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辣小红帽》 楔子 站在范开个人工作室门口,孟秋欢死瞪着那道门。 她非常非常讨厌这个男人,现在却得来找他帮忙,这简直就是她这辈子出生到现在所遇到最困难的事。 秋欢的个性好恶分明,讨厌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对他笑,更别说轻声细语的说话;可是现在她却有件事,非得找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帮忙不可。 想到得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秋欢就一脸郁闷! 就在秋欢瞪着门口整整十分钟后,工作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妳要继续在那里发呆,还是进来喝杯咖啡,把妳来这里的目的告诉我?」从他刚才不小心发现她站在门外开始,她就只是瞪着门,一点动作也没有,再瞪下去,她可能要在他的门外瞪成一尊化石了。 孟秋欢转眸瞪他一眼,总算移动脚步进门了,但是范开那张微笑——不,根本是奸笑的俊脸,只让她更郁闷,有种想一拳挥掉他脸上那抹奸笑的冲动。 范开倒了杯咖啡,加上奶油球和糖包放到她面前,然后开口问道: 「说说看妳来找我有什么事?」根据过去的经验,秋欢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唯一会主动来找他的原因,可能是来找他单挑。 把奶油球和糖包加入咖啡里,秋欢狠狠喝了一大口,然后才抬起脸,「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很好,虽然语气很僵硬,但至少听起来没有很凶狠。 「什么样的忙?」 「拟一份合约,有关于软体创作……」秋欢开始说明。 会来找他,完全是为了她二姊,孟夏浓。 夏浓是一个电脑游戏软体设计师,今年大学才毕业,就有许多家软体公司等着聘请她,夏浓选择了熟识的「智神」软体公司作为合作对象,不过,前提是她不进公司体制,一切软体开发采外包制,「智神」可以独家拥有夏浓设计软体的独家发行权和销售权,但智慧财产权属于夏浓。 关于合作的细节、酬金的给付、签约的合作期限及诸多细节、自身的权益,夏浓根本不懂,身为她最精明的妹妹秋欢,只好把这件事揽下来。 孟家有四姊妹,但夏浓是其中最让人担心的,再加上她有个最让秋欢疼爱的儿子,秋欢更是决定找到一个足够精明厉害、日后就算有争议,也绝对不会让夏浓吃亏的人来拟合约。 打听再打听之后的结果,众教授一致推荐的人选就是——范开。 他不但是f大财经科系历年来公认最有才情、最聪明的高材生,而且后来还研修法律,现在除了有自己的投资工作室,也身兼国内有名的大财团——「辛氏金控」的财经顾问。 尤其,在他去年得im(国际认证不动产投资师)的认证资格后,名声更是响透国内外财经界,他又同时具有律师资格,身价更是狂飙不停。 秋欢非常、非常讨厌这个人,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凭借自身能力所得到的成就,令她无法不佩服。 她从来不和自己讨厌的人打交道,但为了姊姊……她还是来找他了。 范开听完她的叙述,才开口问道:「妳希望我拟出什么样的合约?」 「当然是对我姊姊愈有利愈好,争取她所能保有的权利,对于解约的部分,也要有详细的载明,让『智神』没有任何漏洞可钻。而且,签约的时候,你要在场,负责说服对方接受合约。」秋欢理所当然地道。 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夏浓,当然一切以保护夏浓为前提。 范开想了一想。「我要和令姊见面谈一谈,然后再一天的时间想出所有细节,才能拟定合约。」 「可以。」 「而针对我提供的谘询与服务所应得的报酬……」 「你说,我会照付。」秋欢很爽快地道。 「钱我目前并不缺,不过,我缺一个助理……」 「你要我替你做事!?」秋欢瞪着他。 「是当我的助理。」他纠正。 「免谈,我有自己的事,没空当别人的助理,你还是直接开价吧!」 开玩笑,跟他面对面坐着谈事情已经是很虐待她了,再来个天天见面,她干脆自己先报名进精神病院比较干脆! 「可是,我只需要这项回礼作为报酬。」范开笑笑地说:「妳应该知道,以令姊的情况,一般的律师要争取对她最有利的条件并不容易,但是我可以,妳不希望令姊吃亏吧?」 一句话就掐得秋欢无话可说。 秋欢什么事都可以无所谓,加上她有一颗精明的脑袋,想让她吃亏认栽,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唯独对她的姊妹,她绝对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凡是有利姊妹的事,她会不惜一切。 要不是太友爱姊妹,今天她绝对不会来找范开。 偏偏这家伙得寸进尺,居然利用夏浓的事来威胁她,真的是奸诈恶劣狡猾卑鄙无耻下流…… 「妳可以考虑一下,我不勉强。」 范开脸上就是一抹温和的微笑,一副他多民主、多宽容似的,还给她考虑兼拒绝的机会,可事实上,她哪里有什么拒绝的权利!? 不答应,他就不帮忙,夏浓的合约就没着落,她还能拒绝吗? 秋欢狠狠瞪他一眼。「我答应。」 「很好。」 「等等,我还没说完。」哼!别高兴得太早。「首先,我有课要上,只有课余时间才来上班,而且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逾时就算加班;还有,你要付我薪水,工资不能低于时薪三百元,要有劳健保,还有三节奖金、周休二日,其他福利比照劳基法规定。」秋欢开出一堆自肥方案。 他不让她好过,也别想她会让他太好过。 「上班时间、劳健保、三节奖金、各项劳工福利都没问题。但是……」重点来了。「由于妳只有课余时间才能来上班,所以周末必须再上班四个小时,以免妳的工作做不完,但是这四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可以由妳自己安排,星期六或星期天来都可以。至于薪水嘛……」 「怎样?」 「时薪两百。」范开在她开口抗议之前接着说道:「这是起薪,等妳证明妳的工作能力,我会调薪,也有可能高于时薪三百,除非……妳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够好,无法让我认同而调薪。」 不愧是奸诈的精算师,秋欢对自己的能力一向自豪,绝对不容人看轻,所以她接受挑战。 「好,我暂时接受时薪两百元,但是你的『观察期』应该有时限。」别想永无止尽要她领那种廉价薪水! 「一个月。」范开很爽快地道。「我要先说明一点,如果公事上有必要,妳得跟我一起去陪客户吃饭。」 秋欢一听立刻皱眉。 「嗯,这点就算了。」范开沉吟了下后,又道:「说不定妳去会得罪客户,这样对生意有害,还是算了吧,当我没说。」 「姓范的,你把人瞧得很扁哦!」秋欢狠狠瞪他两眼。「吃饭就吃饭,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要算加班费,时薪的两倍;而且,刚刚你说的那四个小时,如果我工作都做的完、没有逾时,就不必周末来加班。」 范开又考虑了下,表情看起来非常为难。 「姓范的,你怀疑我的能力?」秋欢的眼神危险地一瞇。 这家伙要是敢点头,她保证立刻把他踹翻过去。 「那……好吧。」范开勉强点头,但其实心里是在偷笑。能让她答应来当他的助理,其实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其他都不是重点。 「这还差不多。」再丢他一颗白眼,秋欢带回正题:「至于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就看你什么时候处理完我二姊的事,我再开始上班,合理吧?」 「合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很好。未来请多多指教了。」范开笑得一脸无害,伸出手。 「彼此、彼此。」秋欢不甘示弱,回握他的手同时,语气不免咬牙切齿。 他脸上的笑容根本不是无害,而是小人奸计得逞的阴笑样,偏偏她就是那尾呆呆被钓的笨鱼! 真是有够可恶。 秋欢非常不甘愿自己得妥协,但是形势比人强,至少她来的目的达成,总算让人有点安慰。 不过,他要是以为她这个助理会好欺负、好使唤,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拿自己的毕业成绩打赌,未来三年,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第一章 孟氏家训第三条: 当别人欺负你时,切记「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有句话说: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随意抓笔一划。孟秋欢在二十岁那一年,深刻体会这句话的道理。 谁会料想得到,她也有跟她这辈子视为死对头、最大敌人的范开低声下气的一天! 但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就这么一小步路走错,她就踏上不归路,从此卖掉她大学未来三年悠闲又得意的生活。 而且重点是,这种非人的三年生活,现在才过了一年多,她还有一年多的日子需要哀号。 真的是天理何在呀! 「什么天理?」好不容挨完两个小时,教授终于喊声下课,坐在秋欢前面的同学兼朋友曹建国,听到她的碎碎念,好奇地转过身来。 「没什么。」秋欢半趴在桌上,要死不活的。 「下午没课,妳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一脸像刚受完满清十大酷刑?」三两下整理好书本笔记,塞进背包里。 「没什么。」 「没什么妳会这副模样?」曹建国本来背着背包准备走人,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好吧,再坐下来,问清楚好了。 「没什么,你要走先走吧!」请让她再萎靡一分钟。 「要不……跟我们一起去ktv『哭夭』一下吧!」同学努力发挥同学爱。「可能叫一下,妳的精神就来了。」 哭夭?秋欢噗地笑了出来。 「要我去那里接受你们魔音穿脑的荼毒,我宁愿继续在这里要死不活。」笑出声,秋欢精神也回来了。 「魔音穿脑!?」曹建国大受打击。「妳居然把我们的天籁美声形容成魔音穿脑,太毒了吧!」 「我没直接说『吵死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秋欢一点也不客气。「要去就快去吧,我还要去吃中饭,然后打工,没空跟你闲扯。」 「妳又不缺钱用,干嘛要那么辛苦打工?」虽然说打工是一般大学生几乎都会做的事,但是秋欢是他认识中唯一不靠家人给予,依然能让自己过好生活,不必为生活费烦恼的人。 因为她的投资技术太高竿了,拿股市来说,她相中的股票没有一张不涨,而她最厉害的是,总能在股价转跌之前,就将那些股票给卖出去,从中赚取差额。他也听秋欢的建议玩过几次,结果是自己看的股票都赔钱,只有靠秋欢说的股票和买卖时机才赚回损失。 「人生来就是要做事的、要勤劳,不可以因为任何理由就偷懒。」秋欢一本正经地说道。 「才怪!」曹建国压根儿不觉得人应该任劳任怨。「聪明的人懂得怎么用最少的时间得到最大的利益,只有不聪明的人才需要做个半死。」他自认这个论点非常适合他们学财经的人奉为真理。 「还没学会怎么栽种,就想得到收获,同学,你这是很不好的想法喔。」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这叫懂得享受人生。」老是被现实问题压个半死,人活着就太苦闷了。 「既然那么懂得享受人生,又何必要去ktv哭夭发泄?」 「我们去ktv完全是放松啊,顺道发泄压力,这也是享受人生的一种方式。」快乐无罪。 「少来,你们的享受,完全只是在成绩公布之前做垂死的挣扎,免得到时候拿到满江红、被教授盯到满天是星星,会想哭都哭不出来吧!」秋欢直接吐槽。 又不是第一天跟这挂好吃好玩、却懒得读书的人作同学,哪会不知道他们的斤两? 曹建国一听,满脸深受打击。 「孟秋欢,妳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专门刺激别人的伤心事。」 「我是提醒你不要逃避现实。」秋欢笑咪咪地说:「好了好了,要去垂死前的狂欢,就找你家那口子快去吧,我要走人了。」 「真是没良心的女人……」曹建国嘀咕。 秋欢笑着挥挥手,把他的抱怨丢在脑后。 到餐馆买了一个饭盒当午餐,她得快快吃完,然后去打卡上工,免得让那个她觉得非常刺眼的老板有机会找她的碴。 范开的个人工作室。 处理完早上的交易,范开透过电脑将一份报表e-mail到「辛氏金控」。 不一会儿,对方就来电了。 「范,这笔投资转的漂亮。」 「幸不辱命而已。」 「下星期三晚上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的尽心尽力。」 「有免费的饭可吃当然好,不过我想多带一个人。」 「谁?」 「我的助理。」 「就是那个讨厌你到底、每天给你脸色看,偏偏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学妹!?」对方轻笑。 「辛皓城,你这是在嘲笑我、挖苦我吗?」亏他们两个那么好的交情。 「都不是,只是奇怪你怎么能忍了一年多都没动作而已。」辛皓城回道。 他和范开是在美国游学时认识的,交情相当好,从独来独往的范开会替自己找一名助理开始,他就嗅到那么一点点不同。 只不过日子过了一年多,他所听到的,还是范老是被暗骂的情形,让他真是不知道该叹息范的笨,还是认为老天爷果然公平,让范有颗精明的脑袋,却让他的爱情线特别粗。 「我只是不想操之过急。」要视他为最大敌人的秋欢一下子就接受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用了个迂回的方法,先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但是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耐性大约就到这里,接下来……他可不打算再这么「温吞」下去了。 「听起来,你好像已经有方向了。」 「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你要见见她吗?」范开把话题转回来。 「当然要。我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有这种魅力,可以让你这尊『不动明王』动了凡心。」 从过去到现在,范开远离女人的个人原则可是相当有名的。 「你还在笑,我真的是误交损友。」范开叹息。「小心报应不爽,哪一天这种情形就轮到你身上。」 「再说吧,我的秘书在叫我了,星期三见。」女人?哈!全天下他在乎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辛家男人全宠在心头上的小宝贝——辛皓熏。 想到今天要准时下班回家陪妹妹吃饭,辛皓城很快收线,开会去。 范开也挂回电话,想到身为辛氏金控执行总经理——辛皓城每天的忙碌生活,他还是偏爱目前的逍遥自在,对企业的继承一点兴趣也没有。 低着头,范开在便条纸上写下待办事项,然后放到另一张办公桌上,以磁铁压住。 现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再五十分钟,他那从不迟到的助理,就会拎着空饭盒进办公室,看到这张纸,她肯定又要抗议一番。 他一直知道秋欢很讨厌他,一来是因为她的态度太明显了,二来是——在见到孟秋欢之前,他就听母校系里的教授和助教们提过了。 f大有财经科系以来,最与众不同的两朵奇葩:一个是在七年前毕业的他,一个就是现在大三的秋欢。 之所以被公认为「奇葩」,完全归功于他们一些共同特点…… 第一,他们全是以榜首进f大财经系。 第二,入学后,他们的成绩都保持在全系第一名,从无例外。 第三,在系所教授以严苛闻名的给分制度下,他们两个是唯一学科平均达到八十五分以上的人。 第四,他们对商业都有着天生的敏锐,让他们不仅在学业上突出,连实际操作投资都只盈不亏、对商业分析头头是道,年纪轻轻便小有资产。 第五,他们一个俊男、一个美女,连外表都是校内外的注目焦点。 ……更多类似细项,不及备载。 总之,在他和她身上,有太多相似的特点,虽说两人入学年份相差八年,但在范开带给f大的风光没减半分的时候,又有孟秋欢的出现,两名高材生让系上的教授赞不绝口,自豪不已。 原本相差八届的他们,应该是没有交集的,但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把他们两个人拿来作比较,偏偏范开的在校成绩,刚好比孟秋欢优良,孟秋欢就被贬低了;说她再有才能、再厉害、再优秀,女人毕竟还是不如男人,她的成就还是比不上男生们最祟拜的学长——范开。 这种话,分明就是讲来挑衅孟秋欢的,叫一向对自己要求甚高、自信甚高的孟秋欢,怎么吞得下这口气?更别说这句话的来源,是从一个追她追不到,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的臭学长嘴里讲出来的,孟秋欢有多气就可想而知了。 男人的面子重要,但是,女人的「眉角」更是绝对不能被臭男生削下来丢在地上踩! 秋欢不但在学校整得那个男生从此看见——不,连听到她的名字都自动闪的远远,对范开更是起了挑战心,非得赢过他、让那群臭男生「鸡嘴变鸭嘴」不可! 而他——纯粹是可怜无辜、没事被拖下水的范开,就成了孟秋欢这辈子最大的假想敌,每天被某人骂到臭头。 真的是有够冤枉的。 而秋欢会讨厌他,也不完全是因为被人挑衅,最重要的是,范开的成绩的确胜过她,在财经界的成就的确很高,而这部分,偏偏是秋欢自认最有天分、最不肯输人的事,好胜心很强的她,当然不可能认输,也就把范开当成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了。 当孟秋欢大一下学期中,范开回母校研究所旁听课程,顺便探望教授的时候,这件事就传进了他耳里,让他啼笑皆非。 莫名其妙成为被恨的对象,真的、真的是有点冤。 「不过,这其实也算是件好事,良性的竞争会带动整个环境进步,提升大家的素质。」教授很乐观地说道。 「教授很欣赏这位学妹?」敏锐的范开,当场就听出教授的赞赏。 「我当然欣赏她。」教授笑呵呵。「身为一名师长,就算教书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教出一个天才学生,可是我却很幸运,在我退休之前,就让我遇到两个,而且你们两个都没有出国意愿、不羡慕留学,也不认为外国月亮比较圆;就在台湾,打算以自己的实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成就。」 为人师者,再也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学生有出息,更来的欣慰的事了。 「只是成立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哪算得上什么成就。」范开笑笑的。 「我相信你的目标和志向,绝对不只这样。」对于自己的得意门生,教授是非常有信心的。 「试试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人活着,总是要挑战一些自己的目标,人生才不会太无聊。 「你想不想认识一下这位杰出的学妹,我可以帮你介绍?」教授热心地问道。「我有预感,你会喜欢她的。」 「不用了,如果有机会,我们自然会遇上。」 当时,他不认为自己和这个小他八届的学妹会有什么交集,只是万万没想到,当天下午,他们就碰上了。 严格说起来,那种场合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初次见面场合…… 孟秋欢走在财经系大楼左侧的林荫道上,想到上星期交的报告,今天上课时让教授评为特优,而且赞不绝口,她就觉得非常开心。 在这种开心的时候,偏偏就是有不识相的人会来插花—— 「孟学妹,这束花是送给妳的礼物,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妳吃晚饭?」 捧着鲜艳的花束、西装、领带,故作文质彬彬的礼貌语调、又一副温文尔雅的架式,被表白的女生还没回头,就已经开始想吐了。 当范开走出教授的办公室,正准备经过这片林荫大道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巧让他碰上这一幕,让他一时真是不知道该假装没听到的走过去比较好,还是躲起来等他们离开了再走。 等等,孟!?该不会就是孟秋欢吧?有这么巧吗? 范开顿时停下来,后退几步倚着某棵树,开始好奇地想知道她会怎么回应。 「抱歉,我对花过敏。」女生不客气地回道。 「那么,晚餐?」学长锲而不舍。 「我有约了。」她对花过敏,对人更感冒。 「学妹,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你的面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撇清得很。 「学妹,妳很难追耶。」学长垮下笑脸。 「难追,总比随和好啊。」她笑咪咪的。 「可是妳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实在让男人很挫折……」 她拍拍他,「孩子,早点受到挫折,可以让你早点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别再作白日梦了。」去,毛都还没长齐,居然敢说自己是「男人」,还是回家多吃几年饭吧! 「喂,我比妳大耶。」学长拍开她。 居然拿对待小孩子的态度跟他说话,也不想想她还小他两届耶! 「放心,年龄跟成熟度没有绝对的关系,你不必觉得丢脸。」反正,他不是第一个被她拒绝的学长,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是她自满,只是她对男性同胞的劣根性太过了解,愈追不到的,通常他们就愈会成群地前仆后继,好像没追到这个女生,就多削他们男生的面子似的,真是无聊的男性沙猪群。 「学妹,妳愈说愈过分了,我尊重妳是女生,但是妳说话该有分寸。」学长有点挂不住脸。 「抱歉,我对烦人的东西,通常没耐心。」丢下一句不怎么有诚意的道歉,她转头走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继续看她的书。 「妳、孟秋欢!妳太过分了。」学长低吼。 掏掏耳朵,不理他。 「我只是喜欢妳,想请妳吃顿晚饭,妳有必要把别人贬得这么低吗?」学长走近她,继续吼。 继续翻下一页。 「就算妳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就算妳长得漂亮,那也不代表妳可以这样随便糟蹋别人的心意;妳就是这种态度,难怪别人会说妳是刺猬花、大女人,白白浪费一张天生漂亮的面孔,脾气却坏得叫男人抓狂。 妳以为妳真的多优秀吗?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妳比得上f大最有名的才子范开学长吗?!他才是真正的厉害、真正的聪明,妳再用功、成绩再好,一样比不上范学长,女人就是注定要在男人之下,有什么好跩的……」哇啦哇啦,从个性到成绩、再到两性议题,学长一数落起女人,居然欲罢不能。 而她,竟然也就这么听他骂完,等他喘不过气的时候,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晶亮的眸底怒光闪烁。 「首先,长得漂亮是我家的遗传好,但我可没叫你来追我,自己定力不够好,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把,根本像只媲美猪哥的色胚,把不到又怪别人,这种男人最可耻,一点担当也没有。 我脾气坏又怎么样?我有叫你到我面前被我骂吗?刺猬花又怎么样?至少比你们这些贫血男多长一点脑袋,碰到你们这些男人耍白痴的时候,正好可以拿刺替你们针一针通血路,看你们会不会变聪明一点,这是功德一件,你应该感谢我的善良。 