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样灰姑娘》 第一章 皇后酒店 六点不到,一辆辆的高级轿车陆续来到皇后酒店的门口,训练有素的待者来回穿梭,谨慎地领着下车的贵宾,前往宴客的大厅。 在众多黑头车中,一辆白色劳斯莱斯稳稳地停在酒店前,显得特别突出。身穿黑色西装的欧阳涉下了车,径自走向酒店,他的好友关兆罄则紧跟在后。 欧阳涉走到大厅人口,看见新人的照片时,特地停下脚步,仔细看着照片中的人。 兆罄走到他身后,轻拍肩头问:“看什么?该进去了。” 欧阳涉点了下头,“我今天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原来挺美的。” “怎么,后悔了?” “你在说什么?”欧阳涉冷冷瞥他一眼。 “当初人家可是很积极地想进欧阳家的大门,是你使劲的往外推,冷言冷语的拒绝,不是吗?” “没错。”欧阳涉无所谓的笑笑,“因为她真正想嫁的不是我,而是欧阳集团这块金招牌。她只不过以结婚为幌子,最主要的目的是挽救她家的事业。” “真看不出她这么有心机。” “女人不都是这样。” “这种说法有欠公平。” 面对商场那些尔虞我诈,阿涉总是能够冷静地分析、掌控所有局面。虽然两人是从小一块长大,但阿涉工作时的冷峻,他始终无法习惯。不过私底下的他,倒不失为一个风趣健谈、有情有义的好哥们。 两人并肩穿过拱门,走进宴会厅,所到之处无不吸引众人的目光。 招待领着两人来到贵宾席。 “今天何必来参加婚礼?”兆罄语带疑惑。 “当然是为了公事。”一坐下,欧阳涉就端起酒杯,浅啜着红酒。 “公事?你不是打算并购她家的产业吗?” “这事还在台面下进行着,她还不知道。另外,在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何必树立一个敌人呢?”他神色自若地环顾四周,说话时,嘴角还带着笑。 “那你将这场地免费的提供给她办婚礼,也是计策之一?” 欧阳涉喝干杯中的酒,说:“能用这些小钱换取几千倍的利润,值得。” 兆罄看着他,心里只有佩服。 说起叱吒半世纪之久的欧阳集团,最早是以海运起家,在欧阳涉的爷爷运筹帷幄之下,事业领域逐渐拓展至陆运和空运。在经济全球化的推展之下,欧阳集团不但是亚洲运输的龙头,更在世界版图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身为欧阳家第三代,欧阳涉从小便接受精心的栽培。凭着天资的聪颖,和好学冒险的积极性格,他年仅二十八岁,成就和领导力便已超越上面的两个哥哥,成为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他积极的将触角伸向其他领域,饭店业是他拓展的目标,而皇后酒店就是他棋盘上的第一颗棋子。 对商场上的竞争,欧阳涉自有一套应付的智慧。他会对每个人心存怀疑,唯独关兆罄例外。 二十岁就得到维也纳小提琴首奖的关兆罄,早已是国际上知名的音乐家。今年更和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签约,正准备移民到美国定居。 欧阳涉的动和关兆罄的静,让人很难把他们两人联想在一起。但或许正是道互补的性格,才会让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真的很佩服你。”兆罄端起酒杯敬他,“我想,为了公事,你不但可以和仇视你的人把酒言欢,最后还能让他对你感激涕零。” “二十多年来,我学的就是这个。”欧阳涉淡淡一笑。 没多久,婚礼开始进行。 仪式进行中,兆罄突然凑过来低声问:“阿涉,看别人结婚,你心里作何感想?” “怎么突然问这个?” “跟你交往过的女人中,有让你动过结婚念头的人吗?” “没有。”他毫不考虑的回答。 “那些条件这么好的女人中,都没让你心动的?” “有是有,但要论及婚嫁,我的标准至少提高一倍。” “什么标准?” “你非得在这时候讨论我的爱情观吗?”阿涉微皱着眉,不解的看他,“我现在全部心力都放在开拓集团的版图上,至于女人我是从来不缺,何必浪费时间去想。” “我说的不是那种女人。” “女人都一样。只要得到满足,她们就会对你百依百顺,无一例外。” “真感情不会这么肤浅吧。”兆罄不认同这种看法。 “感情是假,面包才是真的。跟那些女人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有什么不好?” “感情不只是发泄欲望,还有两颗心的相互交流。” “就算你说的都对,你也不需要拒绝旁人接近,只为守着过去的恋情。” “我没为任何人守,我只是……” “只是什么?” 兆罄握着酒杯,一时接不上话。 “我只是不想象你老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我要的是一段真正的感情。” “真感情?”欧阳涉轻轻摇晃酒杯说:“谁说我不谈感情?” “哪有人像你这样谈?”兆罄不以为然地应声。 “谈恋爱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只要感觉对了,就算全世界的人反对,我都会娶她。”欧阳涉眉尾轻扬,自信的说。 “这的确是你欧阳涉的作风。” 欧阳涉笑笑,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才要举手招呼待者前来倒酒,没想到刚好跟身后要上菜的服务生撞个正着。 耿梨大叫一声,托盘上那一大碗热腾腾的汤也应声翻倒。 为了怕伤到客人,她直觉伸手去接,泼洒出的汤汁全喷溅在她的手臂上。然而虽有长袖衬衫阻隔,但火热的疼痛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好痛!” “你没事吧?”欧阳涉立刻抓了桌上的餐巾,按在她的手臂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立刻鞠躬道歉。 “别急,看看你的手烫伤了没?” “我没关系,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耿梨忍着痛,抓起餐巾帮他擦拭西装袖口的污渍。 这时经理尹走过来,见到地上摔碎的碗,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于是立刻上前致歉。 “对不起,打扰您用餐,弄脏的衣服我们会负责清洗。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派人弄干净就行了。” “是。”她往后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收拾碎碗的耿梨。 一旁的兆罄见状,带着玩笑的口吻说:“服务生连盘子都端不好,看来得重新接受训练了。” “真的很对不起。”明知错不在已,但耿梨没有争辩。 “像这样粗心的服务生也能出来服务客人,看来我得好好跟你们经理……不,找老板谈谈才对。”兆罄看着阿涉,用惯有的玩笑语气说。 虽然他刻意压低音调,却还是被一旁的尹芬听到。她冷冷看了这男人一眼,认出他就是知名小提琴家——关兆罄。 “怎么不说话?你对员工不是一向要求严格吗?” “兆罄,别再说了。” 欧阳涉坐回位子,瞥见女孩被烫红的手,于是向尹招手,要她靠近说话。 “今天我是客人,不想太引人注目。快叫人把这里清一清,免得经过的人又跌倒。” “好的,我立刻去。” 尹转身交代耿梨,她立刻冲向仓库拿了支拖把,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 耿梨在清理的同时,欧阳涉不经意的望向她的脸。 那没上妆的脸蛋有股未染脂粉的纯净;清澈的双眸,像初夏映照阳光的湖水,潋机动人;山某红的双唇紧抿,隐隐透着倔傲。 他见过的美女不少,却没有人能在初次见面时,就如此紧抓住他的目光。 而他这短暂的失神,全被兆罄看在眼里。 “真的很抱歉,我下去之后会惩罚她的失职。” 听尹这么说,欧阳涉立刻低声道:“就当是个小意外,不要追究了。” “是。”尹离开时,还特意看了一眼兆罄。 重新上了菜,兆罄尝着再次被端上来的热汤,有些不解的问:“你这家五星级的饭店出了这么粗心的员工,你怎么能容忍?” “不是她的错。是我伸手不小心打翻的,不能怪她。” “难怪……” “而且她为了不让汤泼到客人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挡,所以没理由再责备她。只不过她的临场反应还需要再加强。”他实事求是的性格还是没变。 “没想到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这是我的职业病。” “这种观察能力要是用在爱情上,一定无往不利。” “要是你有兴趣,我不介意免费传授你两招。” “没有眼见为凭,我才不信。” “怎么个眼见为凭法?” “当然是在现实生活中身体力行啊。你曾说你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我却不相信你真的有办法面对家族压力。举个例吧,要是你今天爱上那个服务生,你真敢不顾门户之见,娶她进门?” “要真爱上了,有何不可?”欧阳涉漫不经心地回应。 “那做给我看。”他放下酒杯,用异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欧阳涉。 “要我追她?你是不是醉了?” “我清醒得很。证明给我看,阿涉。让我这颗枯竭的心相信,世上还有真爱。” “你真的醉了。”欧阳涉笑着。 “你不敢吗?你对自己的说法没有信心是吗?”关兆罄使出激将法。 “我当然有自信。但你总不能随便塞个人就要我追她,甚至娶她为妻吧?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还说没醉?”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只要认输,承认自己做不到,我就当没这回事。” “要我认输?那可比登天还难。” “那就做给我看。” 他知道兆罄已经醉了,为了安抚他,欧阳涉只好先敷衍答应下来。 “就这么说定,一个月之内,我一定把她追上手。”他靠近兆罄的耳朵说。 “别这么急,一个月太赶,你只要在我离开台湾前完成使命就行了。”兆罄又端起酒杯,举向欧阳涉说:“希望我能在离开前喝到你的喜酒,干杯。” 欧阳涉看看场内,婚宴已进尾声,于是决定先行离开。 “好了……我看你真的不行了,来,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欧阳涉先吩咐尹要司机将车开到大门口,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搀着兆罄往出口走。 “谢谢你。”坐进车里,欧阳涉隔着车窗对尹说。 “总裁,您太客气了。”她点点头,视线移到车里面的关兆罄脸上,“我看他醉得挺厉害的,回去喝点西瓜汁就不会宿醉头疼了。” “好的,我知道,谢谢你的小偏方。再见。” 说完,他拍拍椅背示意司机开车。 隔着玻璃窗,他望向霓虹闪烁的街头,想起刚刚的允诺,不自觉笑了出来。 女孩那张稚嫩的脸庞浮上脑海,虽然他确实被她吸引——即使只有短短几秒钟,他却不能否认。 但经过深思,他决定将它当成酒醉之后的闹剧一场。反正明天醒来,兆罄一定全忘光了。而自己那短暂的心动,就当成是酒精催化下的化学作用吧。 宴会结束,饭店员工才要开始忙碌。 耿梨蹲在地上,将塑胶箱里的餐盘分类,准备交由负责的人清洗。 这时,组长突然出现在门口,“耿梨,你过来。” “组长,什么事?”她急忙丢下手边的工作快步跑过去。 “你上楼去,经理找你。” 耿梨于是脱下围裙,赶紧走向员工电梯。 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她,在一年前考上大学时,便决定大学毕业后,再到英国继续她观光和饭店管理的课程。因为这个新的计划,她断然拒绝父母安排的人生之路。为此她跟父母起了冲突,几乎闹家庭革命,最后还负气离家出走。 一年来,家人虽然曾试图跟她联系,要她回家,但她仍坚持自己的理想,不肯屈服。 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前,耿梨深呼吸一口气,举手敲门。 “进来。” “尹经理,你找我?”耿梨推开门,先探头进来问。 尹转过身来,指着桌前的位子说:“坐。” 因为惯以亲切态度面对人,尹对下属也不会显现太过强势的姿态。她年纪虽轻,却因为积极的工作态度而深受器重。 坐回办公桌,她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应该是为婚宴上打翻汤的事吧。”耿梨心里多少有谱。 尹靠在椅背上,细细端详年轻的小学妹。看着耿梨,她又想起自己刚进大学时的青涩模样。“我已经道过歉了,至于衣服……是他坚持不脱下来洗,所以我……” “你知道被汤拨到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能坐上财团千金婚宴贵宾席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他就是欧阳集团的总裁——欧阳涉。” “什么?!”耿梨惊讶的张着嘴。 “没错,皇后酒店也是他的产业之一。” “真的是他?!” 耿梨的神情并不让尹惊讶,只是她没想到耿梨惊讶的背后,其实另有隐情。 “你知不知道光凭今晚的事,我就可以把你开除?”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错不在我,是他自己打翻的。” “争论谁是谁非没有意义,我已经口头警告过组长,至于你……” “经理!”她突然冲到桌前央求:“怎么处罚部行,求求你千万不要开除我好吗?” “你很需要这份工作?” “嗯,因为我的所有费用都是靠这工作支付,要是突然没了,我……” 尹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员工资料表上,“你家人都在南部?” “嗯。” “你说所有的开销都是自己支付,他们没给你任何帮助?” “没有,我爸说有骨气就一切靠自己。为了梦想,吃点苦是应该的。”耿梨一脸的不服输。 尹笑笑,仿怫看到大学时的自己。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计划毕业之后,跟学姐一样到英国去念硕士。” 尹眯起细长的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要到英国bournemouthuniversity念硕士?” “嗯。” “那要花不少钱呢,光凭你这样打工是存不到的。” “就算不能马上去,等存够了钱,我一定会去的。” 或许因为两人的背景有太多相似之处,尹由衷涌起一股想帮助她的念头。 “你的理由合情合理,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了。” “真的?”耿梨感激的说:“谢谢你,经理。” “不用谢,倒是今后工作的时候要特别小心,知道吗?” “嗯,我知道。” “好,没事了,你准备下班吧。” 耿梨点点头,才转身准备离开,尹又叫住她。 “对了,你的手是不是烫伤了?”尹绕过桌子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看。 “没关系,刚开始有点疼,现在好多了。回去之后冰敷一下就没事了。” “虽然只是小伤,也不能马虎,没处理好,发炎就麻烦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回办公桌旁的置物柜,打开抽屉拿出一条药膏,塞进耿梨的手里。 “回家洗完澡擦,一天三次,别嫌麻烦。” “谢谢经理。” “嗯,路上小心点。”她像是姐姐似的叮咛。 耿梨拿着烫伤药膏,轻声退出了办公室。 门才关上,她立刻想到今晚碰上的那个人。没想到他竟然是欧阳涉…… 她试着回想他的长相,但除了他高人一等的身形和稳重的嗓音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时她因为太紧张,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 “唉——” 她轻轻叹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她拼命的躲,没想到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追究竟是缘分,还是命中注定呢? 耿梨不想多想。 反正她已经选择自己的路,不管多苦,都要咬牙走下去。至于那不属于她的人生,就彻底忘了吧。 第二章 早晨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半掩的窗帘随着风轻轻摆动。 木质餐桌一摆放着刚采下的新鲜花束,还有热腾腾的早餐。 欧阳涉坐在餐桌前看三份报纸,这是他每天的例行公事。若是时间允许,他还会上网看看国际的金融行情。 这时,宿醉刚醒的兆罄一脸苍白的下楼来。 欧阳涉见状,立刻吩咐佣人准备早餐。 “不用了,我没胃口,给我一杯浓咖啡就好。”兆罄揉着太阳穴,痛苦的皱着眉。 “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看你喝得这么醉过,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唉……怎么说呢,或许是要移民了,我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心里难免有点沮丧吧。” “这种反应很正常,你的感情空白这么多年,寂寞是难免的。”欧阳涉眼睛看着报纸,淡淡的说:“要不要请我妈帮你物色几个女人,在移民前相个亲吧。” “这事不劳你费心,我自己可以应付。”兆罄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咖啡,喝了一口说:“对了,昨晚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变卦了。” 欧阳涉怔了一下,这才缓缓将理在报纸里的脸抬起来问:“什么事?” “喂,你答应我要追那个服务生,难道忘了?” “你不是喝醉了吗?”欧阳涉这才惊觉自己答应得太草率了。 “我是醉了,但某部分的脑细胞还是清醒的。”兆罄看出他有此迟疑,连亡激他:“你该不是想抵赖吧?” “这是什么话?我向来说话算话。” “那就好。”他紧咬阿涉重承诺的个性说:“へ,打铁趁热,干脆你今天就约她出来吃饭吧。” “别开玩笑,我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哪有时间应付这个。”欧阳涉收起报纸,细细思索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吧,干脆你直接到饭店去找她吧。” “你最近真的有点反常。你不是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的,怎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热衷?莫非那女孩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兆罄喝光杯中的咖啡,望着空杯子说: “不知道。但看到她那时慌慌张张的模样,突然有个念头闪过我脑子——你要是真爱上这样平凡的女人,你会怎么做?” “你把我当实验品?”欧阳涉吃光盘子里的东西。 “至少你不讨厌她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望着她失神?” “你在胡说什么?”欧阳涉推开盘子,起身离开座位,“我要去上班了,你可以再睡一下。” 兆罄看着他的背影,伸了个懒腰,“或许是我的错觉,但……”言九鼎的你,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既然答应了,我一定会做到。”欧阳涉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既然事情没有转圈的余地,那么这个挑战他接下了。 反正一法通万法通,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都能应付得宜,他就不相信情场的角力战难得倒他。 “跟我来。” 尹悄悄走到耿梨身后,将她叫出餐厅厨房。 “经理,什么事?” “等一下有个贵宾要来,你准备一下,由你负责招待他。” “为什么是由我负责?那贵宾是谁?”突然被交付任务,耿梨心里有点慌。 “欧阳涉。是他指定要你负责招待。” “啊?!他为什么突然……” “不知道。但前几天他才要我们加强服务生的训练,或许是想亲自来考核一下吧。” “对不起,都是我给大家带来麻烦。”耿梨歉疚地低下头去。 “别这么说,总裁对工作的要求是出了名的严格,所以这决定与你无关。不过……他这趟来确实颇有考核的意味,你自己要当心点。” “嗯,我知道。” “别担心,只要以平常心,把你所学的发挥出来就行了。” 尹拍拍她的肩,然后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到贵宾室外待命。” “是。”耿梨点点头,然后快步的朝贵宾室走去。 她的手心因偏紧张而冒汗,但是她仍不断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使命。 五分钟后,身着深褐色西装的欧阳涉出现了。 耿梨见到他的那一刻,马上被他所吸引,他整个人就像太阳般,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 当他步履稳健地走过她面前时,她竟害羞地低下头,完全不敢正视他。 坐定之后,尹亲自送上一瓶红酒,然后转交给耿梨负责招待。 点完菜的欧阳涉沉默不语,视线却不时在耿梨身上打转。 那充满审视的目光,看得耿梨浑身不自在。 偌大的贵宾室里只有他们俩,房间里除了偶尔传来的刀盘碰撞声外,其余时间都安静得让人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终于接近尾声。当耿梨送上最后的附餐和水果时,忍不住再次道歉—— “总裁,上次是我疏忽,很抱歉为你带来困扰。” 欧阳涉不说话,只是拿起杯子。 耿梨见状,立刻上前为他倒酒。 浅啜一口之后,他摇晃酒杯,仍旧用那令人不解的目光盯着她看。 “那件事我也有错,虽然你的临场反应稍嫌慢了些,但处理得还不错,所以不要再提了。” “谢谢你。” “好了,不要再道谢了。”欧阳涉端着酒杯起身,走向窗前,背对着她,“今天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直接问。 “耿梨。耿直的耿,梨山的梨。” “嗯。”他点点头,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转过身来,视线不由自主又停在她脸上,“你在这工作多久?” “半年多了,不过……我只是算钟点的工读生而已。” “工读?莫非你还在念书?” “嗯,今年升大二。”耿梨始终不敢正眼看他。 “那你今天几点下班?” “八点……”耿梨对他问的话越来越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晚上没事吧?”他不答反问。 “没……事。” “那一起吃饭,八点我会派车来接你。” “等等,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一起吃饭?”耿梨想都没想,就直接冲口而出。 “有间餐厅我觉得不错,那儿的服务生水准也很高,我要你亲自去看看。” “这……是我刚刚做错什么吗!如果是,你可以直接纠正我的。”耿梨紧张地问。 “现在我是客人,一般的客人是不会当面指出你的错误,所以我才要你亲自去感受一下。” 耿梨颓丧地垂下眼,点点头。 “八点饭店门口见。” 说完,欧阳涉便将手中的杯子交给她,然后步出了贵宾室。 送他离开后,耿梨暂时松了口气,但什么也没多想,便开始忙碌的工作。 正好今天有人请假,所以她得加班到十点才能下班。 而疲累的她,压根已把约定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晚八点,她当然没出现。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想起这件事。 “你说我该怎么办?”忐忑一个早上,她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尹。 “真奇怪,他怎么会突然约你吃饭呢?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不过,打电话道个歉是一定要的。” “他一定很生气。” “这是当然的,无缘无故被放鸽子,谁都会生气,更何况……先别说这么多,你先打电话道歉再说。” 