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恋》 楔子 如果有人问你:「这一生当中,你曾收到最特别的礼物是什么?」 你会怎么回答? 我的答案是── 一个弟弟。 第一章 「请把衣服扎进去,香川同学。」 一听到这个凶巴巴的口气,香川智久下意识地缩起肩膀,不需要回头都知道站在他背后的家伙是谁。 那人铁定是本校学生会的会长──藤堂靖。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是违反校规的。身为学生会的一员,请你以身作则,不要成为其它同学的坏榜样。」藤堂靖板着一张严肃起来依然帅气的脸,言之凿凿地数落香川智久的罪状。 「怎么又是他啊!」走廊上的女同学都在窃笑。 正巧从他身边晃过去的几个男生也都是这副德行,香川智久低着头偷偷瞄了他们一眼,无奈地在心里咋舌。 午休时间,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为什么老是对我这么凶呢? 想是这样想啦,但是面对藤堂靖那一张如雕像般又冷又硬的脸、还有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香川智久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了。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就在香川智久道歉的同时,一道清爽显得阳刚的男低音突然从他背后出现,一只黝黑、肌肉精实的手臂也挂上他的肩膀。 「我说会长大人,午休时间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你看那边那几个家伙不也是这副德行?又不是什么大错,更何况小久是个守规矩的家伙,说不定他正要去厕所把衣服穿好,只是不小心被你遇到,不用……」 「香川同学有嘴巴,也不是娃娃学语的小孩子,有什么理由他自己可以对我说明,不需要你替他解释。」 藤堂靖一脸严肃地打断大野俊平的话,并且用他玻璃镜片下的冰冷眼眸瞄了香川智久一眼。 尽管已经很习惯了,但是一被藤堂靖那道严厉的目光盯住,香川智久浑身就不由得冷了起来。 藤堂家是本地的大地主,拥有这个镇上三分之一的土地,也是古代诸侯之后;所以,他那一板起脸来就相有威严的表情,应该是来自家族遗传吧。 身为私立小笠原高级中学的学生会长,藤堂靖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男人,当然对别人也是一样。 姑且不论他特殊的家世背景,那俊逸的相貌、挺拔的身材,又以五育并重的优秀成绩,光是他整齐清洁的外表,以及待人接物的合宜态度,就给人十分良好的印象。 拥有细长深遂的双眼和高耸英挺的鼻梁,一头色泽乌黑亮丽的中分直发很自然的垂在额前,不需要特别强调,即能感受到藤堂靖出身名门的贵族风范。 就连属于读书人专用的金属镜框挂在他的脸上,都被他衬托出异于书呆子的庄严与优雅。 「大野,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嘴。」香川智久把替自己仗义直言的大野俊平拉到身后。 「可是……」大野俊平不服气地想要再说些什么,立刻被香川智久制止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那就好。」得到香川智久的反省与承诺,藤堂靖很干脆的离去,没有再继续对他说教。 目送那道庄严挺拔的背影离去后,香川智久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不让我教训他?」大野俊平不悦地抱怨着。 「你想教训谁啊?是我不对在先,他那样说并没有错;还有,你的手可以放下来了吧?」香川智久盯着大野俊平从刚才就一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哎呀!借放一下嘛……」 大野俊平不但不把手收回,反而还绕到前面去,搂住香川智久的脖子,亲昵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说话。 「那家伙跟你有仇啊?怎么没事老找你麻烦!你们不是兄弟吗?」 「什么兄弟?都跟你说不是了嘛!」香川智久不耐烦地驳斥着。 「可是那些小学跟你同班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啊。」 「随他们怎么说,我不记得的事你逼我承认也没用。」香川智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因为小学时候的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十三岁那年的夏天,香川智久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觉醒来的他,除了五岁以前的记忆,其它的记忆全都消失了。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擦伤,内脏器官也都健康完好,脑部没有受到任何撞击、压迫,身体也没有其它的不适症状。 只有,一部分记忆莫名不见了。 那段自他五岁到十三岁之间,整整八年的记忆:也就是说,所有与藤堂家有关的记忆,全都自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香川智久自己也不清楚。 连医生都说不出所以然的怪病,香川智久自己倒是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那段记忆被外星人偷走了。 结果当然是没有人相信。 当时,香川智久记得自己是在藤堂家的房间醒过来的,后来也是藤堂家的伯父、伯母替他把远在美国的父母亲给找了回来。 一夕之间失去记忆的状况并不常见,在日本医界束手无策的情况下,香川智久只好跟着当时在美国攻读博学位的父母前往纽约寻找其它的治疗方法。 在美国期间,香川智久的父母听从医生的建议,给他看过许多照片想要唤回他的记忆。 而那些多到数不清的照片,背景不是在藤堂家、就是和藤堂家的伯父母,以及藤堂靖在一起,看起来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和乐。 凭着那些照片,香川智久知道自己确实和藤堂家有过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想不起来的事他就是想不起来。 而花了那么多时间,仍没有起色的事,香川智久也不愿意再去想了。 毕竟,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就这样,一晃眼就是五年过去。 从美国回来的香川智久被安排在小笠原高中的二年级就读。为了让他更了解学校,并增进与其它学生的互动,他接受了老师的建议加入学生会。 对于藤堂靖的事,香川智久虽然完全没有印象,但是每次见到他,身体就会产生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让他想要忽视他也很困难。 并不是讨厌,那是一种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矛盾。 他总觉得一旦接近了藤堂靖,就会发生什么令自己害怕的事;至于那是什么事,他一点概念也没有。 不过就是一种直觉,一种本人都觉得奇怪的第六感。 这也就是为什么香川智久不愿意跟藤堂靖正面冲突的理由。 「总而言之,刚才的事是我不对,他那么说并没有错。」香川智久没好气的说。 「喂,我是在替你抱不平耶!你干嘛替那家伙说话?」大野俊平发出不平之鸣,将准备从他手臂下溜走的香川智久又搂了回来。 「真敢说,我会被他念,还不都是因为你。」香川智久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了?」大野俊平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问。 啧!还装无辜咧!香川智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逼我把牛奶喝完,害我肚子涨得受不了,才会把衣服拉出来。幸好他没说要罚我扫厕所,要不然我绝对跟你没完!」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事情比倒垃圾还讨厌的话,那就是扫厕所了吧! 刚到美国求学的第一年,只会说几句英文的香川智久,曾经因为语言不通,身材又不如西方人壮硕,加上长得太秀气的缘故,而受到同学的欺负。 逼迫香川智久替他们做打扫厕所的整洁工作,就是经常上演的戏码,这也是导致他后来讨厌扫厕所的主因。 不过,那段被同学欺负的日子,在香川智久开始学习跆拳道之后,没多久就结束了。 「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气了啦。这样好不好,罚我帮你把衣服穿好,总可以了吧?」 大野俊平嘻皮笑脸的陪罪着,未经香川智久同意,两只手从他的腋下绕到身前,开始替他把衣襬塞进裤子里。 「喂,你们两个,才中午就这么亲热好吗?」 「要恩爱的话,去保健室吧!」 教室里传来同学此起彼落的揶揄声。 这时香川智久才注意到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他被大野俊平从身后抱住不说,他的两只手还伸进自己裤子里动来动去的…… 「大野,放手啦!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啰。」香川智久扭动肩膀想要挣脱这个引起骚动的暧昧姿势。 然而,力气和体格都略胜他一筹的大野俊平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还嘻皮笑脸地跟教室的同学玩了起来。 「怎么样?你们嫉妒吗?我跟你们说,小久的腰好细喔……」 「要讲几遍?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大野!」香川智久抓狂地咆哮着。 吵死了,这群混蛋!他的腰细不细,干他们什么事? 「抱着这么细的腰,我都忍不住要兴奋起来了……」大野俊平闭着双眼,脸上浮现一副夸张的陶醉表情。 「大野,我警告过啰;要下了最后通牒的香川智久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久身上好香、好香喔……」大野俊平不知死活的把脸埋进香川智久那柔顺的发间,贪心的嗅了又嗅。 去死啦!香川智久忍无可忍地暗骂,手一伸…… 砰的一声! 大野俊平的下一句还没来得及讲出口,走廊先是传出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哗然。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挤到窗户边,争先恐后地想要目睹这精采绝伦的一幕,走廊上的同学也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情簇拥上前。 因为,篮球队的超级中锋大野俊平,在一眨眼的工夫被矮他一个头的香川智久给摔了出去,四脚朝天地躺在走廊的地上。 看着在球场上威风神武的大野俊平被美国来的帅帅转学生以漂亮的过肩摔撂倒,围观的女同学们皆发出一连串的赞叹声。 「香川好帅!」 「哇啊!好祟拜喔……」 见大野俊平痛苦申吟的狼狈模样,香川智久无奈地苦笑着。他一点也不想对他动粗,可谁教他不停止对自己乱来呢。 「大野,你没事吧?」在大伙儿的注视下,香川智久不得不表示关切,把手伸到大野俊平的面前。 「喂!你出手也太重了吧?我要是摔坏了,你可得照顾我的下半辈子喔。」大野俊平一边搓揉着自己的后脑,一边抓住香川智久伸过来的手。 如果不是已经躺在地上,大野俊平实在无法想象那只又细又白的手能将自己颇有自己的壮硕身躯轻而易举地摔倒。 「这是你自作自受,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照顾你!快点起来吧,大家都在看耶。」 晃了晃伸出来的手,香川智久瞄了四周一眼。 趁着香川智久分神的剎那间,大野俊平握住香川智久的手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没有防备的香川智久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这样被他拉了过去。 大野俊平利用身材的优势迅速将他压倒在自己的身下,并将他的双手箝制在头上。 「这种姿势才正确嘛!小久的脸从这个角度看,最美了!」一雪前耻的大野俊平跨坐在香川智久身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太久,尽管整个腰被他坐得死死的,但是凭借着良好的柔软度,香川智久伸长右脚一踢,正中大野俊平仰天大笑的后脑,使他往前栽了一个跟头,又躺在地上挂掉了。 连续两回,都是体型比较纤细的香川智久获得胜利,走廊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同时也吸引了值班导师的注意。 结果,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的午休时间,香川智久和大野俊平都是在教职员专用的厕所里度过的。 第二章 放学后,整理完学生会的文书资料,香川智久关上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拖着不怎么有精神的脚步走回家;就在他快要走到校门口时,四周引的骚动使他不得不抬起头,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位及着罗兰女子学院制服的女生竟然大大方方的站在校门口,一副正在等人的模样。 私立罗兰女子学院尽出美女是众所皆知的,也是许多高中男生,甚至是大学生拿着号码牌追求的理想目标。 非常了解自己身价的罗兰女学生,自然比一般高中女学生多了那么一点傲气与架子,所以像现在这样出现在他校门口等人的画面,可以说是十分稀奇。 闻风而至的男学生纷纷凑上前去看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可以让总是盛气凌人的罗兰女生不惜冒着被指指点点的风险,抬头挺胸地站在男生学校的大门口等人?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 香川智久绕过一群看戏的人们,走近一看。 那个引起骚动的女学生居然是──片冈优香。 片冈优香,一个人如其名的甜美少女,只要经过她身边,就会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优雅宜人的淡雅香。香川智久和她是在学生会举办的新生联谊会上认识的,而她也是罗兰女高学生会的副会长。 对金发碧眼女子没有兴趣的香川智久,在美国求学期间,并没有交往的对象;片冈优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告白的对象。 只是,笑容甜美的片冈优香以「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为由拒绝了他。 不过,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香川同学!」如铃声般悦耳的女高音大声喊出香川智久的名字。 片冈优香轻盈的踮起脚尖,朝香川智久站立的方向招手。 顺着她挥舞的纤纤玉手的方向,围观在四周的同学无不把视线集中到一脸错愕的香川智久身上。 彷佛做坏事被当场逮住的现行犯,香川智久先是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其它男同学响应,这才态度从容的向她走去。 「好久不见,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等人吗?」香川智久把书包夹在腋下,两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 由于告白失败后的心情调适得很好,所以香川智久神情悠然自在的面对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尴尬。 「我在等你哟……」片冈优香俏皮的回答,让人联想到这可能是她有求于人的前兆。 「有事吗?」晚风吹乱了香川智久的头发,让他不得不拨弄了下额前的浏海。 「没事就不会来找你?咱们走,跟我来。」 当片冈优香勾起香川智久手腕的瞬间,四周也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声。 才一阵子不见,片冈优秵比上一次见面时更漂亮,脸上的酒窝还是一样俏丽。 香川智久被她带到学校附近的儿童公园,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有一种在约会的感觉。 不过,香川智久却不会这么认为。被拒绝过的心情,他很快就整顿好了,所以即使和她坐得这么近,他也不会产生心动的感觉。 「香川同学,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这……这个礼物想要麻烦你帮我交给藤堂靖。」片冈优香难得羞怯地拿出东西。那被她视若珍宝的小盒子捧到香川智久面前,上面还系了珍珠亮面的深绿色缎带,十分高雅。 「藤堂靖?」 「我是从朋友那里听说的,你跟他很要好,对不对?」一提到自己仰慕的人,片冈优香的眼眸充满光辉。 「你可能听错了。不瞒你说,我觉得他应该还挺讨厌我的。」这是藤堂靖给他的感觉。 虽然大家都说过去藤堂靖对他有多好,但是不记得的事情终归是一场空;更何况,自从他回国后,藤堂靖连一次好脸色也没给过他。 所以,就算藤堂靖曾经和自己亲如手足,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骗人!我朋友说你们从小就很要好,还说你在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难道你要说我朋友骗人吗?」眼看希望破灭,片冈优香杏眼圆睁地怒视着香川智久,说话的语调也自然地上扬了许多。 