再来,大女人又怎么样?谁叫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只长身高不长脑袋、个个眼睛像得了青光眼,只看得见女人的容貌,看不见自己又笨又丑的短处,只会肖想女人自动匍匐在你们的脚下,简直比哆啦a梦里的大雄还白痴!」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脸不红、气不踹,又是猪哥色胚、又是贫血男、又是白痴笨蛋,当场让站在她面前那个学长完全呆住,面色一阵青青白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妳……妳……」生平没被人骂的这么彻底过,学长的脑袋彻底当机。 不提范开还好,一提到那个她听了几百次,好似男人的救星、财经界的超人,不论她的成绩多好就是永远输他的纪录、让这些讨人厌的臭青蛙老是拿来奚落她的骄傲的「无脸男」,她就更生气,骂起人来更不留情。 「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只长一张嘴、说的话不是讨好女人就是贬低女人的男人,装模作样自以为了不起,外表像猪哥还自以为是帅哥,脑袋里装的根本是发酸的臭豆腐渣,又、怎、样?自己比不上别人,就拿个早就不在学校的『先人』来压我,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志气吗?还真是『有志气』!」 虽然人长得比对方矮,但她的气势完全压倒眼前的大男人,让一个大男人严重口吃、目瞪口呆。 听到这个学弟追不上俏佳人,又拿他来作文章时,他就知道学弟惨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被骂也是罪有应得。 倒是……先人!?他有这么「古」吗?也不过就是离开学校几年而已,她一副他像历史课本上的黑白人物照一样,真是让他听了啼笑皆非。 本来很想走开,但秉持着爱护学弟妹的高尚情谊,实在看不下去的范开叹口气走过来,拍拍那位仁兄。 「追不到女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但追不到就开口骂女人是很难看的,回去吧。」真是可怜这位面色如土的男性同胞。 虽然他有错,但告白不成,反而被骂的狗血淋头,想回骂又骂不出来,那位学长拿着花,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只好先回去。 而秋欢双手环在胸前,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雄性动物,等着看他想做什么。 而他望着她,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这么一张美丽的面容、漾满慧黠的双眸下,却藏着一副这么火爆的脾气。 然而,她骂人时特别晶灿灵动的双眸灼亮又慑人,神情无畏的让人移不开眼,让他瞬间像被什么迷惑住,走到她面前。 「虽然他很烦人,不过妳骂的话也太不给他留余地了。」他轻叹似地开口。 刚刚那个学弟只是气炸而已,万一她遇到的是一个会动粗的男人,她那美丽粉嫩的小脖子可就危险了。 「怎么,你想替男性同胞讨回颜面吗?」小姐她心情被打坏,现在是谁惹她谁倒楣。 尤其,想到这位仁兄也是男的,她就一并气下去! 「不是,只是希望妳口下留点情;世事难料,今天妳得罪一个人,难保明天不会去求他帮助妳。」她太率直,让他不得不担心起她的未来。 「老头先生,如果你对『说教』这件事那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到家扶中心或者少年观护所报名,那里有一堆等待『开释』的人,一定可以让你说个过瘾、模仿上帝的宽怀,以满足你的无聊善心。」 「老……头!?」范开的表情有点滑稽。 他「高龄」还没过三十,已经晋升到「老头级」了吗!?这小姐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整天碎碎念那些人生大道理,不过,别不好意思,我不会告诉别人其实你去拉皮又整容、肉毒杆菌打了好几针、胎盘素吃了一堆,所以不会有人知道,其实你已经高龄过七十。」 抱著书走开两步,她又回过头,「哦,对了,不用太感谢我的体谅和善心,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bmw,而敬老尊贤也是应该的。」说完,小姐她走人是也。 对于她的火爆脾气、骂人不带脏字的创意和慧黠反应,范开简直啼笑皆非,不知道该赞叹她,还是该掐死她比较好。 教授怎么没提到她这张小嘴有这么厉害啊? 但话说回来,刚刚那个求爱不成的学弟,实在也很欠人骂就是,一点身为男孩子的风度也没有。 望着她气呼呼的娇小身影,消失在林荫大道的尽头,范开不由得摇头笑了。孟秋欢铁定是所有男人又爱又恨的梦魇。 美得叫男人忍不住接近,偏偏一接近就会被砸得满头包。 接近她,就像把钱砸进行情莫幻变测的投资标的一样,感觉刺激、风险很高,但是想看看她由讨厌变喜欢的神情却又要命的吸引人。 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他就是范开的时候,会不会把他修理得更惨? 第二章 答案是:会的。 当孟秋欢遇上范开的时候,从来没有一次给过好脸色,就连那次来请他帮忙拟合约的时候也没有。 想到这家伙就是那个「无脸男」--在看过他之前,秋欢已经把他的名字拿来作标靶射了,现在居然还被他撞上她被臭青蛙奚落的模样,秋欢就更气。 再想到她最自豪的专长,偏偏表现不如他,范开在她眼里,简直就是比十大枪击要犯更讨人厌! 都是他,害她得为了方便打工,不必在学校和范开的工作室之间来回奔波,所以尽量都把课集中在早上或下午。 范开的工作室,占地近三十坪,除了两张办公桌和一组待客沙发外,另外在靠窗的角落装设了吧台小厨房,保留烹煮的空间,剩下的便是档案柜和几盆长青盆栽,每天早上会有固定的清洁人员来整理打扫。 范开的工作要常和外人接洽谈论,而秋欢负责的,通常就是主内的资料搜寻和处理,辅助范开工作。 此刻,中原标准时间:下午一点三十分,工作室门口准时刮进一道身影。 「我来了。」秋欢将空饭盒丢进垃圾桶,然后滑进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 她的中餐,是在楼下的管理室解决的,边看新闻边跟警卫叔叔聊天边吃饭。 「怎么不直接拿上去吃?」有一次警卫叔叔好奇地问,明明办公室就在楼上,范先生也没有制止她在办公室吃东西,她干嘛不肯去呢? 「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在那里吃饭不太好。」这是秋欢的回答,但事实是--看着范开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吃饭,她铁定消化不良。 来这里当他的助理已经很委屈她了,她才不想「服役」满三年的同时,顺便带回「胃溃疡」当纪念。 但是警卫叔叔一听到她的回答却非常感动,认为她工作分明,又懂得替人着想,不在办公室吃饭以免影响别人的上班情绪,真是一个乖小孩。 秋欢只暗暗吐吐舌,就让警卫叔叔继续这个「美丽的误会」吧! 等电脑开启,她先点开昨天做到一半的分析图,然后拿出写满待办事项的便条,逐一细看。 嗯……有几张报表昨天已经做好,剩下后面的五份分析图表,要联络新盛证券的总经理修正融资方向、下星期三晚上要陪老板到长亭轩吃饭-- 「为什么我要陪你去长亭轩吃饭?」看到这一点,孟秋欢立刻出声质问。 正在浏览网页的范开抬起头,瞄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空饭盒,就知道她又在楼下的管理室门口吃饭盒。 「因为下星期三,辛氏金控的执行总经理辛皓城请我们去吃饭,感谢我们在股市被一片绿色天空包围下,还替他多赚了百分之一的利润。」 「他请的是你,可不是我。」 「所有的投资分析和市场调查,都是我们两个人合做的,辛总要犒赏替他赚钱的人,当然是我们两个都有份。」范开可没打算独占鳖头。 「这种事应该是你去就好了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哪能跟辛总这种大人物一起吃饭。」宴无好宴,应酬,敬谢不敏。 「但是,辛总点名希望妳也去。」拿辛皓城当借口,相信他不会介意。 「为什么?」她不以为堂堂一个跨国知名金控公司的执行总经理,会无端注意到她这种小人物。 「因为,及时在恐怖攻击发生前,把上亿资金抽离英国,转而投进外汇市场,趁着欧元上涨狠赚一笔的人--是妳。」范开笑咪咪地说。 「那是你搜集来的资料。」秋欢瞪着他。 事实上,那应该算是她幸运,毕竟恐怖攻击什么时候会发生,谁也不知道,只不过根据她拿到的资料分析,欧元极有可能在短期内上涨,所以她才建议把资金撤出没什么赚头的英国市场,转到外汇跑短线投资;谁知道才撤资的隔天,伦敦就发生地铁爆炸事件,让辛氏免于损失。 这真的只能说是走运,更何况外汇方面的资料是范开搜集来的,只作汇整的她可没习惯抢占别人的功劳。 「但是抓对时机撤资的,却是妳。」范开轻松堵住她的话。「再说,长亭轩的料理可是全台湾有名的,有人乐意当凯子,妳不觉得不去吃一顿实在很浪费吗?」 「无功不受禄。」真正精明的人才不会贪小便宜。 「那么,这样吧,就当是去巩固辛氏和我们的合作关系。」范开名义上是辛氏金控的投资顾问,但事实上辛氏本身的资金,有十分之一就操控在范开手上,算是范开手上的大户,留住客户绝对是必要的。 「对外交流的是你,又不是我。」丢去无聊的一瞥,秋欢开始动手整理手边的资料,准备作报表。 「别忘了妳答应过,必要时会参加饭局的。」范开祭出绝招。 「我、去!」恶狠狠瞪他一眼。 「很好。」望着她气呼呼又发作不得的表情,范开只觉得她好可爱。 但是秋欢可气得快喷火了。 卑鄙奸诈的小人,想到一年多前,她被他激的答应这项不平等条款,秋欢就觉得丢脸;因为她笨的被激。 而这个小人,每次都来这招,真的以为屡试不爽吗? 等着瞧好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把这笔帐讨回来! 每周末的聚餐,是孟家姊妹共同有的默契,让她们在各自独立生活的同时,也能随时知道姊妹各自的近况;每次聚会,每个人轮流作东兼挑地点。 孟家有四姊妹,外型各有特色,性情各自不同。 老大孟春艳,人如其名,高挑的身材配上一张精致美艳的脸蛋,让她永远不必担心没有追求者;可是,她却是个嫌麻烦的超级懒人,什么事只要能做十分就可以,她绝对不会想做那第十一分。 老二孟夏浓,清秀动人、个性温婉,那种从里到外明显的秀外慧中、娇柔可人,简直叫男人神魂颠倒,列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最佳代表,未婚,却育有一子,孟谦。 老三孟秋欢,个性活泼、脑袋精明,一张美丽的脸蛋虽然招来不少爱慕者,但是爱恶分明、刁钻灵精的个性,也吓跑很多人。 老四孟冬雪,即将面临升学考的高三学生,个性恬淡,聪明中不失慧黠,清丽的脸蛋可以轻易预见,待真正成熟后,她迷人的程度将不输给三个姊姊。 今天轮到冬雪找地点兼请客,她挑的是一家义大利面餐厅。 孟冬雪还只是个高三的学生,因为今天考试而提早放学,所以最早到;然后是永远不加班为何物的大姊孟春艳,再来是老二夏浓带着儿子孟谦,最后是赶市场报告兼作分析图到眼睛花花的孟秋欢。 「小谦谦!」一来,孟秋欢就呼唤着她最疼爱的小外甥孟谦。 「秋姨。」五岁的孟谦,说话非常清楚,而且非常有礼貌,看到秋欢大张着怀抱等着他扑过去,他非常贴心地自动走到秋欢怀里。 如愿抱到小帅哥,孟秋欢一脸满足兼安慰。 「小谦谦,秋姨好想你喔。」磨蹭着小帅哥俊嫩的脸颊,她撑了一个星期的「劳役」,只有看到小谦谦的笑容和二姊安适的神情,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继续替那家伙做事。 夏浓是四姊妹中个性最温柔、最不够强悍的,六年前一场意外差点让她提早告别这个世界,最后虽然救回来却丧失部分记忆,在那同时,医生又诊出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夏浓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其他三姊妹就成了她的后盾;只是孟秋欢万万没想到,平常被她贬抑到不行的男人,居然也会出现这样一个极品--小谦谦。 他简直是集俊帅体贴温良谦恭于一身的谦谦小君子,让人不疼爱也难。 「秋姨,我也想妳。」孟谦拍拍秋欢的背。 撇去这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不看,这两个人的举动,孟谦比较像大人,而孟秋欢这个老大不小的女人,简直就像是在撒娇的小女孩,看起来真是有够诡异。 「小欢,妳快把小谦谦抱到没气了。」春艳懒洋洋地提醒,注意到四周的客人都在看这对姨甥怪异的举动。 「才不会。」秋欢抗议,但怀抱还是松了一点点。 「三姊,先坐好吧。」冬雪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等着替人点餐的服务生,暗示秋欢要抱待会儿再抱,先点餐要紧。 「好吧。」把小谦谦抱坐在自己腿上,秋欢摊开menu。 四个人点不同的主菜,再搭配浓汤、沙拉、甜点、饮料……逐一点全了,然后啃着小餐包开始聊天。 用餐时间,孟谦坐回母亲身边,怀里没了小帅哥,秋欢立刻一脸哀怨。 「唉!」 「怎么了?」夏浓问道,会叹气实在不像秋欢该有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得陪那家伙应酬而已。 「小浓,别问了,会让小欢叹气和生气的理由只有一个,还需要问原因吗?」春艳优雅地撕下一小块餐包,含在嘴里咀嚼。 夏浓一听,立刻满脸愧疚。 「对不起,小欢,要不是为了我,妳也不必那么辛苦去当助理……」 「停。」秋欢立刻喊道。「二姊,我跟那家伙纯粹是私人恩怨,跟妳没关系。」 「但是……」 「没有但是、可是只是总是一堆任何是,我说了算。」孟秋欢狠狠吞下一口面包。「处理那家伙是我个人的事,跟妳没关系。」 「三姊,他今天又做了什么事惹妳生气了?」冬雪好奇地问。 「下星期三,辛总请吃饭,我得陪他一起去。」想起来就令人气得咬牙切齿。 「辛氏金控的辛皓城?」春艳搜索了一下脑袋里的记忆库。「现年二十九岁、单身,辛氏财团的三公子,尊父孝顺、对兄弟友爱,尤其疼爱辛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辛皓熏。」 事实上,所有辛家人都很疼爱唯一的小妹辛皓熏,说把她捧在掌心里呵疼一点也不为过,而且还怕不足。 「大姊,妳好厉害。」冬雪赞叹地道。 大姊有着天生的慵懒与美貌,自成风情、记忆力超强,但对大部分的事都不太在意,除了自家人,她很少花脑细胞去思考什么事。 「我是ol嘛!工作的公司跟辛氏也有往来,对这些人物自然也得记住一些,不然怎么在外面混饭吃?」春艳抛给妹妹一抹微笑。 「他怎么会请你们吃饭?」夏浓也很好奇, 「那家伙是辛氏金控的投资顾问,也是辛皓城的个人财经顾问,上个月伦敦地铁遭受恐怖攻击,我们早一步撤资让辛氏免于损失、转投资欧元反而赚上一票,所以这算是犒赏吧!」 「这样的话,去参加个饭局也没什么,还可以免费享受大餐,更可以知道这家餐厅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吃,如果不错,就列入我们下次聚会的地点,也不错啊!」夏浓安慰道。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讨厌那家伙得意的笑脸。」看起来就是欠扁得让秋欢很想一拳挥过去。 「三姊,妳一脸暴力耶,」冬雪小心地提醒着。 「哼。」秋欢闷着表情,继续攻击小餐包和刚送来的浓汤。 「其实,我倒觉得那家伙没有那么惹人厌。」春艳慢条斯理地说。 「那家伙还不够讨人厌?!」秋欢瞪着自己的姊姊。 「小欢,其实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招惹妳,是妳先怨恨他的。」虽然小欢是自己的妹妹,不过春艳还是得很公平地这么说。 「他第一次出现就惹到我了。」第一次见面,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只当他是无聊的路人甲,后来知道他就是范开的时候,她同时也想到,那个时候他一定就知道她是谁了。 居然躲在一旁偷听别人说话,没道德! 「可是,对于三姊拜托的事,他很尽责的完成了耶。」冬雪说道。多亏有他,二姊的合约才能签的百利无一害。 「那是因为他不敢不尽责。」敢跟她交换条件,如果他让二姊吃亏,她保证会让他的日子很难过! 「可是,他却做的比那更好。」春艳晃了下透明玻璃杯里的冰水,看着冰块浮动,她轻饮下一口。 秋欢瞪着她的大姊和小妹。 「妳们是吃了那家伙的迷魂药吗?干嘛一直为他说话?!」可恶、可恶,秋欢气得攻击刚送来的沙拉,用力戳、戳、戳! 「那是因为妳每次提到他,都是火气旺盛,我们如果不帮妳降一下火,怎么能让妳看清楚事实,然后冷静一点去面对那家伙?」春艳懒懒地一笑,随意以叉子叉起一块葡萄干送入嘴里,吃食的动作优雅无比。 「冷静?」秋欢轻嗤。「我觉得一拳揍昏他比较省事。」跟他斗智,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 「妳真的愈来愈暴力了。」春艳啧啧摇头。 「暴力,不好。」孟谦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停下喝浓汤的动作,小小的脑袋摇晃着,说明他不喜欢这两个字。 「暴力当然不好,小谦谦不可以学喔!」秋欢立刻脸色一改,温柔慈爱的表情,跟刚才的嗜血喷火简直判若两人。「小谦谦是最有风度、最体贴的男人,千万不可以学别的男生变粗鲁。」那她会非常心痛的。 只有面对她最疼爱的小外甥,她才会有这种表情;正常的时候,孟秋欢是反应快速,而且犀利得让人无法招架。 「我不会的,秋姨。」绅士小帅哥回给她一抹微笑。 「小谦谦,有了你,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去撞墙。」孟秋欢简直把孟谦当成天下男性之楷模,没人可以比。 谁知道小帅哥居然又回她一句:「撞墙不好,会痛痛。」真的是有够善良之至。 当下又让秋欢倾倒的一塌糊涂。 孟夏浓看得微笑出声,「小欢,妳再这样捧小谦,他会不能喝汤的。」 对于自己生命中重视的人,孟谦一直都是全力全意对待,在跟阿姨说话时,绝对不会一心二用的一边吃东西。 孟谦是孟夏浓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虽然他的降临并不在预期之内、出生后也没有父亲陪伴,但是有三个阿姨和外公外婆的疼爱和数导,让孟谦变成一个非常懂礼貌又懂得替人着想的好孩子。 「喔,对喔,小谦谦,你赶快喝汤,别饿着了。」秋欢立刻道。 「好。」孟谦乖乖喝汤去。 秋欢以一种非常满足的表情,看着小外甥斯文的吃相,跟着一起喝汤。 春艳和冬雪无力地摇摇头。 「真是没救了。」 「但是,至少小谦让三姊不再那么生气了。」自家姊妹的脾气自家人清楚,秋欢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她不记仇,这样的个性成了她最大的缺点,但同时也是最大的优点,因为她不懂得虚伪。 「我倒觉得,这男人能让小欢气他这么久很不容易。」春艳微笑地道。她是那种不动脑则已、一动脑就直切要点的女人。 「是啊。」冬雪赞同地点点头。「大姊,妳认为--这男人为什么明知道三姊讨厌他,还硬要三姊当他的助理呢?」 「这个嘛……谁知道呢?」春艳笑容加深。「也许--他想自讨苦吃;也许,他想打包一个麻烦回家。」 「可是,有必要这么迂回吗?」如果是喜欢三姊,为什么不直接追求,反而跟三姊耗了一年,却没看见任何举动? 「如果不够迂回,怎么能引小欢上勾呢?」要是直接追求或表白,这家伙恐怕早被小欢一脚踹进太平洋,淹没在海水里了。 也对。冬雪点点头, 两姊妹望向和小谦玩得很开心的秋欢,心里同时开始猜想:小欢(三姊)到底有没有察觉,她已经变成一尾上勾的鱼了呢? 美妙的周休二日,周五晚上用来和她的姊妹聚餐兼聊天,至于周六早上,当然是睡到自然醒,这就是人生最好的享受。 一向不习惯浪费时间的秋欢,即使睡到自然醒,通常也不会超过早上十点,接着梳洗过后便带着一本书出外觅食。 住在台北市的好处,是你随时都可以找得到有卖早餐的咖啡店,然后点上一份美味的餐点,配上香浓的咖啡,作为美好一天的开始。 可是当秋欢端着餐盘坐下,准备享受美味的早餐加咖啡时,门口走进来的人却让她的好心情立刻结冻。 她更正:人生最好的享受是--不必看见范开这个惹她厌的家伙! 不过,范开似乎没看见她--也对,她选的位置正好藏在不透光的隔板后面,他身后跟着一名打扮很时尚的女孩子,两人点了餐,由范开付帐,并且端着托盘往另一头走去。 女人?女人?!这家伙有女人! 秋欢瞇起眼,心头突然浮现一种受骗兼上当的感觉。 当他的助理一年多,他全身上下唯一能让她认同,而且勉强算得上是优点的--就是他不滥交,对男女开系严守分际,不过,今天总算让她发现他的真面目了。 不滥交、严守分际?哈!笑话一则。他根本是周末天、泡妞天。他身上果然根本没有任何优点,依旧是顾她怨的臭男生。 咦?等等。受骗上当?哪来的这种怪感觉?还有,她干嘛这么气愤? 不管,丢开那种怪异的感觉,秋欢一边咬着潜艇堡,一边回想兼研究。 根据秋欢身为范开助理一年多的经验,这家伙除了公事、回校旁听选修一些课程外,很少跟女人有什么往来,现在身边怎么会突然出现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长得不错、穿着打扮属于名牌级,只可惜,气质有很明显的骄纵,看起来不像是位好相处的小姐。 看来他挑女人的品味不怎么样嘛,但会选上他的女人也实在有点没品味。 另一头,范开喝了口咖啡,先开口问道:「妳怎么会来找我?」 「我想你嘛。」她撒娇地道。 范开笑了下,「是想我,还是又惹了什么麻烦要我解决?」 「我、我又没有惹麻烦……」她反驳,愈说愈小声,「只是不小心而已嘛……」 「不小心什么?」耳尖的范开听得清清楚楚。 「不小心……把卡刷过头了。」 范开喝咖啡的动作一顿。「一个月刷爆三十万,还超过?」 「我是不小心的嘛……」她低着头解释:「这个月正好换季,有很多东西我都想买啊,而且我朋友生日,我买了一份礼物送他,所以才会刷过头的……」 「既然要送人礼物,妳自己的东西就应该少买一点。」范开语气平顺地说道。 「我一时忘记了,等我买完自己的东西才想起来,所以就、就……」 「就刷超过了。」范开替她接下去。 「嗯。」她垂着脸点点头。 「既然明白自己花用过度,那送朋友的礼物可以选择价格不那么高的,我想妳朋友应该会懂妳祝福的心意。」范开淡淡地道。 「可是,那样礼物是他指定要的,我上个月就答应他了,当然不能反悔……」 「他指定了什么礼物?」范开问道。 「这……」她一脸犹豫。 「不能说吗?」 「我说了,你不可以骂我。」 「从小到大,我骂过妳吗?」范开反问。 没有。所以她就招了。「是一套亚曼尼的男仕精品服饰。」 范开面色不变。「妳超刷多少?」 「呃……十八万。」 「他是妳男朋友吗?」 「还不是。」她老实地道。 「妳喜欢他,所以答应送他生日礼物?」范开再问。 「嗯。」她点头。 「这个男生……不会是外表条件很好,身边围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是他承认的女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好厉害哦。 这太好猜了。范开忍住揉额角的冲动。 「佩羚,妳已经大学毕业了,该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妳付出、什么样的人不值得理,妳认为妳送了一套亚曼尼服饰,就可以让他喜欢妳吗?」 「这……」应该是不能吧。毕竟他身边的女孩子,都是可以送得起这种礼物的人,相形之下,她并不特别。 「但是,借着礼物,他应该会明白我的心意。」 「这种事,光是明白没有用,还得有意愿才行。」范开耐心地道:「如果今天他跟妳在一起,是因为妳送的礼物,那么一个可以用礼物买来的男人,有什么价值?如果今天他根本不喜欢妳,只拿妳当凯子,那么妳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妳对他了解多少?」范开再问。 「呃……不多。」除了他的名字,身高体重年龄、家庭环境普通之外,一概不知。 