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糖》 楔子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第一个真正进入我的心得到我的爱情的人……也是第一个伤我伤得好深好深的人。 他像个孩子,任性、霸道,没有耐性,还有他不喜欢付出,却希望得到的自私。如果要我用什么样的东西形容他,我宁可说他像阵风、 不觉得吗?风总是脚步快的、不为任何人、事、物停留的,它习惯掠夺所有东西后就不留情面地离开,然后留下的总是被它亲吻过的人的叹息。 而我这个被亲吻、也被狠狠刮伤的女人,留在原地泣干了我的泪后,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情来形容这阵令我留恋不已的风。 第一章 她非常紧张。 白皙细致的小脸上透着不正常的薄汗,穿着简单剪裁的白制服和牛仔裤,前面还兜了个干净的布面围裙,青葱的十指紧紧握住托盘,好像那就是她的所有依靠似的,那害羞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想逗弄的,特别是他。 莫遥舟有趣地直瞅着她。 他知道她对他和这间咖啡店里其他的女孩对他一样有好感,只是她又想接近又害怕接近的样子,委实挑起了他一向惊人的好奇心和好玩心。 “先,先先先先先生。”她紧张得小手都冒出一层汗了,捧着咖啡的手即使再怎么想要稳定它们,但还是不停地抖动,“你、你的咖、咖咖啡。” “谢谢你。”他微笑地看着那杯不断有汁液溢出来的咖啡被摆在他面前。 “不客气。”她紧张地扯出一抹笑.然后把托盘上的小匙和奶油球都放置妥当后,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去。 “等等。” 就这么一声的叫唤,遏止住她的美梦。 “呃……先,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她圆圆的头越垂越低,说的话越来越小声,长及肩膀的发丝被她扎成凌乱的辫于,还有几绺黑色的头发没有加入辫子的行列。 “似乎……”他眯着眼看着她,“你好像看到我会特别紧张。” “没、没有啊……你、你误会了……”都是小荃她们啦!要不是她们一直起哄,说这个老是在固定时间来店里喝咖啡的先生肯定喜欢她,她也不会注意到他,也不会、也不会……对他的感觉特别怪。 她紧张地一手抓着托盘、一手揪住围在身上的深蓝色围裙,似乎非常非常想逃离现场。 真是可爱。莫遥舟支着下巴盯着早就满脸通红的她,“喔?我误会了?那怎么桌上的咖啡只剩五分满呢?” “啊!”阮糖这才发觉自个儿干了什么样的蠢事,她手忙脚乱地边收拾边道歉:“呃,真,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我马上就换一杯新的上来,请您等等……” 然而她急匆匆想撤掉杯子的小手却被他给挡了下来。 他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就着被她拿着的瓷杯杯口啜了口咖啡。 “你、你你!” 阮糖又气又羞地瞪着他,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虽然、虽然他真的长得很帅,看起来天生就能摆平很多女人的心,让人无法对他说不,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随随便便对女孩子轻薄吧? 莫遥舟清亮狭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我?” “没、没事。”一看到对方不解的双眼,似笑非笑的态度和他邪俊异常的脸庞,阮糖什么话都硬生生地一口吞了回去。 啊,真是可爱的小女生,莫遥舟愉快地看着她。 他总是爱在十一点零五分从公司逃班出来,然后只需穿越一条大马路,就能悠哉地晃进这间连锁咖啡店,再来就能看到其他工读生女孩的爱摹眼光和这个看起来像是软软棉花的小女生既惊又喜且怕的表情。 她好像真的很怕他……就是这样,所以莫遥舟就更想逗弄她。 说真的,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来这里喝咖啡,自从有一次无意间来这里喝过一次咖啡以后,他就每天都上门来报到,勤快得连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真的没事?”打破两人之间散布已久的沉默.他突然进出这句话。 “呃!真、真的没事。”她再三保证,一副像是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样子。 “好吧……”莫遥舟温和地放开她的手,有趣地看着她整脸的红虹稍稍褪去。 阮糖怕死他了,生怕这个很怪的客人会对她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赶紧急匆匆地鞠了个躬,然后抓着托盘就逃跑。 看她像只受惊了的小狗似的逃回柜台,任凭他再怎么样诱使她出现,她就是硬不出现,还找了一堆小女生在他眼前绕来绕去的,一下子问他要不要加水、一下子问他要不要续杯,弄到他耐性全失,干脆走人! “小姐,请帮我买单。”莫遥舟找不到她,只好认命地到柜台去买单。 “先生,您不再来杯咖啡吗?或是、或是来块蛋糕如何?”柜台的小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就是巴望着这个好看的男人可以再多留下来一会儿。 “不需要。”他冷淡地扯了抹笑,随即掏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二十块放在柜台上。 每天早上他要来看看这个小棉花糖,都食事先准备好一百二十元的零钱,以免还要等那些小花痴找钱,不过如果收他钱的是小棉花糖的话,为了多看她几眼,也许他就会用刷卡付账。 “先生,您真的不考虑再坐会儿吗?我们现在推出续杯半价喔。” 另一个女孩突然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十分热络地建议他,活像他要是不喝这半价的咖啡会懊悔一辈于似的。 “真的不用了,谢谢。”莫遥舟真想叫那群小女生别再跑到他耳朵边呱呱叫了。 “可、可是……先生……”小荃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可是什么?”他的不耐渐渐表现出来了。 “你、你真的不能再等一下吗?”她期待地看着他。 “小姐……”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莫遥舟还没有讲完,就见到一团软软的小白棉花糖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好了,好了!”阮糖没头投脑地跑出厨房,小白素手里提了一只小巧纸盒,一见到当下的情形,整个人都给傻住了。 一见到那团小柔棉花糖,莫遥舟的不耐烦奇迹似的消去了。 “小糖、小糖!”刚刚那个女孩急急地摇摇她的手,喑示她讲点话。 “啊!”阮糖总算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了,“这、这位先生,刚刚真的很抱歉,所以我做了十简单的小点心请您尝尝。” 她像个向暗恋多年的心上人告白的小女生一样,双颊红透,小手高高地举起盒子送上。 莫遥舟的脸换上了满意的微笑,然后拎了小盒子,“谢谢你。” 看到那张俊逸英挺的脸露出了不同刚才的微笑,小荃真的觉得自己自愿帮小糖冲出来留人的诀定是对的! “也谢谢你。”他转头面对这个让他能吃到小棉花糖做的点心的功臣。 “不、不客气……”她整个脸都红透了。 而一脸高兴的莫遥舟就在这两个脸蛋红通小女生的目送下大摇大摆地走人。 **dreamark** “啧,真是好命。”一个男高音从莫遥舟的办公室里传出。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正大大方方地占据着自己专属办公室的男人,“你走错办公室了吧?快滚、快滚!” “你也真的很轻松耶,工作都丢给我,然后自己每天快快乐乐地到了十一点就带头逃班,什么事都不管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常方建设的人气得要命.还扬言说这一季的广告不发包给我们做了耶。”莫居正用力地搔着头皮,他这个哥哥老是带给人家麻烦,任性得很。 “喔?那正省事!”莫遥舟把弟弟一脚踹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团小棉花糖做的点心给供上桌,“他们老是不听专业的建议,硬是要把长得跟只猪头没两样的董事长肖像给放在平面上,我早就受不了好不好,” “喂……你真的很不负责任耶……’奠居正真想一把掐死他这个哥哥。 因为莫遥舟是长子,从小到大娇生惯养,高兴的时候一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天皇老子都不能吵到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到处乱跑,逃家、逃班……哪样浑事他没干过?要教训他,他老大自有一套生活的准则,说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鬼话连篇来地唬烂他们,天知道他就是被宠坏了! 而他……是家中的幺子,理应备受呵护,无奈哥哥实在是大无法无天了,到最后连家人都管不动他,只好训练他这个弟弟来为莫遥舟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收拾烂摊子了。 他最常帮这个幼儿园儿童收的烂摊子之一,就是他的工作! “喔?”他缓缓把纸盒卸下,轻手轻脚的样子比呵护瓷娃娃还要温柔,“没关系,我天生就不负责任。” 啊……真漂亮的糕点啊……莫遥舟在心里愉悦地称颂着那块不知名的小小软糕。 “你这样以后娶得到老婆我佩服你。”莫居正冷冷地睨了哥哥一眼。 “我肯定娶得到。”拿起又于,又上一小块糕点放入口里,莫遥舟满足的样子简直跟个孩子没有两样。 “我不信你。”他高挑着眉,“你被惯坏了,又不负责任得要命,还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你啊!嫁给我还差不多!” “你真是不相信你哥哥的绝顶魅力。”有这样的弟弟,做哥哥的他真的好痛心哪! “你的魅力?”莫居正嘲弄地大笑一声,“哈!那是对你不熟的女人才会感受到你无远弗届的魅力吧?” “喂!你说得好像你哥只会骗女人似的。”莫遥舟真想拿个什么把他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弟弟的嘴给塞住。 “不。”奠居正突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脸坚毅地望向远方,“是骗对你了解不深的女人。” “我……” “不然来打赌啊,你如果能找得到自愿嫁你的女人的话,那你们的蜜月旅行的一切费用都由我出。”莫居正大方地开出条件。 “不要。”莫遥舟一点兴趣也没有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喔?你怕了?” “哈,我会怕一个小我三岁、毛还没长齐的家伙吗,”他奋力一拍桌,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果然是幼稚的家伙,人家随便一激就受不了了。 “毛没长齐?”莫居正不屑地看着奠遥舟,“我不晓得你对偷窥别人这么热衷,连我毛长齐了没的问题你也知道。” “至少你前任女友认为我的床上功夫比你好得太多了。” “啧,先不管这个问题,怎样?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到底赌不赌啊,”一讲到赌,莫居正的眼都发光了。 莫遥舟顿了一下,脑袋里电光石火地闪过一抹甜嫩嫩的倩影,他看了看桌上的软糕……“怎么不赌?当然赌啰!不过赌注太小了,你至少得送我一幢装潢到我满意的花圃别墅才够看吧?反正你上次那个case捞了不少钱,小小的一个蜜旅算什么?!” “行,别墅就别墅!那你呢?要是你输了怎么办?”当莫遥舟的弟弟久了,他其实已经学会什么叫做“亲兄弟明算账”。 “一样一幢别墅啰?”莫遥舟耸耸肩,十分无所谓地说。 “就这么说定了!”莫居正大笑,“又要多一幢别墅了,真是的!” “鹿死谁手还没定呢!”莫遥舟眯紧了眼,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说:“我、绝、对、会、赢、的!” 他握紧的拳头显示了他的决心,他……眼神缓缓飘到那块小小的软糕上。 他会赢。 **dreamark** 阮糖既羞怯又带了点女儿家娇嗔地看着柜台前面的男人,而后者正带着她向来深探被吸引的浅笑直瞅着她。 这个男人一早来就霸着她,突如其来说什么要和她交往……可笑的是他连她的名字都是前几分钟才知道的。 “怎样?答应我吗?”莫遥舟可一点都不管后面想要结账的客人,就这么硬生生地堵在柜台前。 “你,我……你、你快让开,有人要结帐……”阮糖可没忘了自己的工作,而且他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她一时间也澄有把握自己该怎么回答啊。 “那简单。”莫遥舟孩子气地一笑,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块进给后方的客人,“小姐,我和这位小姐有重要的事商谈,能不能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吃块蛋糕,算做我耽误你的时间的赔礼呢?” “没关系、没关系!”女客人完全没有考虑地就答应了,反正她又没有事,能多看俊美英挺的大帅哥几眼,也算是养养自己的眼睛吧。 明快地把障碍移开,莫遥舟继续以柔和的微笑攻击阮糖游移不定的心。 “我处理好了,你的答复呢?” “我……”其实她刚才睛袋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啊。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就直接说好不就行了?” “可是……” “糖糖,我只是想跟你交往,又不是求你嫁给我,不用考虑得这么仔细嘛。”他故柔噪音,轻轻靠近她。 “乖……你就乖乖说好就行了。” “不行啦……我、我……” “有什么好我的?你又不是不喜欢我,我也蛮喜欢你的啊,那就交往吧。”莫遥舟笑眯了眼,“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一点都不复杂。” 简单?这种问题才复杂好不好……阮糖皱紧小眉毛在心里悄声抗议。 “可是我们对彼此根本就了解不深啊。”连她的名字他都是今天才知道的,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交往吗? “了解?可以啊……问了就了解了嘛。”他还是那张“一切好办事”的脸。 “没有人交往得这么随便吧……”阮糖小小声地低语。 “什么?”莫遥舟天真无邪地睁大眼问。 “没有、没有。”她赶紧举起双手安抚,“我还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耶。” 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只是知道对方几天就在一起吗?真的有人可以这么、这么随便就让另一个人进入自己最私密、最不可告人的亲昵禁地吗,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快就让自己习惯有另外一个人突然变成自己最亲近的人吗? 她好疑惑。 她明白爱情是没有道理可寻的.也懂爱情的影响力之大、之深、之狂、之猛烈是怎么样子的,但是她真的不懂……那些能做到、甚至于在爱情中不停来来去去、载沉载浮的人们是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习惯的? 习惯另一个人入侵到自己的心里……那种感觉……不是很不确定、很不安稳的吗, 阮糖独自想得入神,完全忽略了对方那越来越不耐的眼神。 “糖糖,你到底是想好了没啊?”莫遥舟抹了抹脸,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姐,别想这么多好不好?takeiteasyok?” “我……”她才开口吐了一个字就迟疑了。 “我?”他深深地皱起眉头。 “我没办法接受……”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阮糖承认自己的确很没用也很孬种,但是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跟得上他的思想和他的脚步。她是传统的。 “why?”莫遥舟拉长了音。 “我认为这样不太好……”她怯怯地把玩着手指,“太快……我们完全没有互相了解……” “老天!”他重重地拍了拍额头,这个小女生究竟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啊,快?这样叫快吗?至少他们还有过一次的接触,有的人才第一次说话、连名字都不知道就上床了咧。 她难道不晓得,现在的爱情速度已经可以进步到以秒来计算了吗?看不看得对限只需三秒钟就能够决定了,结婚?那也没有问题,反正结婚的仪式简单方便,离婚的也没麻烦到哪儿去,何必弄得好像她这下子答应了就没有脱身的余地了? 说实在的,连他自己其实也不晓得可以和她撑多久,其实离婚又不算是什么大事,如果大家都不想继续,那离了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啧,那他现在要怎么办?现阶段就只有她比较能引得起他的兴趣,其他的女人来来往往的,他没一个记得住名字脸孔的。 “你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嗯……”阮糖睁着晶灿的眸子,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我还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此话一出,周遭原本凝滞的空气突然整个崩溃,化作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我倒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看得出我们彼此互有好感,这不就行了吗?糖糖,人生如果不能简单一点、轻松一点,也许每天你光想着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和考虑就想不完了,哪有那个心思去实行?” 这就是莫遥舟一贯的作风,简单、快建、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心思和耐心。 “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太配……” “喔?哪里不配?”奠遥舟偏头看着她,“家世?身高?体重?年龄”你嫌我太有钱、太高、大轻、太老?!” “不是啦,我是说我们个性不大合的感觉……” 阮糖急急否认,她那副直跳脚的样于看在莫遥舟的眼里真是有说不出的可爱。 “个性不合?”他高高地挑起眉。 “就是个性差太多了啦……” “什么叫做个性合?什么又叫做不合?那是看人在讲的吧?”他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企图电昏她,好叫她别想这堆有的没的,“如果硬要拗的话,个性一样的两个人我们可以说他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个性不一样的两个人我们可以说他们互补得恰恰好,有一个不能没有另一个;相反,如果要讲坏的,个性一样我们就会说他们不需要谈恋爱了,因为情直是无聊得可以,因为哪有人喜欢和自己读恋爱的?如果是个性不一样的那就更有得讲了。那你说说,究竟真正的,‘配’是个性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莫遥舟讲得头头是道,但是怎么样都不大能说动阮糖的心,她很想答应,但又觉得非常非常不妥。 “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不好,就高高兴兴地答应跟我交往不就好了吗?”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想跟我在一起?”阮糖看着他,又想又怕自己找到他想玩弄她感情的动机。 “这是个笨问题。”他唇边一直噙着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奠名的严肃和怒意,“我不想回答。” “我只是想知道,毕竟就这么交往了,对我而言是一种很大的风险不是吗?”阮糖认真又努力地直瞅着他,怕他一个眯眼她就退缩了。 真是朵坚定不移的小花儿。 “对你而言是一种风险?”莫遥舟又笑了,“对我而言何尝不是呢,我对你就像你对我的认识一样,我们一直都是站在公平的出发点,只是我很单纯地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交往看看,也许会有不错的感觉,而你却一直裹足不前,原因只在于你害怕。” “可、可是……” “可是什么?”他偏头看她,右手爱宠地揉乱她的头发。 “你这样讲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如果就照你说的那样答应你了,就好像我们只是在谈一场很随便的快餐恋爱。”阮糖咬咬下唇,认真地抬头看着他,“你不是只是在找个好玩的目标来谈恋爱的对不对?” 她这种眼神、这种完全信赖又带了些疑惑的眼神……让他想起、让他想起…… “不然来打赌啊,你如果能找得到自愿嫁你的老婆的话,那你们的蜜月旅行的一切费用都由我出。” “怎么不赌?当然赌啰,不过赌注大小了,你至少得送我一幢别墅才够看吧,反正你上次那个case捞了不少钱,小小的一十蜜旅算什么?!” 莫遥舟突然心慌了一下。 “你是吗?你不是这种人对不对?” “你觉得我是不是这种人?”他听见自己这么问,但他自己的心都没有相信自己的把握。 他……究竟是不是这种人? “你不是!我看得出来,你不是。” 她的信赖有那么一秒令他真的觉得汗颜。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蛮喜欢她的,就算没有那个赌约.他一定也会被她吸引、进而追求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有了那个赌约,让他连追求都变得不真实了呢? “那你还需要时间想吗?” 强压下自己心里极度苛刻的质问,莫遥舟忽略掉那个赌约。 “我想……”阮糖浅浅徽笑开来,“这不像我,而且一切很疯狂,但是我愿意为了你疯狂一次!” 她才刚说完,整间餐厅突然爆出了狂烈的欢呼声。 她答应了! 第二章 自从那天以后,每天晚上他们都固定约会,那样的日子简直就是阮糖想都没有想过的。 恋爱的甜、恋爱的腻,恋爱中的一切一切,她从没有想过、也从没有经历过的感觉,那些她觉得似乎只能在梦里体会的爱恋都一一实现了。 他疯狂、他狂放不羁、他像个孩子似的骄蛮,他毫不保留的爱像火一样、像风一样地蚕禽着她的心。 “在想什么?”莫遥舟抱着一大包烧烤食物大啖着。 拿了一只她最爱的甜不辣,阮糖的眼里闪着些许的迷茫,“我在想……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秒,那该有多好?” “喔,人生不就是应该要大步大步地走下去才有意思吗?”他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鸡屁股串,另一手又抓着她的手,大口咬掉她手里的甜不辣。 “喂!明明就还有甜不辣,你于嘛来抢我的,”她气呼呼地红透了脸蛋,瞪他。 “因为你手上的比较好吃啊。”他大笑,一点都没把她的薄怒看在眼里。 “什么,什么叫做‘因为你手上的比较好吃’?”她瞪得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因为有你的口水啊!”莫遥舟大笑,摆明了是在捉弄她。 阮糖嘟了嘟红唇,一点都不想理会他地撇过头去。 “你生气啦?”等了个几分钟,这个倔气十足的小家伙还真是有耐性,不理他就是不理他,那好吧,山不来就他,他只好去就山啰。 “没有。” 瞧瞧,这两个字说得多么铿锵有力,还说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奠遥舟整个头都靠了过去。 “我只是不想理你!” 看吧,还说设有生气。 “好好好……不想理我吗?”他挑挑眉,嘴边噙着的笑越来越卑鄙。 “哼。”她只以一个单音作结。 “真的不理我,” 这次连单音都没有了,她头还是擞得远远的,小嘴还是嘟得高高的。 “你信不信我有方法可以让你理我,”莫遥舟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一面把吃完的竹签往塑料袋里扔,然后又拿出一串薄肉串。 “哼。”她就不相信他有什么好方法。 突地,他整个身子欺了上来,双手紧紧捧住她白皙的小脸,嘴唇就这么印上她嘟得高高的唇,如火般的热情勾挑,如风般……快速。 莫遥舟很快就放开她了,她呆滞地瞪大水灵眸子。 “你卑鄙!”阮糖连忙用小手捂住嘴唇,另一手控诉他的恶行。 “看吧,理我了。”他笑眯眯地继续啃食他的肉中。 她可怜兮兮地瞪着他,继续指控:“你还把烤肉酱弄得我满脸都是!” “好好好……我清干净。”莫遥舟认命地把肉串放回袋子里,双手又捧着她的脸。 “你干嘛,”阮糖戒备十足地瞪着他。 “清干净啊。”他开始像只小狗一样舔吻着她脸上沾到的烤肉酱,“耶……我从来没发现这种吃法耶!很好吃喔!” 阮糖觉得啼笑皆是,这个男人真的是……让人又气又爱。 “好了嘛,那不准不理我了喔?”莫遥舟当然知道这种烂方法是清不干净的.