「我没有说你的朋友骗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跟藤堂靖的关系并不像外传的那么好;如果你认为我帮得上忙的话,很抱歉,你找错人了。」 香川智久不是会讨好女生的那种男生,即使是面对曾经心仪过的片冈优香,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你是不想帮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想要报复我拒绝过你,所以不愿意帮我的忙?」眼眶含着泪水的片冈优香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没有不想帮你,这只是帮不帮得上忙的问题。」压抑着想要甩头走人的念头,香川智久捺着性子解释。毕竟他最讨厌女生哭了。 「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把礼物交给他,然后要请他尽快回信,知道吗?如果你这星期没有完成……我、我就跟你绝交!」 丢下这句话以及礼物的片冈优香转身就走,让香川智久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有这么任性的女人啊!都跟她说我办不到了,不是吗?真是乱来,为什么我得替她做这种事啊?」 受不了片冈优香的大小姐脾气,香川智久用力的抓了抓头发,伤脑筋的唠叨着。瞄了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桶,他自暴自弃的说:「干脆丢掉算了!」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独自坐在板凳上的香川智久一直维持靠着椅背的姿势,对着手上的礼物发呆。 好漂亮的礼盒,里面一定是很昂贵的礼物吧? 是啊,如果不是最高级的东西,一定配不上藤堂靖的。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感觉突然紧紧缠绕在香川智久的胸口,令他好痛、好难过…… 他右手握拳使劲的捶打自己的胸口。企图赶走彷佛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 经过了一番挣扎,胸前的骚动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香川智久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有心肌梗塞的毛病吧?还是,其实五年前被外星人带走的不只是记忆,还有自己部分的心脏? 想到这里,香川智久不由得笑了出来。 「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他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今晚的夜风带着微微凉意,柔软得像是庙会时的棉花糖,却调皮的吹乱了香川智久的头发。 忽然间,一道热流从他脸颊上滑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 香川智久的泪腺突然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怎么关也关不起来。 *** 翌日。 晴空万里无云,看来是个诸事皆吉的好天气。 为了片冈优香托付的重要任务,香川智久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整理好上学去。 在例行的晨间会议,除了报告文化际的筹备进度外,香川智久根本没有机会和藤堂靖取得私下交谈的机会,更别提要把礼物交到他手上了。 会议结束前,香川智久只好把预先写好的纸条偷偷塞进他外套口袋,上面注明时间和地点,请他务必准时赴约。 香川智久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会依约出现,总而言之,他尽人事,其它的就只好听天由命。 午休时间一到,香川智久快速的吃完午餐,就拿着用牛皮纸袋包起来的礼盒,偷偷摸摸地前往和藤堂靖约定的地点。 所幸跟屁虫大野俊平被其它女生约了出去,要不然肯定会吵着要跟来看好戏。 穿过田径社练习用的大操场,香川智久来到旧校舍的音乐教室。 这是他精心挑选的隐密地点,因为他不希望替片冈优香告白的事情被任何人撞见,更不希望因此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所以,几乎已经没人使用的旧校舍就成了最安全的地点。 只是不知道藤堂靖会不会来? 香川智久在废弃的音乐教室里来回踱步,一颗心七上八下,使他回想起几个月前向片冈优香告白时的心情。 想着的同时,嗄吱一声,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藤堂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出现,没做好心理准备的香川智久慌慌张张地把装漂亮礼盒的牛皮纸袋藏到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藤堂靖出现的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失望。 「什么事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藤堂靖不改冷酷的口气说道。 对香川智久而言,藤堂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缺点,如果真要挑剔的话,那就是他真的太过完美了。 虽然才十九岁,他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稳重。 除了比一般人高出许多的身材,那英国绅士般的高雅气质,以及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谈吐之外,他鼻梁上那副金边眼镜应该也有关系吧。 很少有人戴起眼镜来,不但没有遮住眼睛原有的光辉,反而更衬托出他的书卷气息;让人不禁和某种珍贵宝石联想在一起的瞳孔,闪耀着炫目醉人的光芒、有着连魂魄都会被吸走的慑人魅力。 虽然明知道自己是来替别人转交礼物的,可是被藤堂靖那双美丽的眼眸凝视,他就紧张得像是自己要对他告白似的,视线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好,双脚也不听话的直发抖。 这一刻,香川智久总算明白,为什么片冈优香宁愿选在校门口等自己,也不愿意亲自来告白的原因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微微颤抖,二话不说的把片冈优香交代的情书和礼物恭恭敬敬的奉上。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要给我的吧?」藤堂靖带点戏谑的口吻轻笑一声,并用他修长的手指轻推了一下眼镜。 「请你收下!」低着头,香川智久的心跳得好快,好像不用手压住,下一秒就会飞出来似的,可是他的手有更重要的任务,根本分身乏术。 抓着袋子的双手举得高高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发烫的脸藏起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空气好像凝结了,藤堂靖没有说话,香川智久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没耐性的香川智久终于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看藤堂靖到底是什么反应? 正在猜想藤堂靖会不会已经被自己吓跑了,可头一抬起,他看见他不但还站在原地,而且好像有种被石化的感觉,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挺有意思的,像是感觉有点意外,加上一点惊讶;特别的是,尽管他很努力地想要隐藏,结果嘴角还是露出一点点笑意。 总而言之,他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真的是要给我的吗?」总算出声的藤堂靖惊讶地说。 香川智久以为像他这样的万人迷,对于收到礼物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没想到,他的反应真诚到连帮忙送礼的自己都能感受到他喜悦的心情。 藤堂靖将礼物紧紧的收进怀里,那副珍惜重视的神情,让香川智久的胸口又是一阵泛疼。 「嗯,里面还有一封信……请你回去以后再看。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够请你尽早回复?」 看到一向冷酷的藤堂靖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香川智久心里的紧张感多少获得了经解;不过,胸口那股莫名的痛楚,使他没有办法好好地把话给说完。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小智……」 「对不起,我不记得,也没有想起什么……总之,一切拜托你了!」香川智久深深的对他一鞠躬,然后就匆匆离开。 完成了片冈优香托付的任务,香川智久的心情并没有预期中该有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片冈优香拥有聪颖慧黠的头脑,吹弹可破的白晰肌肤和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微笑起来彷佛能带走一切忧愁的甜美;和气质优雅又不失男子气概的藤堂靖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倘若他们两人彼此看对眼,怎么说他都是成就了一椿美事,可为什么他的心头就是有一种快要被大石头压垮的无力感?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香川智久想了许久也说不上来。 回到教室里的他,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绿草如茵的山坡,没来由的想叹气。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一次又一次的胸口泛痛,加上昨夜在公园里找不到任何理由的流泪,还有刚才藤堂靖脸上的笑容,都让自己陷入无法解释的复杂情绪里。 而他越想要弄清楚,心绪就越混乱。 第三章 下午第一节下课,香川智久意兴阑珊地和同学讨论昨天的球赛。 自从午休过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息息奄奄的状态。 「香川,学长找你。」坐在门边的同学用手指指教室前门,一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表情。 而一看到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班上其它同学也议论纷纷着。 香川智久望去,只见藤堂靖站在门外。 「啊,这么快!」 香川智久心想,应该是午休时拜托他的事情有了回音,不由得心头一惊,那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好像又更重了。 大概是被那股奇怪的情绪困扰着,香川智久就是无法由衷地替片冈优香感到高兴。 难道自己得不到的,就无法衷心祝福别人幸福吗? 所谓得不到的…… 是她?还是他? 没有时间嗣嚼脑袋瓜里浮现的奇怪想法,香川智久慢吞吞地走到藤堂靖的面前。 「学长,这么快就有消息啦……」 「你跟我来。」 还没弄懂发生什么事,香川智久就被藤堂靖拉着手拖出教室。 站在走廊上的同学见状,无不退到两旁,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著。 香川智久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被藤堂靖抓得发疼的手腕上。 「学长,你要带我去哪里?下一堂课快要开始了……」 「少啰嗦!你乖乖跟着我就对了。」 香川智久见到藤堂靖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别说是他了,就连走廊上的这些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吧? 穿过了连接两栋校舍的空桥,藤堂靖用单手熟练地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 「进去!」 藤堂靖把香川智久用力推进学生会干部专用的会议室,粗鲁的动作害他差点撞到会议桌。 他不会是吃错药啦?干嘛这么粗鲁? 在香川智久搓着手腕,一边在心里抱怨的时候,砰的一声,关门声随即在他背后响起。 「拿回去!」藤堂靖愤怒地拿出一样东西,往香川智久身上丢去。 被丢在香川智久身上的,是他今天中午才交给藤堂靖的礼物。 「为什么?」 「拿回去,这个礼物我不要!」 香川智久不明白,藤堂靖为何要大发雷霆? 「片冈可是为了要向你告白特地买的,如果你不肯收下她这份心意的话,不是太过分了吗?」香川智久忍不住替可怜的片冈优香说话。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藤堂靖那双漂亮的瞳眸进射出犀利的目光,冷冷的盯住香川智久,好像是正在质问老婆外遇的男人。 「什么嘛!特地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问题?」香川智久不停的搓揉着刚才被他抓疼的部位,皱着眉心不耐烦地碎碎念着。 「我再问一次,你们是什么关系?很要好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拜托你,会长大人。片冈要告白的对象是你,她的心意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你用不着和我这个「信差」争锋吃醋吧?」挥开藤堂靖抓在领口的手,香川智久整理自己被弄皱的衣服。 然而他的回答并不能解除藤堂靖的疑惑。 看着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的香川智久,藤堂靖无奈地将满腔怒气化成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又问:「那女人要对谁告白都不干我的事。我知道你以前对她表白过,所以我只问你,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想法?」 打从被他抓住手的那一刻,香川智久就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像是纠结在一起的线圈……复杂,没有头绪。 喜悦的瞬间,一股苦涩立即取而代之。 怀念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想忘却。 明明脑海中有一道模糊的轮廓逐渐成形,可那到底是什么…… 明知道有个东西近在眼前,可是不管香川智久怎么用力,就是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那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香川智久都被这样的心情困扰着。 尽管有预感,它很可能就是自己消失的那一段记忆;而且这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它如此接近。 怀着不安,香川智久拚命想要把它看个仔细,却被猛对自己逼问的藤堂靖一次又一次打断,香川智久的情绪逐渐焦躁起来。 「如果你非得听到我的答案才肯放心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样可以了吧?第二堂课已经开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上课了。」 闪过藤堂靖,香川智久朝紧闭的门走去。 「过去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藤堂靖转过身抓住他的手,使他无法继续前进。 那一瞬间,香川智久感觉到,彷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藤堂靖握住自己的手心传了过来。 强烈的、滚烫的……透过看不见、数不清的微细分子,不要命似地朝自己狂踩油门而来。 令意识、rou体都快要焚烧起来的惊悚,使香川智久逃命似地抽回了手。 「怎么连你也问这个问题?烦死了啦!我不知道、不知道!」香川智久猛摇头,气愤地说。「管他过去怎么样?我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也想不想起来,这样不行吗?为什么你们老爱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呢?小时候的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真是笑死人了…… 就算我想起来又怎样?不过是一些小孩子的笨蛋记忆,那对我有什么意义?你们为什么非要把我困在那一段已经消失的岁月里,我的现在、未来不是比较重要吗?更可笑的是你,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记忆,跟你有什么关系?」 歇斯底里的发完牢骚后,香川智久情绪激动地怒视着面无表情的藤堂靖。 「如果我说,跟我有关系呢?」 当一个人情绪激动到某种程度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反而是异常的冷静。 藤堂靖目前就属于这种状态。 以一种极具压迫性的气势靠了过去,藤堂靖注视着香川智久的眼里散发出愤怒的火光,将他一步步逼到墙角。 不知道是会议室没有开窗的缘故,还是空调坏了,香川智久从刚才就发现自已的体温一直在升高。 不寻常的生理反应,使他原本就焦躁不安的情绪又更加恶劣起来,全都表现在态度上。 