迎接王上与王后……回国。 现在,证实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父王与母后,就躺在棺木里,永远不会再醒来。 「公主,请节哀,王室与朝野都需要妳,请千万保重。」王上与王后一逝,她便是王位的继承人,女凰国已不容许再出任何意外。 边境守将府里驾起灵堂,简单而隆重,除了长公主,丞相与将军等一干人员皆身穿素衣跪守在灵堂一角,注视着燃烧冥金的公主。 公主……也不过是个孩子,遭遇父母之丧,却如此沉静,不哭也不闹,丞相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公主性情内敛沉稳,日后必是国家之福;忧的是公主这么沉静,一味将哀伤往心里藏,并不是件好事。 「你们都去休息吧!该做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不必留在这里。」终于,公主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公主,请让我们留下。」众人一致地开口。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 「公主……」众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阻挡。 「边防何等重要,不容许出一点差错,张将军应当晓得。」话说的边境守将立刻无言以对。 「臣……不会松懈边防,但恳请公主让臣留下,为王上与王后尽最后一点心意。」张将军这么说。 公主沉凝了会儿。「也罢,你就留下,其它人离开吧!」 「公主,我也留下。」丞相也将所有随从遣去休息,偌大的灵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君滟燃完冥金,抬头望着父母的灵位,轻声问道: 「丞相,知道杀害父王和母后的人是谁吗?」 「据臣调查,应是沙漠十六族中的克利一族所为。」在接回王上与王后遗体的同时,丞相作了调查。 北方的沙漠之地一直是个混乱的地方,各族林立,长久以来并没有出现任何足以统治沙漠之国的人,各国对这种情况是乐见的,因为沙漠族人个性剽悍,如果统一,国势将有可能凌驾各国。 而现今这样的状态,只有几支比较突出的民族动向引人注目,克利一族便是其中之一。 「原因?」 「克利一族似乎不知道王上与王后的身分,所以……应是纯粹为抢夺财物而杀人。」丞相顿了顿,迟疑地道:「传闻克利一族残忍而粗暴,在十六族中具有相当的势力,而克利族长喜好女色,从不放过美丽的女子……」丞相话只说到此,但在场的张将军与公主都已心中有数。 沙漠国境是个以武力说明一切的地方,女凰国的随从不足以应付克利一族,一旦被擒,其中的女子会受到什么样的遭遇,不言而明……君滟闭上眼。 没想到一趟单纯的出游,会引出这样的事端,父王……母后…… 「可恶的克利一族!」张将军忍不住悲愤的情绪,单膝跪地。「请公主准许末将带兵为王上与王后雪仇!」 「张将军!」丞相一惊。 「将军,请以守城为重,父王与母后骤然殡天,国内民心必定一片混乱、朝中也可能人心惶惶。明天,丞相与本宫将会护送父王与母后回皇陵,雪仇之事,以后再议。」她淡淡回道。 「可是……」 「张将军。」丞相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多说。 很难相信,这样的见解会出自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子口中,连有女凰国第一谋才之称、最年轻的丞相晋闻人,都要甘拜下风。 能暂抑私怨,以国家为重,不让悲伤蒙盖了清明的理智,君滟,深具一国之君的风范! 她不再开口,丞相与张将军也静静守在一旁,晋闻人由此刻起下定决心,将倾全力辅佐长公主继位,绝无贰心。 清晨,天际将明未明,君滟单独步上城墙。 「参见公主。」城墙上的守兵慌忙拜见。 她只简单点点头,越过守兵,从墙垣的低凹处望向北方。 「克利一族——」她低语。「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杀害了父王与母后付出代价。」 「『总有一天』,是相当渺茫且充满不确定的四个字。」 君滟警觉地转过头,只见一名男子端坐城墙之上,一腿屈起,一手屈放膝上,昂藏的身躯被飘扬的黑色披风掩住,唇上叼着一根草枝,背光的脸庞让人看不真切,但一身狂放不羁的气息却展露无遗。 「你是谁?」她凝眸注视,注意到披风上绣着的图样。 好特别的图样!像是一种……图腾。这代表他的来历吗? 「原来,棺木里的人是女凰国的王上和王后,难怪需要那么多人护送,边城又这么慎重其事。」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但是简单的几句话,却透露出他对边城的了解。 君滟眉头微蹙。「你究竟是谁?」 「妳的边防太松散,我想拿下边城,易如反掌。」他径自道。 「你想拿下边城,不如让本宫先命人拿下你。」君滟神情凝肃,出口叫唤城上的驻兵,然而兵士们却一动也不动。 「不必费事了,他们都被我点了穴,三个时辰内,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你——」她警觉地退后一步。 「不必怕。」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闲适自在地道:「如果我想伤害妳,妳连察觉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出口唤人了。」 君滟凤眸微瞇,仍然盯着他。 「你想做什么?」 「妳想替妳父王和母后报仇吗?」他不答反问。 「又如何?」他的洞悉,让她更加警戒。 「我可以替妳做到。」他笑了笑,彷佛那只是一件极简单的事。 在沙漠十六族中,克利一族的势力就算不是第一,至少也在前五大族之内,想杀克利族长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他,竟然说得这般简简单单 「妳不相信?」她的反应尽入他眼底。 「你究竟是谁?」悄悄地,她又退了一步。 「别再退了,无论妳退多远,信不信只要我想捉妳,妳就逃不掉?」他不经意地道。 他的话,反而让她挺直了脊背。 「你潜进我国边城,有什么目的?」她冷凝了表情。 「本来是想占领这座边城,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的语气还是很轻松,把占领边城说得像是吃顿饭、喝口酒那般容易! 「你一个人?」单枪匹马? 「只是小小一座边城,不需要大费周章。」他笑了笑。 「城下有几千兵马,你真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就能抵抗」他简直是狂妄! 「有几千兵马又如何?没有足够的训练,即是一群受人组织的散沙,在我眼里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 「我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君滟咬住下唇。 他说的没错。他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到城墙,无声无息便制伏了所有城墙上的守兵,凭这样的本事,只怕连张将军也不是对手,要一个人拿下边城,并非不可能。 她冷静下来,问道:「你为什么想攻下边城?」 「女凰国物资丰饶,再加上国处要地,有哪个人不想要?」 「那又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妳。」 「我」 「我放过女凰国,是因为妳。」他注视着她。 「放过女凰国?」好大的口气。 「小东西,别怀疑我的能力,因为妳付不起怀疑的代价。」她语气中的怀疑令他觉得新鲜又有趣,忍不住朗声大笑。 他忽然亲昵的语气,让她心头一震,娇斥想也不想便出口—— 「放肆!」 她的娇斥,引来他更放肆的举动,君滟只感觉到眼前一花,一眨眼,他已再度坐回城墙上,而且……还将她抱在怀里? 「你放肆!」她惊得要推开他,跳出他怀抱。 「再动,妳掉下去会发生什么后果,我可不理。」他轻松转了个方向,面向城墙外的北方。这时,他要是手一松,她肯定摔得面目全非。 「你……」面对十余丈的高度,她再也端不起凝肃的表情,不自觉紧揪住他的衣襟,紧紧依着他。 「这才乖。」他很满意。 「放……放我下去。」她闭上眼,再不敢看下面。 「别挣扎,我保证妳安全无虞。」他低声道。 她半咬唇瓣,倔着小脸,不再搭理他。 他低首端详她。 如画眉宇、俏挺鼻尖、娇嫩樱唇,组合在一张粉嫩无瑕的脸蛋上,即使紧闭着凤眸,依然不减丝毫美丽。她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然而,却不难断定,日后必定会是个足以倾城的美丽女子。 而她的特别,不是单纯在于她的美,而在于她罕见的冷静、自律。贵为一国公主,即使小小年纪,她也已有王者之风! 女凰国在她的领导之下,会是何种模样? 「我可以替妳灭了克利一族,不费妳一兵一卒,但,妳能够提供什么作为代价?」他忽然问。 「不必你——」 他一手点住她的唇,摇摇头。 「以目前女凰国的国力,想要对克利一族开战,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这点妳应该清楚。」 的确如此。她闭唇不语。 「妳不想报父母之仇吗?」 她迟疑了下,移开他的手。「与你无关。」 好冷漠的口吻哪!惹来他又一阵朗笑。 「小东西,别逞强,我决定要做的事,向来都会做到,想得到的东西,也从来不会得不到。」他狂妄地道。  「你究竟是谁?目的是什么?何不一次说明?」她讨厌他这样拐来拐去地说话。 「小东西,这就叫谈判的艺术。」他淡扬唇角。「教妳一件事,在与人周旋的时候,绝对不要显出急切的模样,否则妳永远都会落入别人的算计中。」她够冷静,但还不够沉稳,想跟各国的老狐狸打交道,还得再练练火候。 她沉思着他说的话。 「我说过,原本我想占领边城,但看到妳,我改变了主意。」晨间的北风吹来,他扬起披风,半裹住她,不让她受冷意侵袭。 这人……在关心她吗?君滟心头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然。 他望着她凝肃的小脸,「我可以不打女凰国的主意,也可以为妳灭去克利一族,但是——代价是妳!」 「我」她惊圆了眼。 「我可以灭了克利一族之后再来接妳,也可以现在就掳妳上路,妳要选哪一种呢?」彷佛知道她的拒绝,他坏坏地笑了。 君滟一窒。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如何,他都要她,至于是白白让他掳走,还是用她自己来交换报仇,就由她自己选。 堂堂女凰国的长公主,居然在自己的国境里被人威胁! 「考虑好了吗?」 「你要带我走,因为我是女凰国的公主?」她即将继位成为女王,得到她,无疑也是得到女凰国。 他再度大笑。 「小东西,如果我要的是女凰国,我会直接攻打,惹上各国的联合军队也许是件很值得挑战的事。」她的心思,他一眼了然。「在我眼里,妳就是妳,我不需要藉由女人来得到权势名位。」他不屑。 这个人……够狂! 她深吸口气,没有时间让她细想,她已作好决定。 「你真能灭掉克利一族?」 「能。」毫不迟疑。 「那么,在你灭掉克利一族的那一天,让我知道。」君滟望着他。「我可以跟你走,但要在十年后。」 「哦?」 「我是女凰国的王位继承者,而且,还有四个年幼的妹妹要照顾,短期内不能离开。」 「妳认为妳能跟我谈条件」别忘了,她的小命现在是操在他手上耶! 「是你给我选择权的,如果你不能遵守条件,就不该让我选择。」她凛着小脸,像在挑衅他。 意外地,他又笑了。 「很好,妳学得很快。」懂得用他的话来反制他,即使身处劣势,也没露出一丝畏怯。 「那么,你的决定?」双手攀在他肩上,她平视着他。 「可以,就十年。」他点头,然后抱着她转了个方向。「看!」 晨曦渐明,一抹秋阳自远程天际逐渐射出光线,光灿眩花了她的眼。 日出,是代表无限的希望与光明,在这一刻,她忽然不再感伤,只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之事。 这个狂人,虽然放肆,却用他独特的方法,不知不觉减去了她心中的哀伤…… 再回神,他将一面白铁挂上她颈间。 「在我来接妳之前,不许妳拿下它。」他在她耳边低语。「半年内,妳会听到克利一族被灭的消息,十年后,我会来接妳。」执起她手背,放到唇边一吻,他鸷猛的眼神对着她。 旋身跃落地,他将她放回原位。 「你究竟是谁?」她拉住他衣袖。 「北川孤星。」他蹲下身,她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年轻得不可思议,神态是极度狂放不羁的,彷如凿刻出的面容融合了北方的豪迈与南方的俊逸。 「小东西,我期待十年后,与妳再见。」一笑,他跃身,由城墙上直降而落! 君滟低呼一声,攀近城墙一看,他轻松落地,再纵身数个点落,黑色的人影已然消失在晨光中。 那之后,君滟连同丞相将父王与母后的遗体带回皇陵安葬,君滟正式继位,成为女凰国最年轻的女王。 半年后,北方沙漠之国传出消息,克利一族被灭,川漠氏族异军窜起,震惊整个沙漠之国。 而,川漠氏族的族长,名唤北川孤星。 十年后。 女凰国王宫的御书殿里,君滟与丞相晋闻人、武候战不群正在商议年底与明年应完成的政事。 看完各地方的施政报告,君滟说道: 「这几年国内年年丰收,今年仍然维持赋税不升,只请各地方按时收取,由丞相点收后再送入国库;要注意,绝对不允许有地方暗中提高赋税收取。」 「臣遵旨。」晋闻人回道。 「边防的布置就请武候特别费心,绝不能松懈;另外,每年的征兵训练也绝不可少。」这十年来,除了原有的兵士,君滟也特别执行民兵的训练,养兵于民,必要时,女凰国上下皆可上战场。 「臣遵旨。」武候战不群答道。 再商议定一些细节后,未来一年的施政准则总算大致议定。 「那么,施行的事项,就委托两位多多辛苦了。」 「王上言重了,这是臣等该为之事,称不上辛苦。」晋闻人与战不群同声回道。 「若不是有你们大力辅助,女凰国不会这么快安定,你们是女凰国文武两大重臣,这十年来真是辛苦你们了,君滟代女凰国上下,多谢两位。」 「王上言重,臣惶恐。」晋闻人与战不群两人再度同声答道。 「未来,仍是要多多倚仗两位。君滟在此先拜托了。」放下君王身段,君滟诚心说道。 「臣等自当恪尽全力。」两人再道。 晋闻人有些疑心,王上的语气……似是告别? 「夜深了,今天就议事到此,两位都先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两人行礼,退出殿外。 整理完全部奏折,君滟步回寝宫,身后带刀侍卫连城紧跟着。已是一更天,王宫内外一片安静,各宫殿熄灯休息,只留宫廷侍卫继续巡逻。 「连城,若有一天我不在,我要你继续保护王宫安全,你做得到吗?」自她登基,连城就一直是她的随身护卫,他也是王宫禁军统领。 「臣请愿随侍王上左右。」不当官也无所谓,只要能保护她…… 「若我不需要保护呢?」她淡淡说道。 「臣只愿追随王上,是护卫、是侍从都无妨。」他只认定忠于她,只愿长随她左右。 停步宫殿门口。「连城,你有一身好本领,莫要浪费了。」他应当忠于国家、护卫国家,而非仅忠于她一人。 点到为止,她步入寝宫,将侍卫留在宫门外。 「都退下吧。」回到内室,君滟摒退众宫人,才换下一身女王宫装,仅着单衣的她却突然察觉异样,迅速回过身。 一抹黑色人影正站在窗口,身后披风飘动。 君滟圆睁着眼,将外衣抱在胸前。 他却是缓步而来,到她面前,解下披风,包住她身体。 「你……」才刚开口,柳腰冷不防被人搂住,贴进一堵胸怀。 「这个,不需要了。」自她颈间勾出那面白铁,低首咬断系线的同时,气息也拂上她襟口的肌肤,惹得她呼息一窒。 白铁,是他的标志,戴在她身上,标示她为他所有,但此刻已不再需要,因为她的身边,将有他在,不必再有任何标明。 系线一断,那面白铁随着他手一扬,飘落到她的寝床上,然后她整个人被他抱起,跃出寝宫。 「不——」她才开口想推拒他过分亲昵的举动,颈间忽地一阵酸麻,她失去所有知觉,任由他就这么抱着离开。 第二章 君滟是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的。 一张开眼,适应了白日的光线后,她看见的是一弧坚毅的下巴,再往上是如削的脸庞、微抿的薄唇,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即使已经相隔十年,他的神态却不是那么容易令人遗忘,加上她不曾忘记的十年之约,不必问、不必猜,她知道是他。 心一跳,她却是面无表情。 「醒了?」他淡淡低问,胯下马儿的奔驰却没有缓下速度。 发现自己被他一臂搂在怀中,她直觉想坐起身,却因为马身的跃动而无法如愿,也拉不开两人的距离。 而这人,居然在她一醒来,便过分地放开扶持在她腰问的手臂,让她不得不抓住他衣袖,更甚的不得不抱住他来稳住自己,免得摔下马。 不用费心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在她坐稳后,马匹奔驰的速度更快了! 她望向四周-- 「这是哪里?」荒郊野道,他……究竟要带她到哪里? 「如果就这么一直赶路不休息,最快再一天,就可以离开女凰国的边界。」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一天? 她记得,从王都到边城,快马不停也要三天才能到达,而现在只差一天,她昏迷了这么久吗? 「北方骏马高又壮,脚程不是南方马能相比的。」更别说,他所驾的马是其中之最。 他不经心的言语,却解开了她的疑惑。 「你就这样把我带走?」完全让她措手不及。 堂堂一国女王,就这么在自家王宫里被带走,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禁卫守备,还能号称「戒备森严」吗? 「难不成,妳还要我给妳道别的时间?或者让妳唤来所有宫廷护卫来跟我较量吗?」他一脸似笑非笑。 就算唤来侍卫,挡得住他吗?她瞥他一眼。 「十年还不够妳道别吗?」不待她回答,他又道,语气自我而狂妄。「或者,妳希望我以毁掉王宫的禁卫系统,来证明我有带走妳的资格?」 「不是,只是太突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的出现,依然在她意料之外。 而唤来侍卫阻止他,她想也没想过。试问,十年前便可以一个人独闯边城,而今更在重重戒备的宫中来去自如的他,有谁挡得住?就算唤来侍卫,只怕也不堪他一击吧! 「妳后悔了?」 「既然承诺,就不会后悔。」她淡淡回道。再说,她不以为他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他低头望了她一眼,总算问了句近似关怀的话: 「需要休息吗?」 「无妨。」他看得出她的不适? 他却笑了。「逞强。」 马匹继续向前奔驰,她没再开口。 十年前的晨曦,她应允承诺,也在十年后同一天的午夜过后,实现承诺,一天不差。 虽然身为女王,但自从知道克利一族被灭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索讨报偿,国家大事,她早晚要放下。车而有这些年的时间、加上晋闻人与战不群,即使她不在,相信女凰国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混乱。 但是她忽然失踪,王宫里势必会混乱一下,这一走,她与妹妹们……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但愿她们平安! 入了夜,山林里显得特别寒冷。 寻着一处废弃的山野猎屋,他停下马,接着抱她下马,等她站稳后,便将马带到后院喂食,然后领着她进屋。 屋里只有简陋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张看起来不太完整的椅子,虽不舒适,但梢作清理后还算干净。 他很快生起火,让屋里明亮起来,然后打开干粮袋。 「穿惯锦衣、吃惯山珍海味,试过粗茶淡饭吗?」他递了一块干饼给她。 「如果我不习惯呢?」她反问。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习惯。」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接下干饼,咬了一口。略带咸味、耐嚼,但绝对构不上美味,可是却能轻易让人感到饱足。 君滟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 「你一向吃这个?」不是嫌弃,只是好奇。 「若我只能提供妳这样的吃食呢?」他立在门旁,姿态佣懒地反问,似是在注意门外的动静,眼神却是望着她。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望着手上的干饼,她小小再咬了一口。她没忘,现在她是他的……俘虏?侍女?或者……更没有身分的下人?身分由他定,能有温饱,该感激了。 她低眉敛眼,他却是在看她。 即使是身在这样的劣屋、吃这样的劣食,身上衣衫单薄,只披了件他的披风当外衣,但她与生俱来的贵气,依然彰显在她秀气而优雅的举止中。 如他所预期,十年的时间,让她长成一名倾城的美丽女子,她的身分不凡,令她的美丽更添一份难以亲近的尊贵。是因为这样……才有人甘愿舍命追随吗? 他再望向门外,旋身踢关上门的同时,也坐到她身边。 「我饱了。」吃完那一小块干饼,她起身退到室内唯一的一张床上,靠坐着床沿打算休息,因为赶路而酸疼的背脊却让她一碰到床柱就疼痛不已。 