从她包包里抽出一张卫生纸,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脸颊。 “嗯。” 他靠她靠得好近、好近喔,还是不太习惯他的亲近的她,忍不住地又红了小脸。 “糖糖,你怎么会叫糖糖?”莫遥舟牵起她的手,一屁股就坐在他的车顶。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约会.也是他们第一次来看星星,虽然莫遥舟对看星星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还是依着她的要求来了。 “因为我生出来的时候好白好白,身体又软乎乎的,像颗软糖,所以我妈妈就给我取这个名字了啊。”她转头面向他,笑得好灿烂。 “不只身体软,连心也很软。”莫遥舟又自行下了脚注。 “对啊,可能是受到名字影响,我的心也很软呢。”她皱了皱小脸,“每次周末没排到班的时候,我明明就好想窝在家里睡一整天,可是我同事只要一跟我撒撒娇,我就心软跑去代班了。” “哈哈哈哈……”莫遥舟大笑,“那你得改个刚强点的名字才行!” “我其实也想过耶……可是要改成什么?” “叫软糖就太软了,那不就代表你命中缺硬?那把糖字改成硬字不就得了,”他煞有其事地建议她。 “耶,好像也蛮有道理的嘛……把糖宇改成硬字……那不就变成……阮……硬,软硬?!”她总算弄懂了,“你唬我!” “哈哈哈哈哈……那也不错啊,再找个名字叫“通吃’的和你结拜就更肄完美了!”莫遥舟抱住肚子继续狂笑。 她的表情……真的好认真、好可爱啊! “你真过分!”她表面上好生气的样子,但看着他的笑脸,在心里,又不小心地一点点一点点沁入了蜜意。 这就是爱的感觉吗?那种勾人心魂的甜美触感,绝 不是没体验过的人想象得出来的…… “别这样嘛……你生气的时候很漂亮喔。” “那又如何?!”她闷闷地哼声。 “会让我想亲亲你啊。”莫遥舟毫不保留自己的动情。 “你去亲石头,别来亲我。”阮糖小手捂住自个儿的嘴巴,拒绝他再用同一招勾骗到她的甜唇。 “石头又没有嘴,而且也没有味道啊。”他哄骗似的以手指搔弄她的耳窝,惹得她浑身发颤,“你的嘴唇甜甜的呢。” “哪有,你骗我的吧?”阮糖很认真地吞了好几口口水,“哪有甜甜的。” “真的有。”他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瞧。 “没有吧……” 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莫遥舟又欺了上去…… “唔……好甜……”他尝着她的唇、尝她的舌,尝她急喘下被他诱哄出来的甜蜜。 阮糖的小脸婿红成一片,她生性脸皮薄又害羞,第一次这样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火热亲吻……呃,就算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第一次。 他好不容易放开了她,阮糖急喘着倚在他身上休憩,极力地压抑自己过度急遽的呼吸。 “真的有这么喘吗,”莫遥舟自己也有点儿喘,但设她厉害就是了。 他倒是真设料到自己会这么投人,这是以往都没有过的事。 对他而盲,亲吻等于就只是晴示对方性爱的开始罢了,唇舌相交对他而言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就好像是碰到别人的皮肤一样罢了!他从来就设有像今天这样的感觉,除了亲吻……心里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那种在他的脑晦里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的感觉。 就当莫遥舟想理清那种感觉的时候,阮糖突然伸出自己的左手牵住他的左手。 “怎么了?”其迢舟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 “你知道吗?”她仰着头绽出灿灿笑颜,“我有一个理论,我觉得右手是给朋友和一般的人牵着的,但是左手只有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生伴侣才能牵。现在.我决定把我的左手交给你。” 看着她一脸慎重的样子,莫遥舟总算明白,她老是喜欢走自己的左边,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啊…… 他笑了,然而那种奇怪的感觉却不停地滋长。 “真是幼稚的怪癖。”莫遥舟笑看她爽然瞪大的圆眼,又赶紧接了下去,“不过我挺喜欢的就是了。” 她噘起小嘴,’垦吗?我可没有勉强你喜欢哟!” 像是小孩于闹脾气似的,阮糖硬要把原本和他交握的左手抽出,没想到他的反应比她还快,牢牢地握住让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抽出。 “糖糖,别闹了。” “你说我闹!我才没有。”她闷闷地扁着嘴,小手还是极力地想要甩开他,“你、你放手啦!” “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放手,”他用另一手揉揉她软软的膛,“别闹了,你的手都红了耶。” “那你放开啊!要不是你抓着我,我的手哪会红?!” “我一放开你就不给我牵了啊,那我怎么能放开?” “你!我就是不要给你牵了。”她气鼓鼓的小脸可爱地向旁边一撇,“你说我幼稚,我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耶!” “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他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对他而言刚才只是个小游戏,他不想因此伤害到她的身体。 “区别朋友和伴侣的方法啊……”她含怨带嗔地睨他。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竟然笑她想了这么久的“理论”幼稚? 看她好像认真了起来,莫遥舟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明说,“不是……我只是开玩笑的。” “你骗我。” 呃,真是直接明了啊。 “我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莫遥舟好言相劝。 “那就是在哄我。” 这个小女生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就行行好、别乱想了好不好,你看,有流星耶!”他胡乱向外一指。 “啊?在哪里、在哪里?!”阮糖连忙向星空看去。 趁她一个分心,莫遥舟卑鄙地把她的手给牵了回来,还偷了一个香吻。 “你又骗我!”夜空分明就没有动静,她气呼呼地大喊。 不过也只能再喊这一句了,其他的抱怨……全都被他的吻给吞填了。 他的唇,吻着她的。 他的左手,牢握着她的。 **dreamark** 这天,才刚下班,阮糖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被莫遥舟给拉走了。 抱着从夜市买的一大堆食物,阮糖站在十字路口动也不动地瞪大眼睛看他,“你确定?” “确定!”他十分笃定地说,眼里一点犹豫都设有。 “这样……这样好象不太好吧……”阮糖一手被他拉着,另一手无助地抱着一大包卤味和炸鸡跟着他跑。 “怎么会不大好?” “很,很丢脸。”阮糖好小声好小声地讲。 “怎么会很丢脸?”莫遥舟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她瞧。 “哪有人在麦当劳吃不是麦当劳的食物啦!” 他非常非常认真地掐住她的脸颊,“大笨蛋,顶多点个可乐喝喝就很给面子啰,难道你想要坐在马路边吃东西?” “不要!”她的反应好激动。 “那……天桥上?”莫遥舟指了指远方的天桥。 “天桥,”她很是为难地看着他,“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吃吗……” “不然去我家?” “不、不行!”这次她反对的声浪更大、音调更急了,整个小脸还潮红得不可思议,“哪、哪有人这么随便就去异性的家里的。” “哪没有,又不是拐你回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为什么不能去我家?”莫遥舟当然知道她那个乱七八槽的小脑袋在想什么,“还是……你下意识地希望我对你做一些……乱七八槽的事?” “你、你别胡说!” “那怎么不能去我家呢?你不知道现在的时代在进步,去交往的对象家里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吗?还有的更进步,两个人直接同居了咧;再进步一点,两个才认识几分钟的人就带回家.彼此‘深入了解’了咧。” 莫遥舟眯了眼,嘲弄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传统思想,亦或是在嘲笑现今社会的过度开放。 不过他自己好俾也是属于过度开放的那种都市男女,没资格嘲讽别人。 “可、可是我不是这种人!”阮糖坚定地握紧小拳头。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现在的社会普遍是这样子,但是她不一定要跟着“潮流”走,不管别人怎么做,她自己的事就由自己决定。 “哈哈,我们一定得在大马路上吵这个吗,走吧,去麦当劳。”莫遥舟大手紧握着她的手,然后就这么硬生生地拖着她到麦当劳去了。 买了一杯大可乐,拿了两根吸管,然后很不要脸地污了一堆餐巾纸后,莫遥舟大摇大摆地带着畏首畏尾的阮糖落座。 “呃……喂,我们坐角落一点好不好?”她很是小声地说,小脸急忙地四处张望。 “为什么?坐这里不好吗?” 灯光很亮、看得到电视、周边又不吵……这个位子很棒啊。 阮糖小手招了招,示意他靠近一点,“我是说……太中间了,我们吃外食会被发现啦……” 她越讲越小声,到最后简直就是用气音讲话了。 “又没关系。”莫遥舟倒是很大方,东西一摆就吃了起来了。 “不要啦”…要是到最后被赶出去了怎么办?”她还在左右张望,就是怕麦当劳的员工突然冲出来赶走他们。 “被赶出去就被赶出去啊,又不会怎样。”莫遥舟倒是看得挺开的。 “不要,这样好丢脸厂她捂着脸,活像现在就已经被人家赶出去了似的。 “怎么会丢脸,你别想大多,不然东西被我吃光了我可不理你哟。”他的态度很是大方.就好像嘴里啃的炸鸡就是这里卖的。 看着对面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吃着,外加坦然自若的样子,阮糖不禁在心里也开始安慰起自己来了。 麦当劳叔叔,希望你原谅我的过错,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了……她安抚着自己的道德良知,希望它们不要再出来作祟了。 她紧张兮兮地拿起一块炸鸡小小地啃一口,嘴里嚼着美味的肉块,眼睛还是骨碌碌地看着四周。 耶?好像真的没事耶。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当她吃完一整块炸鸡以后.胆子慢慢地就大了起来。 在一旁的奠遥舟看到她本来像只小老鼠,到后来越来越自然,不禁笑了出来,“你看吧,偶尔做一次坏事也是蛮快乐的吧?” “嗯!”她重重地点头,很是高兴地对着他笑。 她才刚点完头没多久,桌边就传来一阵亲切的女声:“先生、小姐.我们这里禁止携带外食喔,请你们不要在这里吃不是麦当劳的产品哟。” 女服务生的脸上漾着亲切的微笑,不过不管她的态度怎么亲切、声音怎么清甜,对阮糖而言都像雷劈似的可怕。 就这么一句话,把阮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给打得烟清云散了。 她觉得好……好丢脸啊! 她一个人在旁边自艾自怜.觉得自己真的是背到极点、丢脸丢回姥姥家了。 而莫遭舟呢?则是绽出一抹不疾不徐的迷人微笑,仿佛在麦当劳吃外食的人不是他似的悠哉,“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服务生站在原地呆呆地盯他瞧,久久移不开眼光。 “请问……”莫遥舟偏头微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呃,设有、没有!”女服务生总算回过神来,然后缓步离开他的视线。 目送女服务生走后,莫遥舟的视线对上仍在呆滞中的阮糖。 “嗨?有人在家吗?”他在她脸前挥挥手。 她回他的,是一记娇嗔的怒视,然后匆匆忙忙地收拾桌上的食物,一把拉着他的手就“逃出”这个丢脸的地方。 “嘿,也不用走那么快吧?”他觉得自己就像被牛拖着走似的。 阮糖根本就不管他在身后的呼唤,径自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这里、离这个让她丢脸的地方远远的。 “糖糖,你慢点嘛,又不是在竞走。” “不要,我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你都已经走出麦当劳了。” “可是还不够远。” 一直到他们走到了对街了,阮糖才停下。 “呼,好喘……我真的老了。”莫遥舟还是笑喀喀的样子。 她虽然也喘,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挺臭的。 “你怎么啦?”他抬头看她。 “都是你,要不是你坚持要去麦当劳吃,也不会发生那么丢脸的事了。”她的小嘴翘得高高的,颇有埋怨的意思。 “那也不会怎么样啊,好玩嘛!”他大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顶多不要再继续待在那边吃就好了啊,他不懂为什么她会觉得丢脸。 “可是很丢脸啊……”阮糖摸着烧红的脸,那种被周遭人盯着瞧的感觉,仍然久久未退。 “怎么会丢脸呢?你看你的脸还在啊。”他笑眯眯地捧着她的脸捏来捏去。 “讨厌,你只会欺负我而已!”她啷嚷着。 “哈哈哈哈哈,好,我想到我们可以去哪吃了!”莫遥舟大笑,声音语气里透着孩子气的兴奋。 “去哪吃?” “带你去我家屋顶吃!”这次换他拉着她走。 “啊?!”阮糖被拉得莫名其妙的,根本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什么你家屋顶啦?” “呵呵呵……你去就知遭了嘛。”他又露出他的“莫氏顽童微笑”。 “可是很怪耶……”阮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不会啦!” “会。”她皱紧眉头.小手不停地想挣脱他的手。 “不会啦!你不想去我家是因为你的观念比较保守,所以不想在结婚前去我家嘛.那我带你去我家屋顶就好,绝对不会被人看到的啦!” “可是……”去他家跟去他家屋顶有什么两样” “又没关系,我家人不会知道的啦。” “不太好吧……”她支支吾吾地说。 “只是去我家屋顶嘛……很好玩的,”他极力向她保证。 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样子,莫遥舟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要诱拐小红帽的大野狼。 “那算了,不要去好了。”他长长地叹口气,然后皱个八字眉给她看,“我再想想有哪里可以去好了。” “呃……”他这样一讲,她原本的坚持反而溃决了,“其实……屋顶也没关系啦……” “不好吧,你不是不喜欢婚前去异性家?” “可是……”她也不想让他失望啊,“没关系啦,反正只是屋顶而已。” “真的没关系吗?” “?……恩!”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莫遥舟咧嘴而笑,然后握住她的手跨开脚步回到他车上,“轰”的一声,车子就疾驰而出。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交谈.因为阮糖不停地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他家,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因为他车子开得相当快,一下于阮糖就看到一座深藏在都市角落的……庄园。 庄园,是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家,外围是整片又高又浓密的树,铁门后是一大片花园.中央有个小小的喷水池,特别的是,花园后不是别墅华厦,而是非常不一样的平房。那种奇怪的平房既像三合院但是又有一点不同…… 她看东看西的样子看在莫遥舟眼里,更激起他内心怪异的感觉,那种……想好好疼爱她一辈子的感觉。 “我家到啰。”他微笑,随意地把车停在路边。 “喂,你怎么不停好?那边明明就有车库,你干嘛停在树下?” “难道你要我停在车库里,然后被我家人看到你跟着我一起回来,最后顺道来我家拜访吗?”奠遥舟高高地挑着眉,“不过如果你觉得没关系的话,那我们停车库好了。” 说完他作势要再发动引擎。 “呃……不不不……还是停这里好了。”她紧张得要命。 莫遥舟大笑,就知道她没胆。 他从侧屋后方用梯子爬上厘顶,然后把笨手笨脚地她给抱了上来。 坐在屋顶上,阮糖才松了口气,“呼,我以为我会摔下去咧。” “因为你没有运动神经啊。”他拿出那堆没吃完的食物,又开始太快朵颐了起来。 “我才不是没有运动神经的人。”她嘟着嘴埋怨,也跟着拿起刚刚没心情吃的食物吃。 “那刚刚是谁笨手笨脚地爬不上来咧?” “那、那个又不叫运动神经!”她红着脸抗议,“我跑步很快的。” “女孩子跑步再怎么样也快不到哪儿去。”他耸耸肩。 “可是我跑步真的很快!” “只是爬梯子不灵活而已。”他微笑着吐她的槽。 “爬梯子跟跑步是两回事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真的不相信你这颗小软糖跑步会跑得多快。” “我、我!”她气呼呼地鼓着脸颊撇过脸去。 “好嘛、好嘛……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好不好?” 她闷着气,就是不理舍他的软声软语。 夜风徐徐地吹着,厘顶上的两人也一来一往地闹着。 第三章 自从上一次在他家屋顶吃过饭以后,莫遥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特别爱带她爬得高高地吃饭,屋顶、围墙……甚至有一次爬到挖土机的机座上吃饭。 阮糖坐在围墙上.两只白净的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啊晃的,手上捧了两个超市卖的便当,她顺手递一个给刚爬上来的莫遥舟,“喏。” “谢啦。”他则是递给她一罐饮料。 “我发现你很喜欢爬高耶。”阮糖转头盯着他瞧,“弄得我现在爬高的技术也跟着很不错了。” “你那样叫做技术不错?”莫遥舟一脸怀疑地看着她,这个刚刚要她爬墙还很孬的女人,现在竟然说她的技术根不错?他倒认为是很“错”。 “你有意见吗’”拉开拉环,阮糖睨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呃,没有。”事实上是不敢有,她看起来真凶。 用力地喝了口饮料,阮糖笑着抬头,“我从来都设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耶!” “很奇怪吗?”他咬了口卤蛋。 “是蛮怪的没错。”她又喝了口饮料,“坐在别人家的围墙上,清风徐徐、路灯微亮,还有一堆小飞蚊陪吃,我第一次有这种经验。” “你不觉得这样也不错吗?”莫遥舟高挑着眉看她。 “是不错,至少我还没摔断脖子过。” “下次带你爬到树上吃饭。” “我才不……哎呀!”一个不留神,阮糖手里的饮料被自己的手打飞出去,滚了下去,“我的天……我才喝两口耶!” “没关系,我再去帮你买一罐好了。”莫遥舟笑笑地翻墙面下就走了。 他走得急,投来得及看她想阻止的手势。 “哎……”她有点颓丧地看着他的背影,饮料倒了,他不会说“一起喝我那瓶”就好了吗…… 真是不懂女人心。 她嘟囔着,一边打开自己的便当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 看看他吃剩一半的便当,再看看他离去的方向,阮糖心里默默浮现出一个想法,她心脏急速狂跳着。 她打开卫生筷,然后囫囵吞枣地扒了几口饭,再小心翼翼地东看西看,然后动作轻巧地把他饭盒里的筷子和自己手上的对调。 他们交往以来,除了那次牵手是她主动的以外,其他的拥抱、亲吻……都是他主动的,现在就算要她主动上前去抱他一下,阮糖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胆子。 但是,想接近他的冲动一刻也没有停过,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在谈一场“暗恋”的恋爱……因为自己想要接近他的动作,完全只能在心里头想想过瘾罢了,真要她做又投有那个胆子。 她比暗恋别人的人好那么一点的,就是莫遥舟会自己跑来抱她、亲她,但是反过来想想,哪个恋爱中的女人会不敢主动碰触自己的男人?这到底算好还是算不好? 莫遥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白净的小女生坐在围墙上,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似的皱眉头。 晕白的灯光下,她紧紧抿着樱唇,手里捧着个便当,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很严重的事。 而原本看来该是简陋得可以的场景,也突然变得异常浪漫…… “我、我们结婚吧……”他怔忡着,求婚的话完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一台摩托车经过,把他说的话完全给遮盖住了。 “我们什么?”她皱着眉问。 “我们结婚吧,” 又一台车经过,他说了什么话完全都没入她的耳。 “你到底说什么嘛?”她坐在围墙上着急,“你过来再说啦——”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条马路对喊。 奠遥舟看左看右,确定了真的没车才提气大喊:“我是说,我们——结——婚——吧——” 他喊得用力,到最后一个字时气岔了,忍不住蹲在地上狂咳。 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见了…… “你说真的吗,你骗我的吧?”她有点儿慌张地左顾右盼、不知所措。 “我干嘛骗你,我们结婚吧。”他则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我……”阮糖咬咬下唇,“这、这不、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过了马路,三两下就爬上围墙,把手里的饮料放在她身旁。 “我们、我们不是很了解彼此……”她支吾其词,又高兴又烦忧的心情交杂着。 “但是我们相爱,你懂吗?” “我懂.可是这样……这样……”她困难地吞吞口水,”我觉得好随便……很像、很像一切都很快速地发展,完全没有基础,有点像房子没打地基就开始盖了。” “你想得真多,我一直认为想这么久是设有用的,再怎么深厚的情感也有可能生变啊,你怎么能决定谁的感情不会变、谁的感情会变呢?难道认识越久的一对恋人就越不会分手吗?不能这么说吧?”莫遁舟轻轻松松地两三句就把她的话全部给打进地狱里头。 “你说得是没错啦……”她皱紧细眉,总觉得还是有哪个地方怪怪的。 “既然没错,那你答应了?” 她马上着急摇头。 “why?!”他的语气带了点不耐,莫遥舟向来就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我总是觉得有点……不妥……”这回她倒是非常坚持,“毕竟这是终身大事。” “不妥、不妥?!”他生气地跳下围墙对着她大喊,“我真的搞不懂你,什么叫做不妥你不说,但就是找一堆不是问题的问题来搪塞我!你说没有基础,那到底怎样才算是有基础?以我们交往的时间来计算?以是不是上过床计算?还是以什么乱七八糟的世俗观念来计算?!” 她闷闷地紧咬下唇,没有回答。 “你说啊。” 他的急急逼问也让她动了气。 “我只是觉得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彼此!”阮糖大叫,接着从围墙跳了下来,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右脚踝硬生生地拐了一下。 莫遥舟看到了,心里想上前去扶她,却呆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她咬牙爬了起来,然后忍着痛跑开。 晕白街灯下,只剩他一人。而墙上成对的便当和饮料,看来是在嘲笑他的形单影只。 它们,都失了味了。 这是他们的第十七次约会,他们的第一次争吵。 **dreamark** 冷战在他们之间蔓延……无限时地蔓延。 他从来就役有跟哪一任女友冷战过,老实说,应该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别人以他的意见为意见,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可以争吵。 而且,他真的被自己那股子劲的冲动给硬生生地吓了一跳,他竟然跟一个女人求婚了。 这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 莫遥舟整颗心乱成一团,分不清楚是自己发神经面向她求婚,亦或是跟莫居正的那个赌约作祟…… 叹口气,他有点忿忿然地打开下班前请秘书帮他买的便当。 嘴巴里嚼着饭,但味道却是带了点凄冷。 莫遥舟粗鲁地把排骨肉扔到一边的塑料盖上,以囫囵吞枣的速度大口吃菜、大口吞饭。这样的便当不禁让他想起,有空的时候,阮糖总会在店里做两个简单的便当,他去接她的时候再顺手外带一杯咖啡、一杯热可可当做饭后饮料。 她不喝咖啡,却在咖啡店工作,即使他嘲笑劝诱了好半天,她那执拗的小脸还是写着拒绝咖啡的字眼。 