「对一个妳了解不多的人,妳说喜欢他,会不会太早了?就算世上有一见钟情,那也得双方都有情,妳能感觉到他对妳特别好吗?」 「我……」她一脸犹豫。 「感觉不到,对吗?」范开直接替她说。 「嗯。」她只能点点头。 「这样,妳还要继续当他的提款机吗?」范开再问。 「我……」她知道不应该,可是想到他多情又忧郁的眼神……「也许,他只是家世不好,所以不好意思表明心迹……」 「如果足这个原因,那么他就不应该接受妳的礼物,更不用说是指定。」范开的分析直接又犀利:「他若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不会随意接受别的人馈赠;他如果对妳有意,不会连一点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佩羚,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去深思、去想,妳明白吗?」 「我……明白了,可是卡款……」 「这次,我帮妳,帐单寄来后,妳直接拿给我。」范开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下不为例。」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不刷过头;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她开心地搂了他一下。「过几天我再把帐单拿给你,我待会儿跟朋友还有约,先走啰。」 解决了心头上的烦恼,她高高兴兴地跳出店外,再朝范开挥挥手,人就跑掉了。 范开只能摇摇头,将几乎原封不动的餐盘拿到回收台,然后笔直走向藏在另一头的某人,坐进她对面的位置。 「嗨。」 我不认识他。孟秋欢把脸藏在书后,当作没听到。 范开诡异地一笑,然后把她装着咖啡的托盘拿到回收台去。 「喂,你干嘛?!」这下秋欢不能再当他不存在了。 「跟我走。」他拉着她就往外走。 「喂,放手,我才不要跟你走……」差点来不及拿背包和书,秋欢抗议无效,还是被拖出去了。 这个土匪! 第三章 孟秋欢被一双比她强壮的双臂塞进车子里,还扣上安全带,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拖」出一家店。 太过惊愕的事实让她一时忘了反应,就这么呆呆被挟持上车。 「你、你土匪啊!」一回神,秋欢就开骂。 「我只是用比较有效率的方法来达成目的而已。」他修正,双手流畅地转着方向盘。 「比较有效率的方法?!」秋欢听得差点抓狂。「你这叫什么有效率?根本是逮了人就跑!」 「妳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不过事实是,我达到目的了。」 秋欢瞠目。「你、你你你、给我停车!」可恶可恶可恶! 「在这里停,不好吧?」他一脸为难。 中央内线停车,不消一分钟警察就会来开单了。 「停、车!」她再说一次。 「不行。」为了大家的安全,他当然不能停,万一造成后面来车煞车不及追撞前车,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秋欢气炸了,她拔开安全带的扣子,倾过身跟他抢方向盘。 「秋欢,别闹!」他努力稳住。 「谁才是在闹的人!」她吼回去。 「妳这样闹会让我们发生车祸。」 「那是你活该!」车毁再花钱修理,哈哈哈。 「发生车祸也会让我们两个人受伤,我不介意和妳一起『殉情』,妳要吗?」他稳稳地驾着车子,不让她抢去方向盘,还很冷静地幽了她一默。 啥啥?殉情?!秋欢唬--地收回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他殉情? 「想想看这个标题:忠孝x路发生追撞车祸,引起肇事原因是某车上的男女发生口角,互抢方向盘使车子失控,进而引发追撞事件……」念的真是比报告新闻的主播还专业。 「哈哈哈,不好笑。」要什么冷! 「秋欢,我只是想请妳去吃早餐,妳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吧?」见她冷静了,范开笑着说。 她的脾气一直没变过,对于讨厌的人事物,态度总是火爆的让人招架不住;就连在上班时,她也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范开实在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罪大恶极。 一切都是别人造谣惹的祸啊,苦果却要他这个无辜的第三者承担,实在很不公平,他只不过是在校成绩好了那么一点点,这样就被她恨之入骨实在太冤,范开当然不会认这种帐。 「我已经吃鲍了。」她没好气地回道。 之前在咖啡屋她虽然发现他,但她可没兴趣把好好的早晨时光,浪费在一个她讨厌的人身上,更何况两桌之间距离遥远,她也听不见什么,所以干脆当他不存在地享受她的早餐和咖啡。 可恶的是,她的咖啡还没喝完,就被某土匪拿去回收台了! 「可是我还没吃,而且我刚刚倒掉妳半杯咖啡,妳不觉得应该再a一杯回来才合理吗?」他大方建议她可以敲诈他。 「要喝咖啡我可以自己买,用不着你多事。」赏他一对白眼。 「那我请妳去吃一顿,就算是向妳赔罪?」方向盘转了个弯,他将车子开向阳明山。 「我、不、希、罕。」瞪他。 「那我希罕,可以吗?」 「你希罕是你家的事,跟我无关。」她双手盘胸,开始怀疑这家伙另有目的。 「可是妳现在人在我车上,恐怕得先听我的耶。」他好抱歉地说道,然后站在她的角度认真分析:「在这种情况下,妳所能做的只是减少自己的损失,敲诈我一顿可以满足妳的胃、可以让我花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想,有道理。反正人都在他车上了,有中控锁锁着车门,她也不能跳车,敲诈他的确是报复的一个好方法。只是…… 「你干嘛一直建议我敲诈你?嫌钱太多是不是?」有病。 「当然不是,只是有人敲诈,也得有人愿意当冤大头才行;而我,只肯给一个人毫无节制的敲诈。」他意有所指。 「你想给谁敲诈是你家的事,干嘛绑架我?!」她不给好脸色。 谁叫他得罪她!孟秋欢报仇,一定执行到底。 范开听了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好。他的暗示有这么难懂吗?怎么她一点都不能意会。平常那么精的人,为什么面对他就只有糊涂加怒火? 范开揉揉额角,一边暗叹她的迟钝,一边努力把车开上阳明山。 看来他得改变策略才行,再这样磨下去,她只会记恨他的成绩和他的可恶,一点都不能体会他的心意! 天际阳光晴朗,地面上的气温因为锋面过境后而显得微凉,这种日子正好适合出外游玩。 但是,要找对伴才行。 天气很好,阳明山很美、空气新鲜好闻,一片青山绿地加好花好景,可惜开车的是个顾人怨的家伙,真是破坏了整个画面。 范开将车开到阳明山某处山腰,停进一处以竹篱笆围起的前院,拉上手煞车,打开门锁。 「到了。」范开侧过脸,给了她一抹好看的微笑。 「哼。」秋欢依旧不给好脸色,自动开门下车。 可是,一下车,她就被那家店吸引住了。 那是一栋--外表全是红砖所建造的房子,屋顶上甚至有个烟囱,四周的窗户都各有一座小窗台,放置着各种会开彩色花朵的盆栽;窗下的绿地上,也种植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花色正开的鲜艳夺人。 屋子右侧是入口,门外有着一片漆成红砖色的木藤架,架上种着绿色的树藤花,而花架上摆着一张白色的秋千椅;藤架外,则放置了一个木制的红屋绿顶的小信箱,信箱下以一串风钤吊着这里的住址,绿色的屋顶上则以红色的篆体写着「悠然屋」三个字。 好像童话里的小木屋喔!秋欢一时看呆了。 「走吧,我们进去觅食。」 这家伙讲话真是一点也不童话。 秋欢很不想跟他一起进去,但是她对这栋红砖小屋很好奇,所以还是走进去了。 屋内的墙,与屋外鲜红的红砖色不同,屋内的墙壁被漆成了柔和的砖色。小屋里有着很充分的自然照明,除了窗户,还有来自屋顶的折射玻璃,将刺目的阳光软化成明亮的天光,引进屋子里,成为一种让人很舒服的光线。 四周墙上有着白色窗棂的窗户,还有各种挂画,而小屋里所采用的全是方型、被漆戍淡绿色的原木桌,配上较深的绿色沙发椅。 温暖、醒目,却不尖锐。 这栋小屋,就像一座梦幻糖果屋,而屋里的布置所带给人的,是一种舒适中含着无限欢迎的气息。 秋欢很少欣赏哪家店,但,悠然屋……很对她的味。 当他们站在门口,屋里的高壮男人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脸色不悦地迎上前。「两位,现在还不到本店的营业时间。」 言下之意是:请识相点儿,立刻离开,一个小时后再来。 「那么,当我们是来请求你施舍一份早餐,以免饿肚子的人,可以吗?」范开的语气是难得的戏谑。 「抱歉,我们不招待流浪汉。」男人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么,一个上门拜访的好友?」 「好朋友不会在『这种时候』上门来,破坏朋友的好心情。」男人丢给他一颗白眼。 范开笑出声。「好吧,我懂了,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牵着秋欢的手,对她说道:「显然老板还需要一点小小的隐私时间,我们就在外面的秋千坐一下吧。」 秋欢才要抗议「谁要跟你去坐什么鬼秋千」时,一声清柔的足以令男人为之倾倒的女声及时出现。 「不用了。」吧台后方走出一道美丽动人的身影,她穿着蓝色的薄纱长裙,足踩细带凉鞋,长长的直发被她束在后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跳舞、落入凡间的精灵。 「范开,欢迎你来,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她微笑地望向秋欢。 「她是孟秋欢,我的小学妹。」范开介绍。 「同时也是被他虐待的小助理,现在则是被某个土匪硬是绑架来这里的小肉票。」秋欢附加说明。 小肉票?对面的猛男和精灵对看一眼,交换过一抹笑意。 「欢迎妳来,希望妳的不情愿不会影响到妳对悠然屋的看法。」男人亲切地说道。 「带我来这里,是这家伙唯一做对的一件事。」秋欢直爽地说道。她非常喜欢这里给人的感觉。 「真高兴找到同好。」男人朝她伸出手。「我对这家伙也没什么好感,也许哪一天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该怎么整他,来平衡一下心里的怨气。」 「就这么说定。」秋欢爽快地回握,顺便一问:「不知道你的大名是什么?」 「莫凯。」男人回道,顺便搂来那名精灵似的女子,介绍道:「她是我的妻子,方悠然。」 「妳好像精灵。」很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秋欢赞叹。 「谢谢。」她嫣然一笑,很坦诚地说:「我很喜欢妳,希望妳有空常来。」 「我一定会。」秋欢允诺。也许下次孟家姊妹的聚会就约在这里。 「请坐。」方悠然开心地道,转头望向丈夫,「莫,我可不可以请我的新朋友吃东西?」 「当然可以。」莫凯溺爱地点点头。 「太好了。」悠然回到吧台,拿出托盘,摆上刚烤好的巧克力饼和一个蓝莓起士蛋糕,然后煮起咖啡。 在她煮咖啡的时候,莫凯把托盘端到秋欢面前。 「这是悠然请妳的,尝尝她的手艺。」跟刚开始的不悦相比,现在的莫凯简直就是一名和善的帅哥。 而这一切,只因为悠然的态度。 秋欢很明显地感觉出莫凯对妻子的深深爱恋,以及愿为她做尽一切让她高兴的事。 虽然自己的大姊有了一个男人,但是那和眼前这对夫妻的感觉完全不同;莫凯举手投足间的一举一动,完全配合着妻子,她毫不犹豫地相信,莫凯会为了他的妻子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我没有吗?」看着秋欢面前那盘让人垂涎欲滴的点心,没吃早餐的范开真的开始反省,自己做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失败。 「悠然没说要请你。」说完,莫凯很帅地走开。 范开一脸哭笑不得、但秋欢才不管,径自吃了一块还泛着微温的巧克力饼干,含在嘴里的美妙滋味让她瞪大眼,忍不住赞叹:「好好吃!」 「真的吗?」站在吧台里的悠然听见,脸上立刻扬起开心的笑容,「这是我今天试的新配方,好吃的话,妳要多吃一点喔!」 「谢谢。」秋欢不客气了,继续进攻蛋糕。 悠然再拿出两个盘子,各自摆上一些巧克力饼干,再烤了一份总汇三明治,连同两杯咖啡,让丈夫送给客人。 莫凯不太甘愿地送来,分配好两人各自的餐饮。 「孟小姐的是本店招待,至于你--」指着范开。「请自行付帐。」 「不行。」孟秋欢立刻开口:「我要敲诈这个绑匪,请把我吃的东西算到他的帐上,再加几成服务费都没关系。」 「没问题。」莫凯咧嘴一笑,拿起帐单刷、刷、刷地写了几笔,然后摆在桌角的帐单架上。「两位请慢用:孟小姐,如果妳还想加点什么,尽管点。」 「我会的。」孟秋欢慎重点头。不让范开的荷包好好「瘦身」一次,她就不叫孟秋欢。 范开听了,满脸哭笑不得,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很高兴妳喜欢这里。」看到她和自己的朋友相处愉快,范开其实也很开心。 「得了,废话少说。」孟秋欢对他才用不到「客气」这两个字。「请把你绑架我来这里的目的直接说出来。」 范开眼神亮了下,接着笑出来。「我早该想到妳会猜到。看来妳一点都不会把我的行动跟追求连在一起。」他的口气无比遗憾。 这样的话,她会比较好拐一点。 「少来,我看到你只会发火,没有第二种情绪,你到底要不要说?」她没耐心地瞪他一眼。 「好吧。」端出正经的表情。「我发现我们的关系很不对。」 「怎么不对?」啃完一盘巧克力饼,她开始喝咖啡。 「没有一个助理会摆脸色给老板看,更不会随便在老板面前骂老板。」依一般情况,这个助理早就被开除了。 「你可以开除我啊。」她快乐地建议,巴不得三年劳役提早服完。 「妳很能干,没有任何老板会开除妳这种人才的。」她对商业动态的敏感度和对财务分析的敏锐度,让他非常赞赏,但她对他的厌恶……实在让他很头痛。 所以,捡日不如撞日,既然在上班以外的时间遇到了,当然要把握机会逮住她好好问清楚;既然足休假的周休二日,她就不能用工作时间不谈私事的理由来把他晾在一边。 「谢谢。」她理所当然地收下赞美。「但是,你称赞我这么多到底要做什么?」很像废话耶。 「很简单,」他微微一笑。「我希望妳不再讨厌我,看见我像看见什么宿命仇人一样,巴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没那么好胃口。」她白他一眼。「你干嘛在意我讨不讨厌你,反正对你来说又没差。」 「当然有差。」 「差在哪里?」 「如果妳一直讨厌我,那我怎么让妳喜欢我呢?」 噗!「咳咳……」秋欢吞到一半的咖啡当场喷了满桌子,整个人呛咳不已。 范开反应很快地抽出面纸,倾过身替她擦嘴。 「小心一点。」没有感到恶心、没有取笑、没有戏弄,只有关怀。 「我自己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秋欢接受他手上的面纸,仔细回想今天的日期。奇怪,明明不是四月一日啊…… 不是在四月一日开这种玩笑,是会被她骂成猪头的,他不知道吗? 「回神了吗?」他再问,已经清理完残局。 幸好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不然还真浪费了悠然那么好的手艺。 「回神了,不过我觉得你该去看病了。」刚刚才呛到,为了避免骂人伤喉咙,所以直接建议他去挂号。 「我很正常,没有发烧没有生病,更不需要看精神科。」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范开忍不住为自己的目光掬一把同情泪。 会被她「电」到,算不算是上天对他的考验? 「那你怎么会讲出这种话?」难道被外星人附身了?! 「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她给他一个「这是废话」的表情。「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耶!」 「那是妳认为。」他从没这么认为。 「你干嘛突然这么说?」秋欢皱眉。 这家伙该不会又在要什么好计,想引她上勾吧…… 「秋欢,我的话有这么不值得相信吗?」她的表情真伤人,让他开始反省自己做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失败。 「当然,你骗我很多。」想起来就一阵恨。 「我没有骗过妳。」他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骗人,为维护他的「清誉」,这点一定要力争到底。 「你是姜太公,不必刻意骗人,别人就呆呆被你骗了。」想到「劳役三年」的事,她白了他一眼。 「我相信世界上没有那么笨的鱼。」会去咬没有饵的鱼钩。 「你的意思是说我比鱼还笨了?」她清亮的大眼瞇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骗过妳,我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她真的很难缠,而且固执。 「才怪!」 「那么妳说说看,我什么时候骗过妳?」 「如果你有那么诚实,那我的劳役三年是哪里来的?」她又没有自虐狂,没事干嘛累哈哈地替人工作?! 「那是交换条件。」根本不是骗。 「趁火打劫比直接骗人更可恶。」一句话,立判死刑。 范开一呆,终于知道历史上的六月雪沉冤是怎么产生的了。 「秋欢,交换条件是你情我愿,怎么能叫趁火打劫?而且,如果不这么做,妳会留下来当我的助理吗?」 「当然不会。」 「那就对了。」 「别告诉我,你提这种条件,只是为了把我留下来。」她瞇起眼。 「答对了。」她以为有哪个老板会忍受那么嚣张的助理? 「听你在『噗』。」她压根儿不信。 噗?「什么意思?」 「肚子里多余的空气,从底下排出来叫什么?」这还要她解释,真呆。 范开额上顿时降下三条黑线。「秋欢,妳真的很难缠。」他叹气。 「那当然。」骄傲的勒。 「妳真的那么讨厌我?」再确定一次。 「对。」没半点犹豫。 「好吧。」他点点头。正面追求失败,但至少他表明过了;接下来,就用他自己的方法了。 「干嘛?」她提防地问道。 「没什么。」范开笑的有点奸诈,若无其事地喝起咖啡,再请莫凯多煮两杯咖啡。 才怪!看着他的表情,孟秋欢提醒自己要小心,这个天生奸诈的家伙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诡计。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孟家秋欢接招便是。 她才不怕他! 第四章 美好的周末、快乐的周末、自由的周末,因为某绑匪的出现,差点统统幻灭。 悠然屋是个很棒的地方,有很棒的主人,认识两个新朋友兼战友实在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但是旁边多个惹人厌的男人,所有的高兴就全部归零。 老实说,范开实在不是一个存在感很重的男人,他不多话,也不刻意介入别人的攀谈,看她跟悠然聊得开心,他也就任她去坐吧台,自己一个人独自守在原座,喝着咖啡、吃着点心,半点被冷落的抱怨也没有。 尤其后来莫凯也没空理他,随着客人愈来愈多,莫凯这个厨房兼服务生忙的不得了,相形之下,只负责吧台的悠然就显得游刃有余。 「莫凯好忙。」她忍不住说道。 「嗯。」悠然盯着丈夫的身影,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点点头。「可是他不让我去外场,也不要我太忙。」宁愿自己忙。 瞧见有些男客人不断望向吧台这边,秋欢立刻意会。 「莫凯不让妳去外场是正确的。」站在离客桌有段距离的吧台里都这样了,要是悠然去外场,那些男人肯定会伸出野兽的獠牙,妄想扑过来。 「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所以都听他的。」悠然笑得满足。 这对夫妻感情好到真是有够让人羡慕的。 不过,有仇不报非淑女;莫凯这么忙,某人那么闲,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么一想,秋欢立刻跳下高脚椅,走回原位。 「喂,你很闲喔!」喝咖啡、看风景,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来这里,就是要享受这种悠闲啊。」他一派从容。 「去帮忙送餐。」她推他。 「送餐?!」范开瞠目。 「对啊,你看莫凯那么忙,不让悠然来帮忙就是为了保护悠然;你是他们的朋友,也是个男人,怎么就没有莫凯的体贴?看着朋友那么忙碌,你就不会主动帮点忙吗?」 瞧她说的这么义正词严,要是他胆敢不去,她八成又要数落他没义气了吧? 「喂,你到底有没有朋友间的义气啊?」见他不动,立刻再推推他。 果然。「好,我去。不过,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这家伙真懂得趁火打劫。 「明天陪我去看场电影。」 「陪你去看电影?!」她大惊小怪。「有你在,还有什么电影是好看的?」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直接嫌弃。 幸好他对她也没有这种期待。 「我请客。」 「该不会我没答应,你就不帮吧?」秋欢瞄他。 「我还是会帮。」范开笑了笑。 谁叫莫凯是他的朋友呢,反正来这里当「义工服务生」、也不是第一次了。 秋欢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次这么阿莎力。看在他做人算有义气的份上,她答应。 「好,我跟你去看电影,不过我要附带饮料跟零食,而且由我挑选。」看电影嘛,不配点东西吃吃喝喝,等于少了一样乐趣耶。 「没问题。」 「那你快去帮忙吧!」秋欢挥手要他快上工,用力奴役他。 范开起身接下外场的工作,让莫凯可以专心在厨房忙。 秋欢则回吧台旁,继续欣赏悠然忙碌却流畅悠美的像幅画的舞动之余,不忘三不五时指挥一下「义工服务生」上菜。 这种假日……其实也很不错哟! 因为有奴役到范开,终于出了一小口她被奴役一年多的闷气,再加上她开口要吃的东西,范开没有一样说不,全都乖乖付帐,连到便利商店买了两包科学面,一包「命令」他陪她一起吃,他也乖乖吃了,所以星期天看电影时,秋欢没摆太多脸色给范开看,也很难得没对他开骂。 「秋欢,妳今天心情很好?」跟星期五下课时惨澹的脸色完全不一样,笑得之开心的勒。 「对呀。」秋欢快乐地点头。 「周末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不管教授是不是在上课,固定坐在秋欢前头的曹建国偷偷转回头问道。 「当然啰。」呵呵呵。 「什么好事?」说起来让他也高兴一下。 「不告诉你。」 「这样太没同学爱了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是独善其身。」秋欢笑咪咪地回他一句唇语。 曹建国还来不及反驳,前头的讲台就先传来一句怒喝: 「曹建国!」 他倏然回头,整个人坐直。「有。」 「你在做什么?」吼音雄壮威武的教授质问。 「我……呃……没什么。」曹建国硬着头皮回答。 「你明明转过头在影响后面的同学上课,你认为教授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吗?」教授吼声隆隆。 「当然不是。」曹建国连忙陪笑,突然想到孟秋欢正是教授的爱徒……「我只是有个地方不懂,在请问孟同学,请她说明一下,好让我能继续听下去,才不至于完全不懂教授在讲什么。」一边不忘回头使眼色给秋欢。 好小子,居然敢拖我下水? 同学一场,妳就救救命吧! 你欠我一件事我就帮你。 没问题! 「秋欢,他说的是真的吗?」教授立刻问。 「回教授,是真的。因为建国说他不想下次考试的时候又是满江红,所以事先跟我说,他有不懂的地方会随时问我。」秋欢起立,坦坦荡荡地回答。 教授一听,怒气顿时消了一点点,又因为是一向视为爱徒的秋欢开口说明,所以怒气就降的更多一点点。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免得影响别人上课,到最后两个都不会,懂吗?」对于知道求上进的学生,他就宽宏大量一点。 「是,我知道了。」曹建国立刻回答。 