「不舒服?」他走过来,准确无误地伸手采向她身后泛疼的地方。 「呀--」她低呼了声,几乎是用跳的离开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嫩白的双颊瞬间染上一片绋红。「你……」 「怎么?」他了悟,原本平淡的眼神,转而坏坏地瞅着她。 「你……床给你睡。」说不出半句斥责的话,她转身要走向一旁的椅子。 「别逞强,现在妳若不好好休息,还能继续赶路吗?」他一把抱回她,将她放上床。 「我不--」未出口的话被一指点住。 「别跟我唱反调。」他坐在床沿,俯望躺上床的她。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最好乖乖照他的话做,不然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但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差点惊叫出来。 「你做什么!?」他……居然跟着卧上床! 「这里只有一张床,妳不会认为我该将就椅子吧!?」 「我可以去椅子上--」赫!他忽然低下的脸庞,就停在她面前,她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闭上眼,休息。」意外的,他的语音居然带着温柔。 「那你下去。」她屏息回道。 「不。」 「你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同卧一床! 「有何不可?」他挑眉。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他对她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她不得有异议的模样,让君滟生气了。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要妳好好休息。」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好好休息!?」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习惯。」他丢下两个字,便在她身边侧卧,一条手臂横放在她腰间,然后好整以暇地闭上眼。 她浑身僵硬,腰背泛着酸痛。 「睡不着?」一会儿后,他问。 「睡不着。」这样子……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放在她腰问的手采向她腰后,将她搂近他。 「你做什么?」她双手抵着他胸瞠,不肯太过靠近。 「妳想休息,或者妳希望我现在就占有妳?」他低头,唇刷过她额际,落到她耳际。 「你……」她倒抽口气。 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快,选一个。」他催促。 「休息。」毫不怀疑他胆大妄为的程度,她立刻决定。 「那就闭上眼,放松。」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像在诱哄她,可是下一句说出口的,却是很可恶的话-- 「今晚妳的贞洁安全无虞,尽可放心,我们还要赶路,我可不希望妳累坏了,到了北方无法好好伺候我。」 他他他他…… 为什么他可以上一句话好象在关心她,下一句话又让她气得想揍他一拳? 君滟气闷了俏脸,却只能将脸容埋进手掌里,坚持不靠近他,她腰后的大掌却不肯放,坚持非要她偎着他不可。 经过十年,这男人的狂妄有增无减,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而面对这种男人,根本也别想和他说理。 原来他说的赶路,是指午夜过后不久,天甚至还昏暗着的时候,就开始上路。 在出边境的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问好交谈,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在马背上度过,除了用膳外,只有休息时才停下来,但停留的时间加一加也只有短短的三个时辰。 他习惯这种奔驰的生活;她却累坏了! 才两天,她明显变得憔悴,而且精神不济,腰问的疼痛扩散到全身,尽管她只是个坐在马上的人,但却累得惨兮兮。 可是君滟没有开口抱怨,他决定休息,她才会休息;他决定赶路,她再不舒服也不会说不。出了边城,再往北赶约莫一个时辰,他明显缓下速度,等着前方奔来几匹快马。 「恭迎大王!」为首的两人各领着自己的八骑随从,停马在一丈远的地方,然后下马参礼。 「起来吧。」他坐在马上,环抱着她,淡淡回道。 「是。」两队人马分列两旁,随着他一路骑过,众人也逐一回到马背上。众人都好奇大王怀里女人的身分,但没人敢问一句。 边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山坡与草原,就在离边城不到百里的地方,有个隐密的驻扎营地,回到这里,北川孤星抱着她下马,直接进主帐。 「这是哪里?」她有些昏沉地问。 两天两夜的颠簸,加上没有足够的休息,让从来没有坐在马上这么久的君滟彻底累坏了。 「我的营帐。」 「离开……女凰国了?」她勉强睁开眼。 「妳舍不得?」他将她放上卧榻,自己则坐在杨沿,望着她脸容上一片苍白,指背不觉轻抚她脸颊。 她闻言眼神略黯。 不管她舍不舍得,都离开了;若想再回去,他--肯吗? 「过了今天,不许妳再想着过去的一切。」 「为什么?」 「因为我不允许。」 好霸道的口吻! 「我想什么,你管不着。」她别开脸。 「若我一定要管呢?」他唇边蓦然勾起一抹笑痕。 「人的心思,岂由你左右!?」 「别人的我不管,但妳的--我左右定了!」他握住她下巴,俯下脸便覆上她唇办! 君滟一惊,「不--」语音旋即被他吞没。 一阵花拳绣腿全往他身上招呼,推开他不成,捶打他却换来自己的手痛,连日的疲累,让君滟的反抗一点喝阻的力量也没有,反而被他的吻衔去了呼息,让原本就昏然的神志更加昏然。 「唔……唔……」她的抗议虚弱的不成句,捶打他的手渐渐无力而垂下。 「大王。」营帐外传来一阵恭敬的低唤,让北川孤星不得不中断动作。 「滚!」他低喝一句,营帐外的声响立刻消失。 他低头欲再吻她,她只能微弱地别开睑。 「不……」她低喘吁吁。 他的气息也显得粗喘,眼神专注,指背轻抚着她因激动而泛起红艳的脸颊,着迷于那种如丝缎般的柔滑触感。 「没有人吻过妳?」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失望?难道他认为,她应该跟男人有过…… 「你过分!」难道他认为,她是那种还没成亲,就跟男人私会的随便女子吗? 愤怒让她的俏脸更加红艳。 「放开我!」她挥开他的手,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他却更快地以双臂撑放在她两侧,阻止了她企图逃开他箝制的举动。 「妳该过二十了,不是吗?」一般这样年岁的女子,早就当了母亲,而她--难道没有中意的男子? 「是二十二,要是早知道你希望我是那种私德不检点的女子,我会先替 自己挑好情人--」她气愤的回嘴再度被他点住。 「别说出我不想听的话。」他摇摇头。 她再度挥开他的手,冷道:「请恕我愚昧,不知道什么话才是阁下想听 的,什么话又是阁下不想听的。」 他拧眉,想起她刚才的话--要是早知道你希望我是那种私德不检点的女子…… 「妳未经人事?」 她抿唇,不想回答他这没礼貌的问题。 「是为我守身?」他扬眉。 「才不是!」她否认,「我只是忙于国事,没去考虑婚姻大事而已,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绝不承认。 「我没想到,妳会为我这么做。」他头一次不带任何含义,单纯地笑了。 「我说了不是为你--」语音乍止。 因为他突然执起她手背,轻吻了下。 「我很高兴。」他低语。 她咬住唇。 「妳该知道,在北方从没有『守贞』这样的观念。」北方天然环境恶劣,生存与繁衍后代,是他们最重视之事。 他没有期望她年过二十仍然不解人事,毕竟不论在任何地方,这样的年纪早该许了人家。她没成婚他并不惊讶,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理由居然是为他。 「我不是为你。」她还是否认。 「是也好,不是也罢,从此刻起,妳属于我。」 「若我曾经属于别人呢?」她挑衅地问。 「那么,他就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他语调反常地轻柔,但君滟就是听出了其中蕴涵的绝对残忍。 「你……根本矛盾!」 不曾希望她守身,却又对意图染指她的人有绝对的杀意,那他--到底期望什么? 「不矛盾。」因为,他的原则只有一个。 她望着他,不明白。 「总有时间让妳弄懂。」现在不懂无妨。他顺手拉过暖被盖住她。「今天不会天没亮就又赶路,妳放心休息吧!」 休息?她怔了下。 他再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吻,便拉上帐内的帘幕,隔出一方空间让她能够安睡。 这……算是他的体贴吗? 君滟发现,她很难懂这个男人的心思,他的情绪太反复,似真似假,难以猜测;要去懂这样的男人,实在很难。 半夜里,君滟被搂入一堵怀抱里。 那堵怀抱虽然温暖,却坚硬厚实,不若被褥来的柔软舒适,令她警觉地醒来。 「还不习惯吗?」四周寂静无声,连带使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 「北川孤星?」眼未睁开,已经听出是他。 「是我。」他搂紧了她,被子下的手掌,探进单薄的衣料下,熨上她腰后的肌肤。 君滟倒抽口气,直觉就伸手想推开他的手臂,却怎么都推不动。 「你……」她半慌半乱。 他要……做什么呢…… 还没从惊疑中恢复,他已低下头,一指托高她下颔,只臂半撑,身体半压住她,以舌尖采开她唇办,吸吮她唇内芳津。 他索求似地吻着,一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往下抚。若她的体温是温,那么他掌心的温度便是热,烫着了她的知觉,让她浑身轻颤,娇柔的身躯一动也不敢动。 「妳在害怕?」他停下吻。 这样的颤抖,不是动情。 「没有。」她敛眸低语。 「真的不怕?」他的手掌,从亵衣里滑上她腰腹。 君滟呼息一窒。 而他更放肆地一吋吋上移,目标是她胸前的浑圆-- 「不要……」她难堪地推开他的手,侧翻过身子。 但她能移动的也只有这样了,因为他已环抱住她,嵌入自己怀抱。 「逞强。」 一阵低笑声自身后传来,她才明白,他在逗她! 「你……」她回眼瞪他。 「妳是我的,但不是现在。」他怡然享受她的瞪视。 「若我不愿呢?」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真以为她会一直逆来顺受吗? 「妳的意愿于我来说,并无差别。」 「北川孤星,我们有过交换条件,但不代表我心甘情愿,你休想我会顺应你的意愿、听从你的命令!」推不开他,她气闷地握拳捶打横在她腰问的手臂。 他轻松一用力,就勒紧她腰间,君滟差点不能呼吸。 「很好,妳有精神了。」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只会顺服他的女人。 这人……到底有没有正常一点的反应啊!?她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却是高兴,对她的挑衅一点也不以为意。 「北川--」她的语音再度被他点住,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由轻松变成警戒。 他一动也不动,一手已握住床畔的弯刀,在帘幕被无声拨开的同时,他翻身下床,弯刀迅即剌中来人! 「唔--」来人顿时后退好几步,还不及站稳,北川孤星的掌风又至,劈中他肩口。 「啊--」来人应声倒卧落地。 帐内的声响立刻惊动守在帐外的士兵,在他们冲进来的同时,北川孤星已点上灯火。 匆忙问,君滟已披上他的披风,拨开内外帐问的帘幕一看-- 「连城!?」 第三章 帐内气氛凝窒。 北川孤星坐在毛皮围成的主位上,君泼立于一旁,闲杂兵士被驱退,只留两名随将。 他们两个就是各带八骑迎接北川孤星归来的人,也是北川孤星身边最得力的战将,乌坦达与沙那。 连城被乌坦达反手押着,兵器被夺,只凭一股傲气撑站着,被弯刀刺中的伤口还流着血,但他没有理会,一双眼眸只是望着他的女王--君滟,激愤难抑的神情里,有着自责与刻意隐藏的思慕。 「妳认识他?」北川孤星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朝君滟询问。 「是。」她点头,回望向他。「他是宫中的禁军统领,也是我的随身侍卫--连城。」 「那么他来,是为了救回妳啰!?」他似笑非笑。 「可以放了他吗?」她直接问道。 「敢闯进我的营帐,应该有一定的觉悟,既然他身为侍卫,就应该明白保护不了主人的下场。」他手势一抬,意思很明显。 「不要!」君滟阻止。 「嗯?」手势未放,仅看着她。 「放他走。」她直望着他。 「理由?」 「他只是误以为我被你掳走,才会想来救我,并不是要行刺你,既然是为我而来,让我自己解决。」她表面镇静,其实心里-点把握也没有。 她不够了解北川孤星,他的反应又向来异于常人,君滟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妳会怎么解决?」他问。 君滟没有回答他,反而走到连城面前。 「回王都去,做你该做的事,就当你不知道我在哪里。」她下命令。 「臣不走。」连城低应。 「你要抗令?」 「连城既为侍卫,就有保护女王、救女王离开这里的责任,臣不能一个人离开。」 「我不需要人救,在这里,我很安全,无须任何人担心。」她转向北川孤星。「请你的人放开他,让他离开。」 北川孤星眉一挑,朝乌坦达点了下头,乌坦达便放开了箝制。 「请女王随臣一同回去。」连城单膝跪地。 「滟儿,我没耐心了。」北川孤星懒懒地道。 「我要留下,你立刻回王都,没有王令,不许再擅离职守。」她凝声命令。 「臣一定要救女王走。」话声一落,连城由地上跃起,抓住君滟就准备往外冲-- 但是,北川孤星的动作比他更快! 连城一动,距离五大步之遥的北川孤星同时也移动,却比连城更快一步将君滟搂住,同时击出一记飞踢,连城顿时飞出帐外。 「连城!」君滟一惊,直觉就要追出去看。但腰上粗臂却一紧,她抬眼,看见北川孤星煞黑的脸。 「妳关心他!?」他沉了声,怒形于外。 「我……」 「妳关心他,他就一定得死!」眼神闪过凌厉的一瞥,乌坦达立刻意会,手握刀柄便要执行命令。 「不要杀他!」君滟低喊。 「妳为他求情!?」原本以为他不会介意她曾有过谁,但没想到,当情况一摆在眼前,他连她关心别人都难以忍受! 只因为,他看透了连城眼里对她的爱慕之情! 「他只是忠于我,以为我被掳走,所以才来救我,并没有犯任何错。你不能杀他!」 忠?她该不会不明白他对她的恋慕吧?当真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家女王被 掳走,所以才来营救!? 为她的不解风情,他狠戾之情渐褪。 「就凭他深夜潜入我的营帐,不论他是谁,我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他语气转为平淡。 「他是为我而来,我不希望他因此丧命。」 「为他求情,是关心他,还是因为他是妳重视的下属?」她的答案,会决定连城的生死。 「他是个人才,对王室忠心,我不希望他因为这种原因而丧命。」 「如果我执意要杀他,妳怎么办?」 「我会内疚。」会伤心、会……怨他。 「内疚吗?」他忽尔一笑。 「乌坦达,将他送到北方矿场,不许他离开。」他下令。 「是。」乌坦达立刻照办,沙那也跟着走出帐外,将帐内的空间留给他们的王和王带回来的女人。 「你不杀他了?」她抬起头。 「我不杀他,但也不会容许他再接近妳,妳也不许再想起他。」他不允许她心里记挂着别的男人。 不许?她眼里露出反抗的眼神。 虽然答应将自己给他,不代表她就没有了自己的傲气,他一再霸道的举措,当真以为她会照单全收吗? 「想反抗我?」 「我累了。」不跟他逞口舌之能,推开他,她转身就往内帐走。 他却一把搂回她,低声一笑:「滟儿,别挑战我。」 「我不想挑战你,但也不会完全服从你。」她转首回以一笑,然后再度推开他手臂,往内帐走去。 现在她身处的地方,可是他的地盘呢!他武艺高强,她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向他挑战呢? 必败的战争她是不会打的,经过连城的事,她忽然也有些明白了。 从下约定开始,她一直跟着他的步伐而走,她愈是淡漠接受,他就愈是步步进逼,甚至……连他的侵犯,她也只能默许。 但现在不了。 敢开口要她,那么,他就等着接受要她的代价吧! 隔天醒来时,北川孤星已不在卧榻上,看见一旁有干净的清水与布巾,君滟简单地梳洗后,开始打理自己。 「小姐,妳醒了。」在她梳头发的时候,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捧着一套新的衣服走进来。 「妳是……」声音有点熟。 「我叫乌玉,是大王要我来伺候小姐的。」她屈身福了一福,将衣服拿向前,「大王说,小姐可以换上这套衣服。」 她想起来了。「妳昨天有来过?」 「嗯。」乌玉吐吐舌。「在小姐来之前,就决定由我来服侍小姐,我昨天有来,不过大王不许我进来。」 「这里有可以净身的地方吗?」君滟问。 来的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在山林里露宿加上整天坐在马背上奔驰,让她想好好洗个澡都没有力气,现在既然有时间、有地方,君泼当然想奸好把自己弄干净。 「净身?」乌玉想了一下。「啊!小姐想洗澡啊?我去问问。」说完,她一溜烟儿跑了。 不一会儿,就见乌玉指挥两名士兵将浴桶拾进来,并且倒满温热的水。 「小姐,可以洗……哦,净身了。」小姐用词真是够文雅,幸好之前她读过一点点书,不然还真的听不懂哩! 「谢谢。」君泼试了试水温,冷热适中。「乌玉,妳可以先下去休息。」 「我不用休息,我在这里等小姐。」乌玉立刻摇头,跟在她身边。「我可以帮小姐洗哦!」 「我不用妳帮忙。」 「要啦!伺候小姐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要做好。」说着,她准备帮君滟把衣服脱下来。 「不用了。」君滟退开一步。「我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人在一旁,妳先出去,需要妳的时候,我会叫妳。」 「可是……」 「乌玉,既然妳是来伺候我的,那我说的话妳应该要听,快出去吧。」虽然没有强烈命令,但她语气中的威仪却让乌玉自然听命。 「是,小姐。」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再说一句:「小姐,有需要的时候,妳一定要叫我哦!」 「嗯。」君滟点点头,看着乌玉将帘帐拉上,她这才解下身上的衣服,跨进浴桶里。 以往在宫中,她有自己专用的浴池;而在这里,能好好把自己清洗干净,已经是万分的享受了。泡在温水里,她全身的酸痛全不客气地冒出来,即使已经好好休息过一夜,她还是觉得疲倦。 这下她总算知道骑马赶路有多累人了。 她不过是被他抱在怀里,连驾马都不必,她就已经有点受不住,他却习以为常。 在北方,骑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如果以后天天都要这样骑马赶路,不知道她撑不撑得住? 才倚着浴桶泡了一会儿,帘幕后的声响立刻惊吓了她, 「乌玉,妳怎么在这里?」 是北川孤星!君滟立刻跨出浴桶。 「小姐在净身,要我守在这里,不可以进去。」乌玉乖乖回答。 君滟拿来布巾迅速擦干自己。 「哦!?」他感兴趣地一应。「她洗多久了?」 兜衣系好,单衣、亵裤……一件件赶紧往身上穿。 「大概一刻钟吧。」 「那应该洗好了。」他跨步,拉开帘幕-- 「别进来!」一件披风丢出,北川孤星眼明手快地接过,将披风挂在手上,再抬起头,君滟正好系上腰带。 「我没说你可以进来。」她瞪着他,双颊微微泛红。 「妳确定我需要妳的允许?」他挥手,让乌玉退下。 君滟气闷。 这里是他的地方、他的营帐、他的卧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她哪有资格不准他做什么!?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悲哀,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妳好香。」他走过来抱住她,低嗅她沐浴过后自然散发的香气。 「别动不动就抱我。」她蹙起眉头,推开他。 「妳在我怀里都睡了好几天了,现在才抗议,不觉得太晚了吗?」他挑了挑眉。 「如果你有礼貌一点,就该自动避嫌,不是等我来拒绝。」她走开,到卧杨上坐下。 「很遗憾的,我这个北方的化外之民,没读过太多书,也不懂得太多礼仪,我只知道,我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他笑笑地说。 连「化外之民」这四个字都会用,还叫作没读太多书?分明是故意装傻。 「土匪!」她皱皱眉。 「如果我是土匪,那妳就得跟着当土匪婆。」他大笑。 「我才不要。」她好歹是女凰国的女王,现在居然变成土匪婆,差别未免太大了! 「妳还能说不要吗?」他搂她到身前,低首吻向她唇办。 君滟直觉要闪开。 「不许拒绝我。」他握住她下颔,控制在刚好箝制住她,但不会弄痛她的力道,不许她避开他。 