她有时候真的很固执,有的时候就像是个守着旧思想的老头盯着他,然后满脸不赞成地看着他的放荡不羁。 她就像是旧时代里才有的人物一样,冥顽不灵地守着旧有的思想。害羞、内向又带了点固执,就像是一颗糖里除了甜还有不同的滋味。 怔然地丢下手里的筷子,莫遥舟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整个脑袋都是她! 他默然地坐在椅子上,心里突然涌起的冲动令他有点不安。 理智命令他坐好、拿起筷子、不准乱动,然而身体就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样不停地和理智对抗。 一秒后,他还坐在原地。 两秒。 三秒…… 莫遥舟突地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抄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和钥匙,然后冲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开车。 凭着每天晚上送她回家的记忆,外加素日飙车有成的功力,莫遥舟的车投多久就停在阮糖家的小公寓楼下了。 其实……他有点紧张……好吧,他承认他很紧张。 奠遥舟像个机器人似的下车,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件可能算是很乌龙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一间是她家。 还是算了吧……反正见了面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打消主意,正要转身开门上车,眼角的余光却提醒他有抹熟悉的人影。 阮糖也看到他了,她低着头,抱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酱油低头通过。 “你……”他急急地喊,可是却不知道后面该接什么话。 她停下脚步,面对着他,那双圆滚的眼却直直地瞅着地板瞧,粉色的唇轻咬着下唇,嫩白的手指不停地绞着塑料袋的提边。 “是我叫住你,不是地板。”他有点冲地开口,气她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有想他的样子,好像他这几天没去找她她都觉得没什么似的,其实更气的是自己.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她! “我……”她冲了一个字后就气闷地又低下头去了。 “怎么不说话?”他靠近她,但两人还是隔着一段距离。 “没有什么好说的。” 看他靠近,阮糖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用力往后跨一大步。 “你还在生气啊?”见她软软的小脸上有着倔气,突然间,奠遥舟觉得自己什么火气都消得整不多了。 “没、没有。”她的头越来越低。 “还说没有,嘴巴都翘得可以挂两斤猪肉了。”他揶榆着。 她气恼地瞪圆眼睛看他。 “总算肯看我啦?” 被他这么一说,她又急慌慌地低下头去。 “别跟我怄气了嘛……”他又靠近她。 “我没有跟谁怄气。”她急急忙忙地后退,一副就是不想让他接近的样于。 “糖糖!你别闹了好不好?” 她这样的举动,任谁看了也会生气。 “我不觉得我是在闹,从头到尾,我想我是我们之间最冷静的一个。”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啊,是因为我求婚吗?为什么?难道我求婚不对了吗?就是因为那时候我看到你的样子让我觉得想要结婚而跟你求婚,所以你在气我这个婚求得太快了?”莫遥舟一连轰出好几个问号,又急又冲地趋步上前牢牢抱住她,“我真的只是很想跟你结婚而已。” 他的拥抱、他的呼吸、他带了孩子气的撤矫在她的肩头上哄散开来,紧紧地包围住她小小的身子。 女人不该在这种时候心软,不过女人通常都会抵抗不了男人的孩子气。 阮糖不得不承认,面对霸道而不讲理的他,她可以不予理会,但是一旦他态度软下来,她的心也就跟着软下来了。 “我们和好了好不好?” 他俊逸的脸上明显有着孩子气,却一点也不突兀, 莫遥舟眨着褐色的眼看着她黑如深潭的眼。 被他这样看着.她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好。”阮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就这样,他们的第一次冷战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对莫遥舟而言,他大概连阮糖为什么跟他吵都不太清楚吧。 **dreamark** 干净的厨房透着足量的光线,午后三四点的客人不多,厨房里只偶尔传出一些厨具碰撞的声音。 阮糖和小荃躲在角落擦洗下午茶时间一涌而人却没时间清洗的杯盘。 “小糖,你跟你男朋友吵架啦?”小荃试探性地问。 这几天看小糖都恍神恍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而且常常眼眶都红红的,她一直想问,可是却一直没机会问,也不太敢问,要不是今天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打死她也不敢问出口。 停了擦杯子的动作,过了一会儿阮糖才开口:“嗯,对啊。” “我可以问怎么了吗?”小荃搔搔头,“呃,我不是故意想探你的隐私啦,只是你这几天精神都很不好的样子,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啦。” 虽然小糖平时很好相处,和她的交情也不错,不过有的人好像真的不大喜欢说和另一半的事情…—特别是吵架这类的事。 “没关系.我正好也想找人说说。”阮糖笑了笑, “他……他跟我求婚了。” “啊?好棒喔!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挺有钱的,你嫁过去不用烦恼生活吃穿了!说不定啊,只要每天留在家里当少奶奶就行了,每天出门还有奔驰轿车接送咧!”小荃一脸欣羡的样子。 阮糖勉强地扯出微笑,“我没有答应,结果我们就吵架了。” “为什么不答应呢?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她偏着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看着小荃的不解,阮糖突然有一种心得,如果你没有跟一个人谈恋爱,绝对不会了解那个人谈恋爱的样 子,就算了解再深,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 “因为我觉得太快了。”她闷闷地继续擦杯子的动作。 “也对……毕竟你们才认识没多久。”小荃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进烘碗机里,然后再从水槽里拿出另一只。 “所以我们为了这件事吵了一架,他说他觉得我用不妥来搪塞他的求婚,他不认为现在结婚算是快,他就是想做就做了、想说就说了、想求婚就求婚了……就好像……他不知道什么叫做世俗的观念,也不知道要去听别人的感觉,世界合该就是绕着他转的才对。”这是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结论,该说他让自己成长了吗?总觉得她和他……变得和最初的时候不一样了。 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突然之间被迫成长,她从开始一跟他接触讲话就会结巴、看着他对自己笑就会脸红,到现在可以自在地跟他闲话家常、甚至还可以和他吵架……这中间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光景罢了。 “你这样讲.我怎么有一种感觉……”小荃咪着眼。 “什么感觉,”她又拿丁一只盘子擦拭。 “他像风,来去很快,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嗯,真的很像。”阮糖苦笑着,“所以我就像一株小草,被风包围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但风一走,什么余情都没留给我。” 小荃深探地看着她,“小糖,也许我这样讲有点过分……但是,你有役有想过一个可能……也许你们不适合?” “想过啊,但是放不开啊。”她对着小荃笑了开来,“被风牵引住了,虽然明知大快,但是真的说什么都故不开了。” “就好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样愚蠢。”小荃下了脚注。 “对啊,也许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了,但是就是那一点心动、那一点牵引和他……让我没有办去拒绝,就是抱持着想要试试看、为自己赌一赌的想法。”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和好了。” “他来找你啊,”小荃又擦了一个盘于。 “你怎么知道?”阮糖瞪大眼,手中的盘子差点掉下来。 “因为你的个性比较被动啊,不大可能是你去找他的。”她咧嘴而笑。 “是他来找我的没错……他要我不要再跟他吵架了,他问我是不是因为他这个婚求得大快.所以我才这么生气。他说他只是很想结婚面已,其实他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喔?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生气的?不就是你觉得太快而他不这么觉得吗,”小荃也不太了解她到底为什么生气,因为阮糖好像也没有讲得很清楚。 “其实那个只占一小部分,我真的生气的是他在争执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听我的意见,他总是在我理清我想说什么之前.就噼里啪啦地丢出一堆言论来轰炸我。”一想起吵架那天,阮糖就觉得生气,“也许你会觉得我为了这种小事而生气很莫名其妙,可是我真的很在意,这样就好像我只需要乖乖地听他安排就行了,当我有自己的意见时,在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表达清楚以前,他就会用一大串话来打死我还没有出口的意见,我会觉得其实他要的女人只是一只洋娃娃!” 小荃目瞪口呆地看着阮糖。 她第一次看到小糖这么激愤地说话,也第一次听她说了这么多自己内心的感觉。 难道恋爱真的会让一个女人变得跟平时不一样吗? “那你怎么跟他和好的,有跟他说吗,” “没有。”阮糖整个人像颗泄气的皮球,软了下来,“他只是抱着我.然后要我不要生气了,说他只是真的很想跟我结婚,然后……” “然后?” “然后我就心软了。”讲到这里她就想丢抹布。 “真是的……问题又还没有解决,怎么这样就妥协了?” “唉,因为我心软嘛……而且也觉得在爱情中两个人争吵,如果其中一方设有先软化,就会让这个争吵没有办法停止,到最后也许就变质成意气之争了。” “这样讲好像是没错啦……不过你——” 小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女声打断:“喂!你们两个要把那一些盘子杯子擦到脱皮是吧?再偷懒就要扣薪水喔!”店长站在厨房门口瞪着角落里的她们。 一切感性的谈话突然被遏止住,为了现实上的考虑,她们还是选择彼此交换一个眨眼,然后乖乖各自去工作。 出了厨房,阮糖突然觉得自己更有精神了点,好像什么重担放下了。 店门口的风铃清亮地响起,她灿然而笑,“欢迎光临!” 午后的阳光,不强,带了点暖意。 第四章 拎着便当和饮料,阮糖惊愕又带了点不安地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大厅,小手紧紧攀住他的手臂。 像是察觉她的不对劲,莫遥舟低头看她,“怎么了?” “有、有点紧张……这、这是你上班的地方吗?”她是个乡下姑娘,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么高级感觉的地方。 “对啊,正确点讲,这是我家的公司。”他笑了笑,从怀里一大堆的小说、杂志里抽出手轻捏她的手背,“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去我家。” “我、我、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用力地吞了口口水,黑汪汪的眼珠子不停地朝四周打转。 其实除了紧张,还带了点兴奋……因为第一次这么接近他日常的生活空间,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还不知道的他,那样的感觉……十分不一样。 “真的吗?你侍会儿就会喊无聊了。”他笑了笑,“真抱歉,今天得拖你下水陪我加班,我那个没用的弟弟在跟我抗议了。” “你有弟弟?”又是第一次,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的事。阮糖很努力地把握这个话题,毕竟多听他说一点家人的事,以后才不会连基本的认识都没有。 “有啊。”他用下巴指了指电梯口的按钮,“小我三岁却常常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来教训我……糖糖,帮我按一下好不好?” “啊?好、好!”她赶紧按了下钮,“是吗,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耸耸肩膀,他没多说什么。 “呃?那你弟为什么教训你?”她偏着头问。 “耶……你干嘛对那小于的事这么有兴趣?”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莫遥舟率先走了进去。 “没有啊,因为你很少讲到你家人的事啊,所以我才想多听一点嘛!”她嘟着小嘴,跟在他屁股后面进电梯。 “哪有什么好听的?尤其是我那个弟弟,说他有多时厌他就有多讨厌,一天到晚念东念西的,一下于叫我不能去这里、一下子又叫我不能去那里,整天都想要我待在办公室里被绑得死死的。 “可是我明明就不喜欢坐在办公室啊,办公室是偶尔想工作的时候才需要的吧,他就是硬要我坐在我位置上,哪有一个老板每天都像个公务员一样拼命的?这才不叫管理咧!”莫遥舟自顾自地对着站在角落的糖糖抱怨,完全没注意到电梯“当”的一声又停了下来。 “糖糖,我跟你说,有一次他才过分咧,趁我午睡的时候用绳子把我绑在椅子……”他的抱怨倏然停止,感觉到背一股莫名的压力和怪异感,莫遥舟还不太敢面对现实。 空气突然沉默且紧张了起来,紧张到连阮糖椰感觉到那种怪异。 她看着奠遥舟背后的那个男人,而对方正对她报以微笑。 “怎么不说了呢?”忧雅、轻快、带了很多的自制的声音从那男人的唇边逸出,“我亲爱的……哥、哥。” 和莫遥舟一样高大,却有和他不一样的气质丰采,如果形容奠遥舟是风的话,那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就是水。 “呃……呵呵呵。”莫遥舟干笑着转身面对自己的弟弟。 “你好,敝人名叫奠居正,敢问姑娘芳名,”奠居正夸张地打躬作揖。 “我叫阮糖。”她笑容里带了点害羞,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她不知道要怎么样表现才会给对方好印象。 “喂,莫居正,你不要随随便便跟我女朋友讲话,企图污染她的身心健康喔!”莫遥舟在旁边冷冷地插了一句,免得这个色宇辈的家伙又想要吞了他手边的人。 不过他忘了自己也常常去吞了人家手边的女人。 “你是他女朋友?”莫居正对着阮糖瞠圆了眼,一手还很不屑地指着莫遥舟,“该死的,那还真是那家伙前辈子修来的福,我还算准了他这辈子应该是没入肯委身下嫁了吧。” “呵呵……”她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从来没看过哪个人骂脏话,但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我真的是他女朋友。” 听了阮糖的回答,莫遥舟不禁满足地点了点头。 “你别看我这样讲,说真的,其实我哥对女人是很不错的。” 听到自己弟弟偶尔也能说说人话,莫遥舟的心里不是没有感动——至少他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卑鄙的莫居正是不可能讲这种人话的。 “只不过常常抢别人的女人、到处骗别的女人的感情,然后很不负责任地把烂摊子全都丢给我收拾罢了!” 莫遥舟忘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你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胡说八道喔!”他直接冲上去揪住莫居正的衣领,而原本抱在怀里的书,也就跟着啪啦啪啦地散落一地。 阮糖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吓呆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暴力的男友。 “喂喂喂……”莫居正还是一股悠哉自在,然后把自己身上多余出来的两只手给拉开,“我开个玩笑罢了。”他转头看向阮糖,“未来的大嫂,你不会介意吧?” 一听到他这样喊自己,阮糖整个耳根子都红透了,”我、我不、不会……不会。” “真是纯情的小女生。”莫居正愉快地下了结语。 “所以你最好给我少接近她一点,免得污染她纯洁的心灵。”莫遥舟这下子干脆直接站在阮糖前面挡住,然后才安心地弯下身捡书。 “跟着你才是污染心灵吧……”尽管他在心里不停地克制自己,千万不要去吐那个没有肚量的男人的槽,不过嘴巴怎么惮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得住。 “你!” 莫遥舟又涌起了想要海扁自己弟弟一顿的冲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阮糖听到莫居正的胡说八道……即使、即使那些是真的也不行! 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维持在她心里最干净的形象,而不是那种随便的样子,曾几何时,他这种极度祟尚性爱肉欲自由的男人,竟然也会觉得自己的过去“荒唐”? “当的”一声,电梯又停丁。 几乎是门一开,莫遥舟就一手抱书一手拉人,以极快的速度远离那只卑鄙的虫。 莫居正站在电梯口敛起笑意,若有所思地目送他们远去。 而另一方面,被拉着走的阮糖默默地想着自己的手八成断了吧,不过想是这样想,她还是任由他力道过大的手拉着。 一直到他专属的办公室,牢牢地上了锁以后,莫遥舟才像松了口气似的把手放开。 “你拉得我手好痛喔。”她小小声地抱怨着。 “很痛吗?”他小心翼翼又带着急促地拉起她的手检视。 他温柔的时候,她会觉得脸上好像有微风轻拂似的轻松。 “还好。”她笑笑地反拉他的手往沙发椅上准备坐去,“你肚子一定很饿丁吧,我好饿喔。” “是很饿,不过你为什么要拉我坐在这边?” “吃饭啊。”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不不不……不是在这里吃。”他连忙阻止她拿出饭盒的举动。 “啊,”放眼望去,除了这套小沙发以外,大概也只有他的办公桌椅可供他们吃食,“你不会想要在你的办公椅上吃吧?一人坐一半?” “才没那么逊好不好?当初我的办公室可是经过专人设计的咧!”莫遥舟很是得意地抬高下巴,然后踱到门边按个忸。 突然,靠近窗户的整面“墙”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机关一样动了,反面是一个形状十分怪异、勉强只能说它是平台的“凸起物”,而且那个平台上竟然还有软毛毯垫着。 “锵!”莫遥舟像个现宝的孩子似的高兴,“不错吧?” “这……”她圆睁大眼,实在不知道该为这个凸起物下什么样的评语,“这该不会是……专门用来让你吃饭用的地方吧……” “不。”他很是认真,“偶尔还兼午睡的作用。” 这个变态……在外面吃饭爱爬屋顶、围墙也就算了,连他自个儿的办公室都要弄个高度像围墙,样子、样子像——像悬崖的东西来爬。 阮糖总算找到东西来形容那凸起物的长相了。 “来吧。”他愉快地把便当饮料放上去,然后对她伸出手,“这个有点难度!” 阮糖在他的帮助下还是爬得很吃力,“这哪叫有点难度,是很难吧?” 她好不容易上去了,努力地整整自己乱得像疯婆子的头发,看他三两下就利落地爬了上来,还真让她有点气闷。 “你真的有爬高癖。”她闷闷地说,一边递便当筷子给他。 “会吗?”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也许是因为我喜欢那种站在高一点的地方的感觉吧?你不觉得那很舒服吗?” “还好吧……” 老实说,跟他一比,她就觉得自己真的俾个乡巴佬,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真的喜欢什么样的“感觉”。 他像风,而她,还是那株只能紧紧抓附着土地的小草。 “你看!”他指着宙外,“风景很好吧?” 从窗户放眼望去,不知道是因为这栋大楼本身就高、亦或是这里视野真的很好,阮糖看到的外面世界.竟然糊成一片美。 高高低低的楼层,是静;疾来疾往的人车,是动,在这动静交杂的昏黑夜晚,她竟然感觉到有一种前所未有、不可思议的辽阔。 “好漂亮……”她低声惊呼,像是害怕自己若是太用力,这一种豁然的滋味会突然而逝。 “是啊,所以我说要在这边吃饭才舒服吧?” 他看起来没像她那么感动,也许是因为习惯吧,也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界、他的世界原本就比她还要辽远得多。 在阮糖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比环境背景更让她在他面前感到自卑的感觉,是他们自身原本的不同。 打开便当,莫遥舟根本就没有发现她心里在百转千回些什么,只是很得意于带她看了这样值得炫耀的美丽。 **dreamark** 自从那次带她去办公室吃过饭以后,莫遥舟就连着好几天都带她到他位于顶楼的办公室吃晚饭,到最后干脆连接都不去接她,让地下班后自己过来这里了。 阮糖提着饭盒走进大楼,不管她来过多少次,看到那样华美的大厅,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恐惧和自卑。 从前只知道他家过得好像蛮不错的,上次去他家屋顶上吃饭也没这种感觉……但是,站在这栋高级大楼,她只觉得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呵。 有点惶然地走近服务台,阮糖勉强地扯出一抹笑,“你好……我找莫、莫遥舟……” 服务台里坐着两位小姐,其中之一是阮糖曾经看过的,而另一位站了起来对她微笑,“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呃……我、我没有……”她讲得好小声、好小声。 “没有预约是不能上去的喔。”那位小蛆仍是一副公式化的微笑,面她的眼神多少露出不屑。 “呃……”阮糖求救地指着另一位正在讲电话的小姐,“她、她看过找……莫、莫遥舟带我上去、去过……” 她好着急,可是越急讲话越是打结。 “喔?”她轻颦眉头地拍拍同事,示意她先把电话停掉。 “啊?好、好……喂,我不跟你讲了啦,有事,好、好,拜。”那位小姐急忙地把电话挂掉。 “怎么了吗?”才刚挂掉电话的小蛆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循着同事的眼光看到了阮糖,“啊……是你啊。” 阮糖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还指了指楼梯“请问……我可以上去吗?” “可以啊。”她微笑以对。 阮糖轻轻地向醒务台里的两人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还没走远,耳朵依稀还听得见她们两人的对话。 “唉……她是谁啊?你干嘛放她上去?” “你前两天轮休不知道,她是寒给总裁送便当的……” “什么嘛,直呼总裁的名字,还以为是谁呢?不过瞧她穿得一副寒酸样,肯定是家里的佣人来送便当的……” “……”楼下来的耳语,阮糖没听到也不敢再听了。再听,她就怕自己的泪忍不住了。 “……她是来给总裁送便当的……” 不、不是,我是来跟他一起吃便当的……阮糖在心里抗议。 “什么嘛,直呼总裁的名字,还以为是谁呢?不过瞧她穿得一副寒酸样,肯定是家里的佣人束进便当的……”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只能苦笑。 走进电梯,阮糖有点落寞地想,也许他们两个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性格不同、家世背景不同,想法、观念,习惯……她随便想一想都可以举出十个以上他们的不同之处! “阮糖,也许我这样讲有点过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也许你们不适合?” 突然,小荃曾说过的话又映上她的脑海里。 她默默关上电梯门,等待电梯将她带到最顶楼。 轻轻地靠着旁边的墙,阮糖看着自己的脚,轻轻地低喃。 “就是因为心动了,所以设办法放手……既然没有办法放手,就要努力去适应、要努力适应……” 她独自在自己的世界里踱步,没发现电梯停了,门开了,电梯口外的男人看到她了。 “啊?糖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莫遥舟急匆匆地赶进来。 “我,我、我提早下班……”听见他的声音,她才突地回神。 “喔好,我现在急着要去楼下开个会,你先吃,我马上就回来。” 莫遥舟也没等着阮糖答话,门就关了。 