「啊!我知道,你指的是那段兄友弟恭的儿时回忆对吧?抱歉,那些我不记得,也不想要了。如果说,有一个弟弟对你真的那么重要的话,我还是可以叫你一声「老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被香川智久轻浮的口气惹恼了,藤堂靖觉得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剧烈地跳动着,不禁发出雷霆般的咆哮。 「混蛋!左一句不记得、右一句不想要,你这个可恶的臭小子,你把我的心情当成什么了……可恶!」 发出震天的怒吼后,藤堂靖的拳头笔直的击中距离香川智久左耳仅仅只有一公分的水泥墙上。 耳边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是墙?是骨头? 还是看不见的……什么? 从发根到脚指头,全身上下都被藤堂靖话里的某种情绪给震撼到,香川智久浑身僵硬,久久无法言语。 有好长一段时间,会议室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安静得几乎连对方血管里的声音都听得见。 比起刚才浮现在眼前的影像,香川智久现在反而更在意藤堂靖的心情。 抬起仍然有点僵硬的下巴,香川智久战战兢兢地看着情绪终于有点稳定下来的藤堂靖。 四目交会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运作。 香川智久赶紧将视线移到他的肩膀,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种心慌意乱的情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香川智久也无法解释。 他只知道他只要一遇到藤堂靖,这种莫名的情况就会不断出现。 如果不马上弄清楚,香川智久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大脑无法负荷,说不定会再一次失去记忆。 就好像打字打到一半,计算机突然当机,使得原先辛辛苦苦输入的数据全部都突然消失一样。 搞不好,自己就是这样失去记忆的。 这是香川智久对五年前那一场怪病的另一种解释。 「你刚才说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请你说清楚,好吗?」 「我的心情?」藤堂靖自嘲的重复香川智久的话。 五年前,如果不是当时年纪小,如果不是因为相信美国先进的医学,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香川智久离开自己的身边,飞到地球的另一端。 一千九百多个没有他的日子,他每天都在祈祷着奇迹出现,怀抱着希望等特香川智久的归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要回国的消息,没想到竟是最糟糕的结果。 不但医生放弃了,就连香川智久本人也放弃了。 心情? 就算是一句糟透了,也没有办法表达他恶劣心情的万分之一吧。 淡淡的轻笑一声,藤堂靖才继续说:「想知道的话,答案就在你消失的记忆里。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把它忘记的,就算你抗拒也没有用。从今天开始,我要用我的方法,让你想起过去所有的事。」 「别开玩笑了!医生都没有办法的事,你凭什么在这里说大话!」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非让你想起来不可的理由,小智……」 只不过是被叫了名字,香川智久就紧张得快要窒息,只感到身体好热,呼吸也不由自主的乱了。 藤堂靖的声音充满魅惑的磁性,那有如魔法般的男性低音,彷佛连灵魂都会被他吸了过去。 明明是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调说话,香川智久却产生一种彷佛在出生前就已经听过的熟悉感。 为什么会这样?此时的香川智久已经无法思考。 感觉到惑人的声音在耳膜里回荡着,香川智久不由得紧闭双眼、缩着肩膀,全身的神经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下一秒,藤堂靖竟然在他耳边吹送温热的气息,而且更进一步的靠了上来。 他的唇,就在距离自己的唇不到五公分的位置。 那呼出来的热气,若有似无地拨弄着自己稍嫌过长的刘海,引起一阵阵酥酥痒痒的感觉。 这种姿态,要让人不联想到接吻是不可能的。 藤堂靖用他纤细冰冷的修长手指,抬起香川智久的下巴,欣赏什么似地端详经过了五年,这一张令自己爱不释手的容颜并没有改变多少。 还是像绽放在春天的绯樱一样细致动人,凡是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聚精会神地将他看个仔细。 比起儿时乖巧柔顺的天真,现在的香川智久虽然多了一丁点倔强、顽强的神韵,却也只是在他无可挑剔的相貌下,增添一份恰到好处的诱惑气质,让人更无法抗拒,完全无损其魅力。 「你想干嘛?我警告你,我现在可是跆拳道黑带,如果你敢乱来,我……呜嗯!」 没想到藤堂靖会玩真的,突然就吻了上来,香川智久连腰都吓软了。 他应该要反抗的,香川智久对自己这么暗暗提醒。 但是,他的防卫系统早在被藤堂靖吻上的那一瞬间,就全盘瓦解。 那吻,有着一种令他莫名想要落泪的熟悉感。 明明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接吻,然而不论是自动自发为他开启的双唇,或是主动缠绕上去的舌叶,好像都在对藤堂靖诉说无尽的思念与渴望。 就连身体也大方地响应对方的拥抱、爱抚,产生甜蜜且舒服的反应。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在紧密贴合的胸膛上热情鼓动着,煽动着沉睡在香川智久体内那股被遗忘的欲望。 意识飞远,血液全都往双腿间的敏感处集中,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再不停止的话,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爆发了…… 微弱的理智,在快要消失前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但是,因为藤堂靖的吻而陷入晕眩的香川智久,根本无心反抗。 在藤堂靖激情的唇齿之间,香川智久忆起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滋味。 那既模糊又熟悉的感觉,使得香川智久更积极地探索对方口中的每一处角落, 彷佛里面就隐藏着打开记忆的钥匙。 突然,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粗暴、杀风景的敲门声。 沉醉在藤堂靖吻中的香川智久,闭着双眼贪婪地眷恋那份甜蜜的滋味。 不料这份不可思议的感觉竟被硬生生地打扰,香川智久微微蹙起眉心,显示对这位不速之客的不悦。 意犹未尽地品味着口中残存的甘甜,香川智久认真地想要想起这个吻背后的一切,以至于大野俊平的叫喊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却怎么样也无法进入他的意识中。 久别重逢的热吻被迫中断,令藤堂靖扫兴的低咒一声。 「看样子,我的方法好像还不赖。我会继续加油,直到你想起来为止。」藤堂靖不舍的离开香川智久柔软的唇,改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一下。 从香川智久刚才的反应来看,藤堂靖相信自己的方法或许会有用也说不定。 不管结果如何,总比什么都不做就放弃来得强。藤堂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对自已说的。 用指尖轻抚香川智久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嘴唇,藤堂靖给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自己又打了一剂强心针。 而因为大野俊平的喊叫,被迫徒陶醉状态中清醒过来的香川智久,透过藤堂靖盈满笑意的深邃眼瞳,看到自己春心荡漾的表情,羞愤得当场发飙了起来。 「混蛋!这种事你以为还有第二次吗?」 香川智久原本想要推开藤堂靖的双手,因为力道不够,也只能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做无谓的困兽之门。 「我说过,我会用我的方法一直做到让你想起来为止。你想反抗的话,就尽量反抗吧,我不会退缩,更不允许你放弃我们曾经拥有的过去!」 不理会气得跳脚的香川智久,藤堂靖自信满满的夸下海口。因为香川智久方纔的反应,已经让他吃下一颗定心丸,剩下的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说完,藤堂靖就径自把会议室的门打开走了出去。 闻讯赶来的大野俊平在与藤堂靖擦肩而过的瞬间,不带善意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立刻飞奔到香川智久的身边。 「小久,你没事吧?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大野俊平担心地用力摇晃香川智久的肩膀。 没心情回答大野俊平急切的关心,香川智久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藤堂靖离去的背影。 第四章 欺负?一听到大野俊平的话,香川智久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想起几分钟前,自己像个毒瘾发作的吸毒犯,毫无廉耻地贴在藤堂靖胸前,不但让他无礼的侵犯,还让他长驱直入,贪婪地汲取他口中的滋味,香川智久就觉得那两个字听起来特别剌耳,冷不防回头瞪着一脸无辜的大野俊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他想欺负我,还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呢!」 不想在同班同学的面前丢脸,香川智久四两拨千斤地避开话题:心虚的把头低下来,不自觉地抿了抿还很有感觉的唇,只觉得心依旧跳得很快。 「可是……」 一看到香川智久红肿的嘴唇,大野俊平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甚至脑子里不禁浮现藤堂靖和香川智久接吻的画面,让他倍受打击。 大野俊平不放心地将香川智久从头到脚、由正面到反面仔细地打量一番,最后索性把他的头转过来面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说话。 「小久,你真的没事吗?」 「看什么看啦!不都跟你说没事了吗?」不想脸上残留的红潮被发现,香川智久甩开大野俊平的手,没好气地说。 那是除了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和心里微酸的震撼之外,藤堂靖在香川智久身上留一下、唯一用肉眼看得出来的痕迹。 「不是已经上课了吗?你来这里做什么?」香川智久故意转移话题。 「我从厕所回来,听他们说那家伙气冲冲的把你从教室带走,我怕他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一路追了过来。」大野俊平的口气里仍然透露着担心。 香川智久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被什么事困扰着。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大野俊平从没见过他这么慌张的样子。 直觉告诉他,藤堂靖和香川智久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香川智久不愿意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打从这一刻开始,藤堂靖在大野俊平心中的地位,已经由眼中钉升格成为敌人了。 「我才不会让他有机会对我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个吻的影响,连香川智久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起来有些信心不足。 大野俊平当然也发现了。 「走啦,回教室上课了。」香川智久拨了拨刘海,佯装无事地说。 「等一下……」大野俊平从背后抓住香川智久纤细的肩膀,将他转过身面向自己,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他质问:「他吻过你,对不对?」 没有想到大野俊平会开门见山地说出口,香川智久愕然地瞪大眼睛。 「我说对了,是不是?」大野俊平的声音里充满嫉妒的怒火。 「大野,你脑袋坏掉啦!他干嘛对我做那种事!就算他真的敢,你认为我不会反抗吗?」说到反抗,香川智久更心虚了。 因为被藤堂靖亲吻的时候,他连想要抗拒的意识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他生病了吧? 要证明的方法只有一个。 「大野,吻我。」 「什么!我没听错吧?」大野俊平忽然心花怒放起来。 眉清目秀、五官标致的美少年,大野俊平看过太多,也交往过几个。 但是像香川智久这种,除了无可挑剔的美貌外,动静之间都散发着一股贵族气息让人忍不住屏息欣赏的少年,大野俊平还是头一次遇见。 用一见倾心来形容他对香川智久的感觉,绝对不夸张。 加上香川智久的个性比起高不可攀的美貌要来得平易近人,更使得大野俊平对他痴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经过几个月的主动出击,虽然他成功地击退众多追求者,成为香川智久身边最亲近的同学,但他对这样的地位并不感到满足,他要的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但是,只要他想要跨越雷池一步,就会遭到香川智久狠狠的痛击。 大野俊平认为那是到现在为止,他迟迟无法更进一步拉近彼此距离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如果香川智久愿意解除防卫的话,那情况可就很值得期待了。 「不要拉倒。」见大野俊平迟疑,香川智久立刻撤消了这个馊主意。 「等等,我只是太震惊了。我是说,真的可以吗?」大野俊平紧张地拚命用手背擦拭自己的嘴,禁不住露出贪婪的表情。 「我数到三。一……」香川智久不耐烦地开始倒数。 「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二……」 「小久,我喜欢你!」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大野俊平用力抱住香川智久的肩膀,满怀期待地边告白,边把嘴给凑了上去。 就在香川智久数到三的同时,会议室里响起巨大的声响,伴随而起的是大野俊平痛苦的申吟声。 「很痛耶……小久,你不是说要让我吻你的吗?我连碰都还没碰到耶!」被香川智久用过肩摔撂倒在地上的大野俊平,发出不平的抱怨。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想要吻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不准你再怀疑我跟藤堂靖有什么暧昧了!」 从上往下俯瞰大野俊平失望的表情,香川智久虽然觉得抱歉,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要是没处理好,就会被对方抓住把柄乘机威胁的;而大野俊平死缠烂打的个性,不只是在球场上,在感情上也是一样的。 「好啦、好啦,我不怀疑你们就是了。不过,每次被你这样摔来摔去的,我的骨头要是受伤了,以后还怎么打篮球啊。小久,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亲一下下也不行吗?」大野俊平祭出哀兵政策,企图打动眼前的可人儿。 「我要回去上课,没时间跟你瞎耗。快起来,要不然我先走了!」 见香川智久要离开,躺在地上的大野俊平却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使他往前摔倒,单脚跪了下去。 大野俊平见有机可乘,立刻从背后扑上去抱住他。 由于双手被大野俊平紧紧从背后抱住,加上身体被他的重量完全压制住,香川智久被推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大野!」 「是你不好!你不该诱惑我的,我、我……忍不住了……」 粗重的气息不断从耳朵后面传了过来,香川智久后悔自己的卤莽已经来不及,因为大野俊平湿粘的唇已经吻上他的后颈,使得他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 「大野,放手!听到没有!我叫你放手!」 「不放!我死都不会放开!我爱你,小久,你都知道的,不是吗?你不要再考验我了,我的心是你的,我爱你、我要你,想到我都快发疯了。小久,不要再试探我了,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相同感觉的。接受我吧!不要再逃避了……小久……我的小久……」 「你别闹了,谁跟你一样啊!你再不放开,我要生气了!大野!」 「生气也没关系,等一下让你舒服,你就会原谅我了。」 陷入自我陶醉的大野俊平完全不理会香川智久的愤怒,只是一个劲儿地舔咬他细白的颈项,并用坚硬的下半身在他的臀部中间淫亵地磨蹭着。 除了厌恶,没有别的感觉。 对大野俊平完全失控的行为,香川智久再也忍受不下去;趁着他忘我的吸吮自己脖子的时候,他回过头从大野俊平毫无防备的耳朵上用力的咬了下去。 「啊!呜哇啊——」发出惨叫的同时,大野俊平痛得缩起身体在地上打滚。 香川智久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没有,便径自起身打开会议室的门,用最快的速度狂奔出去。 