君滟身子微僵,听出他的警告之意,只能由着他去。 他的唇在她唇上摩擦着,没有太粗暴,但也不温柔地吮着、采着,灵巧的舌尖刷进她唇内,掠夺她每一分呼息、每一吋反应,君滟几乎无法呼吸。 这吻……不是怜惜、不是欲求,只像占有,也像宣告,每当发现她想推拒他的亲近时,他就用这样来消弭她刻意拉出的距离,不让她躲开,也不让她忘记「她是他的」这事实。 他的意图,全在吻里彰显了! 敌不过他的力气,君滟只能任他侵略却坚持着不给响应。 北川孤星发现了,惩罚性地咬了下她唇办。 「唔--」她轻嘤一声。 痛! 「在我怀里,妳只能想我。」放开了她的唇,他蛮横地命令。 她眉头紧蹙,含怨带嗔地瞥了他一眼,抿着唇痛的地方,推着他胸膛。 这个野蛮人,居然咬她!? 「说话!」她腰问的手臂紧了紧,充满强迫意味。 「说什么?」她负气低哼。 「不许妳再想女凰国的一切。」 「不许我想,你自己就可以提!?」可恶,他愈勒愈紧,君滟反抗地抡起拳,用力捶着他肩膀,结果他不痛不痒,她的手却捶痛了。 「要打人,妳这点力气还不够。」他戏谵地包住她拳头,不让她继续施暴。 「放开我!」她快不能呼吸了。 「那么,在我怀里不许想别的!」他不忘要索讨承诺。 「你……」简直像仗势欺人的土匪! 「嗯?」不理会她瞪视的眼神,他坏坏地瞅着她。 「那是我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我不可能不想,我也不要再承诺任何事。」她倔强地道。 逼迫,一次就够了,她不要再一次屈服! 「即使我灭了它,妳也不在乎?」 「你不会!」她抽气。 「试试看啰!」听说各国订有和平协议,不得任意侵犯其它国家,擅自发动战争者,将可能承受各国联合军队的反击,但沙漠之国却除外。 北方种族繁多,一直以来都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不曾统一,但强悍的民族力也使得各国不敢轻言攻打北方,可是经过十年,北方的民族几乎都已臣服于他,太过顺遂的征服过程,让近几年的日子变得沉闷。 或许,趁这个机会卯上其它国家,惹得各国一起发火,会是件挺有趣的事。 「这不好笑。」 「这种事,我从不说笑。」 「你……」她瞪着他,「女凰国是我的国家,我不可能全部忘记。」她语气软了。 他是说得到就做得到的,在沙漠之国,北川孤星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人, 他以狂妄与所向披靡的战功而闻名,她相信,他是真的不介意打破所谓的和平条约,卯上各国。 「然后?」因为她放软了语气,他的语调也缓和了下来。 「不要逼我承诺做不到的事,我不想骗你。」她低语。终究,她还是得示弱,在这里、在他怀里。她咬了咬唇。 北方不是她的国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就算她如他所愿地承诺了,也只是谎言,人在陌生的地方,不可能不想念自己的故乡。 「若我一定要这么要求呢?」他托起她下颔。 「我做不到。」她只有这句话。 「妳做不到,代价就是两国的战争。」即使说出口的是血腥的话,他还是笑笑的。 「你……」她不敢相信,他真的要因为这种原因开战!? 他剑眉微挑,神情睥睨狂放,等着她的回答。 「不要这么做!」她双手再度握成拳。「你明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伤害女凰国,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我求你,你才肯答应不开战吗?或者你要 看我屈膝,任你为所欲为才甘愿!?」 「若妳求我,女凰国我就攻定了。」他低笑。 「你……」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在妳心中,我不许女凰国的分量还占得那么重,妳已不是女凰国的女王。」他鸶猛地低望她。「或者,妳还想回去当女王?」 「你要我承诺不走?」她蓦然明白。 「妳会走吗?」 「不会。」她没有犹豫。她是个守信之人,既然跟他走了,便不会在这时候想逃走。 「在女凰国,相信对妳忠心的人不少,除了一个禁卫统领,一旦知道妳人在沙漠,一定会有人再尝试来救妳。」 「以你现在的权势,还怕有人来救我吗?」 「我讨厌麻烦。」他忽然笑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为什么不直接说,偏要她猜?这样很好玩吗? 「妳认为呢?」他反问她。 「把女凰国当成前尘往事,既然在你身边,就只当你的女人,依附你而生,不再舍不得拋下过去。」他要的,无非是一个以他为天的女人。 他闻言大笑不已。 「妳的确够聪慧。」能猜到他一部分的心思。 「其实你根本不必要求,也不必费心试探我,或许我不是一个够顺从你的女人,但也不会刻意违背你。」她望着他。「在我答应以自己为条件的时候,我就想过会有今天,我不会逃离你,除非你要我走。」 「只是因为承诺?」他周身的气息忽然沉潜了下来,像在隐忍什么。 她迟疑了下,点点头。 「无味!」他放开她,大踏步走出帐外,不再回头。 君滟怔然。 他……在生气。 为什么? 第四章 那一走,北川孤星整整三天没有回帐。 「小姐,妳是不是惹大王生气啦?」趁着替君滟收拾换洗衣物的时候,乌玉小心地问道。 「他在生气?」君滟坐在梳妆台前,梳发的动作一顿。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座营帐,也不知道营帐外的事。 「对啊!」乌玉点点头。「妳都不知道,这几天大王把大家操练得很惨耶!连十八骑都快受不了大王这样没日没夜的操演。」更别说那些士兵了。 「十八骑?」 「十八骑是大王的随身铁骑,专门保护大王的,他们都很厉害呢!不论武功、体力,都超人一等,可是他们这次也被操得很累。」 这个营地大约有两百人,扣除伙食军与随行的侍从及十八骑,士兵也有一百六十人,这些人全是川汉族中的菁英,跟着大王很久,经过特别训练,是一支足够以一抵三的铁骑。 但是……哎!就算是铁骑,也撑不住大王没日没夜的各种攻击训练啊! 「也许,他只是在锻练士兵而已。」 「才不是!」乌玉摇摇头。「大王带兵虽然严格,但是该休息的时候绝对会让人休息,可是这次都没有,达不到大王要求的人连睡觉都没得睡,三天下来,我哥哥也快受不了了。」 「妳哥哥?」 「就是乌坦达,他是大王身边的战将呢!」乌玉非常以哥哥为荣。 「就算很生气,你们跟着他这么久,应该也很了解他才对,为什么这 大惊小怪?」 「因为--」乌玉夸张地叹口气。「哥哥说他从小就跟着大王,但是从来没见过大王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们很奇怪,大家一直都很守本分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大王这么生气,却又没被大王处罚?」她边说,还不断瞄着君滟的反应。 「如果这么好奇,何不去问你们的大王?」看着镜子,插上一根素簪,君滟淡淡建议。 去问大王?那简直就像拿自己的人头来玩!大王在生气耶!谁还敢那 不识相地随便乱问!? 「小姐,妳帮我问好不好?」 「我?」 「对啊,妳是大王第一个亲自带回来的女人,也是第一个大王允许住进他帐里的女人,妳对大王来说,一定有特别的意义。」乌玉说。 「那又如何?」君滟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小姐,大王对我们来说,就像神一样伟大,而我们川漠族的习俗,男人是不会随便带女人回自己帐里的,除非他认定了这个女人属于他,他将保护这个女人一生,才会这么做。」 保护?也许是。但他会保护她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不允许别人擅动属于他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其它特别的理由吧! 「小姐,如果大王会生气是因为妳,妳……可不可以不要惹大王生气啊?」乌玉吞吞吐吐地说。 「妳很怕他?」君泼转身,偏首望着她。 「当然怕啊!」乌玉忙不迭点头。 「为什么?他会随意处罚你们吗?一不高兴就杀人?」 「才不会!大王赏罚一向分明,如果他要杀一个人,那个人绝对罪该万死!」乌玉大声反驳,捍卫自己主子的名声。 「既然不会,妳何必怕他?」 「我们怕他,是因为大王有一种威严,让人家-一见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他的话、忠心地替他做任何事、服从他的命令。」 这种怕,比较近似尊敬;因为太过尊敬,所以不敢任意触犯君颜,更以主子的喜怒为大事。 「小玉,妳不用太担心,如果真的不开心,妳的大王应该会说出来;如果他不说,那表示没什么,你们就别想太多了。」 「可是……那我哥哥不就要继续被操了?」乌玉担心地道。 「那也没什么不好呀!」君滟一笑。「身为武将,把体力练得好一点、身手练得高强一点,在战场上可是制胜和保命的关键。」 啊?乌玉垮下脸。 怎么她努力说了那么久,小姐却一点都不好奇,还把大王的气闷当成平常人的情绪?大王可是不常生气的耶! 「小姐,拜托妳啦!妳去跟大王说句话好不好?」拐不动,乌玉干脆用求的了。 「说什么?」君滟逗着她问。 在她眼里,乌玉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善良而没有心机,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单纯得教人一看就懂,连拐人都不会,感觉像她的四个妹妹,让君滟忍不住想逗她。 「就……」乌玉想了想。「问大王好不好呀、要不要休息之类关心他的话,我想大王一定会很开心的!好不好嘛?小姐,妳去跟大王说说话好不好?」 「他在训练士兵,我突然出现跟他说这种话,妳不觉得奇怪吗?」虽然还无法了解那男人的心思,可是就几次交谈的直觉得知,那男人要是知道她去找他是因为别人的要求的话,只怕会更生气吧! 「不会不会,妳去看大王,大王一定会很高兴的。」乌玉连忙保证。 「不、行。」君滟对着她,摇了两次头。 「啊!为什么?」乌玉一脸失望。 「因为我怕呀!」 「怕!?」小姐明明在微笑,哪里有怕的样子!? 「你们大王很凶的!万一他对我凶,我会很怕的!」君滟收起微笑,扮出柔弱的模样。 事实上,根本不必扮柔弱,君滟这个南方土生土长的女子,生来就比北方女子来得瘦小,连乌玉都长得比她高、看起来也比她强壮,在北方人的眼里,君滟就像一只易碎的小人儿,看起来让人想呵护。 「对喔!」小姐这么弱小,当然会怕既高又壮的大王啊!乌玉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想到这点。 这下子,她也不敢再求小姐去跟大王说话了,万一大王更生气,随便一个小小的挥打力道,小姐就可能会重伤耶! 「那、那、那……那还是算了。」哥哥呀!不是小玉不帮你,而是小姐比你更需要人保护。她是伺候小姐的,当然要以小姐的安危为优先考虑,至于哥哥的出操嘛……呃,就当磨练好了。乌玉在心里偷偷想道。 看着乌玉一脸向着她、想保护她的模样,君泼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同时也觉得很感动。 「小姐?」乌玉吓了一跳。小姐怎么突然笑了? 「小玉,谢谢妳。」君滟诚心地道。她没想到才认识几天,乌玉却这 关心她,一点都不把她当成外人看。 「啊!?」她更惊吓。小姐怎 突然谢她? 「回神了,小玉。」君滟拍拍她,忍住不噗笑出声。 她的反应真的好可爱! 能够这么单纯地跟人说话,不必费心去计较言语背后的得失,不必去深究对方是否在算计妳、有没有陷阱,那种感觉,是她曾经有过,却很早就失 去的,在父王与母后遭人暗算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无法再回复单纯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在此刻、在异国、在小玉身上,她却重温了这种感受! 「走吧,我和妳一起去清洗这些衣服。」她笑得温柔,走到乌玉面前, 伸手要拿她手上抱着的衣服。 「啊,不可以!」乌玉及时回神。「这是我的工作,小姐不可以帮忙,也不可以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乌玉语音顿止,眼神睁大。 一种敏锐的直觉让君滟脸上的笑意凝止,她迅速偏首扬眸。 「大……大王!?」乌玉吓得结巴。 怎么办?大王听到她和小姐的对话了吗?大王会不会怪她多事?会不会就不让她伺候小姐了呢!?乌玉心里好担心。 北川孤星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挥手要她离开。 乌玉一溜烟儿赶紧跑出营帐,她再呆也知道不可以留下来妨碍小姐和大王。 他直直地走向她,身上的披风染着尘沙,一身力量蓄而未褪,像是刚由武校场回来,神情狂野而慑人。 君滟下意识要退后,才跨出步伐,纤腰已然被搂住。 她抑住一声低呼,抬起眼,他却像是发现什么,万分珍视地以指背轻抚她刚刚浮现笑意的细致脸庞。 「妳笑了。」他着迷似地望着她,语音低哑。 她偏低螓首,躲着他的抚触。他的眼神……炽烈得让人害怕! 「不许避开我。」他再度命令,扳回她的脸。 「放开我。」她推着他胸膛。 「笑给我看。」他要求。 笑?她眼露疑问。为什么笑?又要怎么笑?他是什么意思? 「单单纯纯的,只为我而笑。」他将她的疑问看进眼里。 她总是想那么多,总是要猜测他的意思,不像面对乌玉,只用最单纯的面孔待她。 为此,他几乎要对乌玉发起怒了,只因她吸引了君滟的关注。 「我笑不出来。」她沉潜了面容。 为他而笑?他只会令她想避开,看见他,她怎么可能会笑!? 「妳会怕痒吗?」他忽然诡异地问。 「会--啊!」她倏地住口。 来不及了! 他将她推躺上卧杨,然后仗着高壮的体魄将她压在床上,接着朝她腋下、腰间,开始攻击。 「不……哈……呵……不要……啊……」她小大叫着、躲着,拚命推着他的手,但就是躲不过他的攻击,狼狈得连眼泪都溢出眼眶。 「不……不要了……」终于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她无助地喘息着。 他怎么可以这样! 更过分地,交握的十指被他握着放到两侧,他低下头,衔去她眼角的泪,下滑到她泛红的樱唇,密密封住。 不…… 抵不过他的需索,还没平复呼息、又被他封住了呼息,连可以用鼻子呼吸也忘了,缺氧的脑子昏眩,她半合双眸,只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他没有放松,反而撩拨着她舌办,他的吮探终于撩起她本能的反应。 他握着她的手悄然放开,随着下滑的吻一路拨开她夹襟,敞露出肩部细致白皙的肌肤,引来他更加情动的吮吻,时深时浅地扫过她肩头,停在她兜衣边缘,他略微粗糙的胡渣微刺着她肌肤,惊醒了她的神志-- 「不要!」她低叫,得空的双手趁他抬头时,迅速拢回自己的衣襟。 「不许躲!」他压着她,眉头紧皱,想要她的欲望明明白白写在眼底。 身体不能动,她只能无助地揪紧衣襟,唇办被吻得又红又肿,一双水眸既警戒万分,又带着窘迫,半羞半惧地紧盯着他。 「不许拒绝我。」他语气柔了些,却仍是欲望未褪的沙哑。 「你想……要我?」她低低深吸口气,问道。 他没回答,但表情已说明答案。 轻咬了咬唇,君澄微颤地,缓缓地放开了紧揪衣襟的手,锁骨下方有着也刚刚留下的痕迹。 她敛眸低道:「你……可以……」话末说完,他却侧开身子,背对着她坐起身。 君滟讶异地望着他。 「你不要?」她会错意了吗? 他转回身,一手捞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搂紧她贴住自己胸怀。 「北川……」 「别说话,别动。」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将她整个人密密抱住。他的身体仍很僵硬。 他回帐,是认为自己已经够冷静,但谁知道她轻轻一个微笑,就轻易打溃了他的自制。 被勾起的欲望不能释放,对男人来说是一种折磨。他想要她,想要得连狠狠操练自己三天都不能消去那份欲望,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强要她,尤其是在她认为自己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他的情况下! 紧紧拥着她一会儿,就算不说话,她馨暖的柔软娇躯,也熨平了他心头那份急躁,满身的狂野终于梢稍压下。 「为什么对她那么笑?」他沉声质问。 谁?君滟怔了下,才意会他问的是什么。 「我们……只是在闲聊。」这值得他生气!? 「妳对她笑。」而且笑得那么……温柔!他黑阵锁住她唇畔。 「因为我对她笑,所以你生气?」然后惩罚似地呵她痒,然后一个情动的吻,差点酿成燎原大火!? 呃……或许该说是,已经酿成大火,只不过他及时移开火源,再给自己一盆水浇熄那东火苗,所以大火没延烧成灾而已。 「我不许她再接近妳。」为她的不解,他动了怒。 「不可以!」她吓了跳。 「不许妳替她求情。」他会另觅他人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不准你把她赶走。」她瞪着他。 「不准?」她好大的胆子。 「她没犯错,你为什么气她?」 「她让妳笑。」 「只因为笑?」这算什么滔天大罪? 「如果妳面对我,不能有那样的笑容与自在,就不许妳对别人有。」 她睁大眼,不敢相信就为了这样的原因,让他怒火大发,她惊讶之余,一抹忍俊不住的噗笑逸出唇畔。 他立刻望住她。 止不住,她干脆笑出声。 天啊!他霸道的性子只怕是绝无仅有了,居然只因为她一抹笑,就气得要把人赶走。他……好好笑! 可是好笑的背后,她也倏然明白,他对她强烈的独占欲,这算……「吃醋」吗?尤其是在她认为自己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他的情况下! 紧紧拥着她一会儿,就算不说话,她馨暖的柔软娇躯,也熨平了他心头那份急躁,满身的狂野终于梢稍压下。 「为什么对她那么笑?」他沉声质问。 谁?君滟怔了下,才意会他问的是什么。 「我们……只是在闲聊。」这值得他生气!? 「妳对她笑。」而且笑得那么……温柔!他黑阵锁住她唇畔。 「因为我对她笑,所以你生气?」然后惩罚似地呵她痒,然后一个情动的吻,差点酿成燎原大火!? 呃……或许该说是,已经酿成大火,只不过他及时移开火源,再给自己一盆水浇熄那东火苗,所以大火没延烧成灾而已。 「我不许她再接近妳。」为她的不解,他动了怒。 「不可以!」她吓了跳。 「不许妳替她求情。」他会另觅他人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不准你把她赶走。」她瞪着他。 「不准?」她好大的胆子。 「她没犯错,你为什么气她?」 「她让妳笑。」 「只因为笑?」这算什么滔天大罪? 「如果妳面对我,不能有那样的笑容与自在,就不许妳对别人有。」 她睁大眼,不敢相信就为了这样的原因,让他怒火大发,她惊讶之余,一抹忍俊不住的噗笑逸出唇畔。 他立刻望住她。 止不住,她干脆笑出声。 天啊!他霸道的性子只怕是绝无仅有了,居然只因为她一抹笑,就气得要把人赶走。他……好好笑! 可是好笑的背后,她也倏然明白,他对她强烈的独占欲,这算……「吃醋」吗? 可是,用这两个宇来形容,只怕是不妥的,他们没有两情相悦、没有感情,怎么可能会吃醋?他只是习惯了索求、习惯了夺取,不允许「他的东西」有不属于他的情况罢了……吧? 她忐忑揣想,他却是望住她那抹笑。 「妳笑了。」他几乎是着迷地望着她脸容。 不带一丝勉强、不是刻意扯开、没有冷淡疏远,而是真真确确、明明白白,一抹自然露出的笑容,点缀得她绝美的面庞更加动人。 「我……」她低下脸,笑容渐敛,双颊却染上淡淡瑰红。 「滟儿……滟儿……」他唤着,没抬起她的脸,却低首寻着了她的唇,没有霸气,那吻,带着一种连他也没有察觉的轻怜蜜意。 她微闭着眼,感觉到他的唇轻轻摩娑着她的,他第一次不带任何侵略气息地吻她,因为感受到了,她气息开始不稳,被他搂着的娇躯渐渐泛出热度,他锁紧双臂的圈拥,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妳不再反抗,是默许了我占有妳吗?」他语音格外低哑。 她微睁开眼,他的话打散了方才的亲密与和谐,她微怔了下。 「我……」她开口,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一样低哑。「我……」 她不知道。 他在尊重她的意愿吗?他可以直接要了她,不需要问的,也有太多机会可以直接得到她,但他却都克制住了,只因为她--反抗了!? 「为什么……要我?」她冲口低问。 「因为妳是妳。」 「我……是我?」什么意思? 他却不肯再说。 「小东西,如果妳不打算现在就成为我的人,就把衣服穿好。」语气恢复成惯有的低讽与睥睨,唇边甚至挂着淡淡的趣意。 咦? 她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发现她的腰带早松了,上身的衣襟全数敞开,若不是兜衣还在,他就瞧尽她了! 「呀--」她慌忙跳下他的膝就转开身,又羞又恼,双手连忙拢回自己的衣服,没发现她正面对梳妆镜,他从镜里,将她的慌乱全瞧在眼底。 不论是慌乱、是生气,还是令他情动心动不已的笑,只要不是她面对旁人那种疏淡有礼的表情,他都乐意观看,并且细细将她的举措尽收入眼,藏入记忆里。 好一会儿,她终于理好自己的衣衫,重新盘整自己散乱的长发时,才发现发簪不知道何时掉了。 「找这个吗?」他递出在卧杨上找着的簪子。 她回身,取过簪子别进发上,再深吸口气,确定自己衣衫整齐了,这才有勇气转身回来面对他,压根儿没发现他的偷窥。 