她一个人提着便当站在电梯口,突然觉得心口一片空荡。 “阮小姐吗?”莫遥舟的秘书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不进来呢?总裁去开会了。” “许先生。”她苦笑地指着电梯口,“我知道,刚刚有碰到他。” 许先生是莫遥舟的秘书,比莫遥舟年长多了,阮糖其实心里蛮喜欢他的,对她而言,许先生很像一个年长的哥哥,他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事物似的睿智,但他从不揭穿,就好像当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不疾不徐的 样子似乎是在稳定她的心绪。 许先生笑着,眼里有了解和温和,“你多担待点,他是个孩子心性的人,吆喝一声说不工作就不工作了,然后过个几天,他自己突然想到了,又像个工作狂似的抱着工作不放,他这个疯性子连他弟弟都治不了,呵呵。” 阮糖明白他在安慰她,她努力地漾出一抹笑,“我知道,对了,许先生吃了吗?” “喔,还没,不过我今天不加班。”他对着她眨眨眼,“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饭,不然我会被我老婆休掉。” “不会吧,好惨……”她笑出来,方才心头沉甸甸的闷痛慷是舒缓许多了。 “哈哈哈哈……是好惨,我得赶快回去了,就这样啦,明天见。”许先生拿了外套、柃了锁匙就走了。 于是,又只剩她一个人。 坐在沙发上,就着黑暗默默打开便当,阮糖连去开启那个高高的“凸起物”的欲望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没有莫遥舟,爬高吃饭对她而言不再是有趣的事了;又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害怕一个人在那么高的地方,在那么高的地方她不觉得神采飞扬,反面有高处不胜寒的嘘唏。 就这样和着心事吃着冷干的饭粒,阮糖没过多久就没有食欲了,她有点不耐地把纸盒收起来,泄气地趴在沙发上看着另一盒冷掉的饭…… 今天地还特地跑去莫遥舟最爱吃的那家店买烤鳗饭咧,冷掉了……怎么会好吃呢? 冷掉了就不好吃了啊…… **dreamark** 莫遥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全室的黑暗.他还是靠着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才发理她蜷在抄发上的身影。 莫遥舟轻轻地摇醒她,“糖糖、糖糖?起床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来,用力地揉揉眼睛,“啊?你回来了啊?” “嗯,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他笑了笑。 “没有关系。”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啊!你快吃饭,你还没吃饭吧?快吃、快吃,我帮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她的话在看到他的一脸歉意后就停下来了。 “对不起,我吃过了,刚刚开会的时候就正好大家一起叫便当吃了。” “啊……吃过了就好,我是怕你没吃。”她愣愣地偏着头笑,傻傻地搔了搔头皮,“对喔……怎么可能会没吃呢?不然肚子就饿扁了。” 阮糖急忙地抓起桌上的便当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点愚蠢。 莫遥舟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她的失望和闷闷不乐。 他跑到门边一按,那面墙又缓缓地转动。 “你、你干嘛?”她呆愣愣地看着他。 大大地喇开笑容,莫遥舟一把将她抱起。 “啊!啊啊啊啊——你在干嘛啦——”她吓死了,双手只能紧紧抱住便当。 莫遥舟大笑,“你好像很怕高喔?” “当然,又不是你突然被人家抱起来!”她噘着嘴埋怨。 他把她抱到高台的旁边,“喏,自己乖乖爬上去,我可不想用丢的把你给丢伤了。” 阮糖睨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乖乖地爬上高台。 他还是一样利落快速地爬上高台,然后一把抢过她怀里的便当。 “喂——你干嘛?”她着急地想枪回便当。 “我突然觉得肚子很饿嘛!我开了好久的会耶……那个便当又设吃几口就忙着开会,而且还一直闻烟味,很辛苦耶!”莫遥舟可怜兮兮地看着身旁的她。 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是不想让她难过才这样做,阮糖感动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两三下就扒开便当盒,然后眼睛为之一亮,“我咧——我最喜欢的烤鳗饭!” 她在旁边看他吃得很高兴的样子,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 “我用跑的去买的喔!”她笑得很得意,“很厉害吧?” “我就知道你最棒了,亲一个。”他根本就设等她会意过来就偷着香了。 “啊——你嘴巴油抽的——” “是吗?” “对啦!讨厌,害我连上都油腻腻的。”阮糖皱了皱鼻子,还很用力地用手擦掉脸上的油腻感。 “真的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感觉。 “对啦!”她看着手上也沽上的油腻,而且脸上的油似乎光用手还是擦不掉。 她几乎可以闻到自己脸上有烤鳗鱼的味道了。 阮糖自顾自地擦着脸上的油,没注意到一道卑鄙的阴影正悄悄地笼罩着她…… 莫遥舟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肩膀,然后用有力的臂膀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嘴唇对准他想攻击的目标后狂亲猛吻。 “啊——” “呵呵……真好玩!”他干脆压下她吻个过瘾。 “我不这么觉得……唔……” 看她被吻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莫遥舟才放她一马。就着月光看她,左手拉高她的左手,就这么在她的头顶上合握着。 阮糖笑了,红着脸,第一次主动轻吻他的唇。 “我想……你要不要哪天来我家吃个晚饭?” 他笑了。 月光柔柔地洒了满地晕光,墙边两条长长的影子斜迤开来,还透着浓浓爱恋缠绵的氛围。 第五章 莫遥舟紧张地拉拉领子,不时就着照后镜整整自己的头发。 那天她邀他过后,又过了几天他总算逼到她去跟她家人约好今天的晚餐了,为了尊重,他还特地提早下班回家打理自己,没想到半路上他却突然紧张了起来,而且还有点希望不要到她家。 就算对自己再有自信,紧张还是必然的。 “喂……你在开车耶……”阮糖有点害怕地盯着他瞧,“你是不是在紧张啊?” “呃,有一点啦……” “你这样开车……”她用力地吞了口口水,“真的很危险。” “对不起。”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圆眼睛,“对了!” “啊!对什么?” 他原本架在方向盘上的手大大一转,整辆车也跟着以一抹利落的大弧度向右直切,然后急踩刹车,停住。 “啊——你在做什么——”阮糖紧紧抓住安全带.眼睛也用力地闭得牢牢的不敢张开,深怕迎向眼的是挡风玻璃。 他那种人来疯的开车方式,让她整颗心提吊在半空中,直到车子结结实实地停了下来,她才张开眼睛。 迎向眼的,不是她想象的挡风玻璃,而是他的脸。 给她一记扎实的热吻,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你老是喊我“喂”呢?我的名字很难听吗?” 她呆滞地看着他,“你、你、你就是为了这、这个停下来的?” “对啊,这很重要的。” 奠遥舟对这种小事的认真令她哭笑不得。 “你这样开车很危险耶。” 阮糖真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陪着他一起疯狂才好,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感觉派”教主,什么时候感觉一来就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他感觉一来就带她上山下海;感觉一来就向她求婚;感觉一来就工作;感觉一来就罢工溜出门喝咖啡……悠哉得不像是活在现代的人。 “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他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起来了,你从头到尾不是叫我喂不然就是直接跟我说话。” “因为我旁边就只有你啊,叫名字不是因为人多需要区别才需要的吗?” “可是……” 他眼里闪过一抹迷惑,是啊,这样听起来……她说的并没有错啊。 “可是?” “这是一种表现亲昵的方式吧?情人间总是会有什么样的昵称存在,要你叫我名字不如是说,我希望你能用一种比叫别人更亲密的方式来叫我。 “尤其是你随便在路上叫不认识的人不也是叫‘喂’?那连不认识的人的地位都等同于我,是不是就代表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取代我了吗?” 阮糖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被我的抱怨吓坏了吗?”他笑。 她张口又合上了几次……“没有,只是觉得你想太多了耶。” “我们是情人耶……哪有人叫自己男朋友‘喂’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地耍赖了起来,“我不管,你要想出一个专门只能叫我的昵称。” 她探深地皱起眉头,“你确定你要我现在想吗?” “确定!”他的眼里写满了坚决啊。 阮糖轻轻支着脸庞,微偏着头,很是努力地在思考着。 “小舟?”她才刚说完,小脸就皱成一团。 “感觉像在叫小孩子。”莫遥舟抗议地嘟嚷,那模样还真有点像小孩子。 “舟?”怎么办,她觉得好恶…… “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稀饭的别名?”他还是不满意。 “遥舟?” “拗口。”他不到一秒就否定了。 “莫?” “我的朋友们都叫我莫,你不许跟他们一!”他又否定了。 莫遥舟任性地就是要她想出一个只属于她的亲昵名字。 “我真的想不出来了。”她苦恼地看着他,“你就好心点,帮我想想吧?” 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随着脑袋想到的昵称,嘴角也忍不住地就这么勾了起来。“老公如何?” “我们还没结婚耶……”,她正直地说,“还设结婚是不可以这样叫的吧,” 莫遥舟快倒地不支了,现在的人哪里会去忌讳这种东西。 “甜心?” “我觉得好恶心,我叫不出口吧?” “那…….”他沉吟了一会儿,“亲爱的?”阮糖还是皱紧了柳眉。 “不管你,就叫亲爱的。”莫遥舟的孩子气再度决定了一切。 “可是……”她还想辩驳,难道她一定得说出这种很怪又很恶心的话吗? “可是什么?”他眯细了眼。 愣愣地看着他带了点威胁的脸,阮糖还是没有这种勇气对抗他的任性,“亲、亲……爱的。” 莫遥舟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再叫一次。” “亲、亲爱的……” 他好高兴好高兴地伸出左手拉住她的左手磨蹭着。 “亲爱的、亲爱的?”恩,真不错,她越叫越顺了。 “亲、爱、的?”阮糖拉拉他的袖,心里有点受不了地看着他十分沉醉的表情。 他还是很沉醉其中。 “喂。”她突然改口。 “干嘛?!”他皱眉,“不是要你改叫‘亲爱的’吗?” “我叫了啊,可是你都没有理我啊。”她无辜里又带点怨嗔地睨他。 “我以为你是在试叫而已。”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揉揉她的手,“什么事?” “我只是要提醒你……天黑了。”她微笑。 “天黑了,”这算哪门于提醒啊?! 他好像还是不懂她要表达的意思,“你不是跟我妈约好吃饭吗?” 天空突降一道霄,狙猩地打中他脑袋瓜。 轰! **dreamark** 到了阮糖家其实离原订的时间还有几分钟,莫遥舟不禁深深地感谢自己提早出门。 他从后车座拿了要送给她家人的见面礼,听糖糖说过她母亲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所以他特地选了上好的燕窝当礼物。 进了她家,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巧干净模样的客厅,沙发上摆着几个造型简单的抱枕,小小的长桌上铺着报纸,上面已经有几样莱了。 客厅再过去似乎就是厨房了,里面发出锅铲碰撞锅子的声音,听得出她妈妈在忙着准备今晚的菜色。 看他东瞧瞧、西看看.好像是很有兴趣的样于,阮糖笑着拉拉他的袖子,“你自己看看,我去帮我妈准备晚餐。” “好。”他微笑,把手中的礼盒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墙上的画作。 画得真不错……莫遥舟在心里赞叹着。 身为广告人.他接触到美术的机会非常广,如果是以专业的角度和眼光来看,这幅画作肯定上不了台面,不过依他看……这幅画的笔触不够利落,也不够有自信,在光影的表现上也有瑕疵,肯定不是出自真正去学过画的人之手的…… 他在心里琢磨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陌生女声。 “那是小糖高中三年级的时候画的。” 阮秋玲到奠遥舟身边,视线没对在他身上,而是看着那幅画。 “伯母,我是莫遥舟,您好。”见到人,莫遥舟心中的紧张反而消失了,他从容而自信地打招呼。 “你好,呵呵……真的好帅啊,难怪我家的小糖一谈了恋爱就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家。”阮秋玲拍拍他健壮的双臂。 “这是我的错.老是没考虑到您会担心她。” “担心?倒不会,安全上有你送她回家,我不担忧;至于爱情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原则比我还多,像她老爸那个老顽固。” “喔?是吗?说真的,她有时真的很固执。”他一副打小报告的样子放低声量,“连送她回家都只能送到楼下门口,更过分的是连个晚安吻都没有。” “呵呵呵……”他带了点俏皮的话逗笑了阮秋玲。 “对了,怎么不见伯父,” “啊,小糖没跟你说啊?她爸爸在她小时候就走了,肝癌。”阮秋玲拉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坐,“别净站着说话,坐啊。” 莫遥舟顺势坐了下去,“嗯……我很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他是个好人,与其每天抱病死拖活拖着,还不如时候到了早点走,虽然有的人认为我这想法消极,但我宁可别拖着他,该走的时候就走,好过留在世上折磨自己,反正……总会走的。”说着说着,阮秋玲的眼眶红了。 他赶紧往旁边袖子几张面纸递蛤她,“伯母别难过。” “唉……家里就只有小糖这个孩子,我身于骨也不是挺强健的,只能勉勉强强供她上职校,到现在……竟还得靠着她养活我。”她越说泪掉得越多,“我心疼她啊,本来想给她念完大学的,谁知道突然又生了病……我这一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孩子啊……” “伯母生了什么病?” 这些阮糖从没有讲过……他们交往了这么久,他只知道她的经济井不是很宽裕,但从没想过有这么辛苦。 一个高职毕业的孩子要撑起一个家,这种滋味没尝过的人不会懂。 “红斑性狼疮。”她笑了笑,“听过吗?” “嗯,我知道这种病症。”莫遥舟点点头,“其实伯母只要好好养病、好好照顾自己的话,糖糖就很满足了吧?因为生病也不是您愿意的,但是对她而言,您是,她最大的支柱,如果您好好照顾自己,我相信再苦她也会撑过去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我呢。” 听见他的保证,阮秋玲心头的重担放下了大半,“知道吗?孩子,跟你交往以后,小糖眉间的笑意变多了,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不要伤害她好吗?” “我答应您。” 这究竟是对一个母亲的保证,亦或是对情人的保证,莫遭舟说不清、也说不上来。 但在答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又悄悄浮卜了那个赌约。令他不安……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阮糖从厨房里端出刚热炒好的菜。 急忙地用面纸擦擦眼角,阮秋玲故作愉悦地回头看着女儿,“我是在跟遥舟说你的坏话,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这个做妈的。” “唉……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阮糖似乎没了形象,放下手里的盘于后,两手就大咧咧地叉腰盯着阮秋玲。这样的她……是他从没有看过的。和他相处的她,虽然偶尔也会比较放得开,但还是不如现在的她一样灵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看尽了她的每一面,害羞的、顽固的、生气的……这下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又多了一个。 “你常常都在欺负我,不信我们找遥舟来评评理啊……看看有哪个女儿会管妈妈的,”阮秋玲噘着嘴,“遥舟,你说说,你会不会不准你妈妈上菜市场买菜?” “呃……不舍……”基本上,他妈妈是不用上街买菜的。 “你看看!”阮秋玲像是找到了浮板似的含泪控诉。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喜欢去传统市场买菜啊!” “呃……你们……”莫遥舟想开口。 “传统市插便宜又新鲜啊。” “你生病哪能这样晒太阳啊?你别忘了你上上个月才发过一次病的喔!” “你们……”他啼笑皆非。 “那是上上个月的事啊,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你们两个……” 莫遥舟靠着男人的较为深沉的声音取得她们的注意力。 “啊?” 阮糖和阮秋玲同时转过头去盯着他瞧。 “你们想不想吃饭了?我肚子好饿喔……”莫遥舟摸摸肚子笑了。 “啊!我都忘了,都是你,害我在客人面前没形象。”阮秋玲幽怨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是你自己要跟我吵这种无聊的事耶。” “可是你乖乖听我的话不就好了吗?干嘛欺负我这个做妈的……· “你不知道生病的人是没有权利——” 她还没说完话就被莫遥舟打断了,“你们……要不要吃饭?”母女两人看看他一脸哀怨的表情,决定让步。 “好、好,吃饭了。我去把电饭锅里的莱拿出来。”阮秋玲快步跑进厨房里把莱端出来。 “我去添饭。”阮糖也跟着跑进去。 待在客厅里的莫遥舟,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两个爱斗嘴的女人可以等吃完饭后再继续,别又在厨房里斗了起来了。 唉,他不知道又要等到几点才能吃晚餐了…… **dreamark** 晚餐后,阮秋玲就把他们两个赶出去散步,阮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带他去哪儿才好,两个人就这么待在她家楼下的巷子逛来逛去。 “喂,你确定你不去哪儿逛逛吗?”阮糖蛮怕他觉得无聊的,毕竟这附近都是公寓,也没什么景致可言。 “你在叫谁?”他高挑着眉头,颇有想跟她算账的用意。 “呃……亲爱的……”她小小声地说着,还是觉得这种昵称……好恶。 “怎样,”莫遥舟原本高挑的眉毛和凶狠的脸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柔可亲的表情。 变得真快……阮糖在心里小小声地嘀咕着:“我是怕你觉得待在这里走来走去会太无聊。” “这倒是不会,风很凉啊。”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左手。 “喔。” 就这么走着,沉默突地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阮糖心里觉得怪,但挖空子整颗脑袋瓜,怎么找就是找不到话题。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家的情况?”莫遥舟把在心头琢磨许久的疑问提出。 “什么情况?”她不解。 “家里只剩你和伯母的情况,还有伯母生病,还有你不得不放弃学业承担家计。”他一一数来。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而已。”她耸耸肩,“也不是故意隐瞒,就只是很单纯地不知道要怎么开始这种话题。” “你一定很辛苦,伯母一直都很心疼你。”他以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尤其是你没继续上大学,她觉得亏欠。” 阮糖低头,笑了,“我知道她的感觉,但是习惯了吧,反正都这么久了。我认为有的时候人无法去走他想要选择的路的时候,不如就放宽心还让自己好过点。” “怎么没想过半工半读呢?” “以前还有这种雄心壮志想要边工作边念书,但是你知道的,我妈的情况有时候不是很稳定,尤其是她常常偷偷去帮人家打工,我装作不知道罢了,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给我带了麻烦,所以我干脆专心赚钱,反正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还是可以去念书的啊。” “空中大学呢?现在不是很热门吗?你也可以一边念书、一边工作啊。”莫遥舟没有过这种为了钱而放弃些什么的经验,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阮糖要为了这种小事,而放弃自己的前途。 “我没有想过耶……也许要等以后吧!”阮糖抬起头睨着他。 “为什么要等以后?我觉得如果你念完书,一定可以找到一份比现在薪水更优渥的工作,你为什么不考虑去试试呢?” “也许……我是一个容易安于现状的人吧,我放心不下我妈,更害怕自己因为继续学业而对自己的现状而不满足,更怕的是会埋怨啊……”她抬头,苦笑。 “埋怨?” “是啊,埋怨为什么别人可以无忧无虑地靠父母吃穿,有的人可以挥霍金钱、有的人挥霍生命,而我什么都没有…… “知道吗?其实有的时候我好羡慕别人的家庭,有爸爸也有妈妈,还有兄弟姐妹,可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念书、交友,不用时时担心这个月钱不够用了怎么办,也不用烦恼多买一件衣服会不会到月底就没钱了……更不用每天一睁眼、一闭眼想到的都是钱的问题,这种生活过得很累啊。” 莫遥舟心疼地将她拉进自己怀抱里,鼻尖轻抵着她的发,“你知道吗,你现在有了我,我不准你还这么辛苦,以后有我可以依靠了,好不好?” 她埋进他胸膛闷闷地说:“我不想太依靠你。” “为什么?因为还没结婚吗?”他皱眉。 “不是,就算结婚了我也不想一天到晚像菟丝花一样攀附着你.至少我能自己赚钱供我妈生活。”她突然停下脚步,“其实……”“嗯?”他跟着停下。“其实我不觉得我们会结婚。” “为什么这么说?”莫遥舟皱起眉头。 他突然发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尤其是她说他们不会结婚时候的眼神,好像真的认定他们的结局不是完满的。 “因为我们两个差异太大了。”她缓缓地、轻轻地说,就怕太用力了会更突显他们的差别。她第一次跟他说到这个自己察觉已久的问题。 “差异?我不懂,什么叫做差异大大?我从来就不觉得我们有差异,甚至连我们差异在哪里都看不出来,而且,就算我们彼此之间有差异好了,那也是正常的吧?为什么要说我们晕后一定会分手?!”他激动地拼命搔乱头发。 “我没有说我们最后一定会分手,我只说我觉得我们不会结婚。”阮糖低下头去,右手轻抚着不知伺时被放开的左手。 “我不懂!”莫遥舟的心揪得紧紧的,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上次吵架的时候,他也不晓得她到底是在和他闹什么。 她伸手去拉住他的左手,抬头对他微笑,“我突然想到了,你想吃冰吗?带你去吃好吃的锉冰好不好?” “你先说什么叫做‘我们不会结婚’?什么又叫做‘我们之间的差异太大’?”莫遥舟执拗地瞅着她的眸子。 阮糖突然漾起水甜的灿笑,她拉着他的手,用力地拖着他走,“以后再来吵这个啦!走啦,太晚就吃不到好吃的刨冰了!很大碗喔!” 轻叹口气,莫遥舟也跟着笑了,然后跟着她走。 悄悄地揩去眼角的泪,她不想这么快就戳破美好的梦幻泡泡,至少……至少今天不要。 第六章 阮糖默默窝在莫遥舟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看杂志,一边想着待会儿可以去哪买晚饭回来“孝敬”边噘着嘴边工作的可怜小孩。 面那个噘着嘴的家伙,则是一副可怜兮兮又有冤无处申的样子,趴在办公桌上动也不动。 “没看过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他呜咽着。 “狠心?会吗?”她闲适地翻过一页。 “当然会!”奠遥舟大声疾呼。 今天下午阮糖跟别人调班,莫遥舟本来想带她去花田赏花,浪漫一下。没想到莫居正一个小小的请求,就让她楸着他的耳朵走回办公室! 真的够浪漫! 幽怨地瞅着她,他就不信这样她还可以不闻不问! “奠遥舟,你专心一点工作好不好?”他这样直直地盯着她,很怪耶…… “不好。”