穿过走廊、校舍,连经过鞋柜区也没有停下来更换鞋子,香川智久就像一头受到惊吓的野马,拚命的向前冲。 此时,他的脑海里除了藤堂靖亲吻自己时的脸部特写外,什么都容不下。 为什么会这样? 同样都是男人、同样都是亲吻,为什么自己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面对藤堂靖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都快要不像自己了。 一路跑到河堤旁的香川智久,成大字形地倒卧在草地上。 看着天上的云朵,他全身放松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彷佛要将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大地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中,偶尔听得见街上酒醉夜归的蹒跚脚步,或是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但仍算是非常安静的夜晚。 香川智久之所以清醒过来,是因为杀手好像被硬扯开来一样,感觉非常不舒服。他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眼,意识尚未从沉睡状态中恢复,他眨了眨双眼,才渐渐清醒过来,却不禁瞠目结舌着;此时的他不但全身赤裸,双手还分别被绳子固定在床头的两侧,无法动弹。 意识到危险的香川智久反射性地想要跳起来,却由于双手被绑住,反而将身体又拉回了床上,而且还陷得更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香川智久完全不知道。 该不会是家里遭小偷了吧? 他转头观察一下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和入睡前一模一样的情景,就连窗外的夜色都没有改变。 定下心来,香川智久竖起耳朵倾听房间外面有无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不成小偷已经满载而归,忘了帮自己松绑? 老妈在安顿好自己的转学手续后,只住了两个月,就飞回美国协助老爸处理牧场迁移的手续。 幸运的是,他现在并不需要担心母亲的安危;不幸的是,要是好几天都没人发现的话,他可能因此而饿死在自己的床上。 「开什么玩笑!这种死法会被前来参加丧礼的同学笑死的……」香川智久自言自语,使劲用力扯动绑住自己的绳索,想要挣脱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你总算醒了。」 香川智久见出现在自己床边、用轻松的口吻揶揄着自己的人,居然会是藤堂靖。穿着一件前襟敞开的黑色衬衫,使他看起来更具备了无可违抗的威严。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你把我绑起来干嘛?还有,你为什么要脱……」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的香川智久,最后一个问题才到了嘴边,又急急地把它吞了回去。 「你是要问我,为什么要脱掉你的衣服对吧?」走到床边,藤堂靖神情自若地替香川智久说出难以启齿的疑问,那嗓音低沉得像是地狱来的王子。 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魅力的藤堂靖,令香川智久害怕到想逃,然而双手被固定在床头两侧,他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男人的身体比起女人,应该是比较习惯裸露或被人直视的。 但是,被藤堂靖那双充满某种渴望的眼眸凝视着,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自己成了猎物的幻觉,而感到浑身不安的。至少香川智久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要叫人了。」香川智久红着脸,气呼呼的威胁藤堂靖。 「钥匙是伯母前往美国之前交给我的,她要我代替她照顾你、管教你。」 「就算是这样好了,问题是我老妈可没要你把我绑起来吧!」 「我说过,我要用我的方法让你恢复记忆。」藤堂靖冷冷的回答,双手环抱在胸前,从上往下凝视着香川智久。 「三更半夜闯入民宅,把人脱光光绑在床上,这算哪门子的治疗!赶快帮我解开!」香川智久有点不悦的大声命令。 「如果这么轻易就解开,我就不用特地大半夜跑来把你绑起来了。」坐在床沿的藤堂靖,用指腹在香川智久红润的嘴唇上轻抚着。 藤堂靖的手指越轻盈的移动,在香川智久体内引起的反应就益发激烈。 那是一股不断往下腹集中的酥麻电流,在它通过的千分之一秒,香川智久觉得自己整个腰部会忍不住颤抖起来。 藤堂靖的手指轻巧的越过脸颊移动到他的耳廓,彷佛知道他的弱点似的,每一次触摸,都能引起他无法形容的愉悦;那是连香川智久自己都不清楚、身体却极为熟悉的感觉。 「舒服吗?有没有想起什么?」 「一点都不舒服!你再不把我放开,我真的要叫人了!」 听见香川智久的抗议,藤堂靖的眼睛稍微瞇了一下,随即他动作利落地脱光自己的衣服,露出如同游泳选手般匀称健壮的身材。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下猛药了,小智……」藤堂靖的话还没说完,唇瓣已吻上香川智久的唇。 第五章 当香川智久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时,一道炽热的气息迅速夺去他的呼吸和思绪。 在他弄懂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一股滚烫的欲望正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大量的被灌进他的唇齿之间。 香川智久不喜欢这样,讽刺的是,身体的反应却和主人的意识背道而驰。 藤堂靖灵活的舌叶彷佛涂抹了不知名的神奇火药,只要是它所到之处,都燃起炙热难耐的酥麻电流。 在香川智久来不及痛斥自己无能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快感驱策着他,从喉间发出了类似申吟的娇媚喘息。 察觉到足以煽动情欲的淫声艳语是出于自己口中,瞬间涌出的羞愧使香川智久猛然睁开双眼。 瞬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藤堂靖陶醉不已的脸庞。 香川智久挣扎着,然而被绳索绑在两侧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动的迹象。 更令香川智久生气的是,藤堂靖竟然胆大包天地欣赏着自己的眼睛……还有表情…… 他用愤怒的眼神想要叫藤堂靖住手,无奈他那霸道的热吻不但让他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就连怒火也一并吞噬殆尽。 更难以置信的是,原本打算极力反抗而紧绷的身体,彷佛全都融化似地放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痒的舒服。 突然间,令香川智久失神迷惘的吻,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转移了阵地。 当藤堂靖湿热的吻吸吮上他的喉结时,香川智久再也忍不住地哼叫了出来。 「学长……」香川智久紧张得倒抽一口气,身体也瑟缩了一下。 先是喉结,然后是脖子、耳根以及锁骨……都被藤堂靖以不同的方式亲吻、吸吮,甚至是噬咬。 「慢慢有感觉了吧?」藤堂靖揶揄着香川智久的反应,仍不忘用手掌轻轻摩挲他平坦的小腹。 「我才没有……没有!」面对藤堂靖的质问,香川智久又气又羞,却没有办法认真的反驳。 「这里都硬起来了,还说没有。放轻松一点,用身体去感觉,慢慢地你就会想起来的……」 香川智久咬紧牙关想要忍住藤堂靖对自己的嘲弄,然而当他被唾液沾湿的食指绕着乳尖轻轻打转时,身体还是紧绷得颤抖了一下,也不自觉地逸出申吟。 一直以为,只有女人的这个地方才会有反应。 没想到,就在藤堂靖对着自己的乳蕾又吸又舔的过程当中,香川智久下半身所承载的刺激已经超过警戒线,开始亮起了红灯。 随着感受到的刺激,香川智久下意识地扭动身体,却因此意外地使两人赤裸的身躯更加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摩擦出更多的火花。 香川智久很清楚自己双腿间紧绷欲裂的疼痛是怎么回事,然而等他发现抵在自己下腹那个庞然大物的真面目时,如潮水般的羞愧与焦躁顿时涌了出来。 两人现在做的事如果再继续下去,简直就是违反常理;如果再不停止,香川智久不敢想象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局面。 可是,当他灼热的硬挺落入藤堂靖手中的那一剎那,一股飘飘然的快感立刻冲散他的理智。 照理来说,男人的那话儿被男人抓住,应该是要反抗的吧? 可被自己以外的男人抚弄着,而且还是藤堂靖……他不但兴奋得发出女人般的嘤咛,还扭动身体享受着 香川智久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了?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即使脑海里对于过去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但是身体的某处却彷佛想起什么似地,热情地欢迎藤堂靖。 这是第一次,香川智久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身体是完全分离的。 与其说是恐惧,用不安来形容会比较恰当一点。 因为他知道,藤堂靖并不会伤害他。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就是知道。 「住手……拜托你住手!这是不行的……不行的……」 「不要吵,用身体去感觉就对了……」藤堂靖扳开香川智久的脚,把身体潜入他的双腿之间。 藤堂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香川智久的不安,他湿润且固执的舌尖从香川智久的脖子、锁骨到胸口…… 香川智久也激烈地摇动悬浮在空中的腰肢配合着,妖艳、高昂的娇吟声不断从压抑不住的唇齿间逸出。 然后是一连串密集的——冲刺、撞击、翻搅,直到炙热的暖流,从他身体的最深处涌上。 不管怎么抗拒、躲避,香川智久始终逃不过藤堂靖锲而不舍的追逐,不得不臣服于美其名为治疗的淫威之下。 一个月过去,除了快感,香川智久大脑中消失的那个缺块,始终没有进一步的斩获。 但是藤堂靖的特殊疗程仍然持续进行着,不论是在学校或是在家里。 才一大早,香川智久就在手机上收到藤堂靖的指示,必须在午休时前往新校舍的保健室报到。 有没有搞错?今天是期末考最后一天耶! 删除简讯的同时,香川智久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着。 每次收到简讯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可是,一想到不去赴约的下场,他还是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 结束早上两个科目的测验,香川智久抱着大野俊平买回来的午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几个同学围在桌旁,边吃边讨论下午的历史考古题,然而心有旁骛的香川智久却怎么样也无法融入。 直到其它同学都已经准备午睡时,香川智久才慢慢吞吞的吃完便当盒里的烧肉,不到最后一分钟绝不踏出教室。 因为他可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迫不及待地赶去赴约的。 新校舍尚未启用的保健室里,没有医疗用品的消毒水味,只有装潢过后属于木头特有的香气。 藤堂靖和平常一样,全然不理会香川智久微弱的抗议,跪在他的双腿间自得其乐地解开皮带,将衬衫全部拉了出来,并以不失温柔的强硬作风亲吻他平坦光滑的腹部。 正当香川智久闭上眼准备迎接藤堂靖充满yim靡意味的「治疗」,突然听见屏风被拉动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咆哮声响起,令香川智久和藤堂靖同时朝声音的方向抬起了头,大野傻平就站在距离他们大约两公尺的地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特别是面露激情红潮的香川智久。 被看到了!香川智久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紧张到连喉咙都干了。 怎么办?香川智久在脑子里拚命寻找可以用来解释的最佳借口,然而脑袋瓜里一片空白,想破了头还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顺着大野俊平的视线,香川智久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裸露出来的身体,害他慌张的转过身去把衣服整理好。 相对于香川智久的慌乱,藤堂靖就显得格外冷静多了。 藤堂靖不改神情地从香川智久的双腿间站了起来,态度从容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香川智久的肩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门口不是挂着『请勿进入』的牌子吗?』藤堂靖不改冷静的问着。 藤堂靖先声夺人的沉稳态度,令香川智久感到折服。 「你对他做了什么?」 大野俊平揪住和他同等身高的藤堂靖的衣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以及充满杀气的眼神,香川智久还是头一次见到。 眼前陷入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一想到如果不想点办法,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令他不得不开口解释。 「大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学长他、他只是……」 尽管急切地想要解释,可是慌乱的心情与净空的脑袋,却让香川智久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的结巴着。 「难道你是自愿的?」大野俊平转过头来怒视着香川智久。 自从一个月前在学生会会议室里被大野俊平袭击未遂后,两人就一直处于尴尬的冷战状态。 对于两人濒临危机的友谊,现在的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不是那样……」 听见香川智久的否认,大野俊平脸上紧绷的肌肉以及太阳穴暴凸的青筋瞬间放松,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是被他强迫的,对不对?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胁迫你就范?如果是的话……」大野俊平揪紧藤堂靖的衣领,将拳头高高的举在半空中。 「不是!大野,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能不能请你当作没看到,拜托……拜托好吗?」生怕藤堂靖会受到伤害的香川智久,什么也没想就伸手抱住大野俊平粗壮的手臂恳求着。 「什么?你都说不是自愿的了,那不就是被这披着羊皮的狼胁迫的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我没有包庇他!」香川智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 总归一句话,他就是不愿意藤堂靖受到伤害。 当、当、当、当…… 用尴尬也无法形容的紧张对峙,因为考试的钟声响起而不得不解除。 香川智久因此松了一口气,然而,存在藤堂靖和大野俊平之间的战火却同时引燃。 第六章 今天是期中考的最后一天,而现在更是最后一科测验进行的时间。 教室里,没有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也没有粉笔在黑板上铿锵有力的书写着。 鸦雀无声的空间里,只有偶尔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 香川智久利用交卷前的几分钟时间,趴在桌上考虑着待会儿要用什么方式面对大野俊平。 是快快离开教室躲他躲个彻底,还是跟他把话说清楚好呢? 问题是,他到底要说什么?香川智久也不知道。 所以……还是快逃吧! 「时间到,各位同学请把试卷交到讲台前来。交完卷的同学请直接离开。」老师一边接收同学交上前的试卷,一边扯着嗓门说。 把写得密密麻麻的考卷交出去后,香川智久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打算从前门溜出去。 「小久,要不要去我家看dvd?『星际大战第三集』喔!』 叫住他的,是大野俊平浑厚的男音。 到大野俊平家看dvd本来是两人假日的娱乐之一,不过自从在会议室被他用那种粗暴的方式告白之后,香川智久连话都不敢跟他说,更别提去他家玩了。 「没关系,等你看完再借我。」 香川智久低着头站在教室前门的窗户边,向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因为中午被撞见的事,香川智久到现在都还不敢正视大野俊平的脸,更别说跟他单独一起看dvd了。 「明天就开始放暑假了,现在已经有八个人排队要借,如果你今天不来的话,最快也要一星期之后才看得到喔。」 大野俊平动作迅速地从后面追上来,挡在正打算加快脚步溜走的香川智久面前。 他的态度看似随和,香川智久却听得出话里的坚持。 是自己多心吗?香川智久忍不住怀疑自己。 「可是……」他低头犹豫着。 「我的老天啊,你不当我是朋友了吗?」大野俊平故意拉高嗓子,使经过的同学纷纷回头看他们一眼。 「小两口吵架啦?」 「你们是班上的招牌,要相亲相爱喔!」 