「你……你不可以换掉小玉。」一回神,就想起这件事了。 「原因?」他挑眉。 「她……很单纯,我喜欢她。」跟小玉相处,不需要费太多心思,而且小玉够活泼,让她的生活不至于太无聊。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落寞此刻有多明显。 「这三天,妳都只留在这里?」 「嗯。」她点头。 「为什么?」三天以前,他的存在,只会让她时时警戒,连睡着了也难以放松,他不在,她应该更自在,甚至走出帐外散心的,不是吗? 她应不是那种只会默默等待的女子。 「你会允许我出去吗?」她反问。 他什么也没有说,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他带回来的女人,她不以为自己会有多高尚的身分自由出入这里,甚至与其它人平起平坐。 她也许有些不甘愿,但不会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既然不曾想过要逃,那么在哪里都没有差别了,反正都是在他的地盘上。 「我不记得我曾说过不允许。」他深望她一眼,旋即跃步而来,搂住她腰身,转向帐外。 「走!」 第五章 走!? 她还没意会,就被他搂上马,单骑远离营地奔驰而去。 迎面而来的风沙令她呛咳不已,君滟不适地转首,把睑埋进他胸怀;北川孤星同时拉过披风,包裹住她全身,挡住风沙。 好一会儿,她只听得见风沙呼啸而过的声音,然后他停了下来,拉开披风一角,露出她面孔。 君滟张眼望向四周,发现他策马跑到一处高地上,他将马匹调转了个方向,远处一座边城,随即映入眼帘。 不--她捣住唇,掩住一声低呼。 那是女凰国的边城!从这里,可以看见边城完整的模样,虽然因为距离有些远而无法看仔细,但是,这样已经很足够了,足够她知道那里是她的故国、是她心头念恋着的地方! 「不许哭。」 她怔着,直到他的声音传来,她才发现,泪水盈满了眼眶,而他--居然直接低首吻掉她眼角的泪! 「带妳来,不是让妳哭的。」他沉语。 「你……为什么……」他不是一直都命令她,不准她再想过去的吗? 「因为妳想家。」 她再度一怔。 是呀!她想家!怎么会不想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要离开,但那是她出生、她成长、她护卫了十年的故国,怎有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就完全不再想起? 常常,一个人失神、什么也不想的时候,故国的影子就会悄悄冒出来,让她想念、让她感到孤单。 只是,她从不会说出口。而他,却总是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隐藏的心思。 从王都回北方的那几天,每天赶路,她很少开口,他却在策马之余,习惯去观看她的神情,猜测她的心思。 她想家,他知道;她跟他走,只是守信,也是为了不让他有理由攻打女凰国,这他也懂。为了她的国家,她几乎付出了一切,不曾想过自己,连寻常人的情绪都压抑了。 在她心里,国与家人是那么重要,这让他气怒,却也无可奈何。 「你……可以不必这么做的。」她手攀握他肩头,偏首将脸埋入他胸膛。 他……到底是明白她的心思呵!嘴上说不许她想,却仍是带她来一望边城…… 「明天一早,这队骑兵就要拔营离开,目的地是沙漠之国的都城,现在让妳再看一眼,以后不许妳再偷偷思念。」 又是「不许」! 这人,明明有着超乎常人的细心,却总是用「不许」来命令。君滟渐渐明白,这男人是不懂温言软语的,他只会要求、只会命令,虽然很霸道,可是他的命令与要求里,总带着一半对她的好。 「你要带我去都城?」她仰起小脸说道。 「妳是我的人,我到哪里,妳自然也到哪里。」口气是百分之百的独裁。 「到那里,我要做什么呢?」他的都城都是北方人吧!她到那里,不会显得突兀吗? 南北两地的地理环境、民俗风情完全不同,造就出来的人的外貌,也有明显的差别。 北方人多半高大,相较之下,南方人就显得瘦小;他是徊威猛英扬的男人,与他比起来,她个头仅恰好嵌偎入他怀抱,在他的怀抱里,她娇小得不可思议。 别说他,就连才十五、六岁的乌玉都比她高半个头,健壮又美丽;而她,倒像株发育不良的小草,明明已过二十,看起来却像个瘦弱的小女孩。 不熟悉的地方、不熟识的人,只更衬出她一身的寂寥,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眸,习惯藏起脆弱。 「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待在我身边。」看出她强撑的落寞,他抬起她面孔,「看着我。」 她被动地望着他。 「有没有人说过,妳很美?」 「有。」但,她从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青春会逝、娇颜会凋,美丽只是人生中几年光景,女人若只依恃美丽而生,又能依恃多久? 「当妳坐在王位之上,冷静昂然,一身威仪自然而生,即使身为女子,也没有弱了妳身为王者的半分气势;妳既是长公主,也是女王,自信又聪慧,从不轻易认输。现在只不过离开了女凰国而已,还没到我的都城,妳已经要认输了吗?妳当日在王座之上的自信呢?」 她心头一震。 她……是怎么了? 从离开王宫以后,她似乎变得不像她了,拋却王位,她连自我也没有了吗?她究竟在多愁善感些什么?堂堂女凰国的女工,岂是这么优柔的女子!? 北川孤星的一番话惊醒了她,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王宫里的一切?」 这十年来,他忙着征服各族、建立沙漠之国的版图,怎会那么清楚地知道她在女凰国的一切?甚至准确地描述出她在上朝时的模样!? 「千里路程虽然遥远,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个太难来去的距离。」他语带深意。 是呀!她怎么忘了,不论防守多严密,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他总有本事来去自如,只是,她在王宫里,他在北国……呀!难道这十年中,他到过王宫,而且不只一次!? 「我只是去看我的女人,这值得妳这般震惊?」他笑,知道她想通了。 「可是,北方明明在战争,你明明在带兵--」何止震惊,她简直是惊得不能言语。 若说,这十年来她忙着稳定朝政、加强边境驻防、想办法让民生富足、训练可用之兵;那么,他就是带领自身不多的族人,将强悍的十六族一一征服,成为如今人人闻之丧胆的北国之王。 他的战绩,不只是统领北方,更在其它各国间流传,威震八方的声名与日益强大的国势,使得各国不得不对北方之国加以防范与关注。 沙漠之国是他建立的,打破长久以来十六族分裂而居的局面,将整个北方收归为一国版图,这种可怕的行动力与领兵的睿智,绝对不是平凡人能够做到的。 尤其北方因为长期分裂而不成一国,所以十六族其实并不在和平条约的签署人之内,大家都在提防,担心着北川孤星领兵南征。 「带兵打仗,跟去看我的女人是两回事。」一公一私,不相冲突。 「你……」君滟咬咬唇,心头感受复杂。 即使身处随时可能丧命的战争中,他还是没忘记她,无声无息来去,只为看她一眼,他居然为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她却一点都不知情…… 「你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轻叹一声。 「我不需要妳说任何话。」他低首,轻啄了下她唇办,一下,又一下,「让妳来这里,只是告别,以后妳不再是女凰国之人。」她实在是个会让他上瘾的女子,他就是无法忍住不去碰触她。 察觉到他愈吻愈炽,君泼轻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 「别……」她低低地道。 他停下吻。 「滟儿,我的耐心有限。」放过她胸前的柔软,他抚着她嫣红的唇,一手缓缓抚着她的背。 「我知道,可是,若你执意,那我……也阻止不了你。」她语音浅柔。 他吻过她好多次,两人同睡一榻,她身子也几乎被他抚遍,她的清白,早算毁在他手上了,可是至今他仍没有真正占有她,是他的自制,不是她擅于拒绝。然而在他怀里,她开始感觉到了安心。 他的怀里,渐渐有了能让她安适的位置,她对他已动心了吗? 「如果妳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管这是哪里,就直接要了妳,而且这次不会再停。」惊猛的眼神惊得她立刻红了脸。 「不可以!」她推远他,想分开一点距离,他原本轻抚她背部的手臂却突然搂住她腰,收紧贴向自己。 「咦?」她抬眼,感觉他全身紧绷,神情转为警戒。 「出来。」他沉喝一声。 五名蒙面人立刻从下方的坡道跃上来,一字排开,正好堵住了他们下坡的道路。 「敢行刺本王,却没有胆露出自己的脸吗?」北川孤星冷笑。 「想知道我们是谁,去问阎罗王吧!」不啰嗦,五人动作一致,提刀就砍向前。 「抱紧我。」说完,搂着她的手臂转而控住缰绳,一手抄起弯刀,北川孤星调转马头,刀锋左右逆转格开攻击后,策马立刻往坡下奔跑。 蒙面人见状,立刻纷纷跨上自己的马,快奔地追赶向前,四人缠了上去,另一人在后准备弓箭。 看准那女人是弱点,四人有志一同全将攻击目标放在君滟身上。 这种攻击方法很聪明,却也惹怒了北川孤星。 他迅速挥刀阻挡,守中取机,一看到空隙,立刻毫不留情出刀反击,转眼间,蒙面人已有两人受伤,另两人立刻拉开一点距离,半攻击半闪躲,目的在拖住他的速度。 此时,在后面追赶的人已搭好弓,瞄准北川孤星,迅疾放箭! 「小心!」抱着北川孤星的君澄视线一直注意后方,看见对方放箭,她立刻要推开他。 北川孤星半回过头,看见箭矢疾冲而来,顺着她的动作闪躲的同时亦拉下她-- 箭矢惊险地自他肩上飞冲而过。 见机不可失,一旁的蒙面人立刻提刀砍向君滟。 北川孤星倾斜马背的身形一转,搂着君滟避开致命攻击,控缰的手臂却被狠狠划上一刀,北川孤星立刻反击,一刀取了对方性命。 「北川!」鲜血溅上她衣袖,君滟脸色一白。 马头再一转,北川孤星迅捷再攻向另一个蒙面人,弯刀回旋,一刀毙命,他倏地停马,面对最后一个持弓者。 眼见情势不对,最后一个蒙面人策马就跑。 「想走?」北川孤星冷酷地一笑,从马后取出弓箭,如鹰隼般锐利的黑眸一瞇,弓箭迅疾射出,只听见一阵哀呼,最后一个蒙面人落马倒地。 眼见地上躺了五个人,君滟没有时间感到害怕或残忍,北川孤星手臂上染了大片鲜红的衣袖,让她想也不想便撕下自己单衣的衣襬,覆绑住他的伤口。 「我没事。」他沉稳地说道,无视于那片血红,只是瞇起眼,视线一一扫过五名蒙面人,最后寻着了那枝熟悉的箭矢。 「我们快回去。」他的伤必须尽快止血。 「嗯。」捡起那支箭矢,北川孤星策马快速奔回营地。 看来,有人很想要他的命哪! 大王受伤而回,身为随身护卫的乌坦达与沙那立刻加强营地警戒,然后直奔大王的营帐内,盯着随行的大夫替大王包扎伤口。 君滟面色微白地守在一旁。 脱掉外衣,她才发现那一刀砍得有多重,而他的血像是流不完似的,止也止不住。 「入帐去,妳别看。」北川孤星淡淡说道。 「不。」她坚持守在这里。 那么深的伤口,他却意识清醒地任大夫为他的伤口上药、包扎。 所有人都在一旁守着,不敢开口,也不愿离开。 「大王,这伤口太深,在还没好转前,千万不可以碰到水。」大夫慎重交代。 「我知道,你下去吧。」 「是。」大夫退下去了。 乌坦达和沙那这才走向前。 「大王,是谁伤了你?」 北川孤星没回答他们,反而望向君滟。 「我没事了,妳先去休息吧。」他唤来乌玉陪伴她。 看出他有些话不愿意让她听见,她顺从地点点头。 「你……」迟疑了下。「别说太久,」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 他随意点点头,示意乌玉带她入内帐,然后才转向两人。 「沙那,传令十六骑,由此刻开始日夜轮守,其它士兵守备不变。」这是第一道命令。 「是。」沙那得令。 「另外,派人通知在都城的太师,要他注意各族动向,外城戒备,内部则要加驻重兵,但不可声张。」这是第二步。 「是。」沙那立刻去办。 「乌坦达,认得这枝箭吗?」方才进帐时,北川孤星将它连同弯刀一起带进帐。 乌坦达上前一看,面色立刻一沉。 「是乌族人的箭,他居然敢派人行刺王!?」乌族族长有反叛大王的意图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北川孤星极冷淡地一笑。「能掌握我的行踪,再伺机行刺,攻击还针对滟儿,显然他对我的动态了若指掌,能这么聪明到足以算计我的人,会笨到在行刺时,用自己族里的箭吗?」这个破绽,未免太明显了。 「就算不是他,一定也与他有关。」不是自家族人,怎么可能拿到这种象征族长的箭? 乌坦达虽然是乌族人,但他的忠心向来只属于北川孤星,发生任何事,他都只会以北川孤星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那些蒙面人的尸体在南方约十里的山坡上,你带人去查看,想办法查出这五个蒙面人的身分。」 「是。」乌坦达立刻领命而去,与传令回来的沙那擦身而过。 「大王,太师有信件传来。」沙那呈上。这是刚刚他准备安排快马传消息回都城时,太师派来的人正好到达,沙那让他梢等,准备让他再带口谕回去。 北川孤星打开一看,唇边同时勾起一抹笑意。 跟随北川孤星已久的沙那一见到主子的这种笑意,心里立刻明白,有人要倒霉了! 「传本王的口谕给太师,要他以不变应万变,十六族聚会照常举行。还有,封锁本王受伤的消息,不许声张。」北川孤星再下一连串命令。 「是。」沙那立刻去传话。 北川孤星烧掉太师写来的信,唇边冷酷的笑意不止。 从三年前称王以来,已经很久不曾有人敢这 对他发动攻击了,太过平顺的日子,让他几乎都快要忘记权势是一项多 醉人的游戏。 蒙面人的行刺,再度唤起北川孤星体内的好战因子。 既然有人不知死活地想要他的命,那 ,他不好好回报一下,岂不辜负了对方的美意!? 轻笑间,他已经拟好应对的战略,一切,就等着都城之会,拉开序幕。 回到内帐,乌玉先准备了一套新的衣服。 「小姐,妳的衣服沾了血,先换下来吧!」 君滟静静站起身,脱下外衣,第一次让乌玉服侍她穿衣,脑海里则浮现他受伤的那一幕-- 一枝箭疾速射来,她推开他,一心只不想让他受伤,他却反应奇快,顺着侧势也拉着她避过那一箭,然后,是一刀迎面而来,她躲无可躲,他却毫不犹豫地一手挥刀,控缰的手举高护住她-- 如果那一刀再用力些,他的手臂极有可能被砍断! 君滟心头颤然。他怎能这般毫不犹豫?为了救她,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失了一条手臂!? 「小姐,妳还好吗?」换好衣服了,小姐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乌玉看得好担心。「这里是边境,难免有点不平静,结果大王还带妳出去,幸好妳没事,可是大王却受伤了……」小姐不会是被血吓到了吧? 君滟回过神。 「这里会不平静吗?」 「是边境,总会有一些爱捣乱的人,不过没关系,小姐不要怕,大王一定会保护妳的。」乌玉安慰道。 他知道有危险,却仍是带她去看边城,只为解她的思乡之愁!他…… 君滟闭了闭眼,深吸口气。 「小玉,妳对北方各族的情况了解多少?」她问。 「大概知道一点,小姐想知道什么?」 「在统一北方之后,有没有哪一族不服你们大王,或者特别不安分的?」如果她料得没错,想杀北川的人应该是北方族人,就她所知,各国因为考虑到北方天然环境的恶劣,还没有人想自讨苦吃攻打北方的。 乌玉想了想。 「大王统一北方之后,其实很尊重各族自身的文化,大部分的民族都很服从大王的领导,如果一定要说什么不安分的话……是有两个,一个是乌族族长,他很好色、也很残暴,不过他很怕大王,根本不敢惹大王;另一个,就是奚族,奚族的族长表面上对大王很恭敬,行事也很守本分,大王说一,他不会说二,可是我老觉得他像在打什么主意。」因为太恭敬了,所以才更让人觉得可疑。 「乌族?」她记得小玉也姓乌。 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乌玉吐了吐舌。 「我和哥哥是乌族人,可是我们都只忠于大王。十二年前,我娘应族长夫人的请求去照顾即将生产的她,没想到因为夫人不方便,族长居然想侵犯我娘,我爹为了保护我娘被族长杀死,我娘要我哥哥带着我逃走,然后自己就自杀了。我哥带着当时才四岁的我一路被人追杀,幸好遇到大王救了我们,我们才能平安活到现在。」 当时她还太小,一些事都不太记得了,可是那种被追杀的恐惧感,却一直牢记在心里。 「大王对我们很好,不但保护我们,还让我哥学了一身本领,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后来,乌族的老族长听说因为纵欲过度死了,他的儿子继任族长,可是一样好色。我哥不打算再回乌族,就以大王为效忠对象,跟着大王四处征战。」 原来如此。 想来乌坦达一定很保护这个妹妹,所以乌玉才有今天的开朗和单纯:而他会对北川忠心,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妳知道这两个人在哪里吗?」君滟再问。 「平常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在都城,不然也会赶往都城。」 「为什么?」 「因为十六族聚会的日子快到了,我们也会跟着大王一起回去,那是一个很重要的聚会哦!所有的族长都必须来拜见大王,聚会之后,也会有一场竞技大赛,各族的勇士都可以参加,得到第一名的,可以受到大王的册封,成为今年度沙漠之国的第一勇士,说不定,还会得到大王的重用。」乌玉解释道。 当然啦!这个第一勇士除了名称好听、很出锋头之外,如果他还没成亲,当场就会成为每个女孩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瞧见乌玉当下变得很「春天」的笑脸,君滟忍不住捉弄:「那,妳的心上人就是沙漠之国的第一勇士,对吧?」 君泼只是说笑的,谁知道乌玉一张美美的脸当场通红。 咦?她猜对了!? 「才……才不是。」乌玉结巴。 「他知道妳喜欢他吗?」不理会她的否认,君滟继续问。 「不知道……」啊!她说溜嘴了!乌玉赶紧捣住嘴。 「他是谁?」 「呃?谁?什么谁?我不知道。」乌玉害臊地立刻转移话题。「其实,如果大王下竞技场比赛,一定没有人可以胜过他。」真正的沙漠之国第一勇士,非大王莫属。 「哦?那他--也有很多女人爱慕啰?」 「多着呢!夏族的公主、平族的公主、拓族的公主……数部数不清。大王长得英俊,又是沙漠之王,身手更是无人能敌,好多好多女人都自愿委身大王,巴望着能当上王后呢!」没办法,大王实在太吸引人了。 「那么,在都城,他应该有不少女人吧?」不该介意的,结果不知怎 的,她出口的语气竟然有些酸。啊!她怎么会这样? 更大的惊吓还在后面-- 乌玉还没回答,帘帐人口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么好奇,何不来问我?」 第六章 「我去帮小姐洗衣服。」说完,乌玉很自动地溜了。 她很爱惜自己的小命,当然不能妨碍大王和小姐聊天,免得惹大王生气,那么就是哥哥出面,也保不了她! 君滟定定站在原地,一张俏睑强撑着不移开,很想表现出正常的模样,心头却别扭极了。 她……她怎么会突然问出那句话?而最不幸的是--居然还被他听到了! 君滟真希望她可以跟乌玉一样溜走,可是她哪走得掉?尤其是他又挡住了唯一的出人口,让她连想土遁都很难! 他走进来,却不是朝她,而是到卧榻上坐着,没受伤的一只手臂伸向她。 「过来。」 迟疑了下,君泼还是走过去,搭住他的手,任他搂抱住她,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 「想知道我在都城有多少女人吗?」 「不想。」她低着头。 「真的不想?」他挑眉。 「不想。」她口是心非。 「那好吧!我也不说了,反正到了都城,妳就知道了。」 听起来,他好象有不少女人,那她…… 咬了咬唇,低垂的脸埋在他肩上,她不想看见他了! 可是,想到他身上衣服也沾了血没有换,君滟低着眼眸,退开他怀抱,在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把衣服换下来吧。」 「妳来。」他坐起身,意思很明显,等着她替他换装。 君滟暗白了他一眼,小心地略过伤口,先将他染血的外衣脱下来,再来是单衣,他坚实的胸膛露出来,她的脸顿时泛上热浪。 北川孤星挺有兴致地欣赏着她难得的娇羞,配合着让她替自己套上衣眼。她一双小手不可避免地擦过他胸膛,在拢好衣服的同时,他的手臂再度搂住她纤腰。 「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有,受伤的人该奸休息,伤口才会复原得快。」她闷闷地道,想退开,他却不放人。 「妳介意我有别的女人?」他声音带笑。 「才不是!」太快否认,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不是,就抬起头来看我。」 「我不想看你。」才不想如他愿! 「那就是吃醋。」 「我才没有!」她抬眼瞪他。 「妳的眼神,像很想刺我好几刀。」他打趣。 「我才不会。」眼神下栘到他伤口,她神情里有着愧疚和……不舍? 「战场上受伤难免,这没什么大不了。」他轻描淡写。 「如果不是为我,你不必挨这一刀的。」赌气的情绪没了,他毫不犹豫替她挡刀的震撼仍在心头。 「妳是我的人,谁都别想在我面前伤妳。」那几个蒙面人专挑她攻击,惹怒了他痛下杀手。 「对每个女人,你都这么保护吗?」她直觉反问,话一出口就知道糟了。 「还说妳不介意?」他果然笑了,像头猛狮轻易擒住猎物般志得意满。 「在都城,我--」 「不要说,我不想听。」