「嗯,那我们继续上课吧……」教授继续讲他的,总算天下……呃,不,是课堂太平。 一堂课结束,教授又跟秋欢讨论了一些对时下经济环境的看法后,觉得她对欧洲经济体系的投资趋势,有非常独到又精辟的见解,当场要她在半个月内交一份分析报告上来,就赐予期未免考的优惠。 真是羡慕死人了! 「一份报告,就可以抵掉期末大考,教授对妳实在好的叫人嫉妒。」曹建国又妒又羡。 「不用嫉妒啊,要不这份报告由你来写,我保证教授也会免你期末考,还让你高分通过,下学年不必再重修学分了。」秋欢笑嘻嘻地道。两人一同走出教室,往校门口走。 「欧洲经济体系之投资分析?」曹建国瞠着眼将报告标题念一遍。「妳干脆叫教授当掉我比较快。」 「所以啰,你有什么好羡慕我的?」秋欢反问:「期末考也不过就是写一些申论题,范围还没那么大,做这种报告要查多少资料,你知道吗?而且这种资料图书馆里还不一定有,必须综合理论、时事、欧盟成立前后各国的经济成长指数、币值、欧盟国家与非欧盟国家……」 「停!」曹建国已经头晕了。「我放弃。」 「知道难就好。」 「对我来说很难,对妳却一点都不难啊。」曹建国嘀咕。 「所以,我才是写报告的那个人,至于你--还是多念点书,为期末考奋斗吧。」虽然才刚考完试,但是自知期中考成绩满江红的人,最好自己自动一点儿,用力啃书去吧。 「是,我一向很认分。」再困难也要想办法低空平安飞过。「不过,妳要罩我,帮我作一份考前重点。」 由秋欢来猜题,命中率一定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 「刚刚是你欠我一件事吧,怎么现在还要我再帮你做一件事?对不起,前帐未清,恕不赊欠。」 「别这样嘛,我们是好同学耶!」曹建国开始展现磨功。「看在我们两个交情这么好的份上,妳就帮我嘛,不帮我的话,以后可就没同学让妳笑了。」说来真是悲哀,他对秋欢最大的作用,居然就是闹笑话,像刚刚上课时那样。 但,曹建国却是秋欢在大学里最要好的同学。 其实秋欢在学校里人缘并不算好,因为她功课太好、个性也太直,说话总是直爽的容易得罪人;女生嫉妒她在教授眼中的好学识、聪明又漂亮,男生则多半因为追求被拒而不爽。 而曹建国欣赏秋欢的爽朗和才气,却不会心动,他对秋欢较像是对待妹妹的纵容,被妹妹ㄠ一下其实也没关系:更重要的是,他并不会爱上女人,这件事全校也只有秋欢知道。 「我可以少笑一点没关系。」秋欢捉弄地道。 「啊,不会吧……」曹建国一脸打击。「妳真的那么狠心要拒绝我,置我于水深火热中不理,妳真的这么狠心,做的出这种罔顾朋友道义的事……妳……妳……」 「建国同学,你以为你现在在拍八点档吗?」悲苦的模样……还真像戏里的苦旦。 「秋欢……」曹建国无力,他很认真在请求她耶! 「我觉得,你应该点一些眼药水,加点泪光,会更博得妈妈们的同情,这样你这个苦旦就成功了。」非常务实的建议。 「孟、秋、欢!妳居然说我像苦旦,可恶!」 「哈哈哈……」秋欢大笑着赶紧跑开。 「别跑,妳这个没良心没同情心的女人……」一出校门口,跑步永远跑输别人的秋欢就被抓到了,还被曹建国挟在腋下。 「赶快答应帮我作期末重点,我就原谅妳,不然……」嘿嘿嘿的贼笑。 「不然怎样?」力气比不过他,秋欢索性由他去,唇角还笑得弯弯的,压根儿也不怕他的威胁。 「不然我就不放人。」真是可怜,他的威胁程度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点。 「你要跟着我,行啊,那跟我一起去打工吧。」秋欢才不理他,半拖着他往捷运站走。 「别想,妳不答应,我就不让妳去打工……」曹建国笑闹地拽住她,两人开始一阵拉扯攻防战。 这幕情景,任何一个人看起来,都会觉得这两个人是亲密的不得了,一定有不平常的交情…… 真的是……孰不可忍! 「放开她。」站在一旁等了十分钟的人,大踏步走过来,低喝的同时,一把抓开曹建国的箝制,将秋欢拉进自己的怀抱里。 突来的状况让两个人都是一呆。 「你在做什么?」他质问曹建国。 「我?」哪有做什么,只是同学间的玩笑而已啊! 咦,不过这个一脸妒火的男人怎么那么面熟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秋欢低叫。 「妳跟他是什么关系?」他低头问她。 「同学啊。」他干嘛脸那么臭? 「只是同学?」他追问。 「本来就是同学啊,你干嘛那么凶?」莫名其妙被吼,秋欢不高兴了。 曹建国看了看她、再看看他,突然理解的爆笑出声。 「你干嘛笑得那么难听?」秋欢抱怨。 曹建国不理她,只是回答他:「我和秋欢只是单纯的同学兼好朋友,我们刚刚只是在闹着玩。」解释完,再加一句:「我有爱人了,秋欢就像是我妹妹,再也没有其他了。」 这个秋欢真是迟钝,连人家打翻了醋酵子都看不出来。 他盯着曹建国半晌,最后只淡淡一句:「下不为例。」 「ok。」曹建国点头答应。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啊?」秋欢一脸狐疑。怎么她都听不懂? 「没什么。」曹建国决定早点闪人为妙,这男的看起来不好惹。「秋欢,我的期末重点就拜托妳了,拜拜!」闪人。 「喂……」秋欢连叫都来不及,忍不住嘀咕:「又没有鬼在追他,干嘛跑那么快……」然后突然想到身边这个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对建国那么凶?」她瞪着他问,没发现自己正被他搂在怀里。 「我来等妳下课,接妳去上班。」他回答的很顺,搂着她往自己的车子走。 建国?这么顺口的叫法真是……让他心里头非常不高兴。她对他,就只会「这家伙」、「那家伙」的暗骂。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说,你在打什么主意?」秋欢质问。 「秋欢,妳一定要把我想的这么市侩吗?」她真是多疑。好像他都不会做一些无聊、无意义、单纯的事一样。 「上过当的人再学不聪明,就真的没药救了。」她可是他奸诈下的受害者。 他顿步,面向她。「在妳眼里,我真的那么不可信任吗?」 「当然……」绝对肯定的语气,在望见他眼里的认真和失落的时候,突然说不出口,她别开脸。「那又不重要。」 「那很重要,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校门口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走到车门前,他先用遥控开锁,然后将她安置在车座--这次没用塞的了,自己再回到驾驶座。 「先去吃中餐,再回去办公。妳想吃什么?」面对秋欢,尊重她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她想了想。「拉面。」 「没问题。」 才经过一个周末,跟他吃饭好像变成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是,这可不代表她就不讨厌他了。 「你很会找吃的地方嘛!」看着店里和室的装潢设计,客人多,但店内不显拥挤的气派,秋欢难得称赞他。 要知道,在台北市餐厅很多,但正餐时间要找一间不挤人的店,还真是困难(贵的让人肉痛又规矩一堆的所谓高级餐厅除外),可是他就找到了。 要吃日式拉面,当然是找能做出日本料理原味的店家最实在,而这家标榜和风料理的店,看起来非常干净清雅,餐点的价格介于平价与高价之间,配合起店里的气氛,反而让人有种物超所值的感觉。 「刚开始工作时,身边的『交际费』没多少,但要跟客户谈事情总不能约在吵杂的地方,所以就找了几家不错的餐厅,既合公事需求、也符合人的胃肠需求,这家店就是那时候找到的。」范开说道。 「你也有手头很紧的时候吗?」好难想象喔! 她那副好像他天生就是很改、很神气的表情,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那当然。」差点想拿筷子直接敲她的头。「没有背景、没有雄厚资本,我又不愿意浪费时间,先成为某家公司的制式员工,然后再慢慢往上爬,当然一切都得靠自己。」事实上,这么说还太轻描淡写了呢。 创业维艰。虽然现在是各大公司自动想延揽他,但在他的名声还没在业界发光之前,他也曾过过一段四处举荐自己、递投资企画案、想办法开源节流的苦日子。只不过他比一般人幸运的是,那段日子并不长。 范开并不是好高骛远,也不是只想追求成功而不愿意付出的人,他想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事业,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所以他作下选择,宁愿辛苦一点,也不走成为上班族的冤枉路。 秋欢怪怪地瞄着他。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虽然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但也没有到她必须半工半读的地步,可是她却喜欢去打工,作为了解这个社会环境和训练自己独立的方法。 她知道看人脸色求生存的难处,也懂得请求别人相信你、给你一次机会有多难,因为别人永远没有义务要相信一个陌生人。 「干嘛告诉我这些?」她咕哝。 「让妳更了解我啊。」范开笑笑的。 「可是我比较习惯把你想成『非人哉』,也比较习惯把你当成顾人怨的讨厌家伙。」她口下真的一点也不留情。 「非、人、哉?」范开头上立时布满黑线。 「对呀,超人、不是普通人,气势永远改的半天高、奸诈的像只鬼,只有叫别人吃亏、没有你示弱的时候,」 范开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秋欢,妳一定要把我想的这么没人情味吗?」 「习惯了嘛。」她耸耸肩,正好拉面送来,她拿着筷子祈祷:「感谢范开自愿当冤大头,让我又免费赚到一餐,阿门。」 这是哪门子的祷告词?范开已经听到没力了。 「秋欢,妳可不可少气我一点?」 「可以呀,等哪天我打败你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气你了。」她笑咪咪的回道。 「打败我的纪录,对妳来说真的那么重要?」范开想了想后问道。 「对。」她头点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这点原因,范开已经好奇很久了。 相处一年多,他了解秋欢并不是好胜心真的那么强,或对别人的评价会很在乎的人;多数的时候,她可以说是很自我的。 也之所以,她会那么讨厌他,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这是我对自己的挑战。」 秋欢才不是好胜心真的有那么强,而是她对自己有一套要求标准。 拿成绩来说,对某些共同科目,她根本没有给自己标准,只要别当掉就好:但对于她最喜爱的财经类学科,她却要求自己非得达到最高标准不可,而且绝对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人。 这当然包括--成绩跟他相隔八年,至今却依然是f大的财经科系成绩纪录保持者的范开。 就某方面来说,秋欢也是很粗线条的,不然也不会老是被他「趁火打劫」得逞了。 第五章 「所以妳讨厌的,根本只是我的成绩,不是我的人?」这下范开终于明白了。 「成绩是你考出来的,就代表你这个人。」所以,她连人一起讨厌。 「我发誓,如果我早知道八年后会出现一个妳,我一定不会那么认真考试。」而是低空飞过。 别的女人听到这种话,可能会觉得非常高兴,有个男人为了讨好妳,什么都愿意让妳,多么有心啊!但是,孟秋欢可不是这种女人。 「你认为我没有实力可以赢过你吗?」她瞇起眼。 「当然不是……」 「你故意让我就是瞧不起我的实力,姓范名开的,我们梁子结大了!」哼! 用力戳面、用力咬,简直把拉面当成某人狠狠修理。 「秋欢,妳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范开叹息。 「有什么好说的?」哼! 「我只是希望妳开心,不要常生气。」范开放柔语气。「我希望妳对我,可以像对妳同学一样,笑得很随意、闹得很开心。」 「哼!」说到这个,她想到他到学校时发的飙。「你干嘛对建国那么凶?」 「有哪个男人可以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还不生气的?」范开很直接地反问道。 「喜欢?」她皱眉,联想到他在上周六说的话。「你是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看她这种反应,范开只能抬眼,无语问天花板。 他生平第一次追女人,那女人居然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半点也没放在心上,有哪个男人比他更可怜的吗?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女人……真的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可是,你又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秋欢说得很顺。 跟这女人讲话,恐怕连圣人都会发疯,偏偏……他却爱上这种女人。唉! 「秋欢,是不是不论我说什么,妳都不信?」范开过分平静地问道。 「嗯。」她头点的非常顺。实在是太习惯跟他唱反调了,所以他说的话,她一概往反方向回应。 「既然如此--」 怎样?她丢出一眼问号。 「我用做的吧!」说完,他倾向前,一手托起她下颔,温热的双唇随即覆住她红艳的唇瓣,吻住不放! 生平第一次被吻,对象还是她列为这辈子最痛恨的对象,秋欢彻底呆住。 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他强悍地吻了她好一会儿,顾虑到这里是公共场合,才不情愿地放开,秋欢头晕眼茫地望着他,觉得全身缺乏力气。 「你……你居然吻我……」她以为她是吼出来,结果发出的声音,却比蚊子飞大不了多少。 「用做的,比用说的来的有效,不是吗?」他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只不过奸诈之余,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斯文,一副诚实可靠的模样。 深吸口气,她凝聚力气大吼:「你这个混蛋!」 吼声之大,引起店内众桌客人的侧目。 范开镇定自若地站起来,朝大家鞠了个躬。 「抱歉,吵到大家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在生我的气。」 「哦,没关系没关系……」情人间的小口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不介意地继续用餐,一边不忘很八卦地拉长耳朵,注意他们这小俩口的状况。 范开重新坐下--不过是坐到秋欢身边。 「谁叫妳一直不相信我,我只好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了。」他微笑地说道,笑容里罕见的只有温柔,感觉不出任何算计。 秋欢瞪着他、瞪着他,好半晌,她开始吸鼻子,眼眶泛红。 「欢?」范开笑容顿时凝住。 「那是我的初吻……」 呃……他很高兴…… 「可是你居然吻的那么粗鲁,一点都不浪漫……」再吸吸鼻子,哽声地骂:「范开,你混蛋……」 范开着急了,他没有想到她会哭。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连忙把她搂进怀里,语气充满歉意:「我是太生气了,谁叫妳一直不相信我,偏偏我又想不出能让妳相信我的方法,才会这么做……」实在是也被她气得失去理智了。 「你混蛋!」抡拳揍他一下。 「妳要打要骂都可以,就是别哭。」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流泪,尤其还是被他给惹哭的。 「哼!谁哭了?」她推开他,「你别想我会原谅你。」可恶的家伙……不可饶恕的罪状,再加一条! 范开仔细看着她,发现她除了眼眶红、鼻子红之外,果然没有掉泪,这个倔强的小女人…… 「那妳想怎么惩罚我?」范开不介意被她记恨,只要她不哭就好。 「等我想到你就惨了。」哼!谁都别想欺负她。 「好,我等妳。」 将自己的面移到这边,范开就坐在她身边,接下来两人很快地将拉面给吃完,付帐离开,按预定行程回办公室工作去。 表面上看起来,秋欢一如往常,面对范开,谈公事还好,一撇开公事,她对他绝对没有好脸色;而范开也奇怪,对她的坏脾气与坏脸色,总是照单全收,不介意她撒泼。 但是实际上,只要没事做的时候,秋欢就会想到那一吻…… 「小欢,妳怎么了?」怎么跟小谦玩着玩着,就自己发起呆来了。 「没什么。」秋欢回神,立刻抱起同样一脸疑惑的小外甥。「对不起,秋姨冷落你了。」捏捏小谦谦嫩嫩的小脸颊,秋欢开心地笑出声。 见妹妹又笑了,孟夏浓也就不多说,继续整理小谦谦的夏天衣服。 而看到妈妈在忙,孟谦立刻挣扎出秋欢的怀里,帮着妈妈开始收拾东西。 「小谦谦好孝顺哦!」秋欢一脸又爱又妒。 「妳自己将来也可以生一个呀。」夏浓温婉地说道。 「才不要!」生出来万一跟那家伙一样好……咦咦?那家伙?!她怎么会想到他?! 去去去,倒带重来。 在还没找到够好的男人之前,她孟秋欢绝对不会轻言结婚。 「小欢,妳又失神了哦!」伸出手指在妹妹面前摇了摇,夏浓好笑地摇摇头。「妳在烦什么,就说出来吧!」 秋欢的个性一向强势,也聪明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绝少有发呆的时候,万一出现这种失神状况,也就代表--她正被某件事困扰。 「我……」犹豫了一下,秋欢还是决定说出来:「姊,如果一个妳很讨厌的男人突然说喜欢妳,妳会相信吗?」 夏浓想了想。「应该不会吧。可是,我讨厌他,那他讨厌我吗?」 「不讨厌。」起码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除了喜欢,他还有做什么吗?」如果只是表白,应该不会让小欢困扰;通常小欢对待讨厌的追求者,就是骂到他没脸再待下去,自动落跑。 「他还吻了我。」想到那吻,秋欢心里就闷。 「这男人不错哦。」敢吻秋欢,勇气可嘉。 「二姊,妳居然称赞他?!」秋欢怪叫。 有没有天理啊!她妹妹的嫩豆腐被人给吃了耶,她居然不生气,还称赞那家伙,她真的是那个善良可爱的二姊吗? 「先回答我,妳讨厌他的吻吗?」 「我……」其实不会。 「小欢,如果没有胆子跟没有一点把握,哪个男人敢轻易接近妳?」夏浓轻笑。「以前那些追妳的人,不是贪着妳漂亮,就是贪图妳在课业上能罩他们;可是一被妳骂之后,就全都消失了,有的还记恨的到处乱说妳的坏话。但这个男人没有,不是吗?」 「他……」是没有。 「被妳骂,他不生气;被妳拒绝,他再接再厉;为了让妳相信他、正视他的心意,他当然会做一些让妳出乎意料的事,不然妳怎么会把他放在心上?」 夏浓虽然温婉柔弱,但是她的心思细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也可以提供一些想法。「有时候,我们的身体反应,其实是最诚实的,如果妳真的讨厌一个人,妳根本不会让他接近妳,更不要说是触碰妳。」尤其是像秋欢戒心这么重的人。 而夏浓已经猜到这号人物是谁了。 「才不是。」秋欢否认,双手环胸。「我觉得他是故意惹我生气。」搞不好背后有什么计谋,想拐她上当。 「我觉得,是妳对他的偏见太多了。」秋欢的个性太好恶分明,决定讨厌一个人,就会固执的讨厌到底,再看不见那人的任何优点。 可这样的个性,其实是有盲点存在的。 「算了,好不容易终于摆脱他,我不要再想他的事了。二姊,我想吃妳煮的义大利面。」她撒娇道。 「妳还没吃晚餐?!」夏浓张大眼。 「没有。」秋欢摸摸肚子。 「那妳等一下,我去煮。」夏浓立刻到厨房,先煮开水,再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和其他材料,开始调配酱汁。 「谢谢二姊。」秋欢接下整理衣服的工作,跟小谦谦玩成一团。 这两天那家伙简直包办了她的时间表,去学校接她下课到公司、下班了送她回家,吃饭时问一到自愿当凯子,由她点餐,带着她去吃美食…… 从周末到今天白天,那家伙简直都跟她混在一起,秋欢的危机意识渐渐高涨,今天晚上就借口溜掉了,跑到二姊家清静一下,顺便玩小谦谦。 不过,夏浓的话,让秋欢忍不住又开始想。 这家伙在四天之内,已经招惹她好多次,软硬兼施地霸占住她的时间,甚至还……吻了她,他会是真心的吗? 可是什么样的男人,会明知道一个女人非常讨厌他,却还喜欢上她呢? 而经过这三、四天的相处,她对他的讨厌……好像没那么多了。 可是,女人怎么可以因为被男人吻过,就软弱下来?这样很没骨气耶!还是……她根本就没有讨厌他那么多? 啊啊啊啊……她的脑袋在呻吟。真是有够多的问题。 放问题在脑子里独自想到「爬带」,实在不是孟秋欢的性格,所以她决定了,有疑问就去弄清楚。 如果这家伙敢戏弄她的话,她保证,他会知道什么叫「孟秋欢式的复仇」。 经过和二姊的短暂谈话、小谦谦的陪伴,和一碗美味义大利面的加持,隔天秋欢精神抖擞的到工作室上班。 星期三是她课表中唯一整天没课的日子,所以她今天特别早出门,故意让某人「等无人」。 早上八点,秋欢就买了早餐溜进办公室,一面满足地吃着早餐配咖啡,一面愉快地想象待会儿某人来的时候会有的表情。 八点五十五分,某人快步走了进来,瞪着坐在沙发上神清气爽的她。 「早安。」翻开一页报纸,她抬起脸,朝他微笑地道。 她的微笑,让他呆了下,眼神迅速转为警戒。 「妳没有等我。」语气不是指控,而是陈述。 「嗯。」她大方点头。 「为什么?」 「你又没说早上会去接我。」她无辜地道。 「可是妳知道。」她一定懂。 「我有猜到。」她再度点头。「可是我不一定要呆呆在家里等你来吧。」一个人吃顿安静又自在的早餐,也是难得的快乐呢! 范开挑了挑眉,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秋欢,我怎么觉得妳好像故意在整我?」 这男人真是敏锐。秋欢笑得更加愉悦。 「有吗?」 「肯定有。」所以,对近在咫尺的美丽唇瓣,他的反应是--吻她。 秋欢这次没有呆住,也没有拒绝,只是让他吻着,不小心--唇舌动了下,却引来他浑身一震,然后抑不住吻得更深、更沉、更猛,而她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他,任他吻了个彻底。 久久,他的深吻才逐渐转为轻啄,秋欢的知觉这才渐渐恢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窒息,还在呼吸。 「你这是非礼,而且是办公室性骚扰。」她语音意外地沙哑,明明是指控他的,可蒙胧的眼神却不自觉透出一抹笑意。 「妳要告我吗?」她不发怒的神情意外的妩媚,让范开有点痴了,同时涌上更多的情动,抵着她的额,他说话的语音比她更为沙哑。 「那要看你怎么表现了。」秋欢眨眨眼,神情恢复为平常的精明和犀利,却淘气地眨眨眼。「如果你随便我敲诈,我就原谅你。」 范开有点受宠若惊。「就这么简单?」 她没有生气、没有骂他,也没有赏他一耳光?!「秋欢,妳是秋欢吧?」 「当然是啰,不然还会是谁?」她拍拍他,站了起来。「放心,我没有被外星人附身,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什么事?」今天早上,他好像只能跟着她的步伐走,完全没有自己的步调。 「先回答我,为什么一个男人明知道这个女人非常讨厌他,却还是喜欢她?」 「因为,他欣赏这个女人的性情,喜欢她的率真和爽朗,就算是发脾气和骂人,她却还是很有自己的格调。」 「这算是甜言蜜语?」秋欢柳眉一挑。 「是真心话。」他更正。 「好吧,到目前为止,我决定相信你。」多施恩的语气。 「呃……」他应该感恩吗? 「所以,你可以吃早餐了。」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拿出多买的一份三明治,然后再绕回来,连同保温的咖啡放到他面前。 「妳替我买早餐?!」这下他真的是受宠若惊了。 「我买早餐的时候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你今天早上表现很好,我就请你吃早餐;如果你表现太差,这份早餐我就送给垃圾桶。」她仰着表情说道,看起来可高傲的呢。 「那么,我该庆幸自己没有一进门就对妳发飙。」最近他真是愈来愈容易失控了,还真有负他冷静斯文的形象,而这,全只为一个呛脾气的小女人。 「算你够机灵。」她皱皱表情。