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贫女》 楔子 “有客来了……奉茶……”伙计小狗子扯开嗓门招呼着。 这处行人往来络绎不绝的地方,正是京城里,最气派的“悦来客栈”。 话说这“悦来客栈”,从小狗子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有了,听说诗仙李白,还曾经在客栈二楼的墙壁上题过诗呢! 因为它悠久的历史,和历代许多文人在此聚集,让悦来客栈声名远播,许多外地人土到达长安,不管旅游或是经商,总要来这里喝上一杯,小坐一下。 因此,这里便成为小道消息的传递中心,每个过路人来到此处,总会说上那么几件路上奇闻、或乡野传说,许多称官野史,也就这么传说开来了。 “小狗子啊!你每天待在这京城里,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新鲜趣事儿哩?” 问话的,是个从北方来南地贩马的商人,每年总要来这么一两回,每回也总要来这里坐坐,听小狗子说些从别人那听来的趣闻。 “有趣的事儿啊……”小狗子搔搔脑袋,想了想。 “啊!有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的过年,天空突然出现异象……” “咦?!十六年前?异象?”邻桌的客人听到小狗子说的话,也围了过来。 “有了有了!好像是有一颗火球划过天空……”四十多岁的李秀才突然想起这件事,大叫出声。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耶!”其他人听到李秀才说的话,也勾起对那一晚的回忆。 “没错,就这事儿。”小狗子继续说: “听说,隔天国师就占了一卦,结果如何,各位知道吗?” “我说小狗子啊,别吊人胃口了,快说吧!”众人催促着小狗子继续说下去。 “各位稍安勿躁,听我道来……”小狗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往下说。 “卦象显示啊,有五个命格奇佳的女娃儿出生哕!这五个女娃儿,不但本身的命格好,在家会旺父母,出嫁还会旺夫呢!” “那……知道是哪家的闺女吗?”一个年轻小伙子搔搔头,不好意思地开口。 “干嘛!大牛,你也想讨她们做媳妇啊?” “我……” “算了吧!配得起她们的人家啊,也得最大户人家才行吧!” “就是,这种旺夫的媳妇儿,可是大家都抢着要的,哪还轮得到你我呢?” “算算她们今年也已经一十六了……” “没错,听说各个有名望有财势的家族,都已经托人上门求亲了呢!”小狗子语带神秘,说出这个从别处听来的传闻。 “而且为了能娶得佳人,那些名门世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背地里啊……啧啧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想知道,到底谁家福德积得厚,才能娶到这样旺夫益子的媳妇。 “这五个女娃儿啊……” 桌上茶香袅袅,太平盛世里,茶余饭后的趣谈,又多了一桩…… 第一章 春光初现,暖日浮动,暖和的金芒,洒落在绽满百花的庭院中,拉开了人春的序幕。 精致的亭台楼阁,华丽的屋脊斗拱,走进厅内,飘散着一股清新的茶香,却也传来几声长长叹息…… “夫人!你说,这可怎么办?”扇府老爷——扇益蹙紧了眉心,愁容满面。 京城内,扇府是赫赫有名的大户,早些年前,扇府并非姓扇,而是以制扇的手工闻名京城,尤以手工精致绝顶的“绣云扇”独步京城,深得后宫贵妃娘娘们的喜爱,故当朝皇帝特赐姓为“扇”,有了皇姓庇护,扇家自此一帆风顺,家运丰荣。 当然这些好运道都可归于扇府千金——扇舞衣所带来,扇舞衣是扇益年过半百之际,老来得女,批过扇舞衣八字的算命仙,无不夸赞扇舞衣是人间难见的好命盘,生来贯气,命中带福排煞,是个天生福星。 据闻,扇舞衣出生后,不到满月,扇府的扇子生意便蒸蒸日上,享誉京城,进而获得皇帝赐姓,这是何等光荣的事,加上扇益长年膝下无子,对于独生爱女自然宠爱有加,所有扇府的人也都坚信扇舞衣,是个带来好运道的福星。 但今日扇氏夫妻却接到了一件坏消息—— 去年丧妻的卫府王爷卫迟央,突然决定向扇府下聘,迎娶以好八字闻名的扇府千金。 “老爷!刚刚王媒婆也说了,卫王爷决定下月初吉时迎娶舞儿。” 扇夫人哭红了双眼,满心的不舍。 “卫王爷在京城里颇有权势,又跟皇上有几分交情,这等贵人我们扇府哪得罪得起?拒绝了这门亲事,我们一家老小都要人头落地。” “卫王爷不是听说才刚丧妻?舞儿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嫁过去会不会太委屈了点?” 扇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 “夫人!我也明白你心疼舞儿,但你没听王媒婆说,明儿个卫王爷就要差人送聘礼过来,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也得结啊。” “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老爷,你上街探探卫王爷的消息好吗?舞儿那我自个儿跟她说去。” “好吧!这件事迟早该告诉舞儿,好让舞儿心里有个底,至于剩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了。”扇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老脸尽是不舍。 “小舞姐姐!” 一声清脆甜嫩的嗓音由小径上传来,唐思儿上身穿着粗布袄,下身套着一条满是补丁痕迹的粗棉裙,粗糙的衣裳,却丝毫掩盖不了越发清丽的姿容。 她没有多余的闲功夫将长发盘成小髻,只能粗略地扎成两条麻花辫,发色枯黄干燥,削尖的下颚,过于消瘦的纤细体态,让人难以想见,她竟是个十六足岁的豆蔻少女。 “思儿!我在这儿!”正坐在书案前的扇舞衣,隔着窗棂朝唐思儿挥挥手。 稍长唐思儿一岁的扇舞衣,在扇夫人精心调养下,脸蛋晶莹剔透,粉颊滑嫩,十足的美人胚子。 “呼!”一路跑来绣阁的唐思儿,大口大口喘着气。“小舞姐姐,今天好怪、好怪。” “呵!思儿,你不妨先喘口气,再告诉我,好吗?” 扇舞衣停下手中的狼毫,拿了纸镇将绢纸给固定住。 “哇!小舞姐姐真棒,这鸟儿、花儿像是真的,绣在扇面上一定很美。”唐思儿由衷赞叹着。 对唐思儿而言,扇舞衣就像个遥不可及的仙女一般,论相貌、才华、学识,她可远远不如人。 扇舞衣温柔的性子,就像她笔下的花鸟,永远带着沉静,而扇舞衣也把唐思儿当成妹妹般呵护,这让她相当感激,连扇家老爷夫人都对她相当客气,即使两个月前,她爹过世了,扇老爷还拿了一笔钱让她能安葬亲爹。 扇府的大恩大德,唐思儿一辈子也还不完,终生感激不尽,今日她就是特地把剩余的钱,拿来还给扇府的。 “思儿!你还没说今天怎么着?”扇舞衣顺手拿起一朵沾着晨露的红花,插在唐思儿的鬓发上。“思儿!你瞧瞧,你别上这花多美!” “哎呀!别取笑人家了,思儿是个丑姑娘,没得救了。”唐思儿脸蛋瞬间红成一片。 “对了,小舞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日来扇府的时候,发现好多人在哭耶,经过大厅的时候,还看见扇夫人还有扇老爷在掉眼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爹跟娘在哭?”扇舞衣一脸惊愕。 “舞儿!舞儿!你在房里吗?”绣合外传来扇夫人的呼声。 “娘!我在这儿。” 扇夫人红着眼眶,走进扇舞衣的房里。“舞儿!思儿?”扇夫人瞥见唐思儿,顿时停下话。 “夫人!这些铜钱是思儿办爹爹丧事剩下的,夫人的恩惠,思儿一辈子都不会忘。”唐思儿朝扇夫人福一福身,从袖中掏出个破荷包,将荷包内的铜钱全倒在桌上,一共十个铜钱。 唐思儿的爹是个教书先生,唐思儿从小耳濡目染下,也跟着认了一些字,唐谦就在扇府隔壁的私塾教书,因此也与扇益有些交情,一向与人为善的扇益丝毫不嫌弃贫穷的唐家,她也才有机会与扇舞衣往来,年龄相近的两人,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思儿!这些钱你就留着吧,唐家就剩下你一人,你也该留些钱过日子。” 扇夫人又将铜钱塞进了唐思儿的掌心里。 “谢谢夫人!思儿告退了。”唐思儿满怀感激地望着扇夫人,随即退出了扇舞衣的绣阁。 临走前,唐思儿却听见门内,传来扇夫人低声啜泣的声音。 夫人在哭? 唐思儿不自觉停下脚步,将扇夫人的话一字不露地听进耳里。 小舞姐姐要出嫁了?对方还是个刚丧妻的王爷? 扇夫人在扇舞衣的房里约莫停了一刻,踏出房门时,扇夫人几乎是靠着丫环搀扶下才能回房,直到看不见扇夫人的身影,唐思儿才从假山造景后方溜了出来。 看来夫人真的很伤心,这件婚事真的那么可怕吗?那小舞姐姐呢? 有些担心扇舞衣的反应,唐思儿决定进屋,小声推开房门。“小舞姐姐。” “咦?思儿,你还在府里?”扇舞衣脸上的表情相当平静,与扇夫人泪流满面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舞姐姐,对不起,我刚听到了扇夫人跟你说的事,我不是有意的。” “思儿,不要紧,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扇舞衣绽出笑靥,与平常的她无异。 “小舞姐姐,你、你不担心吗?那卫王爷……” “呵呵,反正是命定的事,也无须担心,只是苦了爹娘,让爹娘担心我嫁过去没有好日子过,那卫王爷的脾性是出了名的古怪,卫老夫人则是迷信神佛,性情古板,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们怕我在卫王府会受委屈。” “天啊!卫王府这么可怕,小舞姐姐你还要嫁过去?” 听到扇舞衣的描述,唐思儿已经吓出——身冷汗,更甭说嫁过去了。 “其实我也不想要这么早出嫁,我还想多陪爹娘一段时日,扇府的扇子生意尚可,但我只要再推出这三款扇画,一定能为扇府带来更好的收入,这样爹娘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只要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能把扇画生意再提高一些,不过卫王府要求我下个月就要嫁过去,怕是没机会完成了。” 扇舞衣看着手上完成一半的山水扇画,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 听到扇舞衣还有这么需要完成的事,一方面要陪伴扇氏夫妻,一方面又要忙于扇画的生意,相形之下,她唐思儿受扇府这么多恩惠,反倒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扇府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现下她已经安葬了父亲,整个唐家就只剩下她一人,唐家受扇府点滴恩惠,就应该泉涌以报。 “小舞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代替你出嫁,好吗?”唐思儿语气相当坚决,无丝毫犹豫。 “思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 唐思儿砰一声,直接跪在扇舞衣跟前。“小舞姐姐!求求你成全思儿一片报恩之心,求求你。” “思儿!别这样!这样太委屈你了。” “小舞姐媳不答应思儿,思儿就在这儿磕头,磕到小舞姐姐答应为止。” 唐思儿说完,随即开始磕头,才磕了几下,唐思儿的额头已经发红、淤青。 唐思儿的磕头声,阵阵敲进了扇舞衣的心坎。“思儿,别磕了,再磕下去,你会受伤的,我答应你就是了,只要娘也肯,我自然也不会反对,只是思儿你确定你真要这么做吗?”耐不住唐思儿的苦苦哀求,扇舞衣只好咬牙答应。 “谢谢小舞姐姐,思儿这就去问夫人去。” 获得扇舞衣的首肯后,唐思儿才破涕为笑。她总算有办法回报扇府的恩德了。 在扇夫人的门外踌躇了许久,唐思儿总算鼓起勇气出声。“夫人!思儿有事同你说!” “思儿,有事吗?”扇夫人擦擦哭红的双眼,推开房门请唐思儿进屋。 “夫人!这几个月来,要不是有夫人的帮助,思儿恐怕没办法让爹爹人士为安,思儿也可能要到街上乞讨了。”唐思儿绽出一抹甜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思儿!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别老是放在心上。” “夫人!是这样的,思儿冒犯听到你和小舞姐姐的对话,知道夫人不希望小舞姐姐嫁给卫王爷……” 扇夫人没料到唐思儿竟然听到了,连忙捣住她的小嘴儿。“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夫人放心!思儿的意思是,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就让思儿代替小舞姐姐嫁给卫王爷吧,这样夫人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啊?这……”乍听见唐思儿的提议,扇夫人心惊不已。这法子她可从来没想过。 “思儿!不是我看不起你,那卫王爷刚丧妻,脾气古怪些,所以我才不忍舞儿嫁过去,老爷也说卫王爷的夫人曾留下户名稚龄女儿,我真得很担心舞儿在卫府会受委屈。”说着说着,扇夫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夫人!这些思儿都明白,思儿是自愿帮扇府这个忙的,毕竟思儿受过夫人的恩惠,况且唐家也只剩下思儿一人,嫁到卫府去,好歹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对思儿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唐思儿漾着笑意,没有让扇夫人看出来,她有丝毫委屈。 不讳言,唐思儿的提议,让护女心切的扇夫人动了心。这个办法不仅能留下扇舞衣,也能保全整个扇府,不会因为拒婚而得罪卫王爷,只是这样会苦了唐思儿。 “思儿……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你可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啊?”一旦进了王爷府,你就很难脱身了。”扇夫人搂住唐思儿纤细的身子,满是心虚。 “不会!思信还很高兴能得到夫人的抬爱,思儿保证,不会让卫王爷发现真相,思儿打算就此在卫王府过一辈子,相信卫王府不会亏待思儿的,夫人请放心,思儿在卫王府会过的很好,绝对不会让夫人失望。” “思儿!我的好思儿!扇府真的亏欠你太多了。” 扇夫人搂着唐思儿直落泪,悬了一整天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而扇舞衣在门外听到扇夫人的答案时,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她们这样做真的不会委屈思儿吗?她们会不会太自私了? 思儿!你好傻,为何要这样委屈自己? 扇舞衣知道唐思儿口口声声说是报恩,实则不愿她难过,她是为了她才做出这个决定。 扇舞衣,脸真是个自私的坏蛋。 扇舞衣只有不停咒骂自己,才能稍稍弥补她对唐思儿的亏欠。 唐思儿走出扇府后回到唐家,独自一人坐在残破的茅屋内,小茅屋内仅有一张茅草编成的草床,还有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唐思儿环顾小茅屋里的每个地方,嗅着夹杂淡淡草香的空气。 茅屋里的每个角落充满着儿时的回忆,爹老爱叫她背三字经、千字文,娘则是坐在床头帮人缝衣赚钱。 如今她最心爱的爹与娘,已经离她远去,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要不是有扇府的帮忙,她根本活不到现在,更甭说能替爹娘料理后事。 想着,唐思儿落了满颊的泪水。 “爹!娘!思儿决定替小舞姐姐嫁到卫王府去,虽然永远都不能再用唐思儿这个名字,但思儿会永远记住爹爹帮思儿取的名字,思儿永远都是爹娘心中的思儿,这样一来,也可以偿还扇府对咱们家的恩惠……” 唐思儿哭着对空气诉说着。这是他们唐家的小屋子,她相信她死去的爹娘,一定会还住在这里。 “思儿这一去,恐怕没什么机会回来了,也不能再好好照顾爹娘的坟,思儿会努力偿还扇府的恩惠,请爹娘宽心,不用担心思儿,思儿会以小舞姐姐的身份,好好在卫王府里活下去,不会让扇府跟唐家丢脸。” 唐思儿以手背抹了泪,多看了小茅屋几眼,才依依不舍地合上木门。 不知道何时她才能再回来。 与爹娘拜别之后,唐思儿来到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几乎要淹没她娇小的身子。 唐思儿来到相当照顾她的面摊老板王虎跟前。以前她来这儿买面,王虎总会包两人份的汤面给她,却只收十碗的钱,甚至多送点小菜给她,因此让她相当感谢,只要有空,她一定来看看王虎。 “王大叔,最近好吗?” “思儿,你来啦,你好久没来大叔这儿吃面了,来,大叔请你吃面,你可别拒绝。”王虎热心地端上一碗热呼呼的汤面,朴拙的外表带着浓厚的人情味。 “谢谢大叔。” 唐思儿隔着面汤往上飘的烟雾,看着王虎忙碌的背影,水气氤氲了双眸。 她唐思儿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走到哪都有这么多人照顾她,她真的很幸福。 “思儿啊!唐师傅也过世了,就剩你一人,你有什么打算?”王虎拉了张板凳坐在唐思儿跟前。 “打算还没想到,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了,大叔有听过卫王爷吗?” 唐思儿呼噜噜吞下一口面,对于即将代嫁的事情,闭口不谈,但不讳言,她相当好奇,未来的夫家究竟是怎样的人,不管是好是坏,起码让她心里有个底。 “你是说咱们城里宅子最奢华、有钱的那位卫王爷?” “嗯!”应该是吧!唐思儿点点头。 她其实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几个卫王爷,不过能让扇府怕成那样的人,应该不简单吧! “嘘!”这件事只能小声说,不然会惹事的。”王虎拉低唐思儿的身子,凑在她耳边说:“听说那个卫王爷家里邪里邪气的,卫夫人去年突然死掉,惟一的女儿脑袋也有问题,整间宅子阴阴沉沉,前些时候王爷府应征新的厨娘,不到一个月,那个厨娘就横的出来,有够吓人。” “不会吧?”唐思儿吞了一口口水,脸色微微惨白,她总算能体会,为何扇夫人在知道卫王爷下聘时,会如此伤心欲绝。 “思儿,这些都是大叔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王虎摸摸头干笑几声。 “嗯。”唐思儿笑了笑,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王大叔’,谢谢你的面,你的面永远都这么好吃。” “思儿,有空多来看看大叔,大叔再请你吃面。” “好!”若有机会,她还会再来的。 一个月后 扇氏夫妻将唐思儿收为义女,并将扇舞衣送离京城,以免引入疑窦,这段期间扇氏夫妻尽心照顾唐思儿,让过于纤细的她能丰腴一些。 尽管唐思儿并非亲生女儿,扇氏夫妻依然比照扇舞衣,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在卫迟央决定的良辰吉时送她出阁。 装饰华丽的花轿将唐思儿送进卫王府,没有过于奢侈的排场,也没有贴满喜字的剪纸,除了卫王府门前挂着两项红灯笼外,真的很难让人察觉,今日卫王府有喜事。 唐思儿在丫环的搀扶下进了喜房,房间内一个喜字也没瞧见。 她饿了一整天,肚子叽哩咕噜直叫,但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掀开红绡巾,只能偷偷利用余光观察房里的情形。 她的右手边站了一名婢女,婢女一动也不动地挺直身躯,房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原来成亲是这么累人的事,从拜堂后,唐思儿就再也没看过她的夫君,但她怎么也不会忘,那领着她拜堂的掌心是如此厚实、温暖。 唐思儿在红纳巾内兀自红了脸,心头怦怦直跳。天性乐观的唐思儿相信,她会在卫王府有一个新的开始。 正当唐思儿想得出神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朝她而来。 “王爷!”婢女福一福身。 “你下去!”卫迟央挥退婢女。 一道沉郁、醇厚的嗓音飘进唐思儿的思绪里。 他来了,他的夫君来了。 发现卫迟央就站在她的跟前,她下意识地理紧裙摆,沁出满手的手汗。 卫迟央面无表情地拿着喜秤掀开红绡巾,在销巾掀落的那一刹那,他与唐思儿的视线迅速交会 他——他就是她的夫婿吗? 第二章 唐思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卫迟央,他俊挺的外表出乎唐思儿的意料之外,她原以为他会是顶着圆圆的肚子,有着中年发福的身材。 