他的两道黑眉皱成了八字。 “为什么,” “我想出去玩……”他裒号着,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样子挺像即将被上架的猪公,“我已经都计划好了耶……你干嘛这么听莫居正那小子的话?呜……我要出去玩啦……” “工作完才可以出门去玩。”她像个妈妈似的安抚他的情绪,但是眼睛从没离开过杂志,“你如果想去玩的话就自己去啊。” “你不跟我去哪会好玩?!” “那就快工作啊,你弟弟说你最近常逃班。”阮糖十分正直地纠正他,“逃班是不对的行为。” “糖糖……”问题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阮糖的视线从杂志上抽离,定格在他脸上。 “问题是我哪一天不逃班?”莫遥舟性急又焦躁地站起来走来走去,一边手势夸张地发表一大堆陈腔滥调,“拜托……人生如果老是照着别人的意思去走,那哪里还有意思呢?又或者,到底是人去工作还是工作拖着人走呢? 如果一天到晚只是很宿命地被工作绑得死死的,完全不懂得去为自己找一点生活的乐子,那人生是不是就变得有点索然无味了呢?所以我一直觉得,有些南美国家的人的工作态度很棒,工作到薪水够用了以后他们就不愿意再继续工作下去了,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棒吗?” “不觉得。”她只用三个字就打掉了他所有的长篇大论。 “不管,我要逃班!”他用力地皱着眉头。 “好啊。”她微笑。 “真的吗?那我们走,我带你出去玩。”他高兴得几乎大吼,总算可以脱离这个死城炼狱了。 不过老实说,其实时间完全都被他拿去哀嚎用了,他的工作根本就没有动到。 “你自己去.我要待在这里。” “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嘛!”莫遥舟赌气地走到她旁边,然后一把将她手里的杂志抽走。 “啊,杂志还我……”她挣扎起身,想要抢回在他手上的杂志。 “才不要,除非你答应跟我一起出去玩。”莫遥舟坏心地把那本书拿得远远的,任她整个人贴上自己的身体了,还是够不到书的一角。 “我不能言而无信。”阮糖好想咬这个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莫遥舟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他有点不爽地走过去接电话,边讲眼神还一边嘌向站在原地的阮糖。 阮糖心想这通电话会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因为莫居正刚才来堵他哥哥的时候,还特别要许先生“千万不要”把电话接进来。 简言之,会让许先生破例接进来的电话.打过来的人肯定很重要。 “好啰,真的不用工作了。”莫遥舟苦哈哈地干笑了两声。 “我不会跟你一起去玩的。”她眼带提防地看着他。 “玩不成落啰!”他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 “喔?” “我妈刚刚打电话来,要我晚上出席一个她说‘非常非常重要’的家族聚餐,很多朋友和合作对象都会到。”他搬着嘴,双手烦躁地狂搔头皮。 “这样子啊,那我先回家好了。”阮糖连忙收拾手边的东西,准备要回家。 “不,你得跟我一起去。” “什么?”她呆怔地看着他,手上的袋子掉到地上了都还不知道,“你、你、你开玩、玩笑的吧……” 她那一脸呆样教莫遥舟看了好想笑,她已经很久在他面前讲话不会结巴了,偶尔听一听还是蛮不错的。 “没开玩笑耶,我妈要我带你一起去。”莫遥舟利落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回头看她还是一脸呆滞的样子,“嗨?还不快收拾东西,你还要打扮耶,再不快点的话会迟到喔。” “我我我我……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她一连“我”了好几声才冲出这句。 “不可以。”莫遥舟露出了恶魔式的微笑,“我要下地狱怎么可能不拖着你一块去呢?” “不、不行啦!我还没心理准备见你妈耶!”她紧张地扭弄着自己的手指。 “这哪需要什么心理准备的?反正就只是去打个招呼不就得了?” “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对了,你先打个电话跟伯母说一声,这样她比较不会担心。” 阮糖看着他,难得他会顾虑到这个。他这个人向来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衅少去顾忌到外在的。 “好。”小跑步到他办公桌旁,阮糖拿起电话,还不忘回头做做垂死前的挣扎……“我真的……不能不去吗?” “真的。”他决绝地说,乐于看她瞬间垮下来的脸。 他拖着她走出办公室.突然对“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句话有了非常深刻的体认。 **dreamark** 他骗人…… 他肯定骗人! 说什么只是去打个招呼而已,害她以为真的只是跟他爸爸妈妈打个招呼就可以“逃跑”了,没想到……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他把她丢在他妈妈身边,然后自己跑去长袖善舞、交际玩乐去了…… 阮糖身着一身深蓝色的小礼服,轻软的材质贴着她白墩细致的肌肤,大领口的设计更衬出她从颈项到肩膀完美的女性线条,缀着大块典雅蕾丝的下摆,轻软地呈不规则形状飘然而下,原本老是扎着两条辫子的头发被梳成发髻,融合了成熟和稚气的美丽嫣然而生。 她站在一群女人的身边,脸上的笑意从未停过。 “哎呀,真是可爱的孩子,名字叫“阮糖”,样子也挺像糖的。”大姑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瞧瞧这孩子,皮肤可真是细嫩啊。” “是吗、是吗?”二姑妈也跟着捏了两下。 “我说她适合susaya新款的天虹蜜,搽起来肯定更漂亮!”莫遥舟的妈妈——宋雅芯一手支着下巴盯着她瞧。 “这眼影嘛……就用bobbibrown的眼影粉好了,这个牌子挺不错的。”二姑妈看着阮糖的脸,简直就是越看越满意。 “是吗?我听说这个牌子没susaya好用呢。”宋雅芯微微噘起嘴唇看着身边的二姑妈。 “怎么会呢?我就说bobbibrown好!” “哎哟,你们何必争成这样呢?两个都用用看不就好了?”大姑妈站出来打圆场。 一听见她这么说,阮糖整张都快绿掉了…… 她、她她她……最讨厌化妆了…— 看着远方的莫遥舟还在挥动袖子跳舞.她无言地呼救,希望他可以及时转过头来看到她。不过,现实似乎是残酷的……莫遥舟……连看都没有看过来…… “小糖、小糖?”宋雅芯拍拍她的肩。 “啊?” 她像是大梦初醒的样于让其他女人一阵呵笑。 “好可爱的孩子啊……雅芯,你刚刚有没有瞧到她盯着遥舟直发愣?”大姑妈娇笑连连,“啊,我越看这个孩子越喜欢,这样吧,你要是不想要遥舟的话再跟我联络,我介绍我儿子给你可好?” “呃……”阮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这、这这不太好吧……” “你少诱拐我家未来的媳妇。”宋雅芯亲昵地搭着阮糖的肩。 “哟?对了,小糖啊,你跟遥舟怎么认识的啊?”二姑妈突然插进不相干的话尾。 “我、我们是在咖啡店里认识的。”终于有她可以插嘴的话旺了……阮糖高兴地把握住。 “你也喜欢喝咖啡啊,我也是呢,下次有机会不妨到姑妈家来喝杯咖啡,我介绍我儿子给你认识。”大姑妈还是没有放弃机会“诱拐”她。 “不、不是耶……我是在咖啡店里工作。· “嘎?”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三个女人同时呆掉。 “这、这这这样啊……呵呵……’大姑妈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还是满满的尴尬。 阮糖悄悄地观察宋雅芯的反应,却只见她原本舒展的柳眉此时却皱紧了。 “怎么会跑到咖啡店工作呢?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在念书吧,”大姑妈拉过阮糖的手,有点心疼地摸抚着,“哎哟,瞧你这小手,还长茧了呢……可怜的孩子。” “我、我爸爸死了,妈妈生病不能工作,所以高职毕业以后就没念了,在工作。”她战战兢兢地来回看着三位长辈的反应,心里很想说谎,但就是生性不喜欢说不是实言的话。 二姑妈看到阮糖在看些什么了,她赶紧以手肘推推宋雅芯,示意她快反应过来。 “……很辛苦吧,”宋稚芯跳脱自己的思绪,扯开一记带了点僵硬的笑颜。 “还、还好……”阮糖小小声地说话,头越垂越低。 她看着宋雅芯,试着想解读她表情里的涵意。 “哎呀,小糖,遥舟在叫你。”二姑妈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插声大叫。 阮糖看过去.真的是莫遥舟在对着她招手,“伯母、大姑妈、二姑妈,不好意思喔,我先过去了。” “好、好,你快去。”大姑妈摆摆手。 她一转身,很明显地,在插其他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雅芯啊,你怎么表现得这么明显,那孩子会难过的。”看起来最喜欢阮糖的大姑妈首先发难。 “我怎么会预料得到遥舟竟然会跟一个……咖啡店服务生来往,而且我也不是排斥小糖啊,我、我只是吓了一跳罢了。”宋雅芯为自己辩解。 “唉,可惜了……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乖、很听话的样子,只可惜就是家境差太多了。”二姑妈叹息着。 “可不是?这年头这么孝顺听话的女孩子少见了啊……要不是我们家思量没这福气.我还真想要雅芯把这个媳妇让出来呢!”大姑妈明处、暗处都明显地在帮阮糖说话。 “哎!你别说了,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这女孩的背景和我们遥舟差太多,我担心的是她役办法适应,也不能学好一个莫家媳妇读有的礼节和交际手段,而且遥舟这孩子从小就被家里宠坏,我也担心他没有办法照顾好小糖啊。”宋雅芯的眉头里净是担忧,自己的儿子怎样她最是清楚,就担心会委屈丁那个孩子啊。 宋雅芯看着走远了的阮糖,脸上不禁轻轻抹上一层疼惜。 **dreamark** 另一方面,莫遥舟搭着阮糖的肩向朋友们炫耀着:“这是我女朋友,她叫阮糖。” 她怯怯地向每个人点头微笑。 “耶?长得蛮可爱的嘛……”向士杰第一个发难,然后伸出大手对着她,“你好,我叫向士杰.这小子是我大学时代的死党,由于你不幸地成为这家伙的女朋友,请容我向你致上十二万分崇高的敬意!” “去你的,什么叫做‘不幸的成为我的女朋友’?”莫遥舟后悔把阮糖介绍给这个只会挖他墙角的人了。 阮糖忍俊不住地笑了,他的油腔滑调和莫遥舟的陈腔滥调真有那么一点相像,难怪他们两个是死党。 “喂,你别诱拐人家女朋友了。”另一个家伙连忙跳出来“屠龙”,“你好,我叫丘思量,是这个家伙的表弟,居正有提过你的丰功伟业,我只想说一句话——你真厉害!” 阮糖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我、我厉害?” “是啊,遥舟这家伙三天两头逃班,逃到居正都快受不了了,再怎么哭爹喊娘的都没用,结果今天你竟然能站在正义的这一方,使出绝招让遥舟乖乖坐在办公室里,真是有你的。”丘思量一想起今天莫居正的脸就想笑。 “哈哈……”阮糖于笑着,“其、其实没什么啦……” “喂!你们这些臭男生就顾着跟漂亮女生讲话,忘了我的存在了是不是?”站在向士杰身边的高挑女人不依地闹着。 “就是嘛!怎么我们女生都不用介绍了?”另一个个子较矮的女人也说话了。 “你们这些男人都把女人给矮化了!” “好好好……换你们两个介绍,这总行了吧?”向士杰拱拱双手,“请。” “我叫金若梅,也是莫的大学同学。”高挑女人千娇百媚地眨了眨眼,“看得出来,典喜欢皮肤白皙的女人的习惯一点也没变。” 金若梅的话让阮糖呆滞住了。 莫居正从远处跑来,两手叉腰地瞪着其他三个男人。“喂!你们三个怎么还在这里?快上楼去了啦!” “喷,又没关系,看看你老哥的新任女友嘛!”向士杰拍拍英居正的肩头。 “嗨!今天真谢谢你的帮忙啊。”莫居正对着阮糖微笑点头,“唉,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像牧羊人了,一天到晚都要赶你们三只会到处跑的羊。” “我倒觉得你们三个聒噪得像鸡才对!”金若梅反应超快地吐槽。 “去,什么像鸡嘛!”向士杰撇撇唇,“真是难听。” “糖糖,我跟他们上去,你跟若梅她们聊聊。”莫遥舟握住她的左手,揉揉她的手。 阮糖的不安写在胜上,她跟她们不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遥舟没看出她的不安,径自和男人们上楼去。 “太好了!这些臭男人总算走了。”另一个较娇小的女人长长地吐口气,“终于乾到我自我介绍了,嗨,我叫舒沁,也是莫的大学同学。 “也是莫的前任女友。”金若梅凉凉地补上这句。 “梅!你怎么跟人家讲这种事啊。”舒沁皱起细致的柳眉,不赞同她在阮糖面前说起这种往事。 “又没关系,本来就是这样的啊,阮糖,你说是吧?”金若梅的眼媚媚地瞅着她。 “啊……嗯。”她还震惊于她刚才说的话。 虽然知道比较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阮糖的心里就是这么不由自主地比较起自己和她来了…… 舒沁皮肤白皙,肤质看起来也非常好的样子,虽然自己的皮肤也很白,但和她一比较起来,就显得肤质差了一大截;她的手指泛着细滑的光彩,然而自己的却是有点粗糙。 下意识地,阮糖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你看吧,人家阮糖都不介意了,哎呀,想当初你们可是系上公认的金童玉女耶!啊!我好怀念那个时候喔,一个是系会长、另一个是副会长,两个家世背景都相匹敌,能力和聪明才智也在伯仲之间,我还以为你们会结婚咧……” 金若梅还想缮续兴奋下去,却被舒沁给打断了。 “别提这个了,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个新牌子的卸妆油不错吗?” “对啊!你有没有听过asona,我上个月才买的,蛮好用的耶。”金若梅噘起小嘴指着它,“瞧,今天就是用它的七十二夜唇彩膏。” “耶?真的蛮好看的耶……” 阮糖伫在一旁默不作声.一方面是因为刚刚的打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真的插不上话题。 “对啊,而且让我惊讶的是它是美国货!我从来设用哪个美国来的牌子用得这么愉快的。”金若梅唉声叹气,“唉,我是日本和法国货的爱用者。” “讲到日本……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参加的那个party?” “哪个party啊?” “就是那个日本厂商一直绕着我们两个团团转的party啊,刚来设柜的那个。”舒沁张着明阵大眼看着多 年好友。 “啊1我记得了!”金若梅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不过,沁,你说这个做什么?” “后来那个厂商一直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帮他们拍一系列的cf呢!”舒沁微笑,话语里尽是得意。 “啊……好好喔……” “哎呀,我们只顾说我们自己的,都忘了人家阮糖呢。”舒沁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们两个就是这样,一聊起女人话题就没完没了了,对了,我可以叫你小糖吗?” 突然有了自己能插话的余地,阮糖反而不是很能适应,“啊?!可、可以。” “你都用哪个牌子的保养品和化妆品啊?” “我、我不化妆……不过洗面奶是用可伶可俐的…—”她怯怯地说着。 总感觉,跟她们站在一起,她会觉得自己好寒酸。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她觉得自己是灰姑娘,即使打扮得再怎么光鲜亮丽、穿的衣服再怎么好看、再怎么高贵,但骨子里还是那只丑小鸭,和她们站在一起,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自然而然就突显出她们之间的不同。 “噗!呵伶可俐?!”金若梅“噗嗤”一笑,“那可比我们用的牌子还要有名呵!” 金若梅是个直性的人,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感觉了。 “若梅!”舒沁轻喝好友一声,“不好意思,若梅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过她绝对不是有心的,你别太介意。” 阮糖微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舒沁看起来好像对她很好的感觉,但阮糖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喜欢她,可能是因为她是奠遥舟的前女友吧……自己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妒嫉在。 “是啊是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话都不经过大脑,你别当真喔!”金若梅也意识到自己讲了那种不好的话了,赶紧道歉。 “不,没的事。”阮糖笑笑地要她别介意。 “对了,听莫说你在咖啡店里当服务生啊,”舒沁绽出娇笑,“那肯定泡咖啡的技术很好啰?” 阮糖咬了咬下唇,小小声地说:“呃……我们、我们店里的咖啡不是买即溶包,所以是用煮的……” 舒沁脸色有点难看,本来是想要给她一点难堪的,没想到这个小女生竟敢给她回马枪。 阮糖可就没有这么些心思了,她就是很直接地想着煮咖啡的问题。 “你们下次可以来坐坐啊,我们店里的曼特宁很棒。” “真的吗?我最喜欢曼特宁了!” 金若梅高兴地喊着,她和阮糖都是那种里头没半点心思的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哎呀,若梅,我看到我妈咪了,你要不要一起过去?”舒沁笑得灿烂,“我真是受不了她,一天到晚搞什么妇联会的事,好久好久才见得着面一次,跟她吃饭还得先向她秘书预约呢!’ “好啊,我也好久没跟伯母一起聊天了。”金若梅实时应允,“对了,阮糖,你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这……这不好吧?”开口的是舒沁,“毕竟小糖跟我妈咪一点都不熟,而且又有年纪上的差距,我怕她过去会觉得无聊耶。” “会吗?”金若梅偏头,噘着唇,“可是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啊,我们会被莫打屁股,竟然设有好好照顾他女朋友。” “没、没关系,你们去好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阮糖硬生生地扯出微笑。 “真的吗?”金若梅还是有点担心,老实讲,她还蛮喜欢这个看起来害羞内向、和自己完全是不同典型的小妹妹。 “真的!”阮糖用力点点头。 “好吧,沁,我们走吧。”金若梅对着阮糖眨眨帽眼,“阮糖,你可别忘了要请我喝咖啡啊。” “好。”她微笑。 阮糖觉得……金若梅也许是她在“天鹅的世界”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 第一个,天鹅朋友。 第七章 阮糖一个人独坐在大厅的小窗台上,两脚在外头晃啊晃的。自从跟莫遥舟交往以后多的是爬高的机会,这几番磨练下来,她也练就了一点爬高的功夫了。 突然一个温暖的手掌从她的背后按住她肩头。 “怎么了,”是莫遥舟。 “没有。”她很用力地扯出微笑、 他三两下就轻松地跃上小窗台,安安稳稳地落座在她身边、 “我去找舒沁,她说你不想跟她们一起找她妈咪聊天……不喜欢这里吗?”他定定地看着她。 “……”阮糖张口想要辩驳,但是又默默地闭上。 根本就不是她不跟舒沁她们去,而是舒沁就先开口说话了,表明了就是不想止她跟嘛,现在还这样说她。 “怎么了?”他看得出她想说些什么。 “没有……”阮糖有点挫败地低垂了脖子,她就是那种不适合和别人辩驳的人。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莫遥舟又问了一次。 阮糖侧过头看他,然后又垂下头去看自己的脚,“没、没有。” “不要说慌喔……我看你刚刚就一副小可怜的样几分揪疼泛着。 她闷闷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总算肯承认了!安啦,我又不会说什么,老实讲,其实我也觉得蛮无聊的,一堆人聚在一起不是勾心斗角就是阿谀逢迎,无聊毙了。”莫遥舟不安分地拉扯着领带,“没办法,虽然大家都很宠我,不过这种事是避不掉的,所以你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 阮糖抱着双腿,下巴轻靠在膝上。 她比较想问的……是她能不能避得掉舒沁。 “舒沁,你为什么想躲她,”莫遥舟偏头看她。 呆滞地看着他,阮糖这才晓得自己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口了。“嗯,舒沁让你感觉不好吗?” “啊……没、没有。”她对着他猛摇头,摇到发髻散乱,落下好些秀丝。 阮糖心头两根绳不停地拉拔着,一边足鼓励她把他和舒沁的事问清楚,然后说出她对舒沁的感觉,一边是要她不要这么没肚量,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再者, 她也不是很想当那种在莫遥舟面前道他朋友长短的人。 他笑着,抬起手帮她把掉落的黑发整整,勾到耳后,”你可以不用隐瞒我,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他停下来等她回答。 阮糖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关系远比舒沁和我的关系还要探、还要亲密?” 她又点点头,但是心里又想问他和舒沁以前的种种……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放心,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你爱告状的。”他笑笑地揉揉她的头发,原本已经整齐多了的头发现在更乱。 她咬着下唇,然后怯生生地开口:“真的可以说吗?” “当然。”莫遥舟突然觉得他越来越喜欢宠爱她的感觉了。 是每个耽溺在恋爱中的男人都一样吗?亦或是他比较特别?每次看到她,他就有那种想放在手心里好好呵疼、想保护她一辈子的感觉。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和她以前的事……”又弓起身,她的手指搔着鞋面,第一次用“身为女朋友的权力”问他从前的感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只有悲伤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发觉了自己根本就比不上舒沁,不管是在谈吐应对上、在学历上……在家世背景上,自己都比不上她。 想到这里,阮糖不禁想起刚才莫妈妈的眼神…— “我和她?”莫遥舟于笑着,“我和她没什么以前的事啊……” 他说不上自己的感觉,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从前那一段荒唐的过去和荒唐的自己,是下意识保留吗,他甚至希望她以为她是自己的初恋。 是因为这次真切地认真了,所以从前的不认真看起来反倒显得有点……见不得光。 “你们两个……以前是情人对吧,”阮糖小心冀冀地探问着,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她问了这种禁忌问题而生气。有些男人……是会将从前的恋情当做禁忌的。莫遥舟看着她,想着自己该不该讲。毕竟有些女人……并不是很喜欢男人把从前的恋人搬出来讲的…… 他们就这么对望着,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先开口说话。 “呃……我承认,我们以前曾经在一起过。”他认命地开口。 他们之间果真是莫遥舟比较没有耐性。 “我不能谈她吗?”她眨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 “也不是……只是我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莫遥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然后干脆把挂在脖子上的领带给扯了下来。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阮糖勇敢地拉开唇角。 “但是我真的觉得说这个对你、和对这段感情没有什么影响,它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吗,我不这么认为,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已经是过去了,我不可能再付出些什么给她了,不过想想,事实上从前的我也没有付出些什么给她,我和她,只能当朋友。”莫遥舟捧着她的脸,“你相信我对不对,”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她想相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重的感觉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消失半分,也许情人和旧情人之间,都存在着些什么……奇妙的敌对感,就跟王不见王的道理是一样的。 