「如果你敢对我发飙,我保证绝对让你领教什么叫『孟家女的坏脾气』。」 原来她平常的表现还不算坏吗?想起来真是让人发抖。不过,范开从来不害怕这一点。 他伸手,拦腰将她搂坐回自己身边,倾近她低问:「这表示,妳接受我的心意了?」 「是明白。」她推开他一点。「但可不代表我就会被你追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这种答案他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他最不怕的,就是她的挑战。 「暂时这样就够了。」幸好他从不期待秋欢有这么容易就被男人追到,即使这个男人是他。 他低头还想吻她一下,但是秋欢的反应是--直接推开他的脸,转向早餐。 「快吃早餐吧,老板,你已经『迟到』超过十分钟了。」 她的话,让他直觉转头看向时间。 中原标准时间显示:九点十一分。 接着秋欢笑咪咪的声音又响起:「即使是老板,也没有迟到的特权,所以今天下班时,你要补上十一分钟的班,才可以下班。」说完,她快乐地飘回座位去做自己的事,留下他孤单地面对那份早餐。 范开好气又好笑地拆开包装,开始吃那份三明治。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意外秋欢会小小地整他一下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是孟秋欢,一向不肯吃亏的、有仇必报。 人一旦想通,心情也变得很轻松,一整个早上,秋欢不但做好昨天欧美股市的变化分析,还顺便搜集了一些资料准备写报告。 午餐时间,当然a了范开一顿好料的来犒赏自己,秋欢不是那种会乖乖听男生话的女生,就算默许了他改变身分成了她的男朋友,她还是坚持维持自己的行事风格。 绝对、绝对不行变成那种在男人身边只会撒娇装娇弱的女生,不过她不介意挟持身分奴役他就是,嘻。 今天是辛皓城请客的日子,下了班,当然是让范开充当司机,两人一同到长亭轩赴约。 站在长亭轩中式建筑、外观富丽气派的门口,秋欢看看自己。 「就这样进去,会不会很不礼貌?」她身上穿的是牛仔裤配七分袖上衣、搭休闲鞋,一点都不正式。 进什么样的场合、该做什么样的打扮,虽然是很烦人的繁文耨节,可是在社会上,这也代表一个人的礼貌,秋欢虽然讨厌虚伪,可这点道理她还懂。尤其今天请客的是他们的大客户。 范开看了看她。「是有点,不过我想主人应该不会介意。」他自己身上的穿著虽然是衬衫加西装裤,但没有打领带,一样不见有多正式。 「那就走吧。」她让范开带着,背着背包走进餐厅。 表明了订位人的姓名,服务生立刻领着他们就定位。 「辛总经理有打电话来交代,他可能会迟到十五分钟,请两位务必见谅;另外,两位如果饿的话,可以先点东西吃,不必等辛总经理。」服务生一边替他们倒茶,一边忠实转达。 「那就麻烦你先送两盘茶点,不要辣味的。」范开说道。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立刻退下去准备。 秋欢好奇地打量这家港式饮茶餐厅。这家餐厅占了三层楼的面积,一个楼层的客桌至少摆了三十张,每一张之间都以屏风相隔,位置宽敞而不显拥挤,让装载茶点的餐车可以轻易通过。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中心拥有这种店面规模,老板一定不是普通人;相对的,能来这里的,也得具有相当的消费能力才行。 「辛总每次请吃饭,都要挑这种地方吗?」打量完餐厅,秋欢好奇地问。 就她担任范开私人助理一年多的经历,辛氏金控的辛总经理至少每个月请他吃饭一次,只不过以前她从来没跟过,范开也很少要求她陪着一起跟客户吃饭或谈生意。 范开先夹了一颗烧卖到她盘里,才回答:「他请吃饭,地点自然由他挑,客随主便。」他随和得很,从来没有意见。 「为什么辛皓城会这么相信你?」秋欢不客气地享用,继续问。 虽然一直知道辛氏金控是范开的大客户,但是之前她对他的事根本没兴趣,最多也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他的一概不想知道,所以没有问过;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奇怪了。 范开的名气虽然不小,可是辛氏金控却在六年前就聘他为顾问,他的名声其实有一半是靠辛氏金控这块金字招牌才打响的。 辛皓城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因为我们两个,算是同学……」范开把两人的关系解释一遍。「在美国虽然只相处两个月,但我们都很欣赏对方,城回国后接下辛氏金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我逮进辛氏金控帮忙;最后虽然我没正式成为他的员工,却也挂名顾问,然后替辛氏金控本身作投资计画与海外投资案的运作。」 他们的成就算是相辅相成、各取所需,不过说来,他还是比较占便宜就是。因为辛氏金控的名声,真的让他的工作室生意拓展不少,谈起case也顺利多了。 「原来如此。」秋欢点点头。两个臭皮匠,臭味相投。「可是,我怎么觉得事情好像不只这样?」 太简单的相识和太轻淡的叙述,这样辛皓城就敢上亿美元的资本交给范开操作,这也太冒险了吧?! 范开眼神闪了下。 「快说,别想瞒我或骗我。」她眼白一瞪。跟这家伙说话果然要非常细心,不然他一定不会把说完全。 范开笑了,忍不住偷亲了下她嫩颊。「欢,妳这么精明,会把我的秘密都挖光光的。」以后他在她面前,恐怕很难保持神秘感了。 「你又有什么事好不敢让人知道的?」秋欢白了他一眼。这里是公共场合耶,他就不能安分点儿吗?她可没有当众表演亲热的嗜好。 「对别人,当然有,对妳--没有。」在他决定让她成为自己的助理那刻开始,他已经把自己摊开在她面前,就看她发现多少。 让人满头黑线的是,直到今天之前,她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害范开不知道暗地里捶心肝多少次。 「那还不快说。」她正听的有趣呢。 「这个嘛……」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正好让他们聊到这里,点来的两盘茶点也吃光,身为主人的辛皓城终于到了。 第六章 站在离桌子两大步远的地方,辛皓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相邻而坐,男的不慌不忙倒茶水、夹点心,一边不忘回答问题,而女的就悠哉地喝茶、吃点心,她问一句,他回答详细。 这个男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认识超过七年的好朋友。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近视、老花、闪光……什么的,他还真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用那么耐心又体贴的态度对待女人的,真的是那个他非常熟悉、向来与女人保持距离的范开?!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举止之间虽然没有多露骨,但那种和谐的气氛是很亲昵的,辛皓城忍不住多看了秋欢一眼。 「辛总经理,已经来了怎么不坐?需要我迎接你吗?」范开抬起头,微笑地打趣道,很顺手地把空盘堆起来放在一旁让服务生收,同时也注意到辛皓城身后多了一个人。 「抱歉来迟了。」辛皓城颔首致歉,然后和身后的人一起入座。「今晚多了位客人。范,这位是文凯莉经理,上次你到公司开会时见过的;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助理孟秋欢小姐,对吗?」 「是。」他前后也不过就只有一个助理,非常好猜。 「孟小姐,幸会。」闻名已久呢。 「幸会。」秋欢不多说,只是看着他,然后再望向另一位表情不怎么友善的小姐,心里有数,表情沉稳,用轻松的语气问好:「文经理,妳好。」 「妳好。」身为陪客,文凯莉表现的很含蓄。 秋欢沉着的应对让辛皓城对她的评价增高,处在这种奇怪的情境下,她不慌不乱,以最自然而不失礼的方式问候他人,不特别惹人注目,却又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可见得她心思细腻、反应灵敏,范的眼光挺不错的嘛! 「范,文经理有一些关于欧洲投资方向的问题想跟你研究,所以自动要求前来认识你。」辛皓城用两句话说明为什么今天晚上的聚餐多一个人的原因,顺便投给范开一个赞赏的眼神。 「辛总,我不知道吃一顿饭,还要考我一次呢!」范开故意叹口气,「早知道这么难,我应该不要贪小便宜才对。」 「我相信,这难不倒你。」辛皓城笑笑地回道。 「难不难得倒,待会儿再说,倒是请问辛总,我们可以正式点餐了吗?」吃饭的时候,肚子最大,公事先放一边去吧! 「当然可以。」辛皓城唤服务生推餐车来。「想吃什么尽量点,文经理,妳也不必客气。」 「谢谢总经理。」一身套装、标准ol打扮的文凯莉合宜地说道,以非常优雅的方式向服务生点餐。 辛皓城固定点一笼小笼包、一笼水晶饺,再加几样茶点,然后是范开。 「有没有特别喜欢吃什么?」他问秋欢。 「都可以。」那些茶点看起来都很可口。 「那好。」范开刻意点了好几样不同口味的茶点,要让秋欢吃吃看不同的东西,再特地跟服务生多要一碟不加辣的酱汁。 「谢谢。」秋欢开心地大快朵颐。 因为临时多了一个人,很多话就不好开口明说,辛皓城干脆观察起范开和孟秋欢之间的互动。 他们随兴,却保持一份对彼此的尊重,范开很注意她吃饭的表情,如果她开心,表现她喜欢那样点心,他就少吃一点,如果她吃了眉头微蹙,他就多吃一点。 什么时候看过范开这么体贴一个女人?辛皓城真是开了眼界。 范开做人的原则是谦虚有礼,不刻意显露锋芒,但自我意识却非常强烈,行事极有主张,公事如此,私事亦是如此。 二十分钟过后,大家都差不多吃八分饱了,范开才率先开口: 「你身边不离的秘书今天怎么没来?」通常辛皓城出门应酬或者参与宴会、饭局,他身边必然伴着陆秘书,就连私人饭局亦不例外。 「她不舒服。」辛皓城简单回道。「倒是你,最近愈来愈忙了。」 由于只手操控辛氏金控上亿资金,又身为财经顾问,范开每半个月都固定要到辛氏金控的总公司参与会议,听取各项投资计画与评估海外投资的可行方案。 范开虽然身在台湾,但他主要的工作范围,都在海外,最熟悉的投资环境是欧美和第三世界。 以前,他们是每半个月就见面吃饭聊天一次,现在呢,除去开会时间,他们得特别再约时间才能吃顿饭。 「只要辛总你一声召唤,我就算再忙,也会空出时间。」范开一本正经地回答,可是语气超像拍马屁的。 「你有这么好说话?」辛皓城挑了挑眉。 「我一向很随和。」还真是说的一点也不脸红。 「那么,将半月会议改成每周会报如何?」 在金控公司,几乎是每天晨报、每周会报、半月会议、一月结会议的时时讨论经济环境的改变;面对海外复杂的投资环境,更是需要时时修正投资方向,但是这个不肯正式上班的范大顾问,嫌弃这样太多会议,坚持半个月才参加一次,就当是去向他报告资金运作的投资成果,还是辛皓城软硬兼施,才让范开点头多加一项审阅投资计画的工作。 这样叫「随和」,那世上大概没有「难搞」这两个字了。 「行啊,那我可不可以请辛总收回半数资金,把投资范围由全球改成欧洲,那我就每个星期都去参与公司的会报。」范开也不啰嗦,一项要求换一项,很公平,谁都不吃亏。 「算了,当我没说。」啧,早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千万不要以为身边多了个女人就可以拐到范开。 旁听的秋欢举手。「辛总,你们公司开会,会不会提供早餐、午餐,或者下午茶、晚餐之类?」 「因应开会时间,会。」 「那他不去,我去好了。」有免费的一餐可以吃,不去白不去。 「妳来能做什么?」辛皓城问。 「我负责把资料带回来给他看。」指了指范开。 「这倒值得考虑……」辛皓城笑的非常贼。 「欢,妳居然帮他。」范开几乎想呻吟。 「因为我想参观辛氏金控啊,看看国内首届一指的金控公司到底长什么模样,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把握啊。」有了辛皓城的许可,她相信她可以在辛氏金控内部畅行无阻。 「我--」辛皓城才开口就被范开打断。 「妳想去我可以带妳去,不用经过他同意。」范开立刻道:「下次我去开会妳就跟我一起去。」 「我答应孟小姐的条件,欢迎妳随时来公司参观。」就算不为范开,以孟秋欢自身的表现--他看到的分析图表每张都是她制作的,这种人才他也不会放过。「一言为定,可以吗?」 「欢?!」范开警告地望着她。 「换你欠我一件事。」秋欢笑咪咪地回道,才不怕他警告咧。 「妳趁火打劫。」警告变成了悟。 「学你的啊。」她多么受教呀。 「好吧。」除了答应,范开还能怎么办?审阅投资计画的工作是很复杂的,要他从每半个月收集资料兼分析和评估的工作,改成每周一次,可是会忙死人的。现在他还有别的事要忙,没空兼差。 「成交。」秋欢立刻转向辛皓城。「辛总,抱歉了,我的老板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这样子的吗?范开暗自怨叹。明明是他被敲诈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辛皓城忍住笑。「不过如果有一天妳不在范底下工作的时候,欢迎妳到辛氏金控来应征。」虽然放过一个让范做事的机会很可惜,但是能看到范吃瘪的模样,绝对更值回票价。 所有认识范开的人,都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好欺负的对象,因为他脑筋动的太快,也太精明,想整到他或者占他的便宜,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没想到这么聪明的人,也有自愿装糊涂的时候。实在太难得了! 「总经理,半月会议是公司内部很重要的会议场合,让一个非公司体制内的人来参与,这样好吗?」一直没开口的文凯莉终于出声说道,语气是请示,但话里的排拒可是很明显的。 「我想,这点范可以作保证。」辛皓城将问题丢给范开。 「当然。」范开与辛皓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我相信范顾问,不过……公司里若有人问起,又要怎么解释?」文凯莉继续问道。 「文经理,妳关心这么多,是打算替我回答问题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要有任何人问起这件事,我都请他找妳要答案,这样我也省事。」范开面带微笑,但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是我请问范顾问,怎么反而要问我了呢?」 「既然是我的问题,就由我来回答、我来烦恼,文经理就不必替我担心了。」范开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不多问了。」文凯莉笑得很勉强,话锋再转:「范顾问,关于投资欧洲市场的前置作业,该从哪方面着手,我不是很了解,我能不能私下请教你?」 「公事范围内,我可以回答。」范开的界限划分的可清楚了。 「那么我约时间去拜访你,可以吗?」 「下星期三就是开会的日子,我会回公司,我们可以在那个时候谈谈,相信文经理的问题,公司里的人应该也会有人想了解。」 「在会议上讨论我的疑惑,可能会耽误到会议的流程和大家的时间,这样不太好吧?」总之,她就是要争取到单独和范开见面的机会就对了。 「不如这样吧,妳真的想了解欧洲市场,可以先问问秋欢搜集资料的方法,妳的问题她应该可以解答。」 「她?!」文凯莉的语气很自然流露出轻视。就凭一个大三学生?! 「她是我的助理,欧洲市场投资的分析资料都是由她搜集、由她分析的,包括这次及时撤资英国转投欧洲本土,因而获利的计画,也是她提供的。」范开在桌子底下握了下秋欢的手,安抚她不要出口反击。 「怎么可能?!」文凯莉才不信。 光是想到要操控那么大一笔资金,而且要担负成败责任,一般人早就脚软了,而孟秋欢不过是一个还在学的财经系学生,怎么可能做的出这种决策? 「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做投资的第一项要点,就是要假设经济环境中的无限可能,从而找寻最有利的路线前进:就像要进攻一座城堡,你不能假设里头会有爱好和平、自愿臣服的将领,而是要考虑里头有无数条恶龙、就连护城河里也有数不清的食人鳄鱼,而你得找到那个对的进攻方式,进而征服整座城堡。」而谁都可以是那个进攻者,前提只要他想得到这座城堡。 文凯莉深思了下。「你就是以这样的基本理论来做分析与投资的吗?」 「可以这么说。」简单理论易懂,实际去实行可就各凭本事了。 「我明白了。」文凯莉伸出手,「孟小姐,以后请多指教。」 「彼此、彼此。」秋欢伸出手与她回握。 两个男人再度交换一眼,范开丢去两颗白眼,辛皓城则是笑得深沉,像在看好戏。 于是范开知道,这家伙今晚根本没安好心眼! 吃的太饱,秋欢建议到附近散散步再回家。 「妳想问我什么?」手牵着手,人行道上的立灯在地面上照出一高一矮的影子,范开忍不住把她拉近自己一点。 「问什么?」她抬头,一脸无辜。 「如果不是要问我问题,妳会约我散步?」范开太了解她了。 虽然秋欢接受他,但那可不代表她那颗小脑袋瓜,就不会继续运作和他斗智,对他的挑剔就会少一点,顶多……是在数落他的时候,没那么凶、多一点娇嗔的可爱表情。 「你讲的好像我很现实,没事就不会主动约你。」可恶,他干嘛那么了解她嘛,害她想装一下都不行。 「因为,我很了解妳。」范开笑着轻捏她的俏鼻。 「是喔……」她皱了下表情。「那我要问啰?」 「嗯。」他自认问心无愧。 牵他到一旁的角落,两人坐上大理石面的椅子,免得挡到别人的路:秋欢这才问道:「上周六和你在咖啡店见面、打扮很时尚的那个漂亮女生是谁?」 范开愣了下,他还以为她会问文凯莉,结果却是上星期的事…… 「为什么问她?」 「不可以吗?」她眨眨眼。 「当然可以。」只不过……「为什么现在才问?」那天他们整天待在悠然屋,她却什么也没提。 「因为我们关系不同了呀。」秋欢说道:「那时候你只是我最讨厌的人兼老板,就算好奇别在心里会得内伤,我也宁愿得内伤,才不要问你。可是现在不同,你依然是我最讨厌的人兼老板,但也同时是我的男朋友,我想……我应该有资格可以问了。」 她分的还真清楚。不过也因此让范开更加确定,在某些时候,秋欢可以多ㄍ1ㄥ了。 「她是我妹妹。」 「咦,你有妹妹?!」从来没听过有这回事。 「我从读高中开始就住校,上大学后就独立自己一个人住,也宣布不再依靠家里,放弃对家中任何权利的继承权,一切靠自己,我和家人的感情没有妳们四姊妹那么亲近,但逢年过节我固定会回家。」 他简单说明自己家里的状况,「除了妹妹,我还有一个弟弟。我的父母对我们的教育要求严格,但平常并没有太多时间管教我们,只要成绩符合他们的要求、个人行为没出什么状况,他们通常也不会过问太多。」 「那你妹妹来找你做什么?」 「我的家境算不错,父母虽然没有太多时间关心我们,但零用钱却一直给的很充裕:我妹妹大学毕业两年,目前没有太固定的工作,那天她会特地来找我,是因为她花钱超过额度,来找我替她付帐。」他把妹妹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秋欢听的瞪大眼。「范开,你妹妹蛮呆的耶!」 范开瞄了她一眼,「这样说太直接了吧?」 「抱歉,不过这是事实。」她吐吐舌。「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竞去倒贴男人,这种情况让人听了很无言耶,」 「对妳来说,大概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人这么笨。」糟糕,他居然被她传染,开始用她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的人事物。「但是不可否认,这世上的人有千百万种,有些人就是比较缺乏判断的能力。」 「也对。」秋欢点点头,想到她单纯善良到令人想保护的二姊。 「妳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二姊。」语气顿了顿。「二姊虽然不是不懂得分辨是非善恶,但是她看起来柔弱可欺,偏偏个性又不爱与人计较,害我老是为她担心。」 范开伸长臂,搂住她的肩靠向自己。「妳对妳的姊妹都很好。」 「那当然啊,她们是我的姊姊和妹妹嘛。」非常单纯的血缘天性,让她就是会替她的姊妹们付出。 也许他会受她吸引,也因为她热情的天性,她对身边的人都很照顾,并且无私付出,而他就做不到这一点。 表面和善好相处的他,其实与任何人都保持一点距离,不轻易让人靠近;而她虽然坏脾气、骂人的时候让人无法招架,可是她待人真诚,对于她认定的人,从来没有保持距离这回事。 纵使她的人缘不好,但她依然故我,用自己的方式过自己的生活。这……也是最打动他的一点。 欢有着无论做什么事都勇往直前、遇挫不退的毅力和勇气,而他却是那种没有通盘思考过前,不会轻易行动的人。 「妳对手足的关爱,是我真正喜欢妳的开始。」 范开轻笑地吻了下她的发梢。「正直而善良,毫不虚伪。」语气顿了下。「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和妳比。我能替妹妹解决问题,能给她劝告和引导,但绝对不会想揽下她的事;对我来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立的,她已经够大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乍听之下,这种想法实在有点冷情,毕竟他们是亲手足;但是想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秋欢可以理解他的心态。 「我懂了。」她点点头,语气一转,「再来,那位文经理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她对我有很深的敌意耶,而且那种敌意……很明显是因为某人才引起的……」不好好解释的话,他就完了。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疑惑。」他用那种「我完全是无辜的第三者」的表情和语气说道:「城会突然带她来……应该有他的用意,我没想到今天的饭局会有别人在,不然我就不会要求妳来了。」 「我不来,正好让你和她『聊』的愉快?」她斜睨着他。 「没有这回事,不想妳来,只是不希望妳面对任何不愉快的情况。」警觉地嗅出不对劲的气息,范开立刻解释。 「我没那么脆弱。」她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那种玻璃似的洋娃娃,随便一碰就碎,才不需要他来替她多操心。 「我知道,但我还是会想保护妳,这是男人的通病。」他低首倾向她的脸。「我尽量不过度,包容我这一点好吗?」 秋欢望着他,看见他神情里浓浓的关怀,这才点点头。「好吧。」 「谢谢。」他吻她,却立刻被推开。 「这里是大马路边、人来人往的人行道耶!」她低叫。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那又如何?」 「我才不要当众表演,爱现你自己去。」溜出他的怀抱,秋欢转身跑掉。 「别跑。」这种事他一个人哪「做」得来,范开几个大步就追上她,将她拉进怀里。 「不公平。」秋欢挣扎。 「的确很不公平,」他赞同地道,低头笑睇着她,「妳偷跑。」 「哪是?明明是你腿长,你应该把一步变成两步跑,这样才公平。」 「那样就不叫跑,叫『太空漫步』了。」他一本正经地道。 秋欢瞪着他,三秒钟过后爆笑出声。「天……我……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你这么有……幽默感耶……」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好而已。」他扶着她,免得她笑的跌到地上。 秋欢好一会儿才控制住笑声。「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拍拍他,原来他没很古板嘛,潜力无限。 「这么容易就让妳对我刮目相看,看来我要多说笑话了。」他惊讶地道。 「不要再逗我笑了。」她忍住笑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再笑下去准会肚子痛。 