她捣住他的嘴。「不要告诉我。」她不要知道。 他拉下她的手。 「滟儿,妳开始在乎我了。」 「我没有!」她否认。 「不在乎,就不会气恼,」他眼神含着笑意。「我很高兴。」 问题是,她一点也不高兴。 「虽然妳气闷的样子很可爱,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妳笑起来的模样--」 他吻了吻她的唇。「滟儿,坦白承认在乎我,有那么难吗?」 「我才……才没……」在乎你。 要在他的吻下否认,简直是困难! 「没有?」这小女人真是爱逞强。「真的没有?」 「我……」他吻得她气喘吁吁,有些意乱情迷,话也说不全。 可是北川孤星却主动停下来。 「该死。」他低咒。抱着她,他气息同样不稳。 该死?她意识模糊,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他没受伤,今晚她绝对会成为他的人。该死的刺客,害他此刻只能再度苦苦克制。 「你……」她回神,正好望见他情欲氤氲的眼,连忙要退开。 「不许走,」他收紧手臂。「陪我休息。」 卧上榻,他身体有些僵硬,君泼依着他,感觉睡意来袭,偎着他的体温,她反而比他更快入眠。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北川孤星低眼望她,眼神霎时柔了。 她就偎在他身侧,脸颊靠着他胸膛,娇小的身子完全贴住他,仿佛怕他不见似的,一手还揪着他衣襟不放。 一个人无意识的举动,往往比说出口的话更真心。她明明开始依赖他了,嘴上却怎么都不肯承认。 真是逞强! 偏偏他就是觉得这个爱逞强的小女人,极对他的味。 拉过被褥,轻覆住两人,北川孤星唇边不觉勾起笑痕。 等回到都城,她知道他有多少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尽管受着伤,北川孤星还是下令在隔天一早拔营,一行人赶路回都城。 一路上,他仍坚持自己骑马,并将她搂在身前。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君滟已经比较能适应整天坐在马上的情况,虽然这次赶路不像上回那么匆促, 但是几天下来,她依然被一路的颠踬弄得全身酸痛。 让她觉得惭愧的,是乌玉自己也骑一匹马,而且速度完全不比男人慢,紧跟着乌坦达与沙那身后。 十天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都城,所有都城内的子民几乎都到城门口来迎接他们的大王。 「恭迎大王……」 「欢迎大王回城……」 人民的欢贺声此起彼落,君滟听得目瞪口呆。 北方连年征战,沙漠之国真正建立也才三年,可是……瞧这都城里安居乐业、民生和乐的模样,哪里有征战留下的影子?而,所有的居民夹道欢迎,衷心迎接北川孤星的归来,足见他有多么得人心。 以北川孤星为首,乌坦达与沙那率领的十六骑为辅,在城门口开始缓步入城,而后面的士兵则全下了马,依序步行牵马入城。 若不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士兵不会这么自动自发,无人下令,却在城门口一致行动,以不扰民为最高原则,全部下马。 「臣恭迎大王归来。」城门人口处,一名身穿玄衣的中年男人领着一千臣民,躬身行礼。 北川孤星点点头,昂首扬笑,对所有前来欢迎的民众致意,然后策马一路直驱王宫。 君滟一路看着。 这里的建筑与南方有着明显差异,比起南方华丽的宫廷楼阙、山水庭园,北方的建筑讲究的是质朴与实际,不用太多华丽的装饰,一柱一檐所着重的是气度与威势,建材坚固而耐得起艰劣环境的考验。 回到王宫门口,北川孤星抱她下马,扶着她的手没有立刻放开,一手招来乌玉。 「大王。」乌玉立刻向前。 「带小姐回寝殿休息。」他吩咐。 「是。」乌玉立刻扶着君滟先往内宫走。 整座王宫占地绝对不比其它国家的王宫小,里头也有庭园造景、水池等,半是观赏、半是实用,北方没有太多的花草,却有着质朴耐寒的松竹。 说是寝殿,但其实北川孤星住的地方,是一座充满阳刚气息的别院。 一如在营地时他所住的主帐,没有太多装饰、也没有区分成太多累赘的空间,一踏进室内,入眼的是一个大书桌与满墙的卷宗书籍,侧方的纱帘是一个入口,过了一个玄关,卷开布帐便是卧房。唯一不同的,是卧房大多了,多了个屏风,区分出一座浴池。 卧房里还摆了些奇珍异品,充满北方的粗犷气息,卧杨旁的柱上悬挂着一只通体全黑的弯刀,刀柄上镶有许多珍贵的宝石,排列成的图样正是川漠氏族的图腾标记,一如他披风上的绣图,而能覆住刀身的锦囊则垂挂其下。 这把刀,大概是整座王宫里最华丽的东西了。 「小姐,妳要不要先沐浴,然后休息一下?」这一路,除了北川孤星,乌玉是最接近她的人,也最了解她的身体情况。 「嗯。」她点点头。 乌玉立刻叫人准备热水,服侍君滟入浴池后,她连忙去准备一些比较保暖的衣物,准备给小姐穿,顺便叫人在屋里点上火炉。 秋末入冬时分,夜里常会降霜,冷凝的温度他们这些在北方长大的人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对君滟来说,这种程度的冷已经算是女凰国最冷的冬天了,就算已经多穿了一层衣服,身边还有北川孤星这个超级暖炉,她的手脚还是冰冷着。 沐浴过后,她就在卧?上睡着了,直到掌灯时分,北川孤星回到卧房,忍不住抚摸她脸颊的举动,才扰醒了她。 「北川?」她模糊地低问。 「是我。」沉稳的声音,让她眨眨眼,睁开。 「天黑了?」卧室里,一盏油灯摇曳。 「妳睡过了晚膳时间。」他的手臂,让她攀着坐起身。 「怎么不叫醒我?」她问,语音有着刚醒来的沙哑。 他只是一笑,然后命人备来晚膳,领着她到卧房外用餐。 走出卧房,厅里的温度比卧房里冷多了,她不觉瑟缩了下。 「冷吗?」他立刻察觉,搂住她的同时,命人再点来一盆火炉。 君滟看着下人来来去去,为他的命令忙碌着,先是铺上一层地毯,然后放上矮桌,两只垫子,再将菜肴一一端上桌,他则将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肩上,领她到毛皮铺成的毯上坐着。 「妳的手还是冰的。」握着她的手,他皱着浓眉。 「我没事,已经暖和多了。」看着他为她这么大费周章,她就是再冷,心头也暖了。望向满桌的菜肴,她问:「你还没用晚膳吗?」 他不可能忙到现在吧?真有那么多的「相思」必须他一个个去安抚!? 「还没。」煨暖了她的手,他动手切开盘子里的大块卤肉,夹了一小块到她碗里。「先吃点儿,妳太瘦了。」 她本来就不壮,而连着几天的奔驰,让她的食欲变得更差,不够丰腴的身子这下更是连一点肉也没有,轻得简直像风一来就会被吹跑! 「才没--」 「吃!」 当这男人板起脸,威严赫赫的表情绝对可以吓哭小孩子,君滟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也知道这时最好别跟他唱反调,只好乖乖地吃。 「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吃到一半,她忽然问。 「不然该睡在哪里?」他挑起眉。 「你……不用陪你那些……」她说不出口。 「女人?侍妾?妃子?」他却意会,邪气地笑了。 君滟别开脸,气得想捶他。 「在妳来这里的一路上,有见到其它女人吗?」 没有。 她一怔。可,她是被乌玉一路领着往这里走,这能代表--他没有其它院落吗? 「我只有一个寝殿。」 君滟惊讶地回眼,懂了。 「你骗我!?」他根本没有其它女人! 「我不记得我说过已娶妻。」他坏坏地道。 「你……你……」根本是故一意耍她! 「我给过妳机会,是妳不肯问。」不是他不肯回答。 君滟顿时红了脸。 「那是因为你……」他不肯直接回答,她问了,就代表她介意、在乎了他,她当然不肯问! 「口是心非。」他笑。 「你……恶劣。」她骂,半带嗔怒。 「快吃吧。」他再切一块肉到她碗里,自己吃完大部分的食物,然后啜着酒看着她小口、小口地进食。 用过膳,等他也沐浴完毕,她取来医药替他更换纱布。从拔营到回都城的一路上,都是她替他处理伤口,十天下来,他的伤口其实早就愈合,只是因为刀口太深,加上他并不刻意休养,才会到现在仍然必须包扎。 等处理完毕,他搂她躺上卧杨,如同过去的每一夜。 从被他带回北方,他夜夜搂着她入睡,就算是她以为他没回帐的那三天,其实他都在夜深她熟睡时上榻将她搂入怀中,天未明时又离开。初冬时节,气温变得更低,她常常冷得睡不安稳,若不是有他的体温,她只怕会更加憔悴。 而到现在,他怀里渐渐有了一个她熟悉的固定位置,让她一偎靠,便自动寻着。 从他受伤开始,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悄悄转变,他不再深沉难测,他的心思,她往往能意会,只因他在她面前从不隐藏情绪;而她,总要他诱引着,才会显出真性情,长久以来的压抑,让她的情感较常人被动许多。奇怪的是,他这个应当没有耐性的男人,却对她有着出乎寻常的耐心,逗她、宠她、惹她,就是不许她一个人闷闷不乐,把忧郁往心里藏。 「这把刀……也是你的吗?」她望向柱上,不觉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是。」 「你没有带着它?」眼神转回到他的睑。 「这是川漠族长的传承信物,不带它,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必须用到它的时候。」这把刀是罕见的黑钢打造,锋利得能削断任何东西,而它最奇特之处,是伤人不沾血,虽然刀身通黑,放在暗处里,却亮如明镜。 这把刀也是认主的,只有血液滴在刀柄中央那颗宝石上,能被宝石所吸取的人,才能使用这把刀;其它人的血,只会顺着刀柄流下,不留一点痕迹。而,除非原主人死亡,否则这把刀不会再认另一个主。 川漠族人都认为,这把刀能驱鬼神,对它崇敬不已。 「好特别!」世上竞有这样的刀。 「沙漠族人能骑善猎,即使是女子,也鼓励学习骑猎,除了谋生,也是强身。」要在北方生存并不容易,没依恃的人,就必须学着自立自强,否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里的女人……都比我勇敢。」比起她向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生命力绝对要强韧许多。 「但是,她们都没有妳性灵聪慧,冷静而睿智。」他望着她,第一次开口说出对她的赞美。 「我不懂。」她睑蛋微红,低语。 「嗯?」 「在这里,我什么也不是,甚至事事得依靠你,你为什么……会自找麻烦?」她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这样的环境,她的确无法独自生存。 北方几乎是以武力论天下,而她连骑射都不会,连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在要命的时刻,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妳认为,我还需要一个强悍的女人吗?」望着她的小脸,细细的眷吻开始落下,额问、眼睑……直至唇畔,无一遗漏。 「不需要……」她被吻的气息不稳。「可是,你也不需要……在身边放一个……累赘……」 「妳不是累赘。」他停下吻,更正:「妳是我的女人。」他相中的女人,契合他的怀抱,能让他态意疼宠、溺爱,甚至纵容她反抗他。 「你希望我只依恃你而生吗?」她抬眼。 他深望她,问了一句她无法回答的话: 「妳肯只依恃我而生吗?」 妳肯只依恃我而生吗? 他的希望,和她的自愿,是两种意义。 若她自愿,表示她完全信赖他,肯将自己完完全仑地交到他手上;君滟一怔后,并没有回答,只是低首依着他。 奇异地,北川孤星也没再追问,只是搂着她一睡到天明。 天还没亮,他就离开卧房,而她是到天亮后才醒过来,没看见他,君滟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失落?她一怔。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她对他…… 君滟心里乱糟糟的,完全凭本能地更衣、梳发,连乌玉兴匆匆地对她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很认真在听,只知道快到傍晚的时候,她肩上被披上一件属于他的披风,然后被乌玉推着往外走。 不同于昨天来时的宁静,一路上佣仆与士兵来来往往。来到王宫的大广场,只见各种种族色彩的衣服将广场点缀得热闹非凡,北川孤星就坐在主帐的首位上,眼神看似懒散,实则锐利地扫视全场,最后停在她身上。 今晚,他也是一身隆重,头上戴着黑色的皮帽,毛皮朝外,帽子中央嵌着一颗川漠氏族的雕饰;滚金色皮毛的窄黑袍,袖口以金带系住,腰缠玉东带,肩上披挂着金貂毛制成的肩扣,身后的披风上绣着属于川漠氏族的图腾。 这--才是最适合他的打扮!挺拔、俊朗,纵使一身佣懒态势,依然有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充满王者之风。 她走到他面前,他随即伸出手,君滟将冰冷的手交给他时,他蹙了下眉,扶她坐到身边后,将自己身后的大披风取来包住她身子,搂在臂弯中。 「我以为妳迷路了。」 「就算迷路,你也有办法找到我吧。」她瞄了他一眼。 这人,把她丢在房里一整天,现在终于想到她了吗? 「妳在生气?」表情太明显了。 「岂敢。」她轻应。 「妳还有什么不敢的吗?」他带笑的眼逼视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君滟挪开眼,望着场上各个帐蓬,这才发现自她出现开始,已经有不少人对她行注目礼。 「今晚就是聚会了吗?」她回眸问他。 「今晚是暖身,也是众会的开始。各族聚会含竞技赛在内,大约会持续十天。」他从满是佳肴的桌上,端了一杯酒凑到她唇边,示意她喝。 君滟轻啜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立刻让她瞇皱了眉眼,呛咳了出来。 北川孤星轻轻拍抚她的背,带笑地欣赏着她泛红的俏脸,像凝了层困脂似的,美丽极了! 她嗔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 「大王,这个女人是谁?」 第七章 一声粗鲁的问语让君泼回过脸,绝艳的美貌几乎让来人瞪直了眼;君滟立刻把脸埋回他肩头,不愿被这么无礼的人注视。 北川孤星眉眼一挑。 「如果她是大王的女奴,等大王腻了时,请把她赐给我。」那人抚着胡渣,估量与色瞇瞇的眼神不断瞟向她。 赐!?君滟握紧拳头,心头震怒。 「你做了什么功绩,值得我赏赐?」北川孤星表情不变,语气懒洋洋,但眼神已冷凝成冰! 伴在他身边已久的乌坦达与沙那立刻明白,那是大王发怒的前兆;而君滟却是从他僵硬的背肌中,明白他的愤怒。 「这……」那人一时语塞,立刻改口:「大王,我以一百头羊换她。」说着,就想从他怀里拉走她。 一把匕首险险地自他面前射过,那人立刻停下步伐。 「除了本王,碰她的男人都得死!」北川孤星语气轻柔,但冷冽的神态已经足够吓阻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哼!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那人转身就走。 「沙那,盯住他。」北川孤星淡淡下令。 「是。」沙那立刻闪走。 「大王。」又一个来拜见。「这位就是你远从边境亲自带回来的珍宝吗?」 「不错。」北川孤星回答,眼神却只看着怀里的她。 「的确美得少见。」可惜以北方的标准而言,身子实在太单薄了些。 「你也想要求赏赐吗?」他笑得深诡。 「我不敢。敢问大王,她将成为王后吗?」 「是不是王后,你很快就会知道。」 「那么,长山可以认识她吗?」他请示。 「滟儿,认识一下奚族族长--奚长山。」 北川孤星说完,君滟抬起了脸。 奚族族长?君滟视线望向他。 奚长山望着她,远看已经知道她是名美人,近看之下,才知道她为什么让北川孤星视为珍宝。 全大漠,他还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女人! 「记得他了吗?」北川孤星将她的脸转回怀里,低问。 君滟点点头,隐隐感觉他话中有话。 「的确美得让人心动!大王,既是珍宝,就该好好藏起才是,美丽的珍宝难免惹人觊觎,大王要小心,长山告退。」奚长山语带深意,说完就转身离开。 「要我认得他,有什么用意?」广场上各族继续大啖美食,而这座主帐只剩他们自己人,她才问道。 「如果我说,我打算把妳当成一个诱饵,妳会怎么办?」 她偏头略微思索。「为了钓一个可能反叛你的人?」 「也许。」他眼里有罕见的沉稳,与对她的赞赏。 「要我怎么配合?」她微笑地问。 「妳不怕危险?」更难得的是,她懂得他的心,能够明白他的打算,他没有给她太多讯息,她却聪慧的推算出他的心思。 「有你在,不是吗?」她不担心。 「妳就那 肯定我会救妳?」 「你要我当的是『诱饵』,不是『牺牲品』,危险一定有,但我认为你应该会把它降到最低;而,如果你并不打算保护我,我现在就是哭天抢地,也来不及了。」因为,诱饵已经下出去,就无法再收回。 「妳就这么认命,不想办法自救吗?」他的滟儿,不该是这么随波逐流的女子呀! 「或许,我会在真正成为诱饵的那一刻,反和对方谈条件,用你--来换我的命。」换言之,她是可以「变节」的哦! 「如果不成功呢?」他饶有兴致地再问。 「万一我不幸成仁……」她轻叹口气。「那我只好怨你多一点,看能不能成为厉鬼再来找你索命了。」 北川孤星闻言,蓦地大笑,收紧搂她的手臂。厉鬼?真亏她想得出来!能这般无惧,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 「滟儿,妳的确够格让我为妳痴迷。」 痴迷? 这两个字实在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他那么狂,一向只用行动来得到他想要的,他只会占有,哪会对什么痴迷? 可是,他说了。 他这人,是不屑敷衍、不屑说好听话的,可是他却说了!君滟再度怔住,然后呆呆地被他喂饱。 据说,这种聚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累了就直接在自己的帐蓬里休息,气温愈晚愈冷,看着她愈缩愈小,北川孤星立刻唤来乌玉送她回寝殿。 「小姐,大王对妳好好哦!」好体贴呢! 「有吗?」趁她呆怔的时候直喂她吃东西,还笑她呢!哪里算好? 「大王知道小姐怕冷,就要小姐先回房,还交代我一定要把暖炉点起来,大王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别人耶!」乌玉一脸陶醉。 「沙将军对妳也不错呀!」君滟随口道。 「哪有?比起大王就差多了。」那个木头,都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也不会温柔,只会关心她有没有吃饱…… 啊! 乌玉捣住双颊。她她她……她刚刚说了什么?小姐问了什么? 「原来妳心里的第一勇士是沙将军呀?」君滟轻笑。 「小姐怎么知道!?」捣住的双颊泛着红晕。 「很明显啊!」她笑。「刚刚在帐蓬的时候,妳和沙将军虽然都站在后面,可是沙将军好象不时问妳饿不饿,掩饰妳吃东西,然后妳也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不是吗?」 「小姐……都听到啦?」乌玉讷讷地低下头。 「都听到了。」君滟点点头。 「呃……」乌玉有点尴尬,可是也没再否认。「对啦!其实我很喜欢他,四年前,他就被大王册封为第一勇士了哦!」 「那表示,妳已经喜欢他四年了?」君滟逗着她问。 「呃……」乌玉看看她,又点了点头。小姐好厉害,这样就什么都知道了耶! 「妳大哥知道吗?」君滟问。 「他知道,也没有反对。」乌玉回道。「可是大哥说我还小,舍不得我那么早嫁,要等我十八岁了,才准沙那娶我。」 一般女孩,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乌坦达是舍不得一手拉拔大的妹妹那早变成别人家的,才会说要等到十八岁吧! 乌坦达这么疼妹妹,让君滟不觉也想到她四个妹妹。不知道她们现在好不好…… 才想着,庭园里突然冲出几个男人,乌玉眼明手快地将君滟拉到自己身后。「小姐小心!」 来人二话不说,出手就攻击。乌玉虽然会武功,但是却无法一次对付五个大男人。 「小姐快走!」乌玉边挡边叫,「来人哪!有刺客!快来人哪!」 「小玉……」 「蠢女人!」一直站在暗处的男人火大的出手,三两下打昏乌玉,拦住要跑走的君滟,一掌劈向她后脑,抱起昏迷的君滟就走。 「站住!」尾随而来的沙那正好看见这一幕,那群人却飞快闪走,他抓住一名士兵:「快去告诉大王,有人掳走君姑娘!」然后飞快跟了上去。 那名士兵不敢耽搁,立刻往广场跑去! 「族长,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珍宝?本族长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大笑。 「可是,如果被大王知道……」 「他不会知道的。」今天全大漠的族人都来了,就算大王发现她不见,也无从找起。 「但是,万一大王找到我们……」 「他找不到!」一巴掌甩出去。 「可是,这里是大王的地方……」 「就因为是他的地方,他才更找不到,就算后来知道了,等他找来,这女人也已经是我的了!」什么珍宝?他就不信得不到! 「但……但是……」 「闭嘴,去一边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里,妨碍老子的好事!」 「是,族长。」来人只好走出去。 君滟模模糊糊地醒来,后颈一阵痛。 