尹抓起话筒,正要帮她拨号的时候,另一支分机响了起来。 “尹经理,请立刻到贵宾室,欧阳总裁找您。” “好的,我马上到。”尹挂上话筒,抬头看着耿梨,“他来了。” 他一定是来找她的!这次,他一定会把她开除的!耿梨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她真是跟他犯冲吗?怎么绕了一圈,还是躲不掉呢? “别想这么多,见了他再说吧。来。”尹看着耿梨愁眉苦脸的样子,给她一个鼓励的笑,拉着她快步朝贵宾室走去。 “你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尹进去不到一分钟,立刻退出来说:“他要见你。” 耿梨叹了口气,强打精神的点点头,走进贵宾室。 关上厚重的木门,所有声音都被阻隔在外,房里突然一片安静。 坐在枣红色沙发上的欧阳涉,见她进门,表情更冷。 他点了根烟,旁若无人的吞吐起来。 “总裁,你找我?” “坐。”他指着旁边的座位说。 “有什么话请你直接说,我还要上班……” “我问过了,你今天是十二点的班,现在才十一点五十二分,我们还有八分钟可以谈。”他又指着椅子,命令味十足。 “你……是为了我失约的事来的吧?”她硬着头皮问道。 “我正等着你的解释。” “失约是我的错,我道歉。”耿梨弯身说。 “道歉之前,先把你失约的理由说出来听听。” “没有理由……”耿梨鼓起勇气抬起脸说:“我忙得忘了这件事。” “忘了?”他按熄了烟,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心间扩散。 “嗯,因为昨天有人临时请假,所以我接下他的班,一直忙到十点才离开,回家之后赶了两篇报告,一直到三点才睡。这期间……我根本没想到吃饭这件事。” 欧阳涉静静地听,对她的坦白和直率非常欣赏。 长久以来,接近他的女人总是百般地讨好地,毫无主见,虽然个个美艳动人,却都像是百货公司里的洋娃娃般,没有生命力。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能跟他这么坦率对话的女人。 “那你是到什么时候才想起来的?” “今天早上。” “那想到之后,你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跟我道歉?” “我哪有你的电话!”耿梨直觉地脱口而出,当发现自己失言,她立刻低下头,尴尬地吐吐舌头。欧阳涉听完,二话不说地从口袋掏出名片,在背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递给她。 “我不是个专横不讲理的人,你失约的理由合情合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过下一次要是失约没打电话,就没理由了。” “下一次?”她望着手中的名片和他刚劲有力的字迹,一下子糊涂了。 “怎么了?” “你刚刚说下一次……” “既然约好,当然就得履行,这是我的原则。”欧阳涉看了眼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吧,仰着头说话很累。” “该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时间差不多,我要上班了。”她故意看着表说。 “你的薪水是我付的,我以老板身份命令你坐下行吗?” 耿梨无意识的皱眉,虽然觉得怪,也不好质问,只有遵照命令坐下了。 “这儿工作时间这么长,你学校的课怎么办?” “我尽量把课集中,组长也帮我安排,所以还应付得来。” “饭店的工作不轻松,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嗯。”耿梨点点头。 突然,欧阳涉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简短交谈之后挂上电话,然后起身。 “对了,你今天几点下班?”他走到门前突然转身问。 “今天……六点。” “嗯,那六点见,我会交代他们不让你加班,你可别再忘了。” “咦……”耿梨起身时,名片突然掉了。她弯身去捡,等她再抬起头时,他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回想他说的话,回想他的每个表情,那俊逸的神采,让她的心跳不禁有些失速。 她在贵宾室里呆愣着,直到尹进来叫她。 “没事吧?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又跟我约了今天晚上。” “又约?他还不死心?这可怪了。” “经理,欧阳涉……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耿梨跟着尹的脚步离开贵宾室。 “他啊,算是商场上的奇迹了,不论是聪明才智、领导能力,都是家族中无人能及的。虽然他不过二十八岁,但在确定要接总裁位子之后,就开始展现他的企图心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耿梨站在自己的柜子前问:“像他这样的人,感情生活一定也很精彩吧?” “像他这么帅的男人,当然不可能专情于一个女人。不过,比起那些成天穿梭在女人堆里的贵公子们,他好多了。” 说完,她走过去将耿梨仔细端详一番后,语重心长的说:“如果说他看上你,我也不意外。” 耿梨皱起眉,坐到沙发上去。 “别胡说了,他堂堂一个总裁,怎么可能看上我?” “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我实在想不出理由来解释,他为何执意请你吃饭。” “其实我也想不通。”耿梨承认。 “不管了,就算他说的理由是真的,你自己也要小心,知道吗?”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下去。” “嗯。” 算了,管他目的为何,两人的交集也只有这么一次了。只是吃饭嘛,就放开心胸,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就好。 离开皇后酒店的欧阳涉才坐进车里,就立刻拨了电话回公司。 “nick,阳美集团的并购案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们目前正试着跟国外银行贷款。” “还不放弃啊……” 他望向窗外,灿烂阳光投射在脸上,灼热的感觉让他想起蔚蓝的海,还有最爱的帆船运动。 “如果阳美的并购案延岩,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两个案子的进度。” “我知道。”欧阳涉收回目光,闭起眼整理思绪,“没关系,就再等等,反正他们撑不了多久的。”“既然这样,何不现在就……这样我们可以多赚个几千万。” “钱不在我考量的范围之内,总之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我知道了。” 欧阳涉一到欧阳集团的总部大楼前,秘书立刻迎上来,一路跟随他走进大厅,上了电梯。 门一关上,她便开始向他报告今天的行程—— “一点半升扬的董事长要来拜访您,两点有个视讯会议,三点的会议资料已经整理好放在您桌上。另外,欧阳夫人刚刚来电,她交代晚上家里的饭局您一定要到。还有,她请您回个电话给她。”秘书合上文件,等着电梯直达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一走出电梯,欧阳涉立刻对她说:“升扬的董事长到了再叫我,这之前我不见客、不接电话。” “是。” 欧阳涉朝那将近四十坪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装潢一如他简洁利落的性格,以风格前卫的家具和灰白黑三个色彩,来装点这个私人空间。 一放下公事包,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看是母亲来电,立刻接了起来。 “妈,电话打得这么急,有事吗?” “你呀,怎么也不回我电话?秘书没有告诉你吗?” “有,我才刚进办公室,正准备要打。”他坐进皮椅,一手轻敲着键盘,看着最新的国际股市行情,“到底什么事?” “一下天你得排开所有的饭局,准时回家,因为今晚有个重要的客人。” “重要的客人?谁?” “是你顾伯伯一家人从美国回来,你爹地在家里给他们接风。” “顾伯伯?他是回来察看投资环境的,我听说他们这次要待好几个月,吃饭多的是机会吧。” 欧阳涉突然想起晚上跟耿梨的约,于是想婉转的推掉这个饭局。 但他母亲却坚持的说:“这是你爹地交代的,你能不听吗?” “不是我不愿意,是公司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我怕赶不及。” “你不要跟我说公事。”母亲口气突然一转,压低声音神秘的说:“柔筝这次也回来了。” “顾柔筝?”欧阳涉怔了一下,这才将视线移开电脑,顺着母亲的话问:“她好吗?” 母亲语气带笑的回答:“好——人家现在最大美女,长得是亭亭玉立,懂事又有礼貌。我记得你俩小时候天天腻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次她回来,你得好好陪陪人家,知道吗?” “妈,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怎么不提啊?我们两家是世交,无论私交还是合作投资,各方面都合得来,将来……” “妈,人都还没见到,现在说将来的事未免太早了吧。而且我现在心里只想着如何拓展公司版图,其他的暂时不想碰。” “那些你不想烦心的事,就交给我来规划吧。” “妈,我知道你急,但我真的没那个想法。要是搞的像上次阳美集团一样,不是更尴尬?” 一年前,阳美集团积极地想把女儿嫁给他,没想到八字还没一撇,那女孩子竟离家出走了。 “那是他们不对。”母亲赶紧解释:“失约在先,后来还把女儿跷家的事怪到我们身上,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我才不管谁家的女儿失踪还是私奔,总之不要影响我工作。” “不会——柔筝懂事明理,绝不会有那些问题的。好啦,你早点回来,到家再慢慢聊。” 挂上电话,欧阳涉试着回想柔筝的一切。 当年分开时,两人不过十五岁,印象中她比同龄的女孩纤瘦高挑,除此之外全不复记忆。 但这两年,当他跟许多定居美国的朋友聊天时,不经意总会听人提到她。因为华人圈就这么点大,想要藏住秘密是不可能的。 对于母亲口中“亭亭玉立,懂事听话”的说词,他抱持保留的态度。因为他所耳闻的一些事,不但跟这些词汇沾不上边,甚至还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他摇摇头,试着撇开这些繁杂的琐事,突然脑中又闪出耿梨的影像。 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小女人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占据他的思绪。 自己明明已经忙得分身乏术了,怎么还有心思去应付这样的游戏? 若他真想喊停,兆罄是不会多说什么。而他此刻不喊停,真正的原因其实是自己还想继续。 仔细想想,她还挺可爱的,至少坦率自然的态度让他觉得很舒服。 就暂时抛开跟兆罄的约定,好好享受一下这得之不易的感觉吧。 为自己找到立足点之后,欧阳涉对晚上的饭局也更加期待。 第三章 晚上六点,欧阳涉那辆银色的房车准时停在饭店门口。 他才从后座走出,就看到身穿t恤牛仔裤的耿梨,手上提着nike的双肩背包,脚步愉悦的朝他走来。 欧阳涉将中午的深色西装换下,换穿一件米色针织衫,虽然站在灯光昏暗处,身上依然散发着耀眼的的光采。 她将背包抱在胸前,慢慢走向他,“你真的来了。” “我从不食言。先上车吧。” 他退一步,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等着她上车。 坐上车,耿梨像绷紧的橡皮筋,僵直的挺起背。 欧阳涉则是一派优雅的靠在椅背上问:“法国菜吃得惯吗?” “真的要去高级餐厅?” “怎么了?我不是早说要带你去观摩了?” “你看我穿成这样能上哪?衣服上还沾到酱汁了呢。” “如果你这么介意,我可以送你回家换。” “不用了,再换也一样,我没有可以上高级餐厅的衣服。” 欧阳涉看着她的侧脸,那紧抿的唇像是在抗拒什么,于是他说: “其实我不在乎上哪吃,所以你不用像是受酷刑一样板着脸。”他微笑说:“要不然由你决定地点吧。” 欧阳涉有点惊讶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掌握主控权,即使只是约会吃饭这种小事。但这会儿他竟然愿意做出让步,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真的到哪都可以?” “当然。把要去的地方告诉司矶吧。” 他和善的态度出乎耿梨的预料之外。 她很难想象统驭着大集团,且在商界以强势冷酷作风出名的欧阳涉,竟会这么亲切体贴。 耿梨跟司机报出了路名。 “那个地方有餐厅吗?”司机问。 “嗯,到了就知道。” 司机点头,先将车子掉头,再朝目的地驶去。 “我听尹经理说,你念的是观光和饭店管理。” “嗯。” “那么在饭店工作应该能学到更多实务经验了。” “我在这确实学到了很多。而且饭店的时薪不但足够支付我所有的开销,还能存一点未来的学费。” “未来?你毕业后还要继续念?”欧阳涉没想到她这么好学。 “嗯。我希望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旅馆,能让旅行或短暂洽公的人有个舒适温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个即使只是短暂停留,仍能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 耿梨说着说着,掉入自己的幻想中三到发现欧阳涉正盯着自己看,她才回神过来。 “对不起,我又说了奇怪的话。” “没关系,我很喜欢听。” “你呢,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的梦想几乎都实现了。” “说的也是。你手中握着能实现所有梦想的钥匙,当然轻而易举了。” “你是指财富?” “嗯,要实现梦想,钱是很重要的。不过……我并不羡慕你。”耿梨看着他,脸上的自信让她看起来好美。 欧阳涉恍神一两秒,随即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然后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才是最幸福的。” 这话像根木桩重重撞在欧阳涉心口上,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平静的心湖却掀起不小的波澜。 “对不起,我又说了无聊的话。” “不,一点也不无聊。而且……我觉得你说的都没错。可以有所选择确实是幸福的事。” 他拥有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以及多少人一生汲汲营营,就为了爬上的高位。而就因为他生在欧阳家,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一切。 但谁又知道,从拥有的那一刻起,他也失去选择的权利了。 沉默,开始在车子里蔓延。 耿梨以为是自己把气氛搞砸,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勉强。 “我看……还是算了。” “什么?”欧阳涉不解的看她。 “吃饭啊,我觉得跟陌生人坐在一起都很奇怪了,更何况是吃饭。我不喜欢那种尴尬的气氛。”“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觉得跟我说话很无聊?” “不是,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好不好?我只是不懂……” “不懂什么?”为了听清楚她说的话,欧阳涉很自然的趋近过来。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随着空气流动朝她袭来,耿梨微微转过头,他完美的侧脸立刻映入眼帘。 “你请我吃饭真的是为了观摩?” “当然。” “那你为什么轻易改变初衷,让我决定地点呢?” 欧阳涉一转头,两人的脸差点碰在一起。 “你先回答,跟我在一起真的这么难过吗?” 当耿梨一望进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时,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连话都讲不清楚了。“不……我不知道。” 她别过脸去,同时他也将脸移靠过去,手臂环住了她的肩。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已经成了笼中猎物了。 欧阳涉将身体贴近,手指轻轻拨弄她脸颊旁的细发,当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飘散鼻息间,他立刻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占领她的唇。 “嗯——” 耿梨扭动肩膀,低声的发出抗议。 欧阳涉并不理会,他以舌尖挑开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蜜津。她的唇柔软温润,就像是入口即化的巧克力,让人想一尝再尝。 感觉她的身体太过僵硬,于是他试着加倍释放温柔,让她在他的爱抚之下渐渐放松。 耿梨完全迷失了…… 她听到自己喜悦的喘息,意识自己的渴求——她不想停止这个吻,不想制止他所制造的美好……但是这一切不该发生!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立刻睁开眼,用力推开他。 “怎么了?”欧阳涉坐直身体,眼底还残留着依恋。 耿梨没回答,她赶紧把背带挂上肩头,刻意闪避他的眼神,“请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 他看看窗外,根本还没到目的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盒刚刚的事生气?” 耿梨不回答,只是伸手抓住门把说:“让我下车。” “不准走!” “为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难道要跟你上床之后才肯放我走?” 欧阳涉本来想拉开她的手,一听到这话,立刻暂停所有动作。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陪我上床?” “你刚刚……” “刚刚那只是一个吻,单纯的……亲吻而已。若是让你误会,我道歉。” “不用道歉,我只想下车。”她紧抱着包包,坚持地说。 欧阳涉自知理亏,只好说:“怎么赔罪都行,但说好了一起吃饭,要走……也得把饭吃了再说。”耿梨听了,忍不住转头瞪着他。都搞成这样谁还有心情吃饭?胸口溜的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不管,我要下车。”耿梨说完立刻去拉门把。 司机赶紧踩煞车减速,然后将车开往路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耿梨说:“小姐,你说的地方到了。”两人的脸同时望向窗外。 “这里是……” 欧阳涉按下车窗探头出去,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他脸上有着许久不见的兴奋神情。 欧阳涉打开门,迅速跨出车子。站在人声鼎沸,车潮川流不息的街道边,他抬头看着对面高耸的牌楼,才知道耿梨说的地方是夜市。 对一向习惯进出五星级餐厅和高级俱乐部的欧阳涉而言,到市场、夜市这一类平民场所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 耿梨下了车,径自往前走去。欧阳涉叫了两声,见她没反应,于是快步的跟了上去。 “你干嘛走这么快?” “你想吃东西就往那边走。”她指着另一个方向。 “我往那边走,那你呢?” “我要搭捷运回家。” “既然来了,当然得吃饱了再走。” 欧阳涉不让她有反驳的余地,直接揽上她的肩,将她带往热闹的人群中。 耿梨很想挣脱,但他那高壮的体型加上强而有力的手臂,根本不是她能反抗的。而且她必须承认,那种强势的作风确实很吸引她。 两人走了几步,耿梨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你先放开我。”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再说吧。”他不理会她的话,继续向前走。 耿梨只好抓住他的手臂说:“唉呀,我们要去的不是这个方向啦。” 欧阳涉这才停住,四处张望。 “你不用抓,我不会走的,因为我真的饿了。” “好吧,你带路。”他松开手,和她保持一步的距离走着。 虽然两人都饿,但还是兴致高昂的逛了半个小时。 各式各样的传统小吃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而其中有许多还是欧阳涉从来没听过的。开了眼界的他,不但一摊接一摊的吃,觉得不错的,还打包准备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两人走进一家卖花枝羹的店铺,欧阳涉很自然的叫了两碗。 耿梨听了马上说:“你吃就好,我真的吃不下了。” “才吃这样就不行了,你真是太没口福了。老板!一碗外带。” 他对着老板喊,走回座位时脸上不自觉泛着笑意。 耿梨原以为他会是个严肃固执的人,但是今晚相处下来,竟发觉他比想象中的还亲切、体贴。 “亏我在这长大,从不知道台湾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吃得惯?”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吃不够,还外带呢?”他指着桌上好几袋的食物说:“只可惜……我可能没办法常常来这享受。” “为什么?这里一直开到凌晨,就算工作再晚,都有东西可以吃的。” “是没错,但一个人来这似乎太孤单上他撕开筷子的包装纸盯着她看。 “一个人?你没朋友吗?”耿梨故意避开他的暗示问。 “有,可是……” 这时老板刚巧送上热腾腾的花枝羹面。 欧阳涉立刻大快朵颐一番。 耿梨看他额头冒出汗珠,抽了面纸递给他。 他很自然的接过来,却在碰触到她的同时反手握住。 “你干什么?有人在看。”她急忙想抽回,他却抓得更紧。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吃?” “还有下次?” “我想我是吃上瘾了。” 耿梨睁大眼睛。唉,真是自找麻烦,早知道跟他去吃大餐就好了,这样至少不会有后续发展。 “我觉得!还是到此金止就好。” 欧阳涉低头喝汤,故意装作没听见。 “我跟你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即使是友谊,我觉得也没有发展的必要,所以……” “下星期六吧。”欧阳涉放下汤匙,用面纸擦着嘴说:“下星期六我们再来吃,顺便……到处逛逛。”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突然伸手过来托住她的下巴,耿梨被这举动吓得不敢动。 “我听到了,不过那些理由不够充分,所以我拒绝接受。” “这……我才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没时间更没义务陪你到处吃吃喝喝。” “你在忙什么?除了上课、工作……难道还有跟男朋友约会?”欧阳涉说完,心突然沉了一下。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她可能已经心有所属。要真是如此,事情的难度就增加不少了。 “我要做什么不关你的事,总之……我不会再跟你出来了。要逛街找别人吧—我不奉陪。”耿梨表面上严正拒绝,但心里却有些不舍。 欧阳涉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慢条斯理,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既然你有这么多事要忙,那我就请尹经理减少你上班的时数,免得累坏身体。” “你……你威胁我。”耿梨瞪着他。 “说威胁太难听,我只是……” 话才说了一半,欧阳涉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下接听钮,母亲的声音立刻传来。 