「好吧。」真可惜,难得看她这么开心。「走吧,我送妳回家。」这么一散步,居然就十一点了,他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 「可是,我还不想回家耶。」她眼神亮晶晶的。 「哦?」他望着她含带几丝淘气的表情,笑了。「那妳想去哪里?」 「今天感觉很好,我们上阳明山去看夜景,找悠然和莫凯好不好?」 「好。」 这个时候去找莫凯,一定少不了被瞪白眼,不过……难得轻狂,就不要想太多了! 第七章 悠然屋十二点打烊,但等最后一桌客人结完帐时其实已经过十二点半了,就在莫凯快把店收拾完毕的时候,不速之客就来了。 「抱歉,我们休息了。」莫凯站在门口,瞪了范开一眼。 「放心,我们不是来消费的,我们是来找朋友,你不会不欢迎吧?」果然被瞪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被瞪一下不痛不痒,当作没看到。 「当然不欢迎。」他们开店一天累了耶,这家伙还故意选在这时候来,简直就是故意在找麻烦。 「莫,是谁?」听到有人在交谈,悠然从里头走出来,一看见是他们,脸上立刻堆满笑靥。「范,秋欢,是你们,进来呀。」 「可是……莫好像不太高兴耶。」秋欢吐吐舌,现在才觉得,这个时候来好像太打扰他们了。 「他不会的。」悠然挽住老公的手臂。「莫,你去准备茶具,我们来泡茶好不好?」 莫凯点点头,先进去准备茶具。他对谁都不买帐,唯独对老婆的话绝对没有一个「不」字。 秋欢再度见识到悠然的魅力。 「悠然,数我。」秋欢立刻道。 「教妳?」悠然一脸困惑。 「教我怎么样才可以把男人教得乖乖的,让他完全听妳的。」而且要像莫凯这样,完全心甘情愿的哟。 「这个……」悠然的右手食指点着下巴,很认真地回想一下,她有教莫凯吗?好像没有。「我也不知道耶!」 她和莫之间,都是很自然的呀,没有什么教不教的;就算有,也是莫教她比较多。 「真的?!没有喝符水、下降头之类的?」 「啊?」悠然呆住。符水?降头?「那是什么东西?」 「妳不知道?!」这下换秋欢意外了。 「我欢迎妳来,但别教坏她。」莫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从悠然身后搂住她腰身。 「喔。」当莫凯不笑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慑人的魄力,秋欢吐吐舌,退到范开身边。 「怕了喔?」范开取笑她。 「哼。」她扮了个鬼脸。 「莫,符水和降头是什么?」悠然好奇地问。 「不好的东西。」莫凯搂着老婆回屋里,山上的夜一向比较冷,尤其现在是入秋时节,不注意保暖很容易着凉的,他可舍不得悠然生病。 「不好的东西?!那我不要知道了……」悠然的语气里满是惊吓。 秋欢和范开跟着进屋,听见他们的对话,秋欢敏锐地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范开,悠然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秋欢小小声地问。 「因为悠然不是台湾人,对中国文化了解也不多,当然听不懂妳在说什么。」范开怡然解释。 「原来如此。」秋欢很自然联想到,悠然应该是华裔,从小住国外。 很显然的,莫凯是个非常保护老婆的男人,也非常疼爱老婆,不过……她总觉得那种保护好像很不寻常。 进到屋内,四个人围坐在一桌,莫凯已经烧好开水、备好茶盘,也拿出开心果、瓜子、腰果、花生……之类的干果食品,配茶吃;只有悠然面前多了一杯温牛奶。 「哇,好丰盛。」秋欢眼睛一亮。 在这种三更半夜、人家打烊准备休息的时间来打扰,主人还拿出这些东西招待,身为客人的人绝对要懂得感恩。 「如果想吃蛋糕,冰箱里还有喔。」悠然说着,捧起温牛奶喝了一小口。 莫凯泡好茶,分别端给范开和秋欢,以及自己。 「悠然不喝茶吗?」 「她现在不适合喝任何含咖啡因类的饮品。」莫凯回道。 「为什么?」 莫凯偏过头,望着妻子的眼神又温柔又深情,悠然也回给他一个很满足的笑靥;他才轻着声音说道:「她怀孕了。」 「真的?!」范开和秋欢同时惊呼了一声。「恭喜!」 「谢谢。」莫凯招呼他们用点心。 「悠然有去给医生检查过了吗?胎儿多大了?」 「嗯,胎儿八周大。」莫凯回道:「你们来了,我也正好告诉你们,过一阵子悠然屋就会休业,往后会不会再开业,就看悠然的情况而定。」 妻子有孕,他将全心全意好好陪伴妻子。 「嗯,这样也好。」秋欢赞成,「不过……悠然屋如果休业,一定会有很多客人觉得可惜。」 「我只顾得了悠然。」莫凯淡淡地道,一手悄悄搂住妻子的肩,以一手继续泡茶。 好、好体贴专情的丈夫哦!秋欢看得咋舌,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爱妻如命的男人存在。 相形之下……身边这个时不时就欺负她一下的男人,实在很不可取。 「欢,妳在摇什么头?」一直很注意她的范开,当然不会没看见她一脸哀怨。 「我在想,为什么有的男人可以那么体贴,有的男人却那么猪头。」世间男人果然百百种。 「因为有些女人柔弱的像花,一折就碎;也有的女人就像孤傲的竹,又坚又毅。因为有不同的女人,就会有不同的男人。」世间女人同样百百种。 「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女人太多变,所以男人不得不多变啰?」 「基本上,这没有谁因为谁,一切都是相辅相成。」他婉转地回道,免得这个话题最后变成两性辩论大会。 「借口,你只是不想跟我吵才这么说。」她轻声哼道。 「因为现在不适合吵架。」他压低声音,示意她看向对面。 「你们自便。」说完,莫凯小心翼翼地将睡着的悠然抱起来,然后以沉稳无声的步伐走向屋后。 秋欢几乎是屏着气息等他走离开了,才又吐出气。 「他对悠然的深情,会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开始嫌弃自己身边的男人。」 可是,她怎么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莫凯对悠然……几乎是那种把全世界捧到她脚下犹嫌不够的娇宠,一般人很难会这样吧! 「你希望我像莫对悠然那样对妳吗?」范开忽然问道。 秋欢想了想。「老实说,不是很希望。」 「为什么?」范开喂她吃一颗腰果,再倒茶。 「我会羡慕悠然有一个全心全意疼爱她的老公,会喜欢看到他们幸幸福福的生活;可是,我想这种相处方式并不适合我。」顿了下,她吐吐舌。「我不是悠然那种温柔又需要人照顾的女人。」 范开笑了。「这是我很钟意妳的一点,妳总是很明白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不会怀疑,也不会因为看到更好的,就一径认为自己要得到最好的。」 「钟意?」这是哪个年代的古代语言啊,听了真是让人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的反应让范开又笑了。 「莫和悠然……他们是经历过一段很困难的过程,才走到现在的相依;悠然是莫凯生存下去的唯一理由,莫凯也是悠然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秋欢一听到这种话,笑容渐敛,连轻松的姿态也变得严肃了一点点。「听起来好像很可怕。」 「是很可怕。」范开保持微笑,但是笑意也淡了。想到他们经历过的事,范开仍然会冒冷汗。「他们两人,几乎是付出生命才能够在一起,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并不容易。」 「发生过什么事?」秋欢立刻问。 「欢,我不能告诉妳。」范开抱歉地笑了笑。「那是莫和悠然的私事,如果他们不介意让妳知道,有机会他们会说的。」 「好吧。」秋欢点点头,没有因为他不说就不开心。尊重他人的隐私是基本礼貌,她虽然好奇,但不会没礼貌。 「喂,现在莫陪老婆去休息,你去泡茶。」她推了推身边的人。 「我?!」客人降级变茶童? 「当然是你。」难不成是她吗? 男人有时候就是得让步,单纯只为了让身边那个女人开心。 「好吧,我泡。」范开非常认命的表情。 秋欢果然笑得非常开心。她知道范开一直很让她,也很包容她的任性,几乎是事事迁就她,不管这种情形会持续多久,至少现在,她的确很喜欢这个男人。 而且,比昨天早上确定要跟他交往的时候更喜欢! 结果,他们在悠然屋几乎混到天亮,回家梳洗过后,又各自奔向学校和办公室。 好不容易撑到早上的课结束,秋欢几乎是瘫在桌上了。 「妳怎么了,看起来像被一台车辗过。」曹建国看着她一副跟桌子相依为命的模样,忍不住取笑。 「谢谢你的形容词。」秋欢白他一眼。 「妳昨天晚上没睡吗?」 「我去看夜景,天亮才回来……」秋欢勉强挺直身体。 看夜景?曹建国眼睛一亮,立刻追问:「跟谁去?」 「你干嘛笑得那么开心?」秋欢狐疑地看着他过度兴奋的表情。 「先回答我,妳跟谁去看夜景?」 「我干嘛要告诉你?」他愈想知道,秋欢就愈不说。 「不说,我也猜得到。」曹建国笑得很暧昧。「一定是那天差点把我揍扁的人。」 「是又怎么样?」 「真的是的话,我会佩服他胆子够大,然后放鞭炮,庆祝妳终于谈恋爱了。」天知道秋欢之前吓跑多少男人。 「去你的,什么话!」好像她多吓人一样。秋欢收拾一下东西。「下午的两堂课我不上了,你帮我抄笔记,我要回去补眠。」实在是不行了。 「没问题。」曹建国爽快答应。 「谢啦,改天请你吃饭。」秋欢拿着背包走人。 秋欢很努力保持清醒,免得自己坐过站,好不容易终于撑到公司,她看也没看那个还在忙的男人,直接扑向柔软的沙发。 范开从lcd萤幕后方露出脸,正好看见她跌进沙发的举动,忍不住笑了出来。 「妳今天下午的课呢?」 「跷了。」 「然后来这里吹冷气、补眠。」他替她说完。 「嗯……」她模糊地回应。 范开拿了自己的外套,盖上她趴在沙发上的后背上。 秋欢勉强睁开一只眼。 「上班时间到的时候再叫我起来。」她没忘记下午还有两小时的工作表。 「妳可以多睡一点。」 「不行,工作不可以延误,你要记得叫我起来。」对于公事,她非常坚持要有原则,就算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改变,在上班时间她依然是他的下属,就要全力完成他的要求。 「好吧。」他点头。「妳吃过了吗?」 「晚上再一起吃。」闭上那只勉强睁开的眼睛,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要吵我。」她现在要补眠,谢绝谈话。 范开抚额失笑。有这种把补眠看得比他还重要的女朋友,他要不要稍微哀怨一下?但是他亲爱的女朋友已经睡着了,现在就算表演哀怨,也只是给自己看了更哀怨而已,所以范开决定省起来,先把今天早上的工作完成再说。 回到座位,他继续看盘、边看一些重要的财经新闻,偶尔再送出几笔交易网单,直到股市收盘。 他将电脑锁定几笔资料作下载,然后下楼到便利商店买了自己的午餐,再多买一份某人最爱吃的餐包和米浆带回办公室,餐包放在她的桌上,米浆先冰在冰箱,然后开始吃午餐,再继续工作,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 今天他没跟任何人约,这个时候谁会来? 为了不吵醒正甜睡的秋欢,范开很快去开门。 「范顾问。」来人很礼貌地颔首。 「文经理,有事吗?」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关于昨天晚上我提过的事,我想跟你谈一谈,可以吗?」她微笑地问。 这招用的不错,冒昧来访,跟强迫中奖没两样,轻易达成她拜访的目的。范开心里清楚,不过还是让她进来。 「请进。」与其拒绝,倒不如确实知道她想要什么,然后一次解决。 「谢谢。」 文凯莉一进门,就看见室内那张长长的沙发上躺在一个人,眼神立刻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范开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到吧台的座位。 经过长沙发,文凯莉特地再看一眼,终于知道那个睡在沙发上的人是谁了,神情更加不以为然。 范开不动声色,只是从咖啡壶里倒出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 「请用。」 「谢谢。」文凯莉将公事包放在一旁,然后撕开糖包,倒进咖啡里,轻声问道:「范顾问,这样好吗?」 「嗯?」 「这里毕竟是工作的地方,让孟小姐就在这里睡着,似乎不是一个给人好印象的方式。」她婉转地说道。 「现在还不是她的上班时间。」范开微笑地回道,听起来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员工违反一般办公室规则。 「但这里毕竟是办公的地方,也可能会有人来,这样……似乎不太雅观,也显得很不专业。」 「哦?」范开挑起一边的眉毛。 「做为一个投资规画人才,如果不能在第一眼就给客户值得信任的感觉,那么就算他的能力再好,也得不到任何成就。」这是她对工作的第一个要求:自我规范,「虽然孟小姐现在只是你的助理,但日后她总会为其他人工作,甚至自己去面对客户,如果这样下去……对她恐怕不太好。」 以上,是她这些年工作的经验所得,说的完全是一副出于善意、为范开着想的口吻。 「是吗?」 「范顾问,我就直说了吧,我不相信那份欧洲转投资企画是孟小姐做出来的;我来这里,是真心希望能够和你交换一些投资心得,希望你能不吝指教。」文凯莉表白来意,喝了口咖啡。 听到这里,范开终于笑出声,然后很明白地告诉她:「文经理,我从不规定我的员工在非上班时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就算身为老板,能限制员工的时间也只限在于上班时间,一旦下班,我和秋欢就不再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这是第一点声明。 然后,「秋欢在这里休息,是我默许的,而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有绝对的权力做任何事与任何决定,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批评或不满。」就算是辛皓城,也绝对不会过分到干涉他的事,这位文经理未免过分自以为是。 接着是反问:「而妳,凭哪一点认为那份企画分析不是秋欢做的?」 范开一阵不客气的声明,让文凯莉冷静自若的神情,顿时变得有点难看,她勉强堆出微笑,「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我只是出于一片关心才建议,希望你别介意。」 「多余的道歉不必说,请妳回答我的问题。」范开语气平淡,态度却显得强硬。「秋欢是我的助理,旁人对她的评语,等同于是对我的指教,我很想知道妳对秋欢的不信任,是根据什么原因?」 「范顾问,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怀疑……」文凯莉面色一变,立刻澄清。 「只是怀疑秋欢的能力。」他替她说出来。 「这……」文凯莉转了下语气。「我只是觉得奇怪,一个才大三的在学生,可以做出这样一份精辟的分析,对外国的投资市场会有这么深的了解。」 范开笑得有点冷。「如果不是秋欢做的,我何必说是她?」 「我想,你是为了替你的助理打知名度吧,也许那份分析她真的有参与,但应该不可能是她自己一个人独力完成的。」连她在财经界工作了六年的人,都不见得能有这种精确的观察和分析力,孟秋欢就更不可能。 「文经理,可以冒昧请问一句,当妳就读大学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范开忽然问道。 「当然是上课学习,下课找资料,努力充实自己。」她在学的成绩,是她相当引以为豪的事,那是她付出时间用功所得来的成果。 「那么,那时候的妳尝试过替自己理财投资吗?」范开再问。 「这……没有。」那是出社会之后才做的事,在学时,她只在意成绩优劣,而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绝对的优等,没有第二种成绩。 「文经理,妳没做过的事,不代表没有人做过;妳做不到的事,也不代表就不会有人做到。」范开斯文英俊的脸庞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语气却含带犀利。 「我不必对妳解释什么,但是事关秋欢,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妳,在我的工作室,对于欧洲资金的投资运用操盘手是她,不是我。 妳可以质疑她的能力,因为她的确很年轻;但如果妳指控我说谎是为了成就她,那么妳首先要面对的,将会是我的质询。」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不是你说谎……我只是觉得……」 「不论妳怎么觉得,除非妳有证据,否则别再让我听见妳说出任何一句侮辱秋欢人格的话,否则我绝不会轻易干休。」微笑消失,范开斯文的脸庞像被一层冰凝住,冷硬无比。「听清楚了吗?」 「我明白了。」文凯莉只能点点头。 「现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恕我事务繁忙不多留客,妳请便吧。」范开侧身不再理她。 文凯莉深吸口气,拿起公事包,站了起来。 「打扰了。」她尽可能挺起胸膛,往门口走去。 「记住我的话。」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范开冷峻的警告声再度响起:「如果让我再听见妳说出任何贬低秋欢的话,妳会见识到我在财经界的影响力。」 第八章 文凯莉有点不甘心,但还是默默离开了。 范开舒出口气。他很久没有威胁人,基本上也不喜欢去威胁任何人,但若有必要,他不会介意利用他的势力去压制某个人。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也很凶悍耶!」沙发那头传来一声惊叹。 这是她第二次见识到范开待她和别人的不同,一次是昨天的晚餐。她发现,范开看似平和,其实待人却很冷淡;只有对她、或者他认为是朋友的人,他才会有轻松笑闹的一面。 而对别人,他可以很轻易做到冷血无情;那跟她的坏脾气是不同的。 范开走过去,将还赖在沙发里的她扶坐起来。「妳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在她毁谤我的时候就醒了。」 「怎么不出声?」 「我想听听看你怎么回答啊!如果你表现的太笨,我再来骂她也还来得及。」不过没想到,他会这么护她耶。 「谢谢妳哦!」对他还真是没信心。「哪,吃点东西。」拿出之前买的面包,他递给她。 「菠萝奶油餐包?!」她眼睛一亮,接过手,拆开包装袋,撕下角角的一块就开始吃。 便利商店卖的所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只有这样最得她的青睐,其他什么关东煮、御饭团、便当以及其他面包,她全部谢绝。 「冰箱里还有一瓶米浆,妳要微波温热吗?」他问。 「要,谢谢你。」抽空抱住他,赏他的脸颊一枚亲吻,再放开他,继续进攻餐但。 范开笑着摇摇头,取出那瓶米浆到吧台里微波去了。 「范开,我觉得文凯莉小姐对我的敌意很深。」秋欢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妳会在意吗?」 「不会。」 「那何必理她那么多?」热好米浆,他端过来。 「我没有要理,只是好奇原因。」基本上她跟这个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面,没道理她会这么惹人厌。 「我想,妳的表现太杰出,让人很难不嫉妒。」范开打趣道。 「我想,可能是她因为某人对我太好,她嫉妒我,才毁谤我,这种机率比较高。」秋欢说道。 「怎么说?」 「她特地挑不该是我上班的时候,不经预约就直接来找你,摆明了她的目标是你,这很明显啊。」她瞄瞄他。 「如果是这样,妳打算怎么办?」敌机出现喔。 「以不变,应万变。」她丢给他六个字。 「什么意思?」 「如果她不来惹我,我何必浪费时间去管她?如果她闲到来惹我,那我当然要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啰。」前提是,文凯莉惹的人是她,她才会动作。 范开当然听出来了。「意思是……如果她的目标不是妳,妳就不管了?」 「嗯。」她快乐地点头。 「那我呢?」他表情闷了。 「你?!」 「有人垂涎妳的男人,妳不在意吗?」 「我的男人?!」她故作困惑地眨眨眼。「有这号人物吗?谁?是谁?」 「孟、秋、欢?!」他瞪着她。「我不是吗?」 「你嘛……」她考虑的表情。「要算是吗?」 「当然算!」还怀疑! 「一定要算是吗?」她好为难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脸黑黑的。不然她是把他当成什么? 「如果我说『是』,不就代表我也被你套牢了吗?这样不行。」她还没打算宣告死会。 「为什么不行?」从遇上她的那刻起,他就很认命了,而她,却一直在逃。 「自由诚可贵。」她还年轻,一点都不想现在就变成某种名为黄脸婆的生物。 「属于我,并不会让妳失掉自由,我没限制过妳任何事吧?」这女人,居然到现在还在考虑这种问题。 显然,他给她的时间太多了,对她的纵容也太多了,所以她现在才有空在这里胡思乱想。 「男人是善变的,现在不会不代表以俊也不会。」她一副专家的口吻。把吃完的餐包袋丢进垃圾桶,然后端米浆来喝。 望着她故意找碴的挑衅眼神,范开忽然笑了。 「妳知道吗?对于那种很嘴硬的女生,我们男人也有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法?」她好奇地问。 「就是--」先拿掉她手里的米浆。「造成既定事实,她就跑不掉!」出其不意地吻住她,他尝到她嘴里米浆的香味,双手交握住十指,他缓缓将她压入沙发里,拿捏在困住她、却不弄疼她的力道。 「这……算什么……方法嘛……」她努力在密吻的空隙发出抗议。 「最直接的方法。」停了一下,又继续吻她,而且有愈吻愈深、愈吻愈火热的态势。 秋欢直觉有种危险,却又有点跃跃欲试,想看看接下来会变怎么样?可是她向来不是天生柔顺的女生,就算好奇,也不打算让他轻易达到目的。 在他吻向她颈窝、一手抚向她娇躯的时候,她一颤,轻喘地开口: 「你打算在这里……跟我做爱吗?」 啥?!范开听到这句话,所有动作顿停;就算本来是这么打算,一听到这么白的话,气氛却全被破坏光光了。 「欢,有些事是意会,不需要明说的,妳知道吗?」他叹气。 「我疑惑啊,当然要问清楚。」 她被他半压在身下,双颊微红、气息依然微喘,却还是摆出一张很无辜的表情,让范开看了实在不知道该称赞她的镇定,还是自己太不坚定了。 「如果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妳要拒绝吗?」遇上这么一个刁钻的女人,范开只好见招拆招了。 「当然拒绝。」她睁大眼。「这里是办公室耶,我们在沙发上耶,这么没情调,我才不要随随便便答应。」 范开抚额,笑了。 「真的是败给妳了。」深吸两口气,他才起身,再拉起她,略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着,他又吻了她一下,然后把米浆塞回她手里。 「你……不要紧吗?」秋欢喝了一口米浆,语气……莫名的怪。 「妳是指什么?」 秋欢没开口,但是眼神向下瞄了一下,脸蛋红红。 「妳是在建议我继续吗?」范开笑得坏坏的。 「才不是!」拿一个抱枕丢他。「我只是……」她顿了下语气,才好奇地道:「男生……不都一向很难控制本能的需求吗?」 接住抱枕,范开回答道:「只要他想,他就应该可以,除非……是在那种回不了头的情况,那就会要人命了。」 「那是说,你很有自我控制的能力吗?」 「当一个男人心里面住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对那个女人的抵抗力就特别低;相对的,对别的女人的抵抗力就很可能升级为圣人。」他抚了下她垂在额前的发,搂她到身侧,努力平抚体内的骚动。 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她还太纯真,才会一点顾忌也没有的,跟一个欲火未消的男人讨论这种事。 「呃……你要不要放开我比较好?」她虽然没经验,但由他不同于平常的肢体反应,也知道他还在「危险期」。 