「嘿嘿……美人,我来了……」 一阵涎笑声惊得她立刻张开眼。 「你……是你!」那个想用一百头羊换她的粗鄙男人! 「就是我。小美人,乖乖地顺从我,我保证会对妳很温柔……」说着,他扑向她,不管这里只是王宫里庭院的一角,打算就在这里得到她。 「不要!」君滟来不及跑,整个人被他压住,她吓白了脸。「放开我,你敢对我无礼……走开……啊!」 一声丝帛裂开的声音,她的外衣已被撕开。 「住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不怕北川杀了你吗?放开我!」君滟扭动着,激烈反抗。 「住口!」听到「北川」两个字,他怒火大发地甩出一巴掌,君泼脸颊一阵辣痛,唇角当场溢出血。 「别以为提他的名字就可以吓住我,我就是要玩他的女人!妳最好乖乖顺从我,别自讨苦吃!」一手制住她两只手臂,他扯破她衣物,看见露出来的凝白玉肤,忍不住更加兴奋。 「美!实在太美了!比任何女人都美!」北方女人他玩得多了,皮肤通常粗糙,没有这么白、这么细,像是掐得出水似的。 「住手,你走开,救命--唔!」呼救的嘴被捣住。 「别费力气了,没有人会来救妳的……」光是看见她的肌肤,就令他兴奋不已,立刻解开自己裤头-- 君滟一惊,张嘴就咬他的手,他受痛的一缩,君滟立刻把握机会,用力推开他,翻身就要跑。 「该死的女人!」竟然咬他!他怒火大发,一把扯住君泼的衣襬,就将 她扯了回来。 「啊--」君滟跌倒。 「本族长看上妳是妳的福气,妳竟然敢反抗一简直不知好歹!」他一把捏住她细颈,一手扬起就要再甩下一巴掌。 君滟脖子一痛,抬手就要捶他,见他扬起手,忍不住害怕得闭上眼-- 可,那巴掌却没有甩下来。 君滟张开眼,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阵劲风扫过,捏住她脖子的手臂突然 松了,然后,是一阵痛苦的哀号。 「啊--」 君滟倒抽口气,面色刷白,差点晕过去。 他……他的手被砍下来了!掉在她面前……原本扬起要打她的另一只手,则被一只鞭子缠住,痛嚎声不断。 一件披风包裹住她细肩,将她整个人由地上提抱起来,搂入怀中。 北……北川…… 她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手颤抖地抓住他衣襟,呼息紊乱。 「所有参与的人一律处死,其余乌族之人逐出王宫!」北川孤星冷酷地道,怒意勃发。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谁敢求饶,就先割舌,再处死;至于乌亮……」眼神扫向那个在地上哀号的男人,「替他止血、去势,丢进水牢里,看住他,不准他自尽,他别想以死求得解脱!」 说完,横抱起君滟,北川孤星旋身立刻转回寝殿。 回到卧房,北川孤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怒意难褪。 如果沙那没有随后观视、如果他再慢一点找到她,她将会…… 北川孤星从没有这么愤怒过,当他看见君滟衣衫破碎地被人掐住,立刻毫不犹豫地出鞭,再一刀砍掉那只掐住她的手臂,一脚踢飞乌亮! 他没料到乌亮会色胆包天地在他的王宫里动手,就一点失误,却差点让她遭遇…… 北川孤星紧紧搂住她。 幸好,幸好他来得及救她!幸好她还完整地在他怀中…… 「北……北川……」她细唤的声音带着哽咽,虚弱得差点让人听下见。 「滟儿。」他略微放松手臂,让她能够抬起脸。 「我……没事……」她想安抚他,可是,自己却还在颤抖着。 看见她一边红肿的脸、泛着血痕的唇畔,他差点有股想冲出去把乌亮大卸八块的冲动,但是,她的神态令他不得不抑住那股血腥的冲动。 「不是你的错……」感觉得出他的愤怒,她低道。 不是吗? 他先将她放在卧榻上,然后转身到柜子里取出一瓶药液,倒在她脸上红 肿的地方,刺痛的感觉随即被一股冰凉缓和。 「这是什么?」 「水晶参液,是外伤的圣品,对伤口的复原极有帮助。」甚至可以不留下任何疤痕。 「水晶参液?我没有听过。」想必应该是很稀有的东西。 「这只有在东北的深山才有,自然的参液要百年才能结成。」 「让我用,会不会太糟蹋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妳值得用最好的。」 水晶参液不愧是外伤的圣品,才刚点上去,她的脸已经没那么痛了,虽然外表看起来仍是红红肿肿的。 上好药,他将药瓶放在一旁,侧坐在床沿。 一身为大王,广场上还在聚会,你这样走开可以吗?」她轻问,被他握进的手,悄悄反握住他。 「无所谓。」他望着她,像在考虑什么,而后,伸手将包住她的披风解开。 君滟吓得颤抖了下,眼神回望着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反抗。 翻开披风,她身上的衣服已残破不堪,这还不打紧,最让北川孤星狂怒的,是她白皙肌肤上被掐出的点点瘀痕。 「该死!」他轻柔诅咒。 君滟再也忍不住,低咛一声,扑进他怀里,双肩抖颤,咬唇忍住呜咽。 他收臂,同时紧紧抱住她。 她没有出声,可是胸口上的一抹湿意,让他知道她哭了,她的泪,无声地染湿了他衣襟。 如果她大哭大喊,那还好一点,但她太压抑了,反而令他无法不担心,却也说不出什么漂亮的安慰话。 该死!该死!该死!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抑住狂怒的同时,他怎么能够安慰她? 他心里怒咒连连,恨不得把乌亮再抓出来鞭打,用尽一切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但是他不敢在这时候离开她。 不敢哪!世上居然有他北川孤星不敢做的事!?怀里紧拥住她,他深刻明白,他最不能承受的事,就是失去她。 然而,君滟到底不是没经历过危险、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女子,她曾经掌政十年,在惊吓过后,她渐渐平复了情绪。 「北川,你要了我,好吗?」她语音低哑,却坚定。 「滟儿!?」北川孤星震惊。 「要了我。」她望着他。 「不行!」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她才受到惊吓,需要的只是安慰,但他要的,不是这种乘人之危,而是她的心甘情愿,否则他早就可以要了她,不必一再苦苦克制。 「不是因为今晚的事,我才……这么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不是你受了伤,在拔营的前一夜,我就会把自己给你;今晚的事,是意外,的确吓到了我,可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把身子随便给人。」今晚的事,充其量只是加重了她的决心。 「滟儿……」他低唤。 「我是认真的。」她双手平放在他胸前,神情已不再惊惶,恢复了惯有的坚定。 「妳该知道,这次妳不能再中途反悔。」他黑眸更加深黝,因她的话,添上一抹异样的激狂。 尽管她的脸上仍有着伤痕,双眸因为流泪而泛红微肿,但,那仍灭不去半分她的美丽,以及他想要她的欲望。 「我不会。」她搂向他颈后,脸蛋埋了进去,语音带着脆弱:「北川,要了我,我不要身子被别人碰到、不要把身子给别人,我的身子,只给你。」 「成为我的女人,是一辈子的事,就算我死了,妳也不许有别人!」他缓缓笑了,放她平躺的动作含着极端的独占欲。 「你不会死!」她低叫。 他只是浅笑。 「为我卸衣。」他双手撑放在她两侧,占去她上方的空间。 她心头微动,伸出手,解开他腰带,再一颗一颗地打开绑系的衣扣。他的上衣敞开来,露出坚实的胸膛。 君滟不觉抽口气,羞得别开脸,不敢再看。 他再度低笑,挺身将上衣脱下,丢到一旁,然后俯身含住她唇办,慢慢深吻她,没有强索和急切,但每一个撩拨,都含着深深的欲望。 君滟呼息瞬间低促起来,身子不觉发热,自有意识地微微拱起迎向他。 他往下吻,敞开披风,褪除她身上残破的外衣,不急着解下最后一件兜衣,反而像在逗弄似的,抚着边缘的雪白凝肤,引来她微颤微缩的身体反应后,再以唇缓缓吻遍。 这样的「折磨」是双向的,他气息愈见粗喘,仍努力缓抑勃发的欲望;而她低喘吁吁,不觉低吟出声。 「北川……」她伸手想搂住他,然而柔软的小手一碰触到健壮的胸膛,随即又像被烫着似的立刻缩回。 「抱住我。」他抓住她的手,搂向自己身后,抚弄她的动作逐渐狂野,引发她身体敏锐细致的反应,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贴向他,她瞬间红了双颊,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别怕我、别害羞……」他笑着,含住她耳垂,一手悄悄挑开她颈后脆弱的抹带,随着一连串往下的吻痕,吋吋拉下她身上仅余的兜衣,他的吻在她心口边徘徊一下,轻吮出一个个印子。 「噢……」又刺又麻的感觉令她颤抖了下。 他忽地覆住那敏感的蓓蕾,君滟差点惊跳起来! 第八章 即使已经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可是听得再多、知道得再详细,都不如自己亲身经历来的震撼。 君滟怎么也没想到,男女之问……他和她……居然是这样…… 他几乎吻遍了她全身。卧榻上,他坚实强壮的身躯毫无阻隔地轻覆着她,而他不只吻,更多时候,他是看着她、瞧着她,不必做什么,光是那眼神,就已足够她全身泛起红晕,羞得无法再与他对视。 比起他最初的激狂、总不时强迫她接受他亲近的急迫,此刻的他显得一点也不急躁。但……他这种眼神,却比真正触摸她更加露骨,让她想遮掩自己,却又觉得多此一举,无措得令她想一把拉起被褥,蒙住他的眼! 彷佛知道她的感受,就在她真的快抓起棉被时,他得意地笑着低头再度吻住她,然后动作开始狂野起来。 「北川……」她忍不住伸手抚向他的脸。 北川孤星一震,因她主动的碰触,整个人自制溃决,他更放肆地抚弄她的娇躯,轻探着她的娇柔,而后不再隐忍、不再逗弄地占有了她! 「啊--」她轻叫出声,随即被他吻去。 在他强悍的气息中沉沦,任激越的感受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一整夜不曾止息…… 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大王一怒为红颜,驱了乌族、废了现任乌族之长、改立前乌族族长庶出之子为族长,并且下令在三年内,乌族人未经传诏,不许进都城,违令者处以死刑。 这项王诏一颁布,引起各族的一片震惊,可是大部分的族群却一致感到高兴。 乌族在十六族中也算强势,而前后两任的族长好色名声早传遍各族,有时候更过分地强抢其它族女,一些比较弱小的族人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乌族被驱,几乎人人幸灾乐祸,可见得乌族有多令人厌恶。 当然,也有些族是采取观望态度,更甚的,是暗自估量算计。 「想不到,只是一个女人,却可以令北川孤星珍视到这种程度。」奚族帐里,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身穿华丽的奚族服饰,边啜着早茶边道。 自古红颜多祸水,看来,北川孤星也逃不过美人关! 「能令北川孤星珍爱若此的,也不是一个平凡女人,她的确有一张美丽得让男人痴迷的脸庞。」配合上娇小玲珑的身形、雪白凝脂似的肌肤,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动人。 「山儿。」美妇顿时警觉。 「母亲不必担心,女人与江山,孩儿分得很清楚。」奚长山一眼看穿母亲的心思。 「你能记住是最好,记住,女人随时都有,但是奚族的千秋霸业,却只有你能建立。」 「我明白的,母亲。」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都能倒背如流了。 「奚族不能永远屈居人下,现在就是一个崛起的好机会。」奚夫人再道。 以往,北川孤星几乎没有弱点--说几乎,其实是根本没有,他骁勇善战、智谋过人,征战十六族的霸业几乎毫无阻碍就完成了,全北方沙漠之中,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对手。 但现在不同了,他的弱点出现了,要算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比起对付文武全才的北川孤星,绝对要来得容易! 「的确是个好机会,但要怎么下诱饵,却是一个难题。」 经过乌亮的事,北川孤星一定会将她保护得更加严密,现在恐怕连要接近她都不容易,再加上前一次行剌失败的事,北川孤星只会更加防范,让人无可乘之机。 「我们不需要太费工夫,只要能够将北川孤星暂时引开她身边,那我们就能针对她下手,再用她来引北川孤星上勾。」 说得真容易! 「母亲,妳认为要从王宫里带走一个人那么容易吗?」更何况,她待的地方必定是北川孤星的寝殿,戒备森严。 「山儿,你似乎不太想对那个女人下手?」奚夫人瞇起眼,觉得儿子的态度相当推托。 「我只是不想贸然行事。」奚长山替自己倒了杯酒。「母亲,妳该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事关奚族的存续,我怎么能不小心谨慎些?」 奚夫人脸色这才和缓了些。 「那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打算也没有,先观望。」奚长山笑了笑。 奚夫人一脸忍怒。「山儿!」 「母亲,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妳就别操心了,专心参加聚会就好。」奚长山其实已有腹案。 「我可以不过问,但你保证会行动?」奚夫人缓了口气。 「我保证。」奚长山点头。 「好吧!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奚夫人这才回自己的营帐,准备用早膳。 奚长山走出帐外,在庭园一旁伫立,折下一朵刚绽的梅花。 清新淡雅、自然动人的花蕊吐着芬芳,让他想起昨夜看见的那张绝美容颜。 太娇贵的花朵,无法在北方这种环境下生存,北川孤星,你的倾城名花够坚强吗? 昨天的意外,加上整夜的欢爱,耗尽了君滟的每一分力气,破晓前,北川孤星终于餍足,搂着她一同睡去。 长年习武的习惯,让北川孤星在小睡一个时辰后就醒了,并且感觉到精力充沛。 一低头,怀里的君澄仍在熟睡中,一点也没察觉到他已醒来。他将被褥密密盖住她娇躯,只露出一张小脸,不让她感受到任何冷意。 她累坏了! 望着她熟睡的小脸,他禁不住低首再度吻吻她,被下感受着她馨软的身躯,让他方平息不久的欲望再度蠢蠢欲动。 明明她不够丰腴、不够媚态,生涩的她只能被动地响应他的需索,没有丝毫主动挑逗的本事,然而光是这样,已足够令他对她悸动不已,一心只沉迷感受着她娇小的身躯所带给他不可思议的满足。 昨晚他几乎是失控了,不顾她初经人事,一而再地要她,直到她累倦得沉沉睡去,他这才停下。 她对他,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一再地为她破例,只为看见她展颜而笑。 「滟儿,妳对我……是下了什么咒呵?」让他就是为她而着迷。 忍不住再吻了下她唇办,惹来她低咛的抗议,眉头蹙了下,直至他退开,才又松开,然后将脸埋进被窝。 嗳!他连忙拉开被单,免得闷昏了她。这个小女人!睡着了就不允许别人打扰的啊! 就这样搂着她,一直到了辰时,他才轻巧翻下卧杨,穿上衣服,不忘替她将被子盖了密实,略作梳洗后,出至前厅。 「参见大王。」乌坦达和沙那已经守在那里,连乌玉也来了。乌玉身上还留着昨晚受的伤。 「乌玉没有保护好小姐,请大王处罚。」乌玉跪着说道。 昨晚她被打晕后的事,沙那都告诉她了,都怪她不好,没有本事好好保护小姐,才会让小姐受那么大的惊吓。 「妳起来吧。」北川孤星淡淡说道。 「大王……」不怪她吗? 「妳尽了力,做了妳该做的事,本王也及时救回滟儿,这次的事就此作罢,妳下去好好养伤。」 「谢大王开恩,乌玉的伤不要紧,可以照顾小姐。」说着,乌玉就准备进去卧房。 「不用去了,妳在一边等着就好。」北川孤星转回来。「乌族的事处理得如何?」 「已经驱逐出城,也另立族长,乌亮去势后关入水牢。」乌坦达报告,完全依照他的交代。 「大王,今天的竞技赛要照常举行吗?」沙那接着请示。 「照常举行。」北川孤星点头。「吩咐太师,准备好城外的竞技场,午时一到,准时开始。」 「是。」沙那立刻去传指令。 「各族对昨晚的事有什么反应?」 「几乎都高兴得不得了。」只差没当场放起鞭炮以兹庆祝了,可见得乌亮做人多失败!「但,也有一些人特别高兴。」 「例如?」 「奚族。」乌坦达毫不犹豫地道:「他们非常高兴大王做这样的处决,一直在称赞大王的英明睿智。」 「这么佩服我!?」北川孤星似笑非笑。 「非常。」乌坦达连连点头以示慎重。 「除了推祟,还有别的吗?」 「他们很好奇小姐的来历,也在猜测大王是否--将要立后了。」乌坦达答道。 乌坦达、沙那和太师是北川孤星身边的三大亲信,太师是名极佳的谋士,当北川孤星不在时,许多事务都由他代为处理,是北川孤星相当倚重的一个人;乌坦达和沙那同为武将,因为个性的不同,乌坦达灵活,很多时候负责打探消息、察颜观色:沙那木讷,就负责执行命令。 没对乌坦达的话作任何表示,北川孤星闪身到纱帘门口,搂住那抹柔弱纤细的身子。 「你们都下去吧!」他没回头,却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乌氏兄妹立即退下。 北川孤星这才望向她。 「怎么不多睡会儿?」她的眼下明明还有着深深的疲惫。 「你不见了。」她靠着他,离开有着暖坑的卧?,身子很酸疼,也很冷,忍不住向他的体温偎去。 审视了下她的情形,北川孤星一把横抱起她,将她再度抱回卧杨上,然后命乌玉准备来一些粥,盯着她吃完,然后命令她睡。 「我不困。」她想起来。 「睡!」她明明一脸疲累,眼神也不复光彩,还说不累? 「可是--」大白天的,她从没有贪眠的习惯。 「闭上眼。」他更霸道地将她压在床上,拉过被褥直接盖上,一点抗议的机会都不给她。 「我不--」唇被点了住。 「睡。」他坚持。 君滟无奈,只好乖乖闭上眼。谁教她力气不敌他呢!?霸道!就会要她听他的话,她又不是他那些属下,非听他的命令不可…… 但,虽然他霸道的天性无人可敌,可却不是一个强取豪夺的莽夫,他习惯主动夺取想要的东西,却从来不曾真正伤害她。 其实,坚持要她再休息,也是他体贴她的一种表现吧!只是他这样的男人,只会用命令来表达他的关心。 笨男人! 明白他的心意,君滟唇边忍不住微勾起笑容,而真的闭上眼、放松了自己,她也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倦,没多久就在他的陪伴下睡着了。 北川孤星坐在床畔看着她,在确定她睡着之后,悄悄将她的手塞进棉被里,然后取来水晶参液,小心地抹在她脸上尚存的小小红痕上。 「大王。」乌玉悄悄进来。 北川孤星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乌玉当场被吓住。 「午……午时将至,太……太师……」她还没结巴完,北川孤星已经挥手表示知道。 回头再看君滟仍然熟睡,北川孤星随即走到纱帘外。 「妳留下来陪她,不许吵醒她;如果她醒来,就带她到城外竞技场见我。」他低声吩咐。 「是。」乌玉恭敬地回道。 竞技的开始,他必须在场主持,不得不去;留下沙那与八骑人马保护她,北川孤星领着乌坦达随即出城,前往竞技场。 这一睡,君滟整整睡了三个时辰,一醒过来,乌玉马上帮她准备沐浴梳洗,动作迅速地准备将她送往城外的竞技场,跟大王会合。 君滟坚决不让她帮忙,沐浴自己来、穿衣自己来--开玩笑,自己身上那些痕迹,岂能被瞧见? 但是乌玉还是紧守着她,顶多退到纱帘外边,不断催促又念念有词,让君滟听得啼笑皆非。 「小玉,妳这是怎么了?」 「小姐,大王要我好好服侍妳,我绝对不能让昨天晚上的意外再发生一次。」乌玉一脸严肃。 「昨晚的事不是妳的错。」那是意外。 着好装,君泼坐在镜台前梳着长发,突然发现,她脸上的红肿已完全消失,也不再痛了。隐约记得,在她被命令睡着后,微热的脸庞似乎感受到一股冰凉。是他又为她上药了吗? 「可是我很糟糕,没有保护好小姐。」幸好小姐没事,不然她死一百次都不够抵。 「是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妳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 「北川有怪妳吗?」 「北川?」乌玉呆了下会。「啊!大王。」然后摇摇头。「没有,大王没有怪我。」 「那妳就不要再介意了。」君滟一笑,站起身,将白色的毛皮披风系上肩。「我们走吧。」 走出宫外,她让乌玉扶着坐上马车,沙那在前头领路,八骑则在马车四周守备着前进。 虽然昨晚的事的确吓到了她,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乌亮会这般胆大到在他眼下乱来,也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她不知道当她明白自己无法抵抗时,会不会选择一死…… 结果,昨晚的事,让她心甘情愿成了他的人,君滟明白北川孤星的骄傲,若不是她自愿,他不会轻易占有她,之前的放肆,不过都只是为了让她适应他、提醒她属于他的这份事实而已,否则他不会每每克制。 把身子给了他,她并没有太多犹豫,可是,早上醒来后看不见他的慌张,却让她不得不去想,除了身体,她对他--开始眷恋了吗? 而他…… 他傲然不驯,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主动去寻取,他要她,无庸置疑,但,会要多久?