他低声应着,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耿梨的脸上。 “好啦,别说了,我马上回去。” 他一挂上电话,耿梁就抢先说:“没关系,你有事先回去吧,我再逛一下,然后坐捷运回去就行了。” “真的不要我送你?”欧阳涉起身,不太放心的看着她。 “担心什么?我每天都这样逛街、回家,没问题的啦。” 她挥挥手,用微笑化解他的担忧。 “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耿梨点点头。 欧阳涉走到门口付账,突然又像想起什么走回来,弯身在她耳边说: “我再打电话给你,bye。” 耿梨被他那句话搞迷糊了。 再打电话?刚刚他也说希望她再陪他来一次……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耿梨被这些问题搞得头昏脑胀。甩甩头,希望能让自己回复到清醒状态。 没想到还没恢复理智,却瞥见他忘在椅子上的食物。 “唉呀,糟了。” 她立刻持着东西追了出去,无奈只能望着拥挤的人群叹气。 提着热呼呼的食物,她慢慢朝捷运站走去。 看着身边穿梭着许多开心相拥的情侣,她不由得想起刚刚车上的热吻。 耿梨轻触自己的唇,怎么也没想到初吻就这么被他给夺走。 要是时光倒流回到一年前,可以重新选择,自己还会放弃离家吗? 算了,这个假设根本不存在了。 她的当务之急是要全盘扫除对他的好感,因为一旦妥协,让欧阳涉的优点进驻,她一定会陷入无法自拔的犹豫之中。 欧阳涉坐进车里,立刻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总裁,要不要等刚刚那个小姐?” “直接走吧,她会搭捷运回去。” “是。”司机发动引擎,忍不住望着后视镜说:“那位小姐挺可爱的。” “你这么觉得吗?” “嗯,跟以前陪在你身边的小姐很不一样。” “开车吧。” 欧阳涉提醒司机,这才结束谈话,车子往豪宅驶去。 但是司机的话却让他不由得想起刚刚亲吻那一幕。 他承认,耿梨确实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受。以往接近他的女人,总是喜欢卖弄由口己的性感,但她完全相反,不但不急于讨好,有时还会跟他顶嘴。 要不是因为她的出现,他还真忘了有多久没跟人这样坦率自然的说话了。 经过三十分钟的车程,欧阳涉将近十点才踏进家门。 一进客厅,刚好看到顾家人正准备离开。 “对不起,顾伯伯。公司临时有事走不开,让您久等了。”他立刻换上平时那谦逊有礼的表情,带着笑容上前握手致歉。 “别这么说,男人是该以公事为重。”顾父不但无责备之意,反而帮他缓颊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像你这么积极努力,难怪欧阳集团的事业蒸蒸日上,版图也越来越大了。” “顾伯伯,您过奖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看,还这么谦虚。”顾父拍拍他的肩,爱才惜才地说:“我真羡慕你爸能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啊。” “顾老,别再夸他,年轻人不能太自满。”欧阳镐看着儿子,眼神流露出无限的骄傲。 两个老人家相视一笑。 欧阳涉一瞥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不用猜,那就是顾柔筝了。 只见她挽着母亲的手,一直盈盈对他笑望着。 “好久不见了,阿涉。”她用甜美的嗓音主动宗暄。 “好久不见。你美得让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也是啊。”柔筝微微一笑,姿态娇媚地轻拨秀发说:“我在美国常听到你的名字,也在许多聚会认识你的大学同学呢。” “希望他们没有说我的坏话。”欧阳涉将手按在胸口,微笑说。 “放心,他们称赞你都来不及了。而且今天亲眼一见,实在觉得他们说的真不及你的百分之一好。” “你真会说话。” “我只说实话。”柔筝眯起眼,充满暗示性的笑从眼角量染到嘴角。 但欧阳涉却故意视而不见,只用微笑应酬这家人。 “今天晚了,改天再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我们可都听到了,你别忘了啊。”顾父说。 “一定。” “时间差不多了,中午才下飞机,这会还真有点累了。不聊了,我们先告辞了。” 欧阳涉代父母送顾家人到门口。 顾柔筝松开挽着母亲的手,特意放慢脚步走近欧阳涉身边。 “我很高兴你还是赶回来了。” “很抱歉,公司临时……” “不要再提那个了。”她转过身来,轻轻按抚着他的手说:“我期待着下一次的约会。” “既然答应你父亲,我一定做到。” 他刻意让两人之间保持明显的距离,但柔筝却无视于他的客气,主动上前亲吻脸颊示好。 “我说的是……两人单独的约会。可以吗?” “我是该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四处逛逛。”他礼貌的说。 “ok,那……我等你电话。” 说完,她的手才不舍的抽离欧阳涉的手臂,往停车处走去。 欧阳涉目送车子离去。 再回到屋内,就看见母亲板着脸坐在客厅,似乎正准备对他说教。 “阿涉,我千交代万交代要准时回来,你怎么还……” “妈,我临时跟一个客户去吃饭,重要的公事不能耽误。” 父亲坐在一旁抽着烟斗,沉稳的目光向他投射而来,“既然走不开,也该先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别让你妈妈为难。” “我下次会注意的。”欧阳涉点点头,准备转身上楼。 母亲又说:“那你什么时候约柔筝啊?” “我为什么要约她?” “她这么多年没回来,你当然得抽出时间好好陪她,不然请个假带她到垦丁的别墅住几天吧。”“妈,你别再乱点鸳鸯谱,我对她没感觉。” “这是什么话!她长得漂亮又有礼貌,学历家世哪一点你看不上眼!” “爱情不是买卖商品,没有瑕疵或是贵的东西就一定好。”欧阳涉知道这样直言很失礼,但是为了避免麻烦,就算被斥责几句也值得,“而且现在忙公司的事已经让我分身乏术,实在没心情再去应付这些琐事了。” “什么琐事?你这孩子……” “好啦。”欧阳镐突然出声,母子俩立刻安静下来,“柔筝她刚回来,先让她休息几天适应一下,至于要怎么安排约会,我想阿涉自己会拿捏分寸的。” “可是……” “但你记住,不论做任何决定,千万别伤了两家的和气,知道吗?” “爸,您放心,我知道。”他点点头,微笑说:“那我先回房间去了。” 快步奔上二楼房间,欧阳涉直接脱了上衣长裤走进浴室。 当温热的水从头上淋下时,脑子便习惯性的开始整理一天的大小事项。 但无论他怎么强制自己专心在明天会议讨论的细节上,思绪总会被牵引,往耿梨影子飞去。 她发梢的香味、软糖似的嘴唇,这些髑感都清楚的印在他的脑海中,还有一股占有、征服的冲动也正在血液里蠢蠢欲动。 他并不惊讶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男人想征服女人是本能,更是天性。而且……她不但不受控、还对他毫不在乎。征服这样一个女人的过程,成就感是刺激且加倍的。 他关掉热水,瞬间变冷的水让脑袋更清醒了。 一旦决定要她,就得好好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欧阳涉没想到对爱情的追逐已经渐感乏味的自己,竟会因论这个小女人的出现而精神百倍,活力十足。 他走出浴室,躺在墨绿色的床上,想到她那红艳如初绽玫瑰的双颊,嘴角竟不自觉的泛起了笑。 耿梨低着头,走在通往校门口的绿荫大道上。 傍晚的阳光虽不再灼人刺痛,但那股闷湿的热还是让人汗流浃背,浑身不舒服。 五天了。自从那天在夜市分手,至今……欧阳涉没有再跟她联络过。 虽说这结果早在料想之中,但他临走丢下的那句话还是刻在她心上了。 活该!她骂着自己。 欧阳涉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就算不了解也该耳闻过吧。自己也不是没看过一流圈中的贵公子们放浪形骸的德行,一般中上规模企业的小开都已经如此,身居顶端的欧阳涉会好到哪去吗?难道自己还期望他是个专情体贴,老实善良的好男人吗?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抬头,突然发现校门口前聚集了不少人,当她走近,才知道大家全望着一辆银灰色jaguar房车议论纷纷。 她越靠近,越觉得这辆车很眼熟,正在迟疑时,突然有人叫她。 “耿梨!” 车里同时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一脸的冷漠自信,正是欧阳涉的招牌表情。 “你来干什么?” “上车。” 耿梨迅速瞥了一眼身旁围观的人,只想逃离。就在她想往旁边移动时,欧阳涉立刻伸手抓住她。 “你到哪去?我说上车。”他不让她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坐进车里,耿梨仍感觉他有力的手劲留在手臂上,但却丝毫不觉得疼。 “你到底来干嘛?” “当然是来找你!” 耿梨对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更生气,“找我?那你至少应该派六辆车,外加红地毯,才不会有损你欧阳总裁的面子。” “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大排场,那好,下次我就……”他故意说。 “够了,你是存心气我的吗?”耿梨还真怕他当真了。 其实刚刚见到欧阳涉的一刹那,她心情是惊讶中带着喜悦的。虽然明知不该,但她却无法克制向着他的心…… 车子开了一会儿,耿梨突然安静的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愣愣的望着窗外。 “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在生气吗?”他转过头来问。 “没想到你还看得出来。” 欧阳涉嘴角带笑,右手轻拍方向盘说:“有不愉快最好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才不会生病。” “你都是这样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处境和感受吗?” 耿梨说完,车子刚好在一处红灯前停下。 “你是说……惹你生气的人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耿梨别过头去不看他。 “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耿梨一听,立刻伸手拉开车门下车。 欧阳涉反应快,直接伸手揽住她,然后按下中控锁。 “你要干什么?这里最快车道,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他边说边将她扳回座椅上。“你才干什么呢!”她推开他的手,使劲的拉门把,“打开,让我下车。” 这时灯号转绿,欧阳涉便轻踩油门,继续向前开。 “你总喜欢跳车,这样多危险!” “我的命没你的值钱,有什么好可惜的。”耿梨望着挡风玻璃,讽刺的说。 “没错,我的命是值钱,但你却拥有钱买不到的自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伸手过来轻推一下她的头说。 “你……” 耿梨被这举动吓了一跳。她摸着才被他触碰的地方,突然安静下来。 “还气我不说一声就跑到学校找你?” 耿梨转过头,望着窗外没说话,心却止不住的狂跳着。 “没有先打电话是我不对。因为我早上才刚从香港赶回来,一连忙了几天,直到刚刚才有空,sorry。” “你干嘛道歉,我又没怪你……” “我答应要打电话给你,一直没打……你等到生气也是正常的。” “谁说我在等?对你们这种人说的话,我向来不放在心上。”她紧抓背包,扯着谎。 “我们这种人?” “男人啊。”耿梨发现自己的语病,赶紧找个说法敷衍过去,“男人说的承诺起码得打对折。” “看不出来你对男人挺了解的。” “听多看多自然了解。”她用世故的口气说:“男人都是单细胞动物。” “哈哈……”欧阳涉一听,立刻放声大笑。 “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掩饰自己泛红的脸。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收起笑声,迷人的笑意却依然停留在他嘴角,“你把我形容得也很贴切。” “什么?” “我行我素、作风强势,想想……我确实是如此。” “你别在意,我常常口无遮拦,所以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我不介意。”欧阳涉看看她,“那你也不生气了?” 耿梨尴尬地笑笑,坦承说:“是我自己的问题啦,我不喜欢被人注目的感觉。你这样突然出现,我会成为同学八卦的话题。” “就算没有我,你还是很引人注目。” “我?有吗?”耿梨拉拉马尾,不自觉的缩起身体。 “嗯,是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 “你真会说话,难怪女人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我从不说甜言蜜语,我只说实话。而且我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从没用任何手段,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车子又在红灯前停下。耿梨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他凝视自己的目光。 她浑身发热,仿佛感觉自己在那股魔力的注视下,成为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欧阳涉也没有移开目光。 在等待红灯的片刻中,他已经从她的双眸窥见他想得知的一切。 就某方面而言,她算涉世未深,尤其是男女情爱,要不她怎么敢用那毫无防备的眼眸望着一个男人?难道不怕…… 欧阳涉望着那两片红唇,忍不住凑近。突然身后连续的喇叭声把耿梨吓了一跳,她赶紧转过头去,欧阳涉只是摇头,继续将车往前开。 “我看这样吧,为了补偿我的突然到访,今天我请你到夜市大吃一顿。” 耿梨盯着窗外,嘴角浮现甜甜笑意说:“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欧阳涉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算是默认。 夕阳的金澄光束透过玻璃,洒满了整个车子。欧阳涉沉醉在这宁静且充满喜悦的气氛中。 他可以不去揣测对方心意,不必谨言慎行,忧心自己的决定会少赚几亿。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是因为她吗? 这或许有些荒谬,甚至有点儿戏的意味,但他想要她的念头却是肯定的。而他一旦确定目标,便会立刻展开行动…… 第四章 欧阳涉现在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在耿梨面前,让她带着他吃遍各地的路边摊。偶尔,欧阳涉也会带她到五星级餐厅品尝美食,顺便让她多看看每个餐厅不同的营运风格。 这天,耿梨一下课使奔出校门口,往约定的转角处走去。 她转过弯,刚好看见欧阳涉的银色房车驶近,她正要迈开脚步走过去时,另一侧的门突然打开,从车里走出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 欧阳涉也下了车,打开后座提了两袋东西出来。随即,女人绕过车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方的亲吻欧阳涉。 耿梨愣住了。 那女人离去前还颇不舍的拉着欧阳涉的手,走开之后还频频回顾。 欧阳涉挥挥手,靠在车头点了根烟,耿梨这才回神过来,觉得自己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身穿廉价t恤和牛仔裤的自己,怎么能跟那一身名牌,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相比?而真正能跟欧阳涉走在一起的,就算不是成熟美艳型的女人,也不会是像她这样的人。 她突然觉得心灰意冷,下一个念头,便是立刻走开。 早看到她在对街发呆的欧阳涉,见她突然转身离开,立刻追了上来。 “耿梨!” 不管欧阳涉怎么喊,也不管他已经走到身后,耿梨依旧径自往前走,不理会他。最后,他只好伸手拉过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有东西忘在学校,我想回去拿。”耿梨别开脸不看他。 “我的车在那里,先上车,我载你过去。” “嗯……”耿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到底怎么了?” “没有,算了。反正放在教室同学会帮我收,明天再拿吧。” “真的没关系?” “嗯。”耿梨摇摇头,“没关系。” 两人往停车处走去。分别上了车坐定之后,耿梨一改平时的开朗,沉静许多。 欧阳涉知道她有心事,却决定暂时不理,先将车子掉了头。 耿梨发现他走的是反方向,于是问:“不是要去西区,你怎么往这开?” “我突然想吃士林的大饼包小饼。” “现在才四点多,夜市还没开呢。” “那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耿梨从他眼角的笑,知道他是故意安排。既然如此,她干脆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先到诚品一趟,我想去买几本参考书。” “好。”欧阳涉点点头,将车子转往敦化南路。 夕阳澄黄色的阳光,透过树荫落在车子的玻璃上,也映在耿梨那张纯净的脸庞。欧阳涉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次,忘情的将视线投射在她脸上。 忽然他惊觉,两人虽然互动频繁,但对她的背景似乎还不很清楚。“耿梨,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你的家人?” “啊?他们都在南部。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突然竖起防卫心,反问他的动机。 “我只是好奇。” “喔。”耿梨简单地将自己的状况叙述了一遍,不过隐瞒了部分事实。 “他们放心让你一个人生活?连生活费都要自己赚?” 这是他们让我离开的条件。我爸说,如果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就乖乖待在家里,过他们安排的人生。” “安排?” “嗯,他们帮我安排了一桩婚事,要我嫁给一个有钱人。” “看不出你父母的观念这么传统。”欧阳涉有些惊讶。 “在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交易。”她转过头,若有所指的望了他一眼。 “交易?我不懂。” “我爸经营的是一家小公司,能跟有钱有势的家族攀上关系,对我们将来的发展也有好处。” “这不等于是在卖女儿?”他难以认同的皱眉。 “别说得这么难听,人家也是年轻有为,算得上是商界名人,严格说来,这桩婚事是我家高攀了。” “话不是这么说,感情的事一旦跟金钱、权力、地位划上等号,就不可能有幸福可言。” 她转回脸望着前方继续说:“所以我不要,就算过得再苦……我只要自由。” “所以你就跑到北部来生活?” “嗯,这是我的选择,所以过得再苦、再累,我都甘之如饴。” 欧阳涉转过头来看她。当望见她眸子里的倔强时,他不由得一阵心疼。 他将车子慢慢靠往路边,耿梨不禁疑惑,“怎么停车了?还没到啊。”话才说完,欧阳涉的唇便已覆上她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耿梨无法反应,只能静静感受他唇上的温暖,带给她阵阵的眩惑。 “你是我看过最勇敢的女人。” 他说完,又依恋的亲吻她的脸颊。 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诚品,欧阳涉主动牵着耿梨的手走进书店。 看着他今天的穿着,她想起好几次出门,他都刻意穿着简单,以配合她的平民穿着。但即使这样的细心体贴深深感动她,她脑子里还是挥不去那美丽女人的身影。 因此一进书店,她就抽回自己的手,往内部走去。 而好多年没享受这种轻松自在的欧阳涉,则心情愉悦的在各区逛着。 半个小时后,他找到了耿梨,悄悄走到她身后,陪着她一起看。 “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他突然靠近她的耳朵说话,把她吓了一跳,“有没有搞错?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啊。”她将书捧在胸前,往下一个柜子走去。 欧阳涉跟过来,想听听她的解释。 “不是吗?多少人一辈子汲汲营营,也没办法爬到你今天的位于,你竟然还不知足。” “先别说我,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耿梨低着头,随手翻着一本厚重的书,“我想到英国去念书。” “你想念什么?” “当然是观光和旅馆管理。” “你想念bournemouthuniversity还是brightonuniversity?” “你怎么知道?这两间学校都是我想申请的。”耿梨惊讶的望着他。 “我好几个同学都在那里念硕士,毕业后留在英国工作的也不少,教授我也认识几个。” “嗯,那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再问你 。” 欧阳涉见她有意避开,于是追问着:“在那念书要花不少钱,吃住两年的花费少说也要上百万,像你这样打工赚,就是三年也赚不到。” “我知道,所以我还是先等毕业再说。只要存到三分之一,到那儿半工半读也行。”她毫无畏惧,信心满满的说:“总会有办法的。” 耿梨直起身,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欧阳涉突然抓住她,“你的梦想很美,但跟现实差距太大了。不切实际的梦想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这是我的问题,不用你操心。”她挣脱他的手说:“不是人人都像你,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需为钱烦恼。总而言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实现。” “没有一技之长,家里也不给你任何帮助,你要上哪筹这些钱?”他一针见血。 耿梨一时答不出,只能僵持着不说话。 “我帮你。”他突然冲口而出。 “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不只是出国费用,从现在起……你所有的生活开销都交给我负责。” “不可以!”耿梨脸色骤变,断然拒绝:“我跟你的关系除了老板和员工外,顶多只是普通朋友。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这还用说?谁会花上百万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身上?” “这算得上是一项长期投资吧。” “我既不是商品,更不是一块会增值的土地,在我身上投资,你得不到任何回报。”耿梨看看表,转身朝收银台走去,“懒得跟你说,我去结账了。” 欧阳涉上前一步,抢过她手上的书说:“我来结,你去门口等我。” “不用了,我的东西我自己付。” “不要跟我争了,到外面去等。” 他将信用卡递给收银小姐,那强势的态度让耿梨不得不妥协。 结完账,欧阳涉把包好的书塞进她手里。直到上车,都没再说话。 引擎一发动,耿梨低头看着手上的书,“其实你不必这样。”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他面无表情,语气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温柔。 “在你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我而言……”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的作风一向如此。该做的、想做的,只要值得就勇往直前,毁誉由人。” “你从不顾别人的感受吗?” “我没时间想那些了顾虑太多什么事都做不了。