「我也觉得你们最近怪怪的,有什么事情讲开就好啦。」 「是啊、是啊,老师说同学要相亲相爱哟!」 虽然不喜欢大野俊平利用同学给自己制造压力的作法,但是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身为班上的一份子,这一个月来的尴尬确实影响到班上的气氛。 况且,会议室的告白加上保健室的事,令他和大野俊平的友谊眼见就要支离破碎,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有一点点差错,就真的无法回到原点了。 「大野,我去就是了。」 从学校到大野家的途中,大野俊平一个劲儿地评论着昨天的足球赛,虽然偶尔两人之间出现几分钟的沉默,但是他始终没有提起保健室的那档事。 看大野俊平很努力恢复过往的气氛,香川智久也总算能够放松紧绷的神经,自在地面对他。 大野俊平的父亲是私立中学的田径教练,家里的玄关上摆放着大大小小比赛的奖座和各式珍贵的搜藏品,以及和知名运动选手的合照。 香川智久不是第一次拜访大野家,但是每次一踏进这个琳琅满目的玄关,都会误以为自己走进了运动用品店。 踏上旋转楼梯的台阶,香川智久跟在大野俊平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怎么不在楼下看?你家里不是没人吗?」香川智久盘腿坐在地毯上问。 注意到香川智久刻意避开他最喜欢的床,而选择坐在地上,大野俊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楼下的录放机坏了。」 把饮料放在茶几上,他在香川智久身旁坐下,语调自然得一点也看不出他在说谎。 在他坐下的时候,香川智久刻意往旁边挪开一点,让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不至于碰到对方的肩膀。 香川智久的小动作,当然也没有逃过大野俊平的眼。 大野俊平在特地为香川智久准备的玻璃杯里注入气泡式饮料,顺便打开几包零嘴放在靠近他的桌上。 随后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背靠着床开始看起「星际大战第三集」。 香川智久习惯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零食,知道这一点的大野俊平也常常为他准备他爱吃的零嘴,只不过今天的汽水……好像太甜了? 进入盛夏的缘故,房间内虽然开了冷气,身体还是可以感受到窗外燥热的气温,借着一杯杯冰凉的汽水下肚,香川智久总算是稍微浇熄了体内的热气。 影片播放了一个小时后,香川智久逐渐开始觉得身体有点不太对劲。 「大野,你会不会热啊?」 明明喝了不少加了冰块的汽水,可非但不觉得凉爽,身体还益发燥热,香川智久终于发觉到不太对劲了。 大野俊平摇摇头,盯着电视屏幕平静地回答:「会热?那就喝汽水啊,要不要我再拿些冰块上来?因为冷气已经开到最强了。」 说完,他又在香川智久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满满的汽水,并体贴地为他加了几颗冰块。 香川智久把制服的领带解下来放在一旁,顺便打开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让自己舒服一点。 不过,他直觉这种发热的感觉,跟他喝过酒之后的状况很接近;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脸不但开始发烫,连脑袋都有点昏昏沉沉的。 不会吧!该不会是发烧,还是中暑了吧? 虽然他努力将视线集中在电视画面上,然而身体却渐渐感觉到沉重,使他不得不靠在床边,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大野,我不太舒服,好像发烧了……可不可以让我睡一下,等你看完了,再叫我起来?」 香川智久没听见大野俊平的响应,反而听见电视被关掉的声音。 他困惑地睁开眼睛,只见大野俊平正面无表情地向自己靠近。 「你没有发烧,你只是喝醉了。」他把手放在香川智久温度偏高的额头上,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那怜惜的眼神,彷佛香川智久是他豢养的爱猫。 「我没有喝酒,你别开玩笑了……」香川智久连摇头部感到有点吃力。 「小久,你真的很单纯,对人一点戒心也没有。是我,我在你的汽水里加了蜂蜜梅酒……你不觉得今天的汽水喝起来特别甜吗?」他看了一眼被香川智久喝到见底的汽水瓶,嘴角还露出浅浅的微笑。 难怪他一直说不渴……原来他是计划好的。 现在才恍然大悟的香川智久想逃开,但软绵绵的身体怎么样就是不听话。 「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为什么……」 香川智久不是猜不到大野俊平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只是心底还存着一点小小的期待,冀望他会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被香川智久这么一问,大野俊平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可恶!你不要对我这么不设防好吗?如果你认为我在看见那一幕之后还能够压抑自己的欲望,勉强自己用平常心来面对你,那你就太看得起我了!」 大野俊平把香川智久的双手张开压在床上,这个举动使得他的脸就在距离身下人儿不到一公分的位置,连他急促的呼吸都可以清楚感受得到。 那是沸腾的——愤怒……以及欲望。 从手腕传来的疼痛,让香川智久彻底明白,眼前的人野俊平不但认真,而且已经呈现失去理性的危险。 「大野……」 「我不懂为什么是他?每次我一靠近,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动作都会被你拒绝,可是你却毫不抗拒的接受那家伙在你身上为所欲为……这是为什么?那家伙有什么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他?我不是比他更早认识你吗?还是你就是喜欢人家对你粗野一点,所以嫌我对你太温柔,不够刺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粗鲁给你看!」 他用香川智久从来没听过、几乎是咆哮的口气说话,那眼神、言词里都充满了指责。 「大野,不要这样,你吓到我了……」 见到他的瞳孔放大、眼睛泛着血丝,爆怒得连脖子上的血管全都暴凸了起来,让香川智久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鬼怪恐怖片。 「告诉我,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他都是这样在学校里抱你的吗?」 「我不要回答这种问题。大野,你快放开我,不要闹了!」 如果大野俊平因此要跟自己绝交,香川智久愿意接受,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是,用星际大战把自己骗回家,又在饮料里面动手脚,然后趁人喝醉的时候进行审问,这算什么! 香川智久尝试要挣脱大野俊平的手,然而被酒精麻痹的他无法使力,连头脑要保持清晰都显得十分吃力。 头好痛…… 「告诉我,你为什么让他抱你?一样都是男人,我真的比不上他吗?」 大野俊平的问题让香川智久头痛欲裂,现在他后悔跟他回家看dvd也没有用了,他只想赶快回家。 「大野,我头好痛……我们可不可以改天再谈这个问题?你先让我回家好吗?」喝醉的感觉已让香川智久浑身不舒服,但是为了避免激怒已经失去理智的大野俊平,他还是控制住脾气,用和缓的口气说话。 「不行!如果我再放开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你了。小久,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你了,难道这样不够资格过问你和他的事吗?上次我就说过,我喜欢你,喜欢到想要拥有你,喜欢到不愿意任何人接近你,喜欢到看见你对别人微笑就想要杀了对方的地步……究竟要我怎么说、怎么做,你才会接受我呢?」大野俊平痛苦的说着。 香川智久抬头看了他一眼,但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迎向他的是一双毫不隐藏欲望的眼眸。 「大野,我头好痛,没有办法思考这些问题,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跟你谈……但是你先放开我好吗?」 「不要,我放手之后,你一定会立刻跑去那个男人身边,对不对?」 「大野,我没有,我只想回家休息……」 不管香川智久怎么用力扭动肩膀试图脱逃,可大野俊平那双箝制住他的手就和牢牢锁住他的视线一样,一动也不动。 香川智久怕了,也火大了,身体的不适加上极度的恐慌,让他气愤到破口大骂:「什么嘛!你口口声声的喜欢我,就只是为了让我恐惧,然后占有我而已吗?枉费我把你当成好朋友看待,那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香川智久的话确实让大野俊平动摇了。 不过,只有一下下。 他拨开覆盖在香川智久脸颊上的发丝,含着痛苦的眼神,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小久,我要你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跟他做过了,对吧?」 突然间,香川智久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一只手竟然挣脱了大野俊平的箝制。 等大野俊平发觉的时候,他已经狠狠赏了他一巴掌,虽然香川智久立刻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已经无法收回。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焚烧,大野俊平满腔的怒火也在瞬间点燃。 「早知道你会接受男人,我一开始就该这么做了……」他愤恨的说。 「你在说什么呀……大野!」 「如果对方是女人我也就认了,可是,要我把你让给其它的男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语毕,大野俊平像是一头疯狂的猛兽,粗暴地抚摸、亲吻着香川智久的身体。 「大野,住手……」 「来不及了,小久,已经停不下来了……谁教我这么喜欢你!」他迅速的夺去香川智久想呼救的唇瓣。 湿热的舌叶很顺利的占据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唇瓣,大野俊平态意地侵略着他的唇舌。 不断在香川智久口中肆虐的同时,大野俊平的双手不但已经将身下人儿的制服下摆从裤子里抽出,还顺利的推高到他脖子下方。 意识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即使明知是徒劳无功,香川智久还是不放弃地拼命槌打着一点也不为所动的大野俊平。 袒露在冷气房里的上半身,不需要额外刺激,胸前的敏感小点就立刻收缩起来。 当大野俊平的手指揉捏着那个敏感的凸起时,香川智久的体内瞬间吹起一阵寒冷的狂风,连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门铃的声响。 「可恶!」情绪受到干扰的大野俊平低咒一声。 趁着他分神的时候,香川智久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他踢到一旁,然后一跃而起,迅速打开房门往楼梯冲去。 香川智久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根本顾不得大野俊平会不会被踹到内伤、会不会不小心撞伤,也顾不得丢在他卧室地板上的书包,以及掉在楼梯上发出清脆声响的皮带。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逃! 在香川智久一口气跳下三个台阶时,大野俊平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过来,吓得他直接冲向玄关,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好就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还险些撞倒正准备笑脸迎人的邮差先生。 冲出大野家,他迅速闪过邮差先生停在门边的小货车,转过身还在庆幸自己行动敏捷时,眼前倏地出现一辆白色轿车,正以完全没有煞车的速度朝他驶了过来。 身体来不及采取任何反应,耳里却响起大野俊平的吶喊,香川智久的大脑来不及下达闪躲的命令。 霎时,一道刺耳的煞车声划破天际。 接着,香川智久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迅速分开了自己和车子之间的距离。 那股力量同时引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以及疼痛。 眼前的地平线,是歪斜的柏油路和红色的…… 之后,他的意识就模糊了…… 第七章 香川智久睁开彷佛上了锁的沉重眼皮,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药水味,墙上漆着柔和的苹果绿,床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插满黄色非洲菊的玻璃花瓶,窗外星光点点,还有阵阵微风杂带着植物的淡雅清香吹拂进来。 不用任何人证实,香川智久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移动着隐隐作痛的四肢,他企图下床,却被捧着花瓶进来的大野俊平撞个正着。 「小久,你现在还不可以下床,快回床上去。」大野俊平边说边靠近,但察觉到香川智久脸上的惊恐,赶紧止住脚步站在原地,用充满愧疚的语气说:「不要怕,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不会再靠近你了。」 像是给自己的惩罚似地,大野俊平硬生生地从齿缝间挤出这句令香川智久放心的话。 一路退到墙边的香川智久紧咬住下唇,怯生生地看着他,并对自己藏不住的恐惧感到抱歉。 「医生说你可能有脑震荡,所以最好不要下床走动。」 香川智久对他仍是沉默以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啊!对不起。」 注意到香川智久可能是因为想要和自己保持安全距离,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大野俊平慌张的向后退了两步。 没有比用「如履薄冰」四个字来形容两人现在的关系更恰当的字眼了。 他们之间,彷佛用力的呼一口气,恐怕都会引发无法收拾的后果。 香川智久小心翼翼地爬回床上,把棉被拉至胸口,眼睛盯着棉被上的图案,低声的说:「是你送我到医院的吧……谢谢。」 「说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都是我……」 应该道歉的人反而被道谢,大野俊平的心情复杂得像是一杯调坏的鸡尾酒,酸麻、苦涩、混浊。 勉强打起精神,大野俊平把插满新鲜玫瑰花的白色花瓶放在距离病床不远的小茶几上。 「我打电话去你家,在录音机里留了言,你的家人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似乎不说点什么,两人之间气氛肯定很僵,但是一说完,大野俊平又觉得自己过于刻意客套了。 因为香川智久的爸妈在美国,这是大伙儿老早就知道的,就算他们立刻买机票飞回来,只有受到轻伤的香川智久也早已出院返家了。 总觉得好像多此一举的大野俊平,不好意思地搔搔自己的头。 看见大野俊平恢复平时温驯随性的侧脸,香川智久顿时气消了。对他的那份恐惧虽然没有烟消云散,至少已经不需要像只受惊的猫咪一样,随时弓起背脊警戒了。 「谢谢。」 「不要对我这么宽容,你应该骂我,或是给我几个过肩摔的……幸好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要不然我……」 想到自己丑陋的行为,大野俊平恨不得时间可以倒转,让他可以重新塑造自己在香川智久心目中的形象。 「那种事,等我出院以后要做多少次会有多少次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香川智久轻轻的声音,犹如教堂圣洁的钟声,洗涤了大野俊平那被罪恶污染的心。 「小久,你老是这么温柔,会害我下不了决心的。」大野俊平苦笑的说。 「谁温柔啊?我才没有那么思心。」不服气的香川智久咋舌地说。 之后的几秒钟大野俊平没有说话,只是移动脚步,但是在他走到床尾之后,就停了下来。 放在金属栏杆上的双手合抱着,两根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圆圈,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大野俊平一脸的严肃。 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他的香川智久,也只好把注意力转到手中的点滴上。 在手指停止转动的时候,大野俊平开口了: 「小久……真的很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三番两次的袭击你,也不会害你遇到这种事。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我反省过了……我、我想利用暑假到山上进行禅修,改改我的急性子。」 「禅修?你是说……」香川智久抬头看着他。 倏地——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藤堂靖。 病房里原本正在对话的两个人,无不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走进来。、 大野俊平感觉到藤堂靖的双眼一直在瞪视着自己。 被他那凶狠的眼光凝视着,大野俊平没来由的感到胆战心惊。 