莫遥舟低声笑了笑,“你不相信我,” “我……”她张口欲言,然后又轻轻放弃。 “怎样?”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然后干脆学驼鸟把头埋进弓起的腿里。 “纯粹想知道?”他笑着看她整个人蜷得像个球一样。 “当然。”她坐直起身,很是不自然地把头仰得高高的。 “感觉看起来比较像是你其实很介意,所以才会很想知道过去的事,可是却又不想承认你很介意……对不对?” 莫遥舟只是比较粗心一点而已,但他可不是笨蛋,更何况阮糖表现出来的,明明就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啊。“才没有……”她闷闷地又把头埋了进去。 莫遥舟笑了笑,决定还是自己退一步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否则他看,这个闷葫芦肯定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他清清喉咙,“其实呢……” “其实怎样?”阮糖整个人起身.然后转了过来,小手攀住他的臂膀,圆亮回亮的黑瞳直直盯着他。 “哈哈哈哈… 你真可爱……”莫遥舟哈哈大笑,然后神色一整,“其实只是因为那时候年少轻狂、想要文个女朋友,刚好我们都认识,又刚好生活圈子又近,所以就在一起丁。” 他才刚刚说完,后面就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阮糖下童识地往后看……竟看到舒沁跌倒在地,双颊是泪。 她拉拉莫遥舟的衣袖,示意他向后看。 舒沁狼狈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倔气地撩了裙子就跑。 阮糖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莫遥舟,“你不去追她吗?” “为什么要追她,难道要我放着你去追她,然后再让她对我抱持着什么希望吗?那最后倒好,我变成了可坐事齐人之福的受惠者?”莫遥舟有点生气地看着她。她难道真的希望他重新桩舒沁抢回去吗? “我只是不希望她因为你的话而受伤,这样对她很残忍。”阮糖低垂着头,感觉好复杂啊。 刚刚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很喜欢舒沁的态度,现在她又突然对舒沁产生了不舍之情……阮糖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给搞疯了! “你不知道吗?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以后,就算一句无心的话也能弄得她落泪,心头揪痛不已,我不是要你给她希望,只是单单从一个女生的角度来看,如果今天我是舒沁,我想我也会很悲伤。” “我知道。”莫遥舟微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但是我宁可一次伤她到底,让她走出自己建筑的碉堡认清事实,也不要她再存有一丝一毫莫名的盼望等我。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不想让你存有莫名的疑虑,知道吗?” 阮糖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心里反复盘旋着、但没敢问出口的是……如果今天换作我是舒沁,你一样也会这么狠心吗?” 想到这里,她好心慌好心慌地紧紧揍住他的腰。 第一次,她总算见识到了风的无情。 自从那次和他父母见过面以后,阮糖就很努力地融入“他们的世界”,除了很努力地请教店里的同事们、上网络看美容保养相关的留言,当然还不忘看一堆杂志。 小从社交界里的八卦,大到国家社会上的八卦她都看,看到她都觉得自己忘了到底脑袋里吃进去了哪些东西了。 默默地窝在沙发上看杂志,阮糖揉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用力伸展身体打了个大哈欠。 “想睡了吗,”难得自发性乖乖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莫遥舟从纸张堆里拍起头来看看她,“我帮你拿件毯子?” “不要……”她又揉揉眼睛,“我要看完才行。” “你要考联考了吗?”他突然丢出这个问题。 “啥?” “不然怎么这么用功,我看连准考生都比不上你。”莫遥舟颇带讽刺意味地睨了睨她手里的“参考书”,“我看你早也捧着、晚也捧着,约会的时候捧着,回家的时候肯定也捧着,我看你就差在工作的时候,没时间棒着那堆女性杂志吧。” 阮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没告诉他,事实上在工作的时候她也会偷时间“看书”。 见她好像蛮有悔意的,奠遥舟干脆就把笔一放,然后专心地念起来了:“我真不知道你看那些书是在看什么意思的,那些杂志啊、闲书啊本来就应该是休闲的时候才看的,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痛苦,把它当成教科书在念,就算是教科书也没有这么死板的念法吧?” 她气闷地拿书盖住头,这个笨男人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努力。 “你生气啦?别这么爱赌气嘛。”他悠哉悠哉地踱步过来,然后蹲跪在她身边把她脸上的书给抢下来。 “你!你干嘛?”她气嘟嘟地坐起身子瞪他。 “没干嘛啊,看看我的小棉花糖在赌什么气而已啊。”他笑眯眯的,就在她面前把杂志给扔到一边去。 “我哪有在赌气。” “恩,天气很好耶……”莫遥舟不再和她争论她到底有没有赌气的事了,他转头向那一大片的落地窗,“想不想出去玩?” 一提到玩,他的眼睛就亮了大半。 “可是……你的工作……”她迟疑地指着那张被抛弃的大桌子,突然觉得自己很悼狐狸精,是来诱拐书生不务正业的。 “工作?喔……拜托,这又没关系,你知道我是在做什么工作吗?”他偏着头看她,手势夸张地拉开臂膀。 “广、广告?”她不是很确定,因为他从没有特意告诉她,她也没有特地去问。 “对!你知道广告人最注重的是什么吗,就是创意,如果没有许多生活上的历练和经验,怎么可能激发得出客户要的新创意呢?你说对吧,” “呃……对……”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而且还讲得头头是道……但是,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狐狸精了,反倒变成了被诱骗的书生了。 而她对面那只狐狸精,正继续用他迷人好听的嗓子诱拐她。 “而且你看看,我们多久没去爬墙吃饭了?多久没去看星星了?多久没跑电影院了?你每天晚上都跑来公司盯着我上班,我早上下午也跑不出去,因为你又不跟着我一起逃班,一个人逃班哪有童思啊?你看,我一天到晚都在工作,那会疯掉的耶!” 好像是这个样子的没有错……但是她怎么觉得……自己默默地朝着他挖好的大洞走过去呢? 莫遥舟见她暇底还闪着一丝挣扎,立即祭出杀手锏,杀她个措手不及。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然后就像只小羊般无辜地把俊颜撒娇地蹭进她怀里,“而且人家好久都没有约会了耶……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连我想要好好约个会都不肯吗?” 看着他无辜的脸,阮糖此时确信自己已经乖乖跳进他的圈套里了,而且连手铐脚镣都帮他上好了。 “呃……” “我很可怜的。”他再次重申,就是吃定她心软。 “好啦……”阮糖挫败地摸着额头。 她就是抵抗不了男色的诱惑啊,每次、每次他只要眉毛轻轻颦起,然后嘴唇抿成可怜兮兮的弯弧,再用他卑鄙的脑袋和音质很好的嗓子来迷拐她,她就兵败如山倒了。 “ya,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好了!” “喂,我什么时候变成你老婆了?”她没好气地瞪他,“还不是就不可以乱叫。” “好嘛……”他抱住她,“喊你honey?” “拜托……好恶心喔。”阮糖快昏倒了,怎么有人可以叫honey叫得这么顺理成章的样子?她一听就觉得耳朵里的毛都竖起来了。 “你想去哪玩?”他兴奋地站起身子,自从她来这间办公室、碰到了卑鄙的莫居正了以后,他逃班的次数就明显地锐减了。 “不知道耶……我对玩不是很有概念。” 阮糖说的是实话,她第一次看星星,是莫遥舟带她去的;第一次看午夜场,然后坐在别人家的围墙上聊天,直到凌晨六点被主人赶下围墙,摸摸鼻子晃去吃水和豆浆,也是莫遥舟主使的;第一次在麦当劳丢脸到家地被抓包吃外食,也是他干的好事……他甚至突然想到就带她跑去洗温泉,去夜市从头吃到尾,还有一次很不要脸地跑去大型量贩店试吃当晚餐! 她很多玩乐的经验、丢脸的经验都是和他一起创造的。 “带你去……带你去一个秘密基地?”他弯腰,眼睛骤亮的露齿而笑。 ”你不要又带我到处去丢脸了喔……”她狐疑地瞅着他,清亮的眸子还带了点戒慎恐惧,她真的很怕……又丢脸了。 “不会,今天保证让你快乐又逍遥。” 她皱着眉瞪他,“我我、我……我不喜欢婚前性行为。” “你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你在结婚前做那种事!”莫遥舟气急败坏地跳脚,“我为了你一句不想做,忍得很辛苦耶!” 他哀怨地想,哪个女生他不是几个月、甚至几天,最夸张的就是几分钟就手到擒来了?哪还这么辛苦地忍受自己的欲望啊…… 抱她的时候,他会想要她;亲她的时候,他也会怎么忍都忍不住,而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还怀疑他?! 男人真命苦啊……生来就被女人恶狠狠地挂上“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名号,然后从此被打人性欲地狱,永世不得翻生。 “呃,我们不要讲这个话题好不好……”阮糖俏脸通红,而且根本就不太敢看他的脸。 她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象他裸体的样子……天啊,她肯定是被带坏了,才会脑袋里胡思乱想那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好好好,我带你去一个秘密基地,只有我们两个知道,重点是……不会离这里太远喔!”莫遥舟兴奋又愉快地想。 “好啊……可是,你真的要现在去?”阮糖深深地看着他,“现在才下午三点耶,还是你要再忍一下子,今天工作到五点就好了?” “不要。”他马上就否决这个建议了,嘴唇还微微噘起。 “好,不要不要,我们走。”她也站起身子,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用偷溜的?”莫遥舟突然想到这个有趣的想法。 以往他就算要逃班,待在外头的许先生也会知道,否则依莫居正这么懒惰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人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呢? “不好吧……居正要是发现了就不好,你不要害许先生被骂喔。”她笑骂他,小白素手轻轻掐他的手臂。 “耶?很好玩耶……我以前怎么都没想过呢?”莫遥舟用力地亲了她一口,“肯定是你带给我的灵感,你最棒了!” 阮糖不解地盯着他瞧,不知道逃班这种事情,竟也能和灵感牵扯出什么样莫名其妙的关系,而且……跟她的关系就更令人费解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刚刚想到了一个caset的idea了!都是因为你我才有灵感的!”莫遥舟高兴得像个孩子,再度用力地抱住她的肩膀狠狠拉近她亲了好几口。 阮糖笑着看他急匆匆地找笔纸,平时听他闹着不喜欢工作,但其实工作带给他的优越感和成就感是不容抹灭的,她眼中的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喜欢着广告,但是又非常非常讨厌外在环境的限制,就很像小时候大家都喜欢上学,但是就是很讨厌很早就得爬起来一样。 他弯着身子趴在桌上,草草地把突然闪过的灵感记了下来,然后一边咬着铅笔摇头晃脑了起来,“我忘了从哪看来的一句话,那个名人说,能在限制里大展身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他转头对着她咧嘴而笑,“所以我一向喜欢边骂客人龟毛一边工作。” 她也跟着弯腰趴着,一手支着下巴,一边看着他手里不停移头的铅笔,“很好玩吗?” “有的时候很无聊,因为有些人就是冲着你的名气来的,没有什么挑战性,感觉我随便画个什么大便在他们的产品上,他们也会捧着那坨大便叫我大师。”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有的时候就比较好玩,那堆人龟毛到死,连一个颜色都可以跟我吵一个礼拜!不过通常我都会赢。” 莫遥舟非常得意地挑着眉毛看她。 “喔?为什么?”她也觉他挑着眉毛。 他眯着眼,然后缓缓露出卑鄙的笑脸,“这是商业机密。” “说嘛?”她满脆希冀地看着他,“教教我嘛?” “谁知道你学了以后,是不是用来对付我的?”莫遥舟左偏偏头、右偏偏头地审视那张极为凌乱的涂鸭。 “不会啦,我又没有你卑鄙。”阮糖有点心虚,她是这样想的没错……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卑鄙了?”他又补了几笔,然后又东瞧瞧西瞧瞧的。 “两只眼睛。”她笑,小手指着自己的双眼。 “哟?不错嘛……老婆,你已经越来越会跟我吐槽了,功力大增,真是可喜可贺。”他瞄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趴在纸上擦擦补补的。 “不要乱叫。”阮糖再度不留情地纠正他。 “好啦!大功告成,走人!”莫遥舟拍拍双手,然后随随便便地把笔往桌上一扔,拎了钥匙、牵了她的手就要走人了。 “喔,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阮糖很是好奇地抬头问他, “就……秘密基地啰……”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秘密基地到底是哪?跟我透露一点点就好了嘛?” 结果,阮糖最后还是忘了自己要拷问他那个“商业机密”,整个人还傻愣愣地跟着他的话题兜圈子。 莫遥舟果真够卑鄙。 第八章 事实上,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到了他所谓的“秘密基地”了。 她想不到这有什么样的神秘性可言,让他神秘成这个样子,甚至还用手帕把她的眼睛给牢牢地蒙起来。 有点不安地伸出手探索着,阮糖担心地用被蒙着的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环境,“喂……别开玩笑了……快放开我。” 身边的安静和空虚的感觉让她有点不安。 “莫、莫遥舟?”她的双手更急遽地挥舞着,身子不停地移动位置,想触碰到他确认他的存在,“莫遥舟?” 阮糖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响应,而那只小手也总是扑了个空。 “莫遥舟?你不要吓我啦……”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然后像个失怙的孩子坐在地上猛擦着不停流出来的眼泪。 莫遥舟再怎么狠心也忍不住地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头,“别哭了。” 他帮她解开手帕,然后用手帕轻轻擦干她的脸。 “你很讨厌!”她用力地揉着眼睛。 莫遥舟微笑地看着她,原本白软软的脸,泛上了一团团的小小红晕,鼻子、脸颊和眼睛,就像是白色的棉花糖上加了粉红色的棉花糖。 “好,我很讨厌。”他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宠溺地东摸摸西揉揉。 “你很过分!”阮糖红通通的眼眨了眨,擦了擦鼻涕。 “好好好……我很过分。”他把她揽向自己的怀抱,“那你可不可以原谅这么过分的我呢?好不好?” “这里是哪里?”她站起身,抬头看看四周。 “我家。”莫遥舟咧嘴而笑。 “你家?!”阮糖眼睛蹬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你疯了,我不是说结婚前女孩子最好不要去对方家吗?!” 莫遥舟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别激动、别激动好不好?这间公寓只是我买来玩的,我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也不会过来,ok?” 阮糖深深地呼口气,像是安了大半分心似的吐气,她一直都很怕见他父母,尤其是在无预期的状况之下。 那天莫遥舟有带她去打扮过了,她还是觉得格格不入,要是在平常,如果他妈妈看到她衣着随便的样子,一定也会像那天在宴会上皱眉的。 “ok……” “你就是太容易胡思乱想了。”莫遥舟走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然后推着她坐到沙发上,“乖,你今天乖乖坐着,换我煮饭,不过这里什么设备都很齐全,就是没有买电视。” “你?!”阮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贵家富公子竟然要煮饭给她吃……她真是太震惊了…… 阮糖默默眯起双眼,“你不会毒死我吧?” 莫遥舟幽幽地瞪她一眼,“不要这么瞧不起我好不好?我以前也曾经煮过啊。” “没死过人吧?”说到底,她就是不相信他的厨艺。 没办法,这要叫人家怎么相信呢?他一副就是富家大少爷,被惯坏了的样子,要她相信他会自己煮食是很困难的,随随便便从街上拉个人来问八成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看看他的手,虽然不像女人一般细嫩,但修长手指上的光滑肤触,一看就知道从来没做过什么粗活。 “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然后有点受伤地用小鹿斑比般的眼瞅着她,“你伤害我的心了……” “呃……抱歉……”她低垂着头,手指绞着t恤的下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好拐,乖乖坐着吧,过没多久就可以吃到我的拿手好菜了!”莫遥舟兴致高昂、外加信心十足地走进厨房。 看着他进去的背影,阮糖突然默默地开始担心了起来。 果不其然,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才进厨房没两下子,就开始出现了可怕的声音,感觉起来蛮像是……锅子掉落的声音! 阮糖瞪大眼睛,担心又紧张地往后方的厨房看了两眼,确定没再有奇怪多余的声音出现后,才缓缓地坐了回去。 咔嚓!又一阵更大的声音出现! 阮糖再也止不住担心地往厨房里冲,却被莫遥舟一个箭步制止了。 他挡在门口,然后纠起了浓黑的眉毛,“你别过来。” 她踮着脚想看里头的情形,无奈她再怎么踮也不及他高,“让我看看嘛……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我确定……”他用力地点头,然后把眼前这颗啰里巴嗦的棉花糖赶出是非之地,“去、去……去别的地方玩,别吵我。” 她一被他推出去后,门就迎面关上,她连一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扁扁嘴,阮糖带点哀怨地窝回沙发上,真是讨厌,她也想帮忙咽…… 一分钟后……两分钟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糖两只眼睛就快合上地卧趴在沙发上。 他怎么那么久啊……她搔搔头发。 呃!等等……阮糖瞪着自己的手和头发……她什么时候有搔头发的习惯了? “唉——肯定是被莫遥舟传染的!”阮糖哀怨地翻身。 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男性吼叫——“该死的!” 接踵而来的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阮糖用自己感觉到此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向厨房,然后,再也不理会他说过些什么话地拉开门—— “咳咳……咳!”她被向外窜出的浓厚烟雾给呛得猛咳嗽。 里面根本就是刚打过战嘛……满滥而出的浓烟不说,锅啊碗啊砸了一地,地板被熏得又黑又脏,纱窗更惨……几乎整张被烧掉了。 “天哪……你是在干嘛啊?”她皱眉看着像根“柴”的莫遥舟,他的脸上也都是黑一块污一块的油腻。 莫遥舟狼狈地抓了抓头发,“我、我在煮菜啊……谁知道看起来很简单,可是不知遭为什么,事情总是会跳脱出我的掌控……” “你不是说你煮过吗?”她摸摸他的脸、头发、身体和手,“有没有受伤?” 莫遥舟没回答,只是很兴奋地从旁边捧起一个小盘子,里面装着——看起来也许或许可能是一条以上的鱼,还有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因为它是黑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从它被分尸支解的样子看来,她只能推测也许有两条鱼。鱼身黑巴巴的,而且东一块、西一块地分崩离析,阮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呃……也许不是很好看啦……不过我确定它有熟。”莫遥舟笑得像个孩子般灿烂,仿佛现在全身又脏又臭的人不是他。 虽然她总算能确定盘子里头躺着的是一条鱼尸了,但是她还是很担心这家伙……他真的没受伤吗?”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呃……还好吧……”莫遥舟搔搔头,然后手指像是被炸到似的缩了一下,“嘶!好痛……” 阮糖硬是把他的手指扳到自个儿的面前来看,那已经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他的手上一大片红肿的烫伤,而且还有割痕。 “你先去洗澡,记住,手要泡冷水泡久一点喔,这里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看他呆呆地点了点头,阮糖继续交代,“那好,你洗完出来就换上千净的衣服,可以吗?” “可以。”莫遥舟又愣愣地点了两下头。 这又是另一面的她了……从容果断、指挥若定这八个字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这儿,但是却是莫遥舟真切的感受。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一定都是他保护着她,但从来都设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小战士,可以在适当时候保护他的,就像保护她母亲一样的坚强勇敢。 莫遥舟一边想,一边踱到浴室冲澡和泡冷水,等洗完出来以后,脑袋里还是不停地转着阮糖甜得像糖的脸。 “洗好啦?过来这里,我帮你上药。”阮糖在客厅里唤着。 他十分乖顺地走了过去,她已经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堆药等着他了。 “你右手怎么会烫伤?”她看看他的右手,然后抬眼睨他,再拉拉他的左手,“然后左手是割伤,还真是一对咧!” 他噘着嘴,“我想煎鱼给你吃嘛……左手是在切姜丝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右手是我太急着拿锅子,忘了它很烫……所以就……” “锅子有把手啊,你怎么不拿把手?”她快昏倒了。 莫遥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太急了嘛,那个烟都冒上来了,就急着把它丢进水槽里灭烟啊。” 这个小天兵……不知道这样会有更多烟吗? “那为什么纱窗烧掉一大块?”阮糖动作迅速地为他上药,还好受伤的面积不算太大,不然看他岂不一整天“嘶”来“嘶”去的? 上好药,她又领着他走向餐厅的餐桌,上面已经简单摆了面条和几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好香!”莫遥舟高兴地落坐。 “当然啰,快吃吧。”她盛了满满一碗的面递给他。 然后,阮糖也坐下来吃面,然后非常慎重地品尝他的作品。 莫遥舟看着她吃,心里除了感动和喜悦以外,还多了一分紧张。 她会不会觉得……很难吃啊…… “嗯!不错喔!只是焦了点而已?”阮糖对着他笑,“你怎么会想到要煮东西给我吃?” 说到这个,莫遥舟带了点腼腆地搔搔头,“因为……因为人家说,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煮她最爱吃的菜,那代表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爱她。” 阮糖脑袋轰了一阵,她的脸红透了。 看她的脸红,莫遥舟笑得更愉快了,夹了口鱼,他直接塞进她的口里,“多吃点。” 她好幸福地笑望着他,然后说:“可是我最爱吃的不是鱼耶……” 莫遥舟绿了脸,“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用我最爱吃的当做你最爱吃的东西。” 因为这是个惊喜嘛,怎么可能先问她爱吃什么了以后再做吧?这样就会引起她的怀疑啦。 阮糖眨眨眼,贴近他的耳朵低语:”我最爱吃辣味鸡丁。”然后轻轻瞅了他脸颊一下,“谢谢你今天的惊喜!” 摸着脸上油腻的印记,莫遥舟的笑容带点傻气,久久不退。 **dreamark** 人类的潜力通常都是无穷的,特别是用在意志力坚定的人身上。 