今后,又会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来取代她的位置? 女人的心之所以会愈来愈甘于平凡,就是因为爱上了男人,一心只愿与那个男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她,也落入这种宿命了吗? 才想着,马车地一顿,同坐在马车里的乌玉立刻挡到君滟身前,让君滟又感动又好笑,但她也警觉到不对劲,伸手悄悄抓开马车窗口的遮帘-- 空气中的气味不对! 沙那退回到马车前,呼息极度不顺。「小玉,有人埋伏,妳带着小姐,立刻骑马去找大王!」 「沙那!」乌玉立刻抓开车帘,随即一阵晕眩。 「快闭气,不要呼吸!」沙那的提醒来得太晚,乌玉身子晃了两下,便与八骑一般,软软昏倒。 「小玉!」 待其它人都昏倒后,空气中异样的气味渐渐散去,奚长山毫不遮掩地领着自己的人马露面。 「不愧是北川孤星身边倚重的武将,能支持到现在,你不简单。」他朝着沙那说道,赞赏地拍了两下手。 「是你!」虽然没有昏倒,但沙那也吸进了一点点迷香,现在只能竭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我敬你是个忠心的属下,只要你肯归顺我,我绝不会伤害你。」奚长山说道。 「沙那只忠于大王,你敢反叛,不怕大王灭了奚族?」沙那守在马车前,誓死都要保护大王所重视的女子。 「要灭奚族,也得北川孤星够本事才行,以今日的情况看来……」啧笑两声。「这护身八骑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是吗?你敢跟我一对一对决吗?」沙那只有一个信念,拖住他们,让君滟有时间逃跑。 「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敢跟我下挑战书!?够气魄!」奚长山一笑。「你中了我的迷香,再支撑也没有多久,我何必与你对决?我的目标,是马车里的美人。」 「你休想对小姐不敬!」沙那手握刀柄。 「看来,你是对北川孤星绝对忠心,那么留你也没有用了。」奚长山眼中杀意顿起,手势一抬,身后的武士立刻提刀街上前! 第九章 「住手!」 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句娇喝,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下。 她没有昏倒?怎么可能!? 奚长山惊异着,君滟却缓缓拨开车帘,由沙那身后步下马车。 「小姐……」沙那惊讶,脑中再度一昏,他立刻掐住自己,利用痛觉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沙那,撑着点儿。」她握着他肩膀,似乎扶着他,但沙那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感觉自她手掌穿透衣服,传进他的身体里。他的神志立时清醒了些,不再昏沉得难受。 「小姐,妳为什么不逃?」他拚死也会断后的。 「我不希望你们为我送命。」君滟语气轻柔却沉稳,她望向奚长山。 「你的目的是要擒住我,用我为饵,引北川孤星自投罗网,对吧?」 奚长山愣了下。 「没错。」她居然猜得到。这表示北川孤星早就知道他有意反叛了吗!?那现在--是他设下的陷阱吗? 「你放心,谁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行动。」淡扫他一眼,君滟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底。 「妳……」她居然能看穿他!?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更令他惊讶--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不许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小姐!」沙那才开口,君滟立刻挥手阻止,要他别说话。 「妳认为我会听妳的?」惊愕过后,奚长山开始对她有兴趣了。 美丽的女人世上有不少,但聪明的女人却是万中选一。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北川孤星才对她另眼相待吗? 「你的目的,无非是想取代北川孤星,成为沙漠之国的霸主。想用我作饵,也得有人传话吧?留下他们的命,告诉北川孤星,我在你手上,不正好替你省了一件事?」 奚长山缓缓一笑。「好,我答应妳不杀他们,妳跟我走。」 「王者一言?」不用「君子」,君滟刻意用了「王者」这两个字,希望奚长山会守信。 「一诺千金。」奚长山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从来不手软,但为了她,他可以放过他们。 「希望你言行如一。」君滟向前跨步。 「小姐,不可以!」沙那拉住她。 君滟微侧回头。 「沙那,留着你的命,告诉北川孤星,我等他;如果你无法替我传话,那我就真的没救了。」 「我……」沙那恨自己的没用,只能放手。「沙那以命起誓,一定把话带给大王,救回小姐。」 「嗯。」她点点头,走向奚长山。 君滟被掳上马。 「沙那,告诉北川孤星,想救他的女人,就到城外西边十里处的密林。记住,只身前来,如果敢携带任何兵卒,那么,她会先没命!」缰绳一拉,马声一鸣,奚长山带着他的手下,迅速奔离。 北川孤星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的竞技场显得十分安宁,所有竞技赛活络,却没有人敢胡来,就算有什么争执,也是自己私下解决,一点都不敢吵到大王面前--有了乌族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想当那被驱逐的第二个族。 「大王?」坐在大王身旁的太师发现了大王的不对劲。 北川孤星从没有这种感觉,打过多少仗、对付过多少人,他向来都自信满满,从没不安过,但现在……他的心居然有些不安的紧揪。怎么回事!? 难道…… 「太师,这里交给你。」北川孤星由主位上站起来,迅速步出主帐。 随身八骑立刻趋向前,说了几句话,北川孤星面色一变! 看着大王大踏步走向帐后,太师与乌坦达立即跟上。 「沙那!」 「大王……」快马赶回来的沙那身上有着几处刀伤,整个人额冒冷汗、面色惨白。 为了不让自己昏倒,他划伤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大王。 「怎么回事?」 「小姐在来的途中被奚长山劫走,他要大王一个人……亲自到西边十里外的密林去救人,如果有带兵卒,他就先杀了小姐……」 「其它人呢?」北川孤星没有大吼,但狂怒已写在眼中。 八骑不可能如此不济,轻易让奚长山将人带走! 「他用……迷烟……我们……无法防备……其它人都昏迷了,小姐为了保护我们,只好跟他走……」沙那强撑着,「大王,小姐……危险……」语毕,他终于不支,昏了过去。 北川孤星神情沉凝地挥手,要人将沙那带下去疗伤照顾,再要人去将昏迷的八骑带回医治。 「乌坦达,你去看奚族营帐的人还在吗?如果还在,派人看住,如果想逃,全部活捉。」 「是。」领了命,乌坦达立刻离开。 「西边十里外的密林,是毒气瘴厉遍布的地方,奚长山选择这里做为救人的地点,很明显的,他不打算让大王有活着离开的机会。」太师轻抚着胡鬓,思索着整件事情。 「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我都会去。」在这种时刻,北川孤星没有一味狂怒,转瞬间,他心思转折,已决定了一连串的事。 敢掳走君滟,奚长山绝对要付出他想象不出的代价! 「大王,这是一个陷阱。」太师沉稳说道。 「就算是陷阱,我还是得去。」事实上,北川孤星已经套上披风,命人牵来马匹。 「大王,请让八骑跟随。」知道劝不住北川孤星,太师只能作其它打算。 「不必。」他一个人已足够。 「大王一个人太危险,要应付毒气瘴厉,还要防范奚长山的袭击,左支右绌的,只怕无法顺利救回君姑娘。」 「就算是陷阱,我也会去。」更何况,他带走了滟儿。北川孤星坐上马。「好好守住都城。」 「大王……」只身前往,太危险了! 「太师,如果你是奚长山,在把我引开,又是引到那样几乎有死无生的地方后,你会留在那里等待结果,还是直接夺取都城?」 北川孤星一说,太师猛然一悟。 调虎离山! 「守住都城,我会回来!」话说完,北川孤星一握缰绳,随即快马朝西方奔驰。 「是。」太师只能目送大王离开。 「太师,大王呢?」乌坦达擒住欲潜走的奚族人,立刻赶回来报告。 「已经出发了。」 「出发?我立刻跟上--」 「不必了。」太师阻止道:「大王决定一个人去救君姑娘,为了君姑娘的安全,我们最好也别轻举妄动。」 「但是,这样太危险!」 「这是大王的命令,我们只能遵从。」太师何尝不担心,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得做。「奚族的人呢?」 「都擒住了。」想趁竞技场混乱的时候偷偷溜走,正好碰上乌坦达带人盘查,立刻全部捉了起来,一个也没放过。 「那么,现在立即宣布竞技活动暂停,所有人退回城内别馆,严禁进出,在大王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守住都城。这也是大王的命令。」 「坦达遵命。」乌坦达立刻着手处理。 干燥的漠地中,居然有一处密林,这实在不合常理。 愈接近密林,奚长山的速度也愈放愈慢,在距离密林一里外,他命令所有人马戴上面罩,也替君滟戴上一只,然后一行二十骑人马缓缓进入密林。 扑鼻而来的味道令君滟皱起眉,随即想到方才的迷香…… 莫非他们的迷香,就是从这里的气味中研究出来的?嗯……有可能,他们既然有本事避开毒瘴疠气,要从这里采取有毒的药草就非难事了。 沉思间,奚长山已命人停了下来,她也被放下马,然后走进一问小草屋中,奚长山摘下面罩,其它人则在外边守着。 「妳好象一点都不怕。」奚长山看着她。 「害怕,你就会放我走吗?」她轻声反问。 「妳放心,我没打算让妳死,待在这里,妳可以拿下面罩;这问草屋虽然不起眼,但用的草可部是专门驱毒的,整座密林,只有在这问草屋内才可以不受毒气侵袭,如果妳想活命,最好就别出去。」奚长山说道。 「你打算杀北川孤星?」她拿下面罩,问道。 「不,我不打算亲手杀他。」奚长山一笑。但是来到这里,北川孤星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不在他控制的范围内了。 「你认为他会为了区区一个我,亲身犯险?」 「如果妳对他没有特殊意义,他怎么会为妳驱了乌族?」奚长山深沉地一笑。「妳这么聪明,连我的目的都能猜得出来,应该也很明白自己的价值才对。」 「价值,是活着才算数;死了,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她沉稳一笑。 「妳不会想自尽吧?」奚长山怔了下,随即又笑了。「但,就算妳在这里自尽,北川孤星也不会知道,他一样会来救妳。」只要他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放心,我不会自尽。」她淡淡说道,径自到一旁的椅子坐着,看起来沉稳、自信,一点也不担心。 奚长山打量着她。 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也聪明得特别,身处这样的境地,她竟一点也不害怕。但,就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做什么? 「妳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她的语气尊贵至极。 「我不配?」奚长山被惹怒。「就凭我堂堂一族之长,又将是沙漠之国霸主的身分,我不配知道!?」 「霸主,是你当上才算,白日梦谁都会作,你并不特别。」君滟语调轻轻的,半点讽刺意味都没有,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绝对尖锐。 「妳……」 「族长,有人来了。」一名属下进来报告。 「知道是谁吗?」 「应该是北川孤星。」那名属下回答。 君滟心一跳。 「很好。」奚长山站起来,站到她面前,「如果妳想要妳的命,最好别离开这问草屋,否则谁都救不了妳!」说罢,他戴上面罩,走出屋外。 君滟从窗缝往外看,只见他大手挥过屋前几个地方,八名武士及两名弓箭手立刻依令潜藏,他清楚交代着: 「记住,一定要杀了北川孤星,但是不许伤到她。」指向草屋。 「遵命。」十名武士同声回答。 奚长山这才领着其它人,由另一条路迅速离开。 他在设陷阱!就算北川能支撑到这里,他所中的瘴气,再加上十个人的埋伏,也要让他绝对没命离开! 想到北川孤星可能面临的处境,她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她惊讶地低首,双臂环住自己。 她……这么担心他吗!? 钟意他、对他心动是一回事,不希望他出事是正常反应,但是,此刻她心头……却像是被什么揪住般,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愈想他,就愈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刻到为他揪心了吗?她……居然宁愿他不要来、不要有危险…… 天!她爱上他了,她居然到现在才明白,她爱他!如果他有万一,她该怎么办? 低望着自己双手,若是中毒,或许她可以救他,但他若知道她……他能接受吗? 从奚长山离开不过一刻间,天色已然昏暗,屋外的瘴气似乎更浓了。 在接近密林一里外,空气中的沙尘气味隐约改变,北川孤星以布巾掩住口鼻,尽量减少呼息,继续向前奔驰。 就在密林入口,胯下马匹忽然软下,北川孤星一惊,反应迅捷地跳开落地,再回身一看,马匹已然倒下,双目紧闭。 北川孤星甩甩头,抑下脑中的昏沉感。 还没进密林,马匹就已经撑不住,而滟儿半点武功也无,如果待得久一点…… 他必须尽快找到她才行! 重新绑好掩口鼻的布巾,北川孤星提起真气,迅速往林内跃进。 林间,枝叶繁茂得几乎连一点光也穿不透,入夜后,凭着绝佳的夜视力,北川孤星不至于会迷失方向,但是连续以轻功奔驰了一刻间,因为无法换气,以往轻松自如的路程,现在却已令他额冒汗滴,速度也慢了下来。突然,原本暗不见光的密林有了光亮照进,北川孤星谨慎地停下步。 一栋小屋立在中央,在空出七八丈的距离外,四周有树木围生着,月光便是由这个树木枝叶到达不了的中央透窜进来。 这里,应该是密林的中央吧!? 他瞇起眼,注视着四周。 来到这里,瘴厉之气似乎变淡了些,密林里没有风、没有生物,可是, 却隐隐约约有些树木相接的宪搴声。 这种声响一般人不会注意,但听在北川孤星耳里,却是一种警讯。 这里有埋伏! 他暗里浅换一口气,凝住足够的真气,然后跨步,缓缓缓踏出遮住他身影的树林,让自己暴露在月光下。 「出来吧,别浪费本王的时间。」他沉声道,伫立的身形昂然而充满自信,神态怡然不惧。 「北川!?」听见他的声音,君滟立刻打开草屋的门。 「滟儿。」看见她,他眼里的肃杀之气顿时降了一些。 他真的来了!只为了救她,他一个人……就这样来了…… 「你……」不该来的,她摇摇头。「你快走!」这里的毒瘴之气,即使他武功再好,也抵不住。 「走,是自然要走,但,得等我解决了他们。」他眼一瞇,四名戴着面罩的武士持着刀挡在两人中间,另外四名堵住他的去路。 北川孤星冷冷一笑。 「一起上吧,别浪费本王的时间。」 话声才落,八名面罩武士一同出手,北川孤星同样出刀,身形闪躲,格开致命一击。 以一敌八,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得小心应付,这八人的攻击防守配合无间,显然受过-定程度的训练,否则不会以这种阵法攻击。 君滟虽然不懂武功,但书籍读得极多,不只政论与文学,甚至连兵法与武功心法都读了不少,虽然没有亲身去学,但却已足够能看出各种阵法的险要;为看懂,她更替北川孤星担心。 忽地,他移动的步法颠踬了下,差点闪不过致命的一刀,君滟掩住一声低呼,看得心惊胆跳。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在中毒又持久打斗之下,他绝对没有胜算,她得想办法-- 呀!对了!那只面罩! 君滟迅速进屋,拿起奚长山让她戴的面罩,再一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出草屋。只要能暂时挡住毒气,他就有机会打败这些人。 就在君滟踏出草屋,想将面罩丢给他的同时,暗处里的两名埋伏者,已经悄悄架起弓箭,咻咻两声,弓箭破空而来! 「不!」君滟不顾一切冲进战圈,让八名持刀武士的阵法乱了下,北川孤星见状,搂住她腰身纵身一跃,及时避开两支箭矢。 「滟儿,退开!」放她落地,他低吼,同时再格开一刀。 她是不要命了吗?居然这样冲进来! 「戴上面罩。」她只顾着将面罩戴上他的脸。 北川孤星一手搂抱着他的腰,脚踏迷踪步法闪躲,全神贯注在打斗上,不只防守,还得注意不让人伤到她。 与上回遇刺不同的是,这些人似乎不愿伤她,甚至因为她而让攻击变得缓慢。 「面罩戴着,可以阻挡毒气侵入你的呼息,奚长山已经离开了,他留下十个手下要杀你,除了这八个人,草屋左右还各躲着一个弓箭手。你放下我,专心对付他们,他们不敢伤害我的。」搂住他颈背,在他耳边,她迅速说着。 放下她,他可以更无惧地出手。 「为什么不敢伤妳?」 「因为奚长山命令他们不能伤害我。」 「面罩妳戴着。」他心惊地意识到,她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密林里。 「放心,这些毒气伤不了我。」她推开他,退出他怀抱。 「滟儿--」她一退开,武士们立刻加速攻击,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 北川孤星怒极,飞身纵向草屋左方,在对方弓箭还来不及射出时,就一刀刺进对方心口;再是右边的弓箭手,最后是八名持刀的武士,速战速决之下,他杀尽他们,但自己也被划伤两处,血流不止,气力一下子耗尽。 「北川--」她扶住立身不稳的他。 「我没事,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以刀立地支撑,他搂着她回身走,可是体内真气一下子溃散,加上毒气入侵的结果,他一时气血凝窒,搂着她的手臂一松,整个人缓缓倒下。 「北川!」 第十章 十四族人连夜退人都城,奚长山已领着奚族大军兵临城下。 谈判招降不成,奚长山命人吹起毒烟送入都城内,都城士兵一时不防,全中了毒,情况危急。 「太师,这该怎么办?」乌坦达先命士兵伏下城楼,尽力避开毒烟所及之处。 「召集都城内所有的大夫,要他们尽快配出解毒的药方。」 「是。」乌坦达立刻去找人。 「太师,北川孤星不会再有命回来,如果你爱惜自己的命,不想都城里的人白白牺牲,就开城门投降,我保证不杀你们。」奚长山再度喊话。 「奚长山,适可而止,你的母亲还在我手上,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也会没命的。」太师回道。 「要成大业,适度的牺牲是必要的,相信我母亲很明白这一点。」是她冀望他成就霸业,那么,她就应该有自我牺牲的认知。 奚长山居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母亲的命!? 「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若真成了王,绝对是沙漠族人的最大劫难。」太师摇摇头。 连对自己的母亲都这样狠心,有他在,只会让沙漠沦为血腥之地。 「废话少说,你降是不降?」奚长山喝道。 「你要挑起战争,我奉陪;但说投降,绝对不可能!」太师斩钉截铁地道。 「即使北川孤星已死,再也回不来,你还是不降!?」 「大王不会死。」大王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太师坚守着这个信念。 尽管去了密林不曾听过有人能回,尽管明白大王一人前往是凶多吉少,但是,太师仍然顽守着大王临走前说过的话-- 守住都城,我会回来! 「很好,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奚长山冷酷一笑,右手一挥,无数枝火箭迅速射向都城。 「来人,避开,准备水盆!」太师紧急下令。 火箭来袭,都城夜里霎时亮如白昼,城上一片烟雾弥漫,哀叫声与救火声不断…… 草屋里,君滟扶着昏迷的北川孤星盘腿坐在地上,除去他脸上的面罩,然后自己也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下。 「以女凰慈悲之心,愿我所爱的人平安无恙。」她低声祈念着,双手平放在他手上,缓缓闭上眼。 两道白色的光芒自他们交接的手掌心里透出来,她的手缓缓升高,进射出的白色光芒,奇异地渐渐转成黑色,光芒渐渐自他手掌心脱离,被她的手握住,她的面色渐渐褪成苍白,然后,光芒消失,她身子一软。 「滟儿!」他清醒,及时伸出臂膀接住她。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深吸口气,支撑住自己。 「怎么回事?」他惊奇地发现,体内凝窒的气血已全数消夫,中毒的感觉不再。他的毒解了!? 「你受伤了。」刚刚急着先替他解毒,现在才有空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她取出手巾,为他包扎起来。 「妳会解毒?」