「不要。」他带笑的眼底犹有火花跳动。「是妳挑衅的,现在失火了,妳当然也要负责灭火。」 「可是我觉得我不像灭火器。」她还真担心他的自制力消褪耶,那她就危险了。 「那要看妳怎么回答我了。」双手把她抱得牢牢的,他笑的有点奸诈。「如果有人在打我的主意,妳会怎么样?」 「呃……扑灭那个人。」这样的回答他应该满意吧。 「真的?!」 「当然。」她连忙点头。「自己的男人怎么可以让别人随便垂涎呢?我又不是那种怕事的女生,才不怕别人上门踢馆。」 「真心话?」 「真心话。」点头保证。 「这还差不多。」范开终于满意,秋欢终于发现不对。 咦咦?她干嘛对他说好听话安慰他呀?! 整整一个星期,除了睡觉和上课,他们两人几乎都在一起,范开存心霸住她所有的时间,并且都用那种不着痕迹的方式,让秋欢一不小心就同意了,然后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睡觉时间了。 仔细想想,这家伙实在很聪明,从来不跟她硬碰硬,反而以退一步的姿态,去寻求两人都可以接受的方式,在她认为自己得到尊重因而同意他的说法的同时,其实他已经达到目的,赢了这场争执。 这男人……真的很奸诈耶! 可是,大概就因为他是这么的奸诈,她才会都提防不了;幸好他聪明得没摆出任何一点胜利的骄傲恣态,不然她一定踹他一脚。 回头想一想,她本来很讨厌他的,为什么却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呢? 今天是星期六,她拒绝范开上阳明山的邀约,因为今天是她们姊妹聚会的日子,二姊要亲自做点心给大家吃。 秋欢第一个到达夏浓住的地方,一看到是孟谦来开门,她立刻开心地蹲下身抱住他。「小谦谦!」 「呃……秋姨,我身上有面粉……」小帅哥努力在大张的拥抱里谋求呼吸的空间。 「没关系。」抱小帅哥比较重要。 「小欢,妳快把小谦谦勒到没气了。」背后一个清冷的女声懒懒地提醒。 「咦?啊。」孟秋欢连忙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秋姨看到小谦谦太高兴了嘛,才会一时忘记。」 「没关系。」孟谦回道,然后非常有礼貌地转向后面那个美丽慵懒的女人,「春姨好。」 「好。」孟春艳绕过他们,自动进门。 二十五坪大的小公寓,让人一进门就看见女主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大姊,小欢。」孟夏浓拾起头打声招呼,然后用机器将奶油和面粉搅拌均匀。 孟谦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帮妈妈准备下一样食材。 「小妹呢?」 「她上补习班,下课才会过来。」秋欢答道,拉了一张椅子,以椅背反过来倒坐着,看着她们母子忙成一气。 孟春艳则懒懒地赖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转到卡通台,然后一边看,一边补眠。周末向来是她的补眠天,要不是因为每个星期一次的姊妹聚会,她现在大概还在被窝里睡觉。 不过,自从她被某个男人「霸占」了以后,补眠的时间大大减少,真是让她哀怨。 「大姊,葛大哥今天没有约妳吗?」夏浓问道。葛大哥,即是葛无优,春艳上班的藤原企业集团台湾分公司的经营者,和藤原家有亲戚关系。 想当初大姊跑给他追的时候,夏浓还出了一点小小的力,成就这对俊男美女。 「早上我要补眠,下午是我们的聚会时间。」也就是说,睡觉在孟家大姊的眼里,还是比男朋友重要啦! 也难怪葛无优要哀怨,别人的情敌都是男人,而他的情敌--则是「周公」。 夏浓轻笑着把起士派送进烤箱,然后继续准备烤饼干的材料,孟谦跟着一起忙,揉面团、打奶油,才五岁的小男孩,却做的有模有样。 「二姊,小谦谦一个人会做这些东西吗?」秋欢赞叹地看着小帅哥。 「会呀。」夏浓点点头。 「好厉害!」秋欢是标准的进厨房变白痴,连洗碗都还常常洗到打破碗,对她来说,餐馆简直就是上帝的奇迹,让她不必饿肚子。 「妈妈比较厉害。」孟谦立刻道。 听到孟谦这么维护自己的妈妈、崇拜自己的妈妈,秋欢又是一脸羡慕。 「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该有多好!」 夏浓才要说什么,门铃又响了起来;孟谦立刻放下手边的动作。 「我去开。」准备洗手、开门。 「不用了,我来就好。」闲闲的秋欢不忍心让疼爱的小外甥这么麻烦地跑来跑去,干脆自己来。 「冬姨好。」门一开,看见是小阿姨来了,孟谦立刻问好。 「小谦好。大姊、二姊、三姊,我来了。」身穿套头上衣及短裙的孟冬雪,看起来就是一副清纯的学生样。她把背包放在一旁,然后到厨房加入工作。 一个小时后,孟家四姊妹加上一个小师哥,围着客厅的小桌子,坐在地板上,闻着咖啡香、花茶香,享受着刚烤好的起士蛋糕和饼干,顺便交流一下彼此最近的生活,想抱怨的也可以趁这个时候抱怨个够。 夏浓先开口:「后天我要去日本出差,关于小谦--」 她话还没说完,孟秋欢立刻举手。「我帮妳照顾。」 「可是,我可能要待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没关系,」秋欢拍拍胸脯保证,「二姊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谦谦,就算让他跟我住一整个月也没关系。」 本来秋欢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对大家说她和范开的事,因为之前……她都在臭骂范开,现在突然变成男女朋友……好怪喔! 结果,二姊一个突来的宣告,让她突然得到缓刑;范开的事……还是等二姊从日本回来再说好了,反正……又不急。 星期一下课,范开照常到学校等着接自己的女人,计画先去吃顿午餐,再回公司去奋斗今天的工作,结果秋欢一看到他,是指挥他开车到某幼稚园,接她亲爱的小外甥下课。 「怎么突然变成妳接小孩?」一年多前拟定合约的时候,范开和夏浓见过面,也见过当时不足四岁的孟谦。 「二姊临时要到日本出差,谈她设计的软体发行到日本的问题,所以我自愿替她照顾小谦谦。」秋欢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 车子开到幼稚园接送区停好,秋欢下车去把外甥带回来,并且和外甥一同坐在后座。 「小谦谦,这是秋姨的朋友,你叫他范叔叔就好了。」 「范叔叔好。」孟谦非常有礼貌。 「你好。」范开笑着回道。「欢,中午要吃什么?」 「小谦谦,你想吃什么?」秋欢立刻转问孟谦。 「都可以,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吃辣的?」孟谦温顺地说道。 孟氏一门,好像都拒绝辣食耶。 「当然可以。」秋欢立刻答应。「范开……」 「日本料理,好吗?」范开说道,和室的座位,应该有空间可以让这个爱甥如命的阿姨好好疼爱小外甥。 「好。」 十五分钟后,他们坐在和室里,轻松享受日本料理,孟谦和范开相处的很好,没几下两个「男人」就混熟了。 趁秋欢去洗手间,孟谦很慎重地问:「范叔叔,你是不是喜欢秋姨?」 「是。」范开点头。 「真心的吗?」 「当然。」 「秋姨的个性表面上虽然很好强,但是……她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她对妈妈和我都很保护,我不希望秋姨被欺负,范叔叔明白吗?」 范开低头,审视着这个才五岁大的小男孩,发现他意外的早熟,而且很多事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我明白,我可以保证,我会好好照顾欢,不会让她难过,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虽然面对的是一个才五岁大的男孩,但是范开却以无比慎重的态度许下承诺。 「嗯,希望你说到做到。」孟谦举茶为敬。「那未来的一个星期,就请范叔叔多照顾了。」 「不用客气。」范开也回敬,对孟谦合宜又周到的举止实在叹为观止。 不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教导的,居然会教出这么一个心思与观察力都如此敏锐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居然父不详。 以男人的角度来想,范开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舍得抛下那么甜美的小女人和这个值得为人父骄傲的孩子。 第九章 虽然多了一个孟谦,范开和秋欢约会的时候就不能那么自在了,也不能做一些比较亲密的事,不过,孟谦也实在机灵,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就消失。 不过,这种好日子过没几天,麻烦就来了。 星期三下午本来范开要实现秋欢的愿望,带她一起去辛氏金控参加半月会议,但是因为要照顾孟谦,所以秋欢决定放弃这次机会,留在办公室里继续整理资料做报告,一边陪孟谦写功课。 范开前一刻才刚离开,后一刻就有客人来了,秋欢起身去开门。 「妳好,有什么事吗?」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浑身名牌时尚打扮的女人,秋欢 眼熟地瞇了下眼,然后想起来她是谁。 「当然有事。」来人以一种很高傲的态度问道:「妳就是孟秋欢?」 「我是。」 「那好。」她不请自入,径自到沙发坐下。「我想妳不知道我是谁,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妳的老板--范开的妹妹,范佩羚。」 「久仰。」秋欢不动声色地坐在她对面,感觉来者不善。 「给我一杯咖啡。」她指示道。 秋欢挑了下眉。想着连范开都不敢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但她却一副自以为是老大的态度,实在很叫人火大。 不过,争执这种小事没什么意义,所以秋欢还是去倒了一杯咖啡来,准备听听看这个自认为纡尊降贵来这的范大小姐,想对她说什么。 「请用。」 「嗯。」范佩羚闻了下咖啡的香气,然后开始加糖包和奶精。「为什么我大哥的办公室里,会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 孟秋欢眼一瞇,「他不是来路不明的小孩,他是我的外甥。」很好,她这种贬抑的用词,让秋欢有了炮轰她的第一个理由。 「妳的外甥为什么带来这里?」范佩羚质问。 「这是范--老板同意的。」秋欢及时改变称呼,但是心里在生气。为什么她得对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改变自己一贯的习惯? 「我大哥会同意,是因为他被妳迷昏头了。」范佩羚不客气地说道。 「妳不要以为巴上了我大哥,就等于是替自己找到一座金山,告诉妳,没那么容易。我大哥不会跟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在一起,就算他现在喜欢妳,妳也只不过是他暂时的玩伴而已,我们范家不会允许妳这种女人进我们家门。」 秋欢真的生气了,冷冷地反问:「范家很了不起吗?」 「不用装蒜,更不要以为我会相信妳根本不知道我大哥的身分。」范佩羚一脸不屑。 「我大哥是范氏不动产的继承人,我们范家在商场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见过太多像妳这种一心想攀进豪门的女人,妳们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钱、为了过好日子;但是妳们找谁都可以,就是别妄想巴上我大哥,我大哥早就有结婚的对象了,他绝对不可能娶妳。」 孟秋欢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自以为投胎的好,身分就高人一等,拿什么门户之见来压她,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她孟秋欢不吃这一套。 「妳肯定范开一定不会娶我?」秋欢怒极反笑。 「绝对不会。」范佩羚说的肯定。「凯莉姊才是我爸妈和我们家人共同认定的媳妇,她才是我大哥未来的老婆。」 「凯莉姊?」秋欢立刻联想到:「辛氏金控的文凯莉吗?」 「就是她。」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这么积极接近范开,那么用力把她贬的一文不名。 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脑袋里都装豆腐渣吗?以为贬低别人就可以抬高自己?这只不过更证明她们是草包两枚! 「所以,妳今天来的目的是要我别作白日梦,早点认清自己的身分,是吗?」秋欢背靠向后,双手环胸。 「妳知道就好。」范佩羚仰着下巴,一脸高傲,以为她会乖乖听话了。 「很抱歉,我向来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而我可以跟妳打赌,我会让范开求我嫁给他。」秋欢笃定地道。 「妳作梦!」范佩羚大叫。 「我们何不试看看,究竟是谁在作梦?」秋欢哼声而笑。 「范大小姐,如果没别的事,麻烦妳自己离开,恕我不送。毕竟我可不像某种每天闲闲的败家女,除了逛街购物、追着男人跑以外,就生命无大事。 我有工作、得养活自己,可不是一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只等人养的米虫,不会笨笨的欠了债之后就只会找别人哭诉、拜托别人代为偿还,更不会秀逗到以为穿着高跟鞋、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证明自己的确长得比别人高,身上穿着名牌就以为自己比别人高贵。 其实说穿了,这种败家女什么都不是,连脑袋都只是长得好看,里头根本是一堆豆腐渣,只是别人眼中的笨、凯、子。」 论骂人,想跟她比?哈哈,她回家再去练个十年吧! 「妳、妳……妳竟敢这么说我?!」范佩羚再笨也听得出来,她说的一长串,根本就是在骂她,还说她是笨凯子、自以为是! 「我又没指名道姓,妳自己要对号入座,也是妳家的事。」秋欢耸耸肩,撇的可远了。 范佩羚被惹火了,气得站起来,口不择言地道:「妳、妳……妳这个臭婊--」 秋欢突然「轻轻」拍了下桌子,发出的声响却足够打断她的话,也让她吓了一跳。 秋欢抬头直视着她,缓缓站了起来,眼神冷酷,语气嘲讽却充满威胁: 「我一向不喜欢动手,但是如果有些人不懂得礼貌、不懂得自重,就算是女人,我也不会介意出手教训;如果妳想领教通过跆拳道三段测试的人,到底有多厉害,尽管继续说。」 「妳、妳……」范佩羚被吓到了。 「现在,妳要自己立刻走出去,还是我把妳丢出去?」 「妳、妳……」拿起小包包,范佩羚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不忘回头撂话:「妳敢这样对我,我大哥绝对不会放过妳--」 「滚!」秋欢喝斥一声,范佩羚顾不得脚下超过十公分高的细高跟鞋,立刻踉呛地赶紧跑出去。 恶人没胆,无聊的笨女人! 秋欢关上门,回到座位,愈想愈气。范开居然没告诉她,他是出身在建筑业的名门--范家,是范氏不动产继承人,可恶! 「秋姨,不要生气。」孟谦将刚刚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端了杯水给她消火。 「小谦谦。」把水放在桌上,孟秋欢紧紧抱着孟谦。 她一向不服输,也不觉得自己有哪一点比不过别人,她对自己有自信,却讨厌别人自以为出身豪门,就可以随便乱教训人;就算她没吃亏,但被批评护骂,对自尊心向来高傲的她而言,绝对不好受。 名门就了不起吗?她才不希罕! 范开才开完会,带着一迭资料搭电梯下楼,脑子里边想着刚刚会议上的情形,走到一楼的大厅,思绪就被妹妹一通哭诉的电话给打断。 「呜……大哥,我被人欺负了……那个没教养的女人骂了我,甚至还想打我,我好怕喔……大哥,你一定要教训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怎么回事?」范开蹙着眉头问道。 「就是……在你工作室里那个凶女人……」她哇啦哇啦讲了一堆秋欢的坏话,说她骂人的话、说她态度的恶劣,更假装她不知道大哥的身分,根本就是虚伪……「我不要她当我的大嫂啦!」 秋欢?!范开心一凛。「妳对秋欢说了什么?」 「……什么?」还在抱怨的范佩羚一呆。 「妳对秋欢说了什么?!」范开再问一次,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 「我……我……大哥……」范佩羚被吓住了。 「妳立刻回家,等我回去!」范开挂掉电话,立刻跑向停车场, 不是他偏心,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妹妹受到委屈;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对象是别人,他可能会立刻赶到妹妹身边了解情形。但是,对象是秋欢,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是妹妹挑起的。 他了解秋欢,她虽然悍,却没有主动惹事的习惯,就某方面而言,她是很独善自身的,不关她的事,她很少主动为人强出头,更不可能去主动挑衅什么人、对人呛声。 对于这种事,她只可能有一种反应:「本小姐没那么闲,专做那种无聊事。」 然而,她却连威胁动手的话都用上了,可见得她被惹的有多生气,佩羚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范开心里着急,偏偏遇上交通车故,整条大马路塞成一团,等他赶回工作室的时候,已经超过五点了,工作室里空无一人。 他立刻拨打秋欢的手机,没人接;他开着车又奔向秋欢的家,发现她根本还没回家,范开真的开始担心了。 他直觉想到她的姊妹,但秋欢留的紧急联络人是孟夏浓,她人现在根本不在台湾,而孟春艳和孟冬雪的联络方式他并不知道,只能开着车在他们曾去过的地方到处乱晃,看能不能正好碰上。 结果,从傍晚到深夜,他滴水未进,也根本没看见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范开急的几乎没白了头发,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他接到来电显示为「欢」的电话。 顾不得开车不能讲手机,他立刻接起来。「欢?!」 「范,立刻到悠然屋来。」就这么一句话,酷的范开差点呆住。 悠然屋?!他怎么会没想到? 车子一掉头,范开立刻上阳明山。 一赶到那栋童话式的小屋,莫凯已经先替他开了门,并且以那种「把你的女人搞定、带走」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他。 范开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太难得看到莫凯这种表情了。 「抱歉。」他真心地道。「她在哪里?」 莫凯一语不发侧开身,让他看见里头一大一小趴在桌上的情形;只不过一个是醉倒、一个是睡着而已。悠然在一旁陪着。 「莫。」悠然才要起身,莫凯咻地一声从门口立刻赶到她身侧,十公尺的距离用不到一秒钟。 悠然先给了莫凯一抹笑容,然后才转向范开,用她软软的语调轻声责备道:「你让秋欢很生气呢。」 「她还好吗?」 「没什么,只是很气你,一直骂你而已。」悠然忍不住偷笑。 从来不知道骂人的词汇也可以那么精采,整整一个晚上,秋欢边喝酒边骂,字词没重复,而且省略了很多难听的字眼--怕教坏小谦谦。 而小谦谦也忒地镇定,就待在一旁听阿姨骂人,一边帮莫凯做一些家事,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还煞有其事地低声讨论起炖鸡的方法。 孟谦才五岁耶,懂这么多会不会太超乎寻常了呢? 不过,一听她这么说,秋欢就开始赞扬她的小外甥有多么乖巧又聪明,又有多贴心、多绅士,一点都不像「某人」,把算计当饭吃、奸诈当开水喝,嗜好就是把人骗得团团转! 「她醉很久了吗?」范开轻问,望向秋欢的表情,带着点好笑,却又心疼,还有一丝安心。总算……找到她了。 「刚睡着半个多小时。」她一睡着,莫凯就打电话了。 「谢谢。」他对莫凯说,然后弯身先抱小的,可是浅眠的孟谦却先醒了。 「范叔叔。」他稚气地揉揉眼。 「是我,我来接你们了。」范开回道。 孟谦已经完全清醒,很冷静地看着范开,「你让秋姨很生气,又很伤心。」 「我知道,佩羚已经打过电话告诉我了。」 「她说我是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我可以不计较,但这句话却连带地侮辱到我的母亲,我不能接受这个。」 孟谦对母亲的护卫之心,神情之冷峻、用字遣词之凌厉,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我代她向你道歉。」范开直觉这小孩以后不得了。 「道歉不用,我只希望你能转告她,话要出口之前先三思。」这种话一点都不像一个五岁的小孩会说的话。「然后,是她对秋姨说的话和秋姨回的话--」 孟谦将范佩羚警告和妒骂的话,以及秋欢回骂的话,全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听的在场三个大人又是一阵呆。 佩羚说的话不让人意外,秋欢会回的话也呛得很像她,可是……孟谦居然只听过一遍就全背了下来,这太恐怖了吧?! 最后……「范叔叔,我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明白,我会处理。」 「嗯。」孟谦点点头,不再说话。 范开走向秋欢,将醉倒的她抱了起来。 「麻烦你了,莫,下回再请你们吃饭。」 「莫叔叔、悠然姨,谢谢你们的招待。」孟谦露出小孩子的天真笑容,诚心道谢。 「不客气,小谦谦,希望你有空再来。」悠然很喜欢这个小孩。 「再见。」 孟谦跟在范开身后,莫凯和悠然送他们走出门口,然后目送范开的车子离开。 悠然抚着还没凸起的腹部。「我希望我们的小孩可以像小谦谦那么乖巧。」有那样的儿子,一定很棒。 莫凯闻言,只是低首吻住妻子。「我希望她像妳。」一个像她的女儿。 第十章 脑子里有几十个土著同时在敲锣鼓的感觉是什么,秋欢终于体会到了。 哎,果然藉酒解闷气这种事,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为了男人更是一点都不值得,当下秋欢决定,以后再也不把烈酒当开水喝了,只是现在-- 头好痛喔,呜呜,谁来救救她啊…… 忽然,一双大手顺着她的呻吟声抚上她脑后,以一种很有顺序的方法缓缓按摩着,让她脑袋里那些比锣鼓还大的吵杂声,顿时降低了许多,她忍不住要痛哭流涕地感谢这个人。 但是当她听到身后飘来的询问声后,刚才的感动和感激完全消失! 「好一点了吗?」 「你!」她倏地回身,瞪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房间。」他解说,然后将放在床头一杯浓茶端给她。「喝一点,妳会感觉好过一些。」 「我才不需要你的关心。」她推开茶,然后瞄一眼室内,果然不是她的房间。她双手环胸。「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晚妳喝醉了,是莫打电话通知我。」看来她气得不轻呢。 「臭莫凯。」居然出卖她。「小谦谦呢?」 「在隔壁房,应该还在睡觉。」范开望着她,「欢,妳在生我的气?」 「哼。」她别开脸。 「气哪一样?是佩羚去惹妳,还是我没说『范氏不动产』的事?」其实昨天一整晚,范开都没怎么睡,想着她的反应,想着孟谦转述的那些话,推敲着秋欢真正生气的原因。 「你说呢?」 「我想,气我没说比较多。」范开很自动地承认,佩羚还没有那种本事可以让她记仇到喝闷酒的地步。 「很高兴你有自知之明。」秋欢笑得假假的。「姓范名开的家伙,本小姐孟秋欢现在郑重宣布,我们的交往到此为止,再、见。」翻被下床,准备到隔壁间带回她亲爱的小外甥,然后走人。 「这样就走?」范开及时从背后捞抱住她的腰。「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判我死刑,这样我很冤耶。」 「是吗?我何德何能可以判范氏不动产的太子爷死刑啊?你肯纡尊降贵跟我交往,我可能还得谢主隆恩,哪敢判你刑?!」她哼声。 由这段话听起来,秋欢果然气得不轻。 