这是大野俊平首次发现,藤堂靖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 比起在篮球场上用眼神就可以退敌的自己,现在的藤堂靖更让人感到莫名的畏惧。 随后,藤堂靖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大野俊平屏住了呼吸。 藤堂靖一语不发地站在大野俊平面前,无预警地,对着他有点不安的脸挥了一拳。 砰的一声。 大野俊平感到脸上一阵剧痛,然后失去重心地向后退了一步。 幸好他背后就是病床的栏杆,要不然他可能已经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爬不起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藤堂靖会出现这种暴行,香川智久简直看傻了,愣在床上说不出半句话。 在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香川智久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住院的事?」 「我去你家找你,发现录音机里的留言,所以就赶过来了。」 那种全身发寒、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觉,随着回想起从录音机里传来香川智久出车祸的消息,蓦地再次袭上藤堂靖,令他的心再一次地被撕裂开来。 「他是我的!要是你敢再碰他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藤堂靖使劲全身力气握住拳头,体态美得像尊雕像的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杀气,对着脸部表情扭曲的大野俊平宣示。 「你不要自作主张,谁是你的!」香川智久立刻反驳。 「如果不想吃苦头,你就给我安静一点。我跟你的帐待会儿再算!」 这时,总算恢复神智的大野俊平终于说话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出伤害他的事。不过,这不是因为买你的面子。」 「你给我听清楚了!这小子从他五岁的时候就是我的了,只是他忘记了。今后,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我都会让他想起来的。」 大野俊平从藤堂靖的眼中看到屹立不摇的坚定以及决心,转头看了床上的香川智久一眼,随后用力的叹了一口气。 「学长,不要说我不敬老尊贤,我给你一个学期的时间。如果在你毕业之前没有办法让他想起你们之间的约定,那很抱歉,我就要展开追求了。毕竟,小久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你不能用过去短短几年的记忆捆绑他一辈子,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心急啊,混蛋!这种事情不用你来提醒我。如果你把话说完了,就趁我改变心意之前赶快离开,省得我看到你就有气!」藤堂靖怒吼着。 大野俊平离去后,病房里的气氛安静得令人发毛。 窗外下起雨来,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玻璃窗上,形成几道小小的水流。 「你不能用我不知道的事情来约束我……我不是你的……」香川智久不敢直视盛怒中的藤堂靖,怯生生地说。 「等你回想起过去的一切,我会要你为这句话道歉。」藤堂靖不容分说地夺去香川智久正准备抗议的唇。 香川智久扭动身体表示抗议,可是他动得越厉害,藤堂靖就吻得越深、越重。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要想起来……」香川智久唱反调的说。 「很好,那我就做到你想起来为止。」 不等说完,藤堂靖就将他压倒在床上,粗暴地扯开他身上的睡袍,把玩起他胸口裸露出来的凸起。 「可恶!不要碰我那个地方,你这个混蛋!」 藤堂靖先是以牙齿轻咬他的蓓蕾,然后唇舌并用地吸吮起来。 「就、就算你做到天亮……我……我也不会有感觉的……」香川智久边喘息边说着,可是一句话中断了两次,不管内容多么的振振有辞,听起来都会变得没气魄了。 藤堂靖笑了出来,他的手顺着身下人儿的侧腹向上撩起,抚摸着他发烫的胸口。 那种感觉使香川智久的欲望起了漫天的波澜,腰肢也忍不住地扭动起来。 「已经有感觉了吧?」 「才没有!」 「这不是小老弟半挺的人该说的话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香川智久才发现自己暴露在他视线下的欲望已经蠢蠢欲动了,顿时整个脸颊滚烫起来。 藤堂靖见状,吃吃地笑了,然后无预警地伸手摸了他的要害一把,更加得意的说:「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否认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藤堂靖脸上散发出诱人的光彩,令香川智久身体内顿时产生一种甜蜜的酥麻感。 「当然!」不想正视体内正在滋生的饥渴感,香川智久只好瞪着他,一口气否认到底。 「真是固执,跟我一样。」 藤堂靖丝毫没有受到香川智久的挑衅影响,他用手固定住他的脸庞,然后再次强吻。 有好几次,香川智久都企图咬住他的舌,可是都因为藤堂靖适时揉捏他的乳尖,使他一次又 一次的错失良机。 「你的左胸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感觉,只要轻轻逗弄一下,就变得硬邦邦的。还记得有一次在书桌前,光是抚摸你的这里,你就受不了了,结果把课本都弄脏了。」藤堂靖说着香川智久忘记的过去。 「少废话……我才不记得那种事,而且我一点也没有感觉……」被藤堂靖压住的他即使拚命挣扎,身体还是不听话地响应着对方。 「你只是嘴硬而已,你的身体我还不了解吗?」 藤堂靖薄薄的嘴唇露出了yim靡的微笑,锐利的目光令香川智久动弹不得。 藤堂靖说的没有错,那天晚上被他绑在床上强行治疗的时候,香川智久就知道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和反应,藤堂靖都一清二楚不说,就连那些自己不知道,甚至从来没有碰过的地方,他也都了如指掌,并且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点燃他的所有欲望,然后又一一满足。这也让香川智久知道,自己的否认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假如藤堂靖不要老是摆出一副处罚、教训的态度,而是用比较温柔一点的方式诱导,比如说……像对待情人一样,香川智久相信自己一定会乖顺一点的配合他。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香川智久发觉自己越来越在乎,在自己过去的记忆中藤堂靖所扮演的角色;这也让原本已经打算放弃恢复记忆的香川智久,开始挖掘自己的过去。 不过这种话,香川智久宁死也不愿说出口,因为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他宁可嘴硬,也不愿意让藤堂靖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妥协了。 两人的重量压得床铺嘎嘎作响,身上虽然还穿着衣服,不过浴衣式的睡袍早就被藤堂靖左右扯开,底裤也被丢到床下,香川智久几乎跟全裸没有两样,柔滑细致的肌肤在灯光照射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香川智久背靠在床头,藤堂靖埋首在他被强迫敞开的双腿之间,含住他的欲望,彷佛在吃冰淇淋一样,藤堂靖用他炙热的舌头舔着…… 香川智久见状,顾不得几乎快要虚脱的身体,用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大叫: 「吐出来、那种东西……不准你吞进去,快吐出来!」 即使面对他的羞恼,藤堂靖还是无动于衷,只是笔直地注视着他,那双眸子除了熊熊的欲望,还有愤怒。 「小智,今晚我会一直做到你承认为止,你觉悟吧。」 第八章 藤堂靖摘下碍事的眼镜丢到一边,顺便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露出令香川智久屏息的结实胸膛;随后,脸就这么靠了过去,封住香川智久的嘴。 虽然香川智久早已经习惯他的亲吻,但是这次却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是因为他嘴里还留有自己的味道吧! 意识到这点,香川智久的身体涌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不,嗯嗯……」 香川智久虽然拚命想移开脸,无奈力气根本敌不过他,只好拚命殴打他,传达自己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怒气。 好不容易捱过他的强吻后,香川智久羞愤得破口大骂:「变态!你做得太过分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可能有感觉的!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最讨厌了!」 香川智久用手擦拭自己的嘴,准备用脚将他踹到床底下。 看穿他意图的藤堂靖却早一步抓起他的双腿,朝他胸前压了上去。 原以为他会立刻采取下一波攻势的香川智久屏住呼吸,双眼也紧闭着。 那一瞬间,藤堂靖心底紧绷的弦断了,被失望一次又一次撕裂后,忍着痛用坚强重整起来的心,再度出现严重的龟裂,痛楚如同四散的箭,从那裂缝中窜了出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香川智久预料中的暴行却始终没有降临;怀着几分惶恐,他缓缓睁开眼。 藤堂靖的脸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十公分的上方,自然垂落的头发,使人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他一定生气了吧? 就在香川智久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一颗亮晶晶的水珠掉了下来,落在香川智久的胸上。 破碎的泪水以火焰般的高温灼烧着皮肤,引起香川智久胸口阵阵剌痛,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藤堂靖不停地淌着泪。 那泪水犹如具有侵蚀性的强酸,腐蚀着香川智久的身体,来不及确定它要渗透到什么地方去,他的意识就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卷了过去。 藤堂靖粗暴的抓住香川智久的肩膀,恨恨的大叫:「你要打我、骂我、反抗我,我都可以忍受,可是请你千万、千万不准说讨厌我……好吗?那会让我失去努力的勇气……倘若连我都放弃了,那我们就真的结束了,你知道吗?混蛋!小智你这个混蛋!我们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吗?」 藤堂靖抬起头,香川智久迎上他阴郁的眼神。 他的嘴唇在颤抖,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情绪激动得彷佛连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 藤堂靖的话、那阴霾盛怒的表情,以及浓烈的感情,都重重的冲击着香川智久,令他乱了方寸,原本该要抵抗的动作,全都成了怜惜他的爱抚。 「把你的手拿开,我不需要同情。」藤堂靖脸上带着些许哀愁,把香川智久的手从自己背上拉开。 「我……」不是同情。香川智久懊悔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他并不是排斥恢复记忆的,只是一想到藤堂靖在乎的是过去那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他就忍不住想要抗拒。 也许是在吃醋也不一定,香川智久并不反对这种可能性。 「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藤堂靖紧紧抱住香川智久,那力道几乎要压断他骨头般的。 他蓦地堵住香川智久的唇,深深的亲吻着。 那是和平常的轻吻大不相同的,可以点燃全身火苗的深吻。 「小智……小智、小智……」 像是要撬开封闭香川智久记忆的锁似的,藤堂靖嘴里不停地呼唤着。 「相信我,你一定会想起来的。」低喃的声音充满苦涩,不知道是用来安慰香川智久,还是用来催眠自己。 「是的,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想起你我的约定,想起你是属于我的……」 耳边回荡着的是香川智久一次也没有听过、痛苦又干硬的嗓音。 直到香川智久的身体完全接受自己之前,藤堂靖都不停低语着类似的话语。 「我想你,想到快疯了。」 「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 「要是当时没有跟你分开,也许你现在早就恢复记忆……」 「就会想起我……想起要怎么爱我了……」 香川智久心痛到无法自己,忍不住掉下眼泪。 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开满的粉红色吉野樱在初春的嫩绿陪衬下,将藤堂家的院子渲染上一片不真实的梦幻色彩。 为了迎接香川智久的到来,藤堂家上上下下都换上极为正式的和服,华丽庄严的排场犹如要娶媳妇入门似的,就连对双亲认养干兄子持反对意见的藤堂靖也换上和服,站在八位家仆的正中间迎接香川智久的到来。 樱花的花瓣随着微风的吹拂落英缤纷,空气中充满春天的芬芳。 黑色的大礼车停在门口,敞开的后车门站着几个大人,连哄带骗地想要把红着眼睛闹脾气的香川智久给劝下车。 然而,拗脾气的香川智久大概是被藤堂家气派的排场给吓到了,紧紧赖在母亲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听话。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浪费掉,几个来劝说的大人也想不出新把戏,香川智久的父亲——香川士朗只好走到藤堂靖的面前请他帮忙。 蹲在藤堂靖面前,与他平视,香川士朗才说话:「靖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家智久就是你的弟弟了,你去牵他下来好吗?」 「叔叔,你真要把他送给我吗?」 六岁的藤堂靖那副认真的模样,让陪在身旁的大人都笑了出来。 「嗯,我要把他送给你。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香川士朗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受了好友的指点。 香川士朗的好友,也就是藤堂靖的父亲,在与儿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之后,得到这样的结论。 可以送一个弟弟给藤堂靖,不可以送一个儿子给藤堂家。 原因就出在藤堂靖不愿意家里多一个儿子分散父母亲的关爱,但是并不介意自己有一个弟弟。 所以,「送一个弟弟给藤堂靖」就成了两家的共识。 香川士朗摸摸藤堂靖的头,视线正巧与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的香川智久哭红的大眼睛相对。 于是,藤堂靖挺起胸膛,摆出为人兄长应有的架式走了过去。 「初次见面,我是藤堂靖,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哥哥。来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藤堂靖沉稳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只有六岁的小娃儿。 打从眼神交会的那一秒起,香川智久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他,一瞬也不瞬地。 穿着黑色和服的藤堂靖站在车门口,目光炯炯有神地对香川智久伸出手。 不容怀疑的语气和眼神,为胆怯怕生的香川智久注入了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安全感,也让他松开紧紧抓住母亲不放的小手,放在藤堂靖伸过来的手掌上。 在被他手上的温暖包围住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害怕、慌张统统都消失了,香川智久原本哭泣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花朵般的笑颜。 看到这一幕,两家的父母相视而笑,总算是放下心中的一颗大石头。 为了让香川智久习惯藤堂家的新生活,两个星期过去了,香川夫妇才前往藤堂家探望儿子。 「看样子,他已经很习惯了。」香川真弓端坐在椅子上,放心地看着在院子里和藤堂靖一起玩耍的儿子。 「是啊,阿靖把他当成宝贝呢。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小智,逢人就说他是「我的」弟弟喔!」 坐在香川真弓对面、身上披着外套的是藤堂家的少奶奶,也是藤堂靖的母亲。 六年前生下藤堂靖之后,她就一直无法顺利怀孕,希望再为藤堂家添个儿子的愿望落空,使她罗患忧郁症,几度企图结束生命,幸好都被救了回来。 香川士朗不忍心见藤堂勉夫妻为了生儿育女的事情心力憔悴到几乎要崩溃,加上自己正准备前往美国攻读畜产博士学位,并不打算带着孩子前往,于是在和妻子商量之后,决定把五岁大的儿子让藤堂家认养。 「你的身体好一点没有?智久那孩子很调皮的,希望没给你添麻烦才好。」香川真弓把带来的仙贝礼盒打开,放了几片在藤堂夫人面前。 「你快别这么说,小智很乖巧、很听话,阿靖每天都吵着要跟他一起睡觉。那傻孩子说,因为小智太可爱了,怕会被坏人偷走。」 