上次还对情况完全摸不清楚、完全搭不上话的阮糖,这次竟然能够多少搭个几句话,虽然大半时间她还是沉默地微笑倾听(因为根本就听不懂),不过这样的进步已经让她足以高兴个好几天了。 这次的聚餐宴是在莫家举办的,算是替莫家爸爸庆生,整个大厅都是一群一群的人,现场伴奏的乐队不停地奏着音乐,但是却没有人翩翩起舞。 阮糖跟着莫遥舟一群走过一群,听到他们彼此的谈话,这才完全了解他家…… 他们说,他家是老家族了,传了这么多代,竟然代代都优秀。遥舟和居正的父亲莫奕是个标准的书虫,镇日守在他开的书店看书,所以莫家的孩子从小就看过不少的书。 说也奇怪,也许是现代人总是喜欢有特色的店吧?这家老板老是待在摇椅上动也不动的书店,竟然因为它的特色而闻名,只要去消费的人就知道,就像是在考验人类道德似的,这间老书店连台监视器都没有,也没有收银台。 去买书的人端看你高不高兴付钱,不付走人的话,老板也不会拿着扫帚出来追赶,因为基本上老板看书已经看到叫他也没有响应了。于是,这间店的客人就于脆把书钱放在离老板最近的书堆上。 而莫家两个兄弟呢,则是用了传承下来的祖产里的一部分开了间广告公司,在广告业界说不上是最顶尖但也能算是佼佼者了。 重点是……他们这家人都怪,而且都很有钱。 阮糖越听越觉得喜欢这个家,但是……只要一想起他们之间的差别,她想为了他努力融入他家的勇气,就几乎快被磨灭殆尽了。 他们差太多了,真的差太多了,阮糖总算能了解,为什么那时候莫妈妈一听见她的工作和家庭以后就会有那样的表情了。 她原本一直以为他家只是有点恒产,算是小富家庭,这一遭走下来才知道了、才明白了……也许舒沁真的比她更适合他…… “怎么了?”莫遥舟拥着她的肩,走到外头空气比较新鲜的地方,刚才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了,他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抬头看看他关切的脸,阮糖咬了咬下唇,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嗯……”他看了看夜空,“是因为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吗?” 阮糖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上次的事大姑妈前几天跟我说了,她很惊讶你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莫遥舟也看向她,等着她的答案。 “嗯……”她轻轻低头,“因为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应付。” “糖糖,你、你觉得委屈吗?” 莫遥舟不敢承认自己现在的心,竟是那么紧张,又带了点害怕……知道她委屈,知道她是因为要尽可能地打入他的家庭,才那么拼命地看她原本完全不碰的杂志,甚至尝试着学化妆和保养,他很高兴,但又怕她因为母亲的眼神而选择离开他。 “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委屈。”阮糖定定地看着他,左手找到他的左手握着,“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只是因为你的家境,也是因为我们两个的个性天差地别,我很努力地想要融人你的世界里,因为我很爱差你。 “只是,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家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钱太多太多了,我开始对自己的信心产生怀疑了……我想,你觉不觉得舒沁比我更适合你?” “胡说!”他激动地大吼,两手摆动不自觉地甩开了她的手,“我们交往的这些时间你还不懂吗?我爱的一直都是你,你怎么会把我让给舒沁?你怎么可以把我让给舒沁?!就只是因为我家有钱吗?这好不公平,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了所有的事,决定我爱谁、决定我不能爱谁吗?你说,你为什么不再为了我努力下去了?!你就因为这种烂原因把我放弃了,这算什么嘛?!” 阮糖用力地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我没有……”她好小声好小声地为自己辩驳着。 “那你怎么会说出要把我让给舒沁的屁话来?”他很凶地看着她。 “因为就家世、就学历、就谈吐说话看来,你们两个原本就是天作之合啊……”她缩着脖子,小手不安地拉拢小礼服上的披肩,她对这种走一步路只能跨出二十公分左右的绑脚小礼服,还是有点不习惯。 “你还敢说?!”莫遥舟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快爆凸出来了,他双手紧握又吼出来了,“你考虑过我们两个相不相爱了没有?那你呢?我跟她配成一对,你怎么办?!” “我……我自己一个人啊……” 他浓眉紧颦地瞪着她,久久不发一语。 阮糖有点害怕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扑过来咬死她了。 “你、你还是很生气吗?”阮糖害怕地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防身。 “你觉得呢?”他怒极反笑。 他气疯了! 这个笨女人前一分钟还在说什么很努力地要融入他的家庭、他的世界,结果呢?后一秒就喊着要把他让给别人……这算什么嘛、这算什么嘛! “呃……你可不可以把我刚刚说你和舒沁比较适合的话给忘掉?”阮糖赔笑地说着, “就当我是开玩笑的……” “再怎么开也不能开这种烂玩笑。”他闷闷地说,“你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不同个性的人、不同世界的人,还说要努力融入我的家,因为你很爱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准你放弃!” “好……”现在的她,一心只想安抚他的情绪,天知道他刚刚这么凶,又这么激动,就快吓坏她了。 莫遥舟握着她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这么爱一个女人,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了,我就不准你因为这种可以克服的小事离开我。 “以后,你不喜欢参加这种烦人又过多的聚会的话,那就不要参加了;如果有人笑你的学历很低的话,那我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我们最好赶快结婚,这样子你才不会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我会让你和你妈过舒适的生活,我会保护你,让你不被别人伤害……” 阮糖凑上前拥抱他,轻轻闭上双眼,“你知道吗?那天你要我当你女朋友,我脑袋里就想着:‘我要是答应的话,一定就是疯了。’没想到我真的疯了,而且一直疯到现在还没好。” 他这才轻笑,“真的还没好吗?” “是啊……”她在他怀里点点头,丝毫不在乎贴近他会让自己原本整理得典雅有致的发髻乱掉。 “这样才好,你才会笨笨地一直留在我身边。”他匠手又把她抱得更紧。 月光皎洁,一对璧人月下耳鬓厮磨,甜蜜爱语不绝于耳…… 突然一阵男声呵笑打入这个甜美绮丽的两人世界。 “呵呵……虽然我不想打断你们这对小鸳鸯,不过遥舟,你弟弟找你找到快发狂了喔!”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莫奕高壮的身躯。 “喔,好。” 莫遥舟拉着阮糖的手就要走,却被父亲阻止。 “哎,等等……把阮糖留着陪我聊聊。”他挥了挥没拿书的手。 听见他这么讲,阮糖有点儿慌地吞了口口水。 “爸……”他不是很想把她单独留在这儿,他现在知道她会怕了…… “不要紧的,我又不会吃人。”莫奕皱皱和莫遥舟如出一辙的黑眉,又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可是……” 莫遥舟还是很担心地看了看阮糖,直到她轻轻对他点头,然后轻声说,“我要努力啊。” 听见她这么说,他总算比较释怀。轻捏她两下手心,莫遥舟转身上楼。 现在只剩她和莫遥舟的爸爸了…… 意识到这个,阮糖说自己不紧张是骗人的,她看了看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 莫奕抬头看天上的明月,然后轻叹:“我这个儿子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阮糖怔然,她以为他会说莫遥舟是个不错的人之类的话…… “嗯……是、是我给他添麻烦才对……”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面对未来有可能是自己公公的人,阮糖不得不战战兢兢。 “呵呵呵……别帮他说好听话了,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很清楚。”莫奕转身看她,“上次见面只是匆匆一见,没好好招呼你是我不好,希望你别见怪啊。” “伯、伯伯伯父请别这么说,我不是、不是什么大人物,不用这么礼遇我……”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哎?怎么这么说呢?对我们莫家,你可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呢!”莫奕呵呵大笑, 阮糖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她是大人物?怎么可能?!“嗄?” “从小遥舟就是在他妈妈、他三个姑姑、他阿姨们的宠溺下成长,性子被惯坏了,老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听他的,再加上入学、出了社会都受到莫家盛名所护,没几个人敢违逆他的意思,我一直以为这骄恣狂妄的个性这辈子是改不了了,没想到世上还真的是一物克一物,你的出现让我对他放心多了。” “我、我没这个能耐的……”阮糖于笑着,“我自己也老是被他摆布来摆布去的,所以伯父,真的是您言重了。” “呵呵呵,只是你没发现罢了……遥舟因为你变了很多呢。”莫奕脑袋一闪,“遥舟最近有为你下厨吗?” “啊……有……您怎么会知道这个的?”阮糖惊愕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莫遥舟告诉他的,那一定就是伯父有神通。 “呵呵……你知道吗?当年啊,我苦苦向我妻子求婚,送花给她,她不收;买钻戒绐她,她退了回来;买衣服送她,她当场路边找个妇人就送出去了。”莫奕眼光迷茫地回忆从前种种。 “啊……好性格啊……” “是很性格,不过你知道的,最后我还是顺利把她娶回家了。”他双手摆向身后,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那最后伯父是怎么把伯母娶回家的?”阮糖好奇地问。 “你说呢?”莫奕就是存心打哑谜。 “跟伯母说‘我爱你’?”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她看过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男主角就是没跟女主角说那三个字,人家才迟迟不嫁。 “不是耶。”他轻笑,他越看阮糖越觉得她可爱,儿子眼光倒挺不错的。 “那……送伯母一幢别墅?” “也不是耶。” “伯父,那到底是什么啊?”阮糖真的很好奇,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美娇娘娶回家的呢? 莫奕神秘一笑,“我煮了她最爱吃的菜给她吃,” 阮糖愣住了,然后笑得幸福。 原来就是这样,莫遥舟的父亲才会先问她莫遥舟是不是有做菜给她吃过。 “那天我家那任性狂妄的臭小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跑来问我这个老爸,有没有哪本书是既能教他表达爱意、又能不落俗套的。我很好奇,因为这小子交了那么多的女朋友,有几个也见过面,但他从没问过我这样子的问题。”莫奕大笑着,拍拍眼前这个未来应该是自己媳妇的小女生,“所以我说你的出现,给莫家的影响很大啊。” 被莫奕这么一说,阮糖瞬时俏脸红透,原来……那条鱼尸除了莫遥舟说的表达爱意以外,那有这一层含意…… 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太容易感动了,但其实嫁给他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 “伯父……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她也笑着拍拍他的手臂。 “快上去找他吧,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事可以说。”莫奕大笑。 阮糖俏脸羞红,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莫遥舟。 “啊……等等。”莫奕突然轻叫。 “嗯?”她转头过来望着他。 “你要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是正常的,我也很讨厌,所以我们家一向是莫遥舟的妈妈和我的姐姐妹妹们代表出席的,如果真的不习惯也没有关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吗?”莫奕笑了笑,“内人一直很在意,上次她听你说家里的事的表情会不会伤害到你,你别太介意,她只是担心你无法适应社交这种无聊的活动罢了。” “嗯,没有关系,我答应莫遥舟要努力去适应了。”阮糖咧出一抹大大的微笑,“也请伯父代我跟伯母讲,请她别太在意,我会加油的。” “我会帮你传达的,快去吧。” 莫奕呵笑地挥挥手,不再耽误这个满心幸福的小云雀飞到她心所向往的地方。 第九章 走进大厅,阮糖怎么找也找不到莫遥舟,连莫居正也不见踪迹。 她问过好几个人,最后还是不得已去打扰宋雅芯才得知他们两个好像在后屋的书房里,阮糖拎着小礼服的裙摆,一边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披肩撩到肩上。 这种衣服真麻烦……阮糖停下脚步,一面拉衣服一面嘀咕着。 “……我没有!” 门板后突然爆出一声大吼,让阮糖心惊。 是……莫遥舟。 她想也没想地,就打开了门进去,而正在专心争执的两兄弟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他们两个正好都是侧面向她,没有人发现这书房里多了第三个人。 “阮糖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让她终生被蒙骗,幸福毁在我们两个开的无聊玩笑上!”莫居正怒不可遏地瞪着对面的哥哥。 幸福毁在无聊玩笑上?阮糖不解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个…… “我没有蒙骗她!”莫遥舟不耐地逃避着莫居正的眼。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爱阮糖而追求她的,还是因为我们打赌才追求她的?”莫居正原本以为阮糖和莫遥舟以前所交往的那些女孩都是相同的,也许几个月后烦了,又会换另一个女朋友。 但没想到,这次莫遥舟似乎是认真的……如果是这样,自己就有必要弄清楚,到底莫遥舟是因为玩笑而去追求她还是真的爱她。如果是前者,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哥哥去耽误那个小女生的一生幸福。 “是因为赌约。”莫遥舟诚实地说。 一听见他的坦白,阮糖的泪就掉了下来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坦白?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坦白?她突然好后悔来后屋,如果自己不要来后屋,那永远都不会知情,那他们的感情永远可以保鲜得很美。 “你对我的好……也是因为赌约吗?”她轻轻地开口,很努力、很努力地要自己微笑,“那天,你吃饱了,却因为我跑了那么久帮你买便当的心意而再吃烤鳗饭,也是因为赌约吗?” 突然听见不在预期中出现的声音,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都吓呆了,尤其是莫遥舟。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在怕什么?究竟在怕什么? 他前进,想要接近她,想要握住她的左手…… 阮糖像惊弓之鸟似的后退,然后用红红的跟、红红的鼻头和不稳的声调控诉着他:“是不是?说要照顾我、说要保护我,说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人是谁?” “是我……”他苦涩地说,喉咙干哑得可以。 “那也是因为赌约吗?也是因为赌约吗?!”她哭着吼出声。 “我……”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所以这么快速地发展是因为你的个性不像我这么温吞,我以为你很爱我,我以为我可以为了你、为了这段爱情而努力融入你家,融入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可是现在……想想以前的种种,我会憎恨自己,为什么要强闯进来?”她抽抽噎噎地说着话,小小的肩膀上有着过度的激动。 “糖糖……你别这样,我真的很爱你。”莫遥舟皱着眉看她。 她从没哭成这样的,真的从没有。 好像、好像世界分崩离析了似的绝望,更像是……对他感到绝望。 他真的不是故意欺瞒她的,事实上,到了后来他根本就忘了他是为了赌约而去跟她交往的!他原本就对她有好感,只是那还不到想和她交往的地步而已,赌约只是这个恋情开始的触发点,却不是中心点!他早就、早就在围墙上被一个白白嫩嫩、瞪着便当盒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小女生给挖去了心! “是因为赌约吗?”她边哭边笑,然后惹出更多的泪,“除了赌约,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是风,我只是路边的小草,我们的分野差了太高太广,我根本就是不要脸!高攀了你还不知情!我早就知道,风是很无情的,一旦过去了,就再也没有踪影可寻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不准你骂自己!” 莫遥舟冲动地向前跨去,想要将她带回自己身边,但阮糖动作比他还要快一步,急急地后退。 “不要过来!”她惊叫,“我求你不要过来好不好?你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她害怕!是的,她在害怕。 害怕他一接近她,她所有的防备都会不见,她怕他再说出什么样的事实柬让她听,她怕他再止她想起,那天夜里他事不关己的话惹哭舒沁的表情,她怕他的接近都是提醒自己,对这段感情,他和对舒沁的那段一样漠然。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一副好像很在乎她的样子,但是她已经不愿意再去看他、听他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白痴! “好,我不过去,你别哭了好不好?理智一点好不好?这个是误会,你总要给我个机会解释啊。”莫遥舟摆摆手,表示自己绝不会再靠近她一步。 “请你告诉我……”她恨恨地以手掌抹去眼泪,“赌约的内容。” 莫遥舟张口欲言,又怕这对她来说是另一种变相的伤害。 “这个……糖糖,这个不重要。”他心疼地看着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请你告诉我!”她激声哭吼,一边捂住耳朵,“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要知道、什么都不要听!” 他深深地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阮糖转头,对着在场的另一个男人,“居正,请你告诉我。” “呃……”莫居正摸摸鼻子,又擦擦脸,“我不是莫遥舟,只有他才有那个权力说。” 此话一出,阮糖的服又直直地对着莫遥舟。 “如果你还看在我待你不差的份上,请你告诉我。”她倔气地吸吸鼻子。 莫遥舟看着她,缓缓把左手伸出去。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左手的含意。 阮糖悲凉一笑,然后,将双手置于身后。她不愿意再像个笨蛋一样被他耍骗了。 “人是懂得从前次失败的经验中学到教训的一种动物,请你不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好吗?” “我没有。”他低低细诉着,“也许从一开始我是抱持着不对的想法,但是后来——” 莫遥舟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够了!我不想听这个,我只想知道……”她探吸口气,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颤抖,“你们赌了什么?” 莫遥舟绝望地看着她,想解释但是又很清楚她的个性比自己还要固执,现在不可能听得进他的解释。 “我们……我们赌有没有人愿意嫁给我……” “莫遥舟,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告诉她这个?!”莫居正快崩溃了,这个笨男人不知遭这样会让阮糖更难过吗?! 他之所以逼问自己哥哥,就是不希望这个善良的小女孩受到伤害! 其他两人没有一个理会他的着急,一个悲伤又绝望地看着另一个不停地哭泣。 “如果我真的能够找得到一个女人愿意嫁给我,那他会送我一幢豪宅,反之、反之亦然……”莫遥舟越说越心慌、越说越小声。 阮糖突然笑了,带着凄楚的表情笑了,她身子一弯对着他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衣服我洗好会还你的,再见。”不等他响应,也不等自己响应,阮糖的脚惊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跑了出去。 莫遥舟愣在原地不动。 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逃开他了吗?她不要他了吗? 就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转动这句话时,莫居正恶狠狠地往他后背一打! “快追啊!” 痴呆的目光默默转回莫居正身上,“她不要我了。” “谁叫你这个白痴要玩这种卑鄙的游戏,把人家的感情当成赌约!” 莫居正一点也没有同情自己哥哥的意思,同时他也忘了,这个卑鄙的游戏他自己也有参一脚。 莫遥舟连抬眼也懒了,他低垂着头,缓缓地走山门外。 “你不追她?”他迫了出来,双手扳过莫遥舟的肩。 莫遥舟摇头,“她不会肯理我的,她的性子就是这样……” “那你就让她自己回去?你知不知道现在很晚了,外头很危险耶!”莫居正用力地摇晃自己哥哥,希望这样摇一摇就可以把他给摇醒,“阮糖现在情绪很不稳,要是她自己回去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我看你就算自杀谢罪都原谅不了自己!” 莫遥舟心头一惊,身体突然像通了电似的疾驰出门。 **dreamark**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那天夜里,莫遥舟找了一个晚上,怎么样也找不到他心中甜美的小棉花糖,只在后来接到她母亲的电话,一方面是报平安,另方面是骂他惹她的心爱女儿哭着回家,然后,她就像是消失了似的,再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 任凭他怎么打电话去她家、怎么到她店里去站岗,甚至跑到她家被她妈妈挡了下来……但怎么样也得不到她半点消息…… 她说错了,他们之间,像风一样一呼而过,不留下半点踪迹的人是她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消失,他也缺了生活的兴致。 他不再上班、不再逃班,他不再拎着食物到处找高的地方吃饭,也不再吃便利商店的便当了……他只是镇日窝躺在她曾窝着的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对他而言,景致已经不再宽阔,月光已经不再柔美……因为他的心,已经被绑死了。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了,但是他却一点响应的意思也没有。 门外的那个人似乎知道莫遥舟的情况,径自默默把门打开。 是许先生,他缓缓蹲在莫遥舟面前,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莫先生,听说你喜欢喝咖啡,我昨天经过一家不错的咖啡店,你应该会喜欢的,不妨过去看看吧!” 莫遥舟闭了闭眼,“不了,许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只想待在这里。” 许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是吗?那我把名片留在这儿,你若想通就去吧,那家店的景致很不错,煮出来的咖啡更是一流,而且,其中一个服务生长得真的很可爱,就像一团软嫩嫩的棉花糖呢。” 