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明确中了毒,除了是她解的,不作第二人想。 「一点点。」她低声回答。 「滟儿。」他拾起她的脸。「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不许瞒我。」 「没什么。」她只是摇摇头,「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先说清楚。」否则就不走。 君泼望着他执拗的脸,轻叹了口气。 「奚长山已经领兵攻打都城,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他们自会保护自己。「为什么妳不怕这里的毒?」 「我……天生体质就不畏毒。」她迟疑地道。 「哦?」他挑眉。 「我们……先回都城好吗?等一切平定之后,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至少,到那时候,他就没有危险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她在隐藏什么? 「北川,顺我这一次,好吗?」她倚入他怀里,软语温求,面色更为苍白。 她头很昏,身体虚浮,快要不能思考。原来……这就是他的感觉,而他还强撑着与人打斗,只为救她…… 他表情不悦。「好吧,但等结束后,妳不许对我隐瞒任何事。」 「嗯。」她点头。 「我们先赶回去。」他搂着她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她轻喘着,取来面罩,再帮他戴上,然后取走一把草屋上的草。 「为什么要带这个?」他不明白。 「这座草屋用的草很特别,不怕这里的毒气瘴厉,我想它对解毒应该也有相当程度的效果,带着它也许有用。」她解释道。 「妳懂医术?」 「一点点,但不是很多,我又不是大夫。」她迟疑了下,又道:「我知道他们把马藏在哪里。」 她由他搂着往后方走,找到十匹被绑在一起,但都戴上面罩的马匹。 「看来奚长山是真的很想要我的命。」能将毒物利用得这么透彻,又懂得防护自己……他是打算以毒来对付都城的人吗? 「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领兵包围住都城,我们有办法……回去吗?」她望向他。 「就算得硬闯奚族的包围,我们也要回去。」他将她手上抱着的草捆好,跨上其中一匹马,然后搂她在身前。 「驾!」缰绳一振,马匹立刻往密林外直奔。 一手驾马,一手拉过披风包住她,不让她受奔驰的风沙所袭。一贯略带粗犷的体贴举动,震动了她的心。 「明知道这里满是毒气、危险万分,为什么你还来?」主动搂住他的腰,她闭着眼低问。 「妳在这里。」这便是答案。 「可是,你有可能丧命在此……」他居然连一点解毒的药物都没带,就这样来了! 「事实证明,我命不该绝,不是吗?」他低首,望着她眸光盈盈的眼。「滟儿,妳在这里,我不可能不来。」 「因为……我是你的女人?」她心口微颤地问。 「因为,妳是我的滟儿。」 谁都不准伤害她,也不能将她自他身边夺走! 原来,在北川孤星建都之时,就预先替自己留一条「不时之需」的后路,经由秘道,他带着君滟顺利回到都城。 才不过一夜,都城内的士兵伤亡惨重,不是中毒,便是被火焚伤,可用士兵不足一万人。 北川孤星平安回来,领兵死守的太师、乌坦达、沙那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最神奇的是,大王真的把君滟给救回来了。 「现在,毒烟的事,是我们最大的隐忧,也是奚长山最有力的武器。」太师报告完昨夜的战况,也点出他们最弱的一环。 事实上,经过毒烟的侵袭,他们几乎全中了毒,只是情况轻重有所不同,情况轻微的人可以服大夫紧急调出的药,不能完全解毒,至少能抑制住毒性,保持住继续作战的体力。 「试试看这些草。」君泼取出带回来的一部分。「把它和水煮开,让中毒的人都喝上一小杯,应该能解毒。」 「这……」太师有点不敢相信。 就凭这些草,就能解这种全城大夫还没有人能解的毒烟i: 「照滟儿的话去做。」北川孤星淡淡说了句。 「是。」太师立刻命人照办。 「如果这些草能解毒,那么,今天将会是奚长山末日。」北川孤星冷然一笑。 一个时辰后,士兵来报,那些草煮成的药水真的解了毒,现在大家都抢着要喝,城里的伤患至少好了大半。 「很好。」北川孤星招来乌坦达、沙那,兵分三路,各领一千精兵,每人身上带着一小瓶药水,遇上毒烟就立即喝下解毒,采奇袭的作战方式由三个方向攻打奚族军,先灭了他们专门放出毒烟的人,整个作战过程必须速战速决,不追逃兵,以擒拿奚长山为第一任务。 至于太师,则继续留守都城。 酉时初,准时出兵。 因为北川孤星的出现,兵将们士气大振,短短两个时辰,奚族军大败溃走,奚长山也顺利擒回,押人大牢候判。 北川孤星凯旋而归,几乎所有人都来迎接他,但是,独独君滟没有出现。 将善后的事交给太师,北川孤星直接回王宫。 别院,没人;卧房,没人;整个王宫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他找得心火开始冒。 她跑哪儿去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已回来,却没在城楼上等他。那她会去哪里? 如果在王宫,能够望得见城门的地方--御书楼! 整座王宫,能望见最远的地方,而她又能上得去的,只有收藏书籍的御书楼够高。 身形一转,他才走进御书楼的院子,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御书楼上五楼的回廊端坐着,凝望着远方。 深夜北风,冷冽无比,即使穿著他的披风,寒意仍不断从风里送进来,吹得她缩起身子,紧握着披风,还是很冷。 蓦地,一双强健的手臂由她身后抱住她。 「为什么没去城楼迎接我?」他沉声像质问。 「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你了。」她微往后倚,依入他温热的胸怀。 「但他们都不是妳。」他轻触她脸庞,因太过冰凉的触感而拧眉,他在她身后坐下,拉过自己的披风包住她,不让冷意再侵袭她。 「有差别吗?」 「对妳来说,没有差别吗?」他逼视着她。 她沉默了下。 「铲除了叛军,你应该高兴。」不应该脸臭的像几百个人惹他发怒。 「铲除了叛军,妳替我高兴吗?」 「我当然替你高兴。」至少,他不会再有危险。 「但是妳看起来,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他抬起她的脸,不让她闪躲。 「我……我只是在想……我并不适合在大漠中生存。」她敛眸低语。 「妳想离开我!?」搂着她腰的手臂一紧! 「我在这里,只会成为你的弱点、你的负担,如果再来一个奚长山,该怎么办?」他又能救她几回!?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已经很够了。」她低喃。 「我不在乎!」他不会放她走。 「可是我在乎……」她可怜兮兮地说,眼里水光浮动。「我不要你为我再受任何伤,不要你再为我冒任何险,你是沙漠之国的君王,毫无畏惧的霸主,我不要你为我受制于人……」 她的话,让他转怒为喜。 「妳担心我?」他挑眉,眼里顿时含笑。 「嗯。」她点点头。 「这表示,妳的心属于我了吗?」他指向她心口。 她咬了咬下唇,「嗯!」点头,她闭上眼。 「滟儿……」他狂喜,低头攫住她唇办,浓浓蜜蜜地吻着,直到她开始响应,身子发烫。 君滟昏昏沉沉地搂住他颈项,她的柔顺,让北川孤星的欲望迅速燃起,大手转而抚向她胸口…… 「北川……」她一颤,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低喘着。 他停下,一身狂野末平。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畏毒吗?」她低语,不敢看他写着欲念的眼眸。 北川孤星抬起她的脸,再深吻了她一下,然后紧紧搂住她。地方不宜,也只能奈下欲望。 似乎要她……总是很难,之前是她不愿,后来是地点常常不对。她呵--是天生来训练他的耐力的吗!? 「妳肯说了?」 「其实,这是我与生俱来的特质,也是女凰国一种神秘的传承方式……」她开始述说。 在女凰国的王族秘辛里,记载着这样的特殊体质,能治百病、不畏百毒,可是,这样的传承在每一代的子嗣中,只会出现一名,具有这样体质的人,不见得能再生下同样体质的子女。 这样的体质,在王族里被视为是神圣的,于是具有这样体质的人,就注定会是女凰国下一任的继承者,所以,她能成为女王,不是因为她是长公主,而是因为她拥有这样的体质。 「为什么要现在才肯告诉我?」她说得吞吞吐吐,眼神也避着他。她在不安些什么? 「我……」她深吸口气。「我怕你会……怕我……」虽说是救人,但毕竟是异于常人的能力,有所图的人会想利用她;但没有所图的人,会怀疑她是否会拿这样的能力去害人。 「妳认为,我是那么庸俗的凡人!?」他拧眉问。 「我……我不知道。」 「看着我。」他握住她下颔。「还有什么秘密一次说完,不许再瞒着我!」这小东西,竟以为这点小事就吓得倒他! 「没有了。」她摇着头。在他这种凶猛的盯视眼光下,再顽强的人也会乖乖吐实,更何况是她。 若不是事关女凰国的传承,她也不会守着这样的秘密直到现在。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这事一传出去,只怕所有人都想要她了! 「这一代中,只有我。」她明白他的担忧。「王族传到我们这一代,只有我与四个妹妹,因为我是继承人,所以自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而我的妹妹们,则必须等到她们出嫁时,我才会告诉她们。」也等于是宣布,谁产下特殊体质的子嗣,无论男女,都必须送回女凰国,成为女凰国下一代的君王。 「在密林中,妳就是以妳的特殊能力救我?」他问道。 「嗯。」她点头。 他深思了会儿。「救人,对妳会不会有影响?」 「你……」她讶异。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回答我。」 「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所救的那个人要承受的痛苦,将会由我代为承担……」她迟疑地道。 「所以,妳替我承受了中毒的痛苦!?」他瞪她。怪不得她的脸色一直都那么苍白! 「那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他的眼神好可怕。 比起他所做的,替她挨刀、为救她而涉险,一点点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不许妳再这么做!」 「为什么?」她不解。 「先回答我,妳现在是不是还会不舒服?」他严苛地审视她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一点点……」蓦然被搂紧,她语声乍止。 「不准妳再用这种能力去救人!」他独断地命令。 「不要。」她清声拒绝。 「嗯?」他眉一拧。 「我的能力属于我自己,要不要救人,该由我决定。」坚定的眼眸,不退让地迎视着他。 「妳属于我,我不许妳让自己受苦!」 君滟恍然明白,他是在关心她。 「我不会有事的……」 「一样!」就是不许她受苦。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不救人。」明明是关心,他偏偏表现出独裁的命令,这人真是…… 「妳敢跟我说条件!?」他瞪她。 「这是学你的呀!」她轻声提醒。别忘了是谁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跟她谈交易,买断了她这个人。 「妳属于我,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只能听我的。」直接拍案论定。 君滟听得差点傻眼。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简直是土匪的行径! 「我就是这样,妳需要更多证明吗?」鸶猛的眼逼视着她,很清楚告诉她,证明的方法是什么,绝对没有她说「不」的权利! 「你……」 「说『好』,不然--」披风铺上栏杆弯曲成的座椅,压下她--他的意图很明显。 「你不可以!」她紧抱住他,完全不敢看下面。 老天,这里是五层楼高的地方,他……他居然想在这里……万一下面有人经过……她不敢再想下去! 「嗯?」他俯在她上方,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答应就是了。」她只好屈服,「可是,我有一个要求。」 「说。」 「如果是为了你,我一定救。」她不愿意再见他出任何事。 两次为她拚命,已经很够了! 北川孤星低望着她。 「这表示,妳爱上我,深刻到不惜为我舍命吗?」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仍不忘索情。 「是。」她坦白承认,不再隐藏。 「很好。」他满意地笑了,低头轻吻着她唇办,充满怜惜与温柔,边吻边低语:「妳可以救我,但不许一个人偷偷承受痛苦;不论欢喜悲伤,妳都得在我怀里。」 「你的怀里……只会有我一个吗?」她气息不稳地问道。 「只有妳。」 他毫不犹豫的允诺,让君滟感动了心。 普通男人都不免希望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可是他却表明今生只要她一个,一点迟疑都没有。她明白,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太狂、太自我,不会只是说好听话来安抚她,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念头,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为什么是我?」她始终不明白,却在此刻深深感觉到,被他爱上,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妳是我的滟儿。」天际晨曦渐露,他停下亲吻,转而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姿态一如当年。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攀住他肩头,坐在他怀里始终有些害羞,却肯放心依靠着他了。 「看--」他微转了个方向,与她一同迎向晨光。 一如十年前,晨阳的光灿再度眩花了她的眼,他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妳是我的滟儿,在十年前,就已经注定。想独占妳,不需要有理由,就是要妳。」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狂傲。 只有她,能让他欢欣抱入怀,为她做一切事都不觉得麻烦,望着她嗔喜怒悲,只想容纳她所有的一切,不愿与旁人分享。 这世上,就只一个她,让他兴起独占之心,并且日益加深。 「万一……我没有爱上你呢?」他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属于他吗? 「妳已经属于我,无论是身,或是心,所以,这个『万一』,没有意义。」 「你就这么肯定?」君滟真有点不甘愿。 「怎么?不甘心?」望着她表情,北川孤星忽尔一笑。放下她,跃上栏杆,朝向外。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却震惊地发现他想往下跃。 他望着她,含笑跳下。 「不要--」君滟想也没想,伸手及时拉住他衣襬,毫不迟疑就跟着他往下跳!「北川!」 她惊声未过,他却在落下两层高的同时身形逆转,抱住她后,藉栏杆之力轻松点跃落地。 君滟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连跳楼都愿意跟随我,妳还敢说妳不属于我、还需要问那些『万一』吗?」他笑得得意,自信不已。 「你……狂人!」君滟只能红着脸,埋入他怀里。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像他一样,为了一证她的心,不惜跳楼了。连命都能拿来玩,她还能怎么否认呢? 这世上,就只这么一个狂傲的北川孤星,愿意为了她不惜一切,她怎么能不爱!? 「我爱你,」她在他怀里低语。「谢谢你也爱我。」 他低首在她耳畔。「彼此彼此。」 他爱她,或者她爱他,都不是最好。 他们相爱,才是幸福。 大团圆 现在是什么状况? 辛苦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得到各国同意出兵援助,顺便替自己拐回一个丈夫的四位公主,终于在女凰国的议事殿中再度会合,正准备商讨如何营救大姊,就见大姊被一个很高大、很酷的男人给送回来,而且毫发无伤! 四位公主一时呆住-- 「大姊!」 四位公主同时回过神,一拥而上,同时抱住令她们想念了很久,又担心了很久的大姊,激动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让妳们担心了。」君滟一一回抱她们。 在说服北川孤星带她回来一趟的同时,北川孤星也调查出她四个妹妹的动向;知道她们为了她担心不已,又前往各国求援,君滟既感动又愧疚。 「大姊,妳……妳怎么可以回来?」三公主君萝擦擦眼泪,随即问道。 君滟先朝北川孤星点点头,示意他先回避,然后再打发那四个把她的妹妹们看得紧紧的妹夫们,等议事殿里只剩下她们五姊妹,她才缓缓说出自己与北川孤星的约定,以及她已决定嫁给他的完美结果--至于中间那些差点送命的惊险过程,当然就省略掉了。 听见这种情况,四个公主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担心了半天、着急了半天,结果那男人根本不会伤害大姊。但是,他也真够可恶的,这么一声不吭地就把人给带走,害她们急得四处求援,真是过分透顶! 「大姊要嫁给那个……沙漠之王!?」年纪最小的君柔惊讶得瞪大眼。 那个人……看起来很凶悍、很独裁耶!大姊居然要嫁给他!?他不会欺负大姊吧? 「嗯。」君滟微笑地点点头,看着她们,「不只是我,妳们也都各自找到自己所爱的男人,不是吗?」 「我才没有!」四公主君翎立刻否认。基于之前她气未婚夫气得牙痒痒的状况,叫她现在怎么可能承认她爱他? 摆明了就是「死鸭子嘴硬」! 大家暗暗偷笑,也不戳破。 「但是,我们都嫁人了,女凰国怎么办?」二公主君菀很实际地问道。 「这就是我回来的重点之一。」君滟开始把女凰国神奇的继承人选定方法告诉她们。 四个妹妹全听得一愣一愣的。 「居然有这种事!?」而她们一点都不知道。 「就算继位者是这样产生的,可是现在呢?」三公主君萝不以为那个看起来很独裁的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妻子留在这里继续当女王,两夫妻分隔两地! 「所以,在下一个继位者还未成年之前,必须有人留下来守护女凰国。」君滟望着妹妹们。 这……很难耶! 基本上,她们嫁的人都是一方之王,谁肯答应陪她们留在这里呢?可是,大姊为了女凰国、为了她们,已经奉献了十年的青春,她们又怎么可以将女凰国的责任全丢回给大姊? 所以-- 「大姊,我有一个主意。」君萝说道。 「说说看。」 「不如这样,我们抽签来决定顺序,在下一个继位者还没有继位之前,我们轮流留在女凰国一年,至于怎么说服他们,就看大家的能力啰!」 既然,大家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夫婿出兵救人,那么,这 一点小小的请求,应该很容易吧! 君萝一说完,五姊妹看了看彼此,纷纷掩嘴偷笑。 「我赞成!」四公王君翎立刻同意。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再去拗她亲爱的丈夫,她高兴得很! 「我也赞成。」五公主君柔也附和。 「我同意。」二公主君菀也道。 「那么,就这么办。」君滟看着她们,「但是,我希望再补一点,每年守护人选交替的时候,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回来,大家聚一众。」她们相依为命的姊妹情,永不会断。 「嗯。」她们都点点头,明白大姊的心思。 「那么,我们准备抽签吧!」君滟开始做签,然后姊妹们还一边商量,应该怎么去说服她们各自的丈夫…… 继位问题,就这么决定了,而那五个不在场的男人,也就这么暗暗的被这五个小女人给坑了一把,坑到他们知道这件事时,明明心里很不爽,可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宠爱妻子的程度不输给任何人、自己的女人绝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得不咬着牙,含笑点头答应。 中土世界至此终于真正和平。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终于想通,他们,根本是被算计了!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计谋》还有「骗个陛下来救人」、「拐个大王来救人」、「找个皇上来救人」、「诱个王上去救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