而且只要不犯法,有什么好考虑的。”他发动车子,慢慢朝士林方向驶去。 “可是……不是谁都喜欢接受别人施舍。用自己的力量去做,虽不一定会成功,但获得的成就感不是钱买得到的。” “你说的是自尊、面子……这些事?”他转过脸来,冷冷看着她,“你觉得我在施舍你?” 耿梨点点头。 “我都说这是个长期投资,你学的是饭店管理,而我正打算在内地投资旅馆和饭店,或许你将来派得上用场。这么简单的逻辑你都想不通?” 耿梨转过头来,对自己扭曲他的用意感到歉疚。 “我哪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想包养你?” “我没说……”嘴上否认,但霎时泛红的脸却替她承认了。 他望着她红霞般的双颊,若无其事的问:“若我真这么想,你会答应吗?” “要是我愿意让人包养,又何必拒绝父母安排的婚事?”耿梨反驳。 “但我可以给你百分之百的自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干涉。”他故意逗着她说:“这可跟嫁给不喜欢的人完全不一样。” “说得这么好听。花这么多钱能什么都不用做?”耿梨扬着下巴。 “你能做什么?”欧阳涉反问。 “我……”耿梨羞恼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你把我当什么?” “女人。” “就像刚刚那个女人一样?她也是被你包费的?”他毫不考虑的回答让她十分生气,因此什么都没想清楚便脱口而出。“像她那种高挑的美女跟你总裁的身份才相配,你不要再拿我寻开心。” “高挑的美女?”他刚刚一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直到这时才猛然想到刚才送走柔筝那一段。看她这么激烈的反应,想必是看到两人亲吻的画面了。 耿梨的嫉妒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骄傲。在一处红灯前,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在我的调教之下,不出丰年……你会比她更美。” “不必了,我喜欢自然美。”耿梨赌气似的把头别向窗外,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前都没说话。 当车停好后,欧阳涉却坐在位子上不动,也不把车门的锁打开。 耿梨呆坐了一会儿,发觉气氛越来越尴尬,正想转头询问,欧阳涉却突然靠过来,凑近她的脸问: “或许大多数人认为那才是美女,但我却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懒得看?那你们还亲热的拥吻?”她讽刺的回嘴。 话才说完,就立刻被他的唇给封住。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强烈,让毫无准备的耿梨几乎缺氧。 她本能的退缩,开始扭动身体。但欧阳涉有力的双臂却紧紧环住了她,不让两人之间留下任何空隙。 那坚硬的胸膛轻易地摧毁了她的防御,当他湿热的舌尖温柔的爱抚她的时,耿梨忍不住发出屈服的呻吟。 欧阳涉突然停止动作,但是她的小脸仍被他捧在手心,红透的双颊也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你怎么……” “对我而言,这才叫亲热的拥吻。” 听到他话语间夹带胜利的笑意,耿梨羞愧的猛撤门把,“快开门!” 欧阳涉不想勉强她,于是按下门锁,但在耿梨开门的一刹那,他对着她的背影宣示道—— “耿梨,你是我的,我绝不会放弃的。” 事情发生一个星期了。 表面上,欧阳涉一如往常的忙碌于工作中,看起来仍然神采奕奕;但私底下,胸口却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耿梨。但是该怎么取得治好自己病症的解药,他就得从长计议了。 这天,是欧阳涉答应宴请顾家人的饭局,地点就定在欧阳家位于信义区的一幢上亿豪宅中。 除了顾氏夫妇和顾柔筝盛装赴宴外,当然还邀请了一些商场上合作多年的伙伴和两家共同的好友。 虽然是在自宅设宴,但是欧阳涉一点也不马虎,不但从饭店将名厨请到家中烹调美味的法式料理,还请了兆罄的乐团好友来现场演奏,让受邀的宾客得以在优美的环境下享受美食。 餐桌上融洽热络的气氛,延续到饭后。宾客们从政治、经济,谈论到历史、艺术,但无论话题怎么转,总还是会再回到主角欧阳涉身上。 会场整晚充斥着顾父开心的笑声,在欧阳涉的母亲应和下,两老似乎对促成欧阳涉和顾柔筝两个孩子的婚事有了初步共识。 “欧阳啊。”顾父拍着欧阳镐的肩,略带醉意的说:“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儿子。” 他才说完,一旁的柔筝立刻抗议:“爸,你这话说的真不公平,难道我这个女儿就不好吗?”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女儿好……但女儿要是能嫁个金龟婿更好,你们说是不是?” “爸……” “怎么,害羞啦?哈哈……” 不仅顾父笑,一旁的长辈也跟着笑起来。 面对这近乎明示的话题,欧阳涉依然神色自若。但他却不想让话题继续发酵,于是主动带柔筝到顼楼的花园坐坐。 两人搭乘电梯相偕来到顶楼,推开门,立刻有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进门处的矮阶是由天然的石块铺砌而成,放眼望去,无论是阶梯似的花架、温室,还是漆成白色,专供藤蔓植物举爬的棚架,都看得出规划设计的用心。 循着石板铺成的小径,欧阳涉走到石墙边的藤椅坐下。 柔筝紧跟在后,但却倚着栏杆,右手抓着垂落胸前的发尾,像欣赏一幅画似的看着他。 “你都这么寡言吗?我记得小时候你老爱抓着我说话,而且老爱霸着我,不让别的男生接近呢。”柔筝想借着儿时记忆拉近彼此距离。 没想到欧阳涉的反应却异常冷淡。“是吗?小时候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抬起眼,昏暗的灯光使她艳丽的五官更加诱人、妩媚。 那弯细的眉,盈盈顾盼的明眸和细薄的唇,在娇甜嗓音的烘托下,散发出十足的女人味。 观察了一阵子,顾柔筝见他没有行动,于是主动靠过去,大方倚着他。 “我在美国听了你的事,就很想亲眼见见你这个传奇人物。” “希望我这个‘传奇人物’没让你失望。”他冷淡地闭上眼。 他将手臂攀上椅背,柔筝以为这是个暗示,于是立刻依过去送上一个吻。 她的手在他胸膛挑逗似的抚摸,丰唇释放着任他子取子求的讯息。当她将舌尖送进他口中时,欧阳涉没有拒绝。 他接受她的挑逗、撩拨,但身体却像颗石头般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不想,更不是他刻意压抑或掩饰,而是他所有的思绪全都被耿梨的影像给占满了。他越想驱散,她的形体就越加明显,最后甚至达她唇舌的触感都清晰可及。 他猛然睁开眼,刚好柔筝正想大胆的将手往他双腿之间探去。欧阳涉意识到,立刻伸手阻止她。 “怎么啦?”摸着他的唇,柔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渴盼。 “可能酒喝多了,头疼。”他用手背抹去唇上的味道,将脸别向另一边。 “要不要我们先回房间?我有个比药还有效的止痛方法喔。” 他冷冷一笑,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柔筝也笑,但眼底却隐含着得不到欧阳涉青睐的不甘。没想到这男人的风采不但如传说那般令人着迷,那张冷酷俊美的脸庞更足以让人心跳加速。 “我这么多年没回来,台北真的变了好多,什么时候有空,你带我到处去看看好吗?” 她边说边倚靠上来,欧阳涉这次却用起身的动作明白的拒绝她。 “怎么?你对我这么冷淡,莫非……是有了女朋友?” “没有。” 他不甚满意这个回答,但这是事实。虽然他脑中满是耿梨,但由于她的态度,两人的关系始终停在朋友阶段。 柔筝听了他的答案感到很开心。“你知道……我这次之所以跟我爸妈回来,除了要谈两家合作投资的事情之外,其实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欧阳涉倚着墙,点了根烟,意兴阑珊地望着远方,“这‘重要的事’不会跟我有关吧?” 她看出欧阳涉已经猜到老人家正积极为两人的婚事张罗,于是一改先前的态度,故意装出一脸的不在乎,想借此拉抬一下自己的身价。 “想想真好笑,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他们竟然还有这种封建思想,想为儿女们安排婚姻。” “这做法虽然传统保守,但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却是必须的。”欧阳涉表情认真的回应。 “你也这么认为?”柔筝提醒自己不要显露太多的喜悦。 “父母安排不见得是坏事,毕竟,恋爱和婚姻是两回事,恋爱是高兴就好,但婚姻却得重视门当户对,因为这关系到两家未来的发展。” “真意外会听到你这么说,你不像是会轻易屈服于人的人。” “这不算屈服,我现在全部心力都投注在公事上,这些事就交给我母亲去处理,我相信她的眼光。” 柔筝见胜利在握,忍不住露出微笑。 “可我偏偏不吃这一套。”她骄傲的说:“要是连选丈夫都不能作主,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欧阳涉缓缓吐出口烟,隔着白雾看着她,“听你这么说,你似乎不赞成被人安排婚事了?” “嗯。在美国听到的时候,我就已经拒绝了,不过……” 她正要解释自己在看见欧阳涉之后便已改变心意,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欧阳涉打断—— “那太好了。”欧阳涉熄了烟,转过身面对她,“刚刚我只是在试探你,我早知道你不会是那种听任父母安排的传统女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柔筝睁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他。 “其实我也对被人安排的婚姻深恶痛绝。只要我们有这个共识,老人家那就交给我来解决。” 欧阳涉轻拍她的手臂,就像是对同性的朋友一样。 柔筝呆愣半天没回神,她没想到欧阳涉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令她气愤的是——欧阳涉毫不掩饰被她拒绝后的如释重负! 柔筝一想到好好的事被自己弄砸,心情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看到欧阳涉准备下楼,她不死心的又问:“你拒绝婚事不是因为我?” “跟对象无关,是因为我向来不接受安排。”他编了个谎,不至于让柔筝太难堪,“不过还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表达你的意愿,我就会直接拒绝,这样对两家交情和未来的合作都会有影响,所以……真谢谢你帮了我一大忙。走,我们下去吧。” 他轻拍她的肩,随即带着愉悦的神情穿越花园往门口走。 柔筝站在那,胸口那把无名火已经快把她给烧透了。 但是她能怪谁?是她自己将父母铺好的桥给拆了,连后路都没有预留。 在离开花园的同时,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反正刚刚说的话只有他们俩听见,就算她反海也没人知道。于是她追上去,在进屋前拦下了欧阳涉。 “阿涉,我刚刚想到……拒绝订婚这件事还是先别说好了。” “为什么?” “反正我们已经有共识了嘛。” “可是这种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欧阳涉对她的动机存疑。 “我只是不想一下子让我爸妈太失望,但你放心,我会用婉转的方式让他们还有伯母了解的。交给我吧。” 欧阳涉想了一下,点头答应。 柔筝见事情稍稍有了转圜,这才笑了。 当两人同时走进大厅,柔筝看到每个人眼中欣喜的神情,还有对他们俩的赞美,她就越清楚自己不能放手。 得到了初步的结论,心中的愤怒也稍稍平复。 她挺起胸,拨拨垂落肩头的发丝,莲步轻移的往楼下走去。 第五章 “耿梨,你又在发呆了。” 尹突然走到她身后,指着刚走进餐厅的客人说。 “喔!对不起,我马上去。”耿梨低着头,抓了菜单迅速领客人到座。 在将菜单送进厨房后,尹在门口拦住了她。 “你是学校压力太大,还是家里怎么了?这一个多礼拜来,老是这样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她连忙鞠躬道歉,然后就想闪开。 尹先伸手拉住她,然后轻拍她的头说:“我找你不是要你道歉,是要听听你的心事。” “我没有心事啊。”耿梨忙否认。 “还说谎。我记得上回你还说你跟总裁出去过,这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你别乱猜,不是……”这一次,她又再度被自己泛红的脸颊出卖了。 “你还不说?还是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 “不是啦……唉!” 耿梨无力的靠在墙上,撑了一个多星期的意志力,在尹的柔性攻势下,完全崩溃。于是她一五一十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听完之后,尹脸色凝重,一句话也没说。 “尹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耿梨无助的说:“我知道我该忘了他,这几天我也这么欢自己,但是……越是压抑对他的思念,我就越想他。这几天……甚至作梦都梦到他。” 尹确定她已经坠入情网了,但却什么也没办法说。因为这可不像一般人谈恋爱这么简单,毕竟对方是富可敌国的大集团总裁接班人。 要是她早知道这件事,绝对会反对到底,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尹姐,你别看着我不说话,到底该怎么办啊?” “耿梨,你跟他真的除了亲吻什么都没做?” “当然。”她肯定的回答。 “那好,等今天下班,你到我家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对策?有这么严重吗?” “开玩笑,恋爱就跟作战一样,不是凭着一股喜欢扑上去就行,当然得拟定作战计划,而且你的对手这么厉害,更要好好从长计议了。” 耿梨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跟着点头。 “好啦,先出去专心上班,晚上再说。” “嗯。” 因为找到了可以倾诉和商量的人,耿梨的心稍稍定了来。带着这心情才刚走回餐厅,一个身影又让她的心情跌回原点。 “您好,欢迎光临。”她微微欠着身子,对关兆罄点点头。 但关兆罄一时没认出她,直到落坐点完餐之后,才想起她是那晚被拿来打赌的筹码。 “你还是学生吧?”兆罄趁她铺餐巾和放置力又时询问。 “嗯。” “对了,你……”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说了声抱歉,他立刻接了起来。“喂,阿涉,你在哪?” 听到他喊欧阳涉的名字,耿梨立刻呆愣在桌旁。 “我啊,我正在皇后酒店吃饭。” 兆罄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尴尬的转身离开。 刚好这时,她又听到关兆罄说:“嗯,你要过来?好啊,我等你。” 话才说完,旁边立刻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一转头,刚好看到耿梨撞到了正要端汤上菜的服务生。 “对不起……”她立刻踏下身去,捡拾地上的碎片。 赶过来的尹正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啊!” “糟了,流血了。”尹拉她站起,抓了空桌上的餐巾按住伤口说:“先到休息室去擦药。” “经理,对不起。” “先别说了。” “你啊,还真该好好训练一下,别老是撞翻盘子伤到自己。”兆罄突然冒出这一句。 耿梨低头不语。 尹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交代身边的人:“快把这里清一下,我带她去擦药。” 兆罄被瞪得莫名其妙,却对这女子留下深刻印象。 二十分钟后—— 欧阳涉一到,目光便在餐厅内搜寻耿梨的身影。 “哎,你吃什么?” “不了,我吃饱了。” “吃饱?那你还来做什么?” “一阵子没见面聊聊,难得我今天有空。” “对了,你来得刚好,我正想找一天把演奏会的邀请团送过去给你。” 欧阳涉这才想起这是即将移民的兆罄,在台湾最后一场的演奏会。 他接过银色的邀请函,突然陷入沉默。 “怎么啦你?几天不见,好像变得怪怪的,你有心事吗?” “我怎么可能有心事,别瞎猜。”他看着邀请函,做了意外的要求,“能不能……多给我一个位子,我想带个朋友一起去。” “当然,那有什么问题。”兆罄嘴上没问,但心里可是好奇极了。 这时,尹礼貌的送上水杯和菜单,欧阳涉只点了杯咖啡。 她一走,兆罄立刻低声说:“你这饭店经理看来挺凶的。” “尹?她凶不凶我不知道,不过她的领导能力很强,下属和客人对她的评价都不错,所以我想把她调到上海。”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上回那个服务生打翻了汤,她的危机处理就不错,刚刚也是。”兆罄边说边点头。 欧阳涉好奇追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上次那个服务生啊,她又撞了人,把汤给打翻了,而且还弄伤了自己。” “什么?”他故作镇定的压低声音,望了正在跟员工讲话的尹一眼。 “就在我跟你通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事,是那个尹送她去上药的。” 欧阳涉迟疑了两秒,起身往尹走去。 “尹经理。” “总裁,您需要什么吗?”被打断谈话的尹快速转过身来。 “她呢?嗯……我是指耿梨人呢?” “她在休息。”尹避重就轻的说:“我想她不希望被人打扰。” 欧阳涉没理她,绕过她直往员工休息室走去。 不明就里的兆罄也跟上来,站在尹身边问:“他到哪去?” “总裁的行为我无权过问。先生,麻烦请您先回座,我们要上菜了。” 兆罄不知怎么,就是对尹的要求无法拒绝,于是乖乖的被请回座位上去。 匆匆来到员工休息室的欧阳涉,急得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耿梨!” 正站在窗前发呆的她,被人这么一叫吓了一大跳,转头发现来的竟是欧阳涉时,双颊立刻泛红。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我没事。”她将手背在身后,紧贴在个边。 “如果没事干嘛怕我看?快把手伸出来。快!” 命令得不到回应,他索性上前双臂一环,轻易的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 他仔细检查两只手上的包扎痕迹,但找遍了,也只发现左手食指贴着人ok绷而已。 “我都说没事了。”耿梨尴尬的想抽回手,但欧阳涉却趁这难得的机会,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不要这样,这里是员工休息室,随时会有人进来。” “这是我的地方,谁敢管我在这做什么?”不管耿梨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放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绝不会放弃。” “不可能!” 欧阳涉皱起眉头,将她拉出他的怀抱,仔细审视着她。他不仅诧异她毫不迟疑的拒绝,还有她说话时的冷淡语调。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想找的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将不会是我,所以即使只是做朋友,我觉得都没有必要。” “我没有要你当我的朋友,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不可能!我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耿梨推开他,却不知该往哪躲。 “两情相悦怎么能说出卖?”他极有自信的为两人的关系下了注解。 “谁说我……你不要一厢情愿!” 耿梨决定离开休息室,彻底避开他。但没想到欧阳涉比她快了一步,不但将门锁了,还将她拉回沙发上。 “你再这样我要叫了!”耿梁大声说。 “如果真是我一厢情愿,你就叫吧。” “你……” 欧阳涉不受威胁地靠近她,强势地将她锁在怀里。他先用唇轻轻摩擦着她的,仿佛不想太快尝到得之不易的美好。 耿梨在他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紧抿着唇,像个准备受死的囚犯一样,不再挣扎。 “睁开眼看我!耿梨。” 耿梨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欧阳涉见状,不禁恼火地将她放倒在沙发上,身体即刻压了上去。 当厚实的胸膛抵上她,两人同时感受到一股电流传遍全身。欧阳涉再也按捺不住火热的欲求,低头便给她一个炽烈而直接的吻。 耿梨倔强抵抗他强势的索求,紧咬唇齿不让他的舌尖探入。但欧阳涉不肯放弃,在温柔而持续的攻势下,他逐渐卸除掉她的武装…… 开始的粗暴和激烈,在柔情的交流之后,渐渐舒缓下来。当灵魂的渴求渐渐转化成身体的渴望时,他情不自禁的依在她耳边诉说:“耿梨,我要你。” 她突然瞪大眼直视着他,随即推开他,坐起身来。 “你到底在躲什么?我们对彼此的渴求明明那么强烈,你为什么还在抗拒?明知道我诚心诚意想帮助你,却偏偏要扭曲我的心意,为什么?” 耿梨边整理微乱的发边说:“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你铺的那条……当初我放弃了,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欧阳涉稍稍听出些许端倪。原来她真正的心结是在当初离家的原因上。 就在两人陷入沉思的片刻,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耿梨想起身开门,欧阳涉却拉住她,“你的未来和人生由你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好朋友下个月有个演奏会,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可是!” “答应我。” 耿梨拗不过他的请求,终于点头答应。 这时,门外的人越敲越急,欧阳涉这才松手,让耿梨去开门。 尹和关兆罄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外。 “你没事吧?”尹看看她,又看看屋内的欧阳涉。 “没事。” 耿梨低头走出了休息室,尹紧跟在后。而同行的关兆罄则快步的走进房门,坐在欧阳涉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她……”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啊,你不要吊我胃口了。” 欧阳涉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用嘴角那抹神秘的笑代替回答,然后便起身走出房间。 但是他在心里已经盘算好,得尽快找个时间,好好跟她父母亲谈谈才行。 “这就是今天开会的内容,细节我都整理好放在夹子里了。” “好。”欧阳涉看都没看,就把文件夹扔到桌子旁,然后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问:“那另外我要你去办的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说的“那件事”,就是耿梨的事了。 “喔,这事有点棘手。”助理秘书面有难色的说。 “有什么阻碍?” “这……我根据您给的住址亲自南下,才知道这住址和她其他资料全都是假的。目前我请了征信社调查,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欧阳涉没有再多问,“我知道了。你继续查,有任何新消息随时通知我。” “是。”助理说完便离开总裁办公室。 欧阳涉望向窗外,心里满是疑问。假资料……这小妮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突然,秘书敲了门进来。 “总裁,这是您的咖啡,还有关先生来了。” “快请他进来。” 欧阳涉绕过桌子走到沙发旁,兆罄刚好推门进来。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 欧阳涉过去拍拍他的肩,兆罄也握起拳头回捶着他。 “我要是不亲自来一趟,你什么时候才会良心发现想到我?” “胡说什么?” “我人都来了,你还不说?莫非要等到进礼堂才要告诉我‘你们’的事?” “我并无意隐瞒,只是时机还没到。”欧阳涉有所保留的说。 “这么说是真的?你真的开始行动了?” “嗯。” 兆罄意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接着又问:“你是认真的?” 欧阳涉才点头,秘书又来敲门。 “总裁,顾小姐来了。” “顾小姐又是谁?”兆罄望着他问着。 “是我爸朋友的女儿。”欧阳涉说完,转向秘书问道:“她来干什么?” “她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秘书答。 “好,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柔筝的身影已经翩然而至。 她穿着一件鲜艳的黄洋装,露出粉臂和修长双腿。走进办公室,见屋里有客人,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啊,sorry,我不知道你在跟人谈事情,打扰了。” “哪里……我不是客户,我只是顺道过来拜访一下而已。” 欧阳涉瞥了他一眼,似乎暗示他不需说这么多。 “你是阿涉的朋友?” “嗯。”他起身礼貌的伸出手,“关兆罄,我跟阿涉是老朋友了。” “你好,我是……” “柔筝她爸跟我爸是世交,所以我们从小就认识。她十五岁移民,上个月才跟着父母一起回国度假。” “本来是度假,但是住了一阵子,我还挺习惯这儿的生活步调,所以决定留下来了。” “那我俩还真没缘,我就快因为工作而移民到美国呢。” 欧阳涉不想让两人攀谈太久,于是转移话题:“秘书不是说你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 “喔!”聊起来我都忘了。”她打开手上提着的纸袋,拿出一件针织衫往他身上比着,“我刚刚去逛街买的,嗯—果真很适合你,颜色、样式都不错。” 欧阳涉拉下衣服塞回她手里,微愠的说:“你说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是秋天的限量新品呢。” “回去。”欧阳涉压低声音说。 柔筝看出他不高兴,尴尬的将衣服放回纸袋。 她对付男人自有一套方法,只不过这些技巧在欧阳涉身上都不管用,因为他总是直截了当拒绝,从不要心机。 虽然目前自己对他仍然束手无策,但她绝不放弃。 “那……我不打扰你们,我跟伯母约了吃饭,先走了。” 欧阳涉低头吗着咖啡,完全不理会她。 等她离开,兆罄立刻啧啧摇头。 “你对她太凶了吧?” “因为我不想引起任何的误会。” “你这种态度要误会也很难,不过……我看得出这女人很在意你喔。” “要不是看在两家交情跟合作的关系上,我根本懒得应付这种女人。” “这种女人懒得应付,那现在你都把时间拿来应付谁?” “你不要意有所指,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好吧,既然你不说,我也逼不出一个字。那么这样好了,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你说。” “演奏会那天多要的位子,是给她的吗?” “嗯。” 兆罄一听,立刻拍拍大腿微笑起身,“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你要走了?”他也站起来。 “嗯,我还要到乐团练习呢,再联络了。” 欧阳涉再次坐回沙发上。 兆罄说拭目以待,他也衷心期盼那天能够快点到来。 “你真的决定要去?”尹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冲着咖啡。 “嗯。”耿梨点点头,手中的又子随意翻动着盘里的意大利面,“既然答应,我就必须守信,而且……我也想趁这次机会彻底说清楚。” 尹端着两杯咖啡走出厨房,坐进沙发,“你不是说跟他没什么吗?既然没有纠葛何需说清楚呢?” “我!”耿梨不知自己留了语病,一时不知怎么转回来。 尹看了,忍不住笑出来,“别紧张,我是故意逗你的。虽然不知道你对他究竟用情多深,但我也觉得该说清楚。那种似有若无,纠结不清的感情最麻烦了,尤其他又是这种身份……” “尹姐,你觉得他不是好男人吗?” “好男人的标准见仁见智,有人觉得有钱就是好男人,有人觉得听话、体贴才算,而欧阳涉恰巧都具备了这些优点,更难得的是他还长得帅,你问十个女人,应该九个都认为是吧。” “那剩下的一个呢?” “最后那个女人只想做自己吧。”她喝了口咖啡说:“不过要是那女人我认识,我还会欢她一句。” 耿梨转过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啊,还会告诉她,门当户对也是幸福的要素之一。”她捏捏耿梨的鼻子说:“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看过太多悲惨的例子了。普通家庭的女人嫁进豪门,往往还没尝到甜头,就吃尽了苦头。你要想清楚啊。” “我懂……”耿梨没有往下说。 其实尹担心的都不是重点,所谓“门当户对”的问题也不存在,因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全在于她。 只是……如果她真的接受他的爱,她要如何面对父母,还有自己当初的坚持呢? “发什么呆啊?”尹看出她的犹豫,于是换个方式说:“其实就算没有门当户对的问题,嫁人那样顶尖的豪门还是得吃苦。” “怎么说?” “你知道想嫁入欧阳家的名千金有多少?光是听过的,我的十根手指都不够算。我还记得去年有个什么集团的总裁,想把女儿嫁给他好挽救破产的危机,结果还不是被拒绝了。” “我也听说了。”耿梨脸色泛白,不敢正视尹的眼睛。 “我还亲耳听到欧阳夫人在餐厅对朋友说,欧阳涉知道母亲擅自作主安排相亲,气得大发雷霆,不但当场拒绝,还发狠撂下话,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收购到那个集团呢!” “什么?”耿梨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件事虽然没上报,但是稍微有接触商场的人都听说了。也因为这件事,让那些对欧阳家有企图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了。除了……” “除了什么?” “最近有个从美国回来,顾氏集团总裁的女儿顾柔筝,常常跟欧阳夫人到餐厅吃饭,听说……是回来订婚的。她长得挺艳丽的,老人家似乎也挺喜欢她的呢。” “是吗?” 耿梨握着那杯渐渐失去温度的咖啡,仿佛捧着自己失温的心。 一切的犹豫都在瞬间消失,听完所有“真相”的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六章 耿梨一走出公寓大门,坐在车子里的欧阳涉立刻下车,迎上前去。 她身上那真丝质料的藕色礼服,熨贴着她完美的身体曲线。脖子上那条水钻颈链,尾端沿着光滑的背脊垂落腰际,将她衬托得更加迷人。 “我的眼光果真没错,这件衣服太适合你了。我请人专程从巴黎空运来台,确实值得。”他走近,握住她戴着手套的手,从头到脚细细端详着。 “演奏会结束之后,我会把它还给你。” “你不喜欢?”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占为己有。” “只要你开口,我能给你所有你要的东西。” 这话从欧阳涉的口中说出来,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但耿梨只是望着他,什么也没回应。 “你今晚真美。” 为了怕弄坏她唇上的口红,他按捺住想吻她的冲动,只在脸颊印了个吻,随即上车,赶往目的地。 这一夜,国家音乐厅座无虚席。 两人一走进会场,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当在首排的贵宾席坐定后,耿梨才发现身旁坐的,都是在电视媒体曝光率极高的政商名流。 但欧阳涉坐在其中,怎么看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演奏会准时开场。 在“史特拉文斯基——春之祭”的序曲开场后,九十分钟的音乐飨宴让满场听众如痴如醉。 会后的酒会上,主角关兆罄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系在欧阳涉和他身边那个神秘的美丽女子身上。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堆人,兆罄立刻端着酒,兴奋的朝他们走去。 “你好。”兆罄转而望向欧阳涉,“这位是……” “她是耿梨。”欧阳涉介绍着双方:“这位是名小提琴家关兆罄,也是我的拜把哥儿们。” “你好。”耿梨点头致意。 兆罄走近后,才认出这个小美女就是皇后酒店的女服务生。“我们见过。” “嗯。”耿梨点头承认。 “阿涉,你……”兆罄睁大眼,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是眼神已经充分表明自己的惊愕。 但欧阳涉却视若无睹的拍着他的肩说:“兆罄一结束演奏会,就要移民美国,展开他颠沛流离的日子。” “别听他的,我是去世界作巡回演出。” “真佩服你,我从不知道古典乐这么好听。”耿梨笑说。 “你喜欢,我可以介绍你听些人们的。” “真的?谢谢你。”耿梁开心的望着欧阳涉。 “你知道某个大集团的总裁,一听古典乐就会睡着。”兆罄笑着说。 “你这分明是在说我嘛。”欧阳涉斜睨了他一眼。 “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干嘛对号入座?”兆罄回嘴说。 “好……算你狠。” 两人这样斗嘴不是第一次,但是在外人面前,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而且言谈间,欧阳涉不但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达难得一见的笑容都不时挂在嘴角——只是视线几乎都停留在耿梨身上。 兆罄已经不需要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了。 在三人聊天的当中,还是不时有人上来敬酒、拍照。为了不影响兆罄应酬,欧阳涉决定先带耿梨离开。 “等我一下。”兆罄对采访的记者点头致歉,随即拉着欧阳涉往旁边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有话明天再说吧。”欧阳涉轻拍他的手说。 “好,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认真的吗?” 欧阳涉看着耿梨,肯定的点点头。 “你……你要考虑清楚,她只是……”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了,先去应付那些记者吧。” 兆罄点点头,技着他的胸口低声说:“明天,我们约个时间,你要从头到尾跟我说清楚。” “ok,明天见。” 欧阳涉轻拍他的背,然后牵着耿梨步出宴会厅。 看着两人甜蜜离去的背影,关兆罄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在好友眼中看到从没有过的笃定,看来他这次是认真了。 看到好友觅得真爱确责令人开心,但这喜悦可能不会持续很久,因为随之而来的家族、父母、家世背景等等问题,才是两人考验的开始呢。 两人一坐上车,耿梨就对司机说:“麻烦你送我回家。” “等等。陈叔,别听她的,你先开车吧。” “你……” 欧阳涉脱下西装外套,脸上弥漫着沉郁的神情。因为她那句话,刚刚美好的心情全被破坏了。“还是迭我回去吧。”耿梨坚持。 “今晚……我本来不打算让你回去的。” “什么?”耿梨听出他话里的暗示,霎时红了脸颊。 欧阳涉倚靠过来,耿梨以为他下一步会吻她,但意外的……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做。 “你到底是谁?”他忍住想吻她的冲动,低声问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是从南部上来求学的?真的是为了赚学费而打工的?” 耿梨惊讶的转过头去,差点碰上他的嘴唇。她立刻将头往后缩,没想到欧阳涉先一步伸手将她的脸捧在手心里。 “说!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耿梨鼓起勇气推开他,但是没地方躲的她只能做困兽之斗。 “‘与我无关’?到这时候你还敢说与我无关?!” “事实如此。” 欧阳涉突然收手将她拉近,攫住她的唇。 他唇齿间残留的酒香透过舌尖感染了耿梨,她情不自禁的轻启双唇,承接地灌注的热情。 她的脑袋提醒她要拒绝,但身体却完全臣服在他的温柔之下。 欧阳涉的舌尖在她口中探索、爱抚……渐渐地,光是这样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她是如此美好,身体也毫无防备的召唤着他……他开始加重舌尖的力量,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狂野、猛烈的占有。 他的手从颈肩滑落到她胸口,在轻触到她胸口的一刹那,他清楚感觉到她微微的颤动。 “嗯——”欧阳涉不肯歇手,依然封住她的唇,耿梨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抗议这温柔的折磨。 当他的手肆无忌惮的顺着她滑嫩的肌肤,往大腿之间探索时,耿梨被这前所未有的快感吓到了。 虽然沉浸在这甜美的境界让她着迷,但理智还是战胜了贪恋。 尹说过的话也在这时钻进脑海,于是她一鼓作气,用虚软无力的手推开他,并大声叫着:“不要!” 这叫喊不仅让欧阳涉停止了动作,也让司机放慢车速停在路边。 “陈叔,没事,继续开吧。”欧阳涉挪回自己的位子,整理微皱的衬衫。 耿梨也狼狈的从座椅上撑起身体,轻拢纷乱的发。 “对不起。”欧阳涉伸手过来帮她拉好衣服。 当他想顺势轻抚她的脸时,耿梨却躲开了。 “我不是色魔,我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欧阳涉语气僵硬的说。 “别为自己找借口,一个绅士是不会做出这么卑劣的行高。”耿梨毫不留情的指责。 “卑劣?”他转过头,瞠视着说:“一个男人想得到他爱的女人不是卑劣,而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上帝赋予男人的权利。”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暴行找借口。” “当我吻你、抚摸你的时候,你有太多机会可以说不,可是你却什么也没做。” “你胡说……” “耿梨,承认自己的感情有这么难吗?” “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要的只是我的身体,你对我的渴望不过是尚未征服的好奇罢了,那根本不是爱。”耿梨理智的分析道:“如果我今天跟你上了床,没多久……你就会腻了,把我一脚踢开。” “这是谁说的?”他隐含怒意的问。 “这种事不需要人说,我自己有能力分析判断。” “你的判断能力还需要留级重修。” “你说什么?”耿梨听出他的嘲笑,于是生气的转开脸。 欧阳涉再次将身体挪近。但这次只是将她揽进怀里,然后在她的额前印上一个吻。 “我知道你写在履历表上的资料除了名字,其他全都是编造的。” “你!” “无所谓。”他深邃的眼眸几乎把她看穿了,“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就算犯法,我都会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所以……你再也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那顾柔筝呢?你要怎么对你的未婚妻交代?” 欧阳涉”听脸色骤变,尤其耿梨那质问的眼神,让他更不舒服。 “你从哪听来的?”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知道了。” 耿梨浑然不知自己那忌妒的表情,全被欧阳涉看在眼里。 他伸手过去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说:“以后关于我的事不要再道听涂说,有任何疑问直接来问我,知道吗?” “这种事自己说的怎么能相信?” 耿梨想挣脱他的手,却没想到又被他的唇给侵占。但这次他不再强势的占有,而是给予无限的柔情。 “顾柔筝不是我未婚妻,她只是我也伯的女儿,我俩的交情充其量不过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已。” 耿梨眨着眼,对这个出乎预料的答案不知该怎么反应。 “怎么,你不相信?”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毕竟无论旁人怎么说,你总有自己的主张,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是吗?”“没错。”他对耿梨开始了解他感到欣喜。 “所以只要你认定的事,即使所有人反对,你还是一意孤行。” “不,这是择善固执。”他纠正,顺便宣示说:“就像我认定了你,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为什么……” 耿梨差点冲口问他,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但在最后,她还是忍住没说。 “比我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你为何偏偏……” “以前,我总听人家说爱情是没有道理的,那时我还嘲笑过他们,我甚至说……经不起分析的爱,只不过是荷尔蒙作祟。但是现在,我完全推翻了自己的论点。” 他搂着耿梨的手缓缓疲力,那股依恋和疼惜透过他的体温传遍她全身。 “我可以编造一百个以上的理由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不想,因为那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欧阳涉深情的凝视着她的侧脸,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心中的感受。 但是耿梨却面无表情的音视前方,冷冷的说:“你说不出喜欢我的理由,但我却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为何拒绝你。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我大学的学长。” “那又怎么样?” “我喜欢的人是他,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爱情是公平竞争,他有本事就来跟我一较长短,我不会放弃的。” “你这个人真是跋扈到了极点!”耿梨气极了。 本来以为编个谎言可以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增加他的斗志,真是弄巧成拙了。 “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要下车!陈叔,麻烦你停车。” “可是……”司机为难的看着欧阳涉。 “你不停我就要跳车了。”她作势要开车门。 等欧阳涉使了个眼色,司机才敢靠边停。 “这么晚这里拦不到车的。” “不用你管。”她撩起裙摆,用力的推开门跨出车子,再用力甩上门。 “你确定要自己回去?”欧阳涉按下车窗问。 “是的,不耽误你的时间,再见。”耿梁说完,故意朝反方向走去。 欧阳涉也不妥协,关上车窗,立即要司机开车。 “少爷,把小姐一个人留在这好吗?万一……” “脾气这么倔,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欧阳涉面无表情,心里却像是万蚁穿心一样的难受挣扎。 而站在路边的耿梨,这才开始后悔。虽然将近十二点,她穿得这么正式在街上闲逛,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她走了一会儿,终于有辆计程车开到她身边。 “请问是耿小姐吗?” “你怎么知道?”耿梨警觉的退了两步。 “你别误会,是一位欧阳先生帮你叫的车。”司机赶紧解释。 “欧阳……” “请上车吧。”司机打开车门,耿梨这才尴尬的坐进车里。 到家这段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耿梨感觉像是坐了十年这么久。 回想起一年前,为了抗拒父亲将她的婚姻当成筹码,她愤而离家。没想到……她还是遇上了他,而且当初同样反抗的男人,现在却疯狂的爱着她。 这追逐的戏码让她好累…… 算了,不想了,接下来她必须专心准备期中考,学业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翌日一早,兆罄就出现在欧阳涉的办公室门口。 欧阳涉的秘书一看到他,立刻起身说:“关先生,对不起,总裁他……” “他在开会?没关系,我等他。” “不是。他一早来电,说要请几天假到南部去一趟。” “南部?临时出差?” “不,是度假。” “度假?”兆罄惊讶的睁大眼睛,“他跟谁去?” “他一个人走的。”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我得打个电话问明白。” 兆罄边走边挥手往电梯口走去。 秘书赶紧追上来说:“可是总裁说了,他不要任何人打扰,所以他关机了。” “什么?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兆罄百思不解,闷着头走进电梯。 要不,他就捺着性子等阿涉回来;要不……就是跑一趟皇后酒店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尹站在靠窗的位子旁,低头望着关兆罄。 “我是问你,你确定耿梨是因为考试而请假的吗?” 尹一脸质疑的望着他。 “你有她的电话,方不方便……” “不方便。”尹一口回绝。 “我都还没说,你怎么拒绝得这么快?” 她弯下身子贴近他的脸,“别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任何关于耿梨的事。不管你怀疑什么,我非常确定她不会跟总裁有任何牵扯。” “可是昨晚他们一起参加我的演奏会,今天又一起失踪,你不觉得怪吗?” “怪的是总裁,因为耿梨昨天是去拒绝他的。”这时,刚好有人上菜,于是她赶紧追一步说:“不打扰您,请慢用。” “喂……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兆罄望着尹离去的背影,低声埋怨着。 但是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听到了一句关键的话——耿梨昨天是去拒绝他的。 这可是大新闻了。向来对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欧阳涉,竟然会被人拒绝,而且——还是个饭店的服务生! 想到这,兆罄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急忙、逃难似的赶去度假了。 欧阳家位于垦丁海湾的别墅,坐落在人烟稀少又完全坐拥蓝海、沙滩,视野极佳的好地区。 因为出发得早,欧阳涉抵达时还不到中午。 一到别墅,他立刻扔下行李换了衣服,开着白色的吉普车直奔海边。 对热爱阳光、海浪的欧阳涉而言,没有什么比整天徜徉在蓝天汪洋中更让他开心。也唯有驾驶风帆乘风破浪,才能让他的压力完全得到纡解。 他就这么在海边玩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带着高亢兴奋的心情回到别墅。 “玲婶,我回来了。” 走进大门,见玲婶正忙进忙出张罗着晚餐,他立刻走进厨房说:“要不要我帮忙?” 珍婶赶紧转身阻止他:“少爷,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厨房油烟多,你快出去吧。” 二十多年前来到欧阳家帮佣,玲婶的工作就是照顾才五岁的欧阳涉。 