想起儿子吵着要跟弟弟一起睡觉的画面,藤堂夫人忍不住笑了。因为那是藤堂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闹脾气表现出想要拥有某样东西的欲望;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想要保护别人的念头。 「真的吗?我还担心阿靖会讨厌他呢,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听见她这么说,香川真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喔。前两天,一个亲戚带着两个儿子来拜访,看见小智在院子里,两兄弟都争着要跟他玩,阿靖说什么也不肯,后来是我好说歹说,他才肯答应让小智陪他们玩一下下,一下下而已喔!后来,其中一个调皮鬼不小心把小智的新衣服弄脏了,阿靖竟然大发雷霆要对方跟小智道歉。对方不肯,阿靖就出手打了人家。好笑的是,那个孩子比阿靖足足高了两个头耶!」 想起当时的画面,藤堂夫人就觉得好笑。她用拿着咬了一角的仙贝的手捂着嘴,笑到肩膀都抖个不停。 「瞧你说得口沫横飞的模样,这是做妈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香川真弓露出败给她了,有点伤脑筋的说。 「因为那时候的阿靖实在是太帅了嘛!我要他向挨揍的表兄陪不是的时候,那小子竟然说:「谁教他欺负小智!是他不对在先,如果他不向小智道歉,我就不道歉!」。真弓,你不觉得这很可爱吗?」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倔强吧!」香川真弓喝了一口茶。 「不是、不是,精采的是下一句。阿靖说「小智是我的,我有责任要保护他。」,怎么样?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回忆起儿子充满男子气概的表现,藤堂夫人瞇着双眼,甜丝丝的闭起双眼,嘴角向上扬起,然后满足地呼出一口长长的鼻息。 「嗯……阿靖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香川真弓频频点头应和。「小智在你们家果然比在我家受到更多的照顾。没办法,只怪他的出生是个意外,加上我们两个书呆子除了念书就只是会念书,谁都不愿意牺牲读书的时间陪小智,又不像别人家有长辈可以拜托。看样子把他送给你们是对的,不过,如果他是女孩就更棒了。」她感慨的说。 「不是才好,我可没有办法忍受家里有第二个女人。一想到阿靖要和我以外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就受不了。所以看见他那么疼爱小智,我高兴死了!啊!这样好了,不如就让小智当我们阿靖的媳妇吧!」 「噗!」 没想到藤堂夫人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正在喝茶的香川真弓惊吓过度,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又喷了出去。 「不……不不不、不会吧?你不要开玩笑,我会当真的。」香川真弓连忙掏出手帕,边说边收拾被自己弄脏的桌子。 「我是认真的喔!」 「其实我是不会反对啦。只是你不会是漫画看多了,随便说说而已吧?」 「当然不是说着玩的!你不觉得阿靖和小智很登对吗?虽然只有两个礼拜,但是阿靖变了很多,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小智的。」看着两个孩子嬉闹的身影,藤堂夫人言之鏊鏊的说。 「这种事,不是大人说了就算的。」 「说的也是,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日久生情的不灭定律。只要你不反对,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跟士朗到美国念书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后天就要出发了。」香川真弓放下杯子,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士朗这对失格的父母亲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弓,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该感谢的人是我们才对。如果不是你和士朗愿意割爱,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交给我们,我的忧郁症不会这么快就有起色了,勉和阿靖也不会这么快恢复笑容。所以,应该道谢的人是我们。」说到激动处,她的眼眶都红了,紧握住香川真弓的双手也不停的颤抖。 时光飞逝,七年过去了,今天是藤堂靖十三岁的生日。 就在大厅里热热闹闹地举行着生日派对时,藤堂靖察觉香川智久的身影消失在众多宾客之中。 「小智,你为什么躲在这里?你不是最喜欢吃巧克力蛋糕的吗?」藤堂靖在房间的橱柜里找到缩成一团、趴在棉被上哭泣的香川智久。 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还在持续长高的藤堂靖,虽然才中学一年级,但已经顺利变声度过尴尬期的他,俨然已经具备了一个成熟男人的雏形。不只肩膀变宽,连肌肉都开始发育成优美的线条。 和藤堂靖相较起来,十二岁的香川智久就显得稚嫩多了,虽然两人的身高只差了十公分。 那张端整细致的五官,加上稚气未脱的脸,如果让他穿上特制的服装,像极了百货公司摆设在橱窗里、出于名家之手的国宝级手工人偶。 不只是美,用漂亮也无法形容,他那精致小巧的脸蛋散发出一股惑人的气质,具有让人情不自禁看得入神的魅力,这样的长相,也是肯定会被诱拐的那一种类型;若不是藤堂靖寸步不离的保护着,说不定早就发生危险了。 「对不起,我、我不想吃……你快点回大厅去吧,你的朋友都在等你……」 虽然很高兴藤堂靖带着自己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来找自己,也很想就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可是一想到大厅里还有那么多来替他庆祝生日的同学,香川智久还是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那些人算什么,你不在,我一个人回去一点意思也没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看……」藤堂靖把端过来的巧克力蛋糕放在一旁,用手掌感觉他额头的温度。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香川智久身体往后退了一点,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整个背贴在壁橱的墙上。 香川智久异常的反应,三岁小孩都看得出他的不对劲,更何况是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入微的藤堂靖。 这时候,他注意到香川智久的手一直放在身后,藤堂靖二话不说地把手伸了过去。 「不要,不可以看!还给我……」 从香川智久背后抢过来的,是一张手绘的卡片,上面香川智久还写着「给最喜欢的靖」。 「这是什么?你自己画的卡片吗?」 「对不起,我画得不好……拜托你不要看,不要看好吗?」 想起刚才在大厅里看见其它人送给藤堂靖的生日礼物,那简直是玩具博览会,有最新的机器狗赛车模型、高尔夫球具、高级的手表、服饰……香川智久自制的卡片就显得寒酸极了,令他好想哭。 因为跟那些贵重的礼物比较起来,自己送的手绘卡片一点价值也没有。 担心自己的心意因此被比了下去,他连拿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好躲进房间的橱柜里哭了起来;可没想到这么寒酸的礼物还是被藤堂靖看到了。 「拜托你丢掉……丢掉好吗……」香川智久快要哭出来了。 「小智画得很好啊,为什么要丢掉?」 「因为……因为那种东西一点都不好玩、不特别,也不值钱……」 「谁说的!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的。这张卡片我会好好收起来,不会丢掉。」 「真的吗?可是那么简单的礼物,根本不够代表我的心意,我想要买的礼物又太贵,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如果什么都不送的话,又怎么让靖知道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希望你开心……」 在香川智久幼小的心灵里,礼物的价值和送礼者的心意是成正比的。可是真正昂贵的东西却又不是自己负担得起,所以一个月前他就陷入困扰中。 「有一样东西我真的很想要,而且不用花半毛钱。如果小智真的喜欢我,一定送得起的。」 「真的吗?那是什么?快告诉我。」 「我想要你,可以吗?」 「要我?当然可以,可是……我要怎么给呢?」 就在拚命忍住眼泪的香川智久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时,藤堂靖突然靠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柔软的嘴唇也贴了上来。 香川智久知道这个行为就是接吻,他一直以为这是男生和女生才可以做的事,没想到男生和男生接吻也可以。他静静的闭上眼睛,让藤堂靖的嘴唇随心所欲的亲吻自己。 「小智最乖了,这次换你亲我。」 「换我?」 「对,如果小智喜欢我的话,就换你亲我。」 「我喜欢、最喜欢靖了。」 香川智久动作生涩地把自己的唇瓣贴到藤堂靖的唇上…… 第九章 在壁橱里生涩、不纯熟的第一次之后,慢慢演变成香川智久和藤堂靖在夜里必修的功课。 不只是在浴室、卧房,精力旺盛的藤堂靖沉迷在香川智久身上的时间,简直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打烊;就连家中没有使用的空房间、仓库、庭院,都留下了俩人温存过的痕迹。 在藤堂靖小心翼翼的保护下,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多,两个人的秘密一直都没有曝光。 如果说有人发现,那就是视香川智久为眼中钉的伊部诗织。 藤堂和伊部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两大世族。 一个是大地主,一个是有名的建筑商人,两家曾经一起合作开发的事业,除了豪华别墅区的兴建和主题游乐园以外,就属目前还在进行的是海边度假中心的计划。 伊部家共有五位千金,年纪都和藤堂靖相仿,总是会趁着父亲工作的机会,每年七、八月都会以避暑为由到藤堂家度假,连续三年都没有一人缺席。 炎热的酷暑,在藤堂家充满绿荫的景观庭院里,一点容身之处都没有。 除了潺潺的水流和树上的蝉鸣,那芬芳醒脑的清香乘风拂来。 这一日,香川智久被住在藤堂家避暑的伊部诗织给找了去。 她是伊部家的四千金,最小的姨太太生的,年纪和香川智久相同。 香川智久知道伊部诗织喜欢藤堂靖,所以很讨厌跟藤堂靖过从甚密的自己,除非是在长辈或是藤堂靖面前,她是一句话、一个好眼神都不会给自己的。 但是像这样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被她劈头赏了一巴掌的情况,对香川智久来说倒还是头一遭。 「你干嘛打我?」 由于伊部诗织是藤堂家的客人,香川智久即使是生气,也不至于对她说话不客气。 「你给我听请楚了,靖哥哥是我的!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你凭什么这么说,靖是我的哥哥。」香川智久不甘示弱的表示。 「你这个连父母亲都不要的小孩,竟敢来抢我的靖哥哥!」 「你乱讲!我爸妈才没有不要我,他们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回来!」 香川智久知道父母是为了追求梦想到美国念书,只是把自己暂时交给藤堂夫妇照顾而已,尽管不能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关心问候却从来没有少过。 「才不是呢!我爸讲过,叔叔和叔母是同情你,又看在和你爸是朋友的份上才收你为养子;要不然,你就会被丢到孤儿院去,所以你应该像藤堂家的下人一样住在偏房才对!」 「你胡说!根本没有那回事!我姓香川,才不是藤堂家的养子。伯父照顾我是因为他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才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而且我爸妈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随便你怎么说。总而言之,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是男生,就算靖哥哥现在跟你很要好,每天都和你睡在同一个房间:可是等他长大了就会知道,跟女生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好玩多了,到时候你就抢不过我了。因为你绝对不可能跟靖哥哥结婚、也不可能帮他生小孩的;而且我爸说,建筑商如果可以和大地主结为亲家的话,对两家都会有很大帮助的。所以说,我长大后一定会是靖哥哥的新娘。如果你不想被靖哥哥丢掉的话,你最好趁早收心,免得到时候哭哭啼啼,难看死了!」 靖说他最喜欢我,一辈子只要我的! 香川智久好想这么反驳她的,可是一想起这是和藤堂靖之间的约定,说好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就委屈得想哭。 从来没有怀疑过藤堂靖的香川智久,忍不住质疑了。 为什么他们不能让别人知道? 靖喜欢自己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让大人知道? 还是伊部诗织说的都是真的吗? 靖的新娘,是早就选好的…… 不想承认的事实在他的胸口发出熊熊火焰灼烧着。 这一刻,香川智久才明了,在藤堂靖怀抱中编织着美梦的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再怎么喜欢他,也改变不了自己无法生儿育女的残缺。 不管藤堂靖在床上表现得多么渴望自己,说了多少令人安心的甜言蜜语,最后都逃不过面对现实的命运,以及来自社会的压力。 香川智久有种不祥的预感。 倘若因为太喜欢就擅自期待着什么,总有一天,反击回来的惩罚就会更加的凶狠。 所以,与其等到身心都遭到被遗弃的痛苦与恐惧才来后悔,不如趁着自己遍体鳞伤之前赶紧抽身。 因为,他实在没有自信能够熬过那种痛苦。 这样的思绪,因为伊部诗织的一番话,牢牢的束缚住香川智久。 无处可逃的情况之下,香川智久擅自做了一个决定。 就是将自己对藤堂靖的爱恋——封锁起来。 埋藏在心底最深、最深,最好是连自己都找不到约地方。 原以为应该从此销声匿迹的记忆,却因为藤堂靖的泪水,解开了封印。 在他深情款款的告白下,所有甜蜜的过往全都如同石沉大海的宝物,慢慢浮现。 而那个疑似偷走记忆的外星人,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十三年前樱花树下的初次见面,当时藤堂靖手心传来犹如磁铁般的吸引力,依然能够透过自己的手掌感受到。 那是令人信赖的可靠力量。 每一次跌倒,那双能够带给自己力量的手,还有那温柔的笑容就会出现在面前。 从病床上醒过来的香川智久,把手放在藤堂靖趴在床边的头上,好想立刻摇醒他。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满脑子想得到的,却只有那句「我爱你」,那是自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话。 好不容易藤堂靖醒了过来,香川智久一直在脑海里模拟如何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方法。 正要开口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 来人竟然是伊部诗织。她穿着高雅的白色连身露背洋装,展现出优美的女性线条与异于少女的成熟韵味。 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的香川智久,血液里彷佛灌进了三秒胶,瞬间凝固。 「学校一放假我就过来了。听管家说你到医院来,昨天我就想要追过来找你了。都是阿姨啦,硬要我陪她去上茶道课,要不然我才不会让你睡在医院里呢!真是的,连张象样的床也没有!」 「谁准你到这里来?小智需要静养,你出去好吗?」藤堂靖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背对着她把眼镜戴上。 「不要!我是奉阿姨的命令要来接你回去的。她说你在医院待太久对身体不好,坚持要你先回家休息一下。你如果不回去,那我的任务就算失败,我也没脸去见阿姨,那我就跟你一起留在这里罗!」伊部诗织勾着藤堂靖的手说话,不友善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坐在病床上的香川智久。 「学长,我已经好多了。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以免家人担心。」 「你看,连病人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快点回家吧。说不定人家嫌你留在这里碍眼呢!」 她尖锐的声音鲜明地勾起香川智久深沉的回忆。 可是,勾起的不只是当时感觉到的温柔和体贴,痛楚和苦涩的情绪也一并油然而生。 「要回去可以,小智必须跟我一起回家。我先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看着他,别让他下床乱跑。」 把香川智久交给伊部诗织看管,藤堂靖就离开了病房。 下过雨的关系,窗外的天空一片灰蓝。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这个讨厌鬼了呢!