但映入唐思儿眼帘里的卫迟央,身形修长挺拔,微蹙的眉宇间,有着冷然的傲酷,浓眉低敛,紧抿着薄唇,眼底透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精光,刀削斧凿般深刻的脸部线条,让人难以忘怀。 “夫……夫君!”唐思儿结结巴巴地喊出这两个字,小嘴儿漾出一抹腼腆的浅笑。 卫迟央同样在打量他的小妻子,璀璨如星的眸子含着笑,甜蜜灵秀的小脸蛋微漾着羞涩红晕,嫣红的唇瓣微开着。 脸上的五官皆比他所预想的小一号,而更让卫迟央意外的是,他原以为红绡巾下会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毕竟事前他早听说扇府的人,似乎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但他看到的,竟是一张盈盈浅笑的娟丽脸蛋。 唐思儿羞涩的笑痕,轻轻撩拨起卫迟央内心的欲望,鼻尖也不时袭来一阵馨香味儿,足够惹得男人心痒难耐。 卫迟央冷笑地以指尖勾起唐思儿的下颚。“扇舞衣!你的笑脸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她会哭丧着脸。 扇舞衣? 唐思儿僵住笑容,心中一惊,猛然回神想起,她是以代嫁的身份来到卫王府,眼前这个俊挺的男人,实际上是扇舞衣的丈夫,根本不是她这个穷人高举得起。 “是!舞衣明白。”唐思儿柔顺地点点头,喉间窜出一丝苦涩。 天知道,她第一眼见到他,就舍不得移开目光,不知道当他知道她欺骗他时,他会怎么对她? 唐思儿压根儿不敢去想,谎言被揭穿的景况,现在的她,只能专心地扮演扇舞衣的替身。 她脸上忽惊忽喜的表情,一瞬也不瞬地落人卫迟央的眼中。 “很好!” 对于唐思儿的听话,赢得卫迟央的赞赏。 “夫、夫君,我、我们……” 一想到接下来的春宵,唐思儿就浑身不自在,况且她也非正牌的千金小姐,许多教养礼仪,她半点也不懂,就怕她真实的身份在言谈之间,甚至举止之间,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那可不是赔上她一条命就可以解决的。 “喝交杯酒!” 卫迟央端着小酒杯,和唐思儿的手臂勾在一块,卫迟央一口饮尽杯中酒。 喝下这杯酒,她跟他是不是就成了真夫妻? 唐思儿同样一口气喝干交杯酒。心头一方面甜蜜,一方面却是苦涩,因为和卫迟央喝交杯酒的是扇舞衣,并不是她唐思儿。 酒液下肚,不胜酒力的唐思儿,脸颊开始浮出酡红,全身也跟着一阵软绵绵。 “我的头好晕……” 唐思儿揉了挨双眼,想要看清楚英挺飒爽的卫迟央,无奈眼前的东西,开始绕着她转圈圈。 看着唐思儿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鲜少露出笑容的卫迟央,嘴角竟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卫迟央抬高唐思儿的下颚,薄唇密实地贴在那红艳的唇瓣上,大掌穿过繁杂的嫁衫,直直探进兜衣内,摸索那小巧精致的浑圆。 明显感应到卫迟央温热的掌心,正贴在她的胸口,唐思儿深吸了一口气,全身不自觉抖了起来,腹间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小手搁在卫迟央的胸膛前推拒着。 “夫、夫君,那、那……好热……” “一会儿就不热了。” 卫迟央低嗄出声,略略低沉的语调满是压抑的欲望,看着眼前脸蛋泛红的小女人,卫迟央下腹的欲望就烧得愈旺。 “可是………我还是好热……” 唐思儿蹶着小嘴抱怨,只想赶快解除身上不舒服的燥热感。 她真的好热、好热,身体像是要融化一样,热呼呼的…… 卫迟央眸光一黯转为深沉的欲望,他一把拎住推拒他的小手,将唐思儿的两只手固定在她的颈后,大掌从容地褪下她身上包得密不通风的嫁衫、单衣,直到瞥见最贴身的抹胸。 “王爷!王爷!不好了,小姐她又吐了。”婢女墨荷的呼声传进喜房内。 卫迟央瞬间松开唐思儿,下了床套上外衫,头也不回地离开喜房。 满脑子昏沉的唐思儿,在卫迟央松开手后,像是由高空跌进了谷底,心头也像被抽走了什么似的,满心空虚。 “夫君……” 唐思儿勉强睁开眼,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卫迟央离去的背影。 蓦然,酒意发挥了作用,唐思儿脑袋儿一空,整个人随即醉昏了过去,不醒人事,眼角依稀含着一滴心碎的眼泪。 噢!头好痛。 唐思儿搞着犯疼的额际,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双眼一瞧,天已大亮,床畔旁站了一名个头娇小的婢女。 “少夫人!婢女小竹,奉王爷的命令,前来伺候夫人。”小竹朝唐思儿福一福身。 从没让人伺候过的唐思儿,惊慌地从喜床一跳起,连忙扶起婢女。 “小、小竹,不用多礼了。” “是,少夫人。”对于唐思儿的客气,小竹有些惊愕。 “夫人,小竹打好了洗脸水,早膳也备妥了。” “小竹,王爷呢?” 依稀记得在她最热的时候,卫迟央就突然离开床榻,似乎是在听到“小姐又吐了’’这句话后才离开她的。 小姐?是指卫迟央那名不曾开过口的女儿吗? “王爷上早朝去了。” “嗯!” 唐思儿难掩心中的失落。原以为她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 唐思儿在小竹的服侍下,用完了早膳,也换上一套质料轻软的衣衫。现在起她的身份就是卫王府的夫人了,不仅有人伺候,连衣着、膳食都跟过去不同,但她很清楚,此刻她必须戒慎恐惧,以免露了马脚。 唐思儿调整了自己的心境,重新绽出笑靥,她走出房问,映入眼帘的是卫王府豪华气派的楼字、亭阁。 “小竹!能不能带我到老夫人那儿?我想去跟老夫人请安。” 唐思儿牢记着出嫁前扇夫人的交代,卫王府是官宦人家,必须严守礼教,尤其要向长辈请安。 “少夫人,请跟小竹来。” 小竹领着唐思儿来到一间布置黄雅的佛堂。 “小竹,你怎么带我到这儿来?” “少夫人,是这样的,老夫人这个时候都在这儿诵经,这也是老夫人每日必做的事。” “原来如此。” 唐思儿踏上佛堂前的石阶,烟香袅袅,气氛庄严肃穆。 “少夫人,要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吗?” “小竹,不要打扰老夫人,我们在这儿等老夫人便是。” 唐思儿朝着佛堂内的观音像,双手合十祈祷着。她唐思儿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未来的日子能平静地过下去,她就满足了。 等了好一会儿,卫老夫人才在几名女婢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佛堂。 “老夫人!舞衣来向您请安!”唐思儿微微欠身。 “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是!” 遵照卫老夫人的吩咐,唐思儿乖乖抬起头来,在与老夫人的视线交会后,她不自觉缩起了身于,着实让老夫人冷淡的表情给吓住了。 “你就是京城有名的福星?瞧你的骨架子倒挺匀称,模样干干净净,应该也是福气之人,老身希望你的出现,能为卫王府趋吉避凶带来好运,尤其是老身的孙女儿,你多去跟她相处相处,看能不能让她的疯病好上一些。” 卫老夫人的语气平淡无波,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情起伏。 “是!舞衣会尽力。”糟了!她能办到吗’ 唐思儿暗自咬着下唇,相当心虚。她根本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平凡人,如何能为卫王府带来好运,排除厄运? “身为卫王府的媳妇,照惯例每月初一十五,你都必须净身吃素,在佛堂打坐思过,为央儿祈福,也为整个卫王府求平安,这些是府里的规矩,不得违背,否则会为卫家带来大祸,听明白吗?” “是!舞衣听明白了,老夫人的训示,舞衣会谨记在心。” “明白就好!卫王府不会亏待你。”卫老夫人奇迹似的露出一点笑容。不知是因为卫老夫人太少笑的缘故,致使她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待卫老夫人离开视线后,唐思儿才放松紧绷的情绪,喘了一口气。 “呼,老夫人总算走了,吓死我了,不过刚刚老夫人笑了耶。”小竹拍拍胸脯,也跟着吁了一口气。 唐思儿讶异地看着小竹。“笑了?老夫人不常笑吗?” 赫然发现自己口误,小竹慌忙跪下来道歉。“啊,糟了,少夫人请原谅小竹,小竹不是有心的,拜托少夫人千万别告诉老夫人,不然小竹会被赶出去,少夫人,求求你。” “小竹,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少夫人!其实老夫人今天算是客气了,之前的夫人,老夫人连哼都不哼,老夫人的脾气原本就是这样,她只有在见到王爷会露出笑容,现在老夫人又对少夫人笑,奴婢相信少夫人一定能让老夫人喜欢。” “小竹,谢谢你,我会努力,现在能不能拜托你带我四处走走,我想认识一下卫王府的环境。” 唐思儿决定收起自己对卫老夫人的成见。或许老夫人只是严肃点,平时不苟言笑罢了,只要诚心真意和老夫人相处,唐思儿相信老夫人会接受她的。 “如果少夫人不介意的话,小竹愿意带夫人四处走走。” 瞧见唐思儿亲切的笑容,惶恐的小竹也跟着露出笑意,一脸的跃跃欲试。 “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 “卫王府占地广大,若没有熟人领着,可会迷路。” 在小竹的引领下,唐思儿首次见识到何谓“琼楼玉宇”,唐思儿穿过一座座的华丽楼宇,还有精心布置的凉亭、花园。 “少夫人,先歇会儿吧,这儿挺凉的,小竹去帮少夫人沏碗茶来。” 小竹带着唐思儿来到一座小凉亭休憩,凉亭架在水面上,可以清楚看到湖面下悠游自在的鱼群。 “谢谢。” 唐思儿单手支着下颚,望着王爷府里自成一格的山水庭院。 原以为扇府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卫王府更胜一筹,山水庭院、亭台楼榭精心雕琢,独具匠心巧思。 “啊!” 猛地,一记的尖喊从小凉亭的另一端传来。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唐思儿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大跳,连忙循着叫声前往一探究竟。 走过一条白石铺制的小径,映人眼帘的是一栋仅有两层高度的小楼房,砖红色的屋瓦配上绿、黄二色的琉璃瓦装饰,整间小屋独自成栋,仿若要与前面的主屋有所区隔,围着小楼房植满一排山樱树。 唐思儿凑近小屋的前庭,耳旁仍传来刺耳的尖喊声,隐约还透着几声女人的责备高喊声。 唐思儿鼓足了所有勇气,走进小屋内,小屋里头的摆设相当简单朴实,鼻间尽是清淡的木香味。 唐思儿头探进屋内,发现一名女子正蹲在一名缩在椅子边的小女娃旁边,似乎正在争论些什么,神情有些激动,小女娃的年纪约莫七八岁,头上绑着两团小髻,臀上还系着桃红色的丝带,模样极为惹人怜爱。 小女娃身旁站了一名女子,女子手上端着一碗黑色汤液,两人似乎在为那碗东西发生争执。 “唉!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该不该打扰对方,见到小女孩瑟缩的模样,唐思儿还是开了口。 “啊?”女子旋过身,表情有些惊恐。“你……” “少夫人!少夫人!你在那儿?!”屋外传来婢女小竹的呼唤。 “少夫人,奴婢墨荷,冒犯了少夫人,墨荷罪该万死。”墨荷急忙忙跪在唐思儿面前磕头求饶。 “墨荷,你不要紧张,没事的。”唐思儿扶起跪倒在地的墨荷。 “谢谢少夫人的大量。” 墨荷吁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地站在唐思儿的身侧,不敢有所逾越。 “少夫人!原来你在这儿,吓死奴婢了。”小竹在看到唐思儿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 “墨荷,这女孩儿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缩在椅子边?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害怕。” 唐思儿试着伸出手,摸摸小女孩的头,没料到,小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掌,狠狠咬了下去。 “啊!天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唐思儿大叫出声,而一旁的女婢更是吓了一大跳。 “天啊!紫樱小姐!”墨荷与小竹同时喊出声。 “紫樱小姐i那是少夫人啊,您可别伤了她啊。” 墨荷抱着卫紫樱,小竹则是拉着唐思儿,两边都在使力,无非是希望卫紫樱能赶快开尊口放人。 好痛! 唐思儿不敢蓦然抽回手掌,卫紫樱的小嘴,就咬在她的大拇指跟虎口之间,更让她诡异的是,卫紫樱竟然瞠大了眼瞪着她。 一双明亮的图眸,就这么直瞪着唐思儿,似乎对她有着深沉的恨意。 她应该不曾见过她,为何她如此恨她? “紫樱小姐!奴婢求求您快松口,再咬下去,少夫人就要受伤了。” 小竹跟墨荷又是跪又是求,卫紫樱依然不为所动,紧咬着不放。 担心墨荷和小竹急躁的拉扯,会伤了卫紫樱,唐思儿只好先忍下痛。“你、你们别扯她了,她想咬就咬吧,反正她力道不强,不碍事。” 唐思儿勉强扯出一抹笑,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少夫人……可是……你的手会受伤。” 小竹一脸惶恐。唐思儿可是卫迟央交给她的责任,万一她出了什么差池,她可吃不完兜着走。 “我没关系。” 唐思儿看着卫紫樱,不同于小娃儿的一脸恨意,她的脸上漾着浅笑。 “少夫人!王爷看你受了伤会责备我们。”墨荷与小竹同声哀求着。 “不碍事,如果王爷怪罪,我会跟他说明,不会牵累到你们。” “少夫人!你对奴婢太好了。” 唐思儿的体贴宽宏,顿时赢得两名女婢的好感,也拉近了唐思儿与卫王府奴间的距离。 正当唐思儿想办法,如何让卫紫樱松口之际,忽然传来一阵叱喝声。“不得无礼!” 卫紫樱瞄了瞄立在门前的伟岸身影,立即松了口,转身背对着众人,缩回椅子边的角落。 “王爷!” 心虚作祟,唐思儿下意识地回避卫迟央的灼灼目光。 “墨荷!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卫迟央绕过唐思儿,脚步走在头垂得低低的墨荷跟前。 “墨荷失责,不该让紫樱小姐伤了少夫人,请王爷责罚。” 说罢,墨荷抬头瞧了唐思儿几眼,立即跪了下去。 “等等……王爷,这不关墨荷的事,是舞衣自己闯了进来,才会吓着了紫樱,真的不关墨荷的事。” 唐思儿主动将墨荷护在身后,将所有的责任一肩扛起。 看到唐思儿为自己求情,墨荷感动万分。“不!是墨荷的错,墨荷该看好紫樱小姐,请王爷责罚墨荷,这一切跟少夫人无关。” 听见唐思儿与墨荷两人相互争过,卫迟央拧起了两道剑眉,表情臭到了极点,卫迟央冷漠地开口。 “够了!墨荷,你失职在先,今天不准你吃饭,也不准离开落樱小筑半步。” 卫迟央话说完,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是!奴婢知道了。”墨荷含着眼泪点头。 这样就不准人吃饭?责罚未免过重。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墨荷说些什么才行。 “墨荷!你放心,我会找王爷说清楚,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小竹!咱们走吧。” 离去前,唐思儿回头,瞧了瞧蹲在地上的卫紫樱几眼,心头微微刺痛着,脑海里更不停盘旋着卫老夫人对她的嘱咐。 卫老夫人希望借由她的好命格,治好卫紫樱的病症,可眼下这个情况,似乎不是寻常的病症,情况也远比她所料想的严重许多,她又没有什么好命格,如果卫紫樱的病况迟迟无法改善,那她究竟该怎么办? 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有被拆穿的一天?那她该怎么办?扇府又该怎么办? 这可是条死罪啊! 思及可能发生的下扬,唐思儿的身子犹如坠人冰容般,浑身冰冷颤抖不已。 第三章 直到远离了落樱小筑,唐思儿才敢开口询问关于卫紫樱的一切。 “小竹!紫樱究竟怎么回事?我瞧她的年纪也有七八岁了,她会说话吗?” 小竹苦着脸道:“少夫人,小姐应该是会说话,但自从夫人去年过世后,小姐就不太愿意开口,王爷请了很多名医来看过小姐,小姐的病情一样没起色,直到最近,小姐似乎病得愈来愈严重,开始会咬人,还会乱扔东西,府里的丫头都很怕到落樱小筑去,就怕被扔得满头包。” “那墨荷呢?整个落樱小筑就她一人照顾紫樱?”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墨荷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丫环,一向都是由她来伺候夫人,自从小姐出生后,墨荷就被派去照顾紫樱小姐,直到现在,墨荷可以说是整个卫王府里,最了解小姐的人。 王爷和夫人是一对相当恩爱的夫妻,只是不知为何,小姐出生后,夫人就很讨厌她,老叫墨荷将小姐抱得远远的,别来烦她,王爷虽然心疼小姐,但也不忍苛责夫人,就只好这么耗着,直到夫人去年因病去世前,都没抱过小姐一次,之后小姐就变得这个样子了。” “我想王爷一定很着急吧!”唐思儿的心口一阵心酸。结发妻过世,女儿又变成这般,这叫一个做父亲的如何能承受? “这是一定的,就因为王爷找了太多大夫,都没办法治好小姐的病,之前曾有一个算命仙告诉老夫人,说卫王府是极煞地,紫樱小姐出生的时辰冲到了煞气,才会导致小姐今天这样,因此王爷必须娶一个能护住小姐命盘的女人,才有办法救小姐的命,所以王爷会娶夫人您进门,还不就是听说夫人的命盘,是京城里最好的,能逢凶化吉、趋吉避凶……呃……” 小竹猛然停住未竟的话语。她、她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浑话啊? 小竹偷偷瞥了走在她身侧的唐思儿几眼,发现唐思儿脸上没有了笑容,脸色也有些惨白,这才知道她闯了大祸。 小竹砰的一声跪在唐思儿跟前,拼命掌自己的嘴。“少夫人,小竹错了,小竹再也不敢乱说话,少夫人,都是小竹多嘴,小竹不敢了。” 唐思儿绽着浅笑,拉起拍红脸蛋的小竹。 “小竹,你只要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嗯!小竹对天发誓。”小竹慎重地点点头。“当天算命仙来府里,小竹就在一旁伺候着,所以不……小心偷听到王爷跟算命仙的对话。” 窃听可是条死罪,说到最后,小竹的头越垂越低。 “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绽开一抹笑,以化解小竹自责的情绪。 原来是这么回事,唐思儿总算明白,卫迟央到扇府下聘的原因。 但因为她急着报答扇府的恩惠,阴错阳差成了代嫁新娘,如今卫迟央娶她进门的原因,是为了替卫紫樱解煞,她不过是一介平民,没有扇舞衣天生的好命格,万一卫紫樱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办法排祸解煞,那该怎么办? 唐思儿不敢往下想,愈想愈心虚,也愈恐惧。 如果让卫迟央发现了真相,他会如何对待她? 心,蓦然一阵酸涩,更多了一丝惶恐。 接近傍晚之际,好不容易盼到卫迟央的客人离开,唐思儿才有机会和卫迟央单独见上一面,唐思儿心中塞满焦虑。墨荷已经饿了一整天.她再不快一点,墨荷就要饿坏了。 叩叩——唐思儿轻轻敲着卫迟央的书房门。 “进来!” “夫君!”唐思儿莲步轻移,来到卫迟央的桌案前,只见案上堆满厚厚一叠的帐簿,还有一叠写满各种符号的八字、命盘画。 “有什么事?”卫迟央抬起一双冷漠如冰的眸子。 “舞衣……”唐思儿又不自觉避开卫迟央灼人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心虚的关系,她总觉得卫迟央的目光能看透她内心,连一点秘密都瞒不了他。 “如果你想说的事跟墨荷有关,那倒不必了,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卫迟央站起身,步近唐思儿身侧。 她明显感觉到,卫迟央挺拔身躯所带来的压迫感,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为墨荷求情。 “夫、夫君,舞衣以为墨荷已经饿了一整天,再不吃东西,可能会禁不住。” “她不过是个女婢,犯不着让你如此挂心,况且卫王府赏罚分明,做错事就得承担责任。” “女婢也是人,我不认为我跟她有什么不同,况且我认为我也有错。” 由于出身贫户,她看过不少贫苦出身的女孩家,被卖进豪富之家为奴为婢,对于婢女,她分外多了些怜惜,毕竟她跟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幸运了点,成了少夫人罢了。 卫迟央吃惊地转过头看着唐思儿,惊讶的表情,像是听到一句古怪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 “小竹、墨荷待舞衣极好,况且在落樱小筑,确实是舞衣错在先,实在不必要责罚墨荷。”唐思儿战战兢兢地说完自己的想法。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墨荷饿上一整天。 