多年来一直是她打点着欧阳涉的生活起居,直到两年前,老人家身体无法负荷过重的工作,欧阳涉才将她接到这间别墅,名为看顾房子,实际上是让她颐养天年。 “好好……”他转身出了厨房,看见餐桌上丰盛的佳肴,便问:“珍婶,虽然我爱吃你煮的菜,但就我跟福伯还有你三个人,怎么吃得完这一桌啊?” 玲婶满脸笑容的走出厨房,递给他一杯新鲜果汁。“你难得来,我得好好帮你补一补。而且你有客人,怎么能马虎呢?” “客人?谁啊?” 话才说完,他就听到楼梯有声响,一回头,便看到顾柔筝缓缓走下阶梯。 “你来干什么?” “不是我要来,是伯母拜托我来的。”她理直气壮的应。 “关我妈什么事?”欧阳涉脸色一沉,语气明显带着不悦。 “她看你一个人到南部没人陪,所以要我下来陪你……顺便玩玩。我想反正待在台北也没事,所以就答应了。” “你们没想过要问我的意见吗?”欧阳涉冷冷地问道。 “这是伯母的意思,你干嘛把气出在我身上?” 欧阳涉没理她,径自端着果汁走向阳台,顺手脱了罩衫,光着上身躺在凉椅上,悠然的享受沁凉晚风。 “你要真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我一个人来就是想静一静,不想被人打扰。而且你这么积极,一点都不为难的样子,会让我妈误会的。” “我不想意你不开心,要我走你就直说 。”她故意装出不在乎的表情。 欧阳涉知道她是故作姿态,但又不想拆穿让她尴尬,于是说:“你要这么回去,我妈会把账算在我头上,又没完没了的,算了……既然来了,就住两天再说吧。”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喔!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 她走过去,弯身低头吻他的唇,欧阳涉头一偏,让那个吻落在脸颊上。 “不赶你是礼貌,没有其他原因。” “你怎么说都行……”说完,她立刻将手抚上他的脸,大胆的亲吻他。 “够了。”他推开她,手一撑,起身走向阳台边。 “怎么啦?刚刚感觉不是很好吗?”她也起身,而且主动贴上他厚实的背。 面对这越来越大胆的肢体暗示,欧阳涉决定不再漠视。 “我们不是说好用缓兵之计。你一再的挑逗我又是什么意思?” “不谈婚约,连做朋友都不行吗?”柔筝为自己找台阶下。 “朋友?”他轻声笑着说:“你对普通朋友都这么热情大方?” “当然不……男人在我心里是有等级的,而目前你是最特别的。” “柔筝,我不想跟你玩游戏,我明白的问吧,你这些充满暗示的举动到底想说什么?” “我……如果说我后悔了那晚在花园约定,你会生气吗?” “不会。”她正想展开笑靥,欧阳涉却马上接着说:“后悔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这是我们俩的事,怎么说无关?” “这是你的事。”他严正的重申,“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连发展男女感情都不可能,更别说订婚了。” “可是……你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或许我们相处之后,你会改观。” “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他再次拉开她,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我自从接管欧阳集团以来,从未出尔反尔,商场上如此,情场更是如此。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这不是跟你玩什么心理战,你最好记清楚了。” 他一口喝干了果汁。那不在乎又充满男人味的神态,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柔筝忍着气,想再次将手攀上他的肩,但欧阳涉却毫不客气的挥开。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别在我妈面前做任何让她误会的事。” “她是谁?” “与你无关。” “你……” “少爷,吃饭了。” 柔筝恼羞成怒正想开骂,珍婶的叫唤声却在此时响起。 欧阳涉嘴角带着笑,踏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客厅,交代说:“玲婶,顾小姐好像中暑,一会儿弄杯苦瓜汁让她消消火气。我去冲个澡,你先招呼客人吃饭,不要等我了。” “是。” 他头也不回的往二楼房间走去,完全不在乎快气炸的柔筝,正在身后狠狠瞪着他。 晚饭后,穿着米色亚麻薄衫,白色宽管裤的欧阳涉坐在阳台,等着玲婶送上刚泡好的咖啡。 过了一会儿,玲婶却满脸歉意的走过来,“少爷,对不起,今天太忙我忘了买咖啡,你等等,我这就去……” “珍婶,没关系。我正想出去走走,我去买。”他说着立刻起身。 “可这是下人做的事,怎么可以……” “珍婶。”欧阳涉走过来搂住她的肩,“我可从来没当你是下人,别再这么说了。” 他拍拍她,转身走向玄关又问:“除了咖啡还要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不用,都齐了。” 他点点头,抓起贵物柜上的钥匙准备出门。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柔筝突然跟上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欧阳涉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一同开车往垦丁闹市去,经过约五分钟的车程,欧阳涉将车停在路边,步行到便利商店。 擦肩而过都是前来度假的人,每个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穿梭在热闹摊贩前,不由得让他想起第一次跟耿梨逛夜市的情景。 只要一开始想她,思念就像决堤的洪水挡也挡不住。他不自觉越走越快,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个人。 “我们又不赶时间,你走这么快干嘛?”她不断用拉扯暗示他放慢步子。 但欧样涉不但不理,最后索性甩开她的手自己走。 “你别这么赶好不好?我想逛一逛。” “要逛你自己逛,我买完东西就回去了。”欧阳涉头都没回的快步走着。 买好了咖啡,正想转头走回停车处,柔筝突然将他拖进一家面店,“这看起来很好吃,我们吃一碗再回去。” “不是才刚吃过饭,你还吃得下?” 欧阳涉说着就往店门外走,柔筝却偏不放手。“一小碗而已,你不吃就坐下来陪我。” 欧阳涉不想拉拉扯扯,所以还是跟着她走进店里。 他四下张望,虽然气氛和店里的装潢跟夜市一点都不像,但回忆……却无声的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吃完东西,回家的路上,欧阳涉变得更沉默了。 一进门,他把咖啡交给玲婶随后交代说:“我先回房了,有话明天再说。” “好好……你去休息吧。”珍婶点头应。 于是他招呼都没打,快步的上了楼,钻进房间。 “阿涉怎么啦?”本想找他说说话的柔筝,在得到冷漠的回应后转而问玲婶。 “少爷要休息了。” “什么?才十点就要睡,有没有搞错?” 珍婶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安静的走回厨房。 柔筝一肚子气,眼下不是到花园里呆坐,就只有乖乖回房睡觉了。 入夜后,划破夜幕寂静的电话声,把所有人都吵醒。 珍婶接了电话,随即匆忙的走到欧阳涉的房间敲门。 “少爷,少爷……” “什么事?”欧阳涉在房里应。 “台北来的紧急电话。” 只听见房里一阵脚步声,门随即开了。 玲婶看他不但精神不错,而且连衣服都还没换。于是问:“你还没睡?” “嗯,怎么啦?” “你的助理来电,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跟你谈谈。” “好,我在房里接。”他走回房间,接起床头柜上的电话,“nick,什么事?” “抱歉,总裁,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但实在是有重要的事……” “没关系,说吧。”他半躺在床上,望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景。 “是关于阳美集团……” “怎么了?” “澳洲有个财团愿意金援他们,这两天他们正在积极接触。” “之前为什么完全没有消息?” “对不起。” 他闭上眼沉思,随即说:“别再道歉,把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把所有资料准备好,我会尽快赶回去。” 欧阳涉挂上电话,火速的换了衣服,走出房门。 “少爷,你要回去了?”玲婶站在客厅,望着行色匆匆的欧阳涉问。 “嗯,公司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 “可是我们才刚来……”也被吵醒的柔筝身穿睡衣站在房门口说。 “你难得来,就多玩几天再回去。玲婶会好好招待你的。”他说完,又转而对珍婶说:“等这些事忙完,我会好好在这住上几个月的。” 珍婶拍拍他的脸说:“好,我等你。” 欧阳涉点点头,抓起车钥匙,趁着夜色赶回台北。 第七章 “大致的情形就是这样,根据澳洲那边得到的消息,阳美的代表会在下星期跟对方碰头,决定未来的合作模式。” 天刚亮,助理疲惫的报告完毕,强打着精神问道:“为什么他们宁愿跟国外财团合作,也不愿被我们收购?” 欧阳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分析说: “因为以合作的模式,他们还能保有集团的名字和员工,但是一旦被我们并购,阳美从此就在商场上消失了。” “原来如此。” “先别说这个了。去通知所有人,下午要召开临时会,我要宣布新的执行计画。” “是,我这就去。”nick随即转身离开。 欧阳涉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技着太阳穴,虽然一夜没睡,他对耿梨的思念却丝毫不减,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本来他是想等阳美的事解决后,再全心全意处理他们俩的事。但想念却完全没有分寸,只要他的思绪一有空档,耿梨的影像就会完全占据他脑海。 看着表,他决定在下午开会前,先见耿梨一面。 驱车来到学校,他以家属的身份在教务处问到她上课的教室。 当他正沿着走廊一间间寻找时,广播器里同时传来下课的钟声。 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欧阳涉挪了两步站在走廊边,睁大眼寻觅耿梨的身影。 扎着马尾,习惯低着头。即使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依然毫不费力一眼就望见她。 正当欧阳涉想走近她,一个高挺的大男孩突然叫住了她。 远远地,他看见耿梨开心笑着,还不时娇羞的点头回应男孩。 欧阳涉想起那一晚她曾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莫非就是他? 耿梨跟那男孩越走越近,两人专心的谈话,丝毫没在意身旁的人。 欧阳涉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们来到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 欧阳涉没说话,一双冷冽的眼直盯着男孩瞧。 耿梨急忙拉开他,又再问了一次:“你到这来干什么?”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学长?” 耿梨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扯的谎,“嗯,就是他。” “让我跟他谈谈。” “谈?你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耿梨害怕谎言揭穿,死抓着他不放。 “当然是你的事。”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喜欢的是他,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欧阳涉怀疑的瞥了她一眼,又看看那男孩,随即反手抓起她的手臂说:“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会跟你走,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耿梁边说边挣扎,虽然已经尽量压低声调,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你不想出糗就跟我走。”他低声威胁。 “我还要上课。” “那晚一点……你几点下课我来接你。”他让步。 “不用了,下午我要跟社团的人讨论旅游的事,晚上要温书,这一阵子都没空。” 见她目光闪避,欧阳涉知道她在说谎。“不要管课和那什么鬼社团了,现在立刻跟我走。” 话一说完,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往校门口走。娇小的耿梨哪是他的对手,一路上的拉扯直到车边才停止。 “你要我说几遍才会懂?我不会跟你走!” “你再说一遍。”欧阳涉冷冷地看着她。 “说几遍都行,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见你,更不会……” 欧阳涉忽然低下头,樱住她的唇。在舌尖碰触的瞬间,耿梨只感觉一阵晕眩,双腿几乎瘫软。 几秒后她恢复理智,想起自己还在大马路边,身边除了路人还有学校的同学……她猛然睁开眼,用力推开了他。 “你是故意让我难堪的!”她瞪着他,脸上满是红潮。 她恨他的霸道,但更恨自己丝毫没有拒绝他的能力! “我说过你是我的,如果你再顽固下去,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屈服。” “你威胁我?” “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虽然我很有耐心,但凡事都有极限。”他逼近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她,“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解决了,我要单独跟你好好沟通沟通。” “我跟你这自大狂没什么好沟通的!”她抓着肩上的背带,急急转身,“我们是该见一面,我要把那件衣服和鞋子还给你。” 欧阳涉微笑,那深情的目光仿佛停格的电影,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她。 耿梨不敢多留一分钟,因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随时可能瓦解。她低着头快步穿越马路,看见欧阳涉的车子驶离,她才往住宿的方向走去。 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姥姥,你怎么会在这?”耿梨回头,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即上前抱住老妇人,“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我来学校看你呀,丫头。”老人家拍拍她的脸,怜惜的说。 “你要来也不先说一声,万一我走了怎么办?” “没关系,学校找不到你,我就到你住的地方去。” “姥姥,来,我们找个地方坐。”耿梨紧挽着老人家的手,寻找可以坐下来聊的地方。 “好好……” 今年将近六十的姥姥,在耿梨家帮佣快三十年了。 自从丈夫过世后,她便靠着在耿家帮佣,养大了自己三个小孩。而耿梨的母亲身体不好,照顾耿梨的事也全都由姥姥一个人张罗,因此两人深厚的情感比亲人还要亲。 耿梨离家时,姥姥哭得比耿梨的母亲还要难过呢。 “丫头,你瘦了。”坐在一家复合式红茶店,老人家上上下下看着耿梨,心疼的说:“是不是外头吃不好?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家呢?” “我吃得好,睡得也好,看起来瘦只是因为我晒黑了。还有,姥姥,今天我们不要谈回家的事好不好?” “你们父女俩一个样,脾气都倔得跟石头一样,非得吃了苦才肯认输。” “家里还好吧?姥姥。” “还是一样,不过最近老爷身体不太好,好像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在烦心,偏偏我跟太太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公司……怎么了?” “你忘了吗?去年你不是因为一件婚事出走,那家公司现在正拼命地想并购我们公司,老爷为了找人帮忙,上星期还飞到澳洲去呢。” “什么?公司的营运真的这么糟?” “嗯。老爷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信得过的帮手,公司全靠他一个人撑,这么多年,他也累了。”“如果……没有找到人帮忙,公司会怎么样?” “破产。” “怎么会这么严重?” “其实公司早有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搬上台面。相信我,以老爷的个性,是不会用你的婚事来作交换的。他是欣赏欧阳家少爷的为人,知道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所以才会……” 耿梨急急打断姥姥的话,“姥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时候你跟老爷闹得这么僵,我哪有机会说啊?” 耿梨想起一年多前跟父亲争吵,还被打了一巴掌的情景,如今……却有说不出的愧疚。 “姥姥,要是当初我答应嫁给那个人,公司会有救吗?” “多少有帮助吧。商场再现实也不会吃掉自己人吧。” “这么说……公司会搞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耿梨的眼神有些茫然。 “什么?这怎么跟你有关呢?这只是……” “姥姥,你别安慰我了。” 老人家紧拉着耿梨的手说:“丫头,跟我回家好不好?” 耿梨摇摇头,“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那要到什么时候?” “姥姥,我们这么久没见,不要说那些了。你饿了吧,我们叫乌龙面来吃好不好?” 在耿梨刻意转开话题后,姥姥也不再追问。 经过今天的一席谈话,耿梨这才了解自己当初一走,虽然避开婚事,却也写家里、父亲的事业带来莫大的影响。 她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未来;有些人则是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被人安排的一生。 她是,欧阳涉也是。 欧阳涉的命运跟欧阳集团紧密相连,而她……肩上打着的却是阳美集团的未来。 回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耿梨独自一人搭乘电梯上楼,拿钥匙开门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一回头,一只粗壮的手已经捂住她的嘴。 “不许叫,快进去。” 那人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她可以清楚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和酒精味。她不敢妄动,只能照着他的命令走进屋内。 进门之后,歹徒用带来的绳索将她捆绑,然后用胶带封住她的嘴,之后便大肆的在屋内翻箱倒柜。 十分钟后,什么也没翻到的他,略带怒意的走回客厅。忽然,他像发现宝物一样盯着耿梨。“真是个小美人啊。” 他走近她,将毫无反抗能力的耿梨拉到沙发上后,立刻动手撕开她的上衣,直接抚摸她的乳房。 耿梨吓坏了。她不断扭动身体想避开这嗯心的感觉,但男人实在太强壮了,她根本连移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她突然想起欧阳涉,想起他的拥抱和亲吻,这一刻她多么希望他能出现。 这念头才刚闪过,门铃突然响了。 歹徒被门铃声吓到了,使尽全力压着耿梨,似乎是想等人走开。 但是一分钟后,门铃不但持续响着,甚至还传来叫喊的声音—— “耿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听到欧阳涉的声音,耿梨用尽力气发出声音。 男人起身,紧张的四处走动寻找离开的方法。最后终于决定从阳台攀爬而下。耿梨见男人的身影消失,才起身走到大门后,吃力的用反绑的手开了门。 “耿梨!你怎么……” 欧阳涉见了她的模样震惊不已,而耿梨在看到他之后,整个人一放松,立刻瘫软下去。 “耿梨……” 反应极快的欧阳涉立刻伸手扶住她,一弯身,轻松的将她抱起走进客厅。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慢慢解开她嘴上、身上的捆绑,脱下外套盖住她半裸的身体,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我在这,别怕……” 耿梨紧抿双唇,因为强忍着不哭,身体微微的颤抖。 欧阳涉不忍心,立刻俯身低头吻她。 当他温暖的唇一触碰到她,耿梨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她不断啜泣,直到他将她紧拥在怀中。 “刚刚……刚刚……”她余悸犹存的喃喃念着。 “我知道,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走了,有我在,别怕……” 欧阳涉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见她稍稍恢复平静,他便站起身,这才发现耿梨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角。 “我只是去拿件衣服让你换。”他微笑着,搂着她走进她房间,让她在床边坐下,她才放手。 欧阳涉从衣橱里抓了件t恤,走回床边,耿梨接过时又抓住他不放。 “怎么了?还怕吗?” 耿梨没说话。 欧阳涉一在床边坐下,她突然张开手臂紧抱着他不放。 “我今晚不走。”他保证。“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睡一下?” 耿梨摇摇头。 “那……想吃什么,我去买。” 耿梨还是摇头,这下,倒让欧阳涉急了。他轻抚她的背,想起刚刚惊险的过程,他忍不住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要是他晚一步…… “耿梨,你一个人住在这太危险了,我要你搬来跟我一起住。” “什么?”她轻轻推开他,面有难色。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因为那个学长?”他盯着她,极有自信地说:“他不是问题,因为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 耿梨坦率的回答让他讶异,这无非是百接将那男人三振出局了。 “那你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耿梨摇头。 芝前你说有喜欢的人而拒绝我,现在……又承认不是他,那你可不可以明白的告诉我,究竟为什么?”欧阳涉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耿梨仍只是摇头。 他不想再去揣测她的心思了,他现在只想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他将唇拂过她脸颊,落在她的唇上。耿梨别过头去想拒绝,但欧阳涉却扣住她的下巴,要她无法抗拒的开启樱唇,接收他给予的热情。 他的舌尖尽情爱抚着她,他的热情让耿梨的坚持动摇了。 她听见自己的渴求,看见自己对他的依恋不舍。每个被他亲吻过的地方都发烫着,她的心顿时陷入甜蜜又犹豫的两难境地。 她不想再压抑对他的感情,她开始考虑着该不该先说出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两人的立场,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起来。