你真是阴魂不散!你在美国不是待得好好的吗?」伊部诗织踩着高跟鞋走到窗户边。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很难让人将那极度嫌恶的口气和表情,与她如百合花般优雅的外貌联想在一起。 「我父母的牧场要迁移,所以让我先回来适应……」 「够了,我没兴趣听你家的事。我问你,你是真的失去记忆,对吧?」 「呃,大致上是这样没有错……」香川智久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起所有的事,所以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 「什么叫作大致上?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你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吗?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这种事还要我来提醒!」急惊风的伊部诗织气得将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杏眼圆睁地怒视香川智久。 「你……要我说清楚一点是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讨厌你,很久以前就讨厌你了。」 没想到香川智久会毫不隐藏地说出这种话,伊部诗织一时之间忘了该怎么反应。 而恢复记忆的香川智久却一古脑儿地将以前就想对她说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仗着父母的宠爱,那副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模样,看了就让人讨厌。在大人面前装出乖宝宝的样子讨人喜欢,私底下却老是欺负别人,其实你是因为自卑所以才这么做的对吧?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比你优秀、比你受欢迎,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打压别人。你想要靖,也不是因为爱他,你只是为了在你那些姐妹们面前炫耀。 以前我实在是太傻、太笨,才会相信你说的话,担心自己会被靖给遗弃,所以把自己对靖的感情给封锁起来。我想通了,所以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步了!」 光是想到藤堂靖会忘了自己,就会痛苦到无法呼吸的香川智久,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藤堂靖是如何忍着折磨在等待自己恢复记忆,就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那时的懦弱。 所以,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与阻力: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退缩了! 香川智久的话令伊部诗织惊愕得无法动弹,脸部肌肉也僵硬得扭曲了。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你失去记忆了吗?」 最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弱点,居然被自己最介意的敌人毫不保留的说穿了,伊部诗织惊慌失措地大叫。 「过去的事,我是忘记了没有错。可是昨天晚上,要不是靖……」想起昨夜激情的画面,香川智久羞红了双颊,低下头没有把话继续说完。 看见香川智久羞赧的表情,伊部诗织蓦地回想起五年前在藤堂家后院的凉亭里看见香川智久被藤堂靖拥抱的害羞画面。 她反射性地瞥了床边的垃圾桶一眼,揉成—团—团的卫生纸似乎都要满出来了,这也让伊部诗织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冲上前去。 听见脚步声朝自己靠了过来,香川智久在抬起头的一瞬间,不偏不倚地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不要脸!不准你在我面前露出那种表情!你这是在向我炫耀是吗?」伊部诗织红着眼破口大骂。 伊部诗织大为光火的理由,是因为香川智久都说对了。 身为建筑大亨伊部顺一郎的女儿,却因为生性风流的父亲处处留情,又喜欢小孩,所以从小就成为母亲和其它四位夫人用来争取父亲宠爱的工具。生活在充满竞争的家庭里,受到耳濡目染的伊部诗织自然学会女人明争暗斗的那一套功夫。 若不是在藤堂家见到倍受呵护的香川智久,她也不会像其它同父异母的姐妹一样,梦想着要成为藤堂家的媳妇。 其实她真正的愿望是继承父亲的事业。 在她眼里,美貌与自己不分轩轾的香川智久会成为被藤堂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的瑰宝,都是因为受到藤堂靖的喜爱。那是打从出生开始,不努力就得不到赞美、不竞争就别想被关怀的伊部诗织最渴望拥有的东西——真正的爱。 只要能够取代香川智久的地位,就一定能够拥有被众人疼爱的崇高地位。 有了这种想法的伊部诗织,才会处心积虑地观察香川智久和藤堂靖的相处模式,才会发现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并以此为把柄,威胁香川智久必须交出藤堂靖身边的宝座给自己。 年幼的她或许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的她却无法不承认,用这种作法得到的东西其实并不值得骄傲。 而且,勉强抢夺来的也未必就会是真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让她受伤的理由。 那就是因为她知道,真正输给性别的人不是香川智久,而是身为女人的自己,所以才会气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赏了他一个耳光。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我没有打算向你炫耀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过了这么久,靖还记得我,并且还在等我,所以我绝对不能辜负他的这分心意。不管等着我的是怎样艰难的考验,我也不会逃避。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靖,而不是有目的的想要他,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会变成情敌了。」 香川智久温柔沉稳的声音,玻璃珠般没有杂质的纯净瞳孔,反射出伊部诗织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丑陋脸孔。 就是这种纯粹的情感,撼动了伊部诗织。 和自己不一样,香川智久爱上的是藤堂靖这个人,而不是藤堂家的光环。 无条件的爱上一个人,这就是自己找寻的真爱吧。 伊部诗织不禁羡慕香川智久能掳获藤堂靖,更羡慕被香川智久这样爱着的藤堂靖。 输了,她从一开始就输了,现在更是输得彻底,连自己奉为圭臬的生存之道都受到了动摇。 比起跟不爱的男人结婚稳坐藤堂家少奶奶的宝座,伊部诗织更渴望拥有纯净的心灵,能让自己抛开争权夺势的丑陋包袱,按照自己的意愿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原本以为利用自己身为女人的这项优势,她和香川智久的战争是稳操胜算。 然而笃定获胜的信心却在藤堂靖固执的守候下,一次又一次遭受打击,尝到挫败的滋味。 而一直在心中困扰多年的问题,竟然也因为香川智久的一番话而有了决定性的答案。 我真是太差劲了! 伊部诗织对满脑子只想到竞争、权势的自己感到羞耻。 经过冷静的思索之后,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可原谅。 「竟然一脸诚意的跟对手道歉,我才不想跟你这个笨蛋当情敌呢!」说完,伊部诗织弯下腰,在香川智久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光滑脸颊上亲了一下。 香川智久吓了一跳,双颊不但立刻泛红,身体也僵硬起来。 那种怯生生的可爱模样,此刻的伊部诗织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进一步侵犯,也难怪藤堂靖爱不释手。 「我现在终于知道,靖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伊部诗织松开紧皱的眉头,瞇起眼睛笑着说。 「你……你在说什么啊?」 伊部诗织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香川智久有点反应不过来;加上她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更让人招架不住,毕竟伊部诗织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我亲你的事,可不能告诉你的他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伊部诗织俏皮的说着,小手勾起了香川智久的小指头,像小孩子般和他做了打勾勾的约定。 「要好好加油,把五年份的感情都补回来喔!」伊部诗织拿出绣有蕾丝花边的高级手帕,擦掉香川智久颊上的口红印。 「那还用说,被知道了还得了……」香川智久伤脑筋的说。 和香川智久道别之后,离开病房的伊部诗织在走廊上遇见刚办完出院手续正准备回病房的藤堂靖。 第十章 香川智久恢复记忆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而远在美国的香川夫妇在得知他发生车祸后,也特地在一个星期之前赶回来探视他。 为了就近照顾,香川智久搬回藤堂家住。 今天一大早,两家的大人相约一起前往北海道,说是要替香川家的牧场寻找适合的空地。 待双方父母一出门,藤堂靖便迫不及待的将正在客厅看新闻的香川智久给推倒。 回到藤堂家的这一阵子,因为受到长辈们的关心,一直无法好好拥抱的两个人,抓住这难逢的好机会,七手八脚地替对方脱去身上的衣物,忍不忘亲吻着彼此饥渴的唇。 灼热的赤裸身躯纠缠在一起,香川智久却想到什么似地突然从藤堂靖的身下爬了出来。 「怎么了?」藤堂靖不解的问。 「靖,请你坐好。」拍拍沙发,香川智久认真的看着困惑的藤堂靖。 「到底哪里不对?怎么突然……」 「在我封锁住记忆的这段期问,靖吃了很多苦,我想道歉,却没有适合的言语能够表达。我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香川智久握住藤堂靖亢奋的下半身,脸上露出羞赧的红晕。 「你真的想?」藤堂靖又惊又喜。 「嗯,我想做让靖舒服的事。」 香川智久推倒藤堂靖,将嘴唇贴上即使躺着仍然结实优美的胸肌,然后用不纯熟的技巧含住凸起的乳头,用舌尖温柔地爱抚、挑逗。 空下来的手也没闲着,他回忆起藤堂靖的动作,搓揉起另一侧的凸起。 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原本贴在自己腹部上的火热,更坚硬地朝上挺立。 「靖……对不起、让你吃了那么多苦……」香川智久呢喃着。他用舌头舔遍藤堂靖全身,脖子、腋下到侧腹,接着亲吻过肚脐的凹陷处,逐渐滑向紧绷有弹性的腹部。 「喂,这是我的工作吧……小智……」藤堂靖的声音沙哑了。 「不对,这也是我的工作,因为我也喜欢你啊……靖……我喜欢你……让我来好吗?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香川智久把手伸进藤堂靖柔软的草丛里,轻轻搔弄着,欣赏有别于记忆中的硕壮;光是欣赏着,他的身体内就不听话的躁动着。 香川智久以手指抚弄起藤堂靖勃发的欲望,接着把湿润的嘴唇凑上去,由前端缓缓含了进去,然后开始吸吮。 「小智……好、好舒服……」藤堂靖的呼吸立刻变成粗重的喘息,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诱人。 香川智久轻轻一吸,藤堂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全身颤抖了起来。 虽然以前并没有做过,但是香川智久模仿起藤堂靖的动作,加上自己的融会贯通,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由于藤堂靖的硬挺已经茁壮成超乎想象的尺寸,要是含得太深,香川智久便觉得呼吸困难。所以他只好轻轻地吸吮着,并用双手同时取悦他…… *** 恢复记忆后,立即陷入热恋的香川智久和藤堂靖,其迅速加温的爱情一点也不输给八月的酷暑。 开学后,香川智久的班上来了一位惊艳全校的转学生——伊部诗织。 混血儿的她,除了白里透红的细致肌肤与立体鲜明的五官,穿着特别订做的制服,玲珑有致的身材也展露无遗。 听说她就是某知名服装杂志上的模特,就连原本兴趣缺缺的女同学也都跑来凑热闹。 而一路从校园里跟过来的同学,更是把教室门口的走廊挤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吵成一团。 教室里的秩序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值发情期的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闹场。 「三围多少?」 「有没有e罩杯啊?」 「有没男朋友?」 「为什么要转学?」 不过,不管底下怎么吵成一片,面对这些问题,伊部诗织始终维持着优雅的微笑,一点也不为所动。 「各位同学,安静一点!你们这么吵,要新同学怎么做自我介绍啊!安静!」 穿着体育服装的班导师,拿起招牌竹刀用力地敲了敲黑板,才总算稍微平息骚动。 「大家好,我是伊部诗织,今年十八岁。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三围三十六e、二十四、三十五。目前没有男朋友,但是已经有喜欢的对象。」 听见美人已经有喜欢的对象,台下立即哀鸿遍野。 「至于我转学的目的,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同班。」 伊部诗织在大家一片失望的哀号中,不改优雅的态度继续说:「我喜欢的人,就是香川智久。」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香川智久,不知道是被伊部诗织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被教室内外的喧哗声给吓傻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另一方面,因为参加禅修而理了一个帅气平头的大野俊平也不甘示弱地从最后一排的位置上跳起来对伊部诗织呛声。 「要追小久,你还得排在我后面才行!」 那一瞬间,不只是香川智久,相信现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番话。 众人彷佛看到他和伊部诗织四目交接时,顿时天雷勾动地火。 彷佛嫌场面不够热闹似地,跟着骚动前来查看的学生会长藤堂靖,好巧不巧地听见这一番告白,也加入争夺战。 「你们统统不要吵!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小智已经恢复记忆,想起他是我的了。」 「那又怎么样?他没有和女生交往过,怎么确定自己不喜欢女生?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小秘密对不对,小智?」 向藤堂靖抗议的同时,伊部诗织对台下的香川智久送了一记甜蜜的飞吻,羡煞了班上所有的男同学,却气炸了藤堂靖。 「喂!臭三八,你别来搅局!这是我们男人的战争,你最好站远一点!」大野俊平也不服输地劝退情敌。 三个人你来我往地针锋相对,令在场的人全都看傻了。 而当事人的香川智久却趁乱慌张地从教室后门溜走了。 今年的夏天很热…… 香川智久争夺战也很热…… 不过,对香川智久而言,最热的还是他深爱着藤堂靖的一颗心。 如果有人问:「这一生当中,你曾经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是什么?」 你会怎么回答? 藤堂靖的答案是—— 小智。 《本书完》 后记 天气越来越热了,不知道大家都做些什么事情来消暑呢? 在冬天出生的花绫虽然喜欢夏天,却也是最怕热了。 所以只要一到夏天,就会把自己关在家里吹冷气,哪里也不想去。 不过游泳池除外。 因为不擅长运动的花绫十分的会游泳,高中时还是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校队一份子,很奇怪吧? 擅长的项目是捷泳(以前叫自由式),也参加过蝶式比赛,但是因为缺乏爆发力的关系,所以多半以百公尺以上的距离为主。 大学的时候虽然也被教练追着跑,希望花绫能够加入校队,但是当时却因为想要参加其它社团活动而拒绝了。现在想想实在有点后悔,因为平白无故少了许多可以看男生的机会。 唉……真是少不更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现在只能守着电视看「水男孩」过干瘾了。 前不久,听说花绫曾经是游泳校队,同事拿着「横渡日月潭」的活动简介,吵着要我加入,全长三千公尺,其实一点也难不倒我,只不过…… 我不敢在游泳池以外的地方游泳,尤其是不见底的地方。 这话一出,笑死了在场所有的同事! 哪有会游泳的人不敢下海,也不敢跳进湖里的! 我也知道啊!可是……偏偏我就是嘛! 怪只怪小时候看太多大白鲨、水鬼、水怪的电影或故事,才会让胆小如鼠的我变成大家的笑柄,也因此拿不到救生员执照。 一口气讲了一堆游泳的事,却忽略了一件事。 等这本书上市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冬天了吧…… 嗯……我真是热胡涂了。