「我没有故意隐瞒,只是觉得这个身分并不重要。」范开叹口气。 「哦?」 「还记得我告诉过妳--关于我和我的家人,和我离家自主的事吗?」 秋欢表情一顿。「记得。」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范家的太子爷,也早就放弃了继承权,我没有刻意提起范家的事,是因为我不认为妳会喜欢和我的家人打交道。」顿了顿。「我们之间的事,只关乎我和妳,就算以后妳嫁给我,妳要面对的依然只是我,妳和我的父母、弟弟妹妹,只有名义上的关系,他们的事,我自会处理。」 他说的很简短,但是秋欢一下就听明白了,也被挑起了好奇。 「你和你的家人关系真的那么不好吗?」她和父母很亲,自家姊妹更是亲的不得了,她没办法想象和家人形同陌路的模样。 「不是不好,只是他们有他们的坚持,我有我的想法,既然沟通不来,就只好减少相处的机会,以避免冲突不断发生。」范开生长在范家,很了解范家人的那些制式的想法,只可惜他不能认同,所以才会早早离家自立。 秋欢沉默了下。「你应该告诉我的。」 「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佩羚会跑去跟妳闹。」范开承认他疏忽了这一点。「我会和她说清楚。」 他这样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只是陈述、只是认错,让秋欢的怒火顿时没地方发泄。 严格来说,惹她生气的主犯也不是他,把气都出在他身上,好像也有点不公平……虽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妳可以气我,但不许妳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不许?」真是自大的口气。 「我们本来很好,如果因为无聊人士的搅局就分手,那不是太如他们的意了吗?这样就显得我们太笨,又太好解决了。」 范开望着她的侧脸,「我们两个,一个是在财经界有名的顾问,一个是轰动f大的财经高材生,如果这么轻易就被拆散,那我们还能说自己精明、不会被人设计吗?」 范开的说法,打动了秋欢好胜的那一面想法。其实说分手是赌气,她才不甘愿让别人来左右她的感情生活。 就算会分,也只会因为他们自身,而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更甚的只是区区的几句话。 退缩,绝对不是孟秋欢会做的事。 「你要怎么处理?」秋欢终于回眼看他。 「直捣黄龙,跟他们说清楚。」 范氏不动产,在台湾的建筑界屹立超过三十年,财力虽然排不上前几大财团,但是在商界仍有一定的名声与地位。 长时间在上流社会中活动,造成他们自然形成一种优越感,食衣住行,样样讲究品味和奢华。 当秋欢坐在车子里踏上范家的私人道路时,想到就只有三个字:有钱人。 那种语气不是认同,而是令人想摇头的不以为然。 私人道路上种植的绿树还好,鲜艳的雕花铁门也就罢了,上百坪的空旷前院设了座喷水池,用灰白色的大理石围建而成,中央是一颗流转的大圆石;主屋的建筑采取西方设计,外观同样采用昂贵的磨石面与亮面磁砖,一楼搭配落地玻璃窗连接私人泳池。 是气派,却给人太过财大气粗的感觉。 「有什么感觉吗?」停好车,范开好笑地望着她一脸不敢领教的表情。 「俗。」简洁又有力。 范开差点噗笑出声。「这种评语,妳就暂时先藏在心里,非必要别说出来,好吗?」他可不希望还没谈到正题,双方就为了建筑设计的问题吵翻了。 「放心,我很爱好和平的。」通常人不犯她,她也不犯人,大家各过各的,绝对不会有冲突。 「大少爷,你回来啦。」看到他的车,佣仆林嫂立刻打开门迎接。 「林嫂,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孟秋欢小姐。」范开介绍道。 「孟小姐啊。」林嫂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五官漂亮、眼神清亮而正直,举止落落大方。「大少爷好眼光。」 「谢谢。」范开微笑。「他们都在吗?」 「在。老爷、夫人,二少爷和大小姐,全都在客厅。」朴嫂卧答完,拿室内拖鞋让他们更换,然后带他们进客厅。 客厅里坐着人,长沙发上那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应该就是范开的父母,然后范佩羚跟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两面的单人沙发里,另外--居然还有一个非范家的人,文凯莉也坐在一旁。 四面的沙发摆设,只剩一边的长沙发是空着的,很明显是留给他们的,整个客厅的架式有如三堂会审。 范开牵着秋欢自若地走到他们面前,一边打招呼,顺便为双方作介绍: 「爸、妈,我回来了,这位是孟秋欢,我的女朋友。欢,这是我父母、我弟弟范勤,还有妳见过的佩羚。」最后一位,就不必介绍了。 「伯父、伯母好,两位好。」秋欢礼貌地道。 「妳居然敢来我家--」看见秋欢,范佩羚就要开骂。 「佩羚,坐下,不许对客人没礼貌。」范家的大家长范冠钧命令道,然后转向大儿子,「你和孟小姐,都坐下来说话吧。」 「好。」范开牵着她坐下。 「你要我们今天留在家里,是有什么事要说?」范冠钧问道。 虽然范开是目前唯一没住在范宅里的范家人,但是范冠钧始终非常看重大儿子,他的表现,也令范冠钧相当引以为豪。 「佩羚昨天到我的办公室,说了一些话,其中有一点声明让我觉得很好奇--」范开面带笑容地逐一看着家中每个人的表情,「我什么时候有了家里挑好的结婚对象,怎么都没人通知我一声?还是我误会了,你们相中的新郎并不是我?」 「这件事,我本来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同时介绍文小姐给你认识,文小姐是佩羚的学姊,父母都是教授,和我们家的人都很熟,所以我们才想介绍给你认识,但并不是有了婚约。」范冠钧解释道:「不过如果你能和文小姐彼此中意当然很好,我们乐见其成。」 「不是婚约?」范开确认地问。 「不。」范冠钧肯定地答道。 「爸……」佩羚想开口。 「佩羚,我和妳大哥说话,不要插嘴。」范冠钧再度喝止。 范开的个性相当自主,不吃软,更不吃硬,如果说是替他决定好婚事,只会引起他的反弹而已。 「如果只是误会一场,那我就放心了。」范开笑着说道:「爸、妈,我现在郑重宣布,秋欢是我目前的交往对象,也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我的婚事,就不麻烦你们操心了。」 这么直接的宣告,让在场的人脸色一变。 「我不同意。」范母李佩容说道:「我们范家不是寻常小户,孟小姐能当得起我们范家的长媳吗?」 听起来,好像当范家长媳还得过五关、斩六将,通晓十八般武艺似的;孟秋欢听得兴致勃勃,准备看范开怎么回应。 一看她的神情,范开就知道她在看戏,忍不住想笑,但表面上还是很正经地回应母亲: 「妈,我不知道要当我们范家的长媳,还得经过考试,不知道要当范家的大儿子,需不需要也经过鉴定?」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李佩容笑斥,「你是我们范家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哪需要什么鉴定。」 「如果我不需要鉴定,那么秋欢也不需要。她唯一要通过的鉴定,没有别人,只有我。」转向秋欢。「而我对她--非常满意。」暧昧地眨眨眼。 秋欢脸蛋微红。这家伙……居然当众对她调情,真是…… 「大哥,我不要你娶她,她根本配不上你。」范佩羚忍不住叫道:「她根本没教养、没本事,妄想抓住你就以为可以攀上我们家,不要脸--」 「佩羚,注意妳的用词,」范开面色一冷。「我要娶的对象,还轮不到妳来评定标准,妳昨天到我的工作室吵闹的事,我还没有跟妳谈。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会出口骂人『婊子』吗?」 「我……」范佩羚一时哑口无言。 范家父母和没开口的范勤都皱起眉头。 「佩羚,妳真的说出这种话?」范冠钧质问。 「我……我只是太生气了……才会一时失口……」 「不管有什么理由,妳都不该用这种话去骂别人。」范冠钧严厉道。 「我……」范佩羚低着头。 「老公,别说了,我想佩羚不是故意的,以后也不会再犯。」李佩容转开话题,质问范开:「我听佩羚说,孟小姐威胁要打她又是怎么回事?我不允许你娶一个把打架当饭吃的妻子回来。」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如果不是佩羚不分青红皂白上门骂人,秋欢不会有自我防卫的动作。」范开坦然地望向母亲,「妈,事必有因、才有果,如果佩羚不懂得尊重别人,又要别人怎么尊重她?」 「这……」 「爸、妈,我明白你们对我的期望,也希望我可以娶一个你们喜欢的人,但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们看中意的人,和我不见得处得来。 秋欢也许年轻、也许脾气莽撞了些,但是她待人以诚,从不会主动去挑衅任何人;也许你们嫌弃她家世不够好,但家世又能代表什么呢?我们范家过的生活的确比一般人优渥,但那又如何?佩羚今天会胆大到上门任意辱骂他人,这就是我们范家的门风吗?至于文小姐……」 他顿了顿。「恕我直言,我不认为一个不请自来、会用心机倒追男人、又任意批评他人的女人,代表着多好的家教与条件有多优秀。」 文凯莉一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家世不是一个人可以自行决定的事,但个人的行为却是自我的表现;人与人的相处之道是互相尊重,如果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客观对待他人,那么也不要指望他人会用多良好的眼光来看你。」 说到这里,范开抬头望向父亲,「爸,这是你从小就教我们的做人基本道理,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范家人个个哑口无言。 范开也许摆明了维护秋欢,但他站得住的是一个「理」字,而他们的反对理由,全是个人的喜好和私人先入为主的厌恶,根本说不出任何一个理。 「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们有任何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谈,但绝对不要再有人私下找秋欢谈判,否则,我会尽全力保护她,即使是舍弃范氏不动产……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完,秋欢可以很明显看见范家父母同时一震、脸色瞬间变苍白。 范开却露出一抹笑容道别:「打扰爸妈的时间,我和秋欢这就告辞,下星期我会回来吃饭。爸、妈,再见。」 「等一等。」范冠钧喊住。「你真的不打算继承范氏的企业吗?」 「交给范勤吧,他比我适合继承,而我在二十岁那年,就已经宣布放弃继承了。」说完,他带着秋欢头也不回地离开范家。 「就这样?」秋欢开口问道。 「就这样,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范开握着方向盘,开向台北市。 秋欢深思着。「我发现……你的话在你们家很有分量,你父母对你好像特别纵容,为什么?」 「与其说是纵容,不如说是他们有求于我。」范开无奈地一笑。 「他们希望我继承范氏不动产,但是我坚决不肯,甚至放弃继承权,弄得他们没有什么筹码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就这么单纯?」好像不应该只有这样。 「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了妳。」范开偏头笑睇了她一眼。 「这几年,范氏不动产的经营绩效每况愈下,他们希望我继承,是因为他们认为我能让范氏不动产,重新呈现往日的风光,成为不动产业界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但是我的心不在那里,如果硬交给我,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让它倒了。」 「你威胁你爸要弄倒范氏不动产?!」她瞠目。难怪范老先生的脸色那么难看。 「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我并不在乎范氏不动产,要并了它也不是太困难的事。」以他现在的财力与人脉,就能够做得到这一点。 「但是基本上,我希望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我有自己的目标与理想,不想活在父母的期望里,而且,他们的期望有时候也不太人道。」就像……刚刚争执的结婚对象。 「我敬他们是我的父母,孝顺他们是应该,但不会把我的人生交给他们,也不会让我的妻子去承受他们任何不具理由的责难。」 「所以,你刚刚才没有把话说绝了?」秋欢总算懂了他的心意。 范开不是对家人太无情,只是不愿为了配合家人而改变自己。 他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靠他人、成败自己承担。他已经习惯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而对他认定要保护的人与事,他会不惜倾尽全力,这其中--也包括了她。 「嗯,」他点头。「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日后大家总还是会碰面,就算『相敬如冰』,也总比『反目成仇』要好的多。」他可不希望以后每回见面,就是一阵的短兵相接,那太累了。 「你就那么肯定一定有以后?」对他家的事没兴趣了,秋欢绕回来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 「那当然。」他付出那么多心力,可不是为了玩一场恋爱游戏。 「你自己去『当然』个高兴,恕我不奉陪。」他还接的真顺,真以为她非得跟他在一起不可吗? 「妳真舍得放弃我?」他笑着瞥了她一眼。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天底下的男人又不只你一个。」 「但是天底下,要找到像我这么了解、这么疼妳的男人,恐怕很难喔。」 「就算找不到……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欢,嘴硬是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哦!」 「我哪有?」 「真那么舍得放弃,昨晚又怎么会跑到悠然那里喝闷酒,存心让我找不到?」 「我……我想喝酒,又不关你的事。」 范开轻笑着将车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倾过身来抱着她。 「欢、欢……妳一定要这么逞强,要我先说出口,妳才愿意承认吗?」他笑叹着。「刚刚的一切,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意吗?」 秋欢表情顿了顿,才轻声咕哝:「我讨厌你家人的势利眼。」 「这点,我也蛮讨厌的。」 「我才没有高攀你。」 「是我高攀了妳,因为妳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老头子?」她忍不住被逗笑。「对啊,你大了我整整八岁呢!」对她来说,真的可以算是老头子一枚了。 「所以,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多放一点我、和妳,可以吗?」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着。 她并非没有自信,而是要一份肯定和认同、一份不低于任何人的证明,范开懂,所以他给她那样的保证,在他的家人面前,公开表示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 另一方面,他也不允许有人让秋欢难过,就算是他的家人也一样。所以,向他的家人声明也是必要的。 「那你呢?你心里会放什么?」她反问。 「当然是妳呀。」他说得顺口极了。 「是--喔……」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的女人是笨蛋。 「当然是,妳怀疑吗?」 「是有点怀疑。」还真是不给面子。 「妳对自己没有自信吗?」他轻刮她鼓鼓的嫩颊。 「当然不是,是对你--没什么信心。」 「我哪里让妳没信心了?」他自认表现良好的可以挂上九九九纯金保证了。 「你是男人啊。」 「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男人。 「男人的心一向善变,喜新厌旧,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被别的漂亮女人迷走了?」 范开瞪着她,再度觉得自己比六月雪的窦娥还冤。 「欢……我觉得妳是故意找碴的。」他本来就是男人,这种说法根本就没有说服力,偏偏她又骂不得,范开顿时觉得头很痛。 「我哪有?」她无辜地道:「我只是提出我的怀疑而已,可是你放心,我也不要你证明,因为未来变数太多,谁都不能保证什么,反正……我又没有要嫁给你,也不必担心那么多。」 「妳不打算嫁给我?!」这比刚刚的六月雪沉冤打击还大。 「那当然,你是我的敌人耶,没胜过你之前,我绝对不会考虑结婚。」反正,她还年轻,不急。嘻。 「欢……」范开快要变脸了。她不急,但是他可不想等太久。 「没关系啦,如果你不想等,我也不会逼你的。」秋欢拍拍他。「反正以你的条件,要娶什么样的对象都可以,还有人自动排队哩。」 「我只要妳!」他抓住她的手。「欢,我不介意妳做任何事,考验我也无妨,但绝对不允许妳有分手的念头。」 「为什么?」很霸道喔。 「因为,我只要妳。」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表达出了他有多坚定。 秋欢缓缓笑了。不管她怎么说,他就是要她,他的坚定,让她的心甜甜的。 「可是……我常常想整你耶,又爱找你麻烦,你不怕吗?」 「我只怕妳跑掉,其他的,无所谓。」他搂近她,低头吻她的唇。 对他来说,孟秋欢就是那个让男人无法抗拒的女人。 她很呛,却也很真,天生的美丽面孔或许让她占了不少优势,但真正让她整个人发光的,是她的个性,以及她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活力,那是一种少见的英气组成的魅力。 比起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或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生,秋欢更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浓密魅力。 「即使我可能会是个麻烦,你也不后悔?」她气息不稳地问道, 「不后悔。」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软了秋欢的心,也让秋欢明白,他对她有多认真、多在乎。 秋欢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需要男人疼惜的女人,然而,他却总是这么做。就算明知道她可以保护自己,他还是不肯让她单独面对他人,而以一种尊重她、顾全她自尊心的方式,帮她对抗那个胆敢欺到她头上的人。 他表现的那么明显,秋欢哪有不明白的,只是……该坚持的事,她还是很坚持,只好委屈他啰…… 「好吧,那我不再提分手……」 「嫁给我?」 「好啊。」她的爽快让他吓了一跳,停下吻来看她;她却又接着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什么条件?」他问。 「在我没真正赢过你一件事之前,我不嫁你。」 范开一怔。「什么意思?」 「我要比你更早得im的资格,否则,你就别想娶我。」这就是她的条件。 范开听了,头真是一阵的晕。 说到底,她无法破他的纪录还是很不甘愿就对了,所以非得赢过他不可。他是二十八岁得im的资格,她还想更早,有可能吗? 范开头痛了。 尾声 在孟夏浓从日本回来,顺便带回小谦谦的父亲之后,紧接着一次聚会,秋欢终于公开了他和范开的事。 夏浓不意外,因为她在秋欢犹豫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春艳一听,只是叹气地摇摇头。 「果然不论小红帽再怎么聪明,还是敌不过大野狼的奸诈。」 「我懂妳的意思。」秋欢嘟着表情。 不可否认,面对秋欢不吃硬的个性,范开的确用对方法,难怪秋欢要栽在他手上。 但不是因为他总是让她,而是因为--他了解她的个性。 她生气时,他不见得会安抚她,却总会找到对的方法让她出气、又消气,最后亲吻言和。 最重要的,他始终保持对秋欢自主权的尊重,不刻意替她作任何决定:而只要秋欢想的,他总是不着痕迹地替她完成。 「这个男人真的很聪明耶!」冬雪赞叹。 「唉!」说的秋欢又叹口气。 就是因为他太聪明,她才会乖乖被追上,虽然她觉得能有这么样一个男人疼她爱她宠她,是不错啦,可是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不过,小欢,如果妳没比范开早im的资格,就真的不嫁他吗?」夏浓问道。 「原则上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只im需要国外人士的评定,这点她比较没办法有完全的把握。 「原则上?!」其他三姊妹同时发出疑问。 「关于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该担心的人是范开,妳们干嘛替他那么紧张?」秋欢贼贼地笑了。 于是三姊妹就懂了。 「搞了半天,三姊还是在整未来的三姊夫。」为了让三姊达成心愿,在取得认证的一路上,三姊夫得费心思了。 「这么为难他,不怕他跑掉吗?」春艳凉凉地问。 「他不会。」秋欢笑得甜甜的。 「这么肯定?」春艳眨了下美眸。 「因为……他爱我,就喜欢我这样的个性。」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行为,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所以,向来很挑剔他的秋欢,愿意相信他这一点。 「听来,三姊还是吃定三姊夫了嘛!」冬雪掩嘴轻笑。 虽然小红帽还是被大野狼追上了,可是为了讨小红帽欢心,大野狼可是费尽心思,而且对小红帽疼宠有加。 这到底该算是小红帽征服大野狼,还是大野狼掳得小红帽子?! 「那当然,我怎么可以让他爬到我头上咧!」秋欢一副骄傲的模样,逗的其他人都笑了。 不管是谁征服谁、谁掳得谁,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快乐最重要。而三姊……看来已经找到了真爱。 谁说她不会喜欢上她最讨厌的人?只要那个人是范开,她就一定会喜欢上他。 【全书完】 编注:欲知葛无优与孟春艳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时尚系列039《另类幸福童话系列》四之一「慵懒睡美人」。 欲知藤原驭与孟夏浓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时尚系列055《另类幸福童话系列》四之二「纯情灰姑娘」。 请继续锁定《另类幸福童话系列》喔! 超短的后记 阿奴……不小心,居然也把这系列写到第三本了?!我真的快写完了吗?(双手捧颊,好不敢相信哦!) 以前,一直觉得写个系列要写很久,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系列,却是连着写,让小水银把那些严选出来的优质男人给撇到一边去,真是对不起他们。^^" 不过,不论写哪个故事,小水银都一样希望大家会喜欢。 现在,暂时说再见,小水银休息去,再来努力下一本;期待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