欧阳涉察觉到,立刻停下动作望着她。 “怎么了?” “我……”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紧张,慢慢深呼吸,来……” 他不躁进,借着温柔的耳语和轻吻,慢慢化解她的紧绷。 渐渐地,两人再次越吻越深…… 欧阳涉再也无法抑制自己逐渐高涨的欲望,他心中有股声音大喊着他要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他顺从自己的心意,慢慢褪下两人身上的衣衫。 耿梨乖顺地躺在床上,迷蒙的双眼随着他脱衣的动作而移动。当她视线落在他的下腹时,她立刻羞怯的转过头去。 “梨,看着我。” 他不但柔声命令,更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好仔细的端详。 “你知道我是……” 欧阳涉的唇封住她正要出口的话,“什么都别说。” 甜美的呻吟是鼓励也是允诺,他将她放回床上,手开始往她敏感的双腿之间探索。 “涉——我——嗯嗯——” 耿梨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身体得到的快感。虽然好几次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但她却不想停止这一切。 热情的风暴很快地席卷了两人。 两人瘫在床上,欧阳涉将她虚弱的身子揽到身旁,让高潮的余温回荡在灵魂的深处。 “还疼吗?” “不……不疼了。” “我真后悔,我早该这么做了。”欧阳涉将脸理进她的长发,嗅着那花一般的清香。 “什么?” “我是说占有你。不敢相信我竟然跟你耗了两个月,这真不像我的作风。”他用轻柔的吻诉说对刚刚美好体验的依恋,“但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拒绝我?你明明……明明爱我。” 他撑起身体,侧着身看她。 耿梨垂下眼,不敢正视他质问的眼睛。 “你说,为什么你愿意把最珍贵的初夜给我,却不愿意接受我的爱?” 他捧起她的脸,逼她面对自己。 耿梨根本没有时间整理思绪。她身体还沉醉在他温柔的拥抱中,心——却要面对最残酷的事实。 这些复杂的思绪拉扯着她,终于让她承受不住地落下泪来。 “我怕……” “傻瓜,哭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你,因为我们……似乎没有将来。” “你说什么傻话?不管你有什么难题,我都会帮你度过。尤其钱的问题更不用担心。” “你不怕我只是为了钱才接近你?” “你要多少?只要你开口我立刻给。”他不以为意的说。 “原来你早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所以才会……” “我当然知道,每个接近我的女人我都一清二楚。但是……”他突然翻身压上她,轻轻揉抚着她的乳房,“你却是唯一让我捉摸不定的女人。” “但你知道我爱你,这还不够吗?” “够了……”他的尾音消失在亲吻的唇边。 夜幕低垂,两个交缠的身影才刚开始谱出美妙的乐章。 耿梨在他的带领下一次次的攀上幸福的高峰。 她知道事情终有明白的一天,但是此刻,除了欧阳涉,她什么也不想了。 初尝男女之欢的耿梨,依偎在欧阳涉怀里一直睡到翌日清晨,直到被一通刺耳的电话声吵醒。“喂,嗯……” 欧阳涉翻了个身,坐在床边压低声音回应:“什么?好,我会准时进公司,把阳美所有的资料准备好,会议室见。” 耿梨一听到“阳美”两个字,睡意一扫而空。 见他挂了电话,起身穿衣,耿梨也翻过身来紧盯着他看,“公司有事?” “嗯,本来按照计划进行的案子临时出了状况,我得赶回去处理。” “是不是很麻烦?” “小case而已。”他边扣扣子,边俯身下来吻她。 耿梨想到昨晚的甜蜜,忍不住红了脸颊,但是她心中悬念的还是刚刚那通电话。 “我刚刚听你说阳美!” “喔,那是一家我准备并购的公司。对方还在作垂死挣扎,不肯就范,所以我想尽快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他坐在床边,抚摸她的长发。 “尽快处理……是什么意思?” 欧阳涉一向不在外人面前谈这种商业机密,但是因为他相信耿梨,因此毫无顾忌的跟她解释道: “本来这案子应该在三个月前解决,但因为我一时心软,不想让他们背上破产的名声,所以希望他们能自动放弃,同意出售。谁想到他们竟然找到金主,不想被我收购。” 耿梨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这次我绝不手软,今天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他说完立刻起身,耿梨一急,顺势拉着他的手坐起来。 “这样……不就宣告他们破产了?”她裸着上身坐在欧阳涉面前,美丽的胴体让人着迷。 “这早该在三个月前就成定局的。这件事让我学到一个教训——人,真的不能有妇人之仁。”欧阳涉顺手拉了椅背上的衣服帮她被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拖了三个月才处理,这样……不是也让你损失很多钱?” 欧阳涉脸上突然闪过一种坦然又感慨的神情,他轻模着耿梨的脸说: “当我刚接下集团总经理职位时,因为年轻,不但公司资深的股东不把我看在眼里,连合作的对象也有意刁难;唯独阳美的总裁不但教我一些应对的方法,还开导我,要我用实力去推翻这些人的偏见。” “听起来,你好像很佩服他。” “不但佩服,还有尊敬。他的理念让我学到很多东西,要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我实在不愿意并购。所以……我才会拖到现在。” “阿涉,其实我……” “我说这么多,你一定听得一头露水。”他轻拍她的脸说:“好啦,我要赶着到公司开会,不过我会尽快解决问题赶回来,晚上一起吃饭。” “嗯……阿涉!” “别说这么多,等我把这件事办好,我要你搬来跟我一起住,你是属于我那间大房子的。” 他临走前不忘给她一个深情的吻。 但那个吻对耿梨而言,却是甜在嘴边、疼在心里。 既然她暂时无法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就得尽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阻止事情发生。 顶着正午的艳阳,耿梨缓步走进睽违一年多的家。 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黑色木门连接着宽阔的玄关,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让静谧的客厅显得雅致温馨。在耿家,看不到一般富裕家庭的贵气与华丽,鲜花永远是房子里最讲究的装饰。 “妈,我回来了。” “小梨,来,妈看看……” 耿梨一进门,母亲就心疼的将她揽进怀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亲抚摸她的脸,心疼的询问这一年多来分离的点点滴滴。 “妈,我好想你。” “傻孩子,想……诗什么不回来呢?”母亲帮她拭了泪,牵着她的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你明知道你爸爸气过就算了,怎么还跟他闹呢?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惦着你,只是嘴里不说而已。” 耿梨笑笑,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放弃,但就是那么一口气咽不下,让她撑到现在,也证明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 “爸爸呢?” “他在公司,最近忙得都没睡好,我真怕他身体会受不了。” “是因为欧阳集团的并购案?”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为这件事回来的。” 这时,正在厨房弄午餐的姥姥出来,一看见耿梨,开心的差点把手上的盘子摔在地上。 “姥姥,小心!” “小姐,你回来了!” “嗯,我想回来帮忙爸处理并购案的事。” “可是……这些事你怎么懂啊?”母亲问。 “我虽然不懂,但我有解决的方法,你们放心。” 一年的独自生活,让耿梨完全变成一个独立且有主见的小女人。母亲看了又欣慰又心疼。 “妈,别哭了,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 母亲点点头,随即转头交代佣人:“弄小姐最爱的酪梨牛奶。” “我去,这交给我。”姥姥挥挥手,自告奋勇揽下工作,快步往厨房去。 母女俩才坐下,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佣人接起来听,立刻神色慌张的走到餐桌旁说:“太太,不好了,公司来电话,说老爷刚刚昏倒,送进医院了。” “什么?!”耿母吓得脸色发白,抓着女儿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哪家医院?”耿梨镇定的说。 “台大,现在在急诊室……” 耿梨二话不说,牵着母亲出门,飞车直奔医院。 母女俩到时,耿父刚刚被送进加护病房。 跟随而来的集团经理说,耿总是听到欧阳集团决定立刻履行收购计划,完全断了阳美的后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心脏病发。 耿梨站在加护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父亲,忍不住热泪盈匡。 听完医生分析病情后,她坐到母亲的身边,揽着她的肩安慰。 母亲突然悲从中来的说:“我早说了,跟这些大财团积上没有好处,你爸爸偏不听,现在搞成这样……唉,万一他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妈,你放心,爸会好起来的。”耿梨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说:“我不会让阳美集团就这么消失,不会让爸一辈子的心血白费。” “你要干什么?”母亲抓着耿梨的手,担曼的问:“你不要做傻事啊。” “不会的,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她起身,准备离开,母亲却仍担心的不肯放手,“小梨啊,我们不是欧阳集团的对手,你爸爸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再……” “妈,你放心。爸醒了立刻call我,我先走了。” “你上哪去啊?小梨……” 耿梁在医院的长廊越走越快,四周的安静让她的脚步声听来更沉重。 她的心狂跳着,思绪、判断也都一团混乱,但是她的意念却无比坚定,即使阁着眼,她都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即使粉身碎骨,她都要义无反顾的迎接那场风暴。 第八章 欧阳涉面色沉重的坐在主席位上,听着刚刚从澳洲搜集回来的消息。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话。 “就按照计划去做吧,通知银行准备,务必赶在他们签约之前完成。不能再有差错了。” “是。”所有下属一收到命令,立刻动员起来。 会议结束后,以股东身份参加会议的顾氏父女,开心地走到欧阳涉身边。 “阿涉,你处理得很好,并购计划一提前,我们至少可以多赚进五千万。”顾父拍着欧阳涉的肩,望着女儿又说:“并购之后,阳美的规划重整我想交给柔筝负责,你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 “我想趁这机会让她好好磨练一下,以后成为你的左右手,也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公事上的辛劳。” “工作的事我一向应付自如,从不须任何帮手。不过顾伯伯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欧阳涉望着柔筝,婉转的拒绝。 三人说话的同时,欧阳涉的助理nick走到他面前,交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顾伯伯,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 他紧抓着纸袋,边走边低声问着nick:“查到什么了吗?” “嗯,两个礼拜前就有结果,但是我怕出差错,所以亲自去查了一次。” “不错,谨慎小心,是成功的第一步。”他边打开纸袋边问:“结果呢?” “那位耿梨小姐,就是阳美集团总裁的女儿。” “什么?” 欧阳涉抓着资料快步的走进办公室,他坐在桌前,反反复复读着征信社查到的资料。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让他怎么也无法否认。 “怎么会……她竟然是……” 一切都有了答案。这也是为什么耿梨一再拒绝他,一再回避他给予的爱。她的身份才是真正原因。 他起身站在窗前,远眺风景,冷静的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最好的解决方法。 撤销并购案衍生的问题牵扯太广,然而放弃耿梨他是怎么也做不到……他望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陷入沉思。 一旁的助理被他异常的反应搞得忐忑不安,于是问:“总裁,是不是这资料有问题?” “不关这的事。很高兴你查得这么清楚,先出去吧。” “是。” 这时,有人敲门,秘书开了门通报说:“总裁,有一位耿梨小姐要见您,她说……” “快请她进来。” “是。”秘书和助理看了一眼,立刻关上门出去。 欧阳涉始终没有转身,依然静静望着窗外。他听到耿梨的进门声,仍是不动。 “你都知道了吧?”耿梨先开了口。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说不说……都不会改变事实,不是吗?” “事在人为,对我来说没什么不能改变的。”他走过来紧抓她的手臂说:“你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我是害怕……我不知道说了之后,我们会怎么样?要是你不并购阳美,或许我们的结果就会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的错?”他的手微微施力,抓疼了她。 “我不是来追究谁对谁错的。你这么聪明,总是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你知道我也爱着你,要不然我不会把第一次给你……” 欧阳涉轻抚她的脸,再次重申:“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的心都不会变。”耿梨沉默的低下头,欧阳涉突然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我承认刚听到事实时,真把我吓了一跳,但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就算你犯法,我都会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想想,如果连你是杀人犯我都能接受,这又算什么呢?”他的手不自觉的使力,低头掳获她的唇。 耿梨闭着眼,既贪恋地给的甜蜜,又同时深陷现实的牢笼中。她想喊停,却又怕这是最后一吻。耿梨的沉默和僵硬的肢体让欧阳涉感到不解。 “怎么啦?”他问。 她扬起脸,望着他说:“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说吧,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做到。” “我是为了阳美集团来的。” “阳美的事都已经确定,还有什么好说的?” 耿梨皱着眉,怀抱最后一线希望的问:“我求你撤销阳美的并购案,好吗?” 欧阳涉一听立刻松手,面色凝重的坐回办公桌前。 耿梨跟到桌前,哀求的说:“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只求你不要并购阳美。” “你来……就是为了求我放阳美一马?” “没错。” “如果我不答应呢?” 耿梨慌了,睁着眼无助的看着他。 “你说话啊?” “如果不答应,我会另外想办法。”耿梨用颤抖的声音说。 “什么办法?已经没有银行愿意借钱给阳美,你父亲都走投无路,你有什么办法?” “我会尽我所能的保住阳美不被并购。” “傻瓜!天真的大傻瓜。保住了又怎么样?一个公司的经营才是生存之道。凭你这丫头想撑起这个烂摊子?” 欧阳涉指着她,来回在办公桌前踱步。好一会儿才又说:“我费尽心力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我改变自己的原则,没想到你只为了保全父亲的公司,就愿意轻易妥协?” “为什么你非并购阳美不可?你的版图这么大,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呢?” “这是商场的现实与残酷。集团的发展除了本身稳固的基础外,就是靠并购其他集团才能壮大自己,这是生存法则。” “这简直是吸血的行径。”她指责他。 他默默接受她的指责。 “今天就算我撤销这个案子,阳美最后还是会破产。” “你若放弃,我会努力让它步上正轨。” “凭你?”欧阳涉摇头冷笑。 耿梨怒视他的笑。“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欧阳涉起身走向她。他抚摸耿梨的脸,想起昨夜的温存,心头滑过一阵不舍和依恋。 “耿梨,商场不是游乐场,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你承受不了的。” “我可以……” “别做梦了!”欧阳涉端起她的小脸忿忿的说:“你这种天真的想法只有电影里才有。” “你一定要这么残酷的否定我才开心吗?” “我是要你睁开眼看清楚事实。”欧阳涉放开手又开始踱步。 “看来,我们认定的事实完全不同……既然这样,我走了。” “走?”欧阳涉才转头,耿梨已经脚步飞快的走到门前。 “你给我站住!” 他走过去,直接按着门,既阻挡去路又让她因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眼里只有你爸的公司,那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 “你不要逼我。”她低下头,声音颤抖的说。 “我逼你?” 耿梨转过身来,强迫自己面对着他。 “我早说……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 “错了,我早认定你是我的。”他突然吻住她,用力的像是想吻掉所有否定的答案。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两人都退回办公室中央,望着敞开的门后出现的人影。 “柔筝,你来干什么?”欧阳涉问。 “喔。”她的视线扫向耿梨,看见欧阳涉的手揽在她腰上,眼中顿时充满敌意,“阿涉,怎么不帮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她是耿梨。这位是顾柔筝小姐。” 耿梨点头示好,这才发现她近看更漂亮。 “耿小姐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她是……” “不,我是来找欧阳先生谈阳美集团并购案的事。”耿梨抢先说。 “阳美……喔,你姓耿,莫非你就是耿总的女儿?” “嗯。” “这案子已经确定,还有什么好谈的?”她走到欧阳涉面前,轻声说:“我爸说并购后的阳美交给我管理,你刚刚答应了,不是吗?” “什么?” 耿梨拉下他的手退了一步,问:“她说的是真的?” “没错。” 耿梨不假思索,举起手便朝欧阳涉的脸挥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打人?我要叫警卫……” “柔筝,你闭嘴!” “可是……” 耿梨趁两人说话之际转身离开了。 欧阳涉沉着脸坐回办公桌前,柔筝则一副不罢休的模样跟过来问:“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让她这样嚣张。已经快破产的公司,还敢颐指气使的跑来这里撒野,真是太过分了。” “她有资格生气。”他冷冷的说。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包容,她爸的公司就快破产,少说也得背上几千万的债,她在这时候接近你一定有目的,你不要上当了。” “你不了解,不要任意批评。”欧阳涉打开电脑,不想搭理她。 但柔筝仍不停止的说:“你不要看她一脸清纯,我清楚女人那模样全是装出来的,你可不要被骗了……” “够了!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出去。”欧阳涉低吼一声,下逐客令。 柔筝愣了几秒,双手交叉的走到桌前说:“我是好心警告你,看她竟敢对你动手动脚,这女人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是我的女人。” “什么?”柔筝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但有资格打我,更能对我予取予求,这是我赋予她的权利。” “你说她……” “出去,我要工作了。” 柔筝怀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欧阳涉低着头工作几分钟后,才抬起眼看她。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她不答反问。 “不关你的事。” “不关?她要是一个普通女人确实不关我的事,但你偏偏找了阳美集团的千金,我就不能不管。”她很高兴自己找到一个好理由。 “你怕我因为她而更改计划?” “谁能保证没这个可能?”她扬起下巴,怀疑的看着他。 “我以人格和整个集团的声誉担保,绝不会做出损及利益的事。” “伯父伯母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要做什么?”欧阳涉停下手边的工作,冷冷望着她。 柔筝嘴角一撇,泛着得意的微笑说:“做我该做的事。” “顾柔筝,你不要乱来。”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转述给他们知道,怕我胡说,就自己到他们面前招认啊。”柔筝紧抓着这唯一的优势说:“要我不说也行,除非……” “除非什么?” “跟我订婚。” “哈哈哈……”欧阳涉一听,立刻摇头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爱怎么说就去说吧,我不在乎。至于娶你,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她带到你父母面前,要他们接受。” 她一甩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看她离开,欧阳涉终于松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开始整理短短几十分钟里发生的事情,冷静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了。 离开了欧阳涉的办公室,耿梨驱车直奔阳美集团。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 在听了公司几位资深高级主管的报告后,耿梨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稍稍弄清楚整个并购案的基本架构。在一个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的秘书帮助下,她很快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也就是说……只要在后天之前跟澳洲的银行签约,出让阳差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们就能暂时度过难关?” “只要能先偿还银行的两亿欠款,它就不能履行并购计划。只不过……” “什么?”耿梨收拾文件,望着他问。 “这样一来,我们就失去阳美的主导权,以后凡事都得听澳洲人的。” “没关系,这只是缓兵之计。