卫迟央微眯着眼眸,一脸不可置信。“你为一个婢女求情?你不怕我反而会让她饿上个两三天?” 唐思儿露出了个笑容。“舞衣相信夫君不会这么做,墨荷是紫樱身旁的、丫环,夫君为了紫樱,一定不会让墨荷因为饿肚子而弄坏身子,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照顾紫樱,所以夫君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卫迟央有些讶异,完全没料到唐思儿会这般说,心头的烦闷,也在看见她的笑容后,逐渐消散无踪。 她的笑容,似乎有让人放松的作用。 “夫君,是不是已经默许舞衣拿东西给墨荷吃?” 卫迟央看着一脸期待的唐思儿,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也拉不下脸来直接应允,只得尴尬地转开视线。 “夫君?怎么了?是不是舞衣说错什么了?” 她来到卫迟央面前,圆亮亮的眼眸,直盯着他的黑眸。 “夫君,真的不能原谅墨荷吗?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唐思儿继续哀求着。 卫迟央着实让唐思儿的月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够了,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别来烦我。”卫迟央烦躁地挥退唐思儿。 唐思儿这才转忧为喜,开心地笑出声。“谢谢夫君,谢谢夫君。” 看着唐思儿笑着离去的背影,卫迟央心头陡然窜出一抹古怪的感受。明明该是决定好的事,为何听见她一两句求情的话就心软了,他甚至不希望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不可能,他只是不想有人在他身边烦地,扇舞衣不过是他用来治疗宝贝女儿的工具罢了,他深爱的女人早在去年死去,在他心中无人能取代岚儿的地位。 要不是所有的大夫都看不好紫樱的病,他也不会迷信到听从娘的建议,而娶什么好八字的千金改运。 唐思儿捧着一小罐腌渍的梅子,还拿了几根竹签,这些东西都是她向厨房的大婶要来的。 “少夫人,还是别去落樱小筑吧,小竹真的很担心紫樱小姐又会伤了你。” 有了墨荷的前车之鉴,小竹更加胆战心惊,害怕到时若真出了事,王爷会怪罪下来。 “小竹,你放心;我不会让紫樱伤我的。” 唐思儿表面上相当镇定,内心实则忐忑不安。 从卫老夫人及卫迟央那儿,唐思儿知道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善卫紫樱目前的状况,不管她的方法有效还是没效,唐思儿都决定放手一搏,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真相被揭穿。 唐思儿始终相信,她的真心一定能让感动上苍,帮助她让卫紫樱的状况好转,况且她的手上还握着扇府一家的性命,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才行。 “可是……” “小竹,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唐思儿来到落樱小筑前,敲了敲门,来应门的正是墨荷。 “少夫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墨荷,我带了一罐梅子来看看紫樱,我想看看她今天的状况。” 墨荷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不安。“可是……少夫人,还是将梅子交给奴婢吧,紫樱小姐比较习惯奴婢,少夫人贸然进去,奴婢担心上回发生的事情,还会再发生一次。”    “是啊,少夫人。”小竹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墨荷,小竹,你们两个都别说了,让我试试吧,卫老夫人也说了,让紫樱跟我相处相处,看能不能把我身上的好运气分给她。” 唐思儿心虚地撒着谎。她哪有什么好运气? “好吧,紫樱小姐就在厅里。”看到唐思儿坚决的神情,墨荷也不好再拒绝。 唐思儿随着墨荷的脚步走进厅内,果然在角落的位置发现卫紫樱的身影,如同上一次的情况,卫紫樱蜷缩在角落,谁也不理。 “墨荷,小竹,你们先出去好吗?我一个人试试。” 凭着过去帮邻居照顾孩子的经验,唐思儿决定试试看自己的方法。 唐思儿走近卫紫樱身旁,用竹签插着一片酒红色泽的梅子片,递给她。“小紫樱,想不想吃梅子片?很好吃喔。” 唐思儿将梅子片放人口中,做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卫紫樱两眼无神地望着唐思儿,面无表情,再看见鲜艳色泽的梅子片,蓦然放声大叫。 “啊!血……”卫紫樱缩在两张椅子间,不敢多看唐思儿一眼。 “紫樱!紫樱!你冷静点,这不过是梅子片,不是什么血。” 看到卫紫樱惊慌失措的模样,唐思儿也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安抚她。 而墨荷与小竹听到卫紫樱的惊叫声,也跑进屋里。 “少夫人,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们出去吧,记得把门掩上,没有我的吩咐,暂时不要进来。” 唐思儿决定再试一次,随即将墨荷与小竹给推出门外。 唐思儿重新走回卫紫樱身旁,将梅子片藏在身后,不让卫紫樱看见,而从腰间拿出个小荷包,里头装满一颗颗各种颜色的糖粒儿。 “小紫樱,你看看这个。”唐思儿笑着拍拍卫紫樱的肩头,卫紫樱畏畏缩缩地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眸带着深刻的畏惧。 “小紫樱,你看这些糖粒儿,漂不漂亮?”卫紫樱偷觑了唐思儿几眼,畏惧地伸出小手,似乎也对色彩缤纷的糖粒儿起了兴趣。 “来!这些都给你喔!手伸过来,这些糖糖全给你。” 果然如唐思儿所料,卫紫樱正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她,卫紫樱每靠近唐思儿一步,唐思儿就后退一步,目的就是为了引卫紫樱离开角落。 “慢慢来,过来这里,这些全给你。” 唐思儿抖抖掌心里的糖粒儿,引诱卫紫樱靠近她。 约莫过了半晌,唐思儿与卫紫樱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正当她高兴这个方法奏效之际,卫紫樱忽然奔上前去,一口咬住她的手臂。 “啊!痛!”唐思儿吃痛地喊出声,为免惊动外头的婢女,她连忙闭紧嘴,不敢发出声音。 卫紫樱有如发狂的小兽,紧咬着唐思儿的手臂不放。 唐思儿也因为卫紫樱冲过来的力道过猛,随即跌倒在地,卫紫樱同样因为重心不稳,跟着跌在她身上,然而嘴还是咬着她——没有松口的打算。 好痛!痛死了!唐思儿咬牙将痛吞下,只能在心中喊痛,唐思儿蹙紧了眉心,急忙安抚凶性大发的卫紫樱。 “紫樱!紫樱!你冷静一点,呃……咬人并不能解决事情啊……如果……你愿意……” 啊!痛痛痛! 唐思儿痛到冷汗直冒,脸色发白,依然想不出法子叫卫紫樱松口。 “少夫人!少夫人!你没事吧?”门外传来小竹与墨荷的呼声。 “我、我没事,你、你们在外头候着,别嚷嚷!” 唐思儿勉强宣布称自己没事,其实她已经痛到快昏了。 天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紫樱!乖!紫樱!乖!”她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轻模着卫紫樱的头,以柔性劝导的方式,让卫紫樱松开嘴。 “月儿弯弯,娃娃睡,小草儿跳舞,风轻轻吹……” 唐思儿哼着儿时娘最常唱给她听的曲子,须臾,她感觉手臂上的痛楚逐渐减轻。“小紫樱,乖乖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唐思儿抚着卫紫樱如黑瀑般的长发,拍着她纤细的肩膀。 “不要!”卫紫樱忽然惊醒,迅速离开唐思儿的怀抱,又躲回属于她的角落。 看到卫紫樱古怪的反应,再看看手臂上清晰可见的双排牙印,她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会让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出现如此畏人的举动? “紫樱!你听我说,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保护你。” 唐思儿慢慢靠近卫紫樱。实在不愿意看见她时时躲在角落里。 卫紫樱仍是一句话也不说,瞠大了眼直瞪着她,惨白的小脸,就像看见鬼一般恐惧。 “小紫樱!我再唱歌给你听,好吗?” 想到刚刚唱歌的方法似乎有效,她决定再试一试。 看见唐思儿逐步逼近她,卫紫樱有如惊弓之鸟,迅速站起身拉开她与自己的距离。 她忽然拿起搁在柜子里的瓷瓶、古董,就往唐思儿的方向扔去。 “天啊!紫樱。”唐思儿惊呼不已,不停闪躲卫紫樱扔过来的东西,不到一时半刻,整个落樱小筑的厅堂一地的碎瓷片。 听到声响的女婢随即冲进屋内,看到满地了狠籍,全都傻了眼。“天啊!少夫人,紫樱小姐。”墨荷冲到卫紫樱身旁,想要制住她的暴行,而小竹则是搀扶着唐思儿闪避一地的碎片。 “紫樱小姐!快住手!这样会伤到少夫人的。” “是啊!墨荷你快阻止紫樱小姐。” “小竹!我不要紧,你快去帮墨荷的忙,千万别让紫樱伤到了自己。” “可是……”小竹相当犹豫。两边都是主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她同样吃不完兜着走。 “别可是了,快去!先去帮墨荷拿下紫樱手上的花瓶。” 唐思儿没有多想,将小竹推离自己身边。 “紫樱小姐!冷静一点!” “紫樱小姐,奴婢是墨荷,快住手啊。”小竹和墨荷又是哭又是劝,忙了好一阵子才抢下卫紫樱手上的凶器,然而遍地的碎瓷片,足够令人心惊胆战了。 “你们先守着她,别动,我去喊人来清理这里,以免伤了人。” 正当唐思儿转身想要离开厅堂时,一个疏忽没有留意脚边的碎片,猛然一踩,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唐思儿直接跌坐在地上,而满地的碎片,也扎进了唐思儿的臀部里。 “啊!少夫人!你有没有怎样?”小竹大叫出声。 “我、我没事!”脚心、臀部都传来剧痛,她敛紧了眉心,下唇咬到泛白。 见到鲜血从唐思儿脚下流了出来,墨荷与小竹都倒抽一口凉气。 “少夫人,你流血了。” “小竹!你快去叫人来帮忙啊。”墨荷惊慌道。 “好,我马上去。” “小竹,不用麻烦,我、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唐思儿想要阻止小竹,小竹早巳离开了落樱小筑。 她想要靠自己站起来,无奈一移动臀部,立刻传来更剧烈的疼痛,强烈的痛楚让她全身一阵发软,使不出半点力量。 “少夫人!你就别试了,万一弄大伤口岂不是更糟?小竹已经去叫人了,少夫人你就先忍忍吧。” “可是……”她抬头看着墨荷时,忽然瞥见卫紫樱的双眸,隐约泛着泪光。 她的眼泪——是在心疼她吗? 第四章 “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受伤了!”小竹的惊喊声,传进卫迟央的书房里。 卫迟央正在和老友桐牧白,在书房里讨论生意上的事情,听到唐思儿受伤的消息,卫迟央仍面不改色,继续坐在位子上谈生意。 “牧白!你刚刚说要从扬州进一批锦缎过来,这样成本会不会太高?” 卫迟央打算在京城里开两三间布坊,不同于其他布行,他决定到全国各地,收购质料特殊、样式花色都相当特别的布料、绸缎,希望能以最快的时间,建立起自己的商誉。 “迟央,卫夫人受伤,你不去瞧瞧吗?卫夫人可是大名鼎鼎的福星,受了伤,说不定会为卫王府带来厄运。” 桐牧白相当讶异,卫迟央竟然对扇舞衣的伤势不闻不问。 “你不觉得福星会受伤,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可笑的事。” 卫迟央冷嗤一声,心中揣测着唐思儿会不会是故意以受伤的方式,来博取他对她的注意力。 “哦,原来如此,不过好歹你也是人家的夫君,还是关心一下好。”桐牧白还是恶意挑衅卫迟央的怒气底限。 “那是我的家务事,你究竟谈不谈生意?” “既然你对福星如此厌恶,干嘛当初还跟我抢老婆?我们桐家可相当需要一个福星来振兴家势。” 桐牧白咧嘴大笑。要不是当初他慢了一步,怎会眼睁睁看着福星嫁人卫王府。 “你说够了没?桐牧白,我警告你,别继续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卫迟央这回真被桐牧白惹毛了,愤怒地拍案泄愤。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不说就是了。” 眼见卫迟央就要发火,桐牧白收起嘻皮笑脸连忙求饶,明知道这是卫迟央的痛楚,他还去踩,真是不要命了。 受不了桐牧白满嘴的胡言乱语,心头着实也有些担心唐思儿的状况,他决定还是亲自去看一看。 离去前,卫迟央停下脚步。“牧白!我这一辈子只会爱着岚儿,娶扇舞衣只为了紫樱。” “我知道!” 看着卫迟央离去的孤寂背影,身为桐心岚的长兄,桐牧白真有说不出的感慨。 他确实很感谢卫迟央如此深爱他的妹妹,但人终究已经死了,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就这么孤老一生? 卫迟央大步来到寝房,瞥见婢女来回穿梭着,卫迟央随手拦下一名女婢,询问状况。 “怎么回事?” “回王爷话,少夫人破碎瓷片刺伤了,流了很多血。” “伤了?为什么受伤?”卫迟央蹙紧了浓眉。 “刚刚小竹姐姐跑来前院这儿喊救命,就说少夫人在落樱小筑受了伤,要大伙儿过去帮忙。” 听到唐思儿是在落樱小筑受了伤,卫迟央没有多想,立刻奔到落樱小筑,一踏进落樱小筑的厅堂,他也让满地的碎瓷片给吓住了。 “王爷?” 正在清扫碎片的女婢,为唐思儿脚心止血的女婢,以及护住卫紫樱的女婢,全都对于卫迟央的出现感到讶异。 “发生了什么事?”卫迟央大步来到蹲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唐思儿身旁。 “王爷!少夫人让碎瓷片扎伤了脚,没办法站起身,所以奴婢正在想办法夫少夫人回房。” 小竹急忙忙向卫迟央说清楚状况,急出满脸的眼泪。 “这些瓷片是谁弄的?”看着遍地的狼籍,卫迟央心中隐约有了谱。 “是……是小姐……她……” “不是!不关紫樱的事……是我一个不小心……摔伤的……” 唐思儿痛苦地看着卫迟央,将所有的过错往身上揽。 卫迟央狐疑地看向卫紫樱,发现卫紫樱两眼盯着唐思儿,眼眶蓄满泪水,显然那是一张写满愧疚的脸蛋,卫迟央为此大为震惊。 他从未看过卫紫樱在乎过什么人,连他这亲生父亲在她眼中也好似可有可无,即使岚儿过世时,紫樱也没落一滴眼泪,现在她却对扇舞衣流了眼泪,难道她会受伤,是为了紫樱? “好痛……”唐思儿的呼痛声,惊醒了卫迟央飘忽的意识,看到唐思儿脸上痛苦的表情,卫迟央心头不由自主拧紧了。 “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卫迟央弯下身,直接将面色苍白的唐思儿抱在怀中,立即转身快步奔回寝房。 被卫迟央抱在怀中的唐思儿,因为失血而一脸苍白。 “夫、夫君,舞衣无碍,仅、仅是小伤罢了,舞衣可以自己走,不、不用劳烦夫君。” 明显感觉到卫迟央硬挺的胸膛,以及环住她身子的有力臂膀,唐思儿耳根子一红,整个脸颊竟微微发烫着。 “小伤?是不是等血流光了,你才会觉得是大伤?”卫迟央冷嗤,紧皱的眉心隐约透露出一丝担忧。 “对不起……”小小声的道了歉,唐思儿知道自己又惹了麻烦。 回到寝房的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开口交谈,回到了寝房,卫迟央小心翼翼将唐思儿搁在床上。 受伤的臀部一接触到床,唐思儿立即吃痛喊出声。 “好痛!好痛!”顾不得脚伤,她连忙翻个身,不敢压到臀部附近的伤口。 “你——”原以为庸思儿伤在脚上的卫迟央,猛然看见唐思儿臀部的衣裙,早让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此时,门外也传来婢女小竹的声音。“王爷!朱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卫迟央没有多想便开口道。 忽然一个念头,窜进卫迟央的脑海中,卫迟央看着唐思儿受伤的部位,思忖着。 她伤在臀,大夫是个男人,这种外伤多半要看伤口上药,那岂不是…… “大夫!少夫人被瓷片划出个大伤口来,您老快来瞧瞧少夫人的伤势如何?” “等等——”卫迟央急忙将锦被盖在唐思儿身上。 “小竹,你先让大夫回去,等会儿再让他过来。” “可是少夫人的伤,再不止血会有生命危险。” 小竹一头雾水,不明白卫迟央的用意。 “你照做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去烧盆热水,还有多拿几块绫巾过来。” “是!”小竹不敢耽搁,连忙按照卫迟央的吩咐去做。 不一会儿,拿热水、拿绫巾的婢女都赶来寝房。 “王爷!东西都拿过来了。” “小竹!你拿这把镊子,将少夫人伤口附近的碎瓷片给夹出来。” 卫迟央将东西交给小竹后,随即掩上门走出寝房外等着。 “是。” 小竹战战兢兢走近床畔,才刚看到鲜血染满臀部,以及绣花鞋的唐思儿,小竹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发软。 “少夫人!你忍忍,一下子就好,不会太疼。” “小竹,等等,王爷在这儿吗?”唐思儿知道自己受伤的地方相当奇怪,但如果让卫迟央看到伤处,她会羞愤到死。 “少夫人放心,王爷留下奴婢帮你,他人在外头。” “嗯,开始吧。”听到小竹的保证后,唐思儿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几名女婢开始帮忙撩高唐思儿的锦罗裙,众人七手八脚,一下子抓住裙角,一下子压住唐思儿的腿部,就怕她一个乱动让碎片刺的更深。 小竹才刚用镊子夹住其中一块碎片,就因为手抖个不停而碰触到伤口,唐思儿再也禁不住疼痛,大喊出声。“小竹,轻一点,轻一点,好痛。” 唐思儿的眼角已经泛出了泪光,担心自己忍不住叫出声,她将头埋进锦被中。 真的好痛,痛死了,谁来救救她啊? “是、是、是!小竹会小心的。”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小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做,虽然手还是抖个不停。 蓦然,门悄悄地打开了,婢女们正要开口,在接触到卫迟央眼神的暗示后,有志一同全部闭上嘴。 卫迟央比个赶人的手势,婢女们乖乖地放慢脚步走出寝房,识相地关上房门。 他走近床畔,映入眼帘的是唐思儿撩高的裙摆,露出一小片引人遐思的美背,以及沾满鲜血的白色绸裤。 卫迟央蹲下硕长的身躯,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取唐思儿臀上的碎片,忙了好一会儿,卫迟央总共夹出十六块大小不一的碎片,接下来就是在伤处上药。 原以为会痛到昏倒的唐思儿,却没有感觉到疼痛,遂开口赞美小竹的技术。 “小竹!你真是太棒了,这次一点都不痛。” 卫迟央没有回话,也没打算告诉她真相,随即动手剥除她下半身的白绸裤。 想到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就要曝光了,唐思儿一个手快拉住裤子。 “小竹,等等,其他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对了,你千万不能告诉王爷我怎么受伤,我担心紧樱会挨骂。”听到她这一句无心的话,卫迟央心头猛然一震。 “你伤在那里,怎么自己来?”卫迟央陡然出声。 嗄?这个声音是——唐思儿寒毛直竖,全身冒出冷汗,唐思儿战战兢兢地将头探出,看见一张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夫、夫君?”他、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他不是出去了吗? 这么说刚刚——唐思儿压根儿不敢再往下想,她的脸色比之前又白上几分,眼看卫迟央就要动手剥掉她的裤子,她惊叫出声。 “啊!等等你、你不能这样脱我的裤子,我、我们……男女……授受……不亲……我……” 一心想要护住自己清白的唐思儿,根本忘了他们已经是夫妻这回事。 “男女授受不亲?”看着唐思儿慌张失措的模样,一股笑意弥漫在卫迟央的胸臆间。“我可是你夫君,何来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唐思儿一阵语塞,就算是夫君,也不能大白天这样…… “再不上药,你的血就快流干了。” “好吧!可是……唉!” 谁叫她偏偏伤在那儿呢。唐思儿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卫迟央小心翼翼拉下她的白绸裤,露出一片晶莹白皙的嫩臀,要不是有那些碍眼的伤口在,绝对有挑动男人欲念的力量,赫然瞥见她白嫩的臀部,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更努力压抑腹间不停窜出的灼烫。 