他把名片往沙发上一搁后就退出办公室了,留下莫遥舟一人仍然独自浸淫在自己的世界里。 糖糖会想他吗?莫遥舟不停地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 为什么他总是很想念她,想念最开始他一捉弄就满脸通红的她;想念刚交往时连主动亲吻他都不敢的;她想念那个老是觉得带外食到麦当劳去吃,是一件很丢脸的事的她;想念那个通红着脸,用力握住他的左手的她;想念老是埋怨他爱爬高吃饭的她;想念那个为他擦药、吃光他煎的鱼的她;想念那个哭着要他不要接近她的……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有种非常非常深刻的体会。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才知道要把握,殊不知当开始懂得要珍惜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珍惜的机会了。 就像他已经失去了他心中最珍爱的小棉花糖……等等!棉花糖?! 莫遥舟心头有如电击一般地闪过许先生刚才的话…… 那家店的景致很不错,煮出来的咖啡更是一流,而且,其中一个服务生长得真的很可爱,就像一团软嫩嫩的棉花糖呢。 一团软嫩嫩的棉花糖…… 笑意忍不住地在他唇边攀升,莫遥舟一跃而起,急急忙忙地整整衣服、弄弄头发,然后像阵风似的,急扫过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寻找他的钥匙。 “啊哈!找到了!”他拎着钥匙,又像阵风似的急驰而出。 许先牛看到他总算出现,于是停下手边的工作,“莫先生要出去了吗?” “是啊,我出去喝杯咖啡。”他撇撇唇角,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几天的元气回复过来了,“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如果可以的话。”许先生轻笑,然后拿出行程表,“您下午没有排进任何行程,不过有一位姓阮的女士请您回电。” 莫遥舟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我知道了。” 他迫不及待地疾步,想赶紧到她身边看看……她好不好? **dreamark** 痴呆地瞪着烤鳗饭,阮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明明就对烤鳗饭不是极度迷恋,甚至她还比较喜欢吃烧腊便当,为什么自己会像个神经病一样走了很久只为了这一盒该死一百万次的烤鳗饭?! 或许,在她心里,该死一百万次的不是烤鳗饭,而是一个爱吃它的男人。 那天,她边哭边走在街头,突然发现这是个疯狂的世界,而她是一个活在疯狂世界里的大傻瓜。 自己惟一一次交付出去的爱、惟一一次的勇敢,她第一次的全心爱恋和信任,就只花了两分钟便破灭了。 也许她该庆幸自己不是嫁给他以后才发现事情的真相,但又偷偷地希望,自己是在嫁给他以后才知道真相,因为到那时候,她是决计不可能对这个婚姻反悔的……更或许,她心里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 后来,她换了间咖啡店工作,除了不想再有机会见到他,更不想再让自己有机会看到他公司,对那段过去有什么样的缅怀。 对她而言,她没办法再承受些什么了。 只是……为什么自己老是一不小心就想起从前的片断呢?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小心就走到以前和他一起爬过的围墙,然后在那里呆看好久好久……为什么自己总是抱持着莫名的希冀,瞪着店门口看看是不是有人会在十一点多悠哉地晃进来呢? 她再次暗骂自己的愚蠢! 像是泄恨似的,阮糖用力地戳戳饭盒里的鳗鱼,然后像个怨妇般用力地盖上饭盒。 没有她这株小草的羁绊,他这阵风肯定飞得更高更远,更自由! 阮糖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换班到外头顾店。 这是一家新开幕的咖啡店,听店长说老板是个爱看书的有钱人,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开了这家不算小间、却又装潢布置得很人性化的咖啡店。 看看店里现在正是冷清的时候,连个客人都没有,阮糖准备煮杯可可给自己,这是那位可爱老板的另一项德政,员工可以尽情地品尝店里的饮品。 门上的风钤叮叮响起,阮糖下意识地扬声大喊—— “欢迎光临。” 她停下煮咖啡的工作,顺手从收银台旁抄起menu,然后走出吧台。 “您好,请问是……”就在抬眼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莫遥舟唇上轻扬着笑意,让他原本看起来很颓靡的胡渣因为这抹笑容而显得性感,他的双手叉在口袋里,身上挂着的衣裤却显得凌乱不堪。 不过他似乎没有感觉自己现在有多邋遢,反倒是一脸的快意。 “嗨。”他笑眯了眼。 总算找到她了,他总算再看到她了! 莫遥舟眨也不眨眼地直直瞅住她的身影,他不否认自己又快乐又紧张,他担心她还是不肯原谅他,更担心的是他要是这么一放手,也许隔天她又不见了。 他们就这么对看着,谁也没敢打破僵局。 阮糖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他会来?为什么他会一副邋遢的模样?为什么他可以就这样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地向她说“嗨”? 镇了镇心魂,她十分努力地要求自己不准哭,然后轻轻扯出一抹生疏且客气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一位吗?” 莫遥舟不是笨蛋,看见她的客气,他比什么都还生气,“不,两位!” “两位都吸烟吗?” “你知道我吸不吸烟。”莫遥舟瞪着她,双手环抱住胸口。 “请问……”阮糖深深吸气,“两位都吸烟吗?” 莫遥舟忿忿然地瞪着她,她就非得要装作从来都没见过他吗?她就非得摆明了就是不想甩他的样子吗?! “你吸不吸烟?” “这位先生,如果您摆明是要来闹场的话,我有权力报警。”阮糖直直地瞪着他,就是执拗地装作不认识他。 “我不是来闹场的。”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只是来求求你,别这么狠心丢下我!” 听他这么说,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阮糖怒视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喝咖啡,请出去!如果你要喝咖啡,请告诉我你吸不吸烟。” 见她动怒,他想也不想地就冲出口:“不吸。” 她身子一转,“请往这边走。” 阮糖带着莫遥舟到最后方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是死角,从她待的服务台看不到这里,相对,从这里也看不到服务台。 这样她才能专心做事。阮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待莫遥舟落了座,她十分公事化地递menu给他后就走回服务台去准备东西。 而莫遥舟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凝视着,直到阮糖再次回到他身边,把托盘上的湿纸巾和水杯放在他面前。 “先生,请问可以点餐了吗?” 他看着她,没说话。 “先生,请问可以点餐了吗?”她耐下性子又问了一次。 “我要烤鳗饭和大杯梅子绿。” 阮糖闭了眼,深呼吸以后又张开,“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餐点。” 莫遥舟看她快生气了,赶紧认真地打开menu,然后胡乱地点誓,“我要一份你做的焗烤海鲜炖饭,再来杯你煮的曼特宁。” 阮糖没理会他,径自记下他要的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他有点哀怨地看着她的背影,这边看不到她…… 一分钟……两分钟…… 到第三分钟的时候莫遥舟发现自己的耐性已经耗尽了,他悄悄地踱到服务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为自己煮咖啡的专注模样。 他支着下巴靠在台子上,看着她的背影。 “糖糖,你别转过来,我只是想说说话而已,一开始,在还没有那个该死的赌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因为你真的很可爱,后来我跟莫居正那个死小子赌了以后,我看着你的软糕就想起你,我承认赌约是我们之间开始的一个刺激点,但绝对不是中心点。 “后来我们交往了,你把左手交给我的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很心虚,因为第一次有女孩子这么慎重其事地把爱情交在我手上,那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只是一想起那个赌,连真心都变得很虚伪了。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我的心一天又一天地被你牵得更牢更紧,我知道自己很爱你,所以不希望让你知道我过去的荒唐,那天我们坐在围墙上吃饭,我去买饮料,回来正好看到你瞪着便当在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就这么跟你过一辈子一定是件很棒的事,于是我向你求婚了,说真的,那次的冲动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停住,有点心疼地看着她发抖的背影,她又哭了。 “我真的很爱你,跟你求婚根本就不是为了想提早得到别墅,而是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我不是真的很爱你,我不可能这么尊重你的意思不把你拐上床,每天夜里或是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都很认真地克制自己对你的欲望,不想让你违背自己的原则。 “那天你知道这个烂睹约了以后,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我心里很急,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接下来的几天,我打电话去你家,就被伯母挡了下来,去你店里守着,他们告诉我你已经离职了,我绝望到了极点,只好整天窝在你曾经最常窝着的沙发上,哪里也不去。” 阮糖擦擦眼泪,默默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位先生,谢谢你说了这么好听的故事给我听,不过你的咖啡如果冷掉就不好喝了。”她熟练地拿起托盘,把奶油球和糖包及杯垫一样样地放上托盘,景后再轻轻地把咖啡放上去,然后不理会莫遥舟到底有没有跟上,走出服务台。 莫遥舟跟在她身后,急急地问:“你不相信我吗?” 阮糖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在他的桌上,然后转身直直望进他的眼里,“这位先生,我还要工作,如果您不介意,请不要打扰我,谢谢。” 他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地看着。 被他这种毫不保留的视线盯着,阮糖下意识地就想逃开,“不好意思,我还有……”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他狠狠一把揪进怀里亲吻。 他含着暴戾和怒气及深深的眷恋的亲吻,毫不留情地席卷着她的一切,她几乎不能思考、不想思考,甚至有种自己仍身在从前那一梦里的错觉。 他放开她,然后狂然而去。 阮糖噙着泪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他还不懂吗?真正让她伤心欲绝的……并不完全是他的欺骗,还有他们之间全然不同的差别啊。 第十章 拖着虚软的身子回家,阮糖几乎累毙了。 下午被莫遥舟这么一闹,她全副的心神都快要崩溃,再这么几次,肯定先疯掉的人是她。 因为除了要抵挡他的疯狂,她还得抵挡自己的。 一见到女儿回来,阮秋玲高兴地迎上前来,“小糖,快来、快来,吃点消夜吧。” “妈,我不饿。”她搔搔头,感到奇怪,她妈妈很少准备消夜给她吃啊。 “多少吃点吧,有你最爱的辣味鸡丁呵!”阮秋玲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去洗个澡吧,洗完出来吃消夜。” 阮糖看了她一眼,顺从地点点头,然后进裕室里洗澡。 而阮秋玲则是一个人对着桌上那道辣味鸡丁不停地窃笑。 二十分钟后,阮糖一身轻便地从浴室出来。 “妈,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消夜啊?”她头上盖着大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头发。 “喔……没什么,快来吃、快来吃啊!”阮秋玲笑得像只怀着诡计的老鼠,不停地耸恿女儿吃捎夜,等到女儿好不容易走近沙发以后,她却又躲得不见踪影。 阮糖坐了下来,然后觉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 先是下午莫遥舟来闹她,然后是晚上很少准备消夜的母亲突然准备了“一道”她最爱吃的辣味鸡丁给她,更怪的是…… “妈,鸡丁没有熟耶!”她扬声喊着。 里头没有声音。 “妈?妈?”阮糖觉得怪,放下碗筷,她有点不放心地起身再喊,“妈——” 阮秋玲的房里走出了人,但是却不是阮秋玲。 “莫遥舟……你来干嘛?!”阮糖看看他,然后再看看桌上的鸡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做菜给你吃。”他看着她。 莫遥舟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干净的了,下巴的胡碴也没了,却显得消瘦不堪……阮糖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心疼他。 她叹气,“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只要你肯原谅我,它就是有意义的,你明明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莫遥舟一点也不想放她干休,就是要她面对他。 “我不知道它代表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强行介入我的生活,破坏了我想要的宁静!”她紧握着拳头,忍着想用拳头扁他的冲动。 “你可以说我卑鄙,也可以讨厌我,但我就是没有办法不见你,这几天我过得跟条死鱼没两样!就只能软软地瘫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从日出看到日落,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从前会觉得那样普通的景色很宽广、很美! “你说我像风,手一扬就是海阔天空了,但是为什么自从你进入到我的生命,改变我了,然后又离开了以后,我怎么扬起我的手却飞也飞不起来?! “反倒是你……转身就离开,然后从此再不见,到底我们两个谁比较像风?你说是淮?!” 莫遥舟一把抱住她,他不要这样,他受不了这样,他害怕一离开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再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像个疯子一样老是找不到你……你别离开我了嘛!” 他热热温温地贴实着她的肌肤,阮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对,从头到尾,他从来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怕些什么,只因为她从没告诉他。 也许,没跟他谈过是她的错。 抱着他,她轻轻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就像以前那样。 “我们的想法、观念都不同,我们所身处的世界也不同,以前我可以按捺下我心里的恐惧和你在一起、为了你融入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那是因为我很爱你,但是这样的恐惧和格格不入的自卑从来没有停过。 “我很气你欺骗我,也气自己为什么当时要那么急着去找你,如果我从来没有发现那个赌约,也许我可以继续按捺我的害怕,但是一旦有了分开的理由,那些就像是火找到了油,更加狂肆地烧焚我的心,我不得不选择分开,因为我害怕再继续。”她不停地眨出泪水,像是要发泄出从交往到现在的委屈。 “我不懂!为什么不行?”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懂过。”她挣脱他的怀抱看着他,“第一次我们吵架,是因为你总是不认真听我想说什么就拿一堆自以为是的道理来轰炸我,我们会和好是因为我看到你软化以后心也跟着软了,你一定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你求婚而生气对不对?” 莫遥舟尴尬地点头。 事实上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我们思想上的差异,还有你所处的环境……这些都让我很害怕,我害怕我没有办法做个称职的莫家媳妇,也害怕我的自卑不停地在我耳边叫嚣着,更害怕的……是你。” “是我?”奠遥舟不解地望着她。 “上次舒沁哭着跑走,你说你不爱她,所以可以狠得下心伤害她,连点余地也不留,我听了很害怕,也许你现在爱我,但是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后,当爱情已经淡化了,我们怎么继续一起生活?到那时候,你是不是也一个不爱了就干干净净地签字了呢? “对我而言,爱情和婚姻之所以不同,就在于爱情简单得令人想哭,只要感觉不对了随时要分手都可以分手,而婚姻不一样,那里面包含了太多情感因素,不全然是爱情,亲情、友情、患难之情……这不是一声不爱了就可以断得一干二净的!那以后,你若是对我的爱淡化掉了,是不是就会像伤害舒沁那样伤害我?”阮糖纠结着眉头,他们两个的思想观念本来就不同,如果不能沟通的话,那不如趁现在分开算了。 莫遥舟看着她,从不知道她心理百转千回着这么多心思。 她说得没错,他很少真的很认真去倾听她心里的话,也许有过那么几次吧,但绝对不是一个当别人情人该有的态度。 而且,他一直不知道她竟然能胡思乱想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她不说,他也就没有留意;他不解释,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糖糖。”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什么事?”她噙着泪抬头看他,白嫩嫩的脸蛋又变得虹通通的。 “咳……以前我很、很荒唐……”他很小声地讲,为了要解释她和其他“前女友”的不同,他还得在她面前丢一次脏。 “我知道啊,你说过了。”她愣愣地看着他。 “你知道荒唐是代表什么意思吗?”莫遥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不知道,乱交女朋友?”她偏头。 “呃……是啦,不过还有多一点……”他的大姆指和食指轻轻地划开了一小块的距离。 “乱交男朋友?!”她瞪大眼睛。 “不是啦!” “要不然咧?”阮糖皱眉。 “就是……就就就、就是……”他深吸一口气后一鼓作气地讲了出来,“就是有的时候会用一分钟决定谁是我的女朋友,然后就……带上床。” 最后三个字他讲得最是小声,也最心虚。 “所以呢?”她看着他,表情平静。 看她不像预期中那样对他又打又骂,莫遥舟心安了不少,他以为她至少会骂他淫虫之类的话。 “所以,我对舒沁也是一样,从一开始就不是认真的,说我把她们当成女朋友,倒不如说我把她们当成床伴,不过糖糖,我先澄清喔,我从来就没有强迫她们过!” “喔。” “所以,我从头到尾只有对你一个人真心过。”他涎着一张俊脸撒娇。 “喔。” “那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嘛……”见她眼泪已停,情绪堪称平稳,莫遥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 “我不生气了。”她微笑。 “那我可以握你的左手了吗?”莫遥舟伸出左手给她。 阮糖唇边勾起一朵灿灿笑花,然后把手缩回背后,身体往后倒退一大步,“不行!” “为什么?!”他不能接受地大吼,误会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这个女人也愿意相信他了,那为什么不让他牵她的手?! “因为这次的事件,所以我决定我不想照着你的脚步走了,就是因为当初进展得太快,所以才会有这些问题,如果你爱我,请你自己想办法再追我一次。”阮糖微笑,然后用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向门边,“亲爱的前男友,我该睡了,晚安。” 狠心得可以的女人一把将男人推出门边,然后砰地一声——男人吃了闭门羹。 爱情果真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一种奥妙事物。 尾声 “老公,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好不好?”阮糖在浴室里探头大喊。 正忙着赶稿的莫遥舟瞄了瞄浴室的门,“你为什么不考虑直接走出来呢?” 莫遥舟有点感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婚戒,就在他历时三年六个月又九天的穷追猛缠后,她总算肯嫁他了。虽然交往的过程中还经历过三次分手、九次快分手的大吵和数不清次数的小吵,原本她在结婚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绝对会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而离婚,没想到这近一年来的婚姻竟然跌破他们两个眼镜的平和。 “喔——你在说什么啦?!直接走出来还能看吗?!”她皱起眉,“帮我拿啦!” 莫遥舟搔搔头,然后站起身子来伸伸懒腰,“怎么不能看?我就觉得很好看。” “你很变态耶!怎么讲得出这种话!”阮糖羞红了俏脸。 “我不只讲得出来,我还可以画给你看咧!”莫遥舟扯开一抹笑脸,笑得跟条淫虫没两样。 “淫虫!”阮糖凶巴巴地关上门。 啊……如果要他说这个婚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亲爱的老婆大人对他越来越凶、越来越狠了。想当初,她还是个和他说话就会脸红的小可爱,但现在……历经了岁月的考验和时空的洗练,她对他父亲还是一样害羞、对他弟弟还是一样温和、对他妈妈还是一样贴心……惟独就是对他……凶狠又残暴。 当然,只除了他们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莫遥舟笑了出来。 他就像阮糖口中的淫虫似的轻轻地想要转开浴室门把,但是它已经被戒心甚强的女主人给锁上了,于是,淫虫先生只好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十元硬币,然后轻轻地用它把烂烂的喇叭锁给打开。 “啊!” 不愧是戒心甚强的女主人,阮糖几乎在锁一打开就察觉有人入侵了。 一得逞,莫遥舟就大步迈向他们的房间,然后把心爱的老婆大人轻轻扔在大床上。 莫遥舟一把就能把她压在身下,嘴唇吻着她的唇。 “唔……”阮糖闭着双眼。 啊啊……她喜欢和他结婚后的生活……阮糖昏沉沉地想着。 他真的对她很好,也非常尊重她,最重要的是,他越来越能和她彼此沟通了,他们都很努力地学着相爱和相处。嗯…其实,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不错的老公,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你这只淫虫什么正事都不做,就只会跑去我店里喝咖啡,人家居正跟我抱怨过很多次了你还不停再犯,这次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会知道要改的!”阮糖冷笑着,前两秒的媚笑完全不见踪迹。 这个任性又被宠坏的家伙老是跑到她店里来像个小花痴似的坐在服务台前的位置看着她忙碌地工作,然后还卑鄙地运用他身为老板儿子的恶势力,要求店长不准派给她太重的工作,又白目地跟人家店长说她是他老婆,也就是老板的儿媳,害得人家店长有什么事都不敢叫她做,店里等于是多养了她这条大米虫嘛! 其实刚知道自己在莫奕开的店里工作的时候,她真的很惊讶,因为一切都太巧了,后来是因为她对莫遥舟严刑逼供后才知道原来她的公公——也就是莫奕一直很想帮莫遥舟赶快娶她进门,于是开了间咖啡店打算要送给她,没想到还没开口他们就闹翻了。 后来虽然莫奕也有提过,不过阮糖认为自己不是带人的料,于是婉拒了,她还是当个小小的服务生就好。 她脑袋里想事情想得很高兴,莫遥舟盯着她也看得很高兴。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轻轻地关了灯…… 接下来,就是他们两夫妻的事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