等阳美重新上了轨道,我们再想办法买回股份。”耿梨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太有把握。 几个资深部属低头不语,耿梨强打起精神,鼓励他们说:“别垂头丧气了。赶快去安排一下,明天我们就启程到澳洲签约。” “是。” 一行人收拾桌上的资料文件,各自去忙了。 耿梨坐在父亲的办公桌前,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阿涉说的一点都没错,经营一个公司不是想象中的这么容易。 虽然这几天她表现得很坚强,但一旦夜深人静,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思念他的心就像是被火灼烧似的刺痛着。 她其实很后悔那天打了他。但这就像是她的命运一样,别无选择。 突然一阵头疼席卷了她,同时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 “耿梨,方便吗?可不可以出来见个面?有人想见你。”电话那头传来尹的声音。 “好啊,是谁想见我?” “来了就知道了。” “嗯……那一会儿见。”挂了电话,耿梨立刻拎起背包离开。 两人约在东区后巷的一家咖啡馆。 看到挽起了发,穿着白衬衫和灰色及膝裙,还薄施脂粉的耿梨走进店内,不仅是尹有些不习惯,连身旁的关兆罄都惊讶的睁大眼,盯着她看。 “好久不见了。”三人相互招呼。 耿梨一坐下先给尹一个熟悉的笑脸,随即对兆罄点头。 “也没有多久,几个礼拜没见而已。”耿梨说。 “话是没错,但这几个礼拜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尹看看兆罄,语带感慨的说。 “嗯,真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 “傻瓜,道什么歉,你不说一定有苦衷,我不会介意。但你跟欧阳涉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阿涉知道应该很生气。” “他是骂了我,但……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所以无所谓啦。” 尹立刻伸手过来轻捏她的鼻子。“你想说谎到什么时候啊?” “我哪有……”耿梨一下子红了脸,无言以对。 “本来我以为你有门当户对的困扰,但是现在所有的阻碍都迎刃而解,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只是这些问题,其实……” 耿梨开始将事情的始未做个说明,尹听完,惊愕得半天无法回应。 “我想我跟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耿梨哀伤的说。 “其实也没这么悲观吧。他一定有办法扫除你们之间的阻碍,倒是你……”兆罄微笑望着她说。“我?” “嗯。”兆罄喝了口茶,继续说:“当然感情和家族事业之间很难取舍,但身为阿涉多年的好友,我看到他为你做了很多改变。他这么努力想跟你在一起,你实在不该轻言放弃。” “我……”耿梨低下头,让一旁的尹看了很不忍。 “你不要把所有错都归咎在耿梨身上,她有她的难处。”她帮她抗议说。 “我没有怪她,我只是……” “那你说话不需要这么直接吧,这很伤人的。”她移坐到耿梨身边,揽着她说。 “或许我的话不中听,但我觉得只要你心里还有一点不舍,还有一丝犹豫,就不要放弃,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我没有放弃,我是别无选择。”耿梨坦承,“我也想依赖着他,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们各自的立场却让我无法选择所爱。” “可是……” “我爸因此住院,还住进加护病房,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保住他的心血,其他……我暂时不能去想了。” “耿梨。”尹心疼的拍拍她的脸。 “我不只一次的想过……要是我不姓耿,要是我跟阳美集团毫无关系,那有多好。”耿梨自责的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孝?” 两人听了低头不语。 最后,还是兆罄开口说:“给阿涉时间吧,我相信他会想出解决方法的。” 兆罄的鼓励,加上尹的支持,倒是让耿梨稍稍舒缓了心头的纠结。 情势迫在眉睫,她不能停下脚步。若是在这时放手,阳美就完蛋了。 望向窗外,下午的阳光带着一种充实的温暖,就像是阿涉的拥抱。想着想着,她有股冲动想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一整天,欧阳涉除了应付繁忙的公事,还得分神苦思解决并购案的方法。十几个小时下来,他头痛欲裂,只想回家好好歇息。 拖着疲累的身体走进家门,一看到客厅的人影,他立刻涌现一股厌恶感。 穿着火红洋装的顾柔筝就坐在母亲身旁,拨弄着她那一头波浪般的长发。 “回来啦?”母亲说。 “嗯,我头疼,先回房间休息了。” “等等……阿涉,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不是很重要,明天再说行吗?”他脚步不停的往楼梯走。 母亲突然提高音调,叫住他说:“不管是不是重要的事,坐下来跟我谈个几分钟都不行吗?” 欧阳涉看着母亲,无意别见身旁的柔筝嘴角带着胜利的笑,于是冷着一张脸走到沙发旁,先发制人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可以直接回答你的疑问。没错,我最喜欢耿梨,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柔筝咬着唇,恨恨的瞪着欧阳涉。 “你真的跟她在一起?”母亲惊讶的望着儿子。 “本来我也打算带她来给你们看,没想到……这样也好,反正迟早会知道。”他脱下西装外套,坐上沙发。“所有的事,今天当面说清楚也好。” “还有什么事?” “从今以后不只是顾家,所有婚事我都全部回绝。” “耿梨的家世背景哪比得上顾家?”母亲伸手安抚柔筝,责备儿子说:“你爱怎么玩我不管,但是我们家的门可不是谁都能进。” “我不在乎门当户对,我只娶我爱的女人。” “阿涉,你就算不为集团想,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吧,她接近你只是为了不让阳美破产,根本不是爱。” “我不需要你们的批评,就算没有耿梨,我也不会娶柔筝。” “你真的不顾一切只要这个女人?” “妈,当初你也曾安排我跟她相亲,只是后来阴错阳差,才会绕了这么一大圈。现在为何……” “此一时彼一时,一个破产的集团千金是没有资格进欧阳家的大门的。” “这真是太荒谬了!坚持们当户对有什么意义?”欧阳涉一脸鄙夷。“欧阳集团前景看好,根本不需要其他集团的帮助。我娶谁对集团的未来毫无影响。”他的语气十分狂傲。 “阿涉,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还可以说得更明白些,顾伯伯之所以想凑成两家联姻,无非只是想更稳固彼此的合作关系,在我来看,顾家的企图跟其他人并无不同。” “欧阳涉,你太过分了!”弃筝起身为父亲辩护。 “我过不过分你心里清楚,你要是再不歇手,我也不会客气。”欧阳涉警告的说。 “你想怎么样?” “有没有资格做欧阳家的媳妇,我想你比谁都清楚,难道要我一五一十告诉我妈你在美国的行径?” “我只是交朋友,那不算什么。” “柔筝,是什么样的朋友啊?”母亲话锋一转,追问起来。 “嗤——都只是同学和普通朋友啦。” 柔筝随口搪塞,一双眼死瞪着欧阳涉,但是却不敢再开口。 “阿涉,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柔筝说话。” “妈,你既然这么在乎门当户对,我想不管是谁,都该在谈论婚事之前先调查清楚些。” “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先是望着儿子,随后跟着他的视线转移到柔筝身上。 欧阳涉嘴角带笑,暗示的说:“什么意思……你问问柔筝吧。我累了,先上去洗澡,晚饭时不要叫我。” 欧阳涉对柔筝投以一个胜利的微笑,随即上楼。虽然这方法有点缺德,但为了永除后患,他别无选择了。 冲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去些许疲累后,他打开小冰箱拿了罐啤酒,躺在床上正打算尽情唱个痛快时,手机响了。 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他考虑了几秒才接。 “喂。” “是我。” 欧阳涉愣了一下,“耿梨?” “嗯。” 突然一阵沉默充斥在话筒两端,几秒后,欧阳涉以为电话断线,赶紧出声:“喂,耿梨,说话啊。”“我……想见你。” “你在哪?” “在东区。” “好,你在忠孝复兴的捷运站入口等,我马上到。” 欧阳涉毫不迟疑的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然后急奔出门。 耿梨站在人潮拥挤的忠孝东路上,心忍不住狂跳着。 虽然有数不清的车子从眼前开过,但是当欧阳涉那辆银色房车一驶近,她立刻就看见了。 一上车,欧阳涉二话不说,直接靠过来吻她。 这个吻,不像以往的温柔、渐进,那舌尖像狂风暴雨般的将她吞噬,但是耿梨却甘愿目服,尽其所能的回应着他。 不情愿地暂时结束这个吻,欧阳涉立刻踩下油门,将车开离这烦扰的城市。 耿梨也没问,就这么跟着他走。当车子越来越远离市区,耿梨便已经知道他要带她上哪去了。约经过三十分钟的车程,他们来到了欧阳涉位于阳明山的别墅。 他停好车,牵着她走进屋内。一走进玄关,他就迫不及待的吻她。 他的舌恣意的爱抚她,手指从脸颊滑过颈子直达乳尖。当他轻轻按抚那对蓓蕾时,耿梨忍不住发出叹息。 他撩起她的上衣,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抚摸。耿梨将手攀上他的脖子,让自己能更加的贴近他。 欧阳涉暂时压抑想要她的欲望,弯身抱起她,往宽敞静谧的客厅走去。 他将她放在藻绿色的地毯上,慢慢褪下彼此身上所有束缚,欣赏着她美丽的胴体。 耿梨凝视着他,泛着红潮的双颊和滚烫的肌肤已经说明了她的渴求,但欧阳涉却故意放慢速度,像是在惩罚她的倔强。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我想你——” “那你就乖乖听我的安排住在这里,并购案的事我会解决的。”他温柔的命令,手指同时在她的双腿之间游移。 “暂时不要说这个好吗?”耿梨抚摸他结实的胸膛,闭上眼,央求的说:“今晚……我只想要你,那烦人的事别去想,好吗?” 欧阳涉低头,用一个深吻代替允诺。 “我不会再让你走,不让你……离开我。” 耿梨没说话,只是将脸深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她不想睁开眼,不想正视横在两人中间的现实阻碍。 于是她翻上他的身体,用欲求的潮浪掩盖一切。 只有今晚,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过了今晚,只剩下回忆! 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欧阳涉醒来时,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在别墅四周寻找,却仍寻找不到她的踪迹。 梳洗过后,他先到公司,准备处理完公事便到耿家去找人。却没想到一踏进办公室,就听到一个惊人消息。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助理回答:“耿小姐搭第一班飞机到澳洲,打算今晚跟对方签约。” “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因为这只有阳美集团内部的人才知道,外人无法得知。”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去,帮我订机票。” “总裁……您要到哪去?” “我要亲自到澳洲去一趟。快去!” “是。” 欧阳涉紧握拳头,忍着气。为什么?为什么这女人总是在给了他无限甜蜜之后,立刻加诸他双倍的折磨? 欧阳涉不懂,但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到澳洲,除了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也要将这个固执的女人,五花六绑的绑回台湾来。 长时间的飞行虽然让耿梨感到疲惫,但一想到能够挽救父亲的事业,再苦……她也要撑下去。在饭店休息了几个小时,跟父亲的秘书做最后的商讨之后,耿梨换了套正式的服装,跟着秘书来到约定的餐厅。 “大小姐,这份合约的内容我们都已经确认过,等一下直接签名就行了。” “喔,我知道了。” “大小姐,他们来了。” 耿梨一转头,就看见三个西装笔挺的澳洲人走进餐厅。 大家落坐后,先互相介绍一番,然后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主动伸出手对耿梨说: “没想到阳美集团的千金这么美丽。难得你到澳洲,不如我当向导,带你到处走走看看好吗?”“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因为我父亲住院,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去。”耿梨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真是太可惜了。”男人不但主动邀约,连动作也大胆起来,“不然明天再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先把合约的事处理完再说。” “这事不急,来,我们边吃边聊。” 男人才将手搭在她肩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斥责—— “放开你的手!” 所有人转过头去,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过来,扭着男人的手说:“不淮你碰我的女人。” 耿梨赶紧站起来,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阿涉?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吗?你真以为我会这样由着你乱来?” “我哪有……我是来签约的。”她指着桌上的合约说。 欧阳涉连看都不看,把合约拿起来直接撕碎,这举动让所有人傻了眼。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阳美集团就没救了?”澳洲男人指着撕碎的合约说。 欧阳涉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拎起他的领子,拉近自己。 “告诉你,阳美集团是我的,谁也别想碰!” 他推开男人,转身拉着耿梨往餐厅出口走。 约签不成,耿梨对他的行径也一头雾水。一出了餐厅,耿梨马上趁他不注意,挣脱他的手。 “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从今天起……你和阳美都是我的了。” 他边说边靠近,耿梨只能不断往后退。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 欧阳涉话还没说完,耿梨皮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来电是母亲,立刻接起。 “喂,妈,发生什么事了?” “小梨,你爸爸醒了。” “真的?那医生怎么说?” “除了身子虚弱,一切都还好。来,爸爸要跟你说话。” “嗯。” “小梨……” “爸——”一听到父亲虚弱的声音,耿梨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妈妈都把事情告诉我了,唉……你怎么会……都是我不好。” “爸,我是耿家的人,阳美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如果……我早点为家里尽点心力,你也不会累倒了。” “傻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未来,我不会责怪你的。但经历这次生病住院,让我想通很多事了。” “怎么啦?” “回来吧。” “回来?那公司……” “就照计划让欧阳集团收购吧,我想过了,重整对阳美其实是好的。” “爸,你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放弃呢?” “我不是放弃,我努力过了。对了,欧阳涉之前来看过我,现在他应该到了吧?” 她转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他,“他说了什么?” “我们开诚公的谈了很多,他也承诺我会好好善待员工。所以我改变心意,决定把公司交给他。小梨,回来吧。” “可是……这样你不就一无所有了?” “我还有你和你妈妈啊!该结束、该放弃的时候就该抛开自尊、勇敢面对;而该把握、该紧紧握在手里的……就千万不能松手。” “爸……” “回来吧,我跟妈妈等着你。” 挂上电话,耿梨久久无法平复心头翻搅的情绪。 这些日子她为了保住家业,每天都彻夜难眠、生活的战战兢兢,最后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感情,拒绝最爱的人。但现在,似乎所有的难题却又在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怎么?你父亲怎么说?” “我要回去了。”她不回答他,径自往反方向走。 欧阳涉立刻追上来,抓住她说:“你父亲应该说的很明白了,你和阳美都是我的。” “我想你搞错了,我爸有权支配阳美,但我不是集团的附属品,他不能安排我的未来。”耿梨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说服我爸,但……我不会屈服的。” 这话让欧阳涉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并没有撤销并购案,我只是对于阳美做了最完善的处理。” “完善?” “嗯。我保留阳美的原名,公司的组织不变,也不会裁员,另外还保留一席董事给你父亲。” “你这么做怎么跟顾柔筝交代?” “我变更的是欧阳集团属于我的部分,与他们无关。而且顾家只是合作投资的股东,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这是下下策,没有一个商人会愿意做亏本生意。” “那你……” 欧阳涉突然过来抱住她,封住那至今仍不愿屈服的小嘴。 当唇舌游移到她耳盼时,他忍不住轻声说着: “我也不会做亏本生意。我记得你说过……只要能帮你保住阳美,你什么都愿意做,不是吗?”“嗯,可是……”耿梨被他的吻弄得心荡神驰,无法思考。 “没有可是,你现在要履行你的义务了,耿梨小姐。” 这时,欧阳涉的车子刚好驶至。两人上了车,直奔欧阳涉下榻的饭店。 一路上,欧阳涉始终没放开耿梨的手。 进了房间,欧阳涉迫不及待将她抱上了床,接着延续刚刚的热吻。 “嗯——” 耿梨因这甜美的吻发出呻吟。即使不是第一次了,她还是因自己的反应而羞红了脸。 两人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欧阳涉的手温柔地在她的背脊来回抚摸,耿梨这才睁开眼,认真的叮着他看。 他用手指划过她的眉、眼,停留在她粉嫩的唇上。 “其实……我真要好好谢谢兆罄,要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兆罄?为什么?” 于是欧阳涉将那天婚宴上,他跟兆罄的对话全部转述给她听。 “你是说……你是因为迫不得已答应他才来接近我?”耿梨抿着唇,生气的瞪着他。 “我那时真是迫不得已啊。”欧阳涉故意逗着她说。 耿梨一听,立刻撑着手起身想要下床,而欧阳涉及时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回身边。 “我不会辩解,因为那是事实,但后来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你该不会要说,开始是个玩笑,但后来却动了真情?” “没错。”他亲吻着她的颈后。 “这种话去骗三岁小孩吧,我才不信。” 欧阳涉一听,立刻将她转过来,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压上她说:“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信?” 耿梨不说话,只是将脸撇到一旁,故意不看他。 欧阳涉也不多说,只是热情的亲吻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不要……”耿梨气若游丝的央求。 欧阳涉看着她,虽然这对他而言是很大的折磨,但他还是忍下来了。 “你信了吗?” “嗯。”耿梨点点头,“只要你此刻是爱我的,就够了。” “不够……我要给你的不只是此刻,而是今生今世,甚至来生……” 耿梨听着耳边回荡着的低沉嗓音,这甜蜜的耳语伴随着幸福的钟声,正在远处敲响着。 第十章 五年后 今天不但是欧阳集团上海第六家五星级饭店正式开幕的日子,更是总裁欧阳涉的订婚典礼。 现场冠盖云集,两岸三地的许多政商名流,都应邀出席。 身为主人又是主角的欧阳涉,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穿梭会场间。向来厌恶应付他人的他,今天却挂着灿烂迷人的笑容,热情的招待宾客。 而身扁饭店经理的尹,特地脱下制服,换穿了一件美丽高贵的长礼服,担任现场的总招待;好友关兆罄则是排除所有演出,专程回来参加好友的婚宴。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席。我上去看一下耿梨准备好了没。”尹才拾起裙摆转身,欧阳涉立刻追上她。 “我去。” “可是……” “让他去吧,他人在这,那颗心早就飞到耿梨身边了。”兆罄调侃的说。 欧阳涉无所谓的斜睨了他一眼,急忙穿过人群往贵宾休息室走去。 一开门,他便看到耿梨端坐在化妆台前,做最后的整理。 欧阳涉让其他人出去,然后走到她身后,轻轻吻着她。 “你看,戴这个会不会很奇怪?”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惴惴不安的问。 “不会,你怎么样都很美。” 耿梨发现他正忙着亲她,连眼睛都没拍一下,气得一把将他推开。 “你根本在敷衍我。” “不是敷衍,在我眼里……你是怎么样都好看。”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女孩蜕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现在的耿梨,美的就像是朵盛开的百合。 “我爱你。” 他将她搂进怀中,深深的吻着。 “我真希望天天能听你跟我说这句话。” “那就嫁给我。”他理直气壮的说。 “喂,我才刚从英国回来,都还没发挥所长就被关在家里,我不要。” “结了婚,你还是可以工作啊,我是很民主的丈夫。”他大方的说。 “是很民主,但占有欲也很强啊。”耿梨眨着大眼睛说:“你答应让我留在这跟尹姐一起管理饭店,我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想……让你妈看扁了。” “你还在意她那时说的话?”欧阳涉心疼的棒着她的脸,“她现在这么疼你,只希望你赶快嫁进我们家,帮她生几个孙子。以前的事……她早就忘了。” “喔,才说要给我自由,现在又想用孩子绑住我?” “何止是孩子,要是拘禁不犯法,我真想二十四小时把你绑在我身边。” 耿梨凝视着他俊美的脸庞说:“我也想啊,但经营饭店是我的梦想,我要实现它。” “那我呢?”他贴上她的唇,一步步占领她的理智,“我不算你的梦想?” “你才不是呢。”耿梨肯定摇摇头。 欧阳涉惊讶的望着他。几秒后,她才突然笑了出来,轻捏他的鼻子说: “你是我的幸福,我的未来,我的……最爱。” 欧阳涉正要给她一个热情的吻,门外却传来尹催促的声音。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大家都在等了。” 耿梨甜甜的笑了笑,她仰起脸,给她至爱的男人一个深情的拥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