他拿着拧干的绫巾,小心擦拭唐思儿臀部的伤口,再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药粉,在伤口上轻轻拍些药粉。“会有一些疼,但可以避免留下伤疤。” 他话才刚说完,立即听到被子里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你又怎么了?”他掀开棉被一瞧,就见到一张泪痕斑驳的小花脸。 “我、我没事。”唐思儿哽咽着。“我觉得自己很丢脸,夫君,你快去忙正经事,其余的让小竹她们来处理吧。” “现在没事忙,何况我是你夫君。” 卫迟央不满意她对他客套的态度,瞧她的样子,像是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似的,避之惟恐不及地拼命赶他走,可他偏要待在这儿。 不明了怎会突生这样的心思,卫迟央只知道,在他还没看到唐思儿的伤口处理好前,他怎么也无法安心。 卫迟央坐在床榻前,将唐思儿两腿搁在他的腿上,夹掉了碎片,他亲自动手脱掉她的绣鞋,轻巧地脱下她沾血的罗袜,果然在脚心上,看到一个两指宽的伤口。 卫迟央拿了条绫巾压在脚心上的伤口止血,一接触到伤口,唐思儿随即疼得想要缩回脚掌。“好痛!” “别动,会撕开伤口。”他压住她的大腿,迅速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不知是药粉过于刺激,还是唐思儿天生怕痒,伤口一接触到药粉,她立即感觉到脚心一阵发痒。 “天啊!好痒!好痒!”唐思儿两只脚丫子踢了起来,不到一会儿功夫,脚心上的药粉全洒在床榻上,还落了卫迟央一身。 自觉惹祸了,唐思儿懊悔不已。“对不起,真的很痒……舞衣不是有意……辜负夫君一番苦心。” “再踢,我就差人把你的脚捆起来。”卫迟央撂下狠话。不上药,伤口永远也不会好。 卫迟央再一次把药粉洒在伤口上,这次他可牢牢抱住她的腿,以免又浪费他的心血。 “是!舞衣不敢了。” 唐思儿委屈地吸了吸哭红的鼻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崩落的趋势。 这一次唐思儿可不是因为脚痒而哭,而是腿部那传来的熟悉热度。 那是卫迟央的掌心啊!他正护着她! 从拔碎片到上药,全是他一手包办,如果他真不在意她,他大可不管…… “夫君!刚刚不是有请大夫?为何……”他还要选择亲自动手呢? “你跟他才是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小竹太笨手笨脚,夹个碎片也抖个不停,真没想到卫王府里还有这种笨丫头。” 虽然卫迟央的口气很轻松,但唐思儿的心口,却早盈满浓浓的感动,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为了她啊!要不是此刻受了伤,唐思儿着实想奔进卫迟央温暖的怀抱中,享受他如翼般的保护。 流不止的眼泪,滴不尽的思念…… 她想,早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她早已无法自拔恋上他。 “夫君!你放心,我会努力让紫樱康复的。”她知道,这是她惟一能做的事。 第五章 打从臀部受伤后,唐思儿都只能以趴着的方式入睡,连着几天,都是卫迟央亲自帮她上药,决不假手他人,但惟一没变的是每当卫迟央要上药时,唐思儿总想要将自己闷死在棉被里,毕竟伤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全天下最丢脸的事。 在伤还没痊愈前,卫迟央不准唐思儿下床,况且脚心受了伤,唐思儿也不敢贸然下床,只好整天趴在床上唉声叹气。 “天啊!究竟还要多久才会痊愈?”唐思儿自语着。 蓦然,唐思儿听到窗边有些声响,随即抬起头一探究竟。 咦?那是—— 唐思儿竟在窗边,看见一张小小的脸蛋,圆亮的眼眸正盯着她。 “紫樱?” 卫紫樱面无表情地盯着唐思儿,唐思儿更不明白卫紫樱怎会出现在这里。 “紫樱!来这里,我有很多漂亮颜色的糖粒儿喔。” 唐思儿朝卫紫樱招招手,从藏在枕头下的破荷包里,倒出一些颜色鲜艳的糖粒放在掌心。 不知为何,唐思儿对卫紫樱总有心疼的感觉,七八岁的孩子应该是最天真、无忧无虑的年纪,而不是像她这般忧愁。 “紫樱!来,过来这里坐。”唐思儿绽出一抹笑,鼓励性地拍拍身旁的位子,邀请卫紫樱。 卫紫樱畏惧地看她几眼,随即一个溜烟失去了踪影。 天啊!她在她眼中真是那么可怕吗? 唐思儿露出一抹苦笑。她再不想办法让卫紫樱有好转的迹象,她的牛皮就要吹破了。 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既不会医人,也没有好命格,她还能怎么做? 偏偏她还不停惹出事来,一下子被咬伤,一下子又被刺伤,恐怕连卫王府的人都未必相信她是带来好运的福星吧! 她究竟该怎么办? 这个答案连唐思儿自个儿也不知道,她只能依靠心中的直觉来帮助卫紫樱,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连续五六天,卫紫樱都会来到唐思儿的窗前看着她,任凭她说破了嘴,卫紫樱依旧站在窗外,不愿进来。 每一天,同一个时辰,卫紫樱都固定出现在窗台前,今天也不例外,唐思儿照例对着她笑咪咪,招招手请她进屋里来。 “小紫樱!进来坐啊。” 对于今天,唐思儿同样不怀抱希望,只希望未来有一天,卫紫樱愿意走到她身边。 “小紫樱……”老实说,她的名字很美。 唐思儿一个闪神,再回过神时,发现窗台上没有卫紫樱的身影,正当她感慨又错失一次机会时,房门陡然开启,走进一抹清丽的身影。 “小紫樱!” 唐思儿惊呼出声,张开双臂热烈欢迎卫紫樱,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对于唐思儿的热情,卫紫樱畏惧地退后一步,战战兢兢地从身后拿出一只纸风车。 “你要给我吗?” 她还弄不清楚卫紫樱的目的,只见卫紫樱手上的纸风车,原有四面扇叶,如今仅剩下三叶,显然是只残缺的风车。 思索了一会儿,唐思儿豁然开朗明白一切,她兴奋地接过纸风车。“你放心,我会修好它。” 对于这些玩具,唐思儿可拿手的很,她忍着脚痛,一拐一拐地到柜子前拿出几张绢纸。 “小紫樱!你等等,一会儿就好。” 唐思儿将绢纸拿到八仙桌上,根据纸风车扇叶的大小裁纸,再将裁好的纸折成扇叶的模样,拔掉纸风车中心的竹钉,将新的扇叶压进中心点,最后再把竹钉插回去。 不到一会儿功夫,纸风车已经完成,她拐着脚来到卫紫樱跟前,亲手将纸风车交给她。“小紫樱,你瞧瞧,纸风车已经好了。” 卫紫樱漠然地看着唐思儿,摇摇头,脸上没有兴奋的神情。 “啊?不喜欢?” 唐思儿摸摸头,吸着菱唇思索着,看着其他三片扇叶鲜艳的色彩。“啊!我想到了。”唐思儿高兴地拍了下大腿,立即牵动了臀部的伤势。 剧烈的刺痛感,让她皱紧了眉心,惊呼出声。“好痛!” 看到唐思儿痛苦难耐的样子,卫紫樱也跟着皱起的眉头。那祸似乎是她闯出来的。“疼吗?” 蓦然,唐思儿身旁传来卫紫樱细细柔柔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像是几百年不曾开口说话一般。 “啊?小紫樱?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她兴奋至极。“不疼!不疼!这点小伤,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她嘿嘿干笑几声,掩饰自己疼到快掉眼泪的哭音。 “小紫樱,你等等,我马上帮你把纸风车弄好。” 唐思儿顿时生龙活虎起来,拐着步伐来到梳妆台前,将能看到、摸到的胭脂水粉全捧在手心里,再拿到八仙桌上。 她以指尖点着胭脂水粉,循着纸风车上的颜色图案,开始在以白色绢纸制成的扇叶上做画,透过颜色鲜艳的胭脂水粉,平凡无奇的扇叶顿时鲜艳起来,还飘散着阵阵胭脂香味。 “大功告成。”唐思儿兴奋地将完工的纸风车,递给卫紫樱。“小紫樱,喜欢吗?” 卫紫樱看着手中的纸风车,灰暗的眼眸乍亮,现出一抹喜色。“这是要给我的吗?” 细柔的嗓音仍有着深深的畏惧,圆亮的双眼也藏着惧怕。 这种眼神,不该是出现在一名孩子的眼中啊! 唐思儿隐约猜测,卫紫樱是不是曾经遭遇什么恐怖的事情,才会有这种畏人反应?这样一个美丽的孩子,应该是要被爱的。 莫名的心疼捆住她的心绪,她情不自禁将卫紫樱纤细的身子搂进怀中。“小紫樱,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唐思儿轻拍着卫紫樱的背,轻声哄着像是对自己的小妹一般。 而正要到房里替唐思儿换药的卫迟央,凑巧目睹到这一幕,亲眼看见卫紫樱主动接触她,更见到她将卫紫樱拥在怀中。 卫迟央心中掀起一波波的浪潮,大大地震撼着。 不知道已经有多久的时间,他最心爱的女儿不再来到他的怀抱里?看到他不再喊一声“爹”,甚至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更别说靠近他一步。 卫迟央隔着半掩的门,眼神一瞬也不瞬,盯紧房内的一举一动。 心好疼,好疼,情绪又惊又喜。 惊的是扇舞衣惊人的好八字所带来的功效,喜的是卫紫樱总算对人有了反应。 突然被唐思儿纳进了怀中,卫紫樱一阵惊慌,毕竟她已经好久没有跟人这么靠近了。 卫紫樱心急地想要挣脱唐思儿的怀抱,再度张开嘴咬住她的手臂,趁着她吃痛松手之际,顾不得纸风车,卫紫樱几乎是逃命似的跑离了房间。 “小紫樱!小紫樱!” 唐思儿拾起纸风车,跛着脚想要追上前去,才刚到门边,脚心上的伤口又传来剧痛,让唐思儿不得不弯下腰检查伤口。 “天啊!又流血了!” 唐思儿皱着眉,看着里伤的纱布让渗出的血给染红了,强忍着反胃的恶心感。 “啊?” 唐思儿来不及惊呼,身子已经落入一副健壮的胸膛里。 卫迟央拦腰抱起唐思儿,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立即动手脱掉她的绣鞋、罗袜。 “夫、夫君?你怎么……” 唐思儿根本弄不清楚卫迟央究竟是何时出现的,她人就已经在他怀中。 “伤还没痊愈前,尽量不要下床。” 声调一如往常般平顺,却压抑了更多的情绪。 卫迟央极力压抑,心中不断翻腾而出的心疼,拼命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因为扇舞衣为卫紫樱做了那些事,所以他才会对她产生这些特别的情绪。 “嗯!” 唐思儿轻应了声,看着卫迟央帮她细心上药的侧脸,心头漾出甜味。 “夫君!有件事舞衣一直很好奇,紫樱是不是曾经遭遇什么打击?不然为何会变成今天……” 感觉心中的伤疤被揭开,卫迟央身躯一僵,脸色转为凝重,愤然打断唐思儿的话。“紫樱没有遭遇什么打击,你别胡思乱想。” “可是……”唐思儿怎么也无法相信,若没有什么事,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会变成这个模样? “够了,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你也不需要知道,你不是福星吗?怎么老伤了自己?若你真是福星,紫樱自然会不药而愈。” “我……” 不等唐思儿解释,卫迟央随即离开,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唐思儿喉间窜出一抹苦涩。她究竟说错了什么,为何会惹来他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说对了,她压根儿不是什么福星。 臀伤、脚伤痊愈后,唐思儿决定每天勤跑落樱小筑,希望能让卫紫樱多靠近她一些。 叩叩——唐思儿兴奋地敲着落樱小筑的门。今天她特地为卫紫樱准备了很多新鲜的玩意儿。 “少夫人!”墨荷欠身。 “紫樱在房里吗?” “紫樱小姐正在闹脾气,少夫人还是别进去得好。” “她怎么了?” “紫樱小姐每天都要吃三次药,可今天她怎么也不肯吃,从晌午到现在,一口药也没吃,奴婢实在很担心小姐。”墨荷忧心忡忡。 “这样啊!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让紫樱喝下药。” “可是……少夫人,奴婢实在担心小姐会像上回那样伤了你。” “墨荷,你就别多心了,你先出去吧,先别进来。” 唐思儿将墨荷推出屋外,还顺道掩上了门,墨荷眼见她如此坚持,也只有暂时放弃游说。 唐思儿捧着刚做好的纸鸯,还有厨房刚烤好的芋头酥,来到卫紫樱的房里,却发现她蜷缩在床角,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唐思儿见状,立即爬上床,将卫紫樱搂进怀中。“小紫樱!别怕,我在这儿,没人能欺负你。” 卫紫樱拼命挣扎,不忘来这么一招,狠狠地就往唐思儿手臂上咬。 “啊!痛、痛、痛。”唐思儿扯开喉咙喊痛。 天啊!她已经收集三个牙印了,究竟何时才能脱离这场梦魇? “小紫樱!别害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唐思儿强忍着痛,柔声安抚着。 渐渐地,身体绷紧的卫紫樱逐渐放松,也慢慢松开紧咬的牙关。 听到唐思儿柔柔的嗓音,卫紫樱不自觉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她好像是爱她的? 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会爱她,不会伤害她,她帮她做了纸风车,还拿糖粒儿给她,她会对她好,别人都会骂她,只有她会爱她。 想到这儿,卫紫樱开始哽咽。 呼!总算松口了。 唐思儿松了一口气,正当要抽回手臂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东西滴在手臂上,耳际传来卫紫樱啜泣的声音。 原来是她哭了! 唐思儿将卫紫樱拉进怀中,为她拭掉眼泪。“小紫樱,乖,别哭,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 唐思儿绽出一抹笑,揉揉卫紫樱柔软的发丝,言语间尽是宠溺。 “疼吗?这儿疼吗?”卫紫樱睁着泪眼,在唐思儿的手臂上轻轻地吹着。 “不疼!我一点也不疼,如果你想哭,可以大声哭,我不会笑你。” “对不起!”卫紫樱扑进唐思儿的怀中,尽情放声呜咽,像是要将憋在心中的委屈,一举发泄出来似的。 唐思儿将卫紫樱搂得更牢了,仿佛也沾染了卫紫樱的眼泪,她竟有一丝想哭的冲动。 她深刻感觉到,卫紫樱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寻觅了许久,总算让她找到可以依靠的人,唐思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卫紫樱重新恢复笑容。 唐思儿将卫紫樱抱在怀中,让她尽情在她怀中哭泣。“月儿弯弯,娃娃睡,小草儿跳舞,风轻轻吹,小紫樱,乖乖睡,是我的心肝宝贝……” 半晌,卫紫樱总算止住了哭声,唐思儿捧着她小巧的脸蛋。“小紫樱,想不想跟我玩个游戏?” “好!”卫紫樱柔顺地点点头,与之前凶怒的样子几乎是判若两人。 “我念什么,小紫樱就跟着念,如果小紫樱念对了,这盘芋头酥全送给你,明天我再带你去外面放纸鸢,好吗?” “纸鸢?我可以去吗?”卫紫樱兴奋地睁亮双眸。 “当然,听仔细哕!娃娃头上绣朵花,手上拿个瓜,拿花墙上画,提瓜四处夸,脸上笑的开朵花,没有花、没有瓜,娃娃怎会笑哈哈。” “娃娃头上绣朵花,手上拿个花,拿瓜……拿瓜……”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卫紫樱羞红了脸。 “哈哈!慢慢来,别急。” 唐思儿不自觉漾出了笑容。这东西可花了她三天的时间才背完整的呢。 “小紫樱没念出来,所以我可以吃一个芋头酥,再听一次喔,要记住喔,娃娃头上绣朵花……” “这次我会,娃娃……”卫紫樱笑了。 她笑了!她总算笑了! 唐思儿头一次看见卫紫樱露出了笑,心中感动万分,眼泪差一点又不争气地滚下来。 落樱小筑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笑声,唐思儿一会和卫紫樱玩绕口令,一下子又玩纸风车,两人在房里玩的不亦乐乎。 今天,是唐思儿最开心的一天。 到了用晚膳时间,卫迟央都没看到唐思儿的踪影,他召来小竹一问,才知道她整个下午都待在落樱小筑,直到现在。 卫迟央随即来到落樱小筑,只见墨荷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墨荷!怎么不进屋?” “王爷!” 见到英俊挺拔的卫迟央,墨荷连忙站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 “少夫人在里头吗?” “是!少夫人跟紫樱小姐在一起。” “今天紫樱状况还好吧?”他习惯每天都会向墨荷询问卫紫樱一天的状况。 “小姐今天又不肯吃药了,所以少夫人决定由她来试试。” “我知道了!”卫迟央朝墨荷点点头,随即推开门进屋。 “王爷!奴婢跟您进去。”墨荷也立即跟上了卫迟央的脚步,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墨荷脸蛋泛起红晕,一阵灼烫。 “王爷,紫樱小姐她……” “嘘!” 卫迟央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只见卫紫樱正躺在唐思儿的怀中入眠,两人的头相依偎着,手握着手,神态极为亲密,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形成一幅极美的画。 打从他心爱的岚儿,也就是卫紫樱的亲娘死去后,她的性情自此大变,不再开口跟他说话,甚至不愿接近府内的人,还会出现攻击人的行为,但现在的她却躺在扇舞衣的怀中,难道她的八字真发挥作用,真让紫樱的状况好转了? “王爷,小姐和少夫人?” 墨荷看见这一幕,也相当不可思议,然而眼眸里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先出去吧!记得把门掩上,别让人进来。” “可王爷还没用膳。” 墨荷从卫迟央的眼神中看出,他现在的心情铁定是相当愉悦的。 “没关系,你出去吧,脚步轻一点,别吵醒她们。” 卫迟央的语气相当温柔,脸上写满喜悦之情。 “是!”墨荷一脸落寞地转身离开。她多么希望能让卫迟央高兴的是她。 待墨荷走后,卫迟央重新将目光放在唐思儿与卫紫樱身上,环顾四周,他看见散落在床榻上的各式纸鸢和纸风车,还有一盘吃剩的芋头酥,许多块芋头酥被咬成各种可爱的形状,显然之前正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她笑了…… 卫迟央在卫紫樱的脸上发现一抹淡淡的笑痕,她们两人极有可能是玩累了,才会倒头呼呼大睡。 卫迟央再将目光落在唐思儿脸上,疲累至极的她睡得极熟,还会发出细微的酣声,卫迟央的掌心,情不自禁抚上她白嫩的脸颊。 不讳言,他从未好好看过她,卫迟央发现她有着一双大而圆的眼眸,一个小巧玲珑的鼻子,还有一张唇形极美的小嘴儿,脸蛋确实比他预料的还要娟丽,他的脑海里还清楚地映着,当他掀开红绡巾时,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清秀脸蛋。 但他根本没有打算这辈子再爱上另一个女人,他已经答应了岚儿,这辈子只爱两个女人,一个就是她,另一个则是紫樱,他娶扇舞衣的目的只为了紫樱,绝无其他念头。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卫迟央极力说服自己相信,扇舞衣对他而言不过是件工具,只要紫樱康复了,他就会弃她如敝履,更不会忘记桐心岚才是他这一生的最爱。 第六章 一个月下来,在唐思儿细心的照顾下,卫紫樱的状况改善许多,不仅可以与人交谈,性情也安稳许多,不再随意伤人,唐思儿也安心了不少,府里的人无不将这件事视为奇迹,绝对相信是她的好八字,所带来的好运道。 今天是初一,照惯例连着三天,唐思儿都必须在佛堂里打坐念经,所以不能到落樱小筑去了。 “墨荷!麻烦你告诉紫樱,最近几天我不能过去落樱小筑陪她,请她见谅。” “墨荷明白,紫樱小姐一定会很失望的。” “呵呵!你快回去落樱小筑,免得紫樱醒来找不到人。” 唐思儿笑的很开心。这一个月下来,她真的很开心,更高兴卫紫樱接纳了她。 “是!” 待墨荷离去后,唐思儿才转身走进佛堂,一踏上石阶,随即瞥见一旁的石柱探出一张小脸蛋。 “紫樱?你怎么在这儿?”乍见到卫紫樱,唐思儿相当惊讶。 “她不让我出来,她要打我,还要逼我吃药。” 卫紫樱紧紧抓住唐思儿的裙摆,圆亮的眼眸覆上一层恐惧,眼泪跟着滑落。 “小紫樱!你说谁要打你?墨荷吗?这怎么可能,她跟我一样都很疼你。” 唐思儿摸摸卫紫樱的头,失笑出声。最接近卫紫樱的人只有她和墨荷,她决计不会伤害卫紫樱,墨荷更不可能了。 一听到墨荷的名字,卫紫樱拼命摇头,小手紧抓着她不放。 “呵呵,小紫樱!别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我现在要到佛堂去,所以暂时不能陪你,你快回落樱小筑,不然墨荷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唐思儿发现卫紫樱穿着单薄的棉衣,显然刚从床榻上溜出来。 “不要!” “小紫樱,听话!你不是答应我要听话?”唐思儿捏捏卫紫樱小巧的鼻尖。 未料,卫紫樱却突然开始啜泣。“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卫紫樱的眼泪让唐思儿慌了手脚,只能赶紧将她揽进怀中。“小紫樱,你先别哭,我怎么会不要你?我爱你都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让你跟就是了,你可要答应我,不可以哭也不可以吵喔,不然佛祖会骂人呦!” 听到唐思儿的答复,卫紫樱才止住了眼泪。“好。紫樱会乖乖的。” “唉!”唐思儿叹了一口气。她总不能一走了之,将卫紫樱扔在这里吧!现在也只好将她带进佛堂,希望别惹出什么麻烦才好。 唐思儿走进佛堂,卫紫樱则是拉着唐思儿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着,就像个小跟班似的。 唐思儿坐在团蒲上,卫紫樱则是偎在她的身侧,她还念不到两真经,卫紫樱已经闭上眼睛熟睡了。 “这小家伙!”看着卫紫樱熟睡的天真童颜,唐思儿替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如果将来她和卫迟央有了孩子,是不是也会像卫紫樱这么漂亮? 想到卫迟央,唐思儿的脸蛋再度发烫,不知道他看见她为卫紫樱做了这么多,会不会高兴? 唐思儿不敢奢望卫迟央真会爱上她,但她只希望在卫王府的日子,能平安顺遂就够了。 只是方才卫紫樱的行为举止,让唐思儿相当疑惑,如果墨荷长年陪在卫紫樱身边,她怎么会对墨荷产生如此畏惧的行为? 况且她也对卫王府的过往不甚了解,这一切似乎都还是个谜。 “王爷!王爷!不好了,紫樱小姐不见了。” 大厅外传来墨荷的呼声,打扰了正在厅上喝茶的卫老夫人和卫迟央。 “墨荷!发生了什么事?紫樱怎么了?”卫迟央相当震惊。 “王爷!老夫人,晌午的时候,奴婢想唤小姐起床用膳,奴婢到小姐床边时,发现小姐已经不在那里了,奴婢找了整个落樱小筑,都没有看到小姐啊。” 墨荷心急如焚,泪流满面。 “墨荷!你确定落樱小筑都找遍了?” “回王爷话,墨荷确定,况且今日少夫人也跟奴婢说,她要到佛堂打坐念经,还嘱咐墨荷要好好照顾紫樱小姐,可是墨荷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小姐。” ” “央儿!你快派府里的人找人去,娘担心紫樱那孩子,会不会又躲在哪个房间里闹别扭,不肯出来吃饭,那可就糟了。” 卫老夫人叹一口气,由于以前就曾发生卫紫樱躲在佣人房,不肯出来的前例,因此卫老夫人担心,恐怕又是旧事重演。 “墨荷!你是怎么看小姐的?人都丢了你还不知晓?”卫老夫人板起严肃的脸孔责备。 “老夫人!墨荷知罪,墨荷知道自己错了,墨荷应该要看好小姐。” 墨荷吓得两腿发软,砰一声跪在卫老夫人跟前。 “娘!这件事也不能怪墨荷,谁知道紫樱怎会突然溜出落樱小筑呢?”卫迟央一脸沉重。 “不怪她怪谁?央儿,你不是说紫樱的状况有相当大的改善,怎么这会儿又闹出这事儿来?” 面对卫老夫人的质问,卫迟央答不出来。他只是由最近几个月的观察,明显看出卫紫樱的好转,尤其她能主动接近扇舞衣,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改变了。 “娘!你先别急,给孩儿一点时间,先把紫樱找出来再说。” 卫迟央随即奔出厅外,命令总管将府里所有的家丁、丫环分组,再命众人分头寻人,卫王府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找了一个时辰,不管是书柜、橱柜、甚至是卫迟央、卫老夫人的房间,都有下人仔细搜过,不过依然一无所获。 “王爷!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看到小姐,除了佛堂,小竹说少夫人正在里头打坐,所以不方便进去。”卫王府的总管老张,向卫迟央禀告结果。 “佛堂?”卫迟央眯起黑剩,思索可能性。 此时,一名丫环主动走到卫迟央跟前。“王爷,奴婢在佛堂外头扫地的时候,有听见里头传来嘻笑声,里头……应该不只少夫人一人。” “此话当真?”卫迟央心神一震。如果真在佛堂里发现卫紫樱,扇舞衣的麻烦恐怕惹大了。 “奴婢绝对不敢欺骗王爷。” “好!张总管,到佛堂去。” 卫迟央迈开步伐走向佛堂,心头隐约浮现不祥的预感。 “开门!”卫迟央命两名家丁打开佛堂的门,门一开,随即瞥见正抱着木鱼玩耍的卫紫樱,以及一脸诧异的唐思儿。 “夫、夫君?”唐思儿有如被抓到做坏事般,心虚地低下头。 “哎呀!在搞什么鬼?” 唐思儿还来不及解释清楚,已经传来卫老夫人高亢的惊呼声。 “扇舞衣!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老夫人瞪着唐思儿,不敢置信卫紫樱竟然会在佛堂里。 “老夫人!舞衣可以解释这一切,只求您别责备紫樱。”唐思儿惶惶恐恐地走到卫老夫人面前,卫老夫人发脾气的当头,没人敢出声。 “解释?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在佛堂里是要专心为卫家祈福,你瞧瞧,你这是什么德性?”啪一声,卫老夫人直接赏唐思儿一个巴掌。 看到唐思儿挨了巴掌,痛的掉下眼泪,卫迟央的心跟着拧紧。“娘……” “央儿!你什么话都别说。”卫老夫人直接打断卫迟央的话。“紫樱乖,还不快过来奶奶这里。”卫老夫人朝躲在唐思儿身后的卫紫樱招招手。 卫紫樱却摇摇头,小手拉住唐思儿的裙摆。“紫樱要在娘这里。” 一听到卫紫樱说的话,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卫迟央更是震惊万分,唐思儿亦是诡异不已。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唐思儿只好劝劝卫紫樱。“紫樱,快到奶奶那,乖,别使性子。” “不要!”卫紫樱恐惧地躲在唐思儿身后,只露出张巴掌大的脸蛋。 “扇舞衣!你究竟教了紫樱什么怪东西?让她成了这个模样?”卫老夫人勃然大怒,全身气的发抖。 “老夫人!请相信舞衣,舞衣……”唐思儿急着解释这一切。她也完全没料到卫紫樱竟早把她当娘看了。 “娘!或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这里交由孩儿来处理,娘先回房歇着吧。”看到唐思儿委屈的神情,卫迟央不自觉替她说情。 “央儿!怎么可以如此纵容她?这话传出去还能听吗?这佛堂可是咱们卫王府的支柱,岂可如此乱来?” 信仰极为虔诚的卫老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有人亵渎佛堂里的神佛。 卫迟央敛着眉,狠下心下了命令。“翠环、映红,快扶老夫人回房安歇。” “央儿!这样会招祸的。” 卫老夫人看见卫迟央坚决的表情,只得摇头放弃,随即转身回房。 须臾,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松懈了下来,卫迟央清清喉咙,叱喝着看热闹的下人。“还不去做事,愣在这儿做什么?” “是!” 不到一下子,佛堂前的庭院只剩下唐思儿、卫紫樱、卫迟央、以及墨荷四人。 “墨荷!扶小姐回房。” 卫紫樱一见到墨荷走了过来,又开始惊慌失措,技着唐思儿的裙摆,不愿松手。“不要!紫樱要在娘这儿,紫樱不要走,娘,你快救救紫樱。” 卫紫樱大声哭喊着,样子极为恐惧。 “紫樱……”唐思儿回望着卫迟央,心中着实有着不忍。 “小姐!我们快回落樱小筑吧!紫樱小姐,奴婢是墨荷啊,你不认得了吗?” 墨荷往前走一步,卫紫樱就往后退一步,丝毫不愿意和墨荷拉近距离。 看到卫紫樱哭惨的样子,唐思儿终究还是心软,冒着触怒卫迟央的风险,开口道:“夫君……能不能让紫樱跟着舞衣?” 卫迟央沉吟了一会儿。“紫樱既然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王爷!万万不可啊,紫樱小姐的脾性……” 卫迟央挥手阻断墨荷的话。“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去把小姐的衣物拿过来。” “是!”墨荷一脸无奈。 夫君!谢谢你! 唐思儿在心中大声感谢着。今天要不是有他;她的下场可能难以想象,至少气得快发疯的卫老夫人,会第一个要她的命。 从佛堂回来之后,卫紫樱就一直跟着唐思儿,小手始终抓着她的裙摆,她走到哪,卫紫樱就跟到哪,好不容易她才将卫紫樱哄上床,看着她在歌声中乖乖入睡,唐思儿这才安心。 “她睡了吗?” 唐思儿身后突然传来卫迟央深沉好听的嗓音。 “嗯!”她转过身来面对卫迟央,晕黄的月光洒在卫迟央身上,她看不太清楚卫迟央现在的表情,他深沉的嗓音,在夜里有种令人晕眩的魔力。 “呃……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小命。” 唐思儿调皮地吐吐小舌,松了一口气,夜里轻松的气氛,让她忘了该遵守的礼教。“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卫迟央脑海里,还映着唐思儿吐舌头的俏皮画面。 “其实……我觉得……紫樱的状况改善好多,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喊我娘,但我想她绝对不像老夫人说的,什么情况更恶化之类的。” 唐思儿不确定,卫迟央是否会相信她的说辞,但她却不想让他误会她。 “我知道!很感谢你为她做的一切。” “真的吗?你也这么想?”卫迟央的认同,让唐思儿很开心。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按照直觉对她好而已,我真心喜欢她,如果你看到紫樱背绕口令的样子,你一定会觉得她很可爱,她在折纸风车的时候,心思细密,脑筋又动得快,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紫樱之前伤了你不少次,为何你还愿意接近她?”卫迟央没有忘记,府里的下人是多么害怕到落樱小筑,还不就是因为卫紫樱会攻击人、会咬人。 “是呀!你瞧瞧,我手臂上都是她的牙印,但我相信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是害怕,害怕有人伤害她,我知道紫樱其实是很需要爱,只要有人爱她,紫樱就不会再伤人。” 看着唐思儿认真的神情,卫迟央不免动容,不知不觉道出心中的秘密。 “不知道怎么回事,紫樱小的时候很容易哭闹,尤其在岚儿抱着她的时候,她哭得更厉害,久而久之,岚儿就开始排斥接近紫樱……” “所以你才将紫樱交给墨荷照顾是吗?还让紫樱住到那么偏僻的落樱小筑。” “你知道?”卫迟央讶异地盯着唐思儿,却发现唐思儿早已泪流满面。 “嗯,府里的婢女告诉我的,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打探什么,只是想了解紫樱的状况,这样我才能帮助她,我相信只要夫人……” 岚儿……他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语气好温柔。 莫名地,唐思儿喉间涌出一股酸呛味,卫迟央似乎从来没有温柔地,喊过她的名字。 “舞衣?”卫迟央还在等唐思儿未说完的话。 “啊?”舞衣?哈!她在发什么疯? 就算卫迟央喊她,也只是喊扇舞衣,而不是喊她唐思儿啊。 透过月光看着唐思儿白皙的脸蛋,细致的瓜子脸上垂着两痕清泪,大而圆亮的眼眸氤氲着水气 晚风从两人的身间细缝溜过,耳里传来时呜时停的虫鸣,夜色黯寂诱人…… 卫迟央伸手拭去唐思儿颊上的泪痕,指尖勾起她的下颚,薄唇慢慢靠近……轻轻覆上她的。 “啊?”唐思儿处在震惊中,双眼瞪的老大,小嘴微开。 他吻了她? 唐思儿微启的檀口更方便卫迟央的攻人,他的舌尖刷过她饱满、红润的唇瓣,进而霸占住那青涩的丁香,舌尖带着浓浓的侵略,不断抚弄唐思儿的唇齿间,汲取她口中甜蜜的滋味。 “夫、夫君……”唐思儿微喘着气,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卫迟央。心中仿佛被撩起了一把热火,不断灼烫着她的全身,唐思儿的双颊泛起一层红晕。 感觉卫迟央的黑眸正盯着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泪,情不自禁落了下来,滚烫了唐思儿的心口。 请别对她好,她怕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他,别这样温柔的望着她,只会让她产生罪恶感,也别这样吻她,她会起奢念想要霸占他…… “能不能请你骂我?或者是打我也好?”她知道她的要求很可笑,但是惟有如此,才能时时提醒她,卫迟央并不属于她。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卫迟央啼笑皆非,嘴角扬起笑痕。 “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求你对我凶一点,就像之前对我那样。” 唐思儿一脸正经,急切酌语气,让卫迟央一改轻忽的态度,眼神转为认真。 她究竟怎么想他?是因为之前他太过冷淡、漠然的态度吓着了她,还是他现在的态度让她不适应?但他只不过是单纯想对她好,想感谢她所付出的一切…… 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卫迟央大为震惊,曾几何时,他忘了他娶她的目的。 突然的静默,让唐思儿慌了手脚,急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怪话,夫君……” 蓦地,卫迟央打破沉默。“我只是单纯想吻你,舞衣。” 卫迟央的语气相当轻柔,他捧着唐思儿的脸颊,预备再烙下一吻。 今夜他似乎对她上了瘾,想探索她、摸索她、了解她。 舞衣?唐思儿的心漏跳一拍。 最后,唐思儿绽开了笑颜,双手主动攀上卫迟央的颈项问。“我很高兴你愿意吻我……” 眼泪,在唐思儿闭上双眸的那一刹那崩落…… 不管是唐思儿还是扇舞衣,她都无所谓,只要他愿意要她,那就够了…… 第七章 火烫的深吻持续着,卫迟央的舌,刷着唐思儿生嫩的唇舌,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身,一手则是穿过她的外衫,直探兜衣。 隔着衣料,卫迟央提揉着她胸前的丰盈,惹得她频频吸气,全身轻颤,只要卫迟央大掌碰触过的地方,就像是火在烧,热火随着卫迟央的手掌,蔓延了唐思儿全身,内心也被燃起一股热烫烫的火苗。 在两把火的夹击下,她只能放任身子虚软,让卫迟央有力的双臂支撑着她,她靠在他的胸前,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搂着他结实的腰际,想象她已拥有了他。 直到微凉的晚风拂过两人,才稍稍唤醒唐思儿飘散的意识。他们似乎正在床榻前,紫樱睡的正熟呢! 唐思儿猛然回复意识。“夫君,我们……” 卫迟央回眸望着她,深邃的黑眸透着一股深沉的渴望,散发着急切的情欲。 “到榻上去。”卫迟央低嘎着。他们的洞房花烛才正要开始。 卫迟央打横抱起唐思儿,就要上了床榻,热火依然在两人身上窜烧着,未曾稍减。 “不行……紫樱在榻上睡着……”唐思儿羞红了脸,低语着。 “该死——” 卫迟央低咒一声,身躯绷得死紧。都到这个关头,难道要喊停? “到书房去,那里有地方。”卫迟央抱着唐思儿直奔书房。 “可是……” 唐思儿来不及反应,卫迟央已经一脚踹开书房的门,直接将她放在躺椅上,大掌已经在解她的衣衫。 卫迟央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急迫的想要一个女人,即使面对他最心爱的女人桐心岚,他也未曾、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 看到卫迟央急躁的模样,唐思儿吓傻了。“等等……夫君……等等,这里会不会有人经过?万一明天紫樱醒过来,看不到我的人,她会哭闹……” 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她心中却涌出更多的担忧。她担心这儿,担心那儿,更担心的是,卫迟央是不是只是一时情欲冲动要她而已。 “那些都是小事,明天一早,我会送你回房。” 卫迟央嗓音有些沙哑,魅色的瞳眸压抑不了奔腾的情欲。 “可……” “别可是了,扇舞衣,现在我只要你。” 受不了唐思儿的再三犹豫,卫迟央大吼出声,卫迟央已经感觉到腹间燃起的热火,快要烧死他了。 “你是真心的吗?”小手抵着卫迟央的胸膛,唐思儿在意的只有这个。 卫迟央猝然停下一切动作,眼瞳黯了下来。他对她是真心的吗? 除了他,她真的什么都没了,不奢望他真会爱上她,也不敢祈求与他心中最爱的女人争宠,她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多在意她一点点就够了。 真的,这样就够了,她现在只想成为他的…… 卫迟央回望她那张映照在月光下的白皙脸蛋,浓密的眼睫像一排扇子,澄澈的眼眸,让他不自觉跟着她的眼波流转,柔软、香恬的唇瓣让人回味再三。 他现在脑海里没有其他念头,只想疯狂地占有她,将她纳进怀中好好呵护…… 卫迟央没有回答,直接将唐思儿揽进怀中,以唇贴住那喋喋不休的红唇,吻着她白皙的嫩颊,轻吻她晶莹的泪珠…… 老实说,他不喜欢看她掉眼泪,因为总让他的心不自觉拧紧,更多的部分是心疼。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就在追逐她的身影,喜欢看到她与卫紫樱玩乐的开心笑颜,喜欢看着她因伤而皱眉的可爱模样…… 卫迟央疯狂地吻着唐思儿,双手则是撕扯着唐思儿的衣衫,大掌揉捏着诱人的浑圆。 “央……”唐思儿深吸一口气,闭起双眸,慢慢等待卫迟央领她上云端。 他的名字由唐思儿的嫣红小嘴轻吐而出,卫迟央心神大为振奋,紧紧地拥抱着唐思儿。 炫目的乳波荡漾着,人儿的低喘声,夹杂肉体拍击的声音,泛起种种潮热。 “舞儿……” 听见卫迟央口中喊出的名字,唐思儿心头发酸泛涩。 不管他喊的是谁的名字,只要能现在拥有他,能感觉到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唐思儿深刻地感觉到,他的热息喷吹在她脸上,他的手抚过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轻扯着她的乳尖,他身上滚烫的汗滴落在她的胸口,而她的身子覆满他的气息…… 在她的感官中,他竟是如此真实。 “吁……” 酣睡中的唐思儿轻喘着,早分不清楚现在她所经历、感觉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唐思儿的丰盈,随着她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看在卫迟央眼中竟是致命的诱惑,奋战了一夜,身体还相当疲累,但眼前的美景,又让他有了冲动的“感觉”。 “舞儿……” 他轻唤着唐思儿,望着她红潮未退的脸蛋,急促的喘息,怀疑她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她猛然惊醒,映人眼帘的竟是穿上衣衫的卫迟央。“啊?我……”那刚刚与她交缠的卫迟央上哪去了? “你做梦了?该不是梦见了什么?”她惊慌的神情,已经坦白了一切,他不自觉失笑出声。 “我……别问了。”唐思儿羞到了极点,连忙将脸埋进卫迟央的胸口,以躲避他的灼灼目光。 咦!他笑了? 唐思儿诡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卫迟央如墨的黑瞳,仿佛看见她的影子。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假设,他有一点在意她?! “夫君……” “谢谢你为紫樱所做的一切,她从来不曾开口喊岚儿一声娘,她却喊你娘,我真的很惊讶。” “紫樱她……”想起卫紫樱惧怕的眼神,唐思儿的心几乎揪痛在一起。“紫樱是个相当单纯的孩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我相信只要夫君多多亲近她,紫樱一定会时时跟着你,就像她黏着我一样,可能是最近,我都跟她在一块,所以她才会喊我娘吧!” 唐思儿绽出个温暖的笑靥。她确实有些渴望,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和卫迟央共同拥有的孩子。 “不会的,紫樱怕我,她只会躲我,我不了解她。” “央!相信我,给紫樱—点时间,我保证她黏着你不放。”唐思儿轻拍卫迟央的肩头,给予鼓励。 “是吗?”看着唐思儿璀璨的笑颜,一刹那间,卫迟央失神了,忘了他心中还藏着桐心岚,眼里只剩下她。 “对了,我曾听下人说卫王府是个极煞地;紫樱是因为出生时辰冲了煞,才会如此,那为何不搬离这里呢?” 明显感觉到搂着她的卫迟央,身体一阵僵硬,他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于无形,回复为冷硬的神情。 糟了!她是不是又惹怒他了?她真是笨到极点了。 “对不起!舞衣不知道这个问题,会让夫君觉得不舒服,如果夫君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天亮了,舞衣该回房了……”唐思儿站起身开始着衣。 虽然她很想赖在他温暖的怀中,但眼下这个情况,她还是别再为自己惹麻烦。 “那不过是娘请来的江湖术土胡诌之言,连迎娶你的主意,也是我娘听信那术土的建议,以为只要娶一个八字好的女人,就能解除紫樱的病症,我压根儿不信那一套。” 听到这里,唐思儿的心早凉了半截,不过总算能了解,卫老夫人昨日为何会对她如此严厉,因为她的出现,并没有带来卫老夫人想要的结果。 “我……”问题是她根本不是扇舞衣啊。 此时,晨曦透过窗棂,成片洒落在书房的地上,外头也开始有下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唐思儿心慌地想要转身离开,她不知道她再继续待下去,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将真相说出口,卫迟央的长手,却早一步揽住她的腰际,将她拥在怀中。 “为何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这么紧张,又好像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想告诉我?” 他勾起她的下颚,眼眸里不再冰冷,多了些暖意。 “我……舞衣……”她惶惶然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客套,我喜欢自然的你,就好比……昨夜你感觉我那样……” 附在唐思儿的耳边轻语着,热气喷袭着唐思儿敏感的耳垂,卫迟央轻吻着她的颈项,就如同爱人间最自然的挑动。 “央……”眼泪迷潆了唐思儿的双眸,羞涩的红云覆满颊,胸口盈满深刻的感动。 “舞衣,我很高兴我听从娘的建议,娶你进门。” 卫迟央轻笑出声,想起这原本是桩他百般推拒的婚事,但不讳言,他的心已深深受到她的牵引,羁绊着他,她认真的态度赢得他的激赏,让他再也不愿放开他怀中这娇小的身子。 “央……”她转身埋人他温暖的胸膛中。 这一刻开始,她是不是已经真真切切地拥有了他? 唐思儿真的不敢相信,她能盼到这一天的来临,如果刚刚那句话是:思儿,我很高兴我听从娘的建议,娶你进门。 她一定会兴奋的死掉,虽然那不过是她的奢望,但她宁愿相信她总有一天能亲耳听见—— 他亲口说爱她。 “听说紫樱小姐跟少夫人在一起后,变得更加不正常。” “真的吗?怎么可能,不是听说小姐的情况改善很多,怎么可能恶化了呢?”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紫樱小姐只跟着少夫人一人,连墨荷姐她也不理不睬,也不想想当初可是墨荷姐陪在她身边,辛辛苦苦照顾她。” “就是说啊,墨荷姐偷偷跟我抱怨,之前少夫人去落樱小筑,拿东西给紫樱小姐吃的时候,小姐每次都闹肚子疼,真不知道少夫人下了什么邪咒,让紫樱小姐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是呀,自从少夫人来了之后,紫樱小姐连老夫人、王爷都不理了,真够邪门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也听说呢,少夫人竟然让小姐到佛堂去,真怕她会为卫王府带来什么恶运。” “佛堂那么神圣的地方,少夫人竟如此无礼,我看这卫王府不能再待,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两名女婢肆无忌惮地在走廊前嚼舌根,渐渐地,婢女愈聚愈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店思儿彻底妖魔化,还不忘将听到的传言加油添醋一番。 而正在房里揽着卫紫樱午睡的唐思儿,这些话也一字不漏地传进她的耳里。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不过是谣言,何况她什么事也没做,更不必心虚。 “小紫樱,乖乖睡。”唐思儿轻拍卫紫樱的背,还轻哼着曲子,不让她听到那些没有意义的对话。 卫紫樱蓦然睁开双眼,小手擦拭着唐思儿脸上的泪痕。“娘,你哭了?” 听到卫紫樱又喊她娘,她的眼泪直流。“小紫樱,我不是你娘,你娘在你爹的心中。” 卫紫樱似懂非懂,怔怔地望着她。“紫樱没有爹,只有娘。” “紫樱,听话,我真的不是你娘,或许你可以喊我思儿姐姐。”唐思儿轻捏着卫紫璎的鼻尖。 “思儿姐姐?”卫紫樱仰起头,一脸困惑。 “嗯!对,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喔。” “好!思儿姐姐,紫樱记住了。”卫紫樱傻傻地点点头。 “这才乖,这样才是我最喜欢的小紫樱。” 唐思儿绽出笑靥,眼眸里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好恶劣,好过分—— 明知道泄漏这个秘密,会危害她与卫迟央的关系,甚至也会拖累扇府和唐家,为所有人带来数不尽的麻烦,但她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变得自私了,想刻意遗忘扇夫人的叮嘱,渴望卫迟央能知道她的真实身分。 她不想再当任何人的替身,她只想当唐思儿,她希望当她与卫迟央相处时,他口中喊的名字是“唐思儿”,而不是“扇舞衣”。 所以她恶意泄漏这个秘密,让卫迟央有机会知道真相,但当他知道真相时,他还愿意爱她吗? 唐思儿不知道,也不愿去猜测,她只希望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小角的位子,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真的,她就满足了…… 第八章 “紫樱,加油!再放高一点。” 唐思儿为正在放纸鸢的卫紫樱加油。今天她答应带卫紫樱出来放纸鸢,特别的是卫迟央也跟着一起来,三人乘着马车来到京城的郊外放纸鸢。 一路上,卫紫樱对卫迟央仍有着畏惧,始终黏着唐思儿,但在她的努力下,卫紫樱总算敢稍稍靠近卫迟央,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见到他就避得老远。 “紫樱!小心,别跑太远。” 唐思儿专注地看着卫紫樱放纸鸢,一点也没注意到卫迟央炙热的目光。 他日不转睛地看着唐思儿专注的神情,眼神放柔了,燃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炽热深意。 桐心岚对卫紫樱只有厌恶,没有怜惜,因为只要她抱了紫樱,紫樱就会开始哭闹不休,次数一多,她对紫樱益发没有耐心。 而他也因为深爱着桐心岚,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也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还傻傻地相信她的说辞,认为卫紫樱是个跟她没缘的孩子,所以才会一见到她就哭闹,所以他放任她对卫紫樱冷漠,从来不去计较她没有尽到当娘亲的责任。 直到现在,卫迟央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诚如扇舞衣告诉她的,卫紫樱只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只要有人爱她,她就会恢复为一个孩子该有的纯真性子。 他不得不佩服扇舞衣对卫紫樱花的心思,如果是纯粹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才如此做,那也未免伪装的太成功了,只有当她是出于纯粹的关爱,卫紫樱才有可能为她而改变。 陡然地察觉到卫迟央的目光,唐思儿红了脸颊。“唉,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我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吗?” 几个月来的相处,她对卫迟央越来越熟悉?也渐渐撤除对他的疏离感,对他,她能更自然地与他相处。 “哦,没有。”仿佛被猜中了心事,卫迟央略显惊慌地撇开目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很有道理,紫樱是个需要爱的孩子,要不是你,我想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你别把我说得太好,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况且我还是个相当自私的人,我很卑鄙、很无耻、很无赖……” 卫迟央猛地拉过唐思儿的身子,仰高她的脸颊,在她美丽的唇上烙下一吻。 “在我眼里,你比紫樱的心思还易懂,舞衣。” 卫迟央宠溺地以指尖描绘唐思儿的唇形,举止间尽是挑情。 “是吗?我想你一定搞错了,我这个人很坏的,只是你还不知道……” “嘘!让我吻你。” 卫迟央笑了开来,舌尖刷过唐思儿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溜进她的唇齿间,与她的小舌共舞。 “央……”如果有一天他发现真相,他就会知道她有多卑鄙、无耻。 她心口燃着自责的火焰,但身体却真实反应出她的情绪——她有多想要他,想将他据为已有…… “舞儿……我要你……” 卫迟央柔声唤着唐思儿,殊不知这一声声的呼唤,听在唐思儿的耳里,疼在心里。 “央……” 算了,别再去计较那些了,就让她再彻底沉沦一次,假装他喊的是她的名儿。 “娘……” 卫紫樱戳戳躺在卫迟央怀中的唐思儿,不管她怎么纠正,卫紫樱还是执意喊她娘,她也是整个卫王府里,惟一能让卫紫樱开口说话的人。 卫紫樱的声音,惊醒了沉溺在热吻中的两人。“啥?”唐思儿尴尬地离开卫迟央的薄唇。 “我的纸鸢飞到树上去了,人家拿不到。” “树上?”唐思儿顺着卫紫樱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棵非常高大的树上看到那只色彩缤纷的纸鸢。 那树会不会太高了点,分明是要挑战她的爬树功力。“小紫樱,乖,我改天再做一个更漂亮的给你好吗?” “我去拿。”卫迟央陡然站起身,朝那棵树走了过去。 “等等,央,那树太高,太危险了,还是别去了。” 唐思儿牵着卫紫樱,也急忙忙跟上他的脚步。 纸鸢就挂在一棵相当高大的树上,他脱掉鞋,动作利落地攀上树头,在技析问穿梭,不一会儿,人已经在离地几尺高的枝头上。 “天啊!央,小心点,你左边的那个校桠太瘦了,不要站在那儿。”唐思儿在底下是看的心惊胆战,牵着卫紫樱的掌心也沁出满手的冷汗。 卫紫樱看看树上的卫迟央,再看看一脸惊慌的唐思儿几眼。“思儿姐姐,你喜欢我爹吗?” “啥?”担心个半死的唐思儿,陡然听到卫紫樱的问题,心漏跳了一拍。 她、她对卫迟央的好感,真的表现这么明显?明显到一个孩子都能发现? 那卫迟央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不然他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好?好到几乎让她醉死在他的温柔海中。 唐思儿蹲下身子,将卫紫樱圈在怀中。“是呀!思儿姐姐好喜欢你爹爹,所以小紫樱也要爱他喔,他也好爱你呢,每天都会问我,你有没有乖乖吃饭,睡得好不好。” “真的吗?”卫紫樱皱皱小鼻,似懂非懂。“那爹爹喜欢思儿姐姐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唐思儿笑了,笑的很苦、很无奈。 她现在迫切地想靠近他、贴近他,冲动地想要拥有他的一切,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地方,因为她的心已经牢牢陷溺在他身上,再也无法自拔。 “可是墨荷跟我说过,她也喜欢爹爹,所以她讨厌我。”卫紫樱状似无心的回答,让唐思儿大为震惊。 墨荷喜欢卫迟央?他的翩翩风采,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对他动心,何况是一个待在卫王府多年的丫环。 唐思儿拼命说服自己别多想,童言无忌,墨荷对他一定是属于那种下人对主子的仰慕之情。 “喀”一声,顶上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 唐思儿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卫迟央两脚悬空,两只手抓着枝干,嘴咬着纸鸢,身体在枝干问摇晃,眼前的情况相当吓人。 “啊,天啊!央,小心点。”唐思儿惊呼出声,满心惶恐。 “喀!”卫迟央右手抓的那枝树干,已经发出细微的声响。 “天啊!央,你快下来,树枝快断了。” 唐思儿在树底下急得团团转,一会儿抬头看着他,一会儿捣着双眼不敢看。 “爹!你后面有一根树枝可以踩。”卫紫樱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吼着。 “啊?” 乍闻到卫紫樱的声音,唐思儿惊讶地忘了惊慌,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发现她也同样焦急地看着卫迟央。 “紫樱!你快牵着娘离开树下,爹怕跌下去会压伤你们。”卫迟央朝着站在树下的两人吼着。 “央!你别担心我们,你快按照紫樱说的,把脚踩在那根树枝上。”唐思儿急出满头汗,看着卫迟央的身体在树间摇晃,一颗心几乎吓得快要停止。 猛然,他的脚还来不及踩住枝头,手上抓得技干已经断裂,他的身体便急速下坠,眼看就要直接摔到树下了。 “不要!”唐思儿搂紧卫紫樱,闭上双眼不敢看。 “砰”一声,卫迟央摔到地面上,由于右手先着地,他随即感觉到右手传来阵阵剧痛,他闷哼一声,没有喊出声。 “央!你怎样?你觉得怎样?”唐思儿急切地扶起卫迟央的身躯,拿起手绢小心擦拭他的脸上、手臂上,大小不一遭树枝划破皮的擦伤。 “我的手臂好像断了。”卫迟央强忍着痛楚,皱着眉将纸鸢递给卫紫樱。“紫樱!你的纸鸢。” 卫紫樱看着卫迟央,哭着奔进他的怀中。“爹爹,对不起,紫樱再也不玩纸鸢了。” “紫樱!别哭,爹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手都断了,得赶快回府请大夫看看才行。”唐思儿再也忍不住想哭的欲望,趴在他的肩头痛哭起来。 卫迟央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女人,心头满是充实。“我没事……” 渐渐地,痛觉侵蚀了卫迟央的意识,他的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隐约问他听到她朝驾车的下人大吼,要他们赶快将他送回卫王府。 她一边哭一边大声责骂那些动作慢吞吞的下人,还扬言如果他有半点闪失,她就要自杀给他们看,让他们一辈子良心不安。 呵!她是真的担心他阿! 在意识消失前,卫迟央嘴角扬起一抹笑。 卫迟央被送回了卫王府,卫王府上下立即一阵惊慌,请大夫的请大夫,打水的打水,送绫巾的送绫巾,所有人都忙成一团,而卫紫樱也在卫老夫人吩咐下,被强制送回了落樱小筑,交由墨荷严加看管。 “老夫人,王爷右手骨折,还有几处挫伤,庆幸的是内伤并不严重,喝几帖药应该就能复原。” “嗯!映红,送大夫出去。”卫老夫人严肃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只要是在卫王府待上一段时日的丫头,都会知道这是街老夫人发怒的前兆。 “是!大夫请跟奴婢来。” “扇舞衣!你给我跪下。” 顾不得还有一堆丫头来回进出,卫老夫人叱喝着。 担心卫迟央伤势的唐思儿,早急出满顿的泪水,听到卫老夫人冷寒的口气,赶紧跪在卫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请听舞衣解释,这绝对是场意外……” “解释?哼,你可知道央儿不过是跟你出门一趟,就摔断了一只手,还受了内伤,你跟老身说这是一场意外?” 卫老夫人哼了哼,手上的拐杖不停敲打着地面,气的浑身发抖。 “老夫人!舞衣……” “够了!不要说了,如果你真是福星,怎会让央儿摔成这样,又把老身的乖孙女,胡乱教一通,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老夫人拿起拐杖就往唐思儿身上打,唐思儿不敢闪、不敢躲,只能任凭卫老夫人的拐杖落在她的身上。“老夫人!请原谅舞衣,舞衣不是有心的。” 所有的丫环看到卫老夫人发怒,大伙只能躲的远远,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说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福星怎么当的,再不说,老身就打死你。” 卫老夫人的拐杖毫不留情地打着,似乎要将上回唐思儿给她造成的难堪,予以报复。卫紫樱只认一个外来的女人,而不认她这亲奶奶,这话传出去还能听吗? “老夫人,舞衣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唐思儿咬牙将痛吞下肚,不敢喊出声。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福星,所以造成卫迟央今天会摔伤,若真是这样,那她认了,被卫老夫人责打,她也绝不会吭一句。 恍惚间,唐思儿感觉她似乎不疼了,连卫老夫人的脸也开始看不清楚…… 卫老夫人的怒气发泄了一阵子,也数不清打了唐思儿几杖,直到唐思儿砰一声瘫倒在地,她才收手。“呼!呼!” 卫老夫人大口喘着气,一旁的丫环连忙扶住她。 “翠环,把少夫人泼醒,要她跪在王爷的房前忏悔,看她做了些什么好事,直到王爷清醒过来为止。” “是!” 黑夜早已降临,三更的卫王府一片寂静,不知道跪了多久,又昏了多久,唐思儿只知道她浑身又痛又累,但还是得遵照卫老夫人的命令,跪在卫迟央的房前。 卫老夫人的指责言犹在耳,唐思儿哑口无言完全无力反驳,因为她说的都对,她不是福星,她是假冒的。 或许是前些天她听到丫环们之间的私语,知道她们对她存着猜忌之心,因此除了小竹外,府内几乎没有丫环愿意接近她。 卫老夫人一走,丫环们也一哄而散,无人再来搭理她,虽然小竹还特地送了饭来,但唐思儿知道,她不能再让人为她受伤,因此她坚决拒绝小竹的好意。 “舞儿……” 深夜里,房里传来一声呼唤,唐思儿抬起疲惫的双眸,看见卫迟央就倚在门扉旁,脸色惨白。 “央!”看到卫迟央虚弱的样子,唐思儿急着想要去搀扶他,没想到才刚站起身,脚步随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少夫人!”婢女小竹惊呼出声。 “还不快去把少夫人扶起来。” 卫迟央气虚地叱喝欲过来搀扶他的丫环。 “是!”小竹搀起唐思儿,将她扶进房里。 “奴婢去打水让少夫人梳洗。”小竹知道现在该是让他们的独处的时候,识趣地离开。 “你怎样?别起身,以免又扯开了伤口。” 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唐思儿扶住卫迟央的身体。 “真糟糕!下午的时候,我本来要起身阻止娘,没想到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听你挨打,舞儿,抱歉。”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以指尖抹去唐思儿脸颊上的泪痕。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倚进卫迟央的怀中,小手圈住他的颈项,满心的焦急总算在看见他清醒后,获得舒缓。 “只不过摔了一下,却伤的这么重,我这身体还真不中用。”卫迟央笑了笑,以化解房内过于沉重的气氛。 “胡说!早知道我就该阻止你,不要让你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如果我是福星。你就不会摔成这样,我真该死,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唐思儿情绪激动地胡乱喊一顿,心中的不安急欲找个出口宣泄,却没发现卫迟央讶异的表情。 “舞儿!你刚刚说些什么?什么叫如果你是福星?” “啊?”猛然发觉说错了什么,唐思儿惊慌失措地捣住嘴,就怕一时口误,又说出些什么怪话。 “没有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是福星,为什么你还会摔伤?这真的很奇怪。”唐思儿尴尬地回避那敏感的问题。 “不管你是不是福星,你终究是凡人,难道就因为你是福星,所有人都可以逢凶解厄,趋吉避凶?那你这辈子岂不是太辛苦了?” “不是吗?福星不是都该有这样的能力?” “或许应该是如此,但真的有人规定福星身边的人,一辈子都能平安无事?那未免也太夸大了,舞儿,不管你有没有福星的能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卫迟央将唐思儿娇小的身子,揽进怀中,举止间尽是浓浓的宠溺之情。 真的不在乎吗?即使她真的不是福星? 唐思儿哭了,再次落泪了。她是不是已经可以开始奢求,卫迟央真有爱上她的可能。 “何况是我自己要爬上树,摔下来也是因为没有踩稳,这又关你什么事?你放心,我明天会跟娘说明白,不会再让她那样伤你,自从紫樱性子变了以后,娘就急着希望紫樱能赶快复原,所以才会在你身上加诸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 卫迟央的下颚,摩挲着唐思儿的发问,嗅着属于她的馨香气息。 “我明白,我不会怪娘的。” 唐思儿依偎在卫迟央的颈间,汲取他的温暖,用心体会在他身边的每一刻。 隐约间,唐思儿有预感,她就要离开他了,真相也即将要被揭穿。 虽然如此,唐思儿依然笑了。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卫迟央已经亲口承认他在乎她,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这样真的够了…… 第九章 大厅上,卫老夫人一脸严肃,其他丫环则是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回老夫人的话,打从昨天紫樱小姐回府后,她就吵闹不休,不愿用膳,不愿睡,躲在床榻的角落,不愿开口同奴婢说话。” “墨荷!你说的是真的?” 厅外传来卫迟央的声音,他绷着一张脸走进厅堂。 “央儿?你怎么来了?你该待在床上休息。” “娘!孩儿是来跟你解释,孩儿受伤的原因,绝对跟舞儿无关,纯粹是孩儿不留神的缘故。” “那女人呢?”一提到唐思儿,卫老夫人就一肚子火气。 “舞儿正在休息,娘昨天不该如此伤她,她好歹是你的媳妇。” 一整夜未睡的唐思儿,早已疲累不堪,卫迟央可是花了好大了力气,才说服她上床睡一会儿。 “媳妇?哼,娘还怕没这等福分,供得起她这尊大佛,墨荷,你还不把那些事情说给王爷听听。” 卫老夫人冷嗤一声,深感不以为然。 “可是……老夫人……奴婢……” 墨荷畏缩地看了卫迟央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说啊!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有半句假话,否则决不轻饶。”卫迟央冷哼。 “王爷,老夫人,奴婢就照实说了,其实当初少夫人拿东西去给紫樱小姐吃的时候,小姐几乎每晚都闹肚子疼,昨天回到落樱小筑,小姐的状况更是怪异,不吃东西,一个人缩在角落喃喃自语,有时候小姐还会夜夜噩梦,甚至夜里,小姐还会趁着奴婢不留神,溜出落樱小筑去找少夫人玩,奴婢实在是看的胆战心惊,对了,奴婢还听过小姐喊少夫人‘思儿姐姐’,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 墨荷一边啜泣,一边描述卫紫樱与唐思儿之间古怪的互动。 听完墨荷的话,厅堂里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墨荷!当真?没有半句虚言。”卫迟央理紧拳心,压根儿不相信墨荷的一切指控。 “是真的,奴婢发誓没有半句假话。” “央儿!你都听到了喔,墨荷可是长年在照顾紫樱,她的话你总该信了吧?娘早就在怀疑,那女人究竟是不是福星。” “娘,你别说了,孩儿相信这是墨荷对舞儿的中伤之词,对于这种爱嚼舌根的奴婢,我看也不用待在卫王府了。”卫迟央怒气冲冲地拉起墨荷。 “王爷!墨荷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奴婢,如果王爷还不信,那奴婢就以死来证明清白。” 墨荷急欲挣脱卫迟央的箝制,想要撞柱以死自清。 “别闹了,央儿,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别忘了,这桩婚事你可是从头反对到底,如今娘要撵走扇舞衣,你倒是不舍了,难道要任凭一个女人,把咱们卫王府搞的天翻地覆?” 卫迟央怔住,思索着卫老夫人的话。没错,这桩婚事他根本就不同意,但如今他却改变了,他舍不得有人伤害她,他急迫地想要护卫她、保护她,即使与整个卫王府为敌,他亦不在乎,他完全信任她,相信她绝对是出于真心关怀卫紫樱。 卫迟央沉下脸,口气森冷。 “这件事我会查,如果属实,我会给娘一个交代,如果纯粹是中伤,就别怪我无情,墨荷,你该明白欺骗我的下扬。” 卫迟央睨了瑟缩在卫老夫人身后的墨荷几眼,随即转身离开厅堂。 “奴婢明白!”墨荷感觉到背脊窜过一阵寒凉,缩起不停打颤的身子。 卫迟央蹙着眉,满心的郁闷。 对于扇舞衣的身份,他确实有些怀疑,犹记得他掀开红绡巾的那一刹那,迎接他的是一张笑颜,而不是他预期中哭的半死不活的脸蛋,当她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他。 那墨荷又为何要中伤她?卫迟央怎么想,也不认为扇舞衣的性子会得罪人,因为她始终带着一张笑脸,让亲近她的人,在不知觉中感染她的笑靥。 “喂!你究竟想说什么?别一个人沉着脸,又不说话。”桐牧白拿着扇柄敲敲卫迟央,要他回魂。 “牧白,我要你查的事情,办得怎样?” “哦,你说那件事啊,说也奇怪,根据我手边的消息,扇舞衣嫁来卫王府也半年了,可扇氏夫妻却一径地往杭州跑,光这半年下来,他们就到杭州两三次,而且每次都停留十天以上,据我所知,扇益并没有在杭州开铺子,实在想不通他们到杭州去做什么。” “杭州?”卫迟央眯着眸,推敲着可能的结果。 “你怎么突然又要我查扇府?我还听人说,前几天你还带着扇舞衣、紫樱到郊外去放纸鸢,你不是还摔伤了?你那迷信的娘,是不是又要去请胡半仙算算,卫王府又哪儿不对劲了?你娘子不是个福星吗?怎么没有保佑你?” 桐牧白自顾自地开怀大笑,一点也没注意卫迟央阴恻恻的眸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这事儿真有这么好笑?” 接收到卫迟央杀气腾腾的眸光,桐牧白赶紧将笑声给咽下肚。“咳、咳,不,一点都不好笑,只是很有趣。” “有趣?”黑眸一眯,危险的气氛又增加几分。 “唉,说正经的,我也觉得扇氏夫妻的行纵有些怪异,扇舞衣不是以扇画享誉京城吗?你何不让她当场画一幅?喏,我这把扇子借你用一用,不要忘了提醒你的娘子,在扇面上盖个印,这样我才能去外头炫耀一下。” 待在京城的人,都知道扇舞衣的扇画,不是轻易就可以买得到,还得顺着她的脾性,看她愿不愿意画。 卫迟央知道桐牧白仅是随口说说,不讳言,这确实是个好方法,如果确实是扇舞衣本人,那也可让府里那些嘴碎的丫头闭嘴,但如果不是她呢? 卫迟央心中蓦地窜过一阵冷意,随即撇开思绪,不愿多想。“这或许是个好方法。” 卫迟央接过扇子,眼里尽是复杂。 “如果她真不是扇舞衣,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好赶紧到扇府去下聘,去迎娶真正的福星娘子,哈哈。” 桐牧白一番无心的嘻笑之词,却带给卫迟央沉重的心理压力,心理着实还没做好,面对这意外的准备。 即使如此,卫迟央仍然相信,他所爱的那个女人,绝对是扇舞衣没错,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但他也绝对不会轻饶欺瞒他的人,包括她在内。 卫迟央才刚打开书房的门,立即瞥见唐思儿就站在门外,卫迟央相当意外。 “舞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刚好……经过书房门口……听到你们提到扇府,所以我就停下来听听扇府怎么了,央,我绝不是有意偷听。” 唐思儿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多看卫迟央的目光。 这几天下来,唐思儿可说是尝尽苦果,先是从小竹那听到不少流言蜚语,也听到墨荷向卫老夫人嚼舌根的事,墨荷为何要这么对她?唐思儿真的不明白,为何情势会在一瞬间变的这么复杂。 她还以为她在卫王府还有几天安稳的日子可过,至少卫迟央选择相信她,但现在不经意偷听到他派人去查扇府,那是不是表示他同样对她的身份起疑了? “咦,卫夫人也在这儿,正好,敞姓桐,是迟央的好朋友,久闻卫夫人一手精湛的扇画,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承蒙卫夫人赐画。” 赐画?唐思儿心惊胆战,脸蛋瞬间刷白,她哪有可能会做画。 唐思儿看看桐牧白,再望着卫迟央,他的眼里似乎压抑了什么情绪,不知是心疼她,还是同样在怀疑她。 “嗯,当然没问题,只是……请桐公子给舞衣点时间,毕竟这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 唐思儿心虚地撒着谎,内心忐忑不已。 “呵呵!那就麻烦夫人了,迟央,我们到书房去聊聊,别打扰卫夫人做画。” “嗯!你先过去。”卫迟央步到唐思儿跟前,亲手将扇子交给她。“舞儿,做画会花去不少精神,你身体撑的住吗?要不缓个几天再说?” 唐思儿仰起头,看到卫迟央墨色眼眸里的关心,心里一阵暖意。“央,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失望,我可以的。” “那就好,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停下来休息,别勉强自己,知道吗?” “嗯!” 卫迟央宠溺地揉揉唐思儿的发丝,直到她点头答应,他才迈开脚步回到书房。 看着他俊挺的背影,她再也无法故做坚强,浑身一阵无力,瘫靠在柱子旁,眼泪早一步宣泄她脆弱的情绪…… 她是假冒的,如何能做画?如果真相曝了光,那她就得永远离开卫王府,永远走出卫迟央的生命。 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离开他? 事到如今,也不容唐思儿有后退的余地,她捏紧手中的摺扇。她早该想到卫迟央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她情愿她永远没有欺骗过他,更希望他不曾对她温柔,那她就不会在离开他时,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唐思儿命小竹准备好文房四宝,将自己关在房里,面对着空白的摺扇,她努力思索着,以往扇舞衣最爱在扇面上画些什么。 扇舞衣最爱画绿绣眼,这种鸟全身翠绿、眼睛周围一圈白,她还告诉过她,许多京城里的文人都爱养这种鸟,鸟笼不仅缀上玉石、象牙,扇舞衣最爱这种鸟的灵性以及悦耳的声音。 花则是最爱画白牡丹,白牡丹花白如玉、形图似月、香味特浓是个名贵品种,扇舞衣也曾说,牡丹乃富贵之花,要描绘出清灵样貌的牡丹,可不是件易事。 绿绣眼、白牡丹……是不是只要她画出这两样东西,卫迟央还会像之前那样对她好? 唐思儿拿起狼毫沾了点松香墨,思索着该如何下笔,未料,还没画下第一笔,她的手腕竟开始颤抖起来。 别怕!不过是一只鸟,和一朵花,她都看了扇舞衣画那么多次了,她一定可以成功。 唐思儿拼命吸气,说服自己不要慌张,眼泪却无法控制地摘了下来。一滴、雨滴……在扇面上,化成一个个拇指般大小的痕迹。 她不行,她做不到。 唐思儿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着,一方面希望能永远隐瞒真相,一方面却又希望卫迟央能早一点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她不想再当任何人的替身,她只想当她自己,更希望能有一天,能亲耳听见卫迟央告诉她:思儿,我爱的人是你。 无妨,就当自己梦一场吧! 光恍惚间,吉思儿似觉失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思儿感觉脸颊上有些温热,成片的残阳洒落案上,耀眼的量黄色泽就映在摺扇上、她的侧脸上。 “不知道卫夫人画了没,我等不及要看她精湛的绿绣限以及白牡丹,你知不知道,扇舞衣的扇画可是高价品。” “嗯。” 走廊上传来桐牧白以及卫迟央的声音,唐思儿猛然回过神来,发现她眼前的摺扇依旧是一片空白! 喀——房门开了,卫迟央踏着夕阳的余晖而来,唐思儿转过视线,曲起手臂阻挡略为刺眼的光芒。 “舞儿……” 卫迟央的嗓音同样温柔,他的身影依旧挺拔。 多希望此刻能扑进他的怀中,享受他如风般的眷宠阿。 该是坦白的时候了,意外的是,唐思儿的情绪格外平静。“央,你说过,不管我是不是福星,你都会在乎我,这是真的吗?” “卫夫人,我的扇……”桐牧白大咧咧地开口道。 敏感地嗅出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卫迟央别见案上空白依旧的摺扇,顿时明白了一切。 “牧白,你先出去。” “啊?我?可是我是要来拿我的摺扇……”桐牧白依旧处在状况外。 “滚!”卫迟央冷叱一声,语调陡然降为冰冷,卫迟央掩上房门,将桐牧白关在门外,现下屋里只剩下他和她。 “你……你不是扇舞衣?” 唐思儿望着卫迟央,深吸一口气,泪浸湿了眼眶。“不是!我不是扇府千金,我不过是……” “够了!我没兴趣知道你的身份,你总算说实话了。”卫迟央严声叱喝,内心覆满被欺瞒的愤怒,到头来真正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他。 “央……”唐思儿怯怯地低喊,眼泪在卫迟央的吼声中震落了。 “我还以为我可以相信你,以为我真找到一个可以爱的女人,以为关于你的谣言不过是别人恶意的中伤,我竟傻傻地相信你是无辜的,而花尽心力为你辩驳,原来这一切在别人眼中,全部都成了笑话。” 卫迟央忿咒着,怒气腾腾的他一掌推翻了书案。 刹那间,文房四宝撒的到处都是,墨汁甚至溅到了唐思儿的绣鞋。 “如果打我、骂我,能让你好过点,我愿意。” 看到卫迟央大怒的样子,唐思儿心碎了,原来他在她心中,依然占不到一个角落。 “哼,打你?我为什么要把力气花在你身上,这笔帐,我会原原本本算在扇府身上?这件事我决不会善罢。” “不要!卫王爷,思儿求求你,不要伤害扇府,这纯粹是思儿自做主张,跟扇府无关,请你不要伤害扇府。” 唐思儿跪倒在卫迟央跟前,紧紧抱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 “不要伤害扇府?哼。”卫迟央冷嘴一声,一把攫起唐思儿的下颚。 “既然当初他们选择用这种方法欺骗我,就要有承担我怒气的能力,说,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唐谦的女儿,我叫唐思儿。”唐思儿战战兢兢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求求你,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泄愤,就请你动手,请你不要伤害其他人,我求求你。” “滚开!”卫迟央一脚踢开唐思儿。 “你叫唐思儿是吗?我会好好查明这件事,相关的人一个也别想逃,你也别急着送死,现在还没轮到你上场。” 看着卫迟央决然离去的背影,唐思儿鼓起勇气朝他大喊:“央,求求你,听思儿最后一句话。” 闲言,卫迟央停下脚步,她望着他的背影,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 “如果我真是扇舞衣,你会爱我吗?” 沉吟了一会儿,卫迟央才开口:“或许,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那就好了……”真的,她心满意足了。 唐思儿双腿一软,瘫倒在走廊上。 蓦然,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街老夫人在丫环的簇拥下,来到两人面前。 “央儿!发生了什么事?丫头们说听到你和扇舞衣发生了争吵。” 卫迟央转头睨了唐思儿几眼,冷冷地开口。“娘,你说对了,她根本不是扇舞衣,她是冒牌的福星。” “啊?什么?果真如此?”卫老夫人瞪大了老眼。 “是的!她已经承认一切,孩儿会尽力查出这件事的真相,绝不会让卫王府遭人如此愚弄。” 卫迟央撇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唐思儿凝泪的脸庞,曾几何时,那是张让他眷恋不已的脸蛋,但如今,他却只想花尽心力将脑海里属于那张脸的记忆,全部消除干净。 “可恶的扇府,竟然如此糟蹋这桩婚事,来人啊,把这贱女人赶出去。” “是!” 家丁随即冲上前去,将唐思儿架走。 “等等——”唐思儿哭喊着。 “你还有什么话说?”卫老夫人满脸寒霜。 她望着他冷峻的脸庞,咬了咬下唇。“王爷!紫樱她很喜欢吃桂圆酥,请你吩咐厨房,桂圆不要熬煮太久,不然会失了味,紫樱最爱玩—只蝴蝶形状的纸鸢,那只纸鸢就放在床榻上,还有……紫樱……” “够了!把她给我丢出卫王府,不准她在这儿撒野。”卫老夫人下了命令。 被架走的唐思儿,还有一堆关于紫樱的小细节还没告诉卫迟央。 “王爷……王爷……请你听我说……紫樱……” 这一次他不会再出声救她了,她将永远离开他的生命,永远失去他…… 听到唐思儿一遍又一遍哭喊,他转过身、捂住耳,不愿再去听那令他愤怒的声音。 他该是恨她的,她把他耍的团团转,在她眼中,他成了一桩笑话。 他真是笨到极点了,才会相信有人可以取代桐心岚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合该只有桐心岚一人不是吗? “娘……娘……不要赶走我娘……娘……” 众人身后忽然传来卫紫樱凄厉的哭声。 “快拦住她,别让她出去。”卫老夫人命令着。 “紫樱!别去!”卫迟央一把抱住卫紫樱,将她拥在怀中。 “紫樱!那个女人不是你娘,她是个骗子。”卫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解释。 “不是!她是我娘,她是我娘……” 卫紫樱的哭声,回荡在卫王府四周,令卫迟央好生心疼,他这么做,是不是又再一次伤害了她? 第十章 沉寂的夜透着一股寂寥,夜半三更,卫王府一片寂静。 卫迟央坐在床榻前,凝望着空无一人的寝房,屋内依稀残留着,唐思儿馨香的味儿,耳时也还不时传来她的嘤嘤笑语。 她美丽圆亮的眸子,秀丽的鼻尖、红艳柔软的芳唇,关于她的一切,在他脑海中竟然如此深刻,他还记得她在他身下,是如何羞涩地娇吟、急促地细喘,指尖遗留着属于她的独特触感……更让他该死的眷恋。 “该死——”卫迟央低咒一声。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现在的他竟会孤枕难眠,脑海里尽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眼泪、她的羞涩、她的笑靥。 真相已经大白了,他该是愤怒,对于欺骗他的扇氏,给予—个致命的报复,恨不得扇府为这件事付出所有的代价,连姓唐的那个小骗子,他都不会放过才是。 可是为何他却觉得如此空虚难耐?仿佛被人刨出心般难受,更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若说唐思儿的欺骗,真伤害了卫王府什么,卫迟央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来,自从府里多了她,紫樱不再哭闹,而变得更像一个正常的孩子,虽然娘认为紫樱的情况变糟了,但他私心以为,紫樱近乎痊愈了。 那她究竟伤害了他什么?除了对他隐瞒的真实身份外,她似乎没做什么恶事。 哈,他是疯了吗?竟然在为那个满嘴谎话的骗子找借口。 各种古怪的念头,不断窜进卫迟央的脑中,卫迟央烦躁地扯着头发,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他现在该是想出一套报复扇府的计策才对,而不是在这儿胡思乱想,他也绝对不会饶恕欺骗他的人。 他站起身,走出房外,晕黄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不自觉让他想起某一夜里,月光同样落在她身上,每一寸白皙的肌肤…… 轻而易举的,卫迟央在卫王府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忆起唐思儿纤细的身影,他循着月光,来到落樱小筑。 打从昨天唐思儿离开卫王府后,落樱小筑又变回原来的死寂,卫紫樱又变成原来的模样。 卫迟央走近落樱小筑,发现里头隐约传来叫骂声。 “怎么回事?”卫迟央贴近窗格,仔细聆听里头的声响。 卫紫樱独自一人瑟缩在床角,墨荷则是双手叉腰,一脸恶相,粗言直接脱口而出。“卫紫樱,你最好过来把这碗药吞了,否则我可要揍人了。” 卫紫樱仍旧是面对着墙角,对于墨荷的威胁不理不睬。 “卫紫樱,你装聋啊?你真想聋,我倒可以成全你。” 猛地,卫紫樱冲向墨荷,小手开始在墨荷身上捶打。“把娘还给我,把娘还给我……” “你给我小声点,是不是要把人都引来,你才满意?” 墨荷不停咆哮着,夹杂着卫紫樱的哭喊声。 房内突然没有任何声响。“糟了。”卫迟央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卫迟央奋力一撞,砰的一声将门给撞开。 “啊!”墨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连忙走到前厅,赫然发现卫迟央的身影。 “墨荷!你最好能解释,你刚刚的所做所为。” “王、王、王爷?奴婢……”墨荷说话开始结巴,一颗心紧张到要蹦出嘴外。 “待会再找你算账。” 他绕过墨荷,直奔内室,映入眼帘的,却是横躺在地上的卫紫樱,额头上还汨汨流着血。 “紫樱、紫樱,我是爹啊。” 卫迟央撕下袍子为卫紫樱止血,庆幸仅是个小伤口,但她可能受到了撞击,暂时晕了过去。 墨荷也赶紧跪在他面前请罪。 “王爷!奴婢该死,奴婢没有好好照顾紫樱小姐,才会让小姐摔下床,摔破了头。” 墨荷哭得煞有其事,拼命自责的语气几乎让人不忍苛责,但这一句句话听在卫迟央耳中,却彻底点燃他心中的怒火。 “墨荷!这场戏你究竟还要演多久,才肯罢休?” 冷漠无温的语调,压抑着更强大的怒火。若他没有听到刚刚墨荷说话的内容,是不是又要被她装善良的高招给骗了? “王爷!您误会奴婢了,奴婢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王爷不信,不如就让奴婢以死自清吧。”墨荷做势就要往柱子撞去。 卫迟央冷笑几声。“这招对我已经没有用,你最好这一趟就能撞死,否则我会让你死的更难看,墨荷,你刚刚怎么对紫樱的,你应该心里有数。” 他的威胁霎时发挥了作用,墨荷脸色大变,再度跪倒在卫迟央跟前,哭的呼天抢地。“王爷饶命,为了让小姐吃下药,奴婢才会这么做,王爷饶命。” “墨荷!你最好现在就说实话,如果让我发现,你让紫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下场可不是死就能解决,快说,你在卫老夫人面前对少夫人的指控,都是真的吗?” 卫迟央回想起,当初唐思儿与卫紫樱相处的种种,卫紫樱一天到晚黏着她,却对墨荷百般排斥,孩子的性子是最单纯,谁对她好,她就会跟谁,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听到卫迟央准备验药,墨荷脸都吓白了。“啊!王爷饶命,奴婢是迫不得已才会这么做。” “墨荷!老实说,我已经在怀疑,你是否真心在照顾紫樱,因为紫樱相当讨厌你、怕你,若唐思儿真像你说的那般恶劣,那么紫樱不会一天到晚黏着她,我相信紫樱会亲口对我揭露,你对她所做的一切。” 以往,卫迟央知道紫樱会怕他,所以他总是避免在她面前出现,关于紫樱的消息,他也都透过墨荷那里听来,他这么做,却造成紫樱更大的伤害,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墨荷看了看怒火正炽的卫迟央几眼,无论她再说什么,他恐怕是再也不会相信她了,说不定惹恼了他,她的下场会更惨,罢了,该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墨荷叹了一口气,缓缓将埋藏多时的秘密说出口。 “王爷,这一切都是奴婢的贪恋所造成的,当初奴婢陪着小姐嫁过来时,奴婢早已恋上王爷您,希冀王爷能多看奴婢一眼,没想到王爷眼中只有小姐一人,对于其他女人,总是不理不睬。 之后紫樱小姐出生了,王爷更加宠爱小姐,奴婢一急之下,天真的以为只要让小姐讨厌紫樱小姐,就会将紫樱小姐交给奴婢照顾,王爷一定会为了看紫樱小姐,常常来找奴婢,所以奴婢在包巾里放了细针,每次小姐抱她,紫樱小姐就一定会哭闹。 久而久之,小姐果然不愿再抱紫樱小姐,奴婢也理所当然地照顾起紫樱小姐,为了让王爷能多来探望紫樱小姐,所以奴婢偷偷在她的膳食中下了药,让她不停的生病,这样一来;奴婢就能时时和王爷讨论紫樱小姐的病情,说不定能让奴婢有伺候王爷的一天……” 听到墨荷这一番话,卫迟央简直不敢相信,墨荷这般处心积虑?竟是为了赢得他的好感,甚至不惜用药伤害紫樱。 “你疯了吗?” “不!奴婢没疯,奴婢只是太爱王爷了,一见到王爷,奴婢早情不自禁许了这颗心。”墨荷样子有些癫狂、狼狈,更有些骇人。 “墨荷!那你又为何要陷害少夫人?” “哈哈!她抢了我的位于,要不是她,本来是我当少夫人才对呀,我不惜放出谣言中伤她,没想到她却还能稳稳待在府里,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卫老夫人也是天下最笨的人,只要买通一个江湖术士,随便哄她几句,她就会信以为真,什么卫王府是极煞地,那根本是我要胡半仙胡诌的。” “胡半仙?” “没错,本来奴婢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就差了那么一步,奴婢真的好恨,更意外的是,少夫人竟然有办法把紫樱小姐治好,奴婢还以为已经把她弄疯了,只要她疯了,就没人知道奴婢的秘密,那奴婢就能永远跟王爷在一起了。” 说到后头,墨荷又是哭又是笑,神情极为恍惚。 “墨荷!你真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来,我真后悔把紫樱交给你照顾,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快说,你究竟对紫樱做了些什么事?让她变得这么畏惧我们?她又为什么迟迟不肯喊岚儿一声娘?” “哈哈,这太简单了,奴婢日复一日在紫樱小姐的耳边,告诉她夫人之所以从来不抱她,是因为她是全天下最笨的女孩,所以她的娘不会爱她,只会讨厌她、骂她,果然如奴婢所料,紫樱果然怕死夫人了。 在夫人因病去世后,奴婢再偷偷告诉紫樱,是她害死夫人的,所以夫人的鬼魂会找她索命,连她的亲爹,王爷您都会讨厌她,打她,因为是她害死了夫人,夫人的鬼魂会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这不乖的小孩死掉为止。 至于紫樱不肯喊夫人,那就要怪夫人自己了,她从来没耐心听紫樱哭,更别说肯花时间安抚她,紫樱又怎么可能喊她。” “天啊!你竟然说这么恶毒的谎话,来哄骗孩子?” 卫迟央总算明白,紫樱为何总是畏惧地看着他,恐惧他的靠近,因为她以为他会因桐心岚的死而责备她。 天知道,他压根儿没这么想过。 “哈哈,在我眼中,卫紫樱就跟一只蝼蚁一般讨人厌,我每天都在算计,怎样才能害死那该死的家伙,我恨死她了,像她那种其貌不扬的女孩子,根本没资格活下来。” 明显感觉出墨荷内心的愤恨,卫迟央万万没想到,墨荷为了赢得他的注意,而存了这么狠毒的心思,他真是疯了,才会将紫樱交给她照顾。 “墨荷!你疯了!” “奴婢没疯!奴婢只是太爱王爷您了,王爷,请饶奴婢一命,只要能待在王爷身边,要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滚开!我会想办法治你,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明天有一顿让你好受的。” 卫迟央一脚踢开墨荷,随即抱着卫紫樱离开落樱小筑,而将墨荷关在落樱小筑里。 看着卫紫樱苍白的脸颊,以及墨荷所说的那些,卫迟央渗出满身的冷汗,他再晚个一步,他就要永远失去紫樱了。 他真是笨到极点,才没发现墨荷是这一切的始作俑着。 “两位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胡半仙拼命对洞牧白和卫迟央磕头。 “喷!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竟这么有心机。”桐牧白大略明白事情的经过。 “胡半仙!你还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说出来。” 从墨荷口中知道她与胡半仙串谋,所以一大早,卫迟央随即拜托桐牧白,帮他把胡半仙给抓来,他不希望在事情尚未查明前,惊动卫王府其他人,尤其是相当迷信的卫老夫人,她对胡半仙更是言听计从。 “当初王爷还没决定娶扇府千金时,小的跟卫老夫人说,只有娶一个命格极好的女人,才有办法解煞,墨荷本来是希望,小的借机把她的生辰八字拿给老夫人,但老夫人却先决定,让王爷娶以好八字闻名的扇府千金,阴错阳差之下,小的只好放弃。” “原来如此,迟央,我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婢女的用心,看来她真是爱惨你了,才会对你如此处心积虑。” 胡半仙坦白说出一切,卫迟央总算明白前因后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墨荷在暗中设计好的,只差一步,她的计谋就成功了,难怪她昨夜如此不甘心。 他更庆幸他娶的是扇府千金,而不是墨荷,不然真相永远无人知晓,虽然扇府千金是唐思儿假冒的,但—— “迟央!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对了,我帮你打听出来了,唐家就在京城郊外往西走的路上,唐姑娘……” “够了,别提她,我自有打算,待会儿你把胡半仙带过来,可能会有机会用到他。” 卫迟央叮嘱一番,迈开步伐离开书房。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思索该如何处置墨荷。 “来人!把墨荷给我带过来。” “是!”两名家丁随即奔向落樱小筑。 在等待的同时,卫迟央走回房间,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卫紫樱,为她拉高被子,以免她着凉。 卫迟央现在才知道,过去他错的多离谱,竟然将宝贝女儿,交到那样一个女魔头手上,差点就送了她的一条小命。 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唐思儿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卫紫樱是个需要爱的孩子,他长期对她不闻不问,这也难怪她不会同他亲近。 “紫樱!你放心,爹会永远保护你。” 卫迟央轻抚着卫紫樱熟睡的脸庞,听见她猛地说了几句梦话。 “娘……娘……紫樱好想你……娘……” 听到卫紫樱的呓语,彻底拧痛了卫迟央的心房。 卫紫樱从来不愿开口喊桐心岚一声“娘”,却对一个跟她相处不过半年的唐思儿喊“娘”,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始至终,对卫紫樱的关怀都是真心的。 “不要……不要……”卫紫樱又突然大喊起来,显然是做了噩梦。 “紫樱!醒醒!”卫迟央摇着卫紫樱,试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卫紫樱睁开朦朦双眼,眼睫上沾满泪珠,她扑进卫迟央怀中。“爹,把娘找回来,好不好,紫樱只要娘,爹。” 卫紫樱声声的哭喊,像是一把把的细针,插进卫迟央的心房,疼痛不堪。 “紫樱……你娘她……你真那么喜欢她?” “只有娘对紫樱好,紫樱只要娘。” “紫樱!不要哭,你先睡,爹会想办法,好吗?” “好!爹要把娘带回来。” 得到卫迟央的保证,卫紫樱才肯止住眼泪,闭上眼睡觉。 卫迟央放轻脚步离开房间,家丁随即急急忙忙迎上前来。 “王爷!墨荷在落樱小筑上吊自杀了。” “自杀?”那女人死了? 卫迟央没有意料到,墨荷会以死来结束生命,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动手。 “你们两个听好,把墨荷尸体运到郊外去理,不准惊动卫王府任何一人,也不准泄漏半点消息,这里有五百两银票,你们两个分了,不要再踏进京城一步,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走漏消息,杀无赦,明白吗?” “是!王爷请放心,交给我们去办就行了。” 卫迟央眯起狭长的眼眸,心中已然多了条计谋,他何不以其人之计,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当初娘是因为胡半仙一番胡诌之言,而强迫他娶扇府干金,他着实可再利用胡半仙,设法说服娘同意让他再次迎娶唐思儿为妻。 这一辈子,他只想与她共渡,况且紫樱也确实需要一个爱她的娘。 心思稍定,卫迟央立即奔往卫老夫人的住处。 “娘!孩儿有一事要说,关于胡半仙……” “胡半仙怎么了?”对于胡半仙,卫老夫人可是奉若神明般尊敬。 “胡半仙刚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有急事找娘商议,他人就在府外。” “是吗?那娘得要赶快去恭迎他才行,娘正想问问他卫王府今后该怎办?尤其扇府……” 看着卫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卫迟央有些心虚。 “娘,对不住了。” 不过为了寻回他最爱的女人,他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三更过后,街上空无一人,整座京城寂静的宛如一座空城,卫迟央向桐牧白借了一匹马,循着他的指示,出了京城后往西走,见到的却是一间破败的茅草屋。 “这就是唐家?”卫迟央不敢相信眼前的破屋子,竟还可以住人。 卫迟央推开半倾的木门,小屋内黑漆一片,连可以照明的烛火都没有,他燃起火摺子,环顾屋内的状况,除了一张茅草床、一张木桌外,几乎是空无一物,火光最后落在茅草床上,卫迟央瞥见一抹娇小的身影,就蜷缩在床角。 他低着头走进屋内,放轻脚步以免惊醒人儿,他择一床角坐了下来,不知是否因为人儿熟睡了,竟然没有惊醒她。 屋外乌云散尽,晶莹月光层层穿透而出,洒落一地照亮了屋内,卫迟央总算能透过月光,将几日未见的人儿给瞧的仔细。 月光拂过唐思儿精致的脸蛋,已没有在卫王府时的红润,脸蛋尖了些、苍白了些,连一向让他流连忘返的娇美唇瓣,也失去了红艳光泽,紧蹙的眉心,显然这段日子并不好过。 这几天她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心口涌上阵阵心疼,卫迟央情不自禁俯下身子,轻吻着那干裂的唇瓣,试图将属于她的红润寻回。 “唔……”唐思儿发出一声呓语,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思儿……” 卫迟央大掌穿过唐思儿身上的薄衫,直抵那诱人的浑圆,轻轻揉捏着,直到蕾尖为他挺立。 在睡梦中的唐思儿,随着卫迟央的抚触而发出低喘声,不自觉喊出卫迟央的名字。 “吁……央……” 在梦里,唐思儿梦见卫迟央俊挺的身形,他的手正温暖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嘴轻吻着她最敏感的所在,他灼烫的体温正熨烫着她…… 她似乎又回到在卫王府的日子,那时的他是如此的温柔……让她期盼能永远依偎在他的怀中。 “唔……” 好奇怪,她怎么感觉到正在带领她前往云端 “呼……呼……央……央……” 唐思儿持续娇喘着,不停低吟着。 “呵!还不醒?”他都快扒光她了。 卫迟央扬起一抹轻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让唐思儿情愿流连在梦里,而不愿苏醒见他。 唐思儿已经数不清这次是第几回,她又在梦里看见卫迟央,只是这次好真实,真实到以为她睁开眼就能看见他…… 唐思儿缓缓睁开双眸,隐约间,她发现她身旁似乎坐了一个人,那个人好似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央?是你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有些虚无飘缈,卫迟央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带着一点威胁轻喃着她的名字。 “思儿,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走罗!” 深沉的嗓音流荡在夜色里,格外引入注意,她让那近乎真实的嗓音给惊醒,她揉了揉双眸,猛地坐起身。“啊!央……不……王爷?” “我准你喊我的名字,思儿。”卫迟央宠溺地揉揉唐思儿柔软的发丝。 “央……为什么你……?”为什么她会在小茅屋里看到他? “思儿!我是来带你回去的,紫樱需要你,我更不能没有你。” “不可能,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还会要我?” 泪水氤氲了唐思儿的眼眸,再次见到他,她心中依然只有浓浓的爱,没有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很难过的下去。” “可、可、可我不是扇府千金啊,我不过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我……” 受不了唐思儿的再三犹豫,卫迟央怒吼出声。“唐思儿,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回去?” “我……我真的可以吗?你为什么愿意原谅我的过错,我已经罪孽深重,根本没有资格再回到你身边,况且我还欺骗你,我……” 唐思儿真的不明白,为何卫迟央又突然带她回去,她真的不明白啊!这究竟是不是——场梦?醒来即成空? 唐思儿的犹豫,彻底耗光卫迟央所有的耐心,卫迟央一把搂过唐思儿的身子,以吻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唇。 “唔……”他吻了她? “思儿,我爱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思索了几天,卫迟央发现他早已爱上这磨人的小家伙,而且几乎是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他只要她,狂烈地想要霸占她的一切,要不是 “你饿了?” “嗯!”唐思儿困窘地点点头。“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我只好每天睡觉,看能不能忘记肚子饿,如果就此饿死的话,也无所谓,因为我最亲爱的爹娘就在这儿安眠,他们会护着我的。” 唐思儿一番无心的话,却彻底勾动卫迟央心中最深处的柔软与心疼。 卫迟央将唐思儿揽进他的怀中。“对不起,思儿,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我只是无法接受扇府如此欺骗我。” “我都明白,现在你还愿意要我,我已经相当感激了,央,你能不能就原谅扇府,他们不是有心欺瞒你的,他们只是心疼女儿……” 卫迟央笑了笑,没有怒气,更没有被欺瞒的愤恨。“思儿!我很高兴他们将你送到我身边来。” “央!谢谢你。”唐思儿流着眼泪,偎进卫迟央的怀中。 “呵,思儿,我带了一点桂圆酥来,也吩咐厨房不可以让桂圆熬煮太久,以免失了味,你可以先垫垫肚子。” 卫迟央将桂圆酥含在口中,再轻轻送进唐思儿口中,两人各从桂圆酥的另一端吃起,直到两人的唇相碰,他覆上她的…… “思儿!我是真心的。” 听到卫迟央的回答,唐思儿再次动容了,这个问题是他第一次吻她时,她问他的。 唐思儿闭上眼,尽情享受卫迟央的眷宠。 这一次她真正拥有他了。 爹、娘,您们看见了吗? 思儿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您们可以安心了。 尾声 一长串的鞭炮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这次卫王府又办了场喜事,新郎官是卫王府王爷——卫迟央,新嫁娘则是唐家女儿——唐思儿。 “胡半仙啊!真要娶唐思儿才能解煞吗?可您之前不是说……”卫老夫人一脸懊恼,怎么也不敢相信,到头来还是让唐思儿成了她的媳妇儿。 “呵,老夫人,本半仙推算过王爷与唐姑娘的命盘,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也才能彻底解除盘据在卫主府的煞气,而那扇府千金,经由本半仙屈指一算,她命中带火,对卫王爷可是大大不利啊!老夫人您该庆幸,当初扇府以唐姑娘代嫁,不然可就惨哕,轻则败家,重则克夫,至于个中因由,佛曰不可说,本半仙不能再透漏天机了,既成姻缘,本半仙也该离开。” “是、是、是!不问、不问,半仙慢走乙”卫老夫人虔敬地恭送胡半仙离开,殊不知胡半仙一开京城,随即脱掉一身行头,逃命去也。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整个卫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众人无不沉浸在这场喜事中,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唐思儿。 她总算能以真实身份留在卫迟央的身边,每天听她最深爱的夫君喊她的名儿。 “思儿!我爱你。”卫迟央打横抱起唐思儿,薄唇贴上那红艳的唇瓣,在送人洞房前,迫不及待先偷个香。 “我也爱你,央。” 绮罗帐下,软语呢喃,春意无限,羡煞多少旁人。 另一头,大街上挤满看热闹的群众。 “这究竟怎么回事?卫王爷怎么一会儿娶扇家千金,一会儿又娶唐姑娘?” “谁知道,这卫王爷行事向来没个准,这卫王府可古怪的紧。” “就是说啊,我还听说……”关于卫王府的谣言,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而这桩婚事,又让街上的三姑六婆,多了些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众多的传言、谣言,只是让真相越来越模糊,是是非非,又有多少人能理的清呢? 一全书完一 编注: 1.欲知严煜珩与莫泠活的爱情故事,请看“代嫁乞儿”。 2.欲知大洵冀与崔六七的爱情故事,请看“代嫁养女”。 3.欲知龚天洛与顾念儿的爱情故事,请看“代嫁